《给古人直播建设现代新农村》 1、第 1 章 初春,一阵阵微风吹过,京城两岸柳絮飘扬,往日整齐肃静的长安街此刻却热闹非凡。 “谁结婚啊,这么热闹?” “这都不知道,刚来京城的吧?” “正是,在下是进京准备春闱的,可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要在京城,肯定不会问这个啊,今天是晋王跟杨国公府家的大小姐成亲,晋王是当今最爱的儿子,而杨国公府大小姐那就了不得,三十年前,蛮夷叩关,若不是老杨国公挺身而出,将蛮夷杀了个片甲不留,只怕咱们大景今儿会咋样,还不好说呢?” “可不是,有三十万杨家军在,有老国公守在边关,我们大景才能国泰民安” “唉,老国公确实骁勇善战,可惜世子就不咋的,从来没打过仗不说,还办出了那种糊涂事。” 这是有故事啊,路人一听,立刻往前走了两步,兴致勃勃道:“什么糊涂事?小哥,能说说吗?” 这还是头次一个读书人用期待又仰慕的眼光看他呢,短褐布衣的小哥脸都红了,看了看周围,才凑近道:“这事,其实咱们京城的人都知道,现在告诉你也不算啥。” 那你为什么小心翼翼的,读书人心中好笑,面上却是连连点头,又恭维了人几句,小哥才娓娓道出。 “还不是世子他昏庸无能,早些年宠爱妾室,导致妾室嫉妒夫人,气得夫人远走,在乡下生下了女儿,被一个老妇发现她穿着不凡,心生贪婪,趁着世子夫人生孩子时的兵荒马乱用自己的女儿替换了杨国公府的嫡长女,鸠占鹊巢,享了十几年的福。” 这怎么可能?别说世子夫人这种出门就得跟随上百人的国公府,就是他家这样的只有几个佣人的地主家,孩子出生时都得有族人和嬷嬷守着,哪里会被随便调换,读书人心中翻滚,脸上却是不露声色:“享了十几年的服?那后来是换回来了?” “可不是。”小哥连连点头:“菩萨保佑,去年冬天,世子夫人去白云寺上香,看到个姑娘,跟她长得特别像,忍不住留下姑娘说话,这一说,真相就被问出来了。” 这也太巧了吧,读书人嘀咕,小哥却不管不顾,继续叨叨:“说来也是老天保佑,才让夫人发现了自己亲生的女儿,不然等到现在,让那假货嫁给了晋王,岂不是大逆不道。” “一个农妇的女儿也想加王爷,真是做梦!你说说,是不是这样?” 呵呵,读书人干笑两声,没有附和,反而问起了那个假小姐。 一说起她,小哥没了方才的高兴,愤愤不平:“这假货,真是不识好歹,被拆穿后,不想着求夫人原谅,竟买凶杀害大小姐,大小姐那是谁,国公府的嫡长女,能让她欺负,不仅揭发了她的阴谋,还找出了证人。” 说到这,小哥顿了顿,读书人正听得津津有味:“那后来呢?” “当然是抓到京兆府了,她可是准备杀人的,不抓她抓谁。” “说来,夫人也说过,就算认回自己的女儿,她也不会抛弃那个假货的,谁知那假货不甘心,还搞出这事来,这才惹得夫人抛弃了她。” 读书人:“......” “你怎么知道夫人亲口说过这话?” 小哥憨厚一笑:“是我姑姑女儿婆家的小姑子的小姑子说的,她在国公府当差,肯定错不了。” “对,对,我姨妈家的女儿的婆婆也是这么说的。” “就是那假货贪婪,说没了大小姐,她就是杨家唯一的女儿了,这才痛下狠手。” “对了,我听说,那假货好像就是今天去流放,怎么还没看到人?” “应该快到了吧,晋王的婚礼都过了。” “到了,到了,你们看。” 读书人朝远处望去,一眼就看出了谁是曾经的假千金,实在是她太突出了,眉眼精致,但气质却是冷冽,有种不动如松的气质,倒真像将军家养出的孩子,可惜却不是亲生的。 周围人却不觉得可惜,他们只觉得可恨。 “假货,假货,你还敢出来,我要是你早都羞愧死了。” “果然是下贱人生的孩子,竟然还想着与大小姐一较长短,难怪国公府不要你,活该!” “要我是杨国公府的,早把你给杀了,还留着干啥,也是他们心地好,才留你贱命一条,甚至都没有刺字,你以后就日日上香,让菩萨好好保佑杨国公府吧。” 余年感受着砸在身上的石头子和各种烂菜叶,丝毫不觉得丢脸,也不觉得痛,因为最痛的事情她已经经历过了。 前十八年,她虽经常被责备,被惩罚,被忽视,被冷漠,但她觉得那都是母亲望女成凤,所以才会对她严苛,所以她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觉得只要她努力,总有一天,母亲会对她满意的。 可命运却喜欢跟人开玩笑,就在她努力争取母亲的看重时,一个晴天霹雳劈到了她头上,原来她不是杨国公府的孩子,她以为的父母亲人都不是她的亲人。 反而是仇人,而在她还没能接受这一切时,那个杨国公府回来的真正的女儿说她刺杀她,她拼命解释,可是没有人肯听,就连她的贴身丫鬟也为此事作证,余年百口莫辩,被迫认下了这桩罪。 可她内心是不认的,她想解释,便趁着京兆府还没上门,摸到了世子夫人江氏住的地方。 谁知这回给她的打击更大,原来真假千金的调换是世子夫人一手炮制,据说她怀孕时,遇到一个非常有名的大师,大师说她腹中的孩子是个端木福薄的,如果让她在国公府生下生活,要么国公府一无所有,要么她体弱多病,活不过十八。 世子夫人听了后,吓得面无人色,她不想相信的,但自从怀上这个孩子,公公失踪,婆婆生病,丈夫还纳了个身份不一般的贵妾,她想动都动不了。 想起这一切,她战战兢兢问大师这事怎么才能解决? 大师也很干脆,说要找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子当作替身养在国公府,为真千金挡灾,只要真千金过了十八岁这个坎再回国公府,那么她的人生从此以后就一帆风顺了。 世子夫人还想再问,那人却突然就从眼前消失了,翻遍整个寺庙,都没找到人,也没有人见过那个大师,这下,她是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回去后,遍寻长安附近产妇,找了三四个月,才找来六个相似的,这六个相似的又只有三个可能是女孩。 她还想继续找,可生产日期已经到了,没办法,只好先把这事放下,专心生产,打算如果那三个女孩都不符合条件,就再去找。 谁想到,老天还是眷顾她的,在她生产当天,也有个农妇胎动了,经历了一天一夜后,两人几乎同时生下了女儿。 于是世子夫人二话不说,就把那农妇的女儿给抱了过来,将自己的女儿养在了外面,当然,她也不是傻子,会去亏待自己的亲生女儿,琴棋书画,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她女儿一样也没缺,而这一养就是十八年。 待得去年她成年后,世子夫人就琢磨着把孩子带回来,毕竟家里这个养得再久,那也不是她的血脉,如果不是怕家里出事,她是死了都不愿意给别人养孩子的。 所以才出现了后来的真假千金,至于余年被污蔑,那是她不想看到自己女儿的地位被个野种给占了,才使出这一手。 得知所有真相的余年如坠冰窟,以前看话本,觉得狸猫换太子是个天大的笑话,里面的人个个都蠢出天际,不然怎么会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认不出来。 如今换到她身上,才觉困难,如果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准备的,那如果不是开了天眼,怎么会知道过程? 了解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时,余年想了想,琢磨着以世子夫人的残暴,怕是不会真留着她的母亲亲自出来指证她,因为有时候母女天性并不可控。 于是,在临进监牢前,她诈了诈世子夫人的奶娘,果不其然,她的亲生母亲早在她出生时就死了,来作证的是她母亲的妹妹,她在自己母亲死后,就被世子夫人安排嫁给了父亲,然后换了个地方居住,所以没有人知道她是继室,知道她来作证是不可靠的。 这可真是一环扣一环啊,在监狱里,余年想通了一切,想到自己往年三天一顿打,五天一顿跪,十天就得饿一顿肚子抄佛经,活得跟透明人一样人人可欺的十八年,想笑,又笑不出来,世子夫人害了她十八年,如今一出手,又要害她一辈子。 她认命吗?不,她偏不认命,她娘已经死了,因为她,那么她就得活着,好好的活,活着到她能够回来的那一天。 所以这些烂菜叶子,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侮辱算什么?只要好好活着,一切都无所谓。 众人看她面色凶狠的路过,丝毫不觉愧疚,更加生气,各种骂骂咧咧,甚至还有人冲过衙役防线过来打她。 衙役也并不用心,导致余年出城时,脸上青青肿肿的,惹得一旁的衙役嬉笑不停。 余年当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一行人见她这样,更加鄙视。 差役见状手上丝毫不停,挥舞着鞭子赶着这些蓬头垢面,浑身无力的犯人:“快点,快点,你们这一行三百人全都是被流放黔州的,距长安有三千里,每天至少五十里,今天若走不完,都别想活了。” “什么?黔州?黔,黔州,就是那个地无三日平,天无三日晴的黔州?” “怎么可能?不,不,怎么会是那里,我,我不去,爹,我不去,去了那里的人都死了,连前朝门生遍天下,故旧满地找的三朝首辅叶青都死在了黔州,我不去” “老天爷啊,你这是存心不想让我们活啊!” “黔州,黔州,我听说那里山蛮凶狠,甚至还会抢汉人进山吃,不能去的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姐姐是安定侯的小妾,她不会让我去那的,你们再去问问,问问!” 黔州,居然是黔州,余年默默咀嚼这两字,苦笑,江氏还真是恨她,居然把她流放到去了就回不来的黔州。 差役们干的少得也押过十来批犯人了,凄风苦雨,不敢置信,都不知见过多少,早见怪不怪,为首的差役年纪不大,二十出头,浓眉大眼国字脸,明明很正气的长相,但眼神锋利,被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抖,众人被他看得安静下来,他才开口:“闭嘴,去黔州是上面的命令,你们要不满,上告好了,还有,这回押送的差役总共三十个,不要想着逃跑,逃哪我们都能抓到,且没有户籍,你们逃到哪,被人抓了,杀了也不犯法。” 这话一出,大家噤若寒蝉,为首的差役这才满意:“既然没意见,那就上路。”鞭子一甩,众人上路。 谁知余年才走完两盏茶,后面就传来马蹄声。 流放时,经常会有家属亲人过来送行,差役们早就司空见惯,有钱的,给钱多留一会儿,有钱有势的,想说多久说多久,既无钱也无势的,让你站在路边看,都是给你面子。 如今远远看去,这马溜光水滑,再看品种,上好的汗血宝马,惹不起的人,于是差役们很快停了下来。 “三,不,余姑娘,等等。”竟是杨昊,杨国公府的二少爷,江氏的亲生儿子,余年心情复杂,过去这些年,她跟杨昊关系不算差,但出事后,两人就没怎么见面了,没想到他会过来。 看到这,差役连忙将除余年外的人牵到五百米外,贵人说话,可不敢偷听。 余年颔首:“杨二公子,有事?” 杨昊脸色沉了沉,“没什么,我听说你今天走,特地来送送你。” 说着看了她一眼,严寒冰冷,“以后好好做人,不要学你母亲,否则,你这辈子就完了。”一个下贱的农妇也敢换国公府的孩子,要被人有样学样,那岂不是天下大乱? 真是,她还以为这人是来关心她,没想到是来告诫她的,她看了杨昊一眼,无话可说,转身就走。 杨昊脸色青了青:“余年,你清醒点好不好,是你和你娘对不起我们家,妹妹因为心善,可怜你,说什么都不追究,你到头来还要恨她,凭什么?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这十几年国公府亏待过你吗?” 余年脚步顿了顿,回头:“所以呢?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杨昊心烦意躁:“不说其它的,你怎么也应该跟我妹妹道歉,再求下娘的谅解吧,毕竟你做错了事。” 余年冷冷看了他一眼:“谢谢好意,不过,不用了。” 就算她想,那两人只怕也不愿意,再说,她错了吗?她不觉得。 至于杨大小姐,她要恨,应该去恨她的亲娘,世子夫人才对,没她,她也不能在外漂泊十多年,至于自己,跟她的人生经历,说有多大关系,也没多大关系。 “你”,杨昊被堵得脸色铁青,“好,好,好,算我多管闲事。”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大,余年眉头紧皱,转身,准备离开。 “慢着,余姑娘,我有话同你说!” 2、第 2 章 “晋王的小厮?你找我干什么?”余年望着以前只在晋王身边当空气的东杨,十分不解。 东杨满脸轻蔑:“装什么装?难道你不知道我来的意思?” 索性东杨也不需要回答,趾高气扬道:“晋王看上你了,你收拾收拾,跟我去城外的皇庄吧。” “去城外的皇庄?你们的王爷这是想金屋藏娇?他居然不怕杨国公府,那可是掌握天下一半兵马的杨国公府!”余年满脸嘲讽,江氏没怎么管过她,但基本的礼义廉耻她还是知道的。 东杨脸色变了变:“放肆,你还以为你是以前的国公府大小姐吗?你不过是个农户的女儿,王爷能看上你,是你上辈子的福气,你还敢推辞,信不信你这辈子都回不了长安!”声音尖利,显然是气急败坏了。 余年总觉得自己和杨国公府格格不入,如今看来不是和杨国公府,而是整个长安,一个普通人因为得了权势,就变成了狗,她真是永远都不习惯这里的风气。 “难道我成了他的外室,就不是奴籍了?” “自然,我们王爷是谁,晋王,当今皇帝最宠爱的皇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解决你的问题轻而易举。”这幸福又骄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晋王呢,不过,他如果是个女子,应该很乐意爬上晋王的床。 “不必了,正好,我觉得黔州挺适合我的,打算留下不走了,烦请你告诉晋王,我祝他和杨大小姐幸福长久,告辞。” 余年说完,转身就走,“你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吗?晋王的女人,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身份?你是不是疯了?”东杨一边骂一边跺脚。 晋王的女人?很了不起吗?对不起,她好像更爱自己些,余年走了,东杨又气又恨,果然,山猪吃不了细糠,血脉低贱的女人,就是享不来福。 可是她走归走,但自己是差事没办好咋办?东杨咬咬牙,不管了,都推到这姓余的贱人身上去吧,反正她贱人贱命,不怕死。 “她真这么说的?”晋王书房内,晋王盛博钰拿着紫玉狼毫,气恼道。 东杨跪在大理石造就的石板上,没了往日的欢喜兴奋,只觉害怕:“是,是,她说这辈子都不会同您在一起,说您不配,说你” “混账!”紫玉狼毫摔在地上,碎成几瓣,东杨更加不敢说话,但也不敢求饶,晋王最讨厌吵闹的人,他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行,行,行,我就看看,你能不能在黔州活下去!” 愤怒的不止晋王,杨昊回家时也特别不爽,谁知他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许多小厮来来往往,有些甚至不是他们府里的熟面孔。 杨昊不解,看了看一旁的小厮,手指着那些人道:“谁让他们进来的?” 小厮弯着腰,恭敬道:“是夫人,说静宜院风水不太好,打算将它改成佛堂。” “这样,那母亲还有没有说其它的?”杨昊追问道。 闻言小厮低了低头:“夫人说,佛堂做好后,得请道士来做场大法事,镇镇邪气。” 夫人还真是讨厌前面的那位余小姐啊,不仅连她住过的地方都全部扒掉,还明目张胆的说要做法事,就差直接告诉人她是妖孽了。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谁让那位余小姐抢了夫人亲生女儿的位置,害得杨国公府真正的大小姐在外流落十几年,稍微有点气性的人都会这么做。 更别提那位余小姐还遗传了母亲的卑贱,竟敢谋害大小姐,落到今天这下场也是活该。 杨昊想了想,也没法否认他娘做得错,于是没吭声,径直往荟园去了,第一任杨国公是随着开国皇帝打天下的,天下初定后,整个长安都空了一半,所以太宗给手下人分房子时特别大方,杨国公府就占了足足一条街。 连续不停的穿过回廊,走了足足半个时辰,他才到了象征着下一任继承人才能住的荟园。 “来了?”江氏看到自己儿子,立刻笑容满面:“快坐下,娘马上就忙完了。” 自打亲生的妹妹回来后,娘好像每天都很高兴,杨昊喝了口茶,暗暗道。 周围仆妇见二公子来了,汇报事情的速度快了不少,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熙熙攘攘的厅堂就剩下了母子两个。 江氏抿了口茶:“昊儿,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说?” 杨昊组织了下语言,将今天去看余年的经过全都说了,最后以一句:“娘,你说,环境真的改变不了一个人吗?她明明在我们家生活了十多年,到最后却像极了她的母亲。” 江氏笑容一滞,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她,如果不是我这些年忽视了她,她也不会在你妹妹回来后做出那样的傻事来。”说完眼睛都红了。 娘有什么错?不过就是平时不爱与她说话罢了,再说,焉知不是母女连心,娘早发现不对,所以才冷漠她的。 杨昊心陡然硬了起来:“娘,我,我以后不会再问这些事了,她跟我们家就不是一路人。” 这才对,江氏用手绢擦了擦眼睛,她的儿子自然是应该帮助她的女儿,而不是去关心莫名其妙的外人,一个农妇生的贱种,让她享了国公府十几年的富贵,够对得起她了!要不是那个大师,江氏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好了,娘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下次别在你妹妹面前说这些,她会难过的。” 杨昊想起和娘长得如出一辙的妹妹,表情缓和了些许:“娘,妹妹才嫁进王府,怕是有点不习惯,您多照顾照顾。” 江氏被他逗乐了:“你个傻子,她是你妹妹,我不管谁管,倒是你,过两天她就要回门了,想好了送什么东西没有?” “我这就回去找找。” 江氏望着儿子消失在眼前,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她摩挲着白玉茶盏,半晌,才无奈道:“这傻孩子,真是让我操碎了心。” 闻言,一旁的赵嬷嬷上前给她按摩,然后笑着道:“这也是夫人你教得好,再说,也是夫人你自小心善,这才引得孩子们都个个心软,不像那个姓余的,心狠手辣,还想害咱们大小姐,小门小户的就是没见识,再怎么教养,也脱不了那股子穷酸味。” 这话可算说到江氏心坎上了,她轻声细语道:“我也不是狠心的,她总归替我儿挡了灾,本打算将她嫁回乡下农户,也算从哪来回哪去,我也不差那副嫁妆,可是她不满意,总和我闹,这才出了意外。” 这还不狠心,要知道给那位说的人家,不仅年纪大,家徒四壁,男人还好赌,甚至于那个男人已经娶过亲,生了四个孩子的,那位一进去当继母,再说,以她的性子,真嫁过去,怕是过不了两年就得被磋磨死。 这样的人家,别说被家里养过的小姐,就是国公府一般的下人,稍微疼女儿的也看不上。 想到这,赵嬷嬷心里打了个激灵,夫人连自己亲手养了十几年,那么孝顺听话的“孩子”都能推进火坑,那她知道夫人这么多阴私,还能活着终老吗? 赵嬷嬷登时手脚冰凉,强颜欢笑:“是,是,夫人说得对,那贱种连咱们小姐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她就配嫁那种人家。” “倒是咱们小姐,长得好不说,那通身的气度更没人比得上,现在嫁给了晋王,等以后生了儿子,说不得未来还有大造化呢,谁不知道皇上最疼爱晋王了。” 江氏呵斥:“小声点,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 大造化,那就是女儿当皇后了,可女儿想当皇后,那就只有现在的皇上死了,晋王当上皇帝才行,这要让人听见,还以为她们诅咒皇帝呢。 赵嬷嬷闻言不以为意,但还是装模做样的打了打自己嘴巴:“是,是,夫人,老奴说错了,老奴说错了,不管怎么样,咱们大小姐就是最有福气的人。” 这话江氏爱听:“好了,好了,嬷嬷,我知道你是为我们着想才说那些话的,没有怪你。” 是,是,是,赵嬷嬷赔笑道。 江氏从头上抽出一根白玉簪子,递给赵嬷嬷:“嬷嬷,你女儿绮红马上就要出嫁了,对吧,这个就当我给她的添妆。” “这,这怎么行?”赵嬷嬷连忙跪下:“夫人,这可是您出嫁时老夫人特地打造的,哪能给绮红那小丫头片子,岂不是糟践了东西。” 看她这幅作态,江氏心中满意,面上却淡淡的:“早些年,窈儿也多亏绮红照顾,就当我这个当娘的为她道谢吧。” “可不敢,可不敢,奴婢照顾小姐,那是应该的。”赵嬷嬷听到这,连连磕头,清脆的声音从大理石上传来,让赵嬷嬷心里更加冰冷,害怕。 半晌,上首的江氏才道:“好了,嬷嬷,你拿去好了,我是希望绮红以后也能和我似的子孙满堂,没别的意思。”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都听夫人的。”赵嬷嬷听到这,心头大石落下,知道夫人是放过她女儿了,她急急忙忙起来,接过钗子,连连感激。 “对了,我让你在流放路上安排的人,安排好了吗?” 赵嬷嬷心头一凛:“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保证那位这辈子都回不来。” “记住,一定不要让她回来。” “是。” “走,快走,快点,再慢下去,今天走不完五十里,大家晚上都别想休息了。”离开了长安,差役们没了丝毫顾忌,甩起手上的鞭子来毫不留情,余年看着自己身上几次被打到的伤痕,眼神动了动,得想个办法,不然她怕自己死在了半路上,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直起身子,看向身旁一起流放的人。 “妞妞,再走会儿,再走会儿,待会儿爹再抱你,你娘不舒服,我得先照顾她,行不行?”沿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子,声如洪钟的男人轻声细语的哄着身边的小女孩,余年心动了动,在现在,都能对女儿这般温柔,应该不是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吧。 “爹,我,我,我知道了。”听到这,余年不留痕迹的朝前靠近。 “爷,爷,我走不动了。” “娘,好饿,我好饿。” “爹,有没有水,我渴。”随着小女孩的呼喊,众人都忍不住抱怨起来,从长安出来已经五六天了,每天赶路五十里,却只有两餐,每餐只有一个又干又硬的馍馍,就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再等等,再等等,很快就到正午了,到时就能休息了。” “可是,可是。”说话的男人看了看身后,顿了顿,径直朝那个叫妞妞的小女孩冲来,将人朝旁边的山坡一推,抢过她脖子上的袋子,打开就把里面的饼子就吃了起来。 “妞妞” “小心。” 这个饼是刚刚余年亲眼见到那个高壮的男人从差役那换来的,就怕自家女儿消化不了那个硬馍馍才留着她的。 不过现在她顾不了这个饼,而是那个小孩被一把推开,快要滚下山坡了,余年赶紧冲上去截住小孩。 “啊啊啊,救命,救命。”小女孩哇哇大哭。 “别哭,别哭,放松,随便找个东西抓住。”余年边喊边朝前冲,终于在女孩滚到坡底前,冲上去抱住了她:“好了,好了,没事了。” “妞妞,快,给娘看看,有没有受伤。”余年刚躺稳,方才被男人背着的女人立刻小心翼翼的托起了孩子,余年这才看清她长相,圆脸,柳叶眉,皮肤白皙,称不上好看,但也是眉清目秀。 “娘,呜呜呜,呜呜呜,吓死我了。”妞妞一边哭,一边告状:“娘,我的饼没了,我一口都没吃,准备留给你的。” “还知道惦记饼,看来是没事了。”女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破涕为笑,而一同跟随来的男人见状立马转身,余年愣了愣,结果就看到这男人将刚刚抢妞妞饼子的年轻人打得鼻青脸肿,硬生生让他把快吃完的饼子吐了一半出来,余年:“......” “吓到了吧,我家男人以前是走镖的,身上有点功夫。”这样岂不是更好?余年笑了笑,没说话。 女人以为她不爱说话,自顾自道:“我男人姓谢,叫谢文,你可以叫他谢大哥,叫我谢大嫂,今天实在多谢你了,若不是我这身体不争气,也不需要他这么辛苦,背完老的,抱小的。” 这是在和她交好?余年抬眸:“那么,需要我帮忙吗?” “姐姐,姐姐,娘让我来问你,野菜找到了没?”五天后,已经不把她当外人的妞妞抓住余年的手就忍不住撒娇,路途艰难,众人为了能多吃点东西,什么野菜,青蛙,蛇虫,只要能吃的,大家都会想办法搞到,余年也随大流,在晚上不赶路时,跟着众人一起到处找吃的,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但碰到讨厌的人,也很烦 “姓余的,你还真是贱人贱种啊,一出杨国公府,就跟这些下三滥的人凑在一起,还替别人看孩子,啧啧,看来你这辈子就是做下人的命啊!” 3、第 3 章 余年回头看了她一眼,噢,是个熟人,王幼玉,曾经的翰林院掌院的嫡长女,因母亲早逝,父亲宠溺,养成了她嚣张跋扈的性子,动不动就跟人干仗,余年跟她结下梁子是因为江氏曾说过她一句,没娘的孩子就是没教养,被她听见,于是,她开始各种挑衅余年,用她的话说,就是想看看有娘的孩子究竟有多好,不过,可惜,她们俩现在都成了阶下囚。 见余年没理她,王幼玉更是生气:“喂,问你话呢,聋了还是哑了,连个声都不回?” 余年摸了摸小女孩,“马上就好。”然后看向王幼玉:“我现在既没爹又没娘,所以。”说到这,她顿了顿,走到王幼玉面前:“为什么一直揪着我不放?” 当然是因为她近在眼前了,况且,一想到这个女人曾经当过江氏的女儿,她就更生气。 “现在不是,难道曾经也不是?”王幼玉满脸厌恶:“既然你当过江氏的女儿,活该替她受罪,若不是你那个农妇娘,你就是给我端茶倒水也不配,还敢笑话我没娘,哦,对了,你就配给这些下九流干活。”她指了指余年身旁的一家三口,讥笑道。 “可是,你现在不是和我一样了么?”余年看着她,似笑非笑, “你,混账,我才没有,你” “没有?是没有卷入夺嫡之争被炮灰了?还是没有成为贱籍啊?你同我有什么不同吗?现在?”余年反问。 贱人,王幼玉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个,她伸出手就朝余年而去,谁知竟被一旁的谢文给挡了 “姑娘,谢某不知哪里得罪了你,至于你一路上都冷嘲热讽吗?”谢文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她。 王幼玉看着粗壮高大的谢文,想起他前几天把那男人打得嗷嗷直叫的场景,心中抖了抖:“我,我没说你,我说的是” “还请告诉谢某”谢文却看都不看她,继续像前逼近,余年从方才开始就悬着的心此刻终于落了下来,幸亏之前救了妞妞,和他们交好,不然现在可能就她一个来面临这些了。 更好的是,有了这次他帮忙,那么以后再遇到事,他应该也不会完全袖手旁观,还好,还好。 “我,我,我” “既然承认你错了,道歉!”谢文看了眼余年,淡淡道。 王幼玉脸都气红了:“我,我,” 余年笑了笑:“你家那老幼病残弱的十几口人,也不知道经不经得起你这到处树敌。”她是无所谓,但谢大哥这位走南闯北可以单手揍人的镖师呢?王幼玉家是参合进了皇位之争,因官位不大,这才获了流放的轻刑罚,不过,她家除了她父亲,其余的人要么没成年,要么身体不好,可折腾不动。 贱人,竟敢威胁她,王幼玉气得脸都扭曲了,可却不得步做出让步道歉,“不好意思,我步是故意的。”然后一溜烟跑了,临走前看余年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挖了王家的祖坟,她跟王幼玉关系不好,这回更是火上浇油了,但不给她个教训,只怕她之后一直得不了清静,这回应该能安分十天半个月的吧。 “谢大哥,实在不好意思,这次是我连累你们了。”余年见她走了,十分愧疚道。 谢文摆摆手,“没有,没有,说到底其实也是我们连累了你,你本来不用帮这个忙的。” “这有什么,你路上也帮了我不少的,谢大哥,我” “哎呀,你看你们,客气来,客气去的,都不好说话了,你都叫他谢大哥,叫我谢大嫂了,还那么见外干啥。。” 两人回头,看到插话的人,都忍不住笑了笑,谢大嫂虽然身子柔弱,平时瞧着一身的书香气,但一开口,那就是呛口小辣椒,火辣辣的,一般人都招架不住。 “好,谢大嫂,以后路上麻烦你们了。”余年闻言也不矫情,接下了好意,她做了那么多,本来也是为了这个。 “这才对嘛,大家以后说不得还住一处呢。”谢大嫂捂嘴笑道:“来,来,来,快坐,你谢大哥刚刚抓了条蛇,煮了点汤,你能喝吗?” 余年毫不犹豫点头,有什么不能的,以前在国公府时,世子夫人说她桀骜不驯,隔三岔五就要把她关佛堂抄经败火,还不让人给她送吃的,她经常饿得胃火中烧,又不敢动里面的贡品,只能蛰摸些蛇虫来吃,这蛇汤可比她自己烤得半生不熟的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能吃呢,快,快坐下。”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乐呵呵的吃起了野菜汤。 王幼玉看着翻了个白眼,这余年,还真不愧是农妇生的女儿,和一群下九流喝野菜汤也是津津有味,难怪杨国公府看不上她,活该! 咦,那衙役,什么情况?她连手上父亲特地给她的馒头都顾不得吃,偷偷的跟在了后面。 “你就是余年?”差役不耐烦道。 余年怔了怔,点头。 “快,戴上枷锁!” “不对,在景朝,三十斤的枷锁非谋反不可戴,这次流放的,应该没有谋反的人吧?”而这种枷锁一带上,她只怕走不了十天,就得磨破血肉,交代在这。 4、第 4 章 差役不妨真有敢人问到他脸上,愣了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阴阴沉沉道:“不戴,你试试?” 说着在旁边挥舞着空鞭,啪啪啪的声音听得人心烦意躁。 谢文看了看两人,度量了下,站在余年身旁低声道:“先别争,找机会再把这个枷给卸掉。” 说着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个差役,意思是让余年之后找机会收买他们,因为那几个人看着和眼前不是一伙的。 这个余年当然知道,但她也得表现出自己的些许脾气,之后再使些手段,证明她是不好惹的,这样,或许剩下的路会更安全些吧。 余年叹了口气,低头道:“知道了。” 差役见状,骂骂咧咧的给她戴上了枷锁,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的威胁。 可余年却顾不了了,因为枷锁一上身,她就感觉像背了座石头,又重又紧,脖子稍微晃动,就会引起一阵刺痛,更别提的是她要戴着这个赶路。 每走一步,余年就觉得她像在刀尖上跳舞,一天五十里路走下来,她的脖子,手,脚全都磨破了皮,汗渍顺着流下,实实在在的是在伤口上撒盐,极痛。 待晚上休息时,谢大嫂看到她的伤口,眼睛红肿:“这群没良心的,,有本事欺负别人去,折磨你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能耐,连吃饭都不松开。” 说着又给她将差役发的馍馍给掰开,递给余年,“吃点东西,不然更难受。” “等等。”谢文将馍馍从她手上截过来闻了闻,然后摇头:“这个坏了,你先吃我们的吧。” 说着递给了谢大嫂一个馍馍,谢大嫂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余年想了想,没拒绝,等她把这个解决,再想办法回报吧。 “余姑娘,你既得罪了人,那找别的差役有用吗?” 不愧是天南地北走镖的,一句话就问到了核心,余年艰难的咽下比石子还硬的馍馍,点点头:“有。” 江氏那人最好面子,也最爱装善良,她就是把人弄死,还要人家夸她好,所以收买一个衙役就是她的极限了。 因为这个人就算被发现,她也可以一推二五六,或者直接杀了,但三十个差役全都收买或者收买小半大半,容易暴露不说,还会引来某些人的关注,比如一直想着齐人之美的晋王,到时她这个被迫流放养女的人设可就端不住了。 余年冷笑,但同样的,江氏既能让那个衙役出手,就证明她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人的弱点,比如全家都在她手上或者许诺他加官升职之类的。 所以这个人她是收买不动的,但可以找别人。 “那就好,那就好,你一个小姑娘,若真戴着这副枷锁走到黔州,怕是,唉。”谢大嫂满面愁容:“快吃,快吃,早点吃了,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休息,余年,你这枷锁都不放下,怎么休息啊?”白天时,那差役来找余年麻烦时,王幼玉害怕连累自己,装起了傻。 但心中一直痒痒的,偏她家人又要她照顾,忙到现在才有空来嘲笑余年。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脑子,余年都懒得理她,好好感激谢大嫂两人一番,送走他们后,她才看向王幼玉。 满脸沉重:“你吃饱了?” 王幼玉脸青了:“关你什么事?” “吃不饱,穿不暖,脚都磨破了,你还有空来笑话我?你先操心操心自己吧,黔州到不了,我看你怎么办?” 说完余年闭目养神,这一路上,她还有很多事没解决呢,没空同她胡搅蛮缠。 这个,这个混账,贱种,王幼玉瞪了余年半晌,脸都气红了,最后灰溜溜走了,等着,等她到了黔州,看她怎么收拾姓余的。 连续戴着枷锁走了三天后,余年的脖子都是血痕,手肘都是血点,一动就痛,痛到她每次吃饭都直抽冷气,一旁流放的人看着,吵架闹事的都少了,生怕惹怒差役落得她这个下场,有的人甚至还把藏鞋底的钱都给掏出来讨好衙役,给人创了不少收。 晚上,余年又一次戴着枷锁在远处休息,她一边艰难的吞着谢大嫂给她掰碎成一块一块的馍馍,一边观察着远处的差役们。 “头,又去冲澡啊啊?”不远处,一个差役说到。 “嗯,你们看着,有事叫我。”一个醇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余年却是眼睛一亮,终于等到了,她赶紧拖着枷锁小心翼翼跟过去。 “你们说头也真是,一个男人还这么爱干净,像个小娘们。” “你们懂啥,那些小娘们就爱这种男人,头哪次回去,不都被香囊砸晕了头。” “可不是,但他都看不上,真是奇了怪了,这还是个男人不?” “是不是,你不知道啊?”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余年走老远还能听见他们的笑声,她强忍尴尬,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了两盏茶,才隐隐约约看到条河,余年屏住呼吸,继续往前走。 “谁?” 刚走两步,一个男声就传了出来,余年嗓子眼都要跳出来,生怕他把自己当盗匪给杀了,立马拉起嗓子:“王差役,听说你喜欢书画,我手上正好有两幅宁安斋斋主的,给你赏鉴赏鉴?” 那边半晌没出声,余年还想说,就听到那边说到:“等着。” 她心头松了松,有用,她刚放下心,一个人影就出现在她面前,浑身湿漉漉的,若不是余年有准备,只怕得吓破胆。 王元康看了看眼前的女人,眉头紧皱:“什么书画,给我看看?” “宁安斋的。”余年说着把手上攥了许久的荷包递给他:“篇幅小,但这两幅加起来应该也能值个六七百两。” 当初她出杨国公府,一无所有,这两幅字画,还是她用宁安斋的刻章引诱狱卒,在监狱里写出来的。 王元康接过,没急着打开,只是看她:“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 说着指了指她脖子上的枷锁。 当然是因为这里的人,就他一个穿着锦缎,虽然有些褪色,可足以证明他家境不错或者曾经家境不错,再看他的某些经常洗澡的生活习惯,就更加确定江氏应该对他做不了什么。 “那你可以吗?” 余年反问了回去,王元康挑眉,打开荷包看了看,随即抬头,“可以,等着。”说着便消失在她眼前。 幸好,没赌错,他既认识那两幅字,也不怕麻烦。 余年长吁一口气,差点喜极而泣,还没等她感动完,王元康就拿着钥匙来给她卸掉了枷锁,顿时,感觉人生重新活了一遍,她不停的像人道谢。 王元康摆摆手:“不用,银货两讫。” 话虽如此,但他肯出头,也值得感谢。 两人再次回去,迎接了众人的眼神洗礼,相比王幼玉的震惊,以及那个给他上枷锁的衙役的愤怒,谢大哥谢大嫂就是满脸惊喜了。 “这,这,没事了?” 余年重重点头,两人喜得不行,特地做了顿加了点跟人换来的腌肉的野菜汤替她庆祝。 第二天,余年轻身上阵,走起路来快多了,不过就是伤口还有点疼,得去找那老太医换点药,余年看着身后的一老一少,暗自琢磨。 此时,长安,晋王府书房,“滚,都滚,给本王滚出去。” 然后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杨窈站在门外,深吸了口气:“王爷,出什么事了?” 屋里没动静,杨窈向前走了两步:“王爷,妾身进来了。” 说着她轻轻推开门,就看到一地狼藉,她笑了笑:“王爷,气大伤身,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说出来,妾身也能帮你分担些许。” “还不是那个余年,一流放就跟那些下九流混在一起,体统都忘了。”盛博钰怒气冲冲的,俊美的脸庞都有些扭曲。 她不就配和那些人在一起吗?下九流生的自然是下九流,如果没有她娘,这个贱人只怕早不知死到哪了? 杨窈心中恨得滴血,面上却是为难:“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回来的,这样,余姑娘也不会走了。” 盛博钰立刻摇头:“这怎么算你的错,是她自己不识好歹,非要暗算你,不关你的事,或许,俗语说得没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她本质就是那样的人,怎么都教不好的。” 对嘛,这才该是对她的态度,她就应该被万人嫌,千人踩:“要不,还是让她回来吧,她虽想害我,但我毕竟没受伤,再说,她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既然这样,早一点也没什么的。” “不行,回什么回,我看就该让一辈子呆在黔州那地方,对,一辈子呆在那,遇赦不赦最好。”盛博钰恶狠狠道,谁叫这女人嫌弃他的,还说什么她不配,他倒要看看,如今是谁不配。 杨窈心里都要笑开花,但脸上很是忧愁:“这不太好吧,我听说遇赦不赦的犯人都是要戴枷锁上路,她受得了吗?说不定还没到黔州,余姑娘就会出事?” 5、第 5 章 “那是她自己的命,怪不了别人。”盛博钰说完将杨窈揽在怀里,心疼道:“你啊,就是心太软,余年都要杀你了,你还替她说话。” “她也是一时想岔了,我听娘说,余姑娘仅了京兆府后,已经后悔了,一直跟娘说,让我去她,要跟我道歉呢。”杨窈满脸天真道。 “什么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没去过吧?”盛博钰上上下下打量杨窈一番,眉头紧锁。 杨窈笑得更甜了,摇摇头:“没有,娘不让我去。” 说到这,她顿了顿,忧心忡忡道:“殿下,我是不是该去一趟?毕竟是在长安的最后一面。” “不必,岳母做得对,你不应该单独见她。”省得她又使什么手段来折磨杨窈,她天真单纯,被人害了,只怕也不知道。 平民虽是平民,可有些话也没说错,血脉低贱是刻在骨子里,轻易抹除不掉的。 余年明明在杨国公府生活了十几年,却依旧比不上没在杨国公府住过一天的杨窈,杨窈一回来,她就各种使手段想害她,令人生厌。 “嗯,我听你的。”杨窈重重点头,盛博钰十分满意。 “不过,等她回来,我再去见她,可以吗?”杨窈小心翼翼道。 盛博钰的心软成一团,这傻子,现在还在操心别人,他捏了捏杨窈的鼻子:“笨蛋,忘了,我之前说了,她遇赦不赦的,还怎么回来?” 不为别的,就算只为杨窈,也不能让她再回来,死在黔州,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归宿了。 “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个?她真的不会回了吗?”说着脸上露出害怕,惊慌,心有余悸。 “当然。”这表情,应该是没少被余年欺负,盛博钰原本就下定的决心更坚定了:“我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作为当今最宠爱的儿子,别说改个犯人的刑期,就是把人杀了,陛下也不会将他如何,更重要的是,他亲自下的命令,等他日后登基,这个要求就会成为圣旨,如此,才算彻底绝了余年这个后患,杨窈心头大石落下。 “好,那就听王爷的。” 半个时辰后,杨窈才从书房退出,见她出来,她身边的丫鬟绿萝立刻上前吹捧道:“还是王妃有办法,一进去,王爷就不发脾气了,我刚刚听见不少下人说,王爷以前发怒,都得打死一两个人,这回却一个都没,都是王妃你的功劳,他们不知道多感激呢。” 杨窈脸色淡淡的:“我要在王爷跟前没这个能耐,才难呢。” “是,是,王妃说得对。”那句话说错了啊,绿萝战战兢兢道。 “好了,我明天回娘家,东西收拾好了没?”杨窈一边走,一边问。 说到这,绿萝忍不住雀跃:“王妃,我今儿去库房时,发现王爷跟前的管事禄儿公公正在那里,他说王爷知道王妃要回娘家,特地吩咐他来开库房,给您挑些好东西,他还说啊。” 说到这,绿萝头更低了些:“王爷打算明儿陪您一起回去呢。” “王妃,王爷还真是宠爱您,嫁过来不过二十天,王爷就陪您回了两次娘家,据说魏王连和魏王妃回门都不愿意。” 杨窈这才缓缓勾起嘴角:“魏王妃性子火爆,魏王多有不喜也正常,好了,她毕竟是王妃,以后别说这些了。” “是,是,王妃,魏王妃就是个破落户,家里说是大将军,成亲时却连三十六担嫁妆都凑不齐,不像咱们家,一百二十八抬,装得满满当当,手都伸不进去,更别提咱们老国公爷和大少爷戍守边关,为国尽忠了,当初,魏王妃还没出阁时就没少为难咱们家大” “大什么?”杨窈笑容消失,冷冷的看着绿萝。 绿萝这才想起自己说了什么,满面惊恐,二话不说就跪下:“王妃,王妃,奴婢说错了,奴婢嘴贱。” 说着啪啪啪的打起了自己嘴巴,左右开弓,不一会儿,她嘴巴就开始红肿出血。 杨窈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厌恶道:“出去跪着,好好想想,现在谁是你的主子。” 绿萝低声应了,明知道这位大小姐最讨厌别人提前面的那位,上次有个小丫鬟不小心说了那位最喜欢红色,这位大小姐回来就把红色的东西全都毁了,至于那小丫鬟,后来再也没人见过她,绿萝隐隐约约听人说过,有在长安最大的青楼春风阁看到过那个小丫鬟,自那以后,伺候大小姐的人,连做梦都不敢再提那位。 也不知道这回她会如何,想到这,她心中又怕又悔,“王妃,这跪在院子里,被有心人看见,怕是会影响您的名声?” 刚走出院子的绿萝听到这声音,心中一喜,说话的是王妃的奶嬷嬷王嬷嬷,王妃平时最听她的话,这,这,是不是没事了?她转身就跪下求饶:“王妃,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说完连连磕头。 清脆的声音落在院子的众人心里,只让人提心吊胆。 杨窈却是看也不看她,厌恶道:“那就另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一个丫鬟而已,死了就死了,能影响我什么?” “是,是,是,王妃说得是,丫鬟都是贱命,跪一跪,死不了的,死了也只能怪她们命不好。”王嬷嬷轻声道。 绿萝身子一颤,脸色惨白,颤颤巍巍的找个院子中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跪下了,因为王妃的吩咐,无人敢给她吃的,喝的,也无人敢给她加衣服, 于是冻了一晚上的绿萝被人发现时,已经浑身滚烫的倒下了。 杨窈听了,面色淡淡,“那就拖下去吧,命大的话,应该能活下来。”来汇报的人见状,知道她这是不打算给人治了,心中发寒,但面上却是连连赞同:“是,是,是,王妃说得对,丫鬟身子都粗壮,肯定可以。” 说着准备退下,“站住。”杨窈像想到什么似的,招手,来人连忙回头,谄媚道:“是,王妃,有什么事?” 杨窈摆摆手:“那个绿萝,做丫鬟实在不够用心,既然不想伺候我,那就嫁出去吧,你记得给她找个好人家,知道吗?” 听到加重的好人家三个字,来人顿时心惊肉跳,上次王妃说要给找个好人家的丫鬟嫁过去不到半年就死了,这回也要?绿萝可是她的贴身丫鬟,用心伺候了她大半年,不说功劳,苦劳也是有的,结果因为一句话,就落了这个下场?想到这,来人心中更是害怕,尬笑道:“是,是,是,一定,一定给找个好人家!” 杨窈挥手,让人退下,她这才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出于同情,她让人找了点药,随便喂给绿萝,绿萝也是命大,如此也醒了过来。 “好了,好了,烧退了,绿萝,没事了,没事了。”同一屋子的丫鬟绮红看着她眼睛睁开,喜极而泣,两人是自幼的交情,一起被卖进国公府,一起成为小姐的丫鬟,说是同事,其实是姐妹,绮红看着早上好好出去的绿萝,回来后,却病得不省人事,怎能不担忧。 “我,小,不,王妃没说什么吧?”绿萝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说话就痛,可她也顾不上,只想知道自己的下场。 绮红给她端了一杯水,忧心忡忡:“王妃没说什么,但是你可能不会再当大丫鬟了,可能会被配人。” 丫鬟年纪到了,要出去嫁人是正常的,可绿萝还小,又是在这种情况下,能找到什么好人?也不怪绮红担忧,但绿萝却松了口气。 “能捡回一条命就好!” 是啊,捡回一条命就好,这个大小姐回来时间虽短,但心狠手辣却是一点都不比夫人差,就这半年,她已经废了六个丫鬟,而她们这四个被指给大小姐的丫鬟,哪个不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惹怒她,话是这么说,但绮红还是不甘心:“你究竟说了什么?惹怒了大小姐,送你回来的人,支支吾吾不肯说。” 绿萝沉默,就在绮红以为她不会说时,她开口了:“我提了前面那位大小姐。” 绮红愣了,随即狠狠打了她的背几下:“你疯了,明知道大小姐最讨厌她,还敢提,你是不是想死,是不是?”说着她眼泪掉了下来。 “我只是想起那位在的时候,我们这些丫鬟的命没有那么贱,才一时口误。”说到这,她握住绮红的手:“你知道的,她不仅救过我的命,还从夫人手下保住了你,所以,所以我” 这下绮红也说不出责备的话了,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怪你,她是个好人,我们都知道的。” 整个国公府,从丫鬟到嬷嬷,从小厮到管家,谁不知道余姑娘是个好人呢,虽然她被世子夫人折磨得没有情绪,没有喜好,但她依旧会为生病的丫鬟偷偷送药,给被夫人责打的嬷嬷小厮转圜,大家有事去求她,只要她能帮上忙,就从不推辞,明明是个主子,却丝毫没有看不起她们这些丫鬟奴仆,一点都不像国公府的其它人,把她们当作畜生使唤,好像在她眼里丫鬟是人,小厮也是人,是个顶顶心软,顶顶好的人呢。 “可是绿萝,我们是丫鬟,不能干涉主子的事,这次就算了,下回不要再犯傻了,知道吗?”绮红在心内悄悄对余姑娘说对不起,我们只能做到这些了。 绿萝迟疑了会儿,点头,“好,等这次风波过去,我看能不能再求求大小姐,让她别给你配个混账!”绮红摸了摸绿萝的头,安慰道。 “不要。”绿萝闻言脸都白了:“大小姐她不会答应的,我就算了,你千万别把自己折进去。” 说到这,绮红想起那些被大小姐送走的丫鬟,不到三个月基本都死的死,残的残,抖了抖,可多年的姐妹感情,让她就这么放弃,她又做不到。 “好了,你就听我的。”绿萝拍了拍她的手:“就算大小姐给我找的人又嫖又赌,有你这个大小姐跟前的丫鬟做姐妹,我也能喘口气。” 这倒是,绮红不吭声,半晌才点头:“好” 绿萝这才露出笑容,“也知道余姑娘到哪了?” 绮红眉毛一竖:“又提,又提,刚刚答应了我什么?我们现在是王妃的丫鬟,该关心的是王妃。” “好吧,好吧,王妃咋样了?”绿萝有气无力道。 “回娘家了。” “一个人?” “和王爷一起。” “唉!” 6、第 6 章 景朝自建立以来,就是东贵西富,南贫北贱,杨国公府建立也有百年,虽不能同钦赐的晋王府相比,但也是在东城,坐上马车,拐过几道弯,不到半个时辰,杨窈就见到早已等在门口的江氏。 江氏满脸笑容,待看到一起下车的王爷后,欢喜更甚,好,好,好,不愧她多番筹谋,这才是她的好女儿,嫁过去不到一个月就讨得了王爷的喜欢,哪像另一个废物,养了她十几年,还是心软又没用,让她处置个下人,都狠不下心弄死,反而将人给放了出去,蠢出生天!江氏笑容敛了敛。 一行人给盛博钰行完礼,早已等候在家的世子和杨昊将人给迎到前厅,江氏带着女眷和杨窈一起回了后院。 杨国公府传承三代,现任国公快七十了,但依旧在为景朝守卫边疆,一起的还有杨国公府的大少爷二十二的杨亭,所以杨国公府只有世子杨庆昱带着世子夫人江氏以及他的三个女儿一起住。 杨窈是大女儿,她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三个妹妹最大的有十四,最小的十二,基本都要及笄出嫁,所以这回都能来接她。 但江氏一向不喜庶女,所以到了后院便让她们退下了,三个庶女在她手里过了十几年,怎会不知道她的说一不二,闻言就算再不满也只能毫无疑义的退下了。 “三妹妹,四妹妹,你们说,大姐跟夫人在说什么呢?”一出院子,杨熙就忍不住追问,夫人也真是自私,一点没有大家夫人的风范,丝毫不给大姐同她相处的机会,大姐嫁得那么好,提携提携妹妹咋了,她嫁得好,国公府也有面子啊。 三姑娘杨月和四姑娘杨秋对视一眼,没理她,二姐有个得宠的姨娘,可以同夫人叫板,她们可没有,她们马上就要出嫁了,惹怒夫人,夫人给她们找个表面光,内里一团龌龊的亲事,那才惨。 两人加快脚步,丝毫不理会杨熙在身后的嚷嚷,气得杨熙直骂两人废物,“没用的东西,活该” “二小姐好。” 谁啊?杨熙一肚子火没地方撒,闻言立刻转身,待看到来人,又马上笑容满面:“钱掌柜,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说着看了看她身后的托盘,喜悦溢于言表,姓钱的这女人可是京城第一楼金玉楼的掌柜,金玉楼卖的首饰,精致漂亮不说,还是整个京城的风尚,听说宫里的娘娘都喜欢她们的东西呢。 钱掌柜大名钱芳,皮肤白皙,脸蛋圆润,一笑就露出两个酒窝,让人如沐春风:“夫人说姑娘们快要出嫁了,要做几件新首饰,这样出门做客也好看些。” 杨熙大喜:“那快拿来给我看看。” 钱掌柜顿时露出为难:“这,夫人说了,先去她那边,让晋王妃看看。” 她看,她看个狗屁,一个出嫁的女儿还回娘家做首饰?要不要脸,杨熙气得脸都红了,但又不敢直接伸手,那样太没气度了,想到这,她给了身边丫鬟一个眼色。 丫鬟立刻上前:“放肆,我们小姐也是杨家的姑娘,她为什么不能选?” 不是不能选,是不能先选啊,钱芳心中叫苦,早知道会碰到这位二小姐,她就绕路了:“二小姐,这,我们也是听夫人的吩咐。" 杨熙眉头紧皱,丫鬟见状继续输出:“以前每次选首饰,都是我们小姐先选,只有她选完,别人才有资格挑,大小姐也一样。” 可这大小姐和大小姐能一样吗?前面是假的,后面这个可是真的,只看后面这位回来,世子夫人先后四次给她成批的制作首饰,就知道她的心向着谁,钱芳心中叫苦。 “这。” “行了,选你们的首饰是看得起你们,还在这啰啰嗦嗦的干啥,东西赶紧给我们,等小姐选完,我们自会送你的。”说着几个丫鬟上前,迅速将钱芳身后的盒子给接了过来。 “不行啊,二小姐,真不行。”钱芳看着人把盒子抢走,又急又气,偏偏碍于眼前人的身份,别说动手了,就是说重话也不敢,说来说去,都怪世子夫人,以前选什么都要二小姐先选,假千金只能捡她不要的,让她养成了习惯,什么都要抢,这回好了,抢到真大小姐的头上了,可是,抢就抢吧,为什么要连累她啊! 杨熙翻了个白眼:“滚,你算哪根葱,哪头蒜,敢管我的事,不想活了?”说完头一扬,“走。” “站住。” “夫人?” “参见夫人。” 杨熙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到世子夫人,脸色一变,不情不愿的行了个礼:“母亲安好。” 江氏神色严肃:“二姑娘,长幼有序,你在家抢姐姐的东西,以后嫁了人是不是还要抢长嫂的?你这样,我怎么好给你说人家?谁又敢娶你,这不是家宅不宁?” 这是都听见了?混账,竟威胁她,杨熙牙齿都咬碎了,强挤出笑容:“夫人,既是长姐,那就应该礼让弟妹,这不是您以前说的,我没记错,从前,每次选首饰,您都让我们这些妹妹先选,余姑娘挑的可都是我们不要的东西,怎么,现在这话不算数了?难道夫人您偏” “放肆。”江氏胸脯起伏,十分生气,她这辈子最讨厌余年,因为这会让她想起自己曾经因为无能为力做过什么事。 “怎么,夫人” “娘,好了,二妹妹喜欢就让她先选好了,我也不缺这点东西。”杨窈一步一步从身后走出,和江氏相似的温柔的脸上满是不屑。 “是呢,夫人,前两天王爷才为我们王妃打造了一个镯子,暖玉的材料,戴在身上可舒服了。”杨窈身边的丫鬟见状,也赶紧出来应和。 “可不是,夫人,我们王妃才不缺这些,您就放心吧。” “王爷可疼我们王妃了,夫人,首饰那是每天都不重样的。” 快要气吐血的江氏闻言就像大冬天吃了盏绿豆汤,浑身舒畅,“话是这么说,但她忤逆长辈,该罚还得罚。” 杨熙愣住:“夫人,你别” “住嘴,你再多说,我就亲自去问问世子,是不是要京兆府告你忤逆,我这夫人才能管住你。” 杨熙气恨,却只能低头,“知道了,夫人。” “行,看在今天是你大姐的好日子,我也不想闹大,你去佛堂跪上一天吧,好好静静心,败败火。”江氏冷静下来后,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快速下了决定。 杨熙面色不满,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她一走,院子空了一半,江氏这才看向钱掌柜:“让您看笑话了。” 钱掌柜热情道:“哪里,哪里,都是我们不会办事,才惹到了二小姐。” 世子夫人微微一笑:“是啊,都是我以前娇惯了她,以后得好好管管。” 管管?嫡母管庶女能有什么好事?钱掌柜心抖了抖,看来这世子夫人还真是疼真千金啊,她想了想,肉痛道::“夫人,我们金玉楼新出了一批首饰,您要看看吗?正适合大小姐这个年纪戴的呢?” 世子夫人满意道:“好!”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江氏脸上笑容立马消失:“是我没教好她,才惹来这桩事,窈窈,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好好收收她的性子的。” 杨窈虽从小没住在国公府,但她娘做这些的缘故她还是清楚的,闻言,她丝毫不在意的笑笑:“没生气,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 乖孩子,江氏摸了摸她的手,十分欣慰。 “对了,娘。”杨窈把昨天跟晋王说的话转述给江氏。 江氏大喜:“真的?” 杨窈害羞的点了点头,“好,好,好,有王爷这番话,她必是回不来了,我们不必再做什么,等着她在路上自取灭亡。” “嗯。”杨窈轻声道,终于能拔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两人都前所未有的轻松。 晚上,跪了大半天的杨明熙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院子。 “姨娘,你怎么现在才来接我?我膝盖都跪痛了。”杨熙看着外面黑黢黢的天空,再看看眼前的女人,委屈得不行。 “哎哟,还不是你爹说要给你大姐面子,谁让她如今是王妃呢,快进来,快进来,厨房送了点鸡汤,你趁热喝。” 一通收拾后,两人坐下,杨熙神色沉重:“姨娘,我觉得我们没猜错,换女这件事夫人不说知道全部,但肯定明白一二。” 叶氏闻言虽震惊,但也不是那么意外:“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那么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除非她早就知道真相。” 要她说,前面那个被挑选为做江氏的亲生女儿,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从小到大,身为国公府千金,居然吃不饱穿不暖,有时候饿急了,连野草野花都吃。 隔三岔五就去跪佛堂,抄佛经,她敢说,那位余姑娘的金刚经,大藏经肯定背得比庙里的和尚还熟。 出门更是不要想了,她的活动范围就那个院子,敢出门,江氏不得折磨死她,曾经就有一次,江氏不在,她跟着二房的出门,结果回来,就被罚跪,跪在外面院子上,大冬天的,直把人跪得高烧三四天,才好。 要不是国公府千金大字不识一个,传出去不好听,她怀疑江氏高低得养个文盲出来。 “估计那姑娘到现在还不知道咋回事呢,也是造孽,福没享到,还得吃流放的苦。” “我们也管不了那么远,姨娘你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事给捅出去才是真的,这样,夫人说不定管不到我的婚事了。” “我想想,我想想……” 可当事人却不觉得苦,相比以前,余年觉得现在幸福多了。 7、第 7 章 虽然现在在流放,每天得走五十里,走到脚底板起泡,出血,这样辛苦,也只能吃又硬又干的馍馍,野菜,穿的衣服又脏又旧,喝水只能找小溪,但她依旧觉得人生无限好,如果到了黔州,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她也是很满意的 至于杨国公府,那里再好,她住着也不开心,有谁知道,在杨国公府长到了十八岁的余年不能笑,不能欢喜,不能高兴,一切让她快乐的人或事或物,都会消失。 五岁时,她喜欢一条小狗,然后小狗死在了她面前。 八岁时,她爱上了牡丹,于是偌大的国公府自那以后,再没有一颗牡丹,就是有,也到不了她面前。 十二岁时,她被教习师傅所描述的外界迷了眼,欣喜,人生中第一次想出门,然后教习师傅从国公府消失,她身边的丫鬟又换了一批,她再也出不了自己住的那个院子。 久而久之,余年努力学会了压抑自己,争取不让自己在外面表露出任何喜好,省得害人害己。 如今一朝离开那个虎狼窝,虽是在被流放的路上,十分艰辛,但她依旧感觉头顶上的阴云开始逐渐散去。 现在,她能够放心大胆的笑了,路边的一朵野花盛开,她可以笑,下雨前,蚂蚁成群结队的从眼前路过,她觉得有趣,可以高兴,下雨时,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树叶上的声音,她觉得好听,可以一直一直听下去,没有人会因此来训斥她,也没有人会以此为借口来折磨她。 “余姑娘,下雨有什么好笑的,你都看笑了三四次了,从长安出来快一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呢,我还以为你不会笑。”谢大嫂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下躲雨,十分好奇。 余年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外面雾雨濛濛的天空,轻声道:“以前是不太会笑。”初春的细雨,如丝如牦,漂亮极了,让她看着心情都忍不住畅快。 “什么叫不会笑?难道这个还要人教,又胡说八道。”谢大嫂拿出针线,低下头缝起了衣服。 余年也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不是需要人教,而是有人不喜欢她高兴。 以前她不明白,现在,倒能想通了,大约是世子夫人见到她就会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偏偏亲生女儿不在身边,在身边的只有她这个假货,所以自己既没资格,也不能够高兴。 “来,来,过来,趁现在有空,我帮你把袖子缝缝,我瞧着都坏了两天了,再不缝,怕是会越来越破。” 爽利的谢大嫂打破了余年对过去的恍然,“那就谢谢了。”余年从善如流的坐下,将手递过去。 “你说说你,怎么连个基本的针线都不会做,这以后要是成亲了咋办?” 为什么不会?当然是因为有人希望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最好,余年沉默。 “问这些干啥,赶紧干活,再磨蹭下去就没时间了。”这婆娘,也真是的,被流放的,谁没有苦楚,没有伤心,他们不也一样,追问这些干啥,谢文看着余年的脸色不好,催促道。 “知道啦,知道啦,马上。”说着飞速穿针引线,缝缝补补,不到一会儿,就绣出了一朵月季花来。 余年惊了惊,她虽不会做针线,但看还没问题的,之前她身边的人出嫁绣个鸳鸯的手帕,都花了十来天,她这速度也忒快了,而且绣出来的花,活灵活现,就像真的一样,余年看着,忍不住感叹:“谢嫂子,你这手艺也太好了,真漂亮,完全可以去做绣娘了。” 谁知一向泼辣的谢大嫂听到这话,脸色惨白,疯狂摇头:“没有,没有,一般的,大家都会做的,没有多好,你别客气,我做得不太好,不太会的。” 这,余年抿唇,“对,对,你做得一般,很一般,我们都知道的,不用担心,你现在是给余姑娘缝补呢,不是别的,没事的。”谢文扶住她肩膀,不停的安慰。 她好像闯祸了?余年低下头,不敢吭声,半晌,谢大嫂才恢复血色,谢文这才有空看向余年,余年立刻道歉:“谢大哥,不好意思,我” 谢文摇头:“不关你的事,是之前她给县令家的小姐做绣品,被嫌弃不好看,一怒之下将我们全家发配,这才让她。”说到这,谢文声音干哑,鼻头涩然,余年心中酸涩,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慰他们,谢文却很快缓了过来:“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说这些了,待会儿赶路我可能只顾得上她了,妞妞麻烦你照顾下,可以吗?” 这有什么问题,余年毫不犹豫应下,话音一落,那边差役就开始催促赶路:“上路了,吃什么吃,还吃,饿死鬼投胎啊,快点。” 说着鞭子呼啦啦甩起来,一群人顶着细雨朝前走。 “小心,路不好走。” “雨天地滑,小心点。” “哎,小孩,慢点。”余年正在叮嘱谢大哥谢大嫂,看到身后小孩子倒下,赶忙扶起。 “多谢,多谢。”身后的爷爷立马接过孙子,连连对余年鞠躬,余年连连摆手,表示没放在心上,那爷爷才抱着孙子继续赶路。 说来,这一路流放,余年也见过不少了人和事,比如为了一口吃的折腾父母的男人,比如为了讨好差役让自己过得好点,将自家媳妇推出去的男人,但即使再多,她也觉得这对爷孙很奇怪。 爷爷不爱说话,一到晚上休息,他就消失,再回来要么早上,要么夜深人静时,孙子呢,从不跟人说话,也不跟其它小孩们玩,小屁孩们的哭闹吵架等情绪他全都没有,若不是他眼中偶尔闪过的疑惑,余年还以为他是个大人呢。 但看两人的说话,吃饭的动作,又不像普通人家出生的,真是古怪,余年摇摇头,抱着妞妞一步一步向前走。 虽然辛苦,但余年也已经习惯,包括路上的哀嚎,喘气,抱怨,这一天,又走了五十里,到了休息的地方,差役一说停下,倒的倒,躺的躺,喝水的喝水,找差役的找差役,余年也随大流休息了会儿,但很快又出去找吃的。 山路崎岖,人走一天消耗特别大,光吃差役给的那些干馍馍根本没用,所以一停下来,大家都会竭尽所能的去找吃的,找喝的,余年也不例外,但她也不敢走太远,毕竟深山老林。 “荠菜,马兰头,这么多,都可以吃。”余年心中暗喜,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发现,立刻采摘了起来,“等等,这是什么?” “附子,有毒,不能吃。”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余年回头,发现竟是她觉得奇怪的那个老头:“您怎么知道?” 老头却理也不理它,摘下那颗附子,径直离开,这还是个大夫? 8、第 8 章 等余年摘好野菜,回去时,雨越下越大了,只怕明天的路会很难走,这下,怎么办?余年神色凝重。 “唉,这路,这明天咋办?” “咳咳,咳咳,快去多找点柴,这火不能停,否则明天感冒,更难受。” “对,对,再去差役那换点衣服,看他们有没有药,最好再些来。” 一时之间,驻扎的地方兵荒马乱,各种忙碌,余年也打算学他们再去捡点柴火来取暖,恰巧这时,谢文来了:“余姑娘,我打算去差役那换点药,你要不要也换些?” 换是想换,但现在她不能换,想起那个一直盯着她的差役,余年郁闷的拒绝,谢文以为她没钱:“行,那我去了,妞妞麻烦你继续帮我看着。” 说完匆匆离开,而余年只能带着妞妞去附近捡柴,身后坠了个小尾巴,余年做啥都有些小心翼翼,一刻钟才捡了十来根柴火,这样还怎么过晚上?虽然谢文很能干,她也会捡柴,但自己总这样占他们便宜,那以后两家怎样可不好说。 余年想了想,蹲下来,望着身后的小尾巴道:“妞妞,我要去前面小河那边捡柴,刚刚我们过来的那条小河,你知道的吧?” “知道。”谢妞妞眨了眨眼睛,点头。 “离这里不远,我过去也能看到你,所以,你在这等姐姐好不好?”余年询问道。 谢妞妞盯了她一会儿,半晌,才摇头,奶声奶气道:“不好,我想跟着你。” 余年头痛,给她各种解释,可惜,无论她说什么,谢妞妞都睁着黑黢黢的眼睛看向她,就是不点头。 “好吧,你跟我一起去。” “谢谢姐姐,我帮你拿壶。” 余年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谢妞妞,又好气又好笑,她就是想玩水,就是想玩水吧。 小溪清澈,泥沙分明,走得近些,甚至还能看到鱼虾在其中悠哉悠哉,周围确有许多烂树枝,余年见猎心喜,开始努力干活。 谁知刚捡了一盏茶的时间,谢妞妞就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姐,姐姐,打人,有,有人打人。” 不等余年追问,便拉住她的手,“走,走,救,救人。” 救人?不是她被打?余年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确定她没受伤后,放松些许,谢大哥谢大嫂把孩子教给她带,若被她带出一身伤,那可真没脸见人了。 “谁打人?” “一群,一群,姐姐,到了,到了。” 拐个弯后,谢瑶的脚步停了下来,余年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河边,五六个孩子将一个小孩围在中间。 “周小郎,我们找你玩,是看得起你,你为什么不来?是不是嫌弃我们?” “肯定是啊,孙哥,你看她细皮嫩肉的,哪里像个农民,肯定骗我们的?” “就是,就是,他还吃不惯那个馍馍,每次吃饭都慢吞吞的。” “古古怪怪的,从不跟咱们说话,连上厕所都要一个人偷偷去,不像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尿!“ “是不是这样,周小郎。”说话间,几个小孩子逼近中间的小孩。 “我说不是,你们相信?”声音清亮,干脆,像个黄鹂。 “孙哥,这小子瞧不起我们。” “找揍,兄弟们,上。” 说着一群小孩围了上去,余年见状,赶紧冲了过去:“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呢?这么多人打一个,不觉得羞耻吗?“ “要你管,这是我们的事。”为首的小孩瞪了余年一眼,余年瞥瞥嘴:“差役就在那边,找他们来管?”当然不会,余年可不想被人盯上,只不过吓唬吓唬他们,普通人都不愿意和衙门的人打招呼,余年很清楚这点。 几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为首的男孩挠了挠脑袋:“姓周的,今天先放过你,等下回,你再遇到我们,看我们怎么收拾你。”说完呼啦啦一群小孩跑了,独留中间的周小郎。 “是你。”原来这周小郎就是那个疑似大夫家的孙子,原来他们姓周啊,不过,难怪这周小郎会被人欺负,他看着五六岁的模样,长得特别清秀,囚服也很干净,和那群小孩站在一起,都快把人比到泥地里。 周小郎却是看也不看,起身就跑,不一会儿的功夫,人就没了踪影。 余年摇摇头,带着妞妞又捡了一会儿柴,待天完全黑了才回去。 回去就看到已经完全恢复的谢大嫂站在火堆旁烤馍馍,旁边一个土陶灌里煮着汤,就这土陶还是谢大哥花五两银子跟差役换来的,一同换来的还有几个土碗。 “回来了,快,快,待会儿就能吃了。” “好。”余年将柴火放下,才坐到一边,谢大嫂递给她一个碗。 “对了,还有十来天就到黔州了,小余,过去后咋办?想好了没?” 这倒真是个问题,余年摇头:“还没呢。” “哎,如果我们到时分在一个村子就好了。”小余聪明又能干,为人又有原则,跟她在一起,安全又有盼头。 “能分当然好,不能的话” “不能怎么了?”谢大嫂追问,半天没得到回答,待她抬头,就看到那个差役又拿着枷锁过来,她惊了惊,赶忙去看余年,却发现她脸色虽苍白,但并没太惊讶?为什么? 9、第 9 章 世子夫人是不会放过她的,从进京兆府的那天起,余年就有这个自觉,如今不过是确认而已,看着远处一步一步拿着枷锁走来的差役,她深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危险既已成定局,那么她要做的就是弄清前因后果,从而找到破局之法,这样才能活着到黔州! “王,王大人,这是?”余年心中有数,谢大嫂却是被吓得不轻,下意识的问起了为首的王元康。 在出了长安,余年被卸下枷锁后,这王大人就出现在他们身边,对自家男人钓鱼改变伙食,对周大夫找药材做药,还有余年时不时脱离队伍去休息,他都视而不见,甚至有时还会行方便。 这一通看下来,谢大嫂哪里不知道是余年给了他好处才惠及到他们,感激之下,她对余年更加照顾,给她修补衣服,尽量把硬得跟石头一样的馍馍烤得软些,时不时给她做双草鞋,让她走路能舒服点。 王元康没回她,只是看向余年,“余姑娘” “这回你可逃不了了,上面亲自下的命令,你,遇赦不赦,知道什么叫遇赦不赦吗?”杨丰摸着下巴,幸灾乐祸:“啊,我忘了,你曾经是大家小姐,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说到这,他不怀好意笑道:“遇赦不赦,就是以后天下大赦,也没你的份,你一辈子就只能待在黔州,在那个地方病死,哦,错了,你都不一定能到黔州。” 说完他望向王元康:“王大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枷锁给人戴上啊,这回你可不能徇私啊,遇赦不赦的人比十大罪也差不了什么的。” 周围众人听到这,面色惊恐,下意识的离余年远些,遇赦不赦,这样的人,下半辈子基本没啥指望了,还处个啥,没必要。 倒是谢大嫂颇有些让余年刮目相看,她不仅没离开,反而还追问起王元康这事是不是真的。 王元康踌躇了会儿,点头确认,谢大嫂脸色一片苍白:“这,这,这” “这没什么的,反正我们也是回不去的。”谢大哥见状,在她耳边低语。 这倒是,谢大嫂叹了口气,他们也是惹了权贵才会被发配到黔州,只要那权贵还在,他们这一辈子就只能窝在这地方。 本来同余年交好,也是看她气度,长相,还有出身都不像小家小户才能养出来的,琢磨着等她以后回去,可以看在这流放路上的情谊对自家伸伸手,那样,说不得她女儿也不必在这苦寒之地长大了。 所以她才会在余年示好时立刻接下,谁知余年得罪的人比她还厉害,都已经流放了,还得给她加个遇赦不赦的罪名。 失策了,不过就像她男人点拨的,就算没有这些,余年本身也值得交往,大不了以后两家扶持些过日子算了。 瞬息之间,谢大嫂就想通了,她也是个伶俐的,立马转头问王元康,这枷锁,吃饭睡觉可以卸下吗? “不行。”王元康还没回答,那杨丰就在一旁嚷嚷:“这可是重犯,就该这么戴,累死也是她命不好。” 谢大嫂却不看他,只看王元康,王元康却是摇摇头,谢大嫂眼神顿时黯淡,余年的心也沉了下来,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还愣着做什么,王大人,赶紧干活。”杨丰却是喜上眉梢,这姓王的,之前硬生生将他给戴上的枷锁给卸了下来,还处处照顾那个贱人,给了他个好大的没脸。 如今怎样,还不是要再给她戴上枷锁,让那些人再笑话自己。 王元康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我的事,我自然会做,不劳你费心,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去看看淮阳县准备的食水到了没,这次如果再饿死十来个,你就别干了,回京兆府请罪算了。” 杨丰脸色白了白,流放的犯人出意外,食物都该由当地县衙提供,到一地,衙门就会来送东西。 但杨丰为人一向贪婪,县衙送来的食水,十次有六次他得吞下些,然后借此高价卖给流放的人敛财,饿死了不少人,虽然流放的犯人死亡是正常,但也没有这么大的损耗,死的人太多,王元康也是要负责的,为此,他多次训斥杨丰,这次也是蛇打七寸了。 “知道了。”杨丰知道他早看自己不顺眼,若再违逆,怕是他后脚就得将自己赶出去,想到这,他脚步更快,对王元康的身世也更好奇了,明明住在南城的人,怎么就让京兆府上上下下对他客气尊敬呢?真他娘的奇了怪了! 杨丰离开,称了余年的愿,她看了眼王元康,低声道:“王大人可曾听说过是谁加的这个判决?” 王元康拿枷锁的手顿了顿:“具体的不知道,只听说是从晋王府出的命令。” 原来是他,余年喃喃,这是为杨窈报仇来了?真是可笑。 余年脸色淡淡:“多谢告知。” 王元康给她戴好枷锁:“不必,小心。” 余年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会儿,才低下了头,小心,她当然会小心,为了活下去,她必须小心谨慎。 “幸好还只剩十天,等到了黔州就没事了。”谢大嫂在一旁小心翼翼道。 十天?上次她走了三天,感觉就要去了一条命,这回十天,她怕是到不了黔州了,就算能到,估计也只剩一口气了。 余年苦笑,即便如此,她也是要走的,至于逃跑,她是没想过的,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户籍,只怕她这头跑掉,第二天尸体就会被人找到。谢大嫂也知道这个道理,但现如今,也只能这么安慰了。 既然免不了负重前行,那她只能做好其它准备了,余年看了眼不远处的周大夫爷孙俩,松了口气,晚上找个机会去找他们吧。 谁知到了晚上,她还没去找人,周小郎就偷偷摸摸过来给了她一包药粉:“爷爷说,让你涂伤口上,别让人看见。” 说完就跑,那模样,生怕被人发现,余年扯了扯嘴角,将药粉抹在脖子上,嘶,还真不愧是太医世家,感受到脖子处的清凉舒爽,余年暗暗高兴。 有了周大夫特供的药粉,余年步行虽痛苦,但也可以忍受。 “余年,这枷锁味道可好?”如此走了四五日,王幼玉突然凑了上来。 余年面无表情:“你若觉得好,可以试试。” 王幼玉闻言捂了捂嘴,笑道:“我可没有你这福气呢。” 说完她顿了顿:“你想不想更有福气?” “什么?”余年愣了愣,只看到眼前一双手伸过来,然后眼前一黑。 “余姑娘!” 10、第 10 章 余年却没听到身后的呼喊,她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朝下滚去,在一阵剧烈的滚动中,她被后背突如其来的火辣辣的疼痛给回魂了。 再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就看到王幼玉向前走来,她看了眼身后阻拦自己的巨石,顾不得血流满背,缓缓站了起来。 王幼玉见状,捂着嘴惊呼:“对不起,对不起,我看你连走四五天也不累,还以为你戴着的枷锁是个假的呢,所以才小小的试验了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太好奇了。” 说到这,她围绕着余年走了一圈,待看到她被血色浸染的后背后,惊讶道:“原来是真的么,难怪我轻轻推了推,你就倒了下来,啧啧,这血流的,你还能不能到黔州啊?” “看看,看看,这脚都走烂了吧,还有这手,都能看到骨头了,真可怜啊,听说这回的遇赦不赦还是晋王亲自下令的呢。” “什么遇赦不赦,说得好像你能回去一样?都是流放的,谁又比谁高贵了?”谢大嫂拖着丈夫孩子赶过来,就赶上王幼玉嘲笑余年,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上了。 既然要同余姑娘好好相处,那自然是能帮就多帮。 这话可是戳中了她的痛点,王幼玉脸僵了僵,反讽道:“那你们呢,不也一样?” 谢大嫂毫不在意,爽朗一笑:“我们就普通人,在哪活不是活,哪像王姑娘,曾经是大家小姐,如今却只能同我们一样,吃不饱,穿不暖了。” 疯女人,王幼玉恶狠狠瞪了谢大嫂一眼,望着她身后一个顶自己三个的丈夫,转而去挤兑余年了,谁叫她和自己一样。 “余年,你说说你,可怜不可怜,当了晋王十几年的未婚妻,到头来还是比不过有着杨家血脉的亲生女儿,惹得他亲手对付你,你说,他是有多嫌弃你的身份啊,果然,鸡窝里飞不出金凤凰,就算你曾经在国公府待过又如何,还不是改变不了你那低贱的血脉,你跟你那个娘一样,贱到骨子里。” 余年最大的目标是活着回到黔州,其它的事情,她都可以先放一边,可此时此刻,她再忍下去,王幼玉怕是要得寸进尺了。 她慢慢抬起被禁锢的双手,一步一步朝王幼玉走去:“你刚刚说,想知道这枷锁是真是假对吧,现在就是个机会!” “什,什么意思?”王幼玉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余年却是懒得回答,直接抬起枷锁,朝她奋力一击。 “啊,救,救命” “住手!” “哐当”一声,刀铁交戈,火花四溅,戴着枷锁的余年就这么被震到地上,若不是谢文在后面推了她一把,只怕她现在又得撞上那块还留有血迹的巨石,半晌,喘着粗气的余年心有余悸的看向方才消失,此刻却来阻止她报仇的差役。 差役杨丰面色不善的盯着余年:“什么情况?谁让你动手的,知不知道自己啥身份?” 说着他用剑炳顶了顶余年的脖子:“你是重刑犯,这辈子都回不来的重刑犯,敢跟普通犯人动手,想死是不是?” 真是好笑,都是犯人,还能分出高低贵贱来?不过就是想找人折磨她而已,不然刚刚王幼玉下那么狠的手怎么不见他出来,如今自己一反杀,他就出来了。 知道是知道,但余年也没反问,因为问了得不到答案,反而会换来俩鞭子,她低下头,没说话。 谢大嫂见状,按下担心,赶紧上去塞了点银子给杨丰,又低头哈腰:“是,是,大人您说得对,您说得对,余姑娘刚刚是想同王姑娘说话,没别的意思,您别误会。” 要不是王元康在一旁盯着,他早解决这个女人了,杨丰望着余年,心中恨恨,既然现在动不了她,那就多搞点钱。 “是吗?我怎么看着,像是要打人啊。”杨丰慢条斯理的将刀收回到剑鞘中,不怀好意:“难道是我眼睛花了?” 说着看了看手中的银子,谢大嫂心中暗骂,都给了五两了,还想要?这些差役果然都是吸血虫,她心疼的又摸出五两,递给了他:“没有,没有,都是误会,误会。” 十两,也不少了,杨丰满意,就算是肥羊,也不能一回割完,他清了清喉咙:“好吧,下次不能再跟人打架,若在发生这样的事,你就给我饿到黔州去。” 话是对着众人说的,但他视线却一直盯着余年,王幼玉看得咯咯直笑:“是呢,大人,这个人可” “行了,滚。”钱都到手了,杨丰可没兴趣在这听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他又不是京兆府尹,再说了,能看到世家贵族的大小姐互相谩骂扯头花,也很有趣,不是吗? 一想到曾经那些高高在上看不起他们的贵人,如今就能跟条狗一样,任他玩弄,他就兴奋。 王幼玉不知他的想法,被这么一吼,立刻跑到了自家地盘上去,这些差役有多凶狠,她是亲眼见识过的,可不敢惹。 废物,杨丰看到她跑了,心中暗骂,不过也没放心上,离黔州还有四五天,他总能磨死余年的,想到这,他拿着银子哼哼离开。 他们一走,余年忙不迭的给谢大嫂夫妻俩道谢,同时还递给了他们一个包裹。 “一个还算有点名气的书法,拿出去应该值点钱。” “这?”谢大嫂为难,看向谢大哥,谢文看着包裹中隐隐约约的宁安两字,心中一惊:“是最近流行的宁安斋的宁大家?” 她都成大家了?余年苦笑,点头。 谢文连忙将东西还给余年:“不行,不行,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宁大家是谁?什么身份?来自哪里,景国人都不清楚,但他是四年前出名的,以一幅天下无双的山水画获得无数人追捧,众多贵族都以收藏她的书画为荣,就这一幅小小的字,也能卖出百两纹银,可比他们给出去的多多了。 余年避开他递回东西的双手,“以后还有很多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况且,我自己拿着也没用,兑不出去。” 如果被人知道她有这东西,杨丰怕是得把她榨干,所以这些日子,她除了给过王元康之外,剩下的时间,面对别人的刁难,她都能忍则忍,不能忍的也尽量自己解决。 谢文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行,那就先放我们这,等卖出银子,我们一人一半。” 是个宽厚的,就算到了黔州,她孤身一人生活也不必害怕了,余年笑了笑:“好。” 杨丰本来打算在最后四五天内解决余年的,谁知王元康像是知道他想法,将他看得死紧,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做手段,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将消息传回长安。 “你再说一遍,那个贱人还怎么的?活着?” 11、第 11 章 “她还活着?”江氏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面无表情。 废物,给那么多钱,却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害得她如今进进不得,退退不得。 赵嬷嬷肚里将杨丰骂了个狗血淋头,脸色却是苍白,砰砰磕头:“夫人,是老奴无用,都是老奴的错,夫人千万别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夫人,您放心,流放路上不行,那就等她到了黔州,再下手,也是一样的,咱们杨家可是从开国帮助陛下平定天下的功臣,不说老国公领导的三十万杨家军,就是咱家的大少爷,也是名满京城,解决一个贱人,那还不是手拿把掐,您实在不用担心。” 赵嬷嬷跟在江氏身边三十多年,知道她最得意的就是嫁到了杨家,又生下了两个优秀的儿子,所以专拣她喜欢听的说。 果不其然,江氏脸色好了不少,赵嬷嬷见状,继续道:“黔州那地方,穷山恶水,刁民遍地,姓余的死了,是她运气不好,可不能怪到我们身上。” 这次是又说到江氏心坎上了,以往景朝发生暴雪,洪水等各种天灾时,她都要上大觉寺祈福,甚至还为此连吃七天斋饭,整个长安都知道她人美心善,如果余年那小贱人出事被查到她身上,那她经营这么多年的好名声不都没了?这哪成? “确定不会被人察觉?”江氏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蔻丹,淡淡道。 有门,赵嬷嬷大喜,连连点头:“是,是,夫人,那人是奴婢的老乡,如今在黔州一个小县城里当县令,听说正是那贱人要流放去的地方县令,这点小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他一知道是为咱们夫人办事,忙不迭就答应了。” 一个县令能攀上国公府,自然得喜不自胜,这样的人,江氏见多了,并不意外:“他是你的同乡,你是我的人,所以” 话未说完,赵嬷嬷立刻会意:“夫人,我们虽说是同乡,但并不认识,他也不是在我们那出生的,户籍也不是那里,他家怕是得往上数三代才是我们那的人,没人知道我们认识的。” 还算聪明,江氏点点头:“行,这事就交给你了,如果再出岔子,嬷嬷您就回去养老吧。” 赵嬷嬷心头一凛,知道她是不满了:“是,是,是,老奴保证。” 说完颤颤巍巍的退了出去,一出房间,她立刻站直,满脸平淡。 “嬷嬷,您可真得夫人看重,有啥事夫人都得找您,今天夫人听说您出门了,还特地等您回来呢。” 赵嬷嬷望着眼前即使年轻也掩盖不住野心的一张脸,哼哼道:“想学我?” 这不是废话吗?赵嬷嬷名为奴仆,日子却过得比外面的一般小官家都好,呼奴唤婢,咽金吞玉都是常事,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夫人的左膀右臂,她走出去,就代表夫人的颜面,谁又敢不给杨国公府世子夫人脸呢?她上次还见到那工部的五品主事家的夫人讨好赵嬷嬷的样子,多让人羡慕。 赵嬷嬷推了她一把,不屑道:“你跟我比,早着呢。” 被推开的人也不生气,继续笑呵呵道:“是,是,早着呢,早着呢,嬷嬷你的本事,一般人哪学得来,毕竟不仅夫人看重你,连大小姐也对你和和气气的呢。” “说夫人就说夫人,干啥提大小姐?”不想活了,赵嬷嬷心惊胆战的看了看周围,确认附近没人,才吐出一口气。 “这是事实啊,为啥不行?” 为啥不行?大小姐虽平时看着和气温柔,但发起怒来,可比夫人还凶狠,这些年,她在外面住着,哪个月不从她的屋子里抬出两个奴婢出去,况且她又没有奶过大小姐的情分,真犯了事,大小姐怕是后脚就得打死她。‘ 想到这,赵嬷嬷走得更快:“闭嘴,主子的事何时轮到你管了,赶紧的,世子快要回来了,去看看厨房准备好了没。”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嬷嬷,我听说大小姐今天进宫了?” “今天?为什么?” “不知道......” “六嫂,你可真是好命啊!”宫门口,魏王妃看着脸色红润的杨窈,又气又恨:“六哥为了你,竟连那两个绝色美人都拒绝了!”可恨她家的那个竟然全带回去不说,竟然还嫌少! 杨窈也没想到晋王对她如此情深义重,连皇后赐下的侍妾也不要,虽惊讶,但她依旧免不了心中得意:“弟妹还有空关心我呢?那两个绝色美人怎么办?我看魏王好像都等不及了吧?” 魏王妃脸青了青:“你,好,好,好,算你厉害,我倒要看看晋王能不能一直守着你一个?”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说完杨窈不屑的暼了魏王妃一眼,她绝不会成为眼前这个废物,连讨好男人都不会,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魏王妃捂着胸口走了,杨窈却是笑容满面的上了车:“王妃,王爷呢?” “在陛下那里呢。” “咱们王爷可真是受宠,每次进宫,陛下都要单独跟他说话!” 这么看来,王爷以后继承皇位基本铁板钉钉,而她就是铁打的皇后了,杨窈即使再深沉,此刻也忍不住喜上眉梢。 “好了,别说了,陛下喜爱王爷,我们更得恭敬,王爷同陛下议起事来就不知时间,我们先回去给王爷准备些他喜欢吃的东西,等他回来!” “是,王妃!” 此时的御书房内,皇帝正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杀了,给她改个遇赦不赦是什么意思?连点刚性都没,你还配做我的儿子,配做这大景的皇子吗?” “父皇,我没有,只是王妃心中有些疙瘩,我才如此。”晋王盛博钰满脸无奈,那个余年不愧是农户家的女儿,心肠歹毒,他怎么可能看得上?要真进了王府,岂不是玷污了皇室,想到以后自己的孩子会同她一样,他就恶心。 “真没有?”皇帝不太相信,明明之前还说什么要收下她做婢妾的? “真没有,王妃善良温柔,美貌多情,儿臣很满意。”晋王诚恳道。 “那就好,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以后是要继承我位置的,这天下只有你想要的,没有你不能要的,一个女人罢了。”如果不是怕影响自己儿子,他早活剐了那女人,不过,如今儿子既不在乎她,就留她一条命好了,算她识相,没想着进晋王府,害他儿子。皇帝拍了拍这个最像自己的儿子,很是感慨。 “父皇,您还年轻,说这个干什么?”晋王不知这是试探还是真心,但不论哪种情况,他只能忧心忡忡。 “哈哈,什么年轻,父皇都五十了。” “那也还早,儿臣只希望父皇长命百岁,一辈子做您的儿子。” “好,好,好,来,看看这个奏折,广东巡抚......” 外面的人听着里面的笑声,心中羡慕,果然,陛下只有在晋王前才开怀大笑,以后可得对他更恭敬些。 黔州,望着城门上大大的黔州府三个字,余年长吁一口气,总算活着到了,她在庆幸自己活下来,但其它人却是要崩溃了。 “这,这黔州咋这么破?这可是州府,咋连个像样的大门都没有。” “我们,我们咋活啊,这,这地方?” “太破了,太破了,你们看这城墙,一碰就落土,多少年没修过了啊!” “闭嘴,闭嘴,你们是来流放的,不是来享福的,再动摇人心,全都给我到军营当兵去。” 一时间,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他们这群人,都不是十大罪,虽被流放,平时要参加徭役修路修桥,还没钱拿,但也比到军营好。 说着,差役开始点人,顺便卸下有枷锁的人,锁扣打开的那一瞬间的声音,让余年如闻仙乐,终于可以轻轻松松的呼吸了,余年闭上眼睛,半晌才睁开,看向黔州城门,不过,既然到了,那有些帐得算算了,余年看着不远处正准备进城的王幼玉,又摸了摸不停渗血的后背,垂眸。 “特制秘药,能让人烂脸,烂头,烂皮肤,但你放心,半年后就能彻底恢复,看不出一点痕迹来,想不想要?” “周小郎?” 12、第 12 章 “别套近乎,东西要不要?要的话,给钱,不要,那就算了。” 三寸丁的小孩双手抱肩,斜睨着余年,那模样真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余年微微一笑:“想帮我直说,不必如此夸张。” “谁要帮你了。”被戳中心思,周雨低声嚷嚷:“不过是那王家的小孩经常欺负我,我才想给他们个好看。” 那为什么不去找那些孩子?余年眨眨眼,没有追问,“多少钱?有多少?怎么用?” “十两银子一瓶,只要走到人百米之内,将瓶子打开,数十个数,她就会有反应了,至于你,屏住呼吸,等关上瓶子就好。”周雨说完缓缓掏出一个小木瓶,满脸肉疼的递给余年。 本来心情沉重的余年,一下子给他逗乐了:“行,十两,等我安定下来,再还你,” 还他?这不是告诉爷爷,自己做了啥?他才没那么傻,周雨翻了个白眼,悄摸的从她身边离开了。 东西到手,余年也不耽搁,一步一步走向了王幼玉身旁,王幼玉看到她就露出厌恶:“你还真是命大啊,戴着枷锁都能走到黔州,果然,祸害遗千年。” 眼见离她还有三百米,余年停下了脚步,报仇归报仇,但她却不想连累别人,周雨在远处看着,瞥了瞥嘴,这女人还真是喜欢做好人,有毛病! “你不也一样,祸害?”余年反唇相讥。 “贱人,说谁祸害?”王幼玉被气得连连向前,余年数着步数打开了木瓶,微微一笑,屏住呼吸:“谁应谁就是啰。” “你个有爹生,没娘教的,不对,你既没爹生,也没娘教,我比你,嘶,痒,好痒,余年,你对我做了什么?”王幼玉一边抓,一边骂余年。 “好笑,我离你那么远,能做什么?”这效果,可真够快的,余年看着她身上迅速升起的红点点,忍不住离她远点。 “站住,你别走,你回来,是不是你?余年,你回来!” 余年看着王幼玉一边蹦蹦跳跳追她,一边扭来扭去抓痒,只觉痛快。 “笑什么呢?”谢大嫂抱着妞妞,看了看余年,又看了看她身后:“她又欺负你了?孩子爹,孩子爹,快过来,这” “没有,没有。”余年拉了拉她的手:“不知道她咋回事,突然浑身痒痒,非说我搞的,莫名其妙。” “那就不理她,走,去看看我们分到哪个村子。”谢大嫂拉着她往前,两人往城门前而去,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围在那里。 “我,我们好像都在东鹤县天原村,太好了,余姑娘,太好了。” “是啊。”余年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幸运,还真住一个地方,这下好了,短时间内她的安全是不用担忧了,不过,谢嫂子居然识字,也不简单呢。 余年暗暗想着,而那边,所有人的村子也很快都定下来,大多数都在一个地方,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留在县里。很不幸,王幼玉一家也和她在一个地方,不过,此刻的她已经被折腾得奄奄一息,完全没有精力来找余年的麻烦。 “好了,走了。”一声起,众人跟着东鹤县来交接的衙役往前走。 “等等,余姑娘。”声音有点熟啊,余年脚步顿了顿,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是王元康。 “有事?” “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不过你最好小心点。”王元康按着佩刀,神情严肃:“杨丰好像和东鹤县的县令有联系,他前天突然发烧,向上面请假说要留下治病,大人已经准了。” 原来后手在这里,余年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谢谢,我记下了,会小心的。” 王元康闻言转身,走到一半,又忍不住回望:“若有需要,你可以去隔壁的文千县,找那里的县令。”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自己只能帮她到这,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命了,他不是爱多管闲事,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心好又有原则的人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 两幅字竟换来一个承诺,余年愕然,但心里也免不了感激,等她安定下来,再寄两幅给他? 余年边走边想,还没等她想出寄几幅好?他们就到了天原村,她抬头往上,发现天都黑了,再往前看,一排低矮简陋的黄泥屋,茅草做屋顶,泥土做掩盖,而这样的房子,粗粗看去,差不多有二十多座,而此刻,正值饭点,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在冒烟。 余年的眼神转回,前方的衙役也在和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说话:“廖里正,这些人都是发配来的,你给他们分点住的地方,都是流放的,也不用多好。” 廖里正屈膝:“是,是,老朽会注意的。” 衙役这才看向众人,神情不耐:“这就是天原村的里正,以后你们都归他管。” 说完便匆匆而去,留下众人与廖里正面面相觑,“咳咳,既然都来了,那以后就是我们天原村的人了,天原村不大,也就三十来户,一百二十人,也大都是流放来的。” “大家都差不多,也不必客气,天原村离县城不远,一般走上一个时辰就到,等你们安定下来,可以过去看看,想种地的,需要开荒,头两年不交税,两年后要比普通人的税重百分之五,对了,我们这些人,每个月都要参加劳役,不能推脱,有钱的可以另想办法,还有,这附近野物比较多,不要随便上山。” “好了,廖海,你带他们去住的地方吧。” 说着,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大概二十出头,浓眉大眼的,但人特别黑,不过瞧着却是很有精神。 他挠挠脑袋,憨厚一笑:“大家跟我来吧。” 一整天的赶路,众人早就累瘫了,闻言有气无力的跟上,相比起来,他就活泼多了。 “别看我们村子小,但该有的都有,鸡鸭家家户户都养,牛的话整个村只有一头,只有农忙时候能用,用的时候得好好喂,最好用新鲜的青草,可不能把它累坏了,驴子是村里老云头家的,专门用来做豆腐,想吃豆腐的话,可以去他家买,一文钱两块,豆腐脑买豆腐时可以送一碗,也可以用豆子换,水井有两口,一口在村头,一口在里正家,村头是公用的,想喝水可以去那打,村里的人都比较好说话,除了村尾的那家,你们没事可千万别去惹他们,有事的话,可以来找我们,好了,到了。” 13、第 13 章 众人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除了头顶有茅草盖住,四面皆无遮挡的棚子,这也能住人? “这连房子都算不上,怎么住?” “还有,那茅草都烂了,凑近都能闻到一股臭味。” “你看看,你看看,这风一吹,那草都到处飘,如果这两天下雨,我们不是得冻死?” “就是,就是,现在是立春了,没错,但晚上也很冷的。” “那你们想如何?”带路的廖海反问。 “重新给我们找个地方住。” “对,对,对,最好,再拿些厚点的衣服来,老人孩子怕冷。” “还有吃的,大家赶了这么多天的路都饿坏了。” 余年看看笑容逐渐消失的廖海,又看了看一旁理直气壮的同伙,拉住了想要说话的谢大嫂:“等等,再看看。” 谢大嫂不解,但还是按捺住想要换粮食的心情。 “那要不要再去给你们请下人照顾,请厨子做饭啊。”方才笑容满面的廖海脸色阴沉,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憨厚。 “你们是来流放的,不是来享福,如果不满,那就滚出去,我们天原村不需要废物。” 这哪是憨厚农夫,分明就是大白鲨,余年看着静寂的周围,暗暗下定论。 廖海环视一圈,被他注视的人都忍不住低头,见状,他这才满意:“想住好房子自己建,想吃好的自己买,我们之前也是这么过来的,有不满,可以去找那些衙役,看他们会不会给你们做主,今天若不是县令家丢了东西,带你们来这的就是他们了。” 县令丢了东西?东鹤县的县令,不就是同杨丰勾结的那个人,余年心头一凛,这该不会是冲自己来的吧?如果真是,她该怎么解决?一瞬间,她心乱如麻。 逃跑吗?没有户籍,只怕她都出不了东鹤县,就算出了东鹤,也走不了多远,躲到山上呢,余年抬头,望着身后茂密繁荣,一棵树顶十几个自己的森林,咽了咽口水,真进去了,她能呆上一天都算了不起,或者,烧了屋子,假装自己死了?可是没有尸体,他们肯定不会相信,但如果能找到一个跟她相似的死人呢?或许可以。 但光这些还不够,得做两手准备,想到这,她把目光默默放到了远处的周小郎身上,如果出了意外,大夫应该能救人吧? “余姑娘,余姑娘,咋了?怎么不说话?”余年还沉浸在自己的后路当中,抬头,才发现谢大嫂满脸疑惑。 她连忙摇头:“没,没啥,你有什么事?” “是吗?”谢大嫂不太相信,但也没深究:“这里茅草屋也不多,大家商量,决定先四五家住一个,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茅草屋?余年环顾周围,这才发现带路的人已经离开,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了。 “好。”她毫不犹豫点头,当然没有,同谢大嫂家住一起更安全,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那成,我们去收拾一下,休息休息,明天再开始盖房子。”她明天怕是盖不了房子了,虽说如此,但现在余年还是同她一起将晚上他们要休息的地方收拾出来,除尘,除草,扔走石头,忙了半个时辰,才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方。 来不及坐下,三人又去周围摘了些荠菜,灰灰菜,马齿苋,谢大哥运气好,又抓了条鱼,一起炖了汤,吃完才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余年醒来,才发现天已经大亮,昨天睡满的周围,也没多少人了。 “起来了?快,吃点东西,你谢大哥已经去山上砍树了,争取今天帮你把房子建好。”谢大嫂正在捡石头,一看到她就笑眯眯的招手。 什么?先帮她建房?“谢大嫂,这不太好吧,我可以最后建的,不着急。”而且她今天最重要的是去里正那拿到户籍,然后上县城。他们这些流放的人口户籍会随着人到地方,而地方再交给每个村的里正,所以想出门得找他,不像平民,户籍都在自己手上。 谢大嫂笑着道:“这有啥,你一个人住,要不了多大的地方,而且你是女人,不能总和大家席天幕地,不太好。” 余年不想拒绝她的好意,但她的事又迫在眉睫,想了想,她选择说了实话。“可是我想去里正那拿户籍呢。” “现在?”谢大嫂皱眉。 余年点头。 “不行呢,妞妞爹一早就去里正那拿户籍,准备进县里添点东西,可里正说户籍和黄册都没到他手上,所以你谢大哥只能先回来做房子了。”谢大嫂皱着眉头道。 “什么?”余年没想到事情完全不按她想的来:“那里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到?” “没有,只说具体时间不准,快的话三五天,慢的话,一两个月也有可能。”谢大嫂无奈道。 一两个月,她的尸体怕是都化成灰了,实在不行只能做假了,最迟明天,户籍还没到,她就自己去搞,余年咬咬牙,下了决定。 “好,那就先做房子。” “行,吃了就去。” 余年也不反驳,吃完便去给谢文帮忙,谁知她到时,却发现这人已经将木头都割成断了,余年张大嘴巴,“谢大哥,你凌晨就出来的么,咋这么快?” “哪里啊,早上出来的,快,你来的正好,帮我守着,我先拖一半下去再说。”谢文摆摆手,扛起木头就往山下走。 余年看着那堆成山,顶她两个头的木头,惊呆了:“大力士吗?” “岂止哦,小姑娘,你来晚了,是没看到那谢文多厉害,一手下去,一根树就倒了,一手下去一根树,可快了,我们五六个人带着斧头也赶不上他一个。” “就是,也不知道吃啥长大的,这么大的力气。” 难怪谢大嫂说他一天能把房子盖好,这速度,这力气,别说一天,半天都可以了。 后面谢文又来了三趟,将盖房子所需的木头全抗了下去,余年帮不了忙,只能跟在后面打酱油,捡捡树枝,又捡捡石头,等她将垒院子的石头码好,谢文那边已经把房子盖好了。 而此时,天才黑,虽然只有两间,但余年依旧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余姑娘,你暂时先住这个房子,等我们开了荒,种了粮食,挣了钱,再换新的。”谢大嫂看着她的房子,笑眯眯道。 “嗯,嗯。”余年已经不会说话,只会点头了。 “好,厨房,厕所,过两天再帮你盖,这两天我们还是一起吃。”谢大嫂继续道。 “好,对了,谢大嫂,今天你和妞妞和我一起睡吧。”余年回神,立刻道,谢大嫂和妞妞身子弱,住外面太久不太好,至于谢大哥,他是男人,不太方便。 谢大嫂也不是矫情的人,闻言想了想,答应了,她无所谓,但孩子还小,之前迫不得已,睡了一个多月的野外,如今能不睡,自然是不睡的好。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晚上吃过饭,余年和谢大嫂又整了些干草铺在地上,三人一起躺在上面,余年倒下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她才恍然,这是自己流放以来睡得最香的一觉了。 余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外走去:“谢大嫂,我今天有事,可能不能帮你建房子,不好意思。” 谢大嫂皱眉:“有什么事?现在你没户籍,哪也去不了,况且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余年不想拒绝她的好意,但又不愿意再拖,只能低头不语。 谢大嫂看着,叹了口气:“行吧,你去,你去,注意安全,好吧。” 余年轻轻点头:“我会的。\" 有这机会,余年想也不想,直奔周小郎,自从前天过来,周小郎和他爷爷就从流放的人群里消失了,再一问,才知道他们已经住进了村子里之前建好的废弃的房子,虽然是废弃的,但也比他们这没地方睡的好。 天原村不大,即便如此,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余年才到他们的家,周家跟其它人一样,都是茅草黄泥搭建,走近一看,发现外面还晒了不少药草,而周小郎,正在上面扒拉。 “周小郎,周小郎。”余年看着他,站在门口,轻声道。 周雨听到声音,还没回头,就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才慢吞吞出来:“干嘛?” “我有事找你,给钱的。”余年和他相处时间虽短,但也看出他非常爱钱,所以只能用钱收买他。 周雨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多少啊?干什么?” “我可能会出事,你如果能救下我,要多少,有多少。”说着余年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他:“你” 话还没说完,余年就听到外面有喧闹起来,隐隐约约的甚至听到她名字,这么快就来了,余年想起昨天没要到的户籍,庆幸自己先来了周小郎这里,不然两个后手都得废了。 “如果我出事了,记得救我一命,诊费在荷包里,你打开就会明白,我先走了。”余年说完将荷包一塞,立刻往那群人的方向去,既然问题来了,那就只能迎难而上了。 周小郎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闪了闪,没说什么,关上了门。 余年自然不清楚他的行为,因为她已经被那群穿着衙役服的十来个人给围住了。 “就是她,就是她拿了县令的东西,快,捆走。”余年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堵住嘴,拖到了自己新建的房子那里。 新建的房子还矗立在那,但周围却早没了热火朝天的景象,即使有两辆马车,侍卫,奴婢,小厮,再加上流放而来的跪在地上的几百人。 “大人,抓来了,就是她。”余年一到,就被推在地上。 话音一落,马车缓缓出来一个男人,四十出头,蓄着八字胡,身着绿色的锦缎,看到余年,皱了皱眉:“把她嘴解开。” 须臾间,堵住余年的布被拿走了,那男人这才点了点头:“本官家的祖传宝物玉麒麟前些日子丢了,没想到今儿竟在你的房子里找到了,你认是不认?” 余年想笑,却笑不出来:“认什么?” “大胆,你偷了大人家的祖传宝物,竟还不认罪?”杨丰厉声喝道:“东西都在这了,你还不认?” 余年迎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新房的角落里,正放着一个玛瑙的麒麟,其身上还能清晰的看到红泥。 “你在搞笑吗?这一路明明是你押我过来,我来这不过两天,连县城的门都不知道朝哪开,上哪去偷县令大人家的东西?”这群狗东西,为了陷害她,竟连个好点的圈套都不肯做,可是,就算是这个漏洞百出的诬陷,她可能也逃不了,平民都不敢惹衙门的人,更何况她这罪民呢,余年想到这,心灰意冷。 “狡辩,东西明明是从你的房子挖出来的,现在还在那,不是你偷的,谁偷的?那么多人都看着,还能有假,再说,你有证据还是有证人证明?”杨丰满脸不屑。 “大人,我们确实是前天才过来的,房子也是新建的,这”谢文满脸为难道。 “闭嘴,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共犯?”杨丰这一问,刚求情的谢文立刻闭上了嘴,余年看着,心里既感激,又后悔,心里更是恨毒了江氏和杨国公府,她都跑这么远,都落到了泥里,人人都可以踩一脚,为什么还非要她死! 难道就因为她无权无势,所以就该任人践踏?如果有一天,她能站起来,她绝对要那些人好看,要所有权贵被他们曾欺负的下人踩在脚底。 “既然没有证据,那就是你,县令大人,这事该怎么办?还请您处理?”杨丰说着,退到一旁,县令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本官是本地父母官,对你们的教化有责任,虽说是你偷的东西,但也有我的责任,这样吧,就打五十大板,打完就算了。” 这话一落,跟在他身后的衙役,连连称赞他仁义。 “才五十大板,大人真是宽厚啊” “大人是当世青天啊,我们没有大人可怎么办?” 余年看着,冷冷一笑:“整个天原村都是黄泥土,你们搞个红泥涂在玛瑙上,竟然说是我偷的,呵呵。” 县令一愣,朝杨丰看去,杨丰脸色一白,他,他忘了,昨天县令为他接风洗尘,恭贺他以后高升,他一时高兴,喝多了睡过去了,早上起来时,东西还在怀里,所以他是直接把玛瑙带过来丢里面的,这,这,什么时候沾上的红泥,他也不记得了。 “天哪,还真是。” “是红泥,是红泥,我们这没有红泥,盖房子都是黄泥。” “这,这是不是弄错了?” 杨丰脖子一梗:“弄错什么弄错,难道除了天原村,其它地方就没红泥了,你肯定是在其它地方发现这东西,然后挖过来藏着的。” “对,对,就是这样,来人,继续上板子。”县令睁着眼睛说瞎话。 众人一看,哪里还不明白,县令今天搞这一出,就是为了杀余年,可是明白,他们也无能为力,小老百姓哪里敢跟当官的别扭,想到这,大家内心凄凉。 不一会儿,衙役把板子拿了过来,余年就这样被压了上去,她冷冷一笑:“大景有你们这样的官员,迟早要完。”既然这群人不让她活,那就死前痛快一把。 “放肆,你,你,你,给本官打,狠狠地打,竟敢诅咒咱们大景朝。”县令被气地眼珠子都红了,心中恨得不行,贱人贱种,难怪国公府远隔千里也要弄死她,她就该死! 衙役拿起板子,朝余年挥来,真是不甘心啊,余年闭上眼睛,泪水从嘴角划过,杨丰却是心中窃喜,太好了,这个贱人终于要死了,等她死了,自己就能加官晋爵了,死得好,死得妙啊。 “咚咚咚,砰砰砰。” 余年感觉到身子在晃,周围人在尖叫,“这,这是怎么了?”“我好像看不清路了?”“大人,大人,好像是地震了?” 地震?余年睁开眼睛,“检测到宿主身上有时空波动,适合绑定,请问宿主,愿意绑定直播系统吗?” 14、第 14 章 直播系统?那是什么?妖怪吗?不然怎么会在她耳边说话?余年心抖了抖?她都要死了,还有妖怪来吃她? 直播系统见余年懵懂又害怕,才想起她不记得前世了,“等等,你应该是忘了之前的记忆,我帮你。” 话音刚落,余年就感觉到自己脑袋一阵剧烈疼痛,随即一股庞大又熟悉的记忆朝她袭来。 她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出生在地球一个叫华夏的地方,那里人人平等,国富民强,她即便出生在农村,也吃饱穿暖,虽还没成年,父母就离婚,但在村委的劝说下,也好好将她养大了,成年后,她又利用助学贷款,完成了学业,刚准备出去工作,就遭遇车祸,穿到了这个叫大景的王朝,然后就遭遇了换子,被流放,被追杀,及至到现在。 半晌,余年睁开眼,眼神复杂,她叹了口气:“系统,为什么会绑定我?” “你是穿越的,身上有时空波动,可以助我收集时空能量穿梭时空。” 余年不信:“你们系统连这都能看出来?” 系统闪了闪:“自然,我们星球的技术至少领先地球万年。” 这样,余年目光沉了沉:“那我穿越失忆跟你有关系吗?” 系统满脸冷漠:“没有。” 好吧,看它这样,应该是没有了,那她为什么会失忆呢?余年虽好奇,但先压下了,而是问起了别的:“你说你是直播系统?那直播什么有规定吗?在哪有要求吗?直播的话,我有什么好处?” “无,都可。”系统继续道:“你可以得到固定工资,工资根据你所在的世界来决定。” 余年立马精神了:“那能回到地球,给大景朝的人直播吗?对了,我不要工资,可以给技术或者知识吗?”超越地球万年的文明啊,该有多厉害。 “可以回到地球,其它的不行,系统只是娱乐系统,不能干涉文明发展。”系统十分直板:“愿意绑定吗?” 虽然不能得到技术很遗憾,但能回到地球也是好的,余年连连点头:“要,要,要。” “系统绑定,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绑定成功,系统判定这次地震,天原村所有人都会死亡,因人道主义救助原则,系统需要带他们穿越。” 什么?他们也包括那个县令吗?余年脸色大变:“不,我觉得,跟着县令来的一批人不需要,他们都是权贵,可以自救。” “嘀嘀嘀,嘀嘀嘀,宿主所说为真,那就带天原村众人穿越。” 什么?全村穿越?那他们不成稀奇古怪了?地球可是有卫星的,这么多不是地球的人出现,他们会看不到?余年还想再问,却发现自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长安城,杨国公府内,江氏特地把自己出嫁的女儿给叫回来说话。 两人坐在院子里,江氏神态温柔:“乖乖,以后你再也不必为那个贱人生气了,从今往后,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她这个人了。” 杨窈先是不可置信,随即大喜:“真的吗?娘,她真死了?”那个顶替她享了国公府十几年福气的人死了? “当然,东鹤县县令亲自写信,跟我说,他今天会去结果那个贱人,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谅他也不敢骗我。”江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慰道:“高兴吗?” “嗯。”杨窈重重点头,一把扑进她怀里:“太高兴了,娘,谢谢你。” “咱们母女俩客气啥。”江氏温柔道。 “她死了,不会记恨我,来找我吧?”说到这,杨窈抖了抖。 江氏心疼不已:“记恨什么记恨,她一个农妇生的贱种,在国公府享了十几年的福,有什么资格记恨你,她应该感激你才对,再说,我已经让那县令请了道士和尚去东鹤县做法事,让他们死死将人镇住,保证她永世不得超生,这样,就找不了你麻烦了。” “娘,你对我可真好。”杨窈面露笑容,由衷感叹。 江氏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是我亲生的,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傻子。”外人可不值得她费这个心思。 既然这么疼她,为什么要让别人顶替她的位置呢?杨窈知道这个不能问,一问,她们母女间的隔阂只怕更大了,她笑了笑:“可惜不能亲眼看到她的结局。” “什么结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杨窈脸色变了变,立马回头,看到来人,强挤出笑容:“王爷的事忙完了?大老远的,怎么还过来了?外面的下人也真是的,您来了也不说一声。” 江氏神色僵硬,“这些下人,真是不懂规矩,改天得好好教教。” 说着两人站起来行礼,晋王摆摆手,亲自牵起了杨窈:“早做完了,我看你许久没回,便想着来接你,不想被你知道,所以就没让下人通知。” “王爷。”杨窈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晋王温柔道:“害羞什么,在岳母家,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是完全拿捏住了晋王啊?不愧是她的女儿,江氏十分满意。 “对了,窈窈,你刚刚同岳母在说什么呢?”晋王坐下后,笑呵呵道 杨窈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看了” “窈窈是看我做噩梦,想起了余姑娘,特地来安慰我的。”江氏截过女儿的话,淡淡道。 余窈?晋王的脸沉了沉:“说她做什么,岳母?她害得你们母女失散十几年,您想她不是惹得窈窈伤心吗?”想起余年之前的不识好歹,晋王更不爽了。 “总归养过十几年,不能说忘就忘。”江氏说完,观察晋王的反应,待见他目露厌恶,心中大喜,看来晋王是真的不在乎姓余的小贱人了,这样,她下手更加安全了。 晋王点点头,“夫人心善,不过,有些人不值得您浪费这个心思,而且您难受,王妃会不开心的。” 江氏为难一笑:“以后不会了。” 说着丢了个眼神给杨窈,杨窈立刻会意:“王爷,不说这些了,您吃了没?没吃的话,就在府里吃点吧?” 晋王压下心中郁闷:“可。” “等等,那是什么,天上那是什么?” “会发光的东西?是神仙吗?” 15、第 15 章 三人听着外面的惊呼,面面相觑,江氏眉头紧锁:“来人。” 过了许久,才有人进来跪下:“夫人。” “外面什么情况?怎么一直吵吵嚷嚷,没规矩,其它人呢?”这不是让晋王看笑话吗?如果让他觉得自己不会管家,从而看轻了女儿怎么办?江氏望着浑身不耐的晋王,十分担忧。 “夫,夫人,外面,外面天上出现了神仙,好大的发光的神器,出现在天空,下人们都跑出去拜神了。”说话的人脸色红润,又惊又喜,没想到她一个下人,有生之年也能见到神仙,实在是太幸运了,太有福了。 “神仙?什么神仙?胡说八道,来人,来人,将她给我拖出去。”神仙?哼,她才不信,要真有神仙,怎么会有她的今天,江氏不屑。 “夫人,夫人,是真的有神仙,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刚才天上突然出现一阵白光,接着一个大大的方框出现了,里面闪烁着灯光,隐隐约约有人影穿过。”来人连连磕头,不停求饶解释,生怕江氏生气。 江氏皱眉,她嫁进杨国公府二十多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说话细声细气的小媳妇了,如今的国公府,婆婆去世,二房不管事,整个府里经过她几番政治,全是她的人,如今这些下人,别说骗她,就是在她的院子大声说话,也不敢,所以,这是真的?江氏心头一跳。 “你再仔细说说,什么情况。” “是,夫人,就在刚刚,奴婢们正在院子中干活,天空突然出现一阵白光,不晃眼,奴婢们本以为是太阳光大了,没想到不过一会儿,那道光变成了屏幕,里面好似有人,有说话的声音,大家都以为是神仙,全都跪下了。” 一个人会出错,但杨国公府足足有上千人,不可能全都瞎了吧,江氏心下不安,看向晋王:“王爷,要不出去看看?” 晋王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免不了好奇:“可” “王爷,王爷,宫中来了人,陛下急诏。” 谁知话音刚落,晋王的小厮就急匆匆在外面传话进来,晋王立刻站了起来,江氏杨窈见状,也跟着一起出来。 “这,这是什么?” “难不成真有神仙?” 江氏本来不相信什么神仙的,可此刻望着天空上突然出现的在哪个方向都能看到的巨大的光幕,忍不住和女儿一起惊呼。 “说说,什么情况?”晋王看了看天上,强忍激动问身旁的小厮道:“真是神仙吗?” “陛下已经招了京城所有的和尚道士进宫,想搞清楚是不是,据说整个大景,不管从哪个方向,哪个地方,都能很清楚的看到这个东西。”小厮低声道。 “如此吗?那就赶紧进宫。”晋王压抑着心中激动和不安, “王爷,我出宫前,公卿贵族已经进宫了,齐王,魏王,赵王都带着王妃进宫了。”东杨看了眼王爷身后的王妃,轻声提醒。 如今这个时候,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天上的是神仙还是鬼,若是神仙自然好,若不是那就坏了,将王妃带上,足以表明他们对王妃的看重,说不定外人还觉得他们宠妻,他这几个兄弟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给自己加好名声,晋王看了眼东杨:“做得不错。”做奴才的能时时刻替主子着想,才是好奴才。 东杨一脸兴奋,有了主子这声夸奖,他才算没白费功夫,“多谢王爷。” “王妃,走,同我一起进宫。”晋王朝杨窈伸出手,杨窈不解,但还是跟他上了马车。 马车一走出去,就看到长安街上到处都是下跪求保佑的人,有人喋喋不休,有人烧香,还有的跳大神,喝符水,往日热闹的各种店铺也都关上了门,店家甚至跟着外面的人一起拜神。 从杨国公府到皇宫,一路走来,全是这种场景,杨窈怀疑,若不是宫门口有侍卫守着,只怕那些人连皇宫都不会放过。 一进皇宫,早已在此等候的太监迎了上来:“陛下有旨,宣晋王进到太庙。” 太庙?怎么会去那?晋王下马躬了躬手:“儿臣遵旨。” 杨窈下车,一行人往太庙而去,越离太庙越近,人越多,从五品到一品,超一品,越往前,官位越大,地位越高。 晋王带着杨窈越过这些人,直接朝站在最前面的皇上皇后而去,“父皇,儿臣参见父皇。”杨窈也跟着一起行礼。 “起来,快起来。”皇帝拉起自己儿子,指着天上:“唉,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他上哪知道去,晋王摇头,皇帝虽早有准备他不清楚,但到了此刻还是免不了失望:“行吧,等大师们做完法事,我们再去祭拜太庙,敬告祖宗。” 也不知是不是他错了什么,才会出现这个意外。 晋王虽然很想去证明自己,但这么多人盯着呢,不能现在就表现出自己的野望,只能忍痛推辞:“父皇,这不太好吧。” “不可,父皇,太庙除了父皇您,就只有太子可去,晋王他还不是太子。” “是啊,父皇,不可。” “父皇,三思。” 齐王,魏王,赵王连连阻止,特别是齐王,最是不满。 父皇今年已经五十二了,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该立太子了,而目前成年的皇子有四个,他今年二十三,是老大,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没有嫡子,就应该立他,可父皇就像瞎了一样,不仅看不上他,老二魏王,老三赵王,一个都看不上,就看上晋王了。 想到这,齐王极度不忿,晋王的奴才他亲自挑,晋王上课他费尽心思找师父,还一找四五个,晋王出府,他给了足足五十万两银子,比他们三加起来还多,跟晋王比起来,他们简直是地里的小白菜,没人爱。 皇帝轻轻看了他们仨一眼:“那就册封晋王为太子。” “不可,陛下不可。” “父皇,不可。” 一时间众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晋王虽优秀,但现在不去立太子的时候啊,这个天象还没搞清楚呢,现在立太子如果出了意外怎么办? “怎么,立太子是朕的家事,你们也要管?”皇帝眯着眼睛,极度不满。 “陛下,太子可以立,但现在委实不是好时候。” “是啊,陛下,先弄清楚天上情况再说。” “待天象稳定,再行太子的册立之事也不急。” 皇帝当然知道现在不是立太子的时机,他不过不喜欢人威胁而已:“若朕坚持要立呢?” “陛下,这” “天幕上好像能看清楚人了。”不知谁说了一句,众人悚然一惊,顾不得突然窈册立太子的事,全往天上看去,杨窈心中一阵失落,晋王妃如何能比得上太子妃,晋王也不太好受,本来马上就要册太子了,结果这一搞,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落定? 两人有气无力的朝天上看去,随即面色失色:“余年” 声音不算大,但在众人屏息的瞬间,却能传到整个太庙外面,众人心神一震。 皇帝更是面露惊喜:“晋王,晋王妃,你们认识那上面的人?”莫非他们知道求仙之法? 晋王杨窈面面相觑,晋王脸色苍白,杨窈更是好不到哪里去?难道自己因为母亲杀了她,所以她回到天上去当神仙了?但因为怨恨才留下这个神器,想要报复她?杨窈身子一阵发软。 “怎么?不认识?”难不成晋王想要隐藏求仙之法?皇帝虽不太相信,但面色依旧不善:“说话。” 其它几个皇子见状,喜上眉梢,可算抓到晋王把柄了,不好好利用下,都对不起自己了了。 “原来晋王认识仙人啊,怎么不早说?莫不是想自己成仙去?” “可不是,四弟,要真有这机会,你应该让给父皇才对,父皇年纪大了,成仙更好。” “对啊,四弟,枉费父皇之前那么疼你,啧啧。” 其它人虽然也好奇,想问,但都不太敢,毕竟晋王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话虽如此,可众人的目光却是一直盯在晋王身上。 晋王心中恨得不行,这三个皇兄,还真是逮着机会就搞他,他立刻跪下:“父皇,儿臣绝没有此意,只是再想着如何才能说清楚。” 皇帝看了眼这个最爱的儿子,选择了相信他:“现在想好了没?” 晋王心头一松:“是,父皇,这个人其实您也知道。” “朕?谁?”如果是他见过的人,那就证明他是不是有仙缘,想到这,皇帝一阵激动,催促道:“快说” 晋王顿了顿:“她就是曾经抢占王妃身份,在杨国公府生活十八年的余年。” “什么?杨国公府?” “王妃的身份?” 一时间,整个太庙前的目光都集中在杨窈身上,杨窈又气又恨又怕,余年这个祸害,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来找她麻烦?为什么还要将她拼命想要隐藏的事实给揭开?明明没多少人知道杨国公府换子的事的? 皇帝是知道两人身份的,但他没见过余年:“晋王妃,晋王所说可为真的?” 杨窈行了个礼,强压住愤恨:“是这样,但父皇,国公府早就和余年没了关系,她已经不是国公府的人了。”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站了数千人的太庙前,此刻无比寂静,“怎么说?” 杨窈身子匍匐:“她因舍不得国公府大小姐身份,陷害妾身,被妾身母亲送到了京兆府,之后她被判了流放,妾身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皇帝却对这些恩恩怨怨没兴趣,他只想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在天上出现,杨国公府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既然这样,那就召国公府众人觐见,你退下吧” 杨窈咬牙:“父皇”皇帝一个眼神扫了过来,她顿时将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晋王见状,将她拉到身边,低声道:“别着急,待会儿有我。” 有他真的有用吗?杨窈怀疑,但此刻却不得不笑着应下。 外面的人见状马上去传讯,太庙前安静了下来,皇帝想了想,又开口了。 “既然晋王妃知道她,那么知道她所在的地方吗?”皇帝看着屏幕上的女人,淡淡道。 杨窈不想说,可现在这种情况,由不得她不说:“父皇,现在的儿臣不清楚,但之前儿臣听说她已经流放到了东鹤县,莫不是在那?”最好就在那,这样自己就会没事了。 “陛下,今日清晨,黔州八百里急报,东鹤县昨天发生了地震,整个县都受了不小的损失,请求银子赈灾。”话音一落,被天象吓傻了的户部尚书赶紧站出来禀报,天象刚出,他一心只放在这上面,都忘了东鹤县的地震了。 杨窈脸色一变,“地震。”皇帝却看也不看她,咀嚼着这两个字,脸色难看,本来以为能找到人了,结果还是不行。 “既然地震,那他们现在是在哪?” 是啊,他们现在在哪,不止景朝的皇帝贵族公卿迷糊,连余年都迷糊。 “系统,我们现在在哪?”余年只记得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就出现在了一座山村中,周围都是破碎的房子。 “天园村,系统在华夏选出的最适合你们这群人住的地方。”系统毫无感情道。 “对了,说起这个,我想问你,你疯了吗?这么多人,突然出现,谁会不知道,现代有天网,有卫星的?”余年十分头痛,难道跑去上交吗? “上交解除绑定,将你送回景朝。”系统毫无感情道。 “你能读到我想法?”余年大惊:“那我不是没有秘密了?” “你本来也没有秘密,说回穿越,你们穿的这个村子,前些年,因四周都是深山,不易被人发现,所以一直在拐卖妇女儿童,是名副其实的拐子村,这些年,经过官方严打,这种行为少了很多,但整个村子的人从根子上就坏了,好吃懒做,□□□□,诈骗碰瓷,没一个好人,所以系统打算好好教育教育他们,将他们都送到了一个地方。” 系统顿了顿,余年追问:“什么地方?” “一个和景朝差不多的古代,在那里,他们将重新开始生活。”系统,你是懂阴阳的。 “你可真是幽默,不过,做得好。”在古代,平民百姓可是没有一点活路的,正适合运送天园村这种垃圾,让他们在古代水深火热。 “那我们冒充他们不会被人发现吗?”余年想了想,问道。 “不会。”系统很是认真:“他们的人有三分之二没办过身份证,连当地政府都补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你们可以趁着这回地震补上。” “地震?这里也地震了?”余年话音一落,大地又晃动了几下,幸好波及范围不大,很快,余年又站稳了脚跟。 “补上是可以,那后面呢,他们怎么办?”余年指着不远处迷茫又无措的众人道。 系统红光闪了闪:“滴滴,鉴于宿主情况特殊,现将直播工资改为根据从大景穿越而来的天原村五百村民愿意留下的满意度而增加,满意度达到百分之十,为每个月十万,达到百分之五十,每个月一百万,满意度达到百分之百,每个月一千万,宿主可以一直领取到去世。任务时间为十年,任务失败,宿主会失去直播系统,也可能会回到古代,各有一半概率。” “回到古代?”余年“.......,疯了吗?我死也不回去。” “那就好好完成任务。”系统点头。 当然得好好完成:“那个钱是华夏币?” “对。” “你这么给钱,不会被人发现吗?”余年怀疑。 “请相信系统的能力,会以正当手段发放给你的。”系统不满:“还有,又有一波余震,宿主小心了。” “啊,这么快。”余年不可思议道,话音一落,余震开始了。 “这是哪?我怎么没见过?” “在天原村吗?” “小心地震。” “救,救命,有人吗,救救我?”半晌,地震停下,余年听到身旁的呼喊声,愣了愣,随即炸毛:“系统,你不是说人都运走了?” 16、第 16 章 系统被逼问,头顶上那两个圆球球闪个不停,却半晌都没能给出个答案。 余年急了,这关系到她能不能顺利取代天园村,从而永远留在华夏 “系统,听得见吗?听得见回个话。” 系统:“嘀嘀嘀,嘀嘀嘀,等等,宿主稍等,我查查。” 余年即使抓耳挠腮,急得不行,也只能一边等着,一边往循着刚刚听到声音的方向去找人,谁知她往那边走去,声音却没了。 这怎么找?余年无奈,忍不住呼喊:“有人没?有人没?是不是有人被埋了,吱一声?” 声音在空幽的山谷里回荡,却没有任何人回应,难道人已经昏迷了? 余年眉头紧锁,看着这个四周都被山峦围起来的庞大村子,靠她一个人找,估计得找到半夜去,那人等得了吗?看来,得找人帮忙才行。 围绕着穿越而来的天园村众人,余年走了一圈,谁知前面一圈,后面一圈,还是没发现她想找的人,这,难道出事了? 余年神色凝重,谢大哥虽力气大,但他一拖二,妞妞和谢大嫂身体都不怎么好,这种情况,谁也说不准的。 “谢大嫂,谢大嫂?”余年边走边喊,“谢大嫂,你在哪?” “在呢,在呢,余姑娘,都在这呢。”余年回头,发现这一家子都好好的呢,谢大嫂抱着妞妞,妞妞手里拿着两个桃子,谢大哥站在他们后面,看着余年,满脸尴尬。 余年却没生气,只觉轻松,但害是忍不住好奇:“你们去哪了?刚刚半天都没找到人?” 谢大嫂被问到,脸红了红:“哪也没去。” 余年不解:“那你们没听到我的声音?”这山谷,回声不是一般的响亮。 “唉。”谢大嫂拍了拍女儿的头:“不是这样的,还不是妞妞,刚刚看中了一颗野桃树上结的桃子,非要她爹给她摘几个尝尝,不摘就大哭,我们拗不过,只能先依着她了,这才没能及时出来。” “妞妞能成为你们的女儿,挺幸运的。”说到这,余年顿了顿:“不过,你们就不害怕?”瞧天原村那一众人,现在还处于懵逼状态呢,不是谁都能经历地震后来到陌生的地方就安定下来了。 “哪里不害怕哟,都怕死了。”谢大嫂摆摆手:“你谢大哥的手上现在还有我掐的印子呢,不过再害怕,日子也得过啊,再说,我们一家三口经历流放,地震,还能在一起,无病无灾的,这也是福气,得好好惜福才是,你说对不对。” 余年重重点头:“对,您说得对,人得惜福,但一般人可做不到。” 说到这,她转移了话题,将刚刚发现有人求救,希望他们能跟自己去找的事给说出来。 谢大嫂袖子一撸:“帮,帮,必须帮,救人的事,可不能马虎,不过,光我们可不行,把其它人都叫来,这样快些。” “行啊,能多叫些人当然好,但有些年纪大的人就不必了,省得伤了他们,得不偿失。”余年笑着道。 “那是当然,我又不蠢” 谢大嫂放下妞妞,拉着余年就开始一路吆喝:“来,来,来,刚刚余姑娘听到有人求救,就在大家左手这条路,大家帮忙找找,救人一命功德无量。” 还别说,这方发虽然粗犷,但还挺有用的。 “行啊,行啊,谢嫂子,我同你一起。” “谢嫂子,那人你认识吗?谁啊? “男的女的,是我们村的人吗?” “应该不是吧?没听说谁家人被埋了?” 有赞同的,当然也有反对的,“又不是你们的谁,浪费那个时间干啥。” 话说得没错,但事情不能这么办,毕竟天原村能不能在这里落户,就看他了,余年反驳:“说不定他是这个地方的人呢?如果能从他嘴里问出我们在哪就好,就算问不出来,也能知道些别的。” 廖里正闻言,眼睛一亮,虽身子不舒服,但颤颤巍巍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快,廖海,召集村里的所有人,帮着他们找人,一定要找到那个求救的。” 廖海觉得那人也不一定知道他们想要的,毕竟这村子瞧着比天原村还封闭,但他一向习惯听里正的话:“是,五叔。” “快,快,来,村子里能动的都跟我走,找到人就说一声。”廖海一说话,原先天原村不愿意的人也稀稀拉拉动了起来,跟着动的还有后来流放的那一批两三百人,他们虽然累,但也知道现在弄清楚自己在哪是最重要的。 一时之间,整个天原村都动了起来,余年松了口气,希望这回能快点找到吧,不然会发生什么,她完全就猜不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这里有个人。”余年闻言又累又饿,也还是赶紧冲了过去,到那边,就看到个身着衬衫,运动鞋,运动裤面容清秀的男人闭着眼睛躺在深将近五六米的山洞里,腿上还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旁边都是血,这约莫就是他逐渐昏迷的原因? 现代装扮,系统没骗她,如果不是众人看着,余年真想大哭一场,但此刻她还是坚持住了:“谢大哥,你能下去吗?”虽知道他力气大,但谨慎惯了的余年还是喜欢多问一句。 谢文迟疑了会儿,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我现在就去把人带上来。” 余年说好,刚想转头去拿绳子,他一个跃步,居然就跳下去了,余年:“......”他真的就是个镖师?不是什么武林门派的传人。 本以为这已经够惊悚了,更惊悚的是,他居然直接将那个半人高,众达百斤的石头给推开了,然后将人背上,借着石头,咻的一下上来了。 “谢先生,你这是练过啊?” “练过多久?这力气也忒大了?” “能教教我们吗?” 谢文一上来,一些年轻人就围上了他,请求拜师,谢文当然不会教了,他气沉丹田:“好了,救人要紧。” “他说得对,救人要紧,你们快让开,大夫呢,周大夫,麻烦您来看看。”廖里正想快点知道真相,闻言敲着拐杖催促道。 “来了,来了。”说着周大夫带着周小郎出现在众人前,这就是周大夫一进天原村就能分到房子的缘故吧,余年虽看破了,但并没说话,只看着他。 周大夫来了后,把了把脉,又看了看他的眼睛,摸了摸腿:“骨头都碎了,治好估计也得瘸,现在没药,我治不了他的腿,只能让他暂时清醒下。” 这样也够了,廖里正虽然着急,但也知道轻重,点了点头:“就这样。” 周大夫见状给他施针,不到一会儿,男人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到这群人,吓了一跳:“你们是谁?” 说的是普通话,跟景朝的官话有点区别,但众人大多都能听得懂。 “你又是谁,这是哪?”余年生怕廖里正说些不该说的,抢先一步,直接跟他飙起了普通话,众人惊了惊,全看向她。 虽被众人看着,但余年却纹丝不动,她早就打算显示出自己的不一样了,系统要求她对这些人负责,那就只能让这些人都听她的,现在是她掌握主动权的第一步。 男人看了看他们的打扮,又看了看周围人,眼神闪了闪:“这是华夏国g省梁临县富安镇的天园村,我是来这里写生的,赶上地震,这才被砸了腿。” 闻言,整个天原村的人都傻了。 “华夏是哪?” “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啊。” 一行人慌里慌张,廖里正也慌,但他是里正,得稳住,他看向一旁的新流放过来的王家人,听说他们当家人是翰林院管事的,学问最大,肯定知道这个地方。 他走了两步,朝前一鞠躬:“王先生,您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王林看了余年一眼,脸色苍白:“没听说过,应该是个小国?” 流放的和天原村人都知道王林身份,闻言个个绝望,甚至有的人嚎啕大哭,余年想阻止,都来不及。 “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地震都把我们震出景朝了,那会有人管我们吗?” “哪里会有人啊,一个小国,怎么比得上景朝富裕,遇到这种事,景朝都是要赈灾的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我不想死在这破地方啊!” 一时之间,悲伤难受憋屈弥漫在整个村子中。 而此时,景朝,太庙前,皇帝看着天幕上众人的哭泣,看着他们对景朝的赞赏,一扫之前的心事丛丛,心情极好,半晌,他才开口:“众爱卿,对这事怎么看啊?” 晋王第一个冲了出来,他知道,父皇刚刚对他有些不满,现在正是改变这个看法时:“父皇,东鹤县不是地震了吗?” 皇帝点了点头:“没错,然后呢?” “那个余年也在里面,就是那个指使众人找人的女人,您看到了吧?”晋王继续道。 皇帝点头。 “再看看他们穿的衣服,是不是都是咱们景朝的服饰?”说到这,晋王即使在老成,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皇帝早就看到了,不然也不会心情那么好,不过现在是晋王的表现时间,想让晋王当太子,自然得给他立威,他继续点头:“没错。” “所以,儿臣推论,这群人应该是被地震震到了一个叫华夏的小国,然后捡到了天幕这种神器,才会在景朝出现这种天象。” 晋王说到这,不顾自己身份,扑通一声跪下:“父皇,还请您出兵,踏平华夏,夺走他们的神器,救回咱们的百姓,不要让他们在华夏那种又穷又小的地方过上一辈子,那也太可怜了。” 17、第 17 章 晋王这话说完,皇帝面上虽严肃,心里却极其愉悦,不愧是他的儿子,聪明又有气魄:“众爱卿如何看待这事啊?” 能混到太庙来的,谁不擅长揣摩上意,都知道皇帝此刻对神器是志在必得,不过知道归知道,但面上的仁义功夫还是得做。 “陛下,晋王说得没错,天幕上的人都是大景臣民,大景有义务将他们从华夏那小国带回来,不过,这华夏在哪?是不是得先找到再说。” “华夏,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小国,需要花费那么大力气在它身上吗?再等下去,也不知我大景臣民能活下多少,所以,陛下,微臣以为,应当直接出兵,将周围小国扫荡一遍。” “不可,陛下,扫荡周围国家太耗费国力,华夏不值得,臣请命率兵三千,一定将它消灭,夺回神器,献给陛下。” “臣也愿往,陛下。” 一时之间,请命解救那些流放的人的大臣排成了对,杨窈看着,又恨又怕,臭不要脸的东西,搞得好像那些人不是他们流放的一样,找什么借口,还不是想抢东西吗?若是余年因此回来了?她该如何是好?杨窈咬着牙齿思量。 皇帝压根就不想等,恨不得现在就将天象中的人全抓来,夺得神器,可是大景去年才遭了旱灾,国库空虚,压根经不起大肆出兵,想到这,他眉头紧锁:“通知翰林院所有人,放下手头上的所有工作,找出关于华夏的位置。” “另泉州,广州市舶司寻找去过华夏的人,找到后,立即上报,不可拖延。” “天象上的虽都是我大景臣民,却都是流放的罪人,陛下为救他们,花费如此精力,也是前无古人了,陛下圣明。” “可怜地震后的那些人不在我景朝,否则有陛下在,绝不会让他们落得个朝不保夕的存在,陛下,您与孔孟等圣人相比,也不差什么了。” 这夸得,皇帝一阵心虚,他刚刚满脑子都是神器,东鹤县的地震早被他忘脑后去了,他清了清嗓子:“八百里加急,通知黔州府,尽全力赈灾。” 于是一群人又花式夸起了皇帝,皇帝当皇帝多年,陛下圣明这种话早听烂,不过,再烂,此刻也是高兴的,比以往都高兴。 “那华夏既是一小国,迟早会成为我大景的附庸,不如等功成那一天,朕再来太庙来告慰各位先祖,众卿觉得如何?” 翻译过来就是天象是因为华夏出现的,华夏太小了,没资格让他现在就去祭拜太庙。 这话算是说到众臣心坎上,一个没听过的蛮夷之地的小国,凭什么让他们开启太庙祭祀,之前他们就有这个想法了,如今不过是让陛下亲口提出来了而已。 “陛下圣明,太庙是大景的圣地,当然不可为一小国祭祀,不过虽说这华夏早晚会成为大景的附庸,但臣以为还是不可掉以轻心,看那华夏的男子短发,露胳膊,一看就没有受过教化,待他们臣服后,必须让这些人受大景的教育,我大景可不能有此类人,会带坏平民风气的。” “教化?那也太费时间了,不听话,将这些人全杀了便是,不过一小国尔。” “不可,不可,这样我们岂不是同华夏那些野蛮人没有区别,如此还怎么称得上天朝上国,以老臣看,还是教化的好。” 还算有点□□臣子的意思,皇帝内心赞同,面上却是担忧:“既如此,让国子监博士编纂书籍,专门用来教化那群野蛮人。” “陛下圣明。”太庙前众人此刻全都跪下,高呼万岁,晋王见状,松了口气,这下父皇应该不会再追究其它的吧。 想到这,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向前挪了一步:“父皇,那华夏既是小国,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此时此刻,皇帝心情好得很,再看晋王,对他十分满意:“那你觉得该如何?” 晋王敢发言,自然是早就有了想法,他微微一笑:“不如请父皇带众位臣工移步太和殿,那里地方大,也能清楚的看到天象,以便我们能更加了解那个蛮夷之国。” 皇帝大喜,抚掌:“善。” 黔州东鹤县,经历过一场地震后,整个县城毁了一大半,幸好县丞及时组织人救援,又让城里的大户捐粮,整个东鹤县才没有死光。 特别是天幕出现后,看着上面的景朝人因为到了什么华夏,却个个绝望,连吃的都没,他们更加庆幸自己生活在景朝,生活在盛世。 施粥的铺子前,一行又一行人捧着白皱,望着天幕,面露笑容。 “虽然有时候县令会加税,但这关键时刻,他们还是肯救人干事的,是好人。” “没错,没错,以后可不能随便抱怨县令了,不然就跟那天上的人一样,没得吃,没得喝。” “他们怎么能和我们比,我们待的可是大景朝,周边小国都得臣服的,那华夏什么地方?我听都没听过,肯定在哪个犄角旮旯。” “那爷爷,爷爷,我们能不能把粥送给他们喝啊,他们看着好可怜。”说话间,一个小男孩指着天空,担心道。 他爷爷摸了摸胡子,笑呵呵道:“那可不成,他们不在大景,吃不了咱们的东西。” “唉,那还是我们大景好,能免费吃粥。” 小孩子虽年纪不大,但也是十分懂事的呢,众人听着他奶声奶气的自豪,都忍不住会心一笑,确实,他们大景比那个什么华夏好多了,大家挺起胸膛,十分骄傲。 “等等,天空上好像出现了绿色的人?那是谁啊?要干嘛呢?” 大家抬头向前看,就见一群穿着绿衣服的,大概四五十人出现在那些被抛弃的大景人前。 被救的男人见状立刻面露喜色,拼命招手呼喊:“同志,解放军同志,这,这有人,我在这。” 山坡上的那群人听到声音松了口气,拿稳身上的物资,就冲了下来,天园村的人看见,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人?干什么的?怎么还带着狗? 不过瞬息之间,那群人就从山上下来,冲到男人面前,抹了把汗:“这地方可真难找,我们足足跑了两个小时,幸好到了,对了,是天园村的人,对吗?” 天园村?男人眼神闪了闪,举起手:“我不是,我是来这写生的。”说到这,他指了指余年和她身后的人:“但他们是。” 余年神情一震,这人,明明知道他们不是,为什么要说是?帮助他们?他有什么目的,一瞬间,余年心乱如麻。 问话的兵哥哥见状来到余年面前,同时朝后招手:“来个人,他腿受伤了,给他背出去。” 话音一落,身后有人放下物资,往男人面前蹲下,男人却拒绝了:“等等,我要和他们一起走。” 说着看向余年,兵哥哥此刻也走到了余年面前,眉头紧锁:“是天园村的村民?” 余年虽满腹担忧与愁思,但还是点头:“对,是。” 都2016年了,还有这么穷的村子,兵哥哥看着这群瘦不拉几,身穿破衣烂衫的老弱病残幼,心下震惊,但还是面无表情的转身,“全体都有,所有人排成一列,一半人打开包装箱,发放物资,一半人带着机器和搜救犬去搜救,看看有没有受伤人群。” 然后看着余年:“你组织下村民来领东西,领完吃饱,有了体力,我们再带你们出去。” “出去?这?”余年不太想现在出去,他们全村可是遍地都漏洞,出去被人发现不对咋办? 兵哥哥看出她的不愿意,虽理解农村人不想离家的想法,但不行,天园村有好几百人呢,如果出了事,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不可以不走,这次地震虽然只有四级,但地震局预测后续应该还有余震,你们天园村四面都是山,本来就因为昨天的地震爆发了泥石流,余震说不定也会引起二次爆发的。” 余年丧气,不想说话,兵哥哥看她还是不愿意,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催促起干活:“快,快让人来领东西。” 余年点头,第一个站在前面,对身后的人说:“华夏政府来救灾了,大家都来领点吃的吧。” 说着看向谢文一家:“谢大哥,谢大嫂,快来吧。” 谢文谢大嫂虽不知道华夏在哪?也不清楚华夏是哪个国家,但他们知道余年不会害他们,便站在了她身后,他们一动,其它人也动了,有些是好奇,有些是随大流,有些是饿坏了,众人看着领到手中的东西,十分不解。 “这是什么啊?看着好漂亮?能吃吗?” “不知道啊,我也没见过,应该可以吧,凑近都能闻到一股子香味。” “那这个怎么开呢?” “看那个余姑娘,她好像会开。” 听到这话的发物资的兵哥哥看着手中的八宝粥,饼干,矿泉水,红烧猪肉罐头,没错,就是很普通的积攒能量的东西啊,怎么这些人全都好像没见过一样,更让他震惊的是,那边有人打开午餐肉罐头后,泪流满面。 “肉,这是肉,怎么会是肉?不会是发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