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冬[先婚后爱]》
1. 第 1 章
宁南嘉从医院行政大楼出来,手上拎着个文件袋,一阵冷风吹来,几颗雪白的盐粒子打在了脸上。
她抬起头。
下雪了。
京市的初雪。
她想,网上会不会马上就有资本主义的词条:【初雪的第一杯奶茶】
宁南嘉裹紧大衣,往停车场走去。
她喜欢下雪天。
从小到大,她做过两件反抗强势父母的大事都是在下雪天。
第一件,填研究生志愿时,不顾他们的反对选择了临床专业的学硕。
那天场景争吵不断,具体吵了哪些她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当时窗外白茫茫一片,她看了许久还是不知道未来该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不想选专硕,不想进医院工作。
第二件就是现在,她辞职了。
在她刚毕业半年,医院规培半年,她辞去了京市最好的医院的工作,变成了一个无业游民。
一个月前,得知宁南嘉要辞职的宁父宁母,两位中心医院的大教授们不可置信、瞠目结舌。
他们无法接受自己唯一的女儿不愿意传承他们的衣钵。
但宁南嘉这次非常坚决。
最后宁父宁母妥协了,工作和婚姻二选一。
宁南嘉选择了婚姻,接受了他们安排的相亲,并且快速决定结婚。
今天即是她辞职的日子,也是她和陈澈结婚的日子。
上午9点55,宁南嘉停在民政局门口,她和陈澈约好了10点。
辞职了,轻松之下又多了丝迷茫,她想,她以后该做什么呢?
下车时被冷风一吹,她清醒过来,才刚辞职啊,至少得休息个1个月再思考这种烦心事吧。
今天不是特别节日,民政局人不多,宁南嘉一眼就看见了那抹出挑的身影。
两人相顾无言。
等结婚证拿到手上时,宁南嘉才终于有了实感。
她结婚了。
照片上的2人,面容沉静,两人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看不见丝毫亲呢。
他们之间没有爱,只是合约结婚而已。
从民政局出来,陈澈的车离得更近,他站立在车门边,“接下来有安排吗?没有的话一起去把戒指买了?”
宁南嘉摇摇头,“辞职一身轻,去哪买?”
陈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我们一辆车吧,你的车让司机开回家。”
宁南嘉没有异议地上车,心里想着搬家的事,当时陈澈问她关于婚房的意见,比起郊区安静的别墅,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现在独居的市中心大平层,交通方便,资源便捷。
小区名字也很好听,叫月聆湾。
“我这2天搬家,家里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宁南嘉取下围巾,懒洋洋地窝进座椅里,看着车窗外愈渐加大的雪问。
“一楼的第一间书房和二楼的第一间卧室都是我的私人空间,其他空间你随意。”陈澈食指点了点方向盘,视线注意前方,“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收拾好东西叫搬家公司搬就行,你忙你的。”宁南嘉客气地拒绝。
陈澈点点头,一个专心开车,一个专心看雪,两人都不再说话。
陈澈显然都规划好了,宁南嘉只需要跟在他身后就行,她觉得这样很好,不需要她去决定去哪个商场哪家店。
进店后看着满店闪闪发光的各类钻戒,她一时有些挑花了眼。
陈澈安静站在她旁边,没有催促,没有不耐烦,绅士而有礼。
最终宁南嘉选择了一款3克拉的心形钻戒,款式简约大方,男款是很精致的素戒。
她把戒指戴好在无名指上,举起手向前,在灯光下仔细打量一番,嗯,很漂亮的啊。
旁边的陈澈也跟着她做同样的动作。
宁南嘉的视线被他吸引,侧头看去。
他的手非常漂亮,手指纤长、指骨分明,无名指上戴着和她同款的素戒,好看的都不知道该说是戒指衬手,还是手衬戒指。
陈澈看了看他的手,再侧头看看宁南嘉的,“嗯,眼光不错。”
宁南嘉嘴角上扬,朝他点点头,毫不谦虚地接受了他的夸奖,“那当然。”
——
搬家的重中之重就是她的各种手办和漫画书,绝不能让它们有一丝碰损。
宁南嘉把头发扎成一个牢固的丸子头,扫视一整个书房,眼神坚定地拍拍手。
陈澈她送回家后就去公司了,晚上两家人要一起吃饭,她跟他约好,在婚房一起出发。
把每个小可爱都装进对应的盒子里,来来回回,起上起下,忙碌之余听见了手机铃响,连人名都没看,就随手接起。
“妈耶!陈澈也太帅了吧,你怎么没和我说他这么帅!又有钱还帅,老天还真是不公平呐~”
苏念在那头呜哇乱叫,她这几天在外地出差,刚刚抽空看见了宁南嘉发来的结婚证,打开一看简直惊为天人。
宁南嘉手上的动作不停,把手机开启免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继续打包,“再帅又能怎样,你别忘了我和他是假结婚。”
“虽然是假的,但你们不也要同住一年,这多养眼啊。”
“这倒也是。”
宁南嘉和陈澈签的合约期限为一年。
一年后,他们和平离婚。
陈澈在他们第二次见面时,提出了这个合约,也就是半个月前。
那天,安静的西餐厅里,她和陈澈相对而坐。
看完桌上的协议,她抬头问他:“能愿意和你合约结婚的很多,为什么选我?”
宁南嘉问得直白,陈澈回答得也很直白:
“你父母对我很满意,和我结婚他们能放心,你辞职后的所有消费我都能负担,你可以安心休息或者想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这是我选你的第一点,你想要的我能给你,但是其他人想要的感情我给不了。”
“第二,我需要一个代表我妻子身份,和陈氏戴氏没有利益关联,完全在我这边的人。”
陈澈抬眸看她,眼神冷静沉稳,“我们互作彼此的战友。”
后来宁南嘉考虑了一个星期,和苏念商量后决定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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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份合约对于她来说,的确是不亏的。
挂完电话后,宁南嘉加快速度打包,3小时后,她看着才空了一半的书房放弃了。
反正又不是再不回来了,这些就继续放家里吧。
果然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再收拾出些生活必需品,她就叫了搬家公司。
陈澈的房子她这是第一次来,一入门给人的感觉是极致的冷色调,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避开他的那2间房,宁南嘉叫师傅把箱子都抬了进去,把生活必需品先归置好,就去了浴室,大冬天搬家居然都出了一身汗。
洗好后,宁南嘉想了想,还是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毕竟晚上的聚会有双方长辈在。
收拾妥当后,她就坐在沙发上等着陈澈回来,趁这空档她刚好可以把微信里的群清理清理。
规培群退群,科室工作群退群,科室聊天群退群,所有的工作相关群她一个不留。
群刚退完,陈澈就发来了消息:【我还有5分钟到家。】
宁南嘉马上回复:【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
陈澈:【好的。】
收好手机,宁南嘉突然有了一丝紧张感。
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异性单独生活在一起,而且这个异性她还不是很熟悉。
但陈澈的人品她还是信任的,毕竟是她爸妈的优选。
5分钟明明很短,但坐着等着突然就有点坐立难安。
宁南嘉干脆站起身,往厨房走去,她没吃午餐本来就有些饿了,打开冰箱,里面有水果和蔬菜,她拿了个橘子站在料理台前剥着,刚剥到一半,门口传来输入密码的电子音。
下一秒,门开了。
陈澈走了进来。
男人身形修长,黑色大衣挂在手臂,精致冷绝的侧脸,换鞋后自然地朝她走来,眼神扫过她手中的橘子,“饿了?”
“有点,没吃午餐。”
“那走吧。”陈澈抬手看了看表,离吃饭时间还有半小时,“从这里过去大概10分钟。”
“好,我去拿个外套。”宁南嘉飞速剥完橘子,一口塞半个,然后脸皱成一团,“有点酸。”
她看着手里剩下的半个橘子,有些为难,不太想吃了。
“酸吗?”陈澈朝她伸出手。
宁南嘉点点头,感激地把橘子放他手里。
陈澈很斯文地剥了一瓣橘子入嘴,入口是甜中带酸。
“你口味是偏甜?明天王姨会来,你可以把偏好都和她说。”
王姨是家里负责食物的阿姨,陈澈已经把微信推给她了。
宁南嘉:“我吃水果喜欢吃纯甜的,柠檬这类酸味的水果一概不碰。”
她上楼后,陈澈去了阳台,刚一进门就发现了这边的一片绿色,本以为会是什么花草,现在一看,整整齐齐6盆仙人掌,有一盆还开了花。
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走回室内,他随意扫过房内四处,明明没有太多变化,却又偏偏觉得哪都有变,鼻间若有似无地好像有一股栀子香。
2. 第 2 章
陈澈订的饭店是一家精致的私房菜馆,店内装修古韵古香,店主的品味极高。
包厢内人已经到齐。
宁南嘉这边来的是宁父宁母,陈澈那边来的是外公外婆。
他和她提过,他家关系复杂,他心里最珍视的亲人是外公外婆,其他那些人都只是空占亲戚名头而已。
能和陈澈相亲也是因为陈澈外婆李青曾是宁母的硕士导师,可能是爱屋及乌吧,两位老人也都很喜欢她。
宁母罗文溪脸上带着的笑意有些勉强,第一她认为他们结婚的太仓促,第二就是宁南嘉的辞职。
“辞职了有什么打算?以后真的不从事医疗行业了?”
宁南嘉手里的筷子一顿,“还没想好,但的确不会再从事医疗相关。”
既然已经决定了,她也不想对他们隐瞒。
这话让罗文溪直接破防,收敛了半顿饭的情绪直接爆发,筷子搭在碗沿响起尖锐的一声。
“那你就不能想好了再辞职?读了这么多年的医,说不干就不干了,那你之前的8年不就都白学了?!”
宁南嘉握紧手中的筷子沉默不语。
宁父宁远看了一眼上座的两位老人,轻拍她的肩膀打圆场:“好了,今天是阿澈和南嘉结婚的日子,咱们说点开心的,工作的事情下次再聊。”
罗文溪拍开他的手,“我就是生气她做事永远都不坚持,吃了点苦头,说放弃就放弃,隔壁小阳那孩子不也在医院好好上着班的,就她不行!”
她情绪上来越说越气,“永远都没有规划!永远不考虑后果!说辞就辞,婚也是……”说结就结。
说到这,罗文溪理智稍稍回笼,后半句话及时刹住车,没有说出口。
的确,他们两的相亲是她一手促成的,可她也没让她闪婚啊!
才认识多久?满打满算一个月吧,就不能多相处相处再结吗?
她当时说出让她婚姻工作二选一,也是想着是一招缓兵之计,结果谁知道是这个结果。
罗文溪又是生气又是后悔,一口气堵在心里,哪哪都不舒服。
难堪、无奈、伤心一时都往宁南嘉的心口涌,她张了张嘴无力辩解,左手不自觉握紧成拳。
真丢脸啊。
虽然比这更难听的话她已经听过太多太多了,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人,还有陈澈和他的家人。
他们会怎么想她?
指甲陷入掌心里出现深深的指痕,宁南嘉越发用力,妄图用手心的疼痛去掩盖心口上的酸胀。
“卡兹~”
是椅子移动的声音。
一股清浅的松针香从身侧传来,很像雨后森林的味道。
宁南嘉后知后觉,是陈澈往她这边靠了靠,随后放在桌上的左手被一双手带到桌下。
那双手很热,也很大。
它稍一用力,就将她紧握的拳头松开,手指一根根被掰直,然后掌心相握,握住的同时,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心。
“妈,南嘉辞职的事我很支持。”
陈澈的声音清冽干净,混着淡淡的松针香莫名让宁南嘉放松下来。
“我不认识隔壁小阳,但两个不一样的人,作出不同的选择,非常正常。”
“8年的时间很长,如果南嘉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那她早就放弃了,她在8年后才作出这个决定,肯定是深思熟虑的。”
“我们作为家人应该要支持她去选择第二条路,毕竟,我们的家庭完全有能力支撑她不是吗?”
“还有,结婚是我们两人共同决定的结果,我知道速度较快让你们担心了,我会用往后的时间证明给你们看。”
罗文溪看着对面眼神沉静深邃的女婿一时说不出话。
这个家里几乎没有人这么直白地怼过她。
宁远和宁南嘉不敢,在外她又是首屈一指的大教授,她的脾气不好她自己也知道。
对面的男人这护短的样子,一时让她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开心。
上首的李青和旁边的老头子对视一眼,两位老人心里却同时放了点心。
本来觉得他们闪婚怕他们感情不好,现在看起来到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差。
李青:“文溪啊,他们年纪也不小了,能做主的事就让她们自己做主吧,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课题,我有点兴趣,你再和我说说。”
罗文溪当然知道这是老师再给她台阶下,自然地接过,聊起了课题。
这边陈澈舀了一碗甜汤放在宁南嘉面前,“尝尝?它家甜汤是招牌。”
宁南嘉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她动了动左手,陈澈才发现她左手还被自己握着。
“抱歉。”他松开手。
宁南嘉小声嗫嚅:“没关系。”
左手端着甜汤碗,右手执勺尝了一口,旁边的陈澈侧脸看她,似乎还在等着她点评。
“很甜,很好喝。”
“那就好,喜欢就多喝点。”
宁南嘉点点头,细白的脖颈上下滑动,感受着一颗一颗小暖球在心口坠落。
她看向他,水盈盈的眸子弯成月牙,笑着露出一排漂亮的牙齿,“谢谢你。”
是谢甜汤,也是谢他刚刚的维护。
他说到做到,战友作得很好,她也会尽力作好的。
陈澈嘴角上扬,“不用谢。”他懂她的意思。
——
晚上9点,两人回到月聆湾。
这顿饭总算吃完,宁南嘉浅叹一口气,至少第一关已经过了。
她先出电梯门,没走几步就看见家门口有一团东西,她心一提,停下脚步认真看了看,才发现是个人。
那人身子蹲着,双手环住双腿,头埋进膝盖里,看着身形苗条,应该是个女人。
蹲着的人应该是听见了脚步声,头微微抬起,露出一只闪着微光的眼睛,下一秒“唰”地起身。
但可能蹲太久了,身子摇摇晃晃站不稳,扶着旁边的墙壁才勉强固定住身形,仔细看去,她双腿还在微微发抖。
宁南嘉看着她拖着步子,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朝她走来。
边走边上下打量她,眼里情绪浓烈得似要把宁南嘉灼伤。
宁南嘉一头雾水,刚要开口问她,女人就转了视线看向她身后。
“这就是你一见钟情、然后迅速热恋、坠入爱河、一个月就让你闪婚的女人?”
女人眼睛红肿地像兔子眼,直勾勾地盯着陈澈,“是吗?哥哥。”后2个字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发涩又哽咽。
陈澈走上前,在宁南嘉前方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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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身形将她完全遮挡,“陈果,你如果要叫我哥,那就该称呼她为嫂子。”
“嘭!”
宁南嘉身子一抖,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
不远处的墙角,粉色手机壳包裹的手机边缘颤了颤静止不动了。
而丢手机的始作俑者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我!不!”
“她凭什么!凭!什!么!她是长得不错,可是好看的女生你见过太多!为什么偏偏就是她,为什么要结婚!你就不能玩玩吗,为什么要认真?为什么!”
陈澈眉间皱起,眼里寒意聚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对我大吼小叫?”
“我结婚难道需要向你申请批准?”
“陈果,不要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是宁南嘉第一次看见陈澈的这一面,虽然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冰冷疏离,但是和她相处时,他都是绅士有礼的。
而此刻寒意倾泄,浑身威压的男人,如果他现在看的是她,宁南嘉觉得她可能会双腿发软。
而陈果此时的状态更加糟糕。
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惧意,双侧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中,宁南嘉觉得她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她清了清嗓子,扯了扯身前男人的袖子,“她是?”
“陈伟杰现任老婆带来的女儿。”
宁南嘉楞了1秒才反应过来陈伟杰是谁。
是陈澈关系不好的爸爸。
那陈果等于就是他的继妹。
可看眼前一身酒气,失了魂似的女生,明显就不把陈澈当哥哥来看啊。
那陈澈对她呢?还是说他们之前有过些什么?
啧~
这关系真是复杂。
陈果听见了陈澈嘴里对于她的解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可是眼底的水光却越来越多。
“对不起,我今晚酒喝多了,是我失态了,打扰到哥哥和、和、嫂子了……我现在就走。”
听她硬挤出嫂子这2个字,宁南嘉只觉得头皮发麻。
陈澈甚至都没有回复,拉过宁南嘉的手腕带她回家,路过陈果时就像路过了空气,半点眼神都没有分过去。
门关上后,陈澈马上松开了手,“抱歉。”
他牵她一次手,就要道一次歉。
宁南嘉摇摇头表示没事,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声:“你和她有感情纠葛?”
毕竟名义上是一家人,应该还会再见,她得知道下次遇见该怎么应对。
陈澈脱下大衣,又朝宁南嘉伸手示意她脱大衣,“没有。”
“在我这里,她从始至终都只是陈伟杰的继女。”
宁南嘉把大衣递给他,“懂了,是她单方面喜欢你吧,我刚刚差点以为你们是不和平分手的前任。”
“前任?”陈澈嗤笑一声,眼含讽刺,“我没谈过恋爱,哪来的前任?”
宁南嘉震惊了,两只漂亮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你没谈过?!”
陈澈挑眉:“不信?”
爱情这个东西丑陋又多余,他不需要。
“信的信的。”她记得陈澈比她大2岁,那就是27,她本来觉得自己谈过一次已经算少的了,结果他连一次都没有。
3. 第 3 章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宁南嘉本以为会失眠,没想到翻了几个身就睡着了。
可能是这一天的经历太丰富了。
白色的墙壁,混乱嘈杂的人声,浅灰色急促的压抑氛围,耳边不停的催促,撕心裂肺的哭声……
宁南嘉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她以手遮面,深重地呼吸好几个来回才从噩梦中脱出。
指缝间有昏黄的光线渗透进来,她慢慢放下手,看向床头的仙人掌小夜灯。
就这么缓了不知道多久,她一手撑着,慢慢坐起身,按亮枕边的手机,凌晨3点40。
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强迫自己入睡。
她双手抱紧双腿,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头靠在膝盖上,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都过去了。
对,都过去了。
——
辞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
宁南嘉每天睡到中午才醒。
醒来后点个外卖,一边吃饭一边看动漫,她之前欠下很多,现在有的是时间。
吃完饭收拾收拾书房,搬家带来的手办和漫画还没整理好,累了就继续看动漫,或者什么也不干,就躺在沙发上看一天动漫。
当一条咸鱼的滋味不要太好。
陈澈中午不回家,晚上没有应酬就会回家吃饭。
王姨会做好晚餐,宁南嘉有想吃的可以提前向她点菜。
吃完晚餐,陈澈一般会去书房继续办公,宁南嘉则回到房间看漫画或者看动漫。
这一个星期以来,两人也就在吃晚餐的时候碰个面。
陈澈还给了她一张黑卡,密码是她的生日,让她随便刷,这是他们的合约内容,1年内,她的一切花销都归陈澈管。
不过她也没什么高消费,她不买包也不买首饰,最多刚买了一整套的漫画书。
刚想到钱的事情,手机就收到短信,来自于xx银行。
她爸给她转了10万。
应该是怕她辞职没有钱用。
宁南嘉点进微信,找到她爸的对话框,输入:【收到10万,谢谢爸爸!】
宁父可能刚好有空,回得很快:【好好照顾自己,没钱就和我说,别省着花。】
宁南嘉睫毛颤了颤,回了一个小猫乖乖点头的表情包。
她一直都知道,爸爸妈妈都很爱她。
正是因为这份爱,她才不想辜负他们的期待,才一直逼着自己往他们选好的路上走。
只是,现在的她真的走不下去了。
宁父宁母这2月一直在忙课题的事情,不然这周肯定要被追问几次工作的事,哪能让她吃了睡睡了吃地过一周。
宁南嘉发愣中手机又是一震。
她低头一看,是承木师兄发来的微信:【你辞职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方承木是她读研时的嫡系师兄,带着她做了很多实验,现在在导师手下读博。
宁南嘉回:【是的师兄,上周辞的】
方承木:【明天有空吗?出来一起吃个饭,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虽然知道吃饭的时候师兄要问什么,但宁南嘉想了想,她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师兄待她一直很好。
她回:【有空的,时间地点师兄你订】
5分钟后方承木发来了时间和地址。
宁南嘉回了个小狗收到的表情包。
第二天上午10点半闹铃准时响起,宁南嘉赖了10分钟床后,才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
她昨晚睡得一般。
和师兄约好的是12点,她怕迟到昨晚睡前特意设的闹钟。
边揉眼睛边按习惯往卫生间走,没走几步却撞上了一堵人墙。
因为反作用力,宁南嘉向后倒去,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把她带了回来。
楞神之中,她闻到了好闻的松针香,干净又清冽。
是陈澈。
她瞌睡虫跑了大半,揉眼睛的手迅速放下,身子动了动和他拉开距离,“你这个点怎么会在家?”
平常白天根本都见不到他人,怎么难得早起一次就碰见了。
这一个星期也就见过几面,突然和他独处,宁南嘉还是有些许生疏和尴尬。
而后腰刚被他搂过的地方,此时在微微发烫,烫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陈澈见她站稳后,在她动的瞬间就把手收回来,人也往后站了站拉开距离,“今天周六,我在家休息。”
啊~
宁南嘉不上班,对于每天周几周几一点概念都没有了。
真是堕落啊!
“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洗漱一下。”她语速很快急着走,这一个星期几乎可以说是独处的生活让她放松了警惕,她连内衣都没穿!
陈澈点点头,又问:“要一起吃午餐吗?在家吃或者出去吃都行。”
眼前的女生一张小脸白嫩嫩的,可能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一双明亮的水眸,清纯又漂亮,穿着简单可爱的棉质睡衣,像个大学生。
“我中午和朋友有约了,晚餐吧,我们一起吃晚餐。”
“好。需要我叫司机送你去吗?”
宁南嘉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开车去就行。”
既然这样,陈澈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错开,一个去卫生间,一个下楼。
陈澈下到一半,手指搭在旁边的扶栏上,不自觉想起刚刚的触感,手掌舒展又合拢。
好细的腰,细到他一只手环了大半。
又细又软。
——
宁南嘉到包厢时,方承木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男人穿着休闲,正在翻看菜单。
她笑着打招呼:“师兄好久不见,你还是每次都到的这么早。”
以前吃饭,他就都是最早到的。
“南嘉。”方承木笑着起身,帮她拉开椅子,“我其实也是刚到。”
宁南嘉才不信,有次师门聚餐,她负责准备蛋糕,提前15分钟把蛋糕送去酒店,那时候他就已经到了,后来她就特意注意过,然后发现她们这位大师兄啊,一般都会提前20分钟赴约。
所以后来每次和他约,宁南嘉也都会提前到。
等她坐下后,方承木把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宁南嘉点了道他爱吃的香菜炒牛肉,剩下的交给他点,之前她读研的时候,两个人做完实验经常一起吃饭,彼此都了解对方的口味。
服务员走后,方承木没有寒暄直接进入正题,“怎么突然辞职了?这种大事怎么都没和师兄提一嘴,我都是听老师提才知道。”
宁南嘉挠挠鼻子,朝他抱歉地笑笑,她就知道要被秋后算账了。
“我如果和你说了,你肯定不准我辞职,所以……”
“所以你就不和我说了?”方承木伸食指隔空点了点她额头,“我们一起养细胞剖老鼠的情谊是不是都被你忘光了?”
宁南嘉光速否认:“哪能啊,我才不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她拍拍胸口,“都在这记着的,一分都没少。”
“好了,别扯开话题,下家找好了没?”
宁南嘉心虚地握紧茶杯,抬头瞥他一眼,缓慢地摇了摇头。
她应该是要挨骂了。
果然,下一秒对面的男人“啧”了一声。
“你没找好下家就辞职?我是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天真可爱呢?”
宁南嘉喝口茶装作很忙的样子,想逃避回答,结果她不回,他就一直盯着她看,大有她不答就不罢休的模样,她只能小声且没底气地回了句:“都行。”
你说啥都行。
然后她听见了第二声“啧~”
“不嘴贫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周找工作了吗?”
“没有找。”宁南嘉把视线从茶杯转移到他脸上,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认真,“师兄,我以后不会再从事医疗行业,所以我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想想自己以后该干嘛。”
气氛一下子沉静下来。
方承木刚刚还懒懒靠着椅背,听完这句话,上半身一下就坐直,脸上调侃的意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发生什么了,这半年规培怎么了?”
宁南嘉咬了咬唇瓣,沉默不语。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读研有多努力,你不可能会随便放弃。”
“所以南嘉,到底怎么了?”
宁南嘉握杯的手微颤,淡绿色的茶面泛起阵阵涟漪。
她想,师兄还真挺了解她的,比她爸妈更甚。
“师兄,辞职的原因我不想说,反正结果已经是这样了,再去纠结原因也没有意义。”
方承木还想说些什么,门口传来敲门声,服务员来上菜了。
对面女生眉头微皱,姿态紧绷,每次她不打算说的事,不管怎么问都撬不开她的嘴。
他干脆就不问了,“吃饭吧,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大口吃,我感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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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瘦了。”
听他这么说,宁南嘉松了一口气,开始大口干饭。
饭吃一半她想起个事,放下筷子,“师兄,你姐姐的西点学校,现在还在开吗?”
读书的时候,方承木偶尔会提些小蛋糕,小甜点给她,说是他姐姐自己做的,味道非常好。
宁南嘉还有过找他姐买的念头,然后才知道她姐姐只开西点学校,不开店,当时还对此非常遗憾来着。
“还在开啊,怎么你想去学?”方承木边说边给她倒满玉米汁。
“嗯嗯,你也知道我很爱吃甜的,反正现在辞职在家没事干,我想去你姐姐那学学。”
其实她有点想开个甜品店,这是她很久之前的想法。
不过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能力开店。
宁南嘉暂时没有把心里这些想法告诉任何人,就先去学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可以啊,我把我姐的微信推你,具体的内容你和她聊。”说到这又打趣道:“到时候学会了,记得拿点给师兄尝尝。”
宁南嘉右手放在右眼前,比个ok,大眼睛在圆圆的o中间,朝他一眨眼,“包ok的!”
午餐结束后,方承木看着宁南嘉的车开走,没有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打开微信找到一个人,他记得他现在就在中心医院工作。
宁南嘉2点半回到家,客厅里没见陈澈,不知道他是出去了,还是在房间。
师兄的姐姐叫方承悦,她们已经加上微信了,她发来了课程介绍。
宁南嘉仔细看完,最后决定先报个初级料理班,毕竟她是个完全新手。
交完费后,宁南嘉一时有些兴奋。
以前看名侦探柯南时,会看见小兰和园子一起参加各种料理班,学做蛋糕啊,西餐啊,巧克力啊,当时就很羡慕来着。
虽然马上就会发生各种命案就是了,还是分上下2集的那种。
现在她也可以去了,想想就开心呀。
宁南嘉趴在沙发上,看着方承悦朋友圈里的各类甜点,双腿翘起,脚尖一上一下。
下一秒,手机震动起来,电话的界面直接把微信界面顶出,看见来电人名称,宁南嘉一个愣神,马上爬起来端端正正坐好。
深吸一口气,宁南嘉才点击了绿色接听按键,声音乖巧喊人:“外婆中午好。”
电话那头的李青笑眯眯地答:“哎,南嘉中午好啊,阿澈人呢,打他电话都没人接。”
这她哪知道啊。
宁南嘉下意识扣弄茶几上的纸巾盒,她是个不擅长撒谎的人,所以决定实话实说:“外婆我不知道,你等等我啊,我去看看看他在不在家。”
书房和卧室都敲了门,并没有反应。
“外婆,陈澈他不在家,可能有事出去了,等他忙完看手机应该就会给你回电话了。”
“好吧,那不管他,外婆其实主要是找你的。”
找她?宁南嘉心一跳,有些紧张地听着。
“今晚来家里吃饭吧,就我们2个老人在家吃饭也寂寞,刚好今天暖暖在这,上次你们都没见到面,来,暖暖,叫嫂嫂。”
宁南嘉还再想暖暖是谁的时候,甜甜的童音就在耳边响起:
“嫂嫂好,我是暖暖,来吃饭饭呀,暖暖想见你哦。”
这声音一出,直接俘获了宁南嘉大半的心。
后面稀里糊涂就答应要过去吃饭了,都忘记还没有问过陈澈的意见。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宁南嘉直呼小煤气罐罐害人!
暖暖是陈澈舅舅的女儿,今年才5岁。
她忙找出陈澈的微信。
【刚才外婆打电话来让我们今晚过去吃饭,她说你的电话打不通,我不好拒绝直接答应了】
发完想了想,又补充一条:【不知道有没有打乱你的行程,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和我说,我再打电话给外婆道歉,对不起啦,下次我会先问过你的意见再回复。】
她和陈澈是合约夫妇,人家还全包了她的一切花销,她得当好他妻子的角色,贤妻良母温柔小意这些她是做不到了,但至少不能给他添乱添堵吧。
陈澈应该是在忙,没有回复消息。
宁南嘉想,那就先当做今晚要去吃饭。
已经知道了暖暖会在,第一次见面是不是该准备个礼物啊。
5岁的小女孩喜欢什么呢?
遇事不要慌,某红书搜起来。
有主意后,宁南嘉拿上外套出门,决定去附近的商场转转。
4. 第 4 章
陈澈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刚好在买最后一样,三种颜色,她一时不知道该选哪种颜色。
“我刚运动完,你的信息我看见了,你不用道歉,没有接到外婆的电话是我的原因,我今天没有其他安排,5点一起出发去外婆家,可以吗?”低沉好听的男音从手机中传出。
“可以啊,那我是回家等你吗?”
“嗯,我现在回家。”
宁南嘉看着手边的三个盒子,决定求助外援:“陈澈,你知道暖暖喜欢什么颜色吗?”
电话那头一愣,“怎么?”
“今晚第一次和暖暖见面,我想着该准备个礼物,但现在有三种颜色我不知道该选哪个。”
她顿了顿又补充:“你千万别很霸总地说三个都买了啊,这只是个盒子,买三个盒子干嘛。”
他可没这么想。
陈澈问:“有哪些颜色?”也没问她买盒子做什么。
“白色,粉色,绿色。”
陈澈的声音非常果断:“粉色,暖暖非常喜欢粉色。”
“ok!收到,那你还知道暖暖喜欢什么吗,我怕我买的礼物她不喜欢。”宁南嘉边问边拎着粉色的盒子去买单。
陈澈想了想,“我记得她还喜欢一只叫露露的兔子。”
宁南嘉脑海里马上浮现出那只紫色小可爱,“啊,是星黛露!”
她之前有加过迪士尼的代购,得问问她们有没有现货在手,“陈澈拜拜,回家见。”
“嗯,回家见。”
——
宁南嘉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时,客厅还是没人。
从代购那买了只图片看起来很甜很甜的星黛露,现在就等着送货上门了。
刚好趁等待的时间把另一个礼物组装好。
她听从某书上的建议,要做一个首饰盒。
首先拿出买的粉色首饰盒,是个小正方形,外形精致大方,内里共有三层。
她的想法是第一层放发圈,第二层是发夹,第三层是手链和项链这类的饰品。
宁南嘉把她从商场好几家饰品店买的饰品们都倒在沙发上,堆成一了座小山。
正在她组装的热火朝天时,上方伸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拿过一只嘴里叼着胡萝卜的小兔子,“这是什么?”
宁南嘉被这突然出现的男声吓了一跳,手上的首饰盒被她的手抖动带着差点滚到地上,陈澈探出另一只手帮她按住。
“抱歉吓到你,我以为你听见我下楼的声音了。”
宁南嘉抬头看他,头发还有些湿,明显是刚洗过澡,看起来没平常那么冷,整个人像是柔和了下来。
她刚刚完全沉迷于奇迹暖暖的搭配环节,完全没听见脚步声,“没事没事,是我自己太入迷了没听见声音。”
又想起他刚刚问的问题,扫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你手里的是发圈。”她从那堆小山里翻了翻,又找到同款系列给他展示,“你看,这是同款的发夹,还有手链。”
宁南嘉是拿了张小凳坐在沙发前,陈澈则是站在沙发靠背后,她每次和他说话都得仰着头。
他不动声色地迈开长腿,挨着“饰品小山”落坐。
手里拿着那一系列的兔子胡萝卜,一个个精致小巧又活灵活现。
“这些都是给暖暖的?”
“对啊,你说她会喜欢吗?”
陈澈帮她拆包装袋,看着首饰盒里码着整整齐齐的各种饰品,肯定地回答:“会的,谢谢你。”
听到他这么说,宁南嘉悬着的心定了一半,两眼亮晶晶的,“不用谢,这些刷的都是你的卡。”
“心意更重要。”陈澈手里刚好拆到一个发圈,摸起来毛绒绒的,上面还缀着一只白色的坐姿乖巧的小白猫,再看看身前的女生,莫名觉得她们很像。
给人的感觉是温暖可爱的。
5点两人准时出发,陈澈开车,开到一半他接了个电话,外婆打来的。
通话结束,陈澈眉头微皱,“今晚吃饭,我舅舅也在。”
外婆说是他今天过来接暖暖回家,顺便一起吃个晚餐,但真实目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现在外公已经退休,整个戴氏都在他的手中。
宁南嘉正透过车窗看雪,眼见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你舅舅?那我要注意什么吗?”
“不用。”停了几秒,他又补充:“他这个人待人很冷,你别放在心上。”
意思就是不太好相处?
宁南嘉对今晚的晚餐又添了一丝紧张。
在紧张与期待中,外公外婆家到了。
陈澈左手拎着给外公外婆的茶叶,是他们非常喜欢的绿茶,右手抱着星黛露。
宁南嘉手里则提着首饰盒,她眼睛忍不住地往陈澈身上瞟,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冷酷大帅哥和甜妹的搭配还怪亮眼的。
一旁的视线太明显,陈澈想忽略都难,他有些无奈,“在想什么?”
“在想你的员工要是看见你这幅样子会怎么想,会不会有损你总裁的形象?”宁南嘉心直口快,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这么说了出来。
陈澈微挑眉梢,“他们看不见。”
宁南嘉捂嘴偷笑,没再说话。
管家帮2人开了门,阿姨接过了手中的礼物。
他们换好鞋,没走几步,外公外婆就迎了出来。
宁南嘉注意到外公外婆身后多了个小尾巴,她躲在外公外婆的腿间,偷摸摸探出半个脑袋瓜,正在打量她。
外婆顺着南嘉的视线看向那小脑袋,眼睛里满是慈爱,“外婆是不是没有骗你,你嫂嫂长得是不是很漂亮?”
小脑袋点点头,像是满意了,这才从外公外婆的身后出来。
小女孩头上扎着2个小揪揪,缠着漂亮的粉色丝带,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生得又长又密,穿着粉色背带裤,漂亮的像一颗粉嘟嘟的糯米团子。
宁南嘉直接被萌得掉了半管血!
陈澈上前把暖暖抱在怀里,脸上是难得外露的笑意,“暖暖叫人,这是你嫂嫂。”
宁南嘉还是第一次见陈澈这么笑。
暖暖小手搂住陈澈的脖子,脸靠上他的肩头,大眼眸看着宁南嘉乖乖喊人:“嫂嫂好。”
刚打完招呼,眼珠子就一转,小大人似地开口:“嫂嫂漂亮,我允许你和哥哥结婚,不过嫂嫂和哥哥都得是暖暖的。”
一时众人忍俊不禁,外婆直接笑弯了腰,拍拍她的小脑袋瓜,“还你允许?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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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哥哥他听不听你的!”
然后又向宁南嘉解释:“她呀就是个小颜控,喜欢阿澈喜欢的不得了,说是长大要嫁给阿澈,今天和她说你们两结婚了,就在这闹脾气,哄了好久,她才妥协,说是嫂嫂必须要长得漂亮,然后她就嫁给你们2个!”
陈澈难得开玩笑,“快录下来,以后就是她的黑历史。”
暖暖不知道这些大人在笑些什么,眼睛一瞟看见了后面阿姨抱着的星黛露,挣扎着小胖腿要从陈澈身上下来。
“露露是露露!哥哥,那是送给暖暖的吗?”
陈澈动作轻柔地把暖暖放下,“是你嫂子买给你的。”
暖暖开心地几小步蹦着过去把星黛露抱在怀里,脸埋在娃娃身上蹭来蹭去,又对着兔子的脸大亲几口,足见她的喜爱。
她抱着星黛露,小短腿迈到宁南嘉身边,主动牵起她的手,“谢谢嫂子!暖暖很喜欢的呀。”
宁南嘉实在忍不住,蹲下身摸了摸暖暖的小脸蛋,触感又滑又嫩,“不用谢,暖暖宝贝喜欢就好。”
暖暖听完,骄傲一回头冲着他们说:“听见没,嫂子叫我宝贝!”
众人再次大笑,难怪说家有一小,如有一宝。
陈澈把装有首饰盒的袋子提到暖暖面前,“你嫂子送给她宝贝的第二份礼物,她的宝贝,你,要不要看看?”
听见还有礼物,暖暖高兴地又是一蹦,她想伸手去接,可是她的手已经满了,脑袋歪了歪,然后她把星黛露递给宁南嘉,“嫂子,你帮宝贝拿下,宝贝要拆下一份了。”
啊!啊!啊!
好萌好萌!
她待会必须要拍照发给苏念看!
宁南嘉在心里狂叫,面上还是努力维持住了长辈该有的样子,只是声音更甜更柔,“好的暖暖宝贝。”
陈澈帮着暖暖把首饰盒拿出来,放在地毯上让她自己打开。
暖暖拉开第一层,“哇!”
再拉开第二层,“哇哇!”
最后再拉开第三层,“哇哇哇!”
盒子里的东西有毛绒绒的,有亮晶晶的,每样都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暖暖喜欢的不得不得了!
看完直接朝旁边屏息期待的宁南嘉扑过去,抱住她的双腿,“谢谢嫂子!暖暖真的太喜欢太开心啦,暖暖长大要嫁给你!”
宁南嘉对着这张小萌脸吧唧一口,眼睛里的光亮得很,“好呀,我等着你长大!”
外婆连忙上前抱起暖暖,嘴角就一直没放下过,“你可别说了,想法一天一个变的,还想和你哥抢媳妇啊!”
她又看向宁南嘉,满眼都是满意,“南嘉你有心了。”
外公站在一边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好了好了,先进屋,进屋聊,都别站在这门口了。”边说边捧起地毯上的首饰盒,拥着外婆和暖暖先走了。
陈澈他们跟在后面,宁南嘉很开心,她准备的礼物暖暖都很喜欢,一路上紧张又期待的心脏终于放松下来。
刚进客厅,宁南嘉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气场很强,抬眼的瞬间,精准地穿过人群,视线定在了她的身上,带着些审视,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宁南嘉刚松下的心又是一提。
5. 第 5 章
暖暖不懂这其中氛围的转变,开心地朝男人扑过去:“爸爸!嫂子送了我礼物哦!”
戴君彦接过她抱在怀里,语气放柔:“是吗?那你有没有道谢?”
“有哦。”暖暖大眼睛眨啊眨,乖乖点头。
“真乖,”戴君彦轻轻碰了碰她的一颗小揪揪,“今晚奖励你吃一颗糖。”
“噢耶!”暖暖开心地亲了自家爸爸一口,然后动作流畅地,小屁股一撅一撅爬下他的膝头,迈着小短腿跑向宁南嘉,再牵着她的手走到戴君彦面前。
“爸爸,这就是嫂子,你不是说你没见过吗?我带嫂子来给你看!”
暖暖拉着宁南嘉的手晃了晃,小胖脸仰得高高的,满脸把小伙伴介绍给家人的兴奋自豪感。
宁南嘉空着的手指蜷了蜷,先开口:“舅舅好。”
身前男人,乍一看,他和陈澈的气质有些像,五官也有些像,难怪说外甥多像舅。不过他身上,上位者的威压更重些。
“你好。”戴君彦的回复冷淡又疏离。
可能是陈澈提前打过预防针,宁南嘉心里没有任何不舒服。
吃饭时,暖暖已经和宁南嘉亲得不行了,她要求把儿童餐椅放在宁南嘉旁边。
戴君彦除了一开始看她那一眼,后面就都把她当作透明人,不关注,不亲近,也没有找麻烦。
宁南嘉觉得这样挺好的,这样她就不用尴尬地去和他聊些有的没的。
何况他对陈澈也是这个态度。
席间说话的大多是外公外婆和暖暖,陈澈和戴君彦的话都很少,他们也没有在饭桌上聊公事。
有暖暖在,宁南嘉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暖暖会把喜欢吃的菜分享给她,偶尔吃着饭还会把小脑袋往她肩头蹭一蹭,乖得不行!
晚餐结束,所有人移动到客厅。
这边的客厅有一整面落地窗,墙外是别墅的院子,透过玻璃墙可以在屋内赏雪。
雪比他们来时大多了,一片一片,在空中纷纷扬扬。
戴君彦突然起身,他看向陈澈,“聊聊?”眼神意味不明。
陈澈眉眼微抬,点头,率先朝二楼走去。
宁南嘉回头看了眼,内心隐隐有种怪异感,总觉得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差。
书房内。
戴君彦坐在书桌后,陈澈站在桌前。
戴君彦从抽屉里抽出个黄皮文件袋丢在桌上,“看看。”
陈澈打开抽绳,拿出里面的资料,随意瞥了眼,在看清第一页的照片后眼神微变,“你调查她?”
“你先看完再说。”戴君彦双手合十搭在桌前,语气仍是漫不经心。
5分钟后,陈澈看完资料,眉间皱起。
“这是一个机会,做还是不做,随你。”有些话不用明说,戴君彦知道他能懂他的意思。
他将资料收好,静静看着面前低眸思考的男人,等待他的决定。
半晌后,陈澈抬眸,眼里再无半分犹疑,眼神笃定,“做。”
此时,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书房内气氛紧张,楼下倒是岁月静好,三大一小聊聊天喝喝茶再赏赏雪。
两个男人下楼时,暖暖正在邀请宁南嘉明天陪她堆雪人。
外婆也附和道:“外面的雪这么大,你们晚上回去也不安全,今晚就在这住下吧。”
这不好吧,宁南嘉想。
住这的话,他们肯定不能分房睡,那不就意味着要睡一间房?
不行,不行。
可是外面的雪又的确很大,而且怀里还有个团子,正仰着脸一双大眼睛闪着微光布灵布灵地看着她。
宁南嘉进退两难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陈澈干净清冽的声音随之落下。
“在聊什么?”
“在说外面雪大,开车不安全,你们今晚都在这睡吧。”
外婆刚说完,暖暖又急匆匆补充:“在家睡吧哥哥,暖暖明天上午还想和嫂子一起堆雪人。”
陈澈侧头看窗外,风雪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点头,“好,那今晚在家睡。”
话落,他给了宁南嘉一个安抚的眼神,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
陈澈的卧室很大,门左手边靠墙的位置,有一个书柜,第二层除了书本,似乎还有几本相册。
右手边是瓷白色的大衣柜,刚刚陈澈拿完衣服没有关紧,可以看见里面各种男士的衣物,隐约还能闻见属于陈澈的浅淡松针香。
这更让宁南嘉感觉进入了陈澈的私人领地。
她有些拘束,洗漱完就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不敢随意碰触任何东西,避免一切冒犯的行为。
陈澈去外间的卫生间洗漱,房内的留给她用。
等他的时间,宁南嘉在和苏念聊天。
把烘焙培训班的事说了,得到了她一顿彩虹屁的夸奖,看完宁南嘉都觉得她就是烘焙的明日之星。
说完这事,苏念又狂骂她那傻B领导好几个界面,最后总结,如果这几天顺利的话,下个星期就能结束出差回京市了。
想到这两人都很开心,开始计划回来以后她们要去做些啥。
苏念:【海市这边连个雪影子都没有,你不知道我有多怀念京市的大雪!你拍的照片发给我解解馋。】
宁南嘉:【朋友圈那么多大雪图片还不够你解馋?】
苏念:【他们拍的哪有你拍的好?!某人沉迷,爱拍雪景,且颇有造诣我又不是不知道,速速发来。】
的确,宁南嘉真的很喜欢雪天,从小就喜欢,小时候甚至希望一年四季都是冬天就最好了。
雪天似乎给了她额外的勇气,促使她做出平常不敢做的大事。
可能拍的雪景多了,按苏念的话说,她拍出来的雪景比其他人多了一份说不上来的氛围感。
宁南嘉打开相册,最新拍的雪景是今晚拍的,楼下落地窗外的雪,窗内窗外光影交汇,美得如梦如幻。
她把其中感觉最好的两张发给苏念,并告诉她今晚可能要和陈澈同床的事。
苏念回复得非常快:【!!!!】
【你们干脆那啥算了,反正都是成年人,你那假老公长得帅,如果他还硬件技术过硬,这样那样,彼此都不亏嘛,要不要试试?嘿嘿嘿……】
宁南嘉没好气地戳屏幕,嘿她个大头鬼!
苏念的人生观点是及时行乐,她一向都是不敢苟同的。
她和陈澈现在是干干净净的合约关系,要是加上些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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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叉,那这段关系到时候得多复杂。
合约老公兼炮友?
光想想头就痛。
她现在生活乱七八糟,哪还有心力去应付这么乱的关系。
而且陈澈大概率看不上她。
也对啊,宁南嘉突然就顿悟了,真是庸人自扰啊。
身上的尴尬拘束感一下就跑了差不多。
“咚咚”
就在此刻,门外响来2声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宁南嘉道。
穿着黑色家居服的陈澈走入房内,关门,反锁。
“需要我打地铺吗?”陈澈礼貌询问,他记得柜子里有备用被。
已经想明白了的宁南嘉大方地摇摇头,“不需要,我们一人一床被子就行。”
陈澈从善如流,她不介意,那他更没什么可介意的。
他拿出另一床被子铺好后,两人就上了床。
他们之间空着的距离,大概能躺3个成年人。
“关灯吗?”陈澈问。
“能留盏小夜灯吗?”宁南嘉回。
“能。”
昏黄的灯光下,宁南嘉闭眼培养睡意,那一头的陈澈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看手机,反正一点声音都没有,偌大的房间里,彼此的呼吸声反到成了最大的声音。
宁南嘉思绪开始乱跑,一会想想后天的烘焙课,一会想想明天堆雪人,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陈澈听着耳边渐渐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已入睡。
借着昏黄的夜灯,他侧头看向正面仰躺的宁南嘉,眼神里有复杂的思绪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回正头,闭眼入睡。
凌晨三点半。
宁南嘉猛然从床上坐起,满头大汗地睁开眼,她缓了好几秒,才从噩梦中脱离出来。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做噩梦了,可能白天和师兄聊天提到医院,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
“怎么了?还好吗?”陈澈刚睡醒的声音和平常不一样,带着些微哑。
宁南嘉呆楞楞地顺着声音转头看去,眼神空空地,一时竟想不起为什么陈澈会出现在她床上。
陈澈见她状态不对,冷静地按下床边的大灯开关。
对于刚醒来的人,这光线过于明亮刺眼,宁南嘉惯性抬手遮眼。
陈澈很快适应了光线,看清了宁南嘉此时的状态。
不太好。
额边的头发被汗浸湿,一张脸苍白的没有血色。
“哪不舒服?我现在就叫车去医院。”
听见医院,宁南嘉浑身颤了颤,“不用!”
这两字说得又急又快,说完后下一秒,宁南嘉就意识到她反应过度了,马上开口向他解释,“我、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做噩梦了,缓缓就行。”
“对不起,把你也吵醒了。”她的声音很轻很低,尾音甚至在发颤,“要不我去别的房间睡吧。”
这样,她就不会再影响到他。
算是比较密切相处的这一星期,陈澈发现了宁南嘉身上的一个特点。
过于善良。
正如此刻,明明自己还没从噩梦中缓过来,整个人像是被噩梦击打成了碎片,却开始顾虑起他来。
太过善良的人,往往自己会活得很累。
6. 第 6 章
“能喝牛奶吗?”陈澈没回答她刚刚的问题,轻柔开口问。
“啊?”话题跳太快,宁南嘉一时反应不过来。
陈澈再问:“能喝牛奶吗?”
“能。”
得到回复后陈澈下床,见他下床,宁南嘉跟着也要下,被他拦下了,“你在这等我。”
说完人就径直去了卫生间,出来时手上拿了块干毛巾。
“擦擦汗,我去楼下倒牛奶。”
宁南嘉接过毛巾,此时才感觉额头有些发凉,上面全是汗。
陈澈速度很快,再上来时一手端着一杯装有纯白牛奶的玻璃杯,肘间还挂着一件衣服。
他先把玻璃杯放在床头,再把衣服递给宁南嘉,“去卫生间换件衣服?”
“谢谢。”后背黏黏的宁南嘉没有拒绝,接过衣服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时,房间的白亮灯光又换成了睡前的昏黄夜灯。
陈澈坐在右边床头,端着玻璃杯,什么动作在他身上,就变得格外优雅好看。
见她出来,他朝她晃了晃玻璃杯,“试试?我有段时间失眠,试了很多方法,喝牛奶是效果最好的。”
宁南嘉圆眼微微睁大,她对于他也会失眠这事有一点点惊讶,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会傻傻问一句,你也会失眠?
现在的她不会这么问了。
在医院经历太多,她知道再强大的人,也是会生病的,不论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只是强大的人不会沉溺,他们会想办法走出去。
宁南嘉爬上床,像陈澈那样靠在床头,杯壁暖暖的,他帮她加热了。
慢慢地喝了一口,牛奶入口那一瞬她眼睛亮了,惊喜地看向陈澈,“甜的!”
陈澈嘴角微勾,“甜度够吗?”他加了三勺白糖,她的口味和暖暖很像,小孩口味。
“够!好喝!”宁南嘉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热牛奶入口,脸色慢慢不再那么苍白。
她朝陈澈举举杯,抬眸看向他,眼里不再是惊醒时空落落的,现在里面像微波粼粼的湖面,清澈透亮,“谢谢你。”
“不用谢。”他指指窗外,“你也帮了我很多,明天不还得陪暖暖堆雪人?”
“哈哈,我那是自愿的!暖暖真的很乖很可爱。”
“嗯,我同意。”
两人眼里都有了笑意,傍着昏黄的光,在冬日的夜晚里,暖意在蔓延。
第二天陪暖暖堆完雪人,再在外婆家吃完午餐他们就回了聆月湾。
周一宁南嘉去了烘焙学校,师兄应该是提前打过招呼,他姐姐方承悦特别照顾她。
承悦姐本身就是个温柔的人,再加上特别关照,宁南嘉第一次学习的感觉特别好,其他学员小伙伴们也很好,她连上三天,心情都很好。
结果第四天就在烘焙教室里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陈果。
喜欢陈澈的继妹。
本来她没想那么多,觉得可能是巧合吧,结果她那直勾勾毫不遮掩的眼神,不得不让她承认,她八成是冲着自己来的。
今天的课程是学习裱花边,陈果的操作台选在了她旁边。
老师走后,到了自主练习环节,陈果拿着裱花袋站在宁南嘉旁边,眼睛注视着她手上的操作,外人看起来都是一副友好交流的样子。
“真巧啊。”
“嗯,真巧。”宁南嘉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回答得敷衍。
“我哥不在,我不想叫你嫂子,你,不会生气吧?”
宁南嘉正在练习裱宝塔糖,形状总是不够圆挺,她根本不想分出心思去和她聊天,“随你。”
今天的陈果和那晚上蹲在陈澈门口的区别很大,即使宁南嘉对她爱答不理的,仍然耐心十足。
“我就是挺好奇的,我哥到底喜欢你什么。”
“这得问你哥。”
陈果一直伪装微笑的嘴角往下一沉,她那天晚上问了啊,陈澈他根本就不回答!
她换个话题。
“你为什么从医院辞职啊?读了8年医,才工作半年不到就辞了,干嘛,吃不了苦啊?”
“医生这个职业可是很伟大神圣的,像你这种人,的确是当不了。”
宁南嘉看着因为手不稳而毁掉的宝塔糖,放下手里的裱花袋,正视陈果,“我哪种人?”语气开始变沉。
她太过讨厌现在这种场景,为什么多人感情中,有些女生只会揪着同样是女生的人为难,不礼貌的行为刻薄的言语倾泄而出,而罪魁祸首的男人反而美美隐身。
“一看就很脆弱的人。躲在我哥身后的人,刚和我哥结婚就辞职,不就是因为能背靠我哥吃喝不愁,可以过豪门富太的生活,然后马上转头就把辛苦疲累的医生工作辞了。”
“你这种见利忘义的人,哪配当医生啊,你入学、入职宣过的誓都忘了吧。”
见对面女生面色逐渐苍白,陈果这次是真的在笑了。
她就是要撕破她淡然的假面。
装什么呢?
她这种女人,她可见过太多了。
不可否认,一开始宁南嘉的确被她的话牵着走,全身发冷发痛时,听到她后面的话,她却渐渐清醒过来。
别人可以随意猜测她辞职的理由。
可是,她要确信,她得知道,她不是。
“你居然还知道医学宣誓?”所有刻薄的语句里,宁南嘉对这一点有些惊讶。
“你的话里我唯一认可的是,医生的确是非常伟大的职业。”
“但,我辞职这件事,你没有任何资格批判。”
“你算我的谁?”
“你凭什么在这大义凛然地输出一堆话,我辞职不干了,关你什么事?”
“滚吧,别逼我打给陈澈。”
“这就破防了?这才哪到哪啊。”陈果更开心了,这女人反应这么大,她好像打蛇打到七寸了。
没等她开口,陈果就回了自己的操作台,今天收获满满,不急在一时。
她下次做好准备,争取做到一击毙命。
课程结束,宁南嘉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才安静半节课的陈果挡在了她面前,“其实我今天还真是带任务来的。”
宁南嘉没心思去猜她任务是什么,侧身想绕过她直接走。
陈果不让。
“我妈要见你,她在一楼咖啡店等你。”
宁南嘉听了没反应,转身往后门走。
陈果急了,加快脚步追上她,手里的手机刚好响了,她接起,那边林美君的声音传来:
“你们还没下来?”她等了10分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陈果一手拉住宁南嘉,一边回林美君:“妈妈,她不愿意去,现在要走了!”
“什么?”林美君想起陈伟杰的交代,面色一变,急匆匆地起身,“你拖住她一会儿,我现在上去,3楼是吧?”
“嗯嗯,你快过来!”电话挂断,陈果改成2只手抓住宁南嘉胳膊。
宁南嘉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她如果用力应该是能挣开的。
她手臂刚要用力,想到什么还是放弃了。
宁南嘉只能安慰自己,她身体不好,不和她一般见识,“你们到底要干嘛?”
“我才要问你,我妈要和你见面,你跑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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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陈果没好气地回。
因为有预感,你妈和你一样都是麻烦。
她想离麻烦远远的。
宁南嘉只在心里吐槽,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眼里若有所思。
林美君来得很快,可能是真怕宁南嘉跑了。
她小跑着过来,见到了教室门口的2人后,才放缓脚步,姿态婀娜,端着富家太太的架子慢慢走来。
“哒哒哒~”
高跟鞋击打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宁南嘉皱眉。
“宁小姐想见你一面不容易啊。”
宁南嘉此刻心情不太好,直接回怼:“你哪位?”
陈果在一旁就要暴走,林美君拍拍她的肩,示意她退后。
“我是阿澈的妈妈。”林美君上下打量她一眼,“也就是你婆婆。”
“是吗?陈澈没给我介绍过。”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称为人母了,宁南嘉想。
“他忙啊,管理这么大的陈氏,生活里有些疏忽也很正常,我们作为他们的贤内助自然是应该多帮他们排忧解难的。”
宁南嘉没回话,勉为其难地等她的下文。
林美君脸都笑僵了,对面却毫无反应,她面上表情不变,心里想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礼貌得很。
她耐心告罄,直接进入正题:“你们结婚也有段时间了,是不是该来家里拜访拜访,阿澈爸爸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儿媳妇长什么样呢?”
“所以?”宁南嘉冷淡问。
罗美君一时气结,自从她和陈伟杰结婚,已经很少受气了,出门在外大多都是阿谀奉承的,现在却被这么个小辈下脸。
她脸上精致优雅富太太的假面险些维持不住,右手习惯转着左手的深黑色佛珠,硬挤出一丝笑,“所以今晚你们回家吃饭吧,我们一家人一起庆祝你们新婚快乐。”
听到这陈果忍不住冷哼一声。
宁南嘉终于懂了她们的来意,她拿出手机,点了点屏幕,放在耳边,看向林美君说:“我先打个电话再回复你,可以吗?”
“啊?”林美君按下眼里的不悦,面上一副好婆婆的样子,“可以可以。”
什么电话这么重要?!回复完她再打不行吗,偏要打完再回她话,这是朝她摆架子呢!
外表清纯可人,内里就不是省油的灯,难怪能拿下那黑心眼的陈澈。
铃声循环2遍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宁南嘉先一步开口:“你继母要我们今晚去陈家吃饭,要去吗?”
在她出声那刻对面那对母女脸色就变了。
震惊、慌张。
宁南嘉想,看来她们都非常怕陈澈。
所以柿子要挑软的捏,就选择来找她麻烦是吗?
可是她又凭什么老老实实地被她们拿捏?
陈澈那边安静了几秒才开口,“抱歉影响你了,麻烦把电话给林美君。”
宁南嘉把手机递给面前的美艳妇人。
林美君瞪她一眼,深吸一口气,接过电话放在耳边,声音里带着讨好。“阿澈啊。”
不知道电话那头陈澈说了什么,林美君肉眼可见地面色变白。
很快,半分钟不到,林美君把手机递回给宁南嘉,一秒都不愿意多待,拉过旁边的陈果就走。
陈果见她妈这幅表情,意识到了什么,居然没闹,乖乖跟着她就走了。
从背影上看,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宁南嘉视线收回,看了看手机屏幕,电话还没断,“那我挂了?”
陈澈回:“抱歉,我今晚回家和你解释。”
他们之间好像老在互相道歉。
7. 第 7 章
陈澈到家时,宁南嘉正在阳台给仙人掌浇水。
网上说,冬季仙人掌在冬眠,一个月浇一次水就好。
陈澈脱下西装,换回家居服,斜靠在阳台门旁,“喜欢仙人掌?”
“喜欢,因为它们比较好养。”宁南嘉以前养过玫瑰,栀子花,还有多肉,最后它们全都凉凉了。
经此,她意识到她在这方面的天赋为0。
前几个月,当她认为办公室、家里急需一抹绿色,一抹生意盎然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仙人掌。
准备辞职后,她也记得把办公室的那几颗带了回来。
它们都是她养的娃,必须得跟她回家。
王姨做好晚餐就离开了,餐桌上只剩陈澈和宁南嘉。
两人相对而坐。
这段时间他们偶尔一起吃晚餐,一般是各吃各的,宁南嘉有时候认真吃饭,有时候又戴上耳机看动漫,边吃边看。
陈澈吃饭偶尔会看手机,大部分时间都是专心吃饭,所以他都比她先吃好下桌。
两人不怎么在吃饭时说话。
习惯了也不觉得尴尬,总比没话还要找话尬聊好。
今晚不同,今晚陈澈有话要说。
“我、戴君彦、陈伟杰三个人的关系很复杂,你可以想象成是一个三角形。”
“上周我们在外婆家,我和戴君彦私下见了面吃了饭,在外人眼里就意味着我这一角往戴君彦那边偏了。”
“陈伟杰为了把这点倾斜扶正,所以,叫我们去他家吃饭。”
宁南嘉舀了一勺鸡蛋羹,“所以,林美君今天来找我是陈伟杰的意思?”
“对,你可以把她当作陈伟杰的傀儡。”
宁南嘉点点头,咽下口中软嫩丝滑的蛋羹才开口:“那你要去他家吃饭吗?”
“去。”陈澈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周六得辛苦你陪我去陈家老宅吃晚餐。”
宁南嘉对此有心理准备,签订合约时他就说过,他的家庭复杂,需要她以妻子的身份帮他格挡一些障碍。
当然如果她有需要,他也会做好丈夫的身份。
“会在那过夜吗?”她问。
“不会。”
“好的,我知道了。”
“林美君不会再去找你,今天的事我向你道歉。”陈澈抬眸看她,眼神认真。
他撤去了林美君弟弟公司手下两个大项目,应该相当于扒了他们10层皮,他这段时间没空管他们,倒让他们忘记了,他脾气实在是不好。
宁南嘉朝他笑笑,“没事,我不是马上就打给你了,并没有在她那受气。”
“是,你做得非常好。”陈澈眼含赞赏,“下次如果还有我这边的人去找你,除了外公外婆和暖暖,其他人你都不用在意,直接打电话给我,我来解决。”
“你电话打不通怎么办?”今天那通就是响了很久才接。
陈澈拿过手机,点了点屏幕,“我把王助理的电话发给你,我的打不通就打他的。”
“好的。”宁南嘉接收,再储存。
事情说清,宁南嘉继续慢悠悠地吃饭,陈澈没多久就吃完下桌,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反而在客厅沙发坐下了。
宁南嘉没想太多,以为是他今天太累了,不想再继续办公。
鸡蛋羹和糖醋排骨是王姨的拿手好菜,宁南嘉非常喜欢,吃得心满意足,她下桌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她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决定去书房收拾收拾手办消消食。
刚走几步,后方就传来脚步声。
宁南嘉以为陈澈也是要上楼,忙往旁边挪了挪,她刚吃饱,动作快不了,还是别挡道让他先上。
结果脚步声就停在她身后,眼前出现了一个纯黑纸袋,纸袋上是某奢侈品牌的标签,看形状里面应该是个包。
宁南嘉疑惑回头,指指袋子问:“给我的?”
陈澈点头,“打开看看?”
宁南嘉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只黑色的包包,包口的金色搭扣闪闪发光。
她不爱买包,也不懂奢侈品牌。
“喜欢吗?”陈澈问。
宁南嘉看回手里的包,“喜欢,谢谢你。”
她没抬头,怕陈澈通过她微颤的睫毛知道她在撒谎。
这应该是他对于今天发生的事的补偿吧。
“喜欢就好,我先上楼了。”陈澈语气放松些,虽然给了宁南嘉卡,但她每笔消费都不多,最贵的一笔还是烘焙学校的学费,也才1万出头。
他不喜欢欠人。
问了王助理,他说女生都喜欢包,就托他买了一个。
等他上楼后,宁南嘉才抬头,瞟了眼他的背影,等他回房了,才拎着纸袋去沙发。
拿出包,用手机拍照识别。
是爱马仕最新上市的包,价格大概30万。
比她想象中还贵,她小心翼翼地把包装回纸袋,
放进衣柜深处,想着以后要是缺钱了,把它一卖,又是一笔大钱。
——
周六转眼即到。
烘焙学校周末休息,宁南嘉一天都打算宅在家。
中午接到了苏念的电话。
“南嘉,你猜刚刚谁给我打了电话!”
故弄玄虚。
宁南嘉懒得猜,“不猜,谁?”
“没意思。”苏念兴致瞬间减半,“顾千帆啦,你也知道我这么多年没换过手机号码,他问我你是不是结婚了,又问我你和你老公感情好不好之类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知道你结婚的。”
宁南嘉楞了楞。
顾千帆。
再想起这个人,怎么感觉像是上个光年发生的事。
“喂喂喂,南嘉你在听吗?”
宁南嘉回过神来,“在听在听,你怎么回他的?”
“我就说我不知道啊,肯定不会出卖你。”
“嗯,你回得非常好,奖励你一个我爱的亲亲,么么。”
苏念笑出声:“你走开,你说你们都分手好几年了,他怎么突然复活了,想吃回头草了?”
“我哪知道他的想法,可能是乍一听前女友结婚觉得惊讶就八卦问下,别管他了,你什么时候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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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她们有一个月没见了,宁南嘉真的想她了。
“明天!你来机场接我,然后去我家,我们睡一起。”
“太好了!你把航班信息发我。”宁南嘉开心地挂断电话,几个小跑爬上楼,准备收拾去苏念家的行李。
衣服不用带,她有好些衣服在苏念家。
这个眼霜不错,她特意买了2瓶,其中一瓶是给苏念的。
她上次说好看的口红,她也买到了。
还有上次去商场给暖暖选礼物那天,她看见了一条非常漂亮的项链,像一片小圆形的蓝色湖泊。
她买了2条,她们一人一条。
把这些东西收好放在包里,再添几本最近在看的漫画书。
一个帆布包搞定!
去书房拿漫画书时,宁南嘉抬眼看见了柜子第一排的小兰手办。
可能因为刚提起了故人,一些记忆突然冒了出来。
这个手办是她和顾千帆一起去买的。
认识顾千帆是在大四。
她妈给她报了考研的培训班。
当时的她挺迷茫的,学了4年医,她发现她是真不喜欢学医,所以对考研是有抵触的。
每天上完学校的课,还要去机构上培训课,宁南嘉身心俱疲。
那天下午,她照常来到培训机构。
这家机构很大,不仅仅有考研培训班,还有出国培训班,和各种考证班。
一楼是接待大厅。
她背着斜挎包刚进去,就看见机构经理正在接待两位男士。
一个是穿西装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一个是脖子上挂着头戴式耳机,穿牛仔外套黑裤子的男生,感觉酷酷的,拽拽的,侧脸也挺帅的。
中年男人对待男生的态度很是恭敬,不像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以宁南嘉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可以说是在低声下气地求着男生报班。
宁南嘉听着看着,不知道怎么就停下了脚步,站在大厅的另一端,安静看着他们。
酷拽男生听了几分钟,满脸不耐烦,动了动脚准备走人。
中年男人马上拉住他,“长帆啊,你要是走了,陈总肯定会生气的,你也知道这个班就是他给你报的啊。”
顾长帆甩开中年男人的手,眉眼间满是不屑,“他报的班就让他上,我反正不上,谁来生气都没用。”
他说完就走,刚转身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宁南嘉,两人视线交汇,莫名地对视了有一会儿。
宁南嘉先反应过来,有些无措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有些羡慕,羡慕他可以很轻松、果断地拒绝别人强加于他们身上的培训班,而她却做不到……
想到这,她心里就钝钝的,像有巨石压在胸口,它们挤压着胸腔,让她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挣扎间,她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球鞋。
她楞楞地抬头。
是他,那边的酷拽男生。
男生一手插兜,一手伸到她面前,眼里带着邪气和不羁,抬眸看她:“要一起走吗?”
8. 第 8 章
宁南嘉看着眼前白皙宽大的手掌,突然感觉到一股大力正要试图掀翻压在胸口的巨石,它在碰撞,它在冲刺!但每次好像都差那么一点点。
她艰难地深吸一口气,决定贡献这最后一点力量,她把右手放进了男生的手里,紧紧握住了。
这一刻,那块巨石被掀翻,甚至灰飞烟灭。
宁南嘉可以呼吸了,她畅快地呼吸着,在被男生拉着往外走的时候,她甚至闻到了风的味道。
有草木味,有阳光味,有奶茶味,还有自由的味道。
机构经理眼睁睁看着,拒绝报班的男生一句话就拐走了他们机构报了考研班的乖巧女生!
他和旁边的中年男人大眼瞪小眼,嘴巴张了又闭,被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顾千帆拉着宁南嘉出了门,转角处停着他的机车,他指了指机车问她,“敢坐吗?”
宁南嘉从来没坐过,换作平常她肯定会拒绝这种看起来就很不安全的交通方式。
但此刻她点了点头。
顾千帆眉毛扬了扬,一侧嘴角轻轻勾起,牵着她走到车旁才松开,从车前拿出一个白色头盔给她,“戴上。”
他自己则拿了个黑色头盔戴上。
宁南嘉学着他的样子戴上头盔。
见她带好了,顾千帆先跨上车坐好,“上来吧。”
在发动机的强烈轰鸣声中,宁南嘉掩了掩裙子,跨上了后座,两只手蜷了蜷,最后为了安全,双手搭上了男生的肩。
“那走了?”男生问。
宁南嘉有些小兴奋,大声回:“走!”
机车极速划过,带着男生女生短暂地逃离一次现实。
两人在一起后,宁南嘉问顾千帆那天为什么会想要带她一起走。
顾千帆放在游戏手柄上的手一顿,眼见着屏幕上的人物被击倒,队友在语音里说他坑队友,问他咋了,叽叽喳喳的。
但顾千帆都没有回应,因为他想起了初见宁南嘉的那天。
为什么会走过去问她要不要走?
因为他当时鬼使神差地觉得那个穿着白裙子,背着黑色斜挎包,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在和他对视时,眼睛里在说话。
他没办法忽视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转身走人,所以他走过去了。
——
下午6点,两人准时出发。
今天是司机开车,陈澈和宁南嘉坐在后座。
窗外景象快速闪过,宁南嘉看得出神之际,突然想起个事,她转过头看向一旁阖目养神的男人。
“我待会怎么称呼人?”
她印象里陈澈每次都是直呼其名。
陈澈缓缓睁开眼,眼底幽暗一片,“称陈伟杰为爸,称林美君阿姨,这顿饭要做到表面上的和平。”
“好。”宁南嘉隐约能感觉今天的他比以往还要低气压。
陈家老宅在市中心,在这寸土寸金的土地上,面积极广,进门还得先过一个小院子。
“少爷,少奶奶,老爷他们正在外院赏菊。”老管家恭敬迎着他们往内走。
陈澈脸上的寒霜暂时消解,“这是广伯,以前跟在爷爷身边。”他抬手向宁南嘉介绍。
宁南嘉嘴角微弯,乖巧打招呼:“广伯好。”
老人穿着工作制服,头发虽然花白,但看起来很精神,步伐轻快。
广伯慈祥地朝她笑笑,看着他们2人眼里全是欣慰,“菊园到了。”
宁南嘉抬眼看去,先看人,5个,除了林美君母女,还有3个男人,2个年长,一个年轻。
这是还有别的客人?
反正她都不认识。
陈澈没急着过去,他靠近宁南嘉,右臂微抬橫在她身前。
宁南嘉会意,抬起左手挽住他的臂弯。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往前走。
林美君带着陈果迎了出来,看着他们打趣道:“新婚就是不一样啊,都在门口了还要腻歪一会儿。”
她脸上堆满笑容,这熟稔的口吻,在外人看来还以为他们感情多好似的。
“南嘉毕竟第一次来老宅,我们来打扰,辛苦阿姨。”陈澈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眼底却无丝毫笑意。
“不辛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林美君暗暗咬牙,这黑心鬼撤了阿弟的2个大项目,她对他是又恨又怕,她僵着脸轻推了推旁边的陈果,“果果叫人啊!”
陈果今天妆容精致,面容沉静,没有丝毫见宁南嘉时张牙舞爪的样子,是端庄沉稳的大小姐。
她就那天去过烘焙培训班,后面这几天都没再去。
“哥哥、嫂子好。”
陈澈点点头就算回应了。
“阿姨,妹妹好。”宁南嘉没她们三能演,这话出口的时候,她感觉手臂上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到了菊园中心,站在最中间的微胖中年男人,笑眯眯地朝他们打招呼:“阿澈、南嘉来了,快来陪你郑叔他们赏菊。”
一副非常平易近人的样子。
但不知怎么,宁南嘉浑身汗毛倒竖,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可能是个笑面虎。
“爸,抱歉,我和南嘉来晚了。”
宁南嘉火速跟在陈澈后面叫了声爸。
陈伟杰笑眯眯地摆手,一脸不介意的样子。
“这位是郑叔,爸爸的老朋友,这位是郑叔的儿子,郑元。”陈澈带着她认人。
又是一阵打招呼寒暄后,陈伟杰才带着众人进屋。
在餐桌坐定,陈伟杰坐最上首,他右边是陈澈,陈澈旁边是宁南嘉,宁南嘉旁边是林美君。
陈伟杰左边是郑权,郑权旁边是郑元,郑元旁边是陈果。
从这个座位安排,宁南嘉窥见了一丝端倪。
按正常来说,陈果该是坐在她旁边的。
男士喝白酒,女士喝红酒。
宁南嘉酒量极差,假意抿了抿就放下了。
陈伟杰一直掌控着话题的走向,聊聊行业前景,聊聊老友老事。
除了陈澈和她,其他人都跟着附和着。
她能听懂的也不多,毕竟他们都话里有话。
说着说着,陈伟杰的视线放在了左边的两位小辈身上,“这么看着,果果和阿元很是相配啊,男才女貌!”
被点名的陈果浑身一僵,缓了几秒才勾起唇角笑了笑。
郑权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下一秒又恢复正常,“哈哈,长得好看的女生男生怎么看都是相配的,要我说啊,你家阿澈和他媳妇才是真的相配,刚两人一起进来,远远瞅着就像一幅画!新婚快乐阿澈,以后都要和和美美的。”他说完就向陈澈举杯。
宁南嘉可惜地看了眼嘴边的红烧牛肉,放下筷子,手握紧旁边的酒杯,和陈澈一起回敬。
一顿饭是吃得断断续续。
陈伟杰见目的没达成,笑了笑又岔开了话题。
吃完饭,郑家父子坐了会儿就起身告辞,众人出去送行。
陈澈看着远去的车身,眼含嘲讽。
他当然知道陈伟杰在这顿饭叫上郑权的目的,上演一幕父子情深的戏码,不就是为了让郑家安心交出下一轮投资。
一群人回到老宅门口,陈澈抬手作势看了看表,冷漠开口:“时间不早,我们回去了。”
陈伟杰听见声音回头看向他,面上的笑意在郑家父子走后淡了很多,“今晚就住老宅吧,你喝了酒也不能开车。”
“司机在车上等着。”陈澈的意思很明显。
不留。
气氛一时有些凝窒,林美君瞅着陈伟杰越发难看的脸色发声打圆场:“老公,阿澈他们正新婚,肯定是想要2人世界的啊,平常工作要忙,难得周末他们小两口肯定有别的安排啦。”
陈伟杰脸色缓和了些,哼了一声,“我倒是希望他们是真要过2人世界,而不是因为别的。”
说完,他看向陈澈,像是在等着他的肯定回复。
可偏偏陈澈一言不发。
两人隔着寒风对视,气氛越发僵持。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陈伟杰。
他长叹一口气,“你爷爷去世后,你就再也不愿意在老宅留宿,阿澈,你妈妈都去世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他捂着胸口一副伤透心的模样,“可我们毕竟是血浓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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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亲父子啊。”
陈澈看着他拙劣的表演,眼底的冷意愈发深浓,“她离开很久了,我就该原谅你吗?”
“走的人已经走了,我们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着,按你们年轻人的说法,有个词,”陈伟杰挠了挠头,“对,叫活在当下!”
“你妈妈要是知道因为她的事让我们父子两离心,她肯定是不愿意看见的……”
“呵~”
陈伟杰话没说完就被一声极尽冷意的嗤笑打断。
宁南嘉顺着声音看去,陈澈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他明明站在路灯底下,可温暖柔和的黄光却像是被一层寒气隔绝,无法打在他的身上,他冰冷得像地狱修罗,要与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
修罗抬头,眼底寒光漫布:“你一个活人怎么会知道一个死人的想法,难道她有托梦给你?”
“可是……”
“你敢梦见她吗?”
“你你你!混账!”陈伟杰像只被踩中尾巴的猫,瞬间炸起,装了一晚上的温柔和蔼彻底不见,一手指着陈澈大骂:“你敢这么和老子说话,你……”
陈澈没心情听他的谩骂,讽刺一笑,转身就走。
宁南嘉马上跟上,将陈伟杰的怒骂声、林美君的劝说声抛在了身后。
一路沉默地回到聆月湾,司机走了,车厢里就剩宁南嘉和陈澈。
白酒的辛辣醇香味隐隐飘在空气中,陈澈今晚喝得不多,远达不到让他醉的程度,可内心思绪杂乱,戾气不断往上翻腾。
每次只要陈伟杰在他面前提起她,他就会忍不住失控。
她去世后,他就很清楚自己以后要走的路,他很坚定,不会被陈伟杰的几句话动摇,只是觉得恶心。
从他那张丑陋的嘴里听他提起她,让他恶心。
他需要点时间平复这种恶心。
宁南嘉再次侧头瞅了眼身侧闭眼休息的男人,想了又想,最后鼓起勇气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陈澈睁眼,眼底一片深黑,他压抑住戾气转头。
看见她时,才想起车上还有个人。
她应该是想要先下车,他刚才浑身的戾气没有遮掩,应该把她吓得不轻。
可对面的女生清了清嗓子,问出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问题:“有一天,女娲在池边一边捏泥人一边笑,你知道她为什么笑吗?”[注]
女生可能有些紧张,手指攥紧毛衣下摆,大眼睛清澈见底像波光粼粼的海面,可能他停顿的时间有点久,她睫毛颤了颤。
陈澈心跳有一刻失序,他问:“为什么?”
“因为,”宁南嘉停了停营造悬念感,“女娲说做人啊,最重要的是快乐啊!”[注]
她说完抬眸忐忑地看着他,心里有些没底,也不知道这笑话起到作用了没。
陈澈刚刚那个状态实在是太不对了。
明明车内开着暖气,可和陈澈隔着一个座位的她还是感觉到了刻骨寒意,他们就像身处在冰湖,不同的是,她站在冰湖上,而陈澈沉浸在冰湖里。
她当时就有种感觉,如果她不叫醒他,他就会越沉越深,直到彻底沉入湖底。
所以她叫了。
她知道沉入湖底是什么感觉,她不想陈澈也这样。
只是不知道她叫的效果怎么样。
“还有吗?”陈澈动了动,刚才是头转过来,现在是整个身体侧对着她。
他头靠在头枕上,就这么看着她,眼底寒意开始消融。
还有什么?
宁南嘉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还有没有笑话。
她两眼弯成月牙,学他的样子侧过一半身体对着他:“有一天,两头牛在草地吃草,黑牛说草莓味,黄牛靠过来吃了一口,愤怒的喊道你骗我!黑牛轻蔑地看他一眼,说:笨蛋,我说草没味。”[注]
一段笑话女生说得活灵活现,一会扮黑牛,一会扮黄牛。
接着宁南嘉又说了几个短笑话,她的声音温柔软糯,渐渐地,抚平了陈澈往外乱涌的戾气。
他安静地听着,既在听她的笑话,也在听他前所未有的心动。
9. 第 9 章
回到家后,他们各回各的房间。
陈澈想了想,打电话给王助理:“再帮我买个包,上次那种。”
王助理非常有职业素养,虽然老板有些反常,大晚上打电话给他居然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但他还是声线平稳地回复:“好的,老板。”
陈澈眉间一皱,顿了顿,“算了,我明天挑好发给你,你再买。”
王助理内心哦豁,声线微抖:“好的,老板。”
他那清心寡欲、从不和女人有多余接触的老板,现在要亲自替人挑包了?
他对这位未曾见过面的老板夫人愈发敬佩了。
电话挂断,陈澈开始搜包。
宁南嘉对此一无所知,洗完澡打开手机,苏念发了微信过来:【顾千帆要回国了。】
配图是她朋友圈的截图,图中顾千帆发了条朋友圈,就2字:回国。
宁南嘉刚关闭图片,苏念又发来消息:【我有预感,他回国会去找你。】
……
她还预感嘞……
宁南嘉无语,回她:【你哪来的他微信】
苏念:【上次他打完电话加了我的微信。】
宁南嘉让她少预感,多吃饭。她放下手机抹护肤品,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顾千帆回不回国都和她无关。
她和他早就是过去式了。
苏念在京市一家知名广告设计公司就职,大学毕业后一直在那,前年升了组长,她工作能力出众又很拼,最近有望升职部门经理。
宁南嘉按她发的时间在出机口等着,没几分钟,就在人群中准确地朝她招手。
不是她眼睛多尖,而是苏念足够显眼:170的高挑身形,酒红色的大波浪卷发,精致明艳的大美人一枚。
接到人后,两人回了苏念在市区的公寓。
在路上苏念就点好了外卖,她们到家没几分钟,外卖也到了,时间掌握得刚刚好。
两人份默契开干,苏念摆食物,宁南嘉摆平板,挑好动漫,两人边看边吃。
吃完后,一人一个懒人沙发瘫着。这沙发还是她们一起去商场挑的,跟着她两搬了一个又一个家,她两念旧,都舍不得扔。
宁南嘉双手随意摆在2侧,闭上眼睛,头往后仰,脚尖往前一点,懒人沙发前后摇动,舒服得很。
“我有事和你说。”苏念侧躺在沙发上,正对着宁南嘉。
“说。”宁南嘉维持原姿势没动。
“今天去机场的路上,有人向我表白了。”
“谁?”宁南嘉很是淡定,她们两长得好看,追求者从来都不少。
“就我领导。”苏念语气多了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羞涩。
宁南嘉脚尖踮地,此时才睁开眼睛,抬起上半身看她,“就是你之前发微信给我,骂好几个页面的那个傻B领导?”
苏念给她一掌,“你那么粗鲁干嘛,说话文明点好吗!”
宁南嘉眯眼,眼里透着精光,“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就说是不是他?”
“是是是!”
宁南嘉瞅她那半是娇半是羞的状态,心感不秒,“那你什么想法?”
“我就是很吃惊啊。”苏念在对面越来越炙热的视线下,没抗住压,小声吐出了后半句真话:“还有一点点,心动。”
说完怕她不信,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比了比,再次强调:“真就一点点!”
宁南嘉一个仰倒,懒人沙发上下起伏不停。
她就知道!
每次苏念对一个人有意思的时候,提起那个人,语气就会变嗲!
宁南嘉抬手扶额,“你不要忘记你们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啊,打算是他走还是你走?”
“走什么走啊,我又还没答应他。”
宁南嘉瞥她一眼,就她这个状态,在一起也是迟早的事。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怎么突然就对他改观了?”
“那是些误会嘛,后来误会解开,又发生些事,我发现他这人其实挺男人的。”
这语气!
这星星眼!
宁南嘉知道她是劝不了了,“那你自己注意,反正不管怎样,别让自己吃亏。”
她说完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憋着气伸长手,把苏念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苏念仰头躲开她的魔爪,站起身反攻,最后两人都顶着一头鸡窝头才结束。
重新躺好在沙发上,像一只火鸡的苏念边理头发边问:“最近睡得怎么样?”
她在微信上不敢提及这个话题,怕她多想,现在见面后,发现她状态比上次好很多才敢提。
“好很多,能睡着了,就是偶尔会被噩梦惊醒。”
“和叔叔阿姨谈了吗?”
宁南嘉小叹一口气,“没有啊,总觉得电话里说不好,想当面说,但他们又挺忙的。”
她顿了顿又自嘲着说:“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最主要还是因为我不敢,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苏念拍拍她肩,“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其实我觉得啊,我更害怕的是,当他们知道我因为从医生病后,她们会带我去治病,去克服,然后病好后再让我继续从医。”
苏念点点头:“我觉得你妈干得出。”
宁南嘉妈妈罗女士,超级强大的女强人,认定人只要努力就能克服一切困难。
她要求宁南嘉必须从医。
而且她坚信,她的女儿不会平庸也绝不能平庸。
她还记得,宁南嘉违抗家里没报专硕报了学硕那事,她妈整整半年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宁南嘉眼睛放空,“所以我更不想告诉她们了,干脆就让他们认为我是轻易放弃,吃不了累,这种病是懒病,可没得治。”
她现在身上的病,离了医院已经在好转了。
这病不知道该说是抑郁症还是焦虑症,还是两者的结合。
因为她根本就没去心理科看过。
具体是哪一天开始的她不知道,但确认自己心里生病了,是在工作3个月后。
她开始频繁失眠,就算太累睡着了,也会噩梦惊醒。
刚开始她只当是自己刚进临床不适应才会这样,她坚持坚持,适应就好了。
可是后来却越来越严重,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甚至一想到明天要去医院,就害怕到整夜整夜的失眠。
就这么熬了2个月,宁南嘉暴瘦将近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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斤,又是一夜未眠的早上,她走向阳台,突然有了跳下去就解脱了的念头。
这一刻,她知道问题严重了。
宁南嘉请了3天的公休,在这3天里,她想明白了。
她就是太脆弱了。
她这一路走得太顺,一直有爸妈朋友为她保驾护航。
人生中最大的挫折就是不想学医但一直被逼着学。
所以当她一进到医院这个残酷的现实体里,她就快速地被打败了。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撕心裂肺,她害怕了,她受不了。
受不了只要做错一步毁掉的可能就是别人的一条命,可能就是别人的一整个家,她太害怕伤害到别人,这样沉重的压力和责任,她承不起也担不住。
想明白了的宁南嘉哭到虚脱,她想,为什么身边同事都能做到的事怎么偏偏她就做不到?!
可当她看着镜子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她突然就释然了。
如果她还想活下去,那就得承认和接受。
承认她就是比别人弱,她就是差劲,她就是做不到他们要求的优秀。
接受她无法成为自己幻想中医术高明、论文课题多多的医生,接收自己的脆弱与缺点。
她就是这么脆弱的一个人,她干不来这样伟大沉重的工作,她要辞职。
她想,即使我一事无成、破破烂烂、人不人鬼不鬼,我也要爱我。
刚开始她有想过和爸妈说的,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父母强势,一般是他们交代什么她就得去做,他们很忙也没时间听她的想法,渐渐地她就不和爸妈说心里话了,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现在。
——
陈澈今天回家吃晚餐,王姨摆好菜好,对面属于宁南嘉的椅子却一直空着。
平常吃饭她很准时。
有时候甚至提前就在客厅候着了。
阿姨摆完最后一份汤,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先生,我想请2天假,家里小孩生病了,刚好这3天太太都说不用备她的晚餐。”
陈澈舀汤的手一顿,“好,可以。”王姨都比他了解她的行踪。
“谢谢先生。”王姨笑着道谢。
王姨走后,陈澈背靠椅背,随意扫了眼眼前的菜,难怪他刚觉得少了些什么。
没有糖醋排骨。
宁南嘉很喜欢吃,但他却觉得过于甜腻。所以今天她不在家吃饭,王姨就没做这道菜。
吃完饭,陈澈照常去了书房办公。
等他忙完出来,时间已经到了晚上9点半。
他提过沙发上的深紫色纸袋,想着她肯定回家了。
心脏跳得似乎比以往快。
他看了看手里的纸袋,这是期待?
他在她房间门口站定,敲门,没有回应,透过门缝看里面,也没开灯。
早睡的可能性不大。
在洗漱?
陈澈往卫生间走去,卫生间那边一片漆黑,明显人不在。
发热跳动的心脏开始降温。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找到宁南嘉的对话框,发了条消息:
【还没回?需要叫司机去接你吗?】
10. 第 10 章
时间回到下班前后,王助理照例向陈澈汇报今日和明日的行程。
期间陈澈的视线不经意会落在沙发一侧的紫色纸袋,那是王助理联络门店紧急调货,赶在下班前送来的。
待他说完,陈澈起身,“今晚的庆功宴我不参加,说我临时有事。”
王助理微诧点头,忙在手机里通知同事。
陈澈交代完其他要事,提起纸袋正准备出门,内线电话响起,听完后,他眉头微皱,“让她进来。”
王助理不知道是谁突然拜访,正要自觉退出,门就被敲响了,就“咚咚”2声,没等陈澈回应,就推开了门。
王助理想来人地位肯定不低,不然怎么敢推大老板的门。
门打开,女人一身黑白职业套装,面容精致,纤细美丽,她朝陈澈举了举手机,“本来是想找你一起去庆功宴的,结果我刚看见这上面说,你有事不去了?”
“该不会是为了躲我吧?”
王助理懊恼低头,暗骂自己怎么就忘了有这祖宗了。要是想起她也在,他就不会那么快地通知下面人!
他作为陈澈的心腹,当然知道的要比一般员工多。
今天来谈项目中期总结的负责人,不仅是王氏千金,还是曾经戴氏总裁给他们老板牵线的相亲对象。
当然老板只和她吃过一次饭,就拒绝了,吃饭地点还是他订的嘞。
陈澈放下纸袋,冷漠回视她,“不是,临时有事,今晚陈氏自会好好招待。”
王千金撇嘴,只是招待的人里没有他。
她没有理会他的客套话,瞄了眼他身旁的纸袋,一眼就认出是爱马仕的经典款,她眼珠一转,手一指,“你不去算失约,我不要他们好好招待,你要是真想补偿我,就给我这个包吧。”
管他是要送给谁的,她不开心就要抢!
一旁的王助理冷汗直冒,那可是老板亲自挑的包。
这王千金可真敢要啊,她心里是真没数!
那顿饭之后她还主动来公司找过老板几次,但都被老板拒绝了。这一次借着项目,有了正经借口,老板再拒绝就是打王氏的面子。
可她也知道老板已经结婚了,这是明显还不死心啊。
陈澈脸色比刚才更冷,他无视对面女人的撒娇和怨怼,看向王助理:“叫同品牌门店送包来任王小姐挑,并亲自送她去庆功宴。”
说完这话,他提上纸袋绕开欲言又止的王千金,径直出了门。
王助理看着旁边已经气成茄子的王千金,见怪不怪地想,他家老板对异性一向如此,冷漠,拒之千里,除了工作和寒暄必要,其他说话一向不超过三句。
他曾经还怀疑过老板是不是喜欢男人,没想到他突然就结婚了。
就是不知道老板在家对夫人又是个什么态度。
——
吃饱后犯困,宁南嘉和苏念午睡了1小时,醒来后跑去商场逛街,吃烤鱼,晚上将近10点才回公寓。
她看到陈澈微信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没有和陈澈说过她这3天不回家。
之前一直算独居的她,根本没有报备行程的自觉。
宁南嘉回复他:我去朋友家住3天,周三回去。
陈澈把这条消息看了整整3遍,然后面无表情地回复:好,玩得开心。
回复完,他放下手机,看向书桌上的纸袋,里面装着的是他挑选了半夜的包,考虑颜色,考虑款式,考虑功能……
陈澈起身将它收进衣柜深处,在衣服遮掩下,只剩下紫色的一角,像是包包在发出呐喊不愿被柜子冷藏,但他挪开眼,果断合上柜门。
往常陈澈出了书房会再看半小时财经新闻,可今天他没看。
心跳在这半小时的等待中已经恢复正常。
他此刻非常清醒。
他发现,他放在家里的心思好像有点多了……
他讨厌失控,讨厌情绪被他人牵着走。
“王助理,再帮我买个包,价格和今天的一样,款式随便你选。”声音又冷又沉。
王助理从毕业就开始跟着陈澈,这么多年下来,不说多了解自家老板,但这声音一听,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他忙答应好好好,顺便在心里吐槽他的反复无常。
算了,反正他今天已经买第三次了,熟能生巧嘛。
以后等他有了女朋友,他也给她买!各种款式、新品、经典款他都一清二楚。
挂断电话几分钟后,好友游明远打来电话,叫他去场子通宵喝酒。
“一个两个都不回家,房子买来是摆设吗?”
游明远皱眉,拿开手机看一眼,确定没打错,不懂他为什么火气这么大,叫他喝个酒居然开始说教了,避免成为出气筒,他火速挂断电话。
陈澈:……
——
周一,宁南嘉照常去上烘焙课。
苏念有2天假,说好这2天都陪她去上课的人,就陪了她半节课,吃了半袋奶油后走了,她说她再不走,非得长胖10斤。
周三,宁南嘉意外地见到了陈果。
她是后半节课才到的,此时宁南嘉旁边的操作台都有人,她没有机会过去。
课程结束,宁南嘉快速收好东西,她可不想再被陈果堵一次。
刚到门口就看见方承木举起右手笑眯眯地朝她打招呼。
她眼里闪过惊讶:“师兄,你怎么过来了?来看承悦姐?”
“看我姐,也来看看你。”方承木自然地接过她的包,“走吧,去吃午餐。”
烘焙课的时间是9点到12点,平常宁南嘉会去附近的商场吃饭,吃完再回家。
她看了眼他身后,“承悦姐不和我们一起?”
“我姐夫来接她,我们就别去打扰他们2人世界了。”
两人边聊边走,此时是饭点,又是下课时间,下楼人很多,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人。
在宁南嘉心里,方承木是个特别温柔的大师兄,师弟师妹们都很喜欢他。
研一那年刚入学没几天就是教师节,她人都没认全就到了师门聚餐。那天除了在读的学生,还有些毕业的师兄师姐一起为导师庆祝。
她那一桌,她就只认识见过1面的方承木。
一张很大的自动旋转圆桌,她每次夹菜时,旁边的方承木即使正在和别人说话,也会伸手帮她固定桌子。
她当时就觉得这个师兄很会照顾人。
后面的3年相处,更加确认了这件事。
方承木熟练地下菜,牛肚放在漏勺里,七上八下后,用公筷夹出一半放进宁南嘉碗里。
“我姐说你很有天分,学得又认真,进步很大啊。”
宁南嘉正把干辣椒蘸碟放到他面前,她记得他喜欢,“嘿嘿,挨夸了啊,开心开心,”她把丸子这类煮很久的食物下锅里,“但我要学得还很多嘞。”
“慢慢来。”方承木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如水,“我家师妹这么厉害,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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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你想做什么都能做好。”
他在安慰鼓励她。
宁南嘉抬眸看他,隔着火锅往上升腾的白色雾气,他双眼含笑,明明看不出什么,但她就是觉得他可能知道些她辞职的原因了。
“好了,一副要哭的样子看我干嘛,吃肉吃肉!”方承木收回放在她头上的手,手指蜷了蜷,面上不动声色地活跃气氛。
“跟我出来可不能把师妹饿哭了,不然我天下第一好师兄的名头可要被抢了。”
宁南嘉“噗嗤”笑出声,“谁能和你抢这个名头啊?”
“就之前我们一个实验室的老王啊……”
有方承木在的饭局不会冷场,宁南嘉吃得满足又开心。
而她们斜后方桌的陈果也又开心又生气。
生气的是这女人居然敢给陈澈带绿帽子,一个有夫之妇还和别的男人这么亲密!吃饭摸头,那吃完饭是不是该牵手,该那啥了?!
开心的是,借着转角屏风的遮挡,她拍了很多照片。
别说,她拍得还挺有氛围感!
吃完饭,方承木要回学校,宁南嘉则回家,两人搭电梯去负一楼停车场。
读博其实很忙的,而方承木又是个对自身要求很高的人。
读研时,宁南嘉有几次被他带着凌晨三、四点还在实验室干活。
宁南嘉有些过意不去,这2次都是师兄抽时间来找她,“师兄,下次我去学校看你,刚好我想吃食堂的土豆牛肉了。”
“那说好,我可等着了!”方承木笑开了,面上全是对她这话的开心,“定好时间提前一天和我说。”
“嗯嗯,保证不放你鸽子。”
两人走到宁南嘉车前,方承木把提着的包递给她,接手的瞬间一阵大风刮来,宁南嘉反应慢了,“哎呀”一声,风沙进了眼。
“别揉,你头抬起来点,我帮你吹。”方承木俯下身凑近她,背身挡住风口。
陈果手里的拍照键按得飞快,比她抢票的速度还快!
她蹲在停车场角落里,借着车身遮挡找了个好角度,手冻得直抖,但眼睛亮得吓人。
她把能看出是在吹眼睛的照片删了,再挑了几张满意的,连着火锅店里的照片,全都发给了陈澈。
等她做完这一切,再探出半个头看过去,宁南嘉和那男的都走了。
手机连续震动时,陈澈正在午休。
他打开手机,发现都是陈果发来的,他皱眉点开,是几张图片,随意扫了眼,刚才还漫不经心的脸色变了。
本来点在返回键的手指也顿住,手指抬起,点开第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宁南嘉和一个男人,男人的手放在她头上,而宁南嘉也在看着男人。
好一对男才女貌。
陈澈继续点开下一张,同一地点,有他们深情对视的,相视一笑的。
他想,陈果也不算一无是处,照片还是拍得不错,男女之间的情愫流动跃然于上。
下一张图片地点变了,应该是停车场。
男人俯身,女人抬头,谁看不觉得两人正要接吻?
陈澈喉头微动,瞥开眼不去看照片中深情接吻的2人。
他继续翻照片,后面的照片和接吻那张差不多,有地吻额头,有地吻眼睛。
陈果发来的最后一张照片里,宁南嘉恰好露出了双手。
陈澈把图片放大,认真看了几秒,眼神转深转沉。
没有。
她没有戴婚戒。
11. 第 11 章
陈澈看完所有照片,他坐在办公椅上缓缓出了口气,找出陈果的电话拨通,嘟声只响了一声,电话就接通。
“喂,”陈果的声音透着欣喜,“陈澈!你找我干嘛?”
她当然知道他打来是为了什么,可是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陈果,这是最后一次,别再调查宁南嘉。”
即使隔着远远的,陈果还是从陈澈的声音里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
如果是平常的陈果此时就会低头认怂了,但她刚抓住了宁南嘉这么大的错处,为什么陈澈不先找她的麻烦,反而是警告自己?
“我如果不查她,你能发现她背着你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吗?!”
“上次她来家里吃饭,手上戒指都没带!我就知道有猫腻!”
“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明明已经得到你了却还在外面勾勾搭搭!我搞不明白,她到底有哪一点值得你喜欢她?”
“我可以再也不查她,只要你和她离婚就好,我……”
“陈果,你记住。”陈澈直接打断。
“我的事,我和她的事,都和你无关。”
“如果还有下一次,你就准备和郑元结婚,我不介意推你们一把。”
他的声线平淡冷静,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刺骨。
“什么?”陈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刚刚听见的话,“你说什么!”可手机里只传来冰冷的“嘟嘟”声。
陈澈已经挂断电话。
“喂!喂喂喂!”
陈果气得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双眼迅速变红。
郑元是他们圈子里出了名的玩咖,每天女友都不带重样的,小网红小明星,有时候甚至一天跟好几个女的搞在一起。
而且他还打女人,她听过好几次他半夜把人虐进医院,最后都是给钱了事的。
她都知道的事,陈澈不可能不知道。
陈伟杰的确想把她送去郑家联姻,可讽刺又幸运的是郑家根本看不上她这个继女。
可是他现在居然要为了宁南嘉把她推进郑元这个火坑?
陈果眼泪不要钱地往地面砸,没多久,左胸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感。
她心头一慌,随意抹了把眼泪,几步走到床头柜,急促地打开柜子,拿出里面的药,手边也没有水,直接干咽进去。
吃了药之后,她慢慢地靠坐在床上,恹恹地调整呼吸。
——
下午5点20,宁南嘉下楼准备吃晚餐。
王姨说今晚陈澈会回家吃饭,刚好她有事要问他。
她爸刚打电话来,问他们元旦能不能回家吃饭,他们难得有一天假。
听他这么一提,宁南嘉才发现离元旦只有半个月不到了,时间过得可真快,眨眼就是一年。
她正窝沙发感叹着呢,门口就传来响动。
是陈澈回来了。
宁南嘉放下手里的漫画书,抬头看向男人,“陈澈,你元旦那晚有时间吗?我爸妈想让我们回去吃饭。”
“有。”陈澈换好鞋,起身看她,视线不经意扫过她全身,“给他们的元旦礼物你准备还是我准备?”
她穿着淡蓝色衬衫和黑色牛仔裤,衬衫束在裤腰里,显得腰身纤细异常。
和照片里的内搭一样。
他视线又转向她的手指,光秃秃的,还是什么都没有。
宁南嘉笑着起身:“我准备吧。”反正也是刷他的卡。
她没注意到陈澈隐晦的视线,解决一件心头的事情,她蹦跳着奔向餐桌。
本来以为会像电视剧里一样,总裁要打电话给助理,然后助理确认行程,还有可能行程冲突,然后为了几百亿的大单子,陈澈也不能失约,然后她就得向她爸妈解释,然后自己一个人元旦去吃饭。
结果,就这么简单!
陈澈一秒就给出了肯定答案。
果然是她想太多。
嗯,还有,电视剧里的总裁不太行,还是她身边的这位总裁比较厉害。
吃完饭,宁南嘉正准备上楼,陈澈从书房走出,看她:“谈谈?”
宁南嘉仰头看着高出她一个头的男人,眨眨眼,虽然不知道要谈什么,但她还是乖乖去沙发上坐好。
坐姿端正,有点像小学生。
陈澈坐她旁边,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身位。
宁南嘉见他点了点手机,紧接着她的手机就发出震动。
“你看看这些照片。”
陈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直觉告诉宁南嘉,这些照片应该有些问题。
她迅速打开手机,刚打开第一张,眼睛就诧异放大,“这……这!”,她快速往下翻,连原图都没空点。
照片真的拍得很有氛围感,怎么看都是一对小情侣。
如果照片中的女人不是她自己的话,她可能也会想要磕一磕。
她满脸震惊地抬头,“这照片谁拍的?我眼睛进沙子,师兄就是帮我吹了吹,他是怎么拍出来像是情侣接吻的?!”
宁南嘉真想跳起来给拍照者狠狠一巴掌,这是污蔑!还好陈澈选择开诚布公,没有轻易相信照片里的内容。
师兄?叫得可真亲热。
“吹沙子吗?”陈澈过后又仔细看了遍照片,这些照片共同点是角度很特别,暧昧氛围非常,但能确切看见2人接吻的却没有一张。
他有想过借位的可能。
陈澈靠在沙发后背,长腿敞开,右手食指轻扣坐垫,眉眼未松,“照片是陈果拍的,她发给了我。”
这时宁南嘉才记起来,陈果今天也去上课了。
“照片里的男人是我嫡亲的师兄,我把他当大哥,虽然婚前合约里没有约束这1年内我们双方的感情生活,但我是有道德底线的,没想过要给你戴绿帽子。”
她既无奈又无语地补充:“你这妹妹不去当狗仔真是可惜了。”
就凭她这个拍照技术,随便拍对男女明星,黑的都能给她拍成白的!
听完她解释的陈澈,没说信还是不信,他安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轻扣的食指暂停,抬眸看她,
“合约里没规定的事你都可以做,你可以谈恋爱,”陈澈忽略心脏内微微不正常的颤动,把剩下的话说完:
“但只能是地下恋爱,不能被发现影响彼此,毕竟这一年里,我希望这段婚姻关系是稳定的。”
宁南嘉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惊讶,她没想到陈澈这么开放,“哦哦,这样啊,”她抓了个抱枕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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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搁在黑色抱枕上,衬得她皮肤更白。
楞了几秒,她才消化完他话里的意思,顺着这话想了想,认真提问:“那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毕竟地下恋爱风险也挺大的,要是还是被曝光了,影响到陈澈,她需要赔钱吗?
陈澈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停顿了几秒才开口,声音发凉,“所以你最好提前告知我你的恋爱关系,这样我才能提前做好公关应对。”
虽然宁南嘉最近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但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
而且也有可能是他想谈恋爱了,她瞅瞅对面的冷面男人,脑袋瓜转得飞快,27岁的老树乍一开花,有多猛烈可想而知,他肯定不想因为这合约婚姻而影响了自己的恋情。
头脑风暴后,她乖巧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反正她又不亏。
听到她这么简单地同意了,陈澈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眼睛又无意识扫到她的手,心里更添燥意,“还有。”
“还有什么?”宁南嘉八卦之魂燃烧,难道真有情况!现在就要和她明说了?
陈澈隔空点她的手指,“戒指,我们一起出席的场合还是戴上为好。”
嘶~
宁南嘉顺着他指的方向低头一看,她两手都干干净净的。
糟糕,她上次戴是什么时候来着?
买完当天回来,洗澡前脱了,然后顺手放柜子里,然后……然后她就忘得一干二净。
也就是说无论是去外婆家吃饭,还是回陈家老宅吃饭,她都没戴!
回忆完毕的宁南嘉有些心虚地摸了摸手指。
她抬眼偷瞄了眼陈澈的手,修长干净,手指骨节分明,右手无名指的戒圈散发着明显微光。
他是戴着的。
宁南嘉更为心虚了,是她这假老婆做得不到位了。
她看着陈澈认真道歉:“抱歉是我疏忽了,我下次会记住的。”以后洗澡也不脱了。
陈澈疏离地点点头,眉间始终皱着,“没关系,我也有责任,没有及时发现。”
回到书房后,陈澈在桌前坐了很久,新泡的龙井由滚烫转为冰凉,他起身开窗,坐回来后,从抽屉深处拿出一包烟,点燃一根,对着窗外月色,呼出一口薄雾。
很多年了,自母亲去世后,他很多年没抽烟了。
——
那天晚上谈谈以后,宁南嘉发现陈澈突然变忙了,忙到都不回家吃晚餐了。
之前一个星期至少回家吃2天,现在已经一周没回。
她起床时陈澈已经离开,等陈澈晚上回来,她已经洗漱好进房间了。
这一周他们就见过一面。
那天,宁南嘉在厨房练习刮面,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等她勉强满意地放下刮刀,转身时,才发现他在厨房门口站着,身形落拓挺拔。
他眉头微皱,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很奇怪、很复杂,她看不懂。
见她看过来,他移开视线,淡淡说了句,“沙发上有礼物,谢谢你上次的笑话。”
说完就走了。
等宁南嘉洗好手出来,他已经不在一楼。
沙发上有个白色纸袋,品牌和上次的一样,估计又是一个包。
12. 第 12 章
后天就是跨年夜,宁南嘉和苏念约好一起跨年。
她想自己做个跨年蛋糕,今年是很特别的一年,她想有仪式地和它告别。
下课后,宁南嘉边走边想着这2天的计划,今天得买礼物,给爸妈的,还有给苏念的,明天再买做蛋糕的水果。
因为心里想着事,她没太注意周围,直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宁南嘉。”
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陌生中好像又有点熟悉。
宁南嘉下意识顺着声音看过去,眼睛微微睁大。
男人站在墙边,一身黑色大衣,围着浅灰色的格子围巾,头戴鸭舌帽,光线变动间,左耳有东西在闪烁,和3年前相比,他看起来成熟了很多。
是顾千帆。
可能被苏念提前打过预防针,宁南嘉没有特别惊讶。
她心情有些复杂,前男友没有变胖变丑,依然帅得惊人。
宁南嘉低头瞅了瞅自己的穿搭,嗯,普普通通保暖款,还好今天出门有化淡妆,让她不至于输太多。
男人缓缓走近,边走边上下打量她,然后他抬手,向她抱了过来。
宁南嘉心一跳,灵活地像只兔子,往旁边一闪,躲开了。
顾千帆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楞了楞,然后低声笑了,笑容苦涩,转头看她,“我都没打算用贴面礼,重逢拥抱也不可以?”
“不可以。”宁南嘉想,不管他到底是因为国外礼仪还是其他原因做出这样的动作,她都该第一时间和他说清:“我结婚了,所以要和异性保持距离。”
顾千帆艰难上扬的嘴角终究是维持不住,瞬间耸拉下来,他双手抄进口袋里,转过身,声音身体面对着她,也盯着她,视线扫过她的手,“你戒指呢?”
宁南嘉:……
他们男人的关注点就都在这吗?
不过这次她是有原因的。
上次被陈澈说过后,宁南嘉每天都记得戴,但是烘焙时手上不能有饰品,她马上低头包里掏盒子,一摘一戴容易丢,所以她特意带了戒指盒来收纳。
当着他的面把戒指戴进无名指,宁南嘉抬手晃了晃朝他展示,“做蛋糕不能戴,谢谢提醒。”
随着她的晃动,戒指上的钻石泛出微光,顾千帆只觉得刺眼,他压下心底翻腾而起的各种情绪,尽量心平气和地问她:“和、和他怎么认识的?”
宁南嘉眉头微皱,“相亲认识的。”
“那你,”顾千帆眼眸转深,声音下沉,“那你爱他?”
前面的话还能说是礼貌寒暄,但眼下这话,她就真觉得是冒犯了。
好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而不是突然出现问你一些似是而非的问题。
她爱不爱陈澈,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宁南嘉这么想的,也就这么直接说了。
“和我有关。”顾千帆往前一步,“你要是不爱,就和他离婚,我们结婚……”
“顾千帆!”宁南嘉后退一步,眉头紧皱着打断他:“你不要忘了,我们早就分手了,而且,我是爱他的。”
‘爱’这个字,好深好远,她说的时候甚至带了点颤音。
说完,她强按住偏头的欲望和他对视,眼里情绪复杂。
她一说谎就不敢和对方对视。顾千帆以前知道她这点。
“爱?”
顾千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满眼讽刺的地冷笑,“呵。”
她退他就再往前,“你和他从认识到结婚一个月不到,你和我说你爱他?”
“真残忍啊,宁南嘉。”
顾千帆眼眶转红,回国之前,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他们结婚那么快,肯定会有隐情。
现在却亲耳听见她说爱。
爱?
一个月不到,能有多爱?
那他呢?
那他们的2年呢?
顾千帆喉头上下滚动,眼底情绪不断变化,最后眼里一片猩红。
他摸了摸左耳的耳钉,慢慢朝宁南嘉俯身,露出一个又坏又痞的笑,“你爱又怎样?”
“我偏要你们离婚。”
“你是我顾千帆的妻子。”
“三年前就定了的。”
——
“顾千帆真是这么说的?!”电话那头的苏念哇哇大叫,“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我想看表白现场!”
她声音太大,宁南嘉把手机拿远了点,没好气回:“看你个头,你能不能正经点。”
“后面呢?你怎么回的?”
“我回了个神经病,然后推开他就走了。”
“什么?那他有没有拦你?”苏念越想越兴奋,“有没有壁咚?譬如把你拉进无人的楼梯间,然后强吻你,吻完说,女人你逃不掉了!”
苏念一整个想high了,在那头又是抱枕锤头,又是跺脚。
这都什么和什么!
“没有!你想的都没有!”宁南嘉无语极了,“少看点霸总小说吧,脑子都看坏了你。”
“切,没劲儿,那你是什么想法,要和他破镜重圆吗?你们好像是因为他要出国才分的手,那他现在回来了,还明目张胆地表明要撬墙角,你就一点感觉没有?”
苏念开了包薯片继续说:“陈澈不是也允许你谈恋爱吗,你这个合约婚姻不是阻碍。”
说话声里还伴着“咔呲”声。
“没感觉。”宁南嘉听馋了,起身去厨房拿了瓶酸奶喝。
当时和顾千帆分手的具体原因她没和苏念说,所以她一直认为他们是和平分手。
她朝苏念表明态度:“我不会和他复合,我只希望他不要再来打扰我。”
“行吧,虽然我不觉得有这个可能,但还是祝你愿望成真。”
苏念想到顾千帆上次给她打的电话,再到现在的所作所为,怎么看,他都是特意为南嘉回国的,那哪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
跨年当天。
宁南嘉下课后急匆匆往家赶,她要回去做蛋糕啦。
先做戚风蛋糕胚,她和苏念2个人吃,6寸大小的比较合适。在等待蛋糕烘烤的时间,宁南嘉切水果,挑的芒果和青提,都是她们爱吃的。
刀身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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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芒果,一分为二,露出内里黄色的果肉,宁南嘉刀突然一停,她想起了同样黄色的橘子。
想起了久没见面的陈澈。
她用刀背敲了敲菜板,犹豫几秒,最后还是放下了刀,重新从冰箱拿出鸡蛋。
她看了眼时间,她和苏念约的时间是6点半,时间应该是够的。
蛋糕胚烤好晾凉,修形,加奶油加水果,抹奶油面,最后再简单装饰一下,跨年小蛋糕就做好了。
宁南嘉支着下巴,盯着眼前的蛋糕,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一个蛋糕。
虽然蛋糕胚不够松软,抹面不够平整等等小问题,但她还是满足得快要飞起来。
厨房收拾好后,宁南嘉简单化个妆就准备提着蛋糕出门了。关上冰箱门前,她往里面看了好几眼。
开车路上,宁南嘉手机响了,本地的陌生号码,她没想太多,按了接听,“你好,你是?”
“你好,今晚准备怎么跨年?”顾千帆含笑的声音从车内音箱中传出。
宁南嘉握住方向盘的双手一紧,“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她的隐私在这些人眼里都是透明的吗?
“我昨天花1万,从你右边操作台的金发女人那买来的。”
顾千帆说完过了几秒,语气认真地补充:“这女人卖你,以后离她远点,别再相处。”
宁南嘉:……
“你钱多的没地方花就去捐款好吗?”
何必要在她身边玩这种人性游戏?
金发女人和她是同一天进班的,当时找她要联系方式,说是方便课后讨论交流,她就给了。
就因为她头发染成金色的,大胆又好看,这事她印象还很深刻。
宁南嘉无声感叹:金发女人是该远离,但最该远离的也该是他啊!
那头的顾千帆没理会她的讽刺,语气一转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今晚一起跨年吗?我约了老杜,好几年没见,大家一起聚聚?”
老杜算是他们共同的朋友,那2年关系挺好的,大学毕业后各自忙碌,渐渐地就疏远了。
顾千帆这是想用以前的人和事勾起她过去的回忆?
宁南嘉果断拒绝:“我今晚要和老公跨年,抱歉,你们玩得开心。”
顾千帆那边静了几秒,她好像听见了他加重的呼吸声。
“宁-南-嘉”,这3个字他说得一字一顿,怒气深深,“故意刺激我是吗?”
对,就是刺激你。
最好能刺激得你马上出国。
“我在开车不说了,挂了。”宁南嘉火速挂断电话,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她等了几秒,见他识相没再打来才松了口气。
而此时她的“老公”陈澈,刚结束连线会议。
窗外夜景繁华,各类灯光扑朔迷离,他没急着走,起身走到窗边,一手上抬解了领带。
私人微信里好友寥寥无几,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宁南嘉的对话框。
红色信号显示有2条未读。
信息送达时间在5分钟前。
13. 第 13 章
陈澈点开对话框。
宁南嘉:我和朋友出去跨年,今晚就不回了,明天下午会回家,我们一起出发去我爸妈家。
还有一条:冰箱里有个小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陈澈看完,站在窗前久久没动,他的视线落在窗外的霓虹灯影上,但细看,眼里却没有焦点。
朋友?
哪个朋友?
礼物在冰箱,可能是她做的蛋糕。毕竟她最近一直在学烘焙。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接通,是游明远问他在哪,今天和他们约好了跨年。
他回:“马上出发。”
——
宁南嘉先去苏念家把蛋糕放好,再去她们约好的火锅店。
到店的时候,苏念已经下好单了,见她过来,边邀功边给她倒了杯可乐,“今天晚上人巨多!还好我提前订了包厢,你看见外面排队等号的人没?”
宁南嘉边点头边脱大衣,门口走廊那坐了起码3排人,吃火锅这么要时间的事,也不知道他们要等多久。
她对服务员说有订位时,那些人拿着手机盯着她看,眼睛里的羡慕都要溢出来了。
对于给她带来此等特别待遇的人,宁南嘉是毫不吝啬夸奖的,“阿念就是棒,人美又会算!”
“哟呵,今晚嘴很甜啊,待会奖励你5片肥牛。”苏念边扎头发边和她嘴贫,“头发长了,又要补色,过年前我们一起去剪头发,我想换个公主切。”
宁南嘉点点头,“剪完头,再去做个新年美甲。”以前因为工作原因她都不能做。
等菜期间,苏念注意到宁南嘉看了好几次手机,撞了撞她的胳膊,“等谁的消息呢?”
“没谁。”
陈澈还没回她消息。
宁南嘉锁屏,正要把手机放回包里,屏幕又亮了,是陈澈发来微信:
抱歉,今晚和朋友约好跨年,晚上不回家,礼物我明天看,谢谢。
啊,他今天也不回家。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期待落空?
她本来没打算做蛋糕给他,后来一想,这烘焙班还是拿他钱报的,那于情于理是不是该给老板做个尝尝,让他知道钱没白花。
蛋糕放进冰箱、发微信给他,一直到收到他消息前,她都有些忐忑,有些期待,他会喜欢吗?
她微微有些失落。
不过他明天回去也能看见,只是等他回去应该是下午了,不知道蛋糕表面的糖豆会不会晕色呢,宁南嘉不无担忧地想。
吃了半小时,宁南嘉和苏念边吃边聊,桌上的食物还有大半没下锅。
两人休息几分钟,撸起袖子正要继续,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宁南嘉以为是服务员,她诧异问苏念:“你还加了菜?”
“没有啊。”
门口的人没等她们讨论完,直接推门往里走。
看着来人,宁南嘉皱眉,“你怎么找到这的?”他不会是在她身上偷安定位了吧!
顾千帆丝毫没有不请自来的尴尬感,大方地坐在宁南嘉对面,朝满脸震惊加八卦的苏念扬了扬下颌,“她告诉我的。”
苏念瞪大眼,这男人想陷害她!
“我没有,我……”她说一半突然停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朝自己脑袋一拍,拍完后懊恼地看向宁南嘉,“我刚刚拍照发了朋友圈,他也能看……”
宁南嘉没话说了。
顾千帆给自己倒了杯可乐,喝了口后,才看向宁南嘉,眼含戏谑,“不是说今晚要和你老公跨年,怎么,苏念是你老公?”
谎言被当面拆穿,宁南嘉脸上泛起热意,她避开男人炙热的眼神,看向沸腾的火锅,“他临时有事,我就和苏念约了。”
“哦,这样。”
宁南嘉听不出他是信了还是没信,眉头紧皱。
缩在一旁尽力减少存在感的苏念注意到男人的动作,“你扫码干嘛?”
“我加些菜,老杜马上就到。”
苏念为他的理直气壮竖起大拇指。
她和南嘉同意了吗他就叫老杜来?这是为了挖墙脚开始不择手段了。
以前他和南嘉谈恋爱时,苏念就发现他我行我素,又拽又傲。
几年不见倒变得能屈能伸了。
老杜到得非常快,基本没给宁南嘉反应的时间。
老杜是顾千帆大学最好的朋友,4人上次这样聚在一起还是3年前。
包厢内的气氛随着老杜的加入缓和了不少,偶尔聊起大学的旧事趣事,几个人笑作一团。
顾千帆谈笑间,状似不经意地看向宁南嘉,女生小脸微红,笑得两眼弯弯,美好得不真实。
他举起杯,用喝水的动作遮挡眼里的势在必得。
一顿饭吃到9点,期间顾千帆言谈举止正常,没再说些不着调的话,告别时也走得干脆利落,像是真的只是老友重聚,单纯地吃个跨年饭。
当然,如果他没有再听见苏念口误说她今晚去她家睡,一起跨年时,笑得那么开心,宁南嘉可能还真就信了。
——
游明远组这个跨年局已经连续好几年了,反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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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单身公子哥凑一起打牌、喝酒、通宵,再顺便跨个年。
今年倒是有不同,他们中最不可能结婚的陈澈结婚了。
不过作为好兄弟的他也清楚,他们这段婚姻,就是个假摆子。
所以今年,陈澈虽然不单身,他也照旧把他喊了过来。
不过往常在牌桌大杀四方的人,今天坐那居然还没赢过,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游明远拿了瓶酒,顶着一头自然卷,坐在陈澈沙发的侧边,瞅了眼他的牌,不错啊,眼见他就要打出一张不可能的牌,他眉心一跳,连忙按住他的手,“你干嘛,这张出去了,你今晚就要输5辆车了。”
牌桌上其他公子哥,呸游明远作怪,害他们少赢一把。
陈澈眉间微皱,把牌一扔,“这把算我输。”他起身把位置让给游明远,“你来打。”
游明远没打,他叫别人补了位置,跟着陈澈来到外间坐。
“你咋了,一整晚心不在焉的。”他递给他一瓶酒,“那私生子回来不是正合你意,怎么,有突发?”
陈澈接过,喝了一口,冰冷的酒水顺着咽喉而下,却还是无法浇灭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增强的燥意。
他低头看向腕间的银质手表,11点了。
他看向好友,眉间紧皱,似是真遇上了什么难题。
游明远难得在他脸上看见这么丰富的表情,好奇心大增,他把酒瓶放在吧台上,两手肘向后撑着吧台,“说啦说啦,我你还不放心?”一头卷发随着他的动作颤了又颤。
“你说,蛋糕放24h后会坏吗?”
“什么?”游明远双手一松,差点摔吧台上,“你不要告诉我你一晚上魂不守舍就为了一个蛋糕?!”
他第一反应陈澈这黑心鬼肯定又犯坏耍他,可偏偏对面男人一脸认真,仿佛真的在等他的答案。
游明远挠挠头无语了,“放冰箱没,放冰箱应该没事啊。”
他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哪来的蛋糕啊,而且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以前过生日他都最多就吃一小块。
陈澈再次低头看表。
放冰箱了。
可万一家里停电了,那不就会坏。
没错,他只是不想坏的蛋糕留在冰箱里,污染了冰箱。
他要赶回去清理,而不是因为其他才要赶回去的。
游明远就这么看着陈澈拐走他的司机,抛下众人,头也不回地甚至是急切地走了。
他歪着头,轻挑眉头,眼底意味不明,这么生动的黑心鬼,他有多久没看见了?
14. 第 14 章
天气太冷,宁南嘉她们没有去广场倒计时的想法,到苏念家时将近10点。
洗漱完,两人窝在客厅沙发等零点。
苏念咔嚓咔嚓对着蛋糕拍个不停,自豪之意溢于言表,嘴上还夸个不停,造型好看,水果真多,味道超香,最主要是你才学多久就能做的这么好啊……
宁南嘉双手托着腮,十个食指跟着她的彩虹屁在脸上有节奏地“弹钢琴”,后来脸蛋红扑扑的,人飘飘然的,完全被苏念洗脑了,眼里心里觉得这第一个蛋糕哪哪都好,“我也这么觉得,君子所见略同!”
两君子对上眼,“噗嗤”笑成一团。
笑完,苏念拉着她自拍,镜头里的她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蜡笔小新睡衣,两张漂亮的小脸凑一块,脖颈处露出同款蓝色湖泊项链。
“希望以后的每一年跨年,都有你陪我。”苏念说完按下按键。
她们大一那年,朋友之间突然开始流行跨年凌晨打电话,他们说,零点那一刻,你打给的那个人,就是你最在意的人。
她们两都记住了这个事,然后当晚互拨,双双占线……
后来她们就约定好,那晚统一苏念打,她接。即使后来她们都各自有了男朋友,这一天也没有变过,第一个电话都留给了彼此。
从大学到现在,她们一起跨过了很多个旧年,一起迎接新年。
宁南嘉知道苏念今天特意说这话的意思,她今年吓到她了,失眠噩梦最重的那几天,她老看着阳台晃神。
苏念发现了,请了长假每天守着她,她去哪都跟着,她上厕所她都要在门口坐着,30秒就要喊她一次,她必须答她,不答她就破门,粘人得很。
宁南嘉往苏念身上凑,趴她背上,头埋在她的肩头蹭了又蹭,“会的。”她根本就舍不得离开他们,鼻头发酸发涩,她忍住眼泪,“我们以后,一定,还会一起跨很多的年。”
“直到我们成了老太太——”
苏念同款红兔子眼,扭头瞪她,“变成了老太太也跨!要是动不了,就看别人跨!”
宁南嘉可不怕她瞪,双手抱紧她脖子,黏糊糊地哄她:“对对对,阿念老大说得都对。”
“你每次要哄我就知道叫我阿念了……”
她们一定会黏黏糊糊、热热闹闹地陪伴彼此过每一年。
——
开了门,陈澈大衣都没脱就径直走向厨房,站在冰箱前,压下心口要溢出来的情绪,拉开冰箱门。
一眼就能看见她说的小礼物。
摆在冰箱最中间。
大概4寸大小的双层小蛋糕,虽然抹面没有很均匀,但糕体又白又胖滚滚,很可爱。
糕顶用彩色糖豆拼成了“2025”。
数字旁还插了顶小旗子,上面有句手写:【陈澈,新年快乐!】
字迹端正好看。
字后面还画了个丸子头女孩,她手做喇叭状,在大喊新年快乐。
陈澈眼底的寒意渐渐被温柔取代,他的心软成一片,手指忍不住轻抚了抚女孩的脸。
冰箱门内侧像一面镜子,映照出男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的脸。
他小心翼翼地双手端出蛋糕,切了一小块放进盘子,入口的奶油并不甜腻,比他平常吃的奶油甜度要少很多。
很符合他的口味。
他低头看表,11点55。
偌大的一楼灯光明亮,空空荡荡,就他一个人。
陈澈放下餐具,拿起手机,纤长手指在屏幕上点动,片刻后他关了屏幕,看着眼前的蛋糕出了神。
凌晨12点,新年到。
在热闹的烟花声中,宁南嘉趴在苏念肩上,妄图偷看她回消息。
她领导刚刚准时给她发了新年快乐。
苏念遮着不让看,抢过她的手机要看她的。
宁南嘉任她看,反正她又没有暧昧对象。
苏念先看见手机顶部的短信图标,她眯眼质问:“这谁啊?卡0点给你发新年快乐,号码也没备注,不发微信发短信,他还挺特别。”
特别个鬼,宁南嘉在心里吐槽。
还不是因为她没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是顾千帆。”宁南嘉拿回手机,当着苏念的面,把顾千帆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苏念摸摸鼻子,在心里给顾千帆点蜡,然后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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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界面,设置对方为只聊天。南嘉这么坚决,她可不能再给她添乱。
“咦?”
点开微信的宁南嘉有些惊讶,零点陈澈居然给她发了消息。
第一条消息是照片,拍的是她做的小蛋糕。
第二条:蛋糕很好吃,谢谢。
第三条是语音,她点开,“新年快乐。”
男人的声音干净清冽,像涓涓流水,好听到她耳朵一麻。
耳朵发热的宁南嘉推开脸都快伸到她屏幕里一脸坏笑的苏念,边打字边想,他不是说今天不回家,怎么突然又回了。
不过他说蛋糕很好吃哎,终于交卷成功的宁南嘉也很开心。
她回他: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
元旦当天下午,陈澈和宁南嘉准时出发。
司机放假了,陈澈开车。
车内十分安静,有段时间没见,宁南嘉莫名觉得有些生疏和尴尬,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氛围很像。
一路沉默地开到宁家。
宁南嘉爸妈不常住这边,他们在医院附近还有套公寓,2人住那方便上班。没和陈澈结婚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宁南嘉一个人住这。
她给妈妈买了一套护肤品,给爸爸买了他爱喝的茶叶。
这边是市中心的老小区,停车位不足,他们只能把车停在小区对面的马路临时车位。
下车时,外面下起了大雪,鹅毛雪纷纷扬扬,陈澈让她先别动,自己下车去后备箱拿了雨伞,再来到副驾这边,撑伞接她下车。
陈澈一手提礼物,一手打伞,伞面不大,两人手臂相靠着前进。
路上有遇见熟悉的爷爷奶奶,她忙着打招呼说新年快乐,没注意到头顶不断向她倾斜的伞。
等到了小区楼下,陈澈收好伞,她才注意到他一侧衣肩上、短发里有片片的白色雪花。
他的大衣和头发都是纯黑,衬得那片白越发明显。
她往左往右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干干净净的。
心蓦地一暖,像是有一滴热水滴在冰冷的心田,虽然暖不了整片,却也泛起了微微涟漪。
15. 第 15 章
宁南嘉输密码进门,在门口就开始喊:“爸,妈,我们回来啦。”
她爸听见声音拿着筷子迎出来,“正摆碗呢,你们到的刚刚好,洗洗手上桌吃饭。”
陈澈跟在宁南嘉身后,完全看不出第一次上门的紧张,礼貌喊人:“爸,新年快乐。”
宁父笑着拍拍他的肩:“快乐快乐,看见你们就快乐。”
“妈呢?”宁南嘉换好鞋才想起身后人,忙又从鞋柜深处拿了双新拖鞋给他。上次在外婆家他就挺照顾她,这次是在她的主场,她同理也该照顾好他。
“客厅打电话嘞,不知道是哪个学生的电话。”
几人走到客厅,罗文溪嘴上嗯嗯着,眼睛上下扫视了一圈宁南嘉,手指指耳边的电话,示意他们先去餐厅。
桌上6道菜,5荤一素,应该都是从饭店买回来的,她爸妈都不太会下厨。
几分钟后,罗文溪上桌,她接过宁父递过来的汤,看着宁南嘉说:“气色看起来比上次好很多,这个月看来休息得很好。”
宁南嘉握筷子的手一紧,“是挺好的。”
她记忆中和爸妈一起吃饭总是紧张,是压抑,甚至是胆战心惊的。
因为他们很忙,难得相处的吃饭时间就成了教育她的时间。
问成绩,成绩提高了她们教育你别骄傲,成绩下降了,她们问你原因,教育你不能松懈懒惰,并且下达下次考试必须回到原位的目标。
考上大学后,饭桌问话深奥了很多,会突然抽查,问她某个病怎么确诊怎么治,会督促她做课题,督促她发论文。当她回答不上来时,这顿饭就又会演变成教育大会。
高中时苏念和她说,她每天都是边看电视边吃饭,她爸妈也从不在饭桌上说成绩,把宁南嘉羡慕得不行。
罗文溪喝了口汤,“工作的事想清楚了吗?”今天元旦,她也不想吵架,身上凌厉的气势收了收,语气放柔了些:“没想清也没事,我和你爸给你选了几个工作。”
宁远自动接过话茬,“我和你妈商量好了,你不想当医生我们也不逼你了。”
年纪大了,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们两思来想去也做出了让步。
“想来想去,这几个工作最适合你,一个就是A大的医学院老师,要是不想当老师,那就去读博,考你原来的导师,我们问过她了,她很开心你回去读博,等博士毕业,你可以去医院的科研部,也不用上临床。”
“这2个你要是都不想,就去考医疗系统的公务员,我和你爸也会支持你。”罗文溪接口,话落继续利落地吃饭,速度快而不乱,都是在医院训练出来的。
“对对对,看你想选哪个。”宁远附和点头。
医学院老师,医学博士,医疗系统公务员。
反正她就是得走医学的路呗。
她们不再硬逼着她当医生,这是她们的让步她知道。
可是她厌恶学医,他们也是知道的。
宁南嘉不想在新年第一天就和她们吵架。
她们为了给她找个轻松的医院工作,应该前前后后问了不少人,她如果直接拒绝,她们肯定会很心寒。
再拖一拖吧。
她现在什么工作都没有,她们当然会担心,等到她作出了实绩,她们看见了她的努力和决心,也许就不会再执着于让她从医了,她也会更有底气和她们谈判。
“那我回去查查资料,好好想想,要是随便做决定到时候又反悔就不好了。”
罗文溪想了想,是这个理,给她夹了只油焖大虾,“那你认真想,半个月内告诉我们结果。”
宁南嘉心虚地点点头,往嘴里塞虾不说话了。
她妈做事风格就是这样,凡事都得定好时间,严格遵守最后期限。
罗文溪暂时解决了女儿的问题,视线转向女婿,“阿澈,你和南嘉已经结婚一个月了,你对你们的未来有什么规划?”
陈澈面色如常,仿佛感受不到罗文溪特意释放的强大气场,淡然自若,“妈,您具体想知道哪方面的规划?”
宁南嘉喝了口汤,自然地看向旁边的陈澈,大眼睛眨了又眨。
不知为何她心里居然带着点幸灾乐祸,难得能在这张饭桌上看见除她以外的人被她爸妈围攻。
“譬如小孩的事,南嘉25,你27,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小孩?”
哦豁!
催生?
宁南嘉好奇陈澈会怎么回答。
陈澈放下筷子,坐姿端正优雅,认真回答:“这方面我和南嘉的确还没有讨论过,无论在哪方面,生产对于女性的影响都远远大于男性,所以我完全听从南嘉的想法。”
“那如果她决定不生呢?”罗文溪犀利反问。
陈澈思考几秒,郑重回:“那就不生。”
“你家里人能同意?”宁远第一个质疑,同为男人,他当然知道男人,尤其是男长辈对于传宗接代多么看重。
“外公外婆完全尊重我的想法,至于其他人,他们都是外人。”
外人?
只是知道陈家父子关系不好,但没想到会差到不认的这个地步。
罗文溪还想说什么被宁远扯扯袖子拦住了,这话题不适合深聊下去,“行行行,那你们生还是不生就听南嘉的,反正这方面我们是不催的。”
说完这,他拍拍头,“哎呀,我忘记了,阿澈你还没喝过我酿的酒吧,今天尝尝?”
听到她爸“我酿的酒”4个字,看热闹的宁南嘉两眼闪光,嘴里的大虾都不香了,“我要我要!”
她爸酿的酒又香又甜!
宁远的那一点空余时间,除了陪伴家人就都花在酿酒上了,这还是他爷爷传下来的秘方。
宁南嘉纯属又菜又爱玩,酒量极低,俗称一杯倒。
所以宁远会把酿好的酒锁起来,还特别教育她不准在外面喝酒,喝酒只能在家喝。
不过这点宁远是想太多了,宁南嘉只爱喝他酿的,她嫌外面的酒不够甜,压根不喝。
她已经有大半年没喝过了,现在一听,馋得不行。
如果醉了她今晚就在家睡了,反正上次和陈澈在外婆家也睡一起过,以他的品性,再来一次,也不会有事。
她不仅自己要喝,还要推荐给陈澈,“我爸酿得超好喝,你必须得尝尝。”
岳父酿的酒问他尝不尝,他肯定不能拒绝,陈澈点头,想着今晚可以请代驾。
10分钟后。
代驾不用请了。
刚刚那位叫得最大的,要喝酒的,已经趴在饭桌上睁不开眼了。
就一杯,还是没装满的红酒杯。
宁父宁母见怪不怪了,看着小醉鬼摇头,叫陈澈他们今晚在家睡。
“阿澈,我待会泡杯蜂蜜水给你,她渴了就喂她喝,”宁远说完又苦口婆心叮嘱:“你得看着她,别让她在外面喝酒啊。”
这酒量的确很危险。
陈澈点头,抱着宁南嘉去了她房间,手上的人很轻,他把人放床上,盖好被子。
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整体以蓝色系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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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床头柜有2层,每一层都摆满了形态各一的小手办。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陈澈迅速按键静音,先看了眼宁南嘉,见没把她吵醒,才轻声开门出去接听。
电话接完,陈澈拿着宁父泡的蜂蜜水回房,刚打开房门,就和坐在床上的宁南嘉对上眼。
女生巴掌脸红通通的,头发软软地披在肩头,头歪了歪,两只大眼睛眨啊眨,好几秒后才开口:“你是陈澈。”
声音又柔又软。
陈澈跟着放柔,回:“我是。”
他把门关好,在小醉鬼直勾勾的眼神下坐在床边。
喝醉的宁南嘉会乖乖睡觉,但如果被吵醒,就会变成小话痨,平时不会说不敢说的话,都会说。
“你、”醉鬼头前倾,双手撑在被子上,晃动间,一侧长碎发似有如无地扫过他的肩头,她仰头,盯着他问:“你最近很忙吗?”
“有一点。”陈澈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问,视线扫过那缕长发,睫毛微颤,下一秒视线移开,上半身往后倾斜,拉开两人的距离。
“只一点吗?”醉鬼听完皱皱眉,似乎不理解,“可是你每晚都不回家吃饭呀。”
陈澈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回。
那边没得到回应的醉鬼不依不饶,右手食指举起,然后一下一下戳他放在床边的手,“你只一点忙,为-什-么-不回家吃饭?!”
女生似乎天生体温就比男生低,冬天更为明显,宁南嘉戳着戳着觉得暖暖的很舒服,手指忍不住蹭了又蹭。
蛮横中又带着撒娇口吻,陈澈是第一次听到。
他迎着她的视线,眼神深了又深,按下她捣乱的右手,紧紧握在手里,她每戳一次,他的心脏就剧烈抖动一次,心跳失去了原本的规律,杂乱无章又热烈狂跳。
在失序的心跳声中,他身子慢慢回正。
为什么不回家吃饭?
因为不想和她过多接触。
为什么不想和她过多接触?
因为他发现了异常。
他在她身上有异常的期待、关注……
甚至似乎还有,对他来说很陌生的喜欢……
这些异常,会干扰他的生活,影响他的判断,甚至操控他的思维。
他不愿意给任何人机会操控他,他要永远冷静、理智,他和他妈妈不一样,不会把弱点和把柄送给他人掌控,最后落个消香玉陨的结局。
所以他要趁一切还未开始以前,趁这些异常还可控时,就扼断这一切。
可是眼前的人,却总是时不时地诱惑他……
笑话是,小蛋糕是,丸子头的女孩是,现在也是……
忽而,他低头向她靠近,眼神泛黑,“你呢?想我回家吃饭吗?”
宁父酿的酒的确很香,两人距离不断拉进,呼吸交缠间酒香弥漫。
在层层酒香中,他好像也醉了,只能看见女生鼻尖左侧的那颗小痣,在本该停下的位置,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继续俯身。
真喝醉的宁南嘉反应迟钝。
她先低头看了看被束缚住的右手,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包裹住,哦,是只大手,带着薄茧的食指和大拇指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她的手腕,又烫又麻,又有点疼,连带着心间都有些发痒。
刚想摇手挣开,头顶又有另一道灼热靠近,它缓慢却又难以忽视,似要将她缠覆。
她再抬头,看见了不断往下的俊脸,近到她觉得,她再抬点头,她就能吻上他的唇。
堵住他的呼吸,不让他烫她。
16. 第 16 章
眼神交汇之间,小醉鬼很机灵,左手一抬,挡住了他的唇。
手下温热、柔软触感烫得她手指一蜷。
虽然此时她脑袋昏昏又空空,但她偏偏记得,亲吻这事是男女朋友做的!
她和陈澈不是啊……
被拦的陈澈愣了几秒,待眼底深黑暂退,才透出几分清明,他面不改色地直起身,低头摸了摸被她碰触的唇。
那颗痣勾得他心尖发痒,勾得他想吻。
他只是受了它的蛊惑。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借口的男人,再抬眼,所有情绪一收,他又是那个清冷疏离的高岭之花。
他握住醉鬼的两只手,执着地继续上一个问题:“想我回家吃饭吗?”
两只手都被扣住的宁南嘉难得乖乖回话:“想啊~”
“为什么?”
“外婆让我盯着你吃饭,她说你胃不好。”宁南嘉眉头皱起,颇有些苦恼,“可是你都不回家吃饭,我盯不到的呀。”
难怪,之前吃饭时,她偶尔会暂停动漫瞅瞅他。原来是接了外婆的任务。
陈澈无声嗤笑,心情复杂。
心底的失望告诉他,这不是他想听的回答。
那他想听的回答是什么?
陈澈还没想明白,手心里的手又开始挣扎,这次动静比之前大,怕弄疼她,他松开手。
“我要喝水。”宁南嘉作势要爬下床,陈澈忙揽住她,把床头柜上的蜂蜜水递给她。
宁南嘉低头嗅了嗅,闻出蜂蜜的味道,才停止下床的动作,双手接过。
每次喝醉了,她爸都会给她准备蜂蜜水,渐渐地在她这里,就成了一种习惯,喝醉后她只喝蜂蜜水。
刚捧着杯子喝一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想拿出来接,喝醉了的手却笨得像脚,没掏出手机,蜂蜜水倒洒了一身。
宁南嘉很是委屈,求助地看向陈澈,“湿了。”
陈澈手上的动作很快,先拿走玻璃杯,再递给她纸巾,最后在女生急切的眼神中帮她拿出手机。
手机上显示来电人是老杜。
铃声一直在响,上衣又湿了一团,吵吵闹闹又黏黏腻腻的感觉很不舒服,宁南嘉眉头紧皱,最后她把手机塞给陈澈,想出了自认为两全的办法,“你帮我接,我要去洗澡!”
边说边下床,那气鼓鼓的一股劲,陈澈抓都没抓住,只能手忙脚乱地扶着她,歪歪扭扭地往卫生间走。
他是第一次照顾喝醉的人,真是想一出是出。
手机还在响,对面人大有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势头。
宁南嘉刚冲进卫生间,就把他推出去,关门,只留个脑袋挤在门缝间,“接电话,你接电话呀。”这铃声吵得她头更晕了。
陈澈没办法,在宁南嘉“凶狠”的注视下,接起电话,打开免提:“你好,南嘉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可以告知我代为转达。”
宁南嘉脑袋瓜一点又一点,没错,她现在不方便,她要洗澡。
电话那头的顾千帆,听见声音后的下一秒,眼神转深,浓稠又黑暗。
——
元旦晚上,老杜叫上顾千帆一起喝酒。
老杜见他借酒消愁的架势,看不下眼:“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哦,出国几年对南嘉不闻不问,现在她已经结婚了,你倒是马上回国,现在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早干嘛去了?”
朋友之间的真话刺耳,顾千帆自认有不好说出口的难言之隐,但又不能完全否认他的话,只能一瓶接一瓶地喝。
“听兄弟的,放下吧,”老杜拍他的肩,颇豪气地劝:“她都结婚了,我们别做不道德的事啊,不好看!”
不道德?
顾千帆轻嗤,“我不信他们之间没有问题。”
新婚夫妻不都是浓情蜜意时时刻刻想黏在一起?哪会各跨各的年。
这就说明有问题。
顾千帆手按眉心,“反正,他们不像新婚夫妇。”
老杜不语,只看着他,觉得他嘴可真犟。人家那对像还是不像,人家都有真的结婚证啊。
顾千帆忽视他的眼神,拿过他的手机,输入一串号码打过去,几秒后嘟声响起,表明电话正在接通。
老杜伸长脖子一看,是打给宁南嘉的,上次吃完饭他们互加了新的联系方式。
“干嘛拿我手机打?你的没电了?”老杜问。
顾千帆烦躁地皱眉,“她把我拉黑了。”
说起这他就烦,电话拉黑,微信不通过,老杜的手机能打通,那说明针对的就他一个。
老杜喝口酒叹气,这是有的磨啊。
嘟声1遍、2遍、3遍,电话那端始终没人接。
顾千帆挂断打第4遍,面上倒是端得慢条斯理,只是不断加速轻敲杯身的手指暴露出他的急躁。
旁观者老杜先受不了,都等3遍了,他准备抢过手机挂断,“10点应该在洗漱,你等会再打……”
话还没说完,嘟声一停,电话接通了。
顾千帆嘴角上扬,刚要说话,就听见一道男声,陌生又熟悉:
“你好,宁南嘉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可以告知我代为转达。”
顾千帆一愣,上扬的嘴角完全沉下,脸色阴沉转冷。
老杜挤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他在内心无奈叹气,这个点了,在南嘉身边的年轻男人还会有谁?
他见旁边阴沉着脸的男人没有回话的打算,想拿过手机来接,但顾千帆攥得死紧,他只能点开免提,清了清嗓子回:“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祝南嘉元旦快乐。”
“好,我会转告她。”
男人那边似乎有些急,语速很快,挂断电话前,突然有女生的声音远远地传进电话里,她在喊:“陈澈!我要衣服……”
语气亲昵信任。
然后电话被那头挂断。
老杜放下酒瓶忍不住吐槽:“你还说他们不像,我觉得他们挺像……”新婚夫妻的,在顾千帆狠绝的眼神中,他的话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个字甚至直接不发声。
他手机也不敢拿了,现在的顾千帆太过恐怖。
他微低着头,眯着眼盯着手机,浑身上下戾气沉沉,像一头即将暴走的狼。
这几分钟里,老杜就窝在沙发角落酒也不敢喝,动也不敢动。
终于,顾千帆把手机丢回给老杜,起身要走。
老杜忙拦住他,“去哪?”见他脸色惨白,眼眶里红血丝弥漫,心里又不忍,“今晚兄弟我陪你喝通宵!”
明天回去肯定要挨老婆骂,但是为了安慰兄弟失恋他也是没办法。
但顾千帆不需要安慰,“我回公司,有些东西得加快了。”
他昨天才通过各种调查,告诉自己他们是假结婚。
他以为他可以慢慢来,即使宁南嘉现在很排斥他,但他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今晚的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把他打醒了。
如果他们是真结婚呢?
那他们每天会接吻,会拥抱,会在晚上彻夜交融……
顾千帆恨得咬牙切齿,这些本该都是他的!
是属于他的!
他越想心口撕破的口子就越大,里面鲜血淋漓,不断结痂又不断撕裂,刺骨的痛意让他更为清醒:
他得快。
他要夺回被抢走的一切。
——
第二天中午,宁南嘉喝醉醒来,记忆断片,昨晚很多事都想不起来,就记得好像是半途醒了,喝了蜂蜜水又睡了。
本来想问问陈澈她有没有作出什么唐突的事,可他还是很忙,每天都见不到人,再见已经是一星期后了。
“下周六下午到晚上有时间吗?公司年会,需要你以妻子身份陪我参加。”陈澈解了两边袖扣,边挽袖口边问她。
宁南嘉正在剥虾,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和皮皮虾作战,“有的。”皮皮虾实在鲜嫩,却又过分难剥。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你们这种大公司的年会应该不简单吧。”
陈澈扫了眼她剥虾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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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开口:“大同小异,你不需要准备,我会准备好一切。”
宁南嘉点点头表示知道,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就不用分心思在这上面。
她最近又多加一节烘焙课,每天上6小时课,回家后还会继续巩固基本操作,这几天手臂都酸软得很,但是可能做的是喜欢的事,她没有感觉太累。
这段时间顾千帆也没再来找过她,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剥了大半天,手被扎了好几下,才剥出条坑坑洼洼的虾肉,宁南嘉珍惜地吃进嘴里,然后去洗手间洗手,她这个懒人累了,决定放弃这道菜。
反正还有其他好吃的菜。
这边宁南嘉停手,那边的陈澈倒是开始剥虾了。
基于自己的失败,宁南嘉的视线下意识就看了过去,跟着他的手动,只见他一手拿虾,一手拿筷子,就几个动作,一上一下,一条近乎完整的虾肉就剥出来了。
她瞪大眼,一时有些跃跃欲试,也许并不是她手笨,只是没找对方法。
在宁南嘉羡慕的眼神中,陈澈端正淡定地把剥好的第一只虾夹入自己碗中。
陈澈剥第二条虾时,宁南嘉看他动作,跟着悬空模拟着手法,“唰唰”几下,他就剥好了,她眼见着他把虾肉放入干净的瓷盘,推到了剥空气的她的面前。
宁南嘉圆眼睁大,低头看看虾又看向他,“给我的?”她本来都打算再次动手了,谁知道对面的剥虾大侠会分她一个!
陈澈继续剥虾,避开和她对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只是嘴角还是压不住地微微上扬。
“谢谢!”宁南嘉两眼闪闪发亮地向他道谢。
她不好意思先吃,剥虾的都还没吃,她这个捡现成的怎么能先吃。
就这么一个剥着,一个看着,空手看着的那个,可能觉得不好意思,殷勤地给对面的剥虾大侠倒了杯茶。
还好陈澈速度很快,等的时间也不算难熬。
他就像分餐食的幼儿园老师,秉持着公正公开,他一只她一只。
盘中虾还剩2只未剥时,陈澈手机响了。
听铃声是微信语音电话。
他两只手都沾了虾,一时腾不出手接电话。
急于做点什么事感谢陈澈的宁南嘉第一次这么有眼力见,她马上起身,难得以俯视的角度看着他,“需要我帮你接吗?”
陈澈看了眼来电人是游明远,怕他有急事,点点头,“麻烦了。”
能帮到他的宁南嘉很开心,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点击接听,然后把手机放在他耳边。
陈澈余光注意到她抬起的微颤的手臂,对那头人说:“有事说事。”
言下之意是别说废话。
游明远打来还真就是来说废话的,说从哪哪哪淘来一瓶好酒,要不要来我家坐坐聊聊人生……
陈澈直接打断他,“不去,挂了。”
说完就侧头,眼神示意宁南嘉挂电话。
宁南嘉正左手支着右手手肘发呆,想着待会的虾是蘸生抽还是蘸盐,听见他的话还愣了下,挂了就?这么快!
她拿下手机,隐约能听见那头男声囔囔着什么绝交之类的,她抬头看向陈澈,在他肯定的眼神中,点击了红色挂断按钮。
电话挂断,屏幕回到微信聊天界面。
宁南嘉发誓,她真的只是习惯性地一扫。
然后她眼一尖看到了她的头像,然后习惯性地再一扫,正要把手机放回桌面的手就是一顿。
那个和她头像一模一样,但却备注着“磨人”二字的微信号主人不会就是她吧?
磨人?
谁?
她磨人?
她什么时候磨人了?!
可能心随话至,就在宁南嘉质疑惊讶不解的一瞬间,脑海中突然多了一段回忆:
昏黄的、半明半昧的灯光下,陈澈站在白色洗手台前,手上拿着黑色,蕾丝边的,小三角……
那是她的黑色蕾丝内裤……
宁南嘉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
17. 第 17 章
宁南嘉靠在门上捧着手机,等着王姨的回复,明确得到陈澈今晚不回家吃饭后,才打开门,快速地下了楼。
没错,她在躲着陈澈。
昨晚她想起元旦那晚发生的事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回原位,再味同嚼蜡地吃完了所有的虾。
之前还想着蘸哪种调料嘞,后来什么也没蘸,主打一个吃的原汁原味。
囫囵吃完饭,她逃似地阔步回了房间,一头栽进被窝里,啊啊啊啊,尖叫加打滚同时进行。
她想起来了!
那晚她喝醉,洗完澡不睡觉,偏要囔囔着要洗内裤,还对劝解的陈澈叭叭大道理,什么个人卫生很重要,可是她明明醉得牙膏和洗衣液都分不清,洗的时候水还开太大,差点又把刚换上的新衣服溅湿,最后陈澈看不下去了,说他来洗,她就站在一旁监工加指挥。
宁南嘉现在想起来,想到他白皙纤长的手上拿着她的黑色内内……脸上就有股热气滋滋往外冒,熏得她心红面红。
这么私人的东西啊!
难怪陈澈要给她备注磨人了。
她暂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陈澈,还是先躲着好了。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等到年会这天,宁南嘉已经整理好心情,厚脸皮地当作那件事没发生了。
难怪心灵鸡汤里都说,时间会治愈一切。
下午1点,宁南嘉收到陈澈微信,说王助理1h后会来接她去作年会造型。
她简单回复个好后,把面团放入烤箱,烤箱设置好温度时间,没时间等它出炉了,等晚上回家再检验成果。
高档化妆室内,一排排的高定礼服已经摆好,宁南嘉一眼看过去眼花缭乱,像是置身于换妆小游戏内。
她首先排除对她来说过于暴露的礼服,再排除过于长和宽大的裙摆,穿上高跟鞋后她没自信能驾驭这样的裙子,她害怕摔跤。
最后留下几件款式颜色她都喜欢的裙子,挨个试身后,她听从专业人士的建议,敲定了礼服。
礼服选好后是妆发,等一套繁杂公序走完,已经是2小时后了。
宁南嘉看着镜子前的自己,不禁感叹这2个小时真是值啊。
她成仙女啦!
她请旁边一直笑眯眯的助理小姐姐帮她拍了几张美照,臭屁地发给了苏念。
收起手机,宁南嘉微提裙摆走进会客厅,没找到王助理,倒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陈澈。
他一身黑色西装,搭配深蓝色领带,衬托着他精致优越的眉眼越发深邃,明明衣着简单,可却是那么地显眼突出。
可能她的视线太过直白,陈澈感应到,侧脸,微抬眼往她这处一扫,随即眼神深了深,
“磨人精”一身淡蓝色斜肩礼服,裙身波光粼粼随着她的走动亮起微光,像落入凡间的灵动仙女。
“很漂亮。”他认真地夸赞她,起身朝她走来。
宁南嘉笑笑,礼貌回:“谢谢。”
两人视线相交,不知是因为一看见他就想起那晚的黑色蕾丝,还是因为他直白的夸奖,宁南嘉突然不敢和他对视,头往旁边一侧,避开了他的眼神。
侧头的她没看见陈澈的低眸。
一边是害羞,一边是克制。
沙发上的游明远扯了扯头上来不及打理的卷毛,满脸兴味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对俊男美女,观察够了,几个箭步跨过去,朝宁南嘉伸出手,“嫂子好,我是陈澈最好的兄弟游明远,这家店是我开的,以后有需要随时过来,账都挂在陈澈名下哦。”
跨年过后他就一直想见见陈澈的合约老婆,可陈澈藏得严实,非不让他见!
今天好不容易让他逮到机会,熬了2天的他觉都不补了,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店里赶,还好是让他赶上了。
什么时候见过陈澈这么在意一个女人,又是带她来这,又是亲自来接的,现在一看,他们果然有猫腻!
宁南嘉可不懂游明远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只觉得眼前的卷发帅哥还挺热情,伸出手回握,“你好。”
陈澈在一旁挑眉,他这声“嫂子”倒是叫得痛快,平常老是不服小,开口闭口对着他都以大哥自称。
他上前,挡住过分主动的游明远,隔开他与宁南嘉的距离,“我以为你至少会说个5折。”
“那可不行,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游明远无视陈澈的动作,往旁边一挪,又往宁南嘉面前凑,他边说边掏手机,打开微信,“嫂子你扫我,我们加个好友,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陈澈提着后衣领子给拎走了,前者倒是没挣扎,一脸习惯了的表情朝宁南嘉伸手,手不断往手机点着,“记得加我啊!”
这一幕发生在陈澈身上还挺滑稽的,宁南嘉忍不住笑出声,她想,他们关系应该真的很好,难得能看见陈澈的这一面。
——
去会场的路上,陈澈和她说了年会的安排,宁南嘉第一参加大公司的年会,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下车前,她把手机从水桶包里放进造型师搭配的小包里,这个水桶包还是苏念的,跨年时从她柜子里挑的,她们经常换包背。
包上挂着一个小史努比,领口处微微泛黄,它的脚下纹着个念字。
她有个一模一样的,是大学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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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送的,她的那只脚底下纹着嘉字。
下车时宁南嘉大衣后摆扫到包包,挂饰顺势被带到了地上,她捡起后顺手就放进了大衣口袋。
一路上打招呼行礼的人非常多,宁南嘉挽着陈澈的手臂,顶着众多打量的视线,脸都要笑僵了,还好陈澈的身份摆在这儿,没什么人敢主动上前来交流,为她省了不少事。
径直来到离舞台最近的第一排,宁南嘉看见了陈伟杰和陈果母女。
陈果穿着简约大方的小黑裙,脖颈间的珍珠项链散发着莹润的白光。
在看见陈澈的那刹那,她面上一喜,但在瞟到陈澈身旁的宁南嘉后,上扬的嘴角迅速变平,她起身,微低着头叫人:“哥哥,嫂子。”
宁南嘉看见了这场变脸的全程,心里悱恻陈果面部管理不行啊。
哪像她,虽然看陈果不爽,虽然因为照片的事情想打陈果,但她还是朝她露出微笑。
表面的和平功夫还是要做的。
陈澈冷淡地点头,然后领着她和陈伟杰打完招呼后再落座。
还有5分钟年会正式开始,宁南嘉微微侧头看了看四周,刚刚一路上太紧张她都没好好看。
场馆风格豪华,舞台又大又华丽,视线扫过后台准备处时突然一顿,红色帷幕旁有张脸一闪而过,宁南嘉眉头微皱,
刚刚那人是顾千帆?
人已经进了幕后,宁南嘉无法确认,刚好此时年会正式开始,她看向舞台,把这一茬暂时抛至脑后。
表演看到一半,王助理走来和陈澈说了什么,陈澈听完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转过身凑近宁南嘉,低声说:“我去处理点公事。”
宁南嘉刚回完苏念的微信,陈澈突然靠过来,她没来得及锁屏,屏幕刚巧在微信聊天界面。
事件重演。
这次是陈澈余光一扫,看见了他的头像,心里一顿,眼神不受控地往旁边挪,看见了她给的备注:圣人。
圣人?
波澜不惊如陈澈一时眼里都露出诧异,他不自觉看向宁南嘉。
只这一眼,宁南嘉就懂了他的意思,他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给他备注是圣人。
他们靠得很近,她垂落的长发有一缕调皮地搭在了他的手腕,黑白交织,暧昧异常。
舞台上,歌手正唱着一首抒情歌,曲调婉转缠绵。
昏黄的灯光下,宁南嘉看着他,眸光里光影闪动,娇俏、狡黠,她让他洗内裤,他就洗,还洗得很认真,像不动凡心的清冷佛子无一丝杂念,过后还一句不提。
当真是端正礼直,不是圣人是什么?
18. 第 18 章
陈澈走后没几分钟,陈果抬着下巴,提着裙摆款款走来,她在陈澈的位置坐下。
面上端的是一副看表演的认真样,身子却往宁南嘉那边靠,“勾三搭四、水性杨花。”
宁南嘉皱眉,她还没有和她算拍照的事,她倒是先跑过来骂她了。
就算和她解释了她和师兄的关系,应该也没用。
只要她占着陈澈妻子的身份,无论她做与不做,陈果都视她为眼中钉。
“颠倒黑白、编造事实。”那她也来,来啊,互骂啊。
陈果炸毛:“我哪有!”她又没有P图,只是找了点角度而已。
她看向宁南嘉,抬起两指指向眼睛,“我会继续盯着你的,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
“哦。”宁南嘉也看向她,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什么?”
“我的~”宁南嘉特意尾音拉得长长的,调足了她的胃口,“一条狗,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叫。”
“你!”陈果气到用食指指着她,没控制音量,声音大到坐最中间的陈伟杰都往她们这边看来,她忙收回食指,慌张捂嘴,狠狠瞪了眼宁南嘉。
宁南嘉看回舞台,余光都没分给她半分,耸耸肩,语调轻飘飘的,“无能狂吠。”
陈果气个半死,场合不对她又不能大声骂她,只能好几个深呼吸调整状态。
等终于调整好,脑海中也组织好更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言准备输出时,一侧头就看见陈澈从后门进来,她只得恨恨起身,不骂一句又不甘心。人都站起来了,又扭头丢下一句:“我讨厌死你了!”
宁南嘉心想这是什么小学生骂架,嘴上却接得很快,“反弹,你死,我更讨厌你多两倍,哦不对,10倍不止。”
声音不大,恰巧在陈果能听见的范围。
她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期待着陈果的反应,只见她先是脚步一停,然后气质全无,踩高跟鞋跟踩高跷一样“噔噔噔”地直往前走,光看背影就知道她有多生气!
哼~小样。
陈澈回来后,低头问宁南嘉:“陈果又犯病?”
刚吵架吵赢了的宁南嘉此刻心情不错,“她就说她要一直盯着我,避免我给你带绿帽子。”
陈澈见她面色没有异常,视线专注落在台上,便没再开口。
心想陈果和郑元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毕竟,
他可不是圣人。
——
年会的节目很精彩,有些是员工表演,有些则是请来的专业人士。
宁南嘉佩服这些打工人,除了上班还要排练,她光想想就觉得累。
她扫了眼节目单,合唱是最后一个节目了,它结束就是陈澈上台做年会总结致辞,再然后就是晚宴。
苏念和她说这家酒店的菜品味道不错,她有些期待,就是今天穿了礼服不能吃太多,不然就会显出小肚子。
合唱的众人陆续下台,宁南嘉边鼓掌边坐直身子,陈澈就要上台了。
主持人上台报幕,“接下来我们有请董事长致辞,他将为我们带来一个非常大的惊喜,大家拭目以待吧!”
宁南嘉眉头一拧,看看台上又看看手里的节目单。
这上面没说陈伟杰要致辞啊,怎么突然改了?
陈澈已经去后台作准备了,不然她还可以问问他。
陈伟杰满面春风地上台,开头都是些官方话,什么公司的进步离不开在座的各位之类的。
宁南嘉百无聊赖地听着,心想他带来的大惊喜是什么,抽奖?
可王助理说他们昨天已经抽过了啊。
那对于打工人来说,还有什么是大惊喜?
加薪!
宁南嘉瞅瞅陈伟杰腆着的啤酒肚,有些怀疑,他能有这么好?
她天马行空的胡乱猜测间,陈伟杰的官话总算说完了。
他请请嗓子,抬起右手指向后台,幕布缓缓拉开,一束亮光笼罩在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身上,陈伟杰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自豪,“今天借着年会的机会向各位隆重介绍一个人,我的小儿子顾千帆,他从今天起担任集团副总,我相信他能为陈氏添砖加瓦!”
全场哗然。
顾千帆就在此时走上舞台,站至陈伟杰旁边,接过话筒,“大家好,我是顾千帆。”
陈伟杰带头鼓掌,随后台下众人也跟着鼓掌,一时掌声震耳欲聋。
唯二没鼓掌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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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
陈澈是不屑。
宁南嘉是太过震惊,忘了。
她满眼惊诧地看着台上正中央的年轻男人,他一身灰色高级西装,气质成熟,说话时视线随意看向台下,
那双眼睛略过她时,忽然停顿,直勾勾地定在她身上,眼里的侵占欲似要把她灼伤。
宁南嘉睫毛一颤,转开脸,躲过他的视线。
所以,
顾千帆就是陈澈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和他的母亲好像还是陈澈不可提及的禁区。
他看她的眼神里没有惊讶,说明他早知道她的身份。
宁南嘉丢开手里揉皱的节目单,往椅背上一靠,无声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啊,她真的没想过顾千帆和陈澈会扯上关系,他们2人连姓都不一样。
如果她早知道他们的关系,她肯定不会和陈澈假结婚。
我的前男友是老公同父异母的弟弟兼死敌。
这关系可太乱了啊!
宁南嘉看了看四周,其他人眼中的诧异不比她少,说明这场任职应该是年会的意料之外。
陈伟杰要让顾千帆去和陈澈争权吗?
“未来有我们共同努力,陈氏定会,越来越好。”顾千帆的话比陈伟杰简约很多,介绍很快结束。
陈伟杰满意地拍拍他的肩,两人走下台。
主持人再次上台,“最后请总经理陈总为年会总结致词,大家掌声欢迎!”
话落,陈澈从幕后走到幕前。
聚光灯下的男人矜贵冷淡,面色如常,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着演讲稿,仿佛刚刚的突发小插曲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宁南嘉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心绪很乱,她感觉他们之间突然就多出一条河,河里有太多妖魔鬼怪惑乱心神,让他们无法再坚定地交托后背。
“嗡嗡~”
持续的震动声从小包里传出。
宁南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咬紧下唇,一直等到动静停止才拿出手机。
果然,
点开屏幕,未接来电是陌生电话。
下一秒,手机又是一震。
是一条短信,自动出现在屏幕中间,就2个字:【出来】
19. 第 19 章
看内容就能猜出发短信的是谁,宁南嘉决定继续忽视。
可发信人阴魂不散,1分钟后,第二条短信传来:
【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我挺想当着陈澈的面抱你出来,真的】
这人疯了!
宁南嘉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半分钟,最后无奈起身。
大学时的顾千帆就想一出是一出,说好听点是离经叛道,难听就是偶尔发疯,她是真怕他干出这种事。
会场内这么多人和摄影机,如果顾千帆真这么做,台上的陈澈岂不是颜面尽失?
他的妻子和他视作仇人的弟弟抱在一起,还是当着全总公司人的面!
不行不行。
婚前合约里说了,她不能影响陈澈的声誉。
宁南嘉选择从距离近的前门出,走动时经过陈果母女,陈果又狠狠瞪了她好几眼。
不用猜肯定又在心里骂她,估计是骂她怎么能在陈澈致词时离开。
她也不想啊,谁让她的另一个哥哥发疯!
在一众坐着的环境中,宁南嘉离开的背影格外明显,陈澈看似漫不经心地随意一扫,眼底却泛起冷意,眼神落在她身上,下一秒移开。
宁南嘉刚到门口就看见了倚在墙边的顾千帆,他长腿交叠,臂弯挂着西装外套,指间夹着一根烟,见她走近,把烟掐了,“最近太累了,熬了好几个通宵,偶尔抽根解解乏。”
他记得她讨厌烟味。
他不需要和她解释这些,“你抽不抽烟,和我无关。”宁南嘉在离他两步远的位置站定,“你叫我出来干嘛?”
“以前囔囔着我抽烟就分手的不是你?”
宁南嘉:……
鸡同鸭讲的典型。
既然叫她出来是说废话,宁南嘉不想和他耗下去,她转身就想回会场。
顾千帆眼底的调侃一收,冷意蔓延,忙拉住她的手腕,拉扯间西装外套掉地上了也没管。
被拽着向前的宁南嘉反抗无用,她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远的会场,小声斥他:“顾千帆你松手,你到底要干什么?!”
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
手下的挣扎令顾千帆更烦躁,她挽着陈澈的手不是笑挺甜的,怎么他碰就不行了。
宁南嘉要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定骂他神经病。
她和陈澈至少明面上是夫妻,他顾千帆就只是一个3年老死不相往来的前男友。
顾千帆手上的力度加大,几乎是拖着宁南嘉往前走。男女之间的力量实在悬殊,她又不能大声呼救,宁南嘉气得狠抓男人的大手,又扣又掐又刮。
眼见走廊那端有酒店服务生走近,顾千帆眼一眯,拽着宁南嘉进了旁边的女卫生间。
豪华酒店的卫生间里,每个隔间又宽敞又干净,空气中还熏着浓重的玫瑰香。
顾千帆把隔间门一锁,终于松开了禁锢宁南嘉的手,他抬到面前看了看,有几处地方血痕深深,“我只想找个安静地方和你说话,你倒是真下死手啊?”
“我倒是不知道请人聊天是这么请的,”宁南嘉冷着脸晃了晃被抓疼的手腕,“国外就是这么教你的?”
他一松手,她就站到了离他最远的角落。
两人一个站西北,一个站东南,在最远的对角线上沉默对峙。
女生的防备抗拒顾千帆都看在眼里,他尽量忽略心底泛起的阵阵痛意,盯着她红了一片的手腕,说出他的最终目的:“和他离婚。”
“陈澈有多痛恨我这个私生子你应该知道。”
“你说,如果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他…还会爱你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她不主动去离婚,他就会去陈澈面前捅破他们的关系。
“呵~”宁南嘉气笑了,“你凭什么逼我离婚?”
她的人生就是被掌握在这些人手里是吗?
在他们心里,她就是他们人生的傀儡是吗?她需要按照他们的人生轨迹行动,一旦偏离他们的掌控,他们就要抓着她走回原位。
辞职了就再找医学相关工作干。
结婚了就离婚。
她爸妈她还能理解,毕竟她们也给了她很多爱。
顾千帆呢?
“你算个什么东西啊?!凭什么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即使听到的是意料之中的拒绝,顾千帆还是克制不住地生气,“我算什么东西你3年前不就知道了?!”
“3年前3年前,又是3年前!”宁南嘉吼完直视他的眼睛,大眼睛里坚决又坦然:
“你也知道已经过去3年了。”
“顾千帆,3年后的现在,我不喜欢你了,我结婚了。”
“你为什么不肯认清现实?难道你认为我和陈澈离婚了,我就会和你在一起吗?”
顶着他越发阴冷的眼神,宁南嘉说得毫不犹豫:“不会的,就算离婚了,我也还是会离你远远的。”
想操控她人生的人,给她滚啊!
顾千帆看着眼前这张倔强小脸,一侧嘴角斜勾,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这么美的一张脸,说出来的话怎么会让他这么疼?
这些话汇聚成一把冰冷锋利的刀,割断了他残留不多的理智,眼底唯一的亮光被浓黑浸染。
“不喜欢就不喜欢。”
“要离我远远的?”
“不。”
“你远不了。”
等她离婚了,他会定制几根链子,将她绑在家里,她哪也走不了……
顾千帆缓缓向她靠近,在她面前站定,抬手想帮她把额间溢出的乱发剥正。
宁南嘉偏了偏头,躲过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下一秒伸手掐过她的下巴,不顾她的挣扎,逼迫她和他面对面。
他慢慢低头,什么都还没做,宁南嘉反而先红了眼眶,“所以,你现在要搞壁咚、强吻、强制·爱了是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顾千帆动作一顿,没再继续低头,楞楞地看着她一时没了动作。
“穿牛仔外套,头戴黑色鸭舌帽,背白色斜挎包,开机车,黑色头盔,牵我手,带我逃离牢笼的帅气男生,你…是他吗?如果你想彻底抹灭他的记忆,你就继续。”
她的声音明明很小,这番话却震耳欲聋,声音大到震碎他的心房,痛得他眼睛一下就红了。
他起身,松开放在她下巴上的手,自动后退,拉开距离,理智回笼,“对不起。”声音沙哑又压抑。
记忆里男生的阳光肆意和此刻黑暗阴郁的他形成鲜明对比,他从未如此清醒地明白,他们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他停手了,证明他还有救。
宁南嘉的状态没比他好多少,情绪起伏太大,头还有些晕,但是此时的场景容不得她松懈,“你先出去。”
他们不能被看见待在同一个隔间。
顾千帆没有拒绝,他今天的情绪被刺激得极不稳定,他也害怕他再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好。”
顾千帆走后,宁南嘉拿出手机先给陈澈发了条消息:【身体不适先回家了,抱歉不能陪你参加晚宴。】
她现在脑子一团浆糊,她想回家好好理清之后,再去面对陈澈。
微信刚发出去,手机又是连续震动。
又是陌生号码。
现在一看到陌生号码,宁南嘉就心烦,她直接静音,对方连续打了3次后,终于没再打来。
宁南嘉松一口气,再等了5分钟,才推开隔间的门,门一开,入眼的却是陈果得意的一张脸………
她像是守株待兔的猎人,朝她等待的兔子:宁南嘉招招手。
见兔子满脸掩不住的震惊,她不甚满意地撇撇嘴,还不够,光惊没有慌怎么行,她指了指她身后的隔间,迫不及待地恶魔低语:“我看见顾千帆从里面出来了哦,勾三~搭四!”
kao!
宁南嘉直被逼得在心里骂起了脏话,想起什么,她抬起手机,“刚才那电话是你打的?”
“没错。”陈果回。
她本来是想去卫生间找宁南嘉的,结果刚到卫生间拐角,就看见顾千帆满脸阴郁地从一个隔间出来。
等他走了,她才墙角出来。
她心念一动,轻轻关了卫生间的门,摆了正在清理的牌子,然后脱下高跟鞋,走近那隔间,蹲下一看,里面果然还有一双鞋!
她拿出手机,拨打宁南嘉的号码,电话一接通,隔间里就传来手机震动声。
陈果当时就激动地想给自己鼓掌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聪明过,简直是福尔摩斯附身!
宁南嘉头痛极了,这事一件接着一件,被陈果看见了就等于被陈澈看见了,很好,很好,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想解释了,提着裙摆就准备绕开陈果回家,直接在家等着陈澈来找她离婚算了。
陈果见她一声不吭就要走,反而急了,“你就不怕我和陈澈说?”
宁南嘉扭头,一脸不信,“你还没说?不该早就拍好照片发给他了?”
陈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的确是想这么干来着,可谁让她有事要问她呢,“你要是能告诉我一件事,我可以考虑晚一点再和陈澈说。”
听到这,宁南嘉微死的状态活了点,“什么事?”
什么事能让迫切想让她和陈澈离婚的陈果,在关键一脚的时候,居然停顿了?
“这东西是谁的?”陈果伸出去的手有微微颤抖,表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宁南嘉看着她手里的史努比挂饰,眉头皱起,“你去翻我衣服了?”
“我没有!我是那么没品的人?是酒店工作人员拿错了,把你的外套拿给我了。”
陈果本来年会结束就气哄哄地要回家,她今天看够了陈澈和宁南嘉的恩爱画面,实在不想晚宴上继续被那些画面刺激。
结果去拿外套时发生乌龙,工作人员错把宁南嘉的外套递给了她,她惯性把手放进口袋,就摸到了这个对她意义非凡的挂饰。
宁南嘉也不是真想和她作交易,她的早点还是晚点和陈澈说,对她来说都没差,只是她想快点打发走陈果回家,于是没有卖关子,“是我朋友的,怎么了?”
陈果一喜,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声音里甚至有些许颤音:“你朋友也是医生吗?或者…或者,你朋友也是学医的吗?”
“不是。”宁南嘉搞不懂她问这些话的目的,但还是实话实话。
苏念学的是广告设计。
“啊?”陈果几乎是一瞬间就蔫了,眼睛里的光都黯了,下一秒她又想到什么似地抬头,眼睛里又亮起一小束光,“你朋友的朋友里有没有学医的?”
宁南嘉看出她眼里的期待,心里重复她的话,你朋友的朋友?
这啥?
绕口令啊?
被陈果这么一打岔,她情绪好了很多,脑袋渐渐开始清醒过来。
她想了想,无奈地点点自己,“那不就是我吗?”
苏念的朋友中,学医的就她一个。
陈果楞了,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一句话,的确,宁南嘉不就是学医的吗?
可是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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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犹豫又犹豫,最后开口问:“就你一个?没有其他学医的了?”
宁南嘉肯定点头:“就我一个。”
听完这话,陈果脸色又差了些,看向她的眼神复杂得很。
宁南嘉都被她弄好奇了,到底苏念的史努比挂饰是怎么和她扯上关系的,似乎对她还很重要的样子。
陈果挣扎又挣扎,手指缠在一起都快扭成麻花了,最后手一摊,决定鼓起勇气直接问,也许她不是呢,也许情况没她想的那么糟。
“我,我再问你个事。”
宁南嘉回:“你说。”都好几个了,也不差这一个。
“4年前,你有没有在京市医大门口……”
陈果问到一半停了,她说不出话了,她找这个人找了太久,突然好像要找到了,怕她不是,也怕她是,满心地复杂纠结害怕全堵在了嗓子眼,让她说不出话,可眼眶却渐渐红了。
陈果只说了半句话,宁南嘉却懂了,“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在学校门口救过人是吗?”话音刚落,手臂上的力道就越来越重,她受不了抬起来甩了甩,“哎,你把我握疼了。”
见陈果惊慌地松开她的手,一双眼睛红地跟兔子眼一样,宁南嘉心里蓦地一暖,“原来你还记得啊。”
4年前,宁南嘉大五,她记得那天中午1点多,太阳正烈,外面几乎没什么人,她在学校大门外的林荫道上用心肺复苏救了一个女生,还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听见医生说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后来等她家属到了,她就走了。
她一开始也没认出陈果就是当年那个女生,只是有点眼熟,真正想起来并确认是在烘焙班,她说她不配当医生那次。
她穿着白色烘焙服,4年前的她也是穿着白色衣服,不过她那时候很瘦很白病态得很,现在的陈果比4年前健康漂亮多了。
陈果眼泪刷地就往下掉,她说这话的意思,代表…代表…代表她早就认出她了!
“你为什么?”她忍不住抽噎,“为什么不和我说?明明你已经认出我了啊。”
如果她早和她说,她就不会对她说那么多过分的话,也不会做那么多过分的事。
陈果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又是后悔自责。
高兴她终于找到了坚持不懈救她的小姐姐,但是又害怕她因为她之前做的事讨厌厌恶她。
陈果想到这哭声一停,啊,不对,她今天晚上才说过特别讨厌她,还是她的10倍不止!
“啊!呜哇哇!啊!”陈果哭得越发大声,边哭边哇哇叫,精致的妆容毁得一塌糊涂。
宁南嘉她这动静直接搞懵了,反应几秒后才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我救你又没有想过要回报,我以为你忘了,就没说,不然不就像特意邀功了吗?”
陈果不答,继续一味大哭。
宁南嘉没办法,只能拿出哄小孩那一套,她试探性地轻轻拍陈果的背,声音放低放柔,“别哭了,情绪太大,心脏又要不舒服了。”
她的声音温暖又柔软,陈果突然就没那么伤心了,她想只要她努力,她们之间的关系一定能变好的!
首先她要听她话,对,她要保护好心脏。
陈果尽量控制好上蹿下跳的情绪,慢慢地深呼吸,慢慢地止住眼泪,但她还是不理解,抽抽噎噎地重复上个问题:“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忘了?我一直记着的。”
“那天最后你有睁开眼,我以为你看见我了。”按现在这个情况,宁南嘉知道她想错了,陈果那天应该没看清她的脸。
“后来我们再见面,你对我完全没印象,我不知道你是真忘记了还是假装不认识我,我想着我当时救你本来就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就当陌生人也挺好。”
陈果急了,哽咽着解释,“那天我醒来,太阳很大,我刚睁开眼睛根本看不清你的脸,后来躺在救护车上,只来得及看见那个纹着念字的史努比挂饰就又昏了过去。”
后来她去查监控,监控死角没拍到,救护车里的医生说她自我介绍说她是医学生,她又去去学校查带念字的医学生,有是有,但都说没救过人。请学校帮忙发布消息寻找,也一直没有人回应。
她一直都记得她。
那天奔死之际,她恍恍惚惚她感受到胸口的按压,感受到汗水滴滴答答滴在她胸口。感受到她在竭尽全力地救她,不遗余力的。
她很感谢,很想找到她。
陈果悄摸摸地伸手抱住了宁南嘉的手臂,脸轻轻地贴了贴。
幸好,她现在找到了。
事情刚说开,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顾千帆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南嘉,是你在里面吗?”
他走了以后,本来要去参加晚宴,都快到了才想起西装外套掉在会场,他折返回来经过这个卫生间,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哭声,他担心是宁南嘉一直哭到现在。
宁南嘉把卫生间门打开,陈果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
门一开,顾千帆先看向宁南嘉的眼睛,不红也不肿,刚放下心来,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旁的陈果,被她那张脸一冲击,话没细想就脱出口:“你打的?”
宁南嘉:……
她是那么暴力的人?
她还没回顾千帆话,手臂就被陈果一戳又一戳,她比陈果高半个头,她低头看她,只见她被眼线糊了一圈的黑眼睛里带了点惊恐,手指也不戳她了,改指向前方。
像是有预感似的,宁南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走廊尽头,陈澈站在那,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们,眼神晦暗不明。
宁南嘉无语了,麻木了,真是一波三折啊……
20. 第 20 章
陈澈一步步走近,陈果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了想,开口说:“顾千帆是我叫来的,让他…让他帮我送东西来。”
陈澈没有理会她说的话,他绕过顾千帆,径直走到宁南嘉面前,分毫眼光都没给旁边两人,视他们于无物。
“哪不舒服?”
宁南嘉楞了会儿才想起自己发微信和他说的话,怕他又带她去医院,她摸了摸肚子,“生理期,回家休息就好了。”她这两天的确来姨妈了,有点痛经,也不算撒谎。
下一秒,宁南嘉惊呼一声,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脚离了地,陈澈一手揽住她的后腰,一手穿过她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耳垂不经意擦过他的侧脸,腰间的大手热度惊人隔着轻薄的礼服烫得她睫毛一颤。
卫生间的门很宽,偏偏陈澈觉得站在门边一侧的顾千帆挡着他道了,他抱着人满脸冷漠地朝他开口:“让开。”
顾千帆冷眼看着不动,陈果看不下去了,像个小炮弹一样往他身上一撞,活生生把他撞离了门边。
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背影,顾千帆眼神黑黑,戾气翻滚,他想做的事,陈澈这么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陈果站在他旁边,顶着鬼画符的脸瞪他一眼,“人家是正宫,你一个小三别作妖,既然选择当小三,就要有小三的自觉。”
顾千帆:……
——
陈澈一路抱着宁南嘉出了会场厅,人来人往间,他们引来了不少人注目,宁南嘉垂着脸拉了拉他的衣肩,“我自己走也可以的,没有那么难受了。”
平常看电视剧或者电影要是看见公主抱,她一定会捧着花痴脸哇哇大叫,可这待遇真轮到自己身上,莫名有点害羞加羞耻是怎么回事。
她边说边挪了挪腿,他的腕表刚好卡在了她腿弯中间,走动间硌得有点生疼。
陈澈没有回话,从她动作间他猜出了她的意图,双臂向上一抬,宁南嘉像坐滑梯一样,往低处一落,整个人贴他贴得更紧、更近,紧到她侧脸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近到她微抬头就能吻到他精致的下颌。
她无暇再去关注其他人的目光,僵硬着、克制着,听着自己加速的心跳,就这么被他一路抱到了副驾驶。
看着他帮她系好安全带,关上门转身上了驾驶座,宁南嘉才回过神问他:“你送我回家?”
今晚年会他先走可以吗?而且陈伟杰还带着顾千帆回来搞事,他不应该留在那稳固大局吗?
陈澈拿起车后座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简单地回了个“嗯。”
“我就小肚子微微有些疼,不严重的,你让司机送我回家就行了。”
像是知道她的顾虑,陈澈解释:“会场那边有王助理,而且只是缺席个晚宴,不会出什么事。”说完他就发动车子,直接驶出。
冬天的白日短,下午6点,天已经黑沉沉一片了。
陈澈的衣服很大,摊开能完整盖住她整个上半身,昏暗环境里,宁南嘉缩在他衣服里,偷看了眼他的侧脸,手上抠着他一处衣角,开始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签合约那天说好了,他们互为彼此的战友,可现在她和顾千帆有一重前任的关系,代表她的身份不再单纯,她失去了作他战友的资格。
可是如果把一切说开,他们就得离婚,那她刚平稳的生活又会随着离婚天翻地覆,婚姻又失败,她爸妈一定不会再给她机会,肯定会逼着她走他们选择的路。
还有,从刚刚到现在,他怎么不问她为什么会和顾千帆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难道真信了陈果临时编的谎话?
她脑子一团浆糊还没想明白,陈澈突然一个急刹,她身体惯性前倾,人被安全带扣着,身上的外套却是顺着力道滑了出去。
陈澈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带着歉意地看向她:“抱歉,我开错了车道。”
他一路驱车开向聆月湾,脑子里控制不住地不断浮现出卫生间她和顾千帆相对而站的一幕。
在一条开惯了的十字路口,他把左车道当成了直行道,被对面的车闪了远光才发现。
他半路转道,开过路口,靠边停车,他需要冷静几秒,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开车。
宁南嘉以为他心神不宁是因为今晚顾千帆的出现,也是,亲身父亲联合私生子要来夺他权,即使他台上丝毫不显,但内心肯定不平静。
她想着靠边休息会也好,让他平复平复心情,或者待会她来开车也行。
昏暗的密闭环境中,视觉减弱,嗅觉更加明显,陈澈抱她时可以忽略的气味,此时混在她惯常的栀子香中直往他鼻子钻。
突然,陈澈打开车灯,微微向她侧身,宁南嘉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雪松味,顺着他目光看去,在副驾前方的储物柜里,有一包半瘪的烟盒和一只银色打火机。
是上次游明远留下的。
他伸手拿过,在她面前晃了晃,“抱歉,我可以抽根烟吗?”
他嘴上虽然这么问,但根本没听她回答,就抽出一根,拿上打火机准备点。
被他突然凑近乱了心神的宁南嘉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我讨厌烟味。”
她是真的讨厌烟味,但是她只会干预亲近的人抽烟,如果是普通朋友或者路人要抽烟,她只会暂时远离他们,等他们抽完了,她再回原来的位置。
所以按照以往,秉着社交原则,她会答应他,然后找个理由下车等他抽完,估摸时间车厢内换好气后再上车。
可是此刻的她不知为什么,偏偏出声干预了他。
偏偏在意他身上的味道。
陈澈动作一顿,下一秒他把烟和打火机扔回储物柜,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你浑身的烟味哪来的?”
“害我还以为你喜欢。”
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宁南嘉终于后知后觉,他的不对劲里面还有她的原因。
所有的纠结和犹疑都没了意义,宁南嘉啊,你已经影响到他了,你可真不是个好战友啊。
她低头闻了闻衣领,的确有股淡淡烟草味,估计是刚刚和顾千帆拉扯沾上的。
再抬眸,她的眼睛全是坦然,“顾千帆是我前男友,我们3年前分的手。我是今晚年会才知道你和顾千帆的关系,如果我早知道你们的关系,就不会和你结婚。”
“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是敌对的,现在我身份不单纯啦,没办法再做你的战友了。”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和用词说着离婚的事,忽略那一点莫名的酸酸胀感,总体来说还是松了好一大口气。
对面的男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说完,精致的冷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不过她也知道陈澈本来就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
她刚说的信息量很大,所以她给他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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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反应。
过了几分钟,陈澈没问顾千帆的事,反而问了和她相关的:“和我离婚,不怕你爸妈再插手你的工作了?”
他的声音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沙哑。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宁南嘉并未发现,她苦笑着回他:“怕啊,他们肯定觉得我特失败,然后五花大绑地把我绑回去按照他们给我安排的路走。”
外面突然开始下起了大雨,密集的大颗雨滴噼里啪啦地落在车顶,声势浩大,杂乱无章,一如此时陈澈的心境。
他克制不住地微微俯身,眼神锁住她,不放过她的一分一毫,“那为什么不选择瞒着我?只要你不告诉我,我们就不用离婚。”
宁南嘉感受到了他俯身带来的压迫感,她没有退却,“可是如果我不说,哪天谎言戳破了,你发现你真诚视作战友的人是敌人前女友,而且她还一直瞒着你,那你该会有多恶心?”
恶心?
她怕他恶心啊。
他的确见过太多恶心事,妈妈不就是因为陈伟杰18年来的恶心欺瞒才惨死的吗?
顾千帆只比他小2个月啊,可他陈伟杰却装了18年的好丈夫!好爸爸!
呵~可太恶心了……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偏偏让陈澈仰头,抑住眼眶里不断渗出的热意。
从下午年会上看见顾千帆的那一刻,他就开始想,她会怎么做。
好的坏的他都想了很多,可这么直白地快速地和他说清楚一切,是他没想到的。
她干净地让他害怕。
陈澈突然抬头,松开了对她的辖制,宁南嘉以为他接受了她的说法,他们应该能和平离婚,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因为她顾千帆前女友的身份就针对她,她轻叹一口气,“你订个日子吧,我们去民政局离婚。”
听见这话的陈澈身形一顿,他回正头,好几个深长呼吸后,他转身,看着她,无比认真地开口:“我们不离婚。”
宁南嘉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发红的眼眶,还没想通什么话能引起他这么大的情绪,就被他说的话惊到了,“不离婚?那你不怕吗?”
“怕什么?”
“就比如,你不怕我偷偷摸摸泄露机密给顾千帆吗?”商战片好像都是这么演的。
陈澈上半身朝她倾斜,伸长手捡起地上的外套,轻柔地盖在她身上,“那你会吗?”
宁南嘉肯定答:“我不会。”她想了想,既然他不打算离婚那还是说清楚好,“在我这里,我和顾千帆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不喜欢他,也没有任何复合的打算。”
“如果我们的关系继续,那你和他之间,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她说完,陈澈笑了。
是宁南嘉第一次见的,完全放松地,完全不加掩饰的开心的笑:
眼睛弯得像月牙,里面盛着光,亮得惊人,右边嘴角旁甚至还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他对她说:“我相信你。”
他相信她。
他知道,他喜欢她。
不论他再刻意拉开距离,减少接触,减少关心,可他还是喜欢她。
他想,如果喜欢的人是她,他一定不会和妈妈是一样的结局。
因为对面的女生干净坦荡地像清晨的光。
隐匿在黑暗里的人,会永远向往光。
所以他决定不再克制,不再抵挡,去追光。
21. 第 21 章
说开后的两人心情都不错,陈澈发动车子,这次没再开错,一路安稳地回了家。
一下车,陈澈也是二话不说地抱着她走,宁南嘉懒得挣扎了,反正没几步就到家了。
到了家门口,门把手上挂了好几个打包袋,其中一个袋子标志明显,宁南嘉认出来是年会酒店的打包袋。
想着他两手都没空,宁南嘉一手轻轻圈住他的脖子,一手伸长想去拎那些外卖袋,刚动了动,就被身下人制止了,他抬高搂住她后腰的手,袖口的扣子轻划过她脸颊,他手落在她头顶,轻拍了拍,带着安抚,说:“我来就行。”
声音温柔又好听。
宁南嘉睫毛一颤,小声地回了句哦,乖顺地收回手,视线不受控地看向摸她头的大手,忽略头上残余的温暖触感,和快半拍的心跳,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中用,被他这个圣人摸摸头都心跳加速,看样子还真是太久没谈恋爱了。
不过曾经无心牵她手都道歉的男人,现在抱她拍她头倒是都不道歉了。
宁南嘉把此归为微微熟悉之后的结果,人和人稍微熟了些之后,相处就又是另外一种方式了。
冷漠疏离如陈澈,都不例外。
他的确不需要她帮忙,放在她腿弯的那只手,往上一提就拿好了所有的袋子,再微微俯身打开了门。
整个过程丝毫不见他吃力,她依然稳当当在他身上。
进屋后宁南嘉借力玄关柜,从他身上下来,“我真没事了,我先去换件衣服再下来吃饭。”
说完也不看他,提着裙子,像个落跑公主,带起一阵风上了楼。
可不敢再让他抱了,抱来抱去,无端暧昧。
等她再下楼,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
见她靠近,陈澈挽着袖子把一碗看起来红红的打包盒放她面前,并且掀开了盖子,她一看,是红糖水,里面还有几颗白胖胖的汤圆。
接过他递来的勺子,宁南嘉低头尝了口,热的,很甜。
刚要抬头说谢谢,眼前又出现一片暖宝宝。
“听说贴着这个,能缓解不适。”陈澈没有坐在他往常和她隔桌面对面的位置,而是坐在了她旁边。
宁南嘉心一暖,认真向他道谢后接过暖宝宝,侧过身背对他贴好了。
再转过身时,面前又多放了2碗菜,今晚异常温柔的男人给她介绍说是酒店的招牌菜。
宁南嘉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这一切,又是红糖水,又是暖宝宝,又是晚餐,甚至比他们还早到。
她想当他的战友,病人的待遇还是挺不错的。
经历这像坐过山车的一天,宁南嘉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7点半,宁南嘉关了闹钟,在床上赖了半小时才爬起来。
8点半收拾好,急匆匆准备出门,刚下楼梯就愣住了。
餐桌上那坐着的不是陈澈吗?他怎么会这个点还在家?
他们同住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在早上见到他。
男人衬衫西裤,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见她看过来,放下刀叉,不疾不徐地说:“早。”
“早,你今早怎么这么晚?”宁南嘉边问边穿外套,她这种赖床达人,起床后的每分每秒都很珍贵。
陈澈把餐盘简单收拾到厨房,拿上沙发上的外套和一个棕色纸袋,简单解释:“昨晚没睡好。”
两人一起走到门口,一起在门边换鞋,陈澈打开门,绅士地抬手让宁南嘉先出。
“今天早上我要去南广场,顺路送你。”
她的烘焙学校就在南广场。
宁南嘉摇头拒绝他的好意,“我自己开就行,下午还得用车回家。”
电梯缓缓下行,他侧脸看向宁南嘉:“你不吃早餐?”
宁南嘉虽然不懂话题是怎么从开车跳到早餐的,但还是认真地回答:“烘焙学校一楼有家咖啡厅,我一般买杯冰美式垫吧垫吧,而且课堂中间总是少不了尝各种甜品。”
说完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果然下一秒陈澈的质问就来了:“生理期喝冰美式?”那个“冰”字他还加了重音。
宁南嘉莫名心虚:“一般买冰美式,特殊情况我会买热拿铁。”
没办法,她也想吃正常的早餐啊,可辞职后,赖床的这个毛病在她的纵容下倒是越发严重了,从以前的5分钟,到现在的半小时。
宁南嘉自省时,视线里突然多出一个纸袋,见她不接,纸袋又晃了晃。
她眼睛微微睁大,抬头看向男人,“给我的?”刚看他提着还以为是他要带去公司的。
陈澈点头,“看看喜欢吗?”
什么啊?
宁南嘉有些惊讶,看纸袋大小应该不是包吧。
她双手接过纸袋,触手的一瞬,顿了顿,热的。
纸袋密封得很好,她拉开封口,食物的香气争先恐后地涌出,宁南嘉被熏得满足地眯了眯眼。
黄油、面包、西红柿的味道!
心里有了猜想,她迫不及待打开袋子,一看,果然是医大门口小徐面包店的鸡蛋三明治和甜牛奶。
这是她大学加研究生最爱的早餐,毕业后工作忙就没再吃过。辞职后倒是有时间,但不知怎么的又有些不敢回医大。
所以她一直想吃又一直没吃到。
她抬头,惊喜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家的面包?”
“元旦你喝醉,自己说的。”男人淡淡答。
宁南嘉努力回忆了下,脑子里没有这段记忆,不过以她那天干的荒唐事来说,再说些喜好倒也不意外了。
她又问:“你怎么买的?叫跑腿吗?”它家是老店,生意特别好,从不做外卖的。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回得很认真:“没有,我去买的。”
宁南嘉眼睛睁得更大了,她告诉自己先别自恋,试探着问:“你早上有事去那边,顺便帮我买的?”
陈澈挑眉,“不是,”说到关键处他却突然停住了,浅浅勾起一个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里闪着她看不懂的光,在宁南嘉就要忍不住问他不是什么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肯定又郑重,“我特意,去给你买的。”
此时电梯到达负一,宁南嘉仰头看着高出一个头的男人,听着自己加速的心跳声,连电梯门开了都没发现。
她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手上的小棕袋沉甸甸的。
从这里到医大一来一回至少一个半小时,他晚上没睡好,早上不多睡会儿,反而还为了她特意早起?
昨晚上他的一切所作所为,还能说是基于他经年养成的礼数与教养来照顾她这个病人,可现在她已经好了,那这份特殊的早餐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用心?
陈澈拉着她的手臂出电梯,“本来是要叫跑腿,但我又有些好奇,好奇你心心念念的店子长什么样…里面会有哪些面包…所以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
电梯出来进停车场有一处台阶,他拉住听得认真的宁南嘉,提醒她注意台阶后,再继续说:“5点起,买完回来6点半,我还能晨跑半小时。”
他轻描淡写着他的所作所为,可宁南嘉却不能同样轻描淡写地揭过。
苏念说她是个矛盾的人,大部分时候很犹豫、逃避、胆小,但在有些事上又很果断、直接、勇敢。
譬如此刻,她是勇敢的,与其在心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向扰乱她心绪的人问答案,“你为什么要特意去给我买早餐?”这份好已经超出了对战友的好。
如果是为了感谢她坚定的站队,那以之前的他,应该又会送她一个她不喜欢也不认识的昂贵名牌包,而不是现在这份走心的合她心意的礼物。
她问这话时,刚好站在停车场内的照明灯下,穿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围着米白色围巾,下巴陷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小半,巴掌脸仰着,眼睛里全是认真,灯火下,她越发温柔动人,陈澈喉结上下动了动,替她把掉落的半截围巾围好,语气也跟着温柔,
“我只是想着你很想吃,你会喜欢,就去做了。”
这句话是表白吗?
宁南嘉心扑扑通通地不确定。
“为什么……”她才说了三个字,陈澈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打断了她想问的为什么觉得我喜欢你就去做了,也打断了这一角落的暧昧氛围……
宁南嘉气得想跺脚。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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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接起电话,过了几秒回了句,“好的,你在那儿等我。”
等他挂完电话,宁南嘉提着已经泄了一半的勇气还想再问时,他突然俯身,熟悉的松针香将她笼罩,他平视她的眼睛,轻拍了拍她的头,说:“不急,我们慢慢来。”
停车场,紧迫的上班前,都不是合适的表白地点与时机。
什么叫慢慢来?
慢慢来什么?
等宁南嘉坐上了副驾驶都没想明白!
陈澈让司机送她去上班,这样她就可以在车内吃早餐,她把早餐袋放在膝盖上,颇有些偷偷摸摸地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方的男人,一直等到那道黑点完全看不见,她才坐直了身,
摸摸刚被他拍过的头顶,头上似乎还残留他手心的温度,耳尖后知后觉地红了,心想,这已经是第二次他拍她头了。
——
刚到烘焙教室,就看见陈果扬着一张大笑脸向她打招呼。
一上午的课,陈果就在隔壁桌看着她做,偶尔帮忙递个东西搭把手,她见宁南嘉学得认真,并没有打扰她。
多亏了这一上午的忙碌,倒是暂时把陈澈给抛到了脑后。
12点课程结束,两人去吃午餐,包厢内,陈果迫不及待和她保证:“你和顾千帆的事,我一个字都没和陈澈说。”
宁南嘉正在倒茶,一句话还没回,对面的女生小嘴叭叭叭一堆,“我觉得你还是得再挑挑,陈澈脾气不好还冷冰冰,的确不太配得上你,但顾千帆脾气更差啊,他就在我心中就一古惑仔!”
“我觉得那天和你吃火锅的人看起来比较温柔,你可以和他多相处相处再作决定……”
宁南嘉两只大眼睛睁得圆溜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这还是陈果吗?
以前总是斜着眼睛瞪她,说她配不上陈澈的陈果,现在竟然说陈澈配不上她!还让她骑驴找马?!
骑的还是她的心上人陈澈。
宁南嘉问:“你现在不在乎陈澈被戴绿帽子了?”虽然她什么也没干,但按陈果的意思,不就一下给他安排了2顶吗?
“和你一比就不在乎他了,”陈果举手表忠心,“以后你和陈澈之间的事,我百分百是站在你这边的!”
宁南嘉不解,“你不是喜欢陈澈吗?”因为她救过她一次,所以就选择站她,不站她喜欢的人了?
陈果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她认真剖白,“我对陈澈说是喜欢,现在想想,其实是不甘心。喜欢过,但是得不到的不甘心。所以乍一听你们结婚我才会反应那么大,我得不到凭什么别人能得到?但现在知道是你了,我就觉得你得到什么都是应当的,反而是他不够好,配不上你了。”
宁南嘉看着她的星星眼,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她对她的滤镜也太大了吧。避免再听到更多彩虹屁,她岔开话题,“下午的课你就别去了,刚我看你无聊得都要睡着了。”
陈果的确挺无聊的,她眼珠子转了转,“那我下次约你出去玩你不能拒绝我!”
只要陈果不作妖,宁南嘉对她的印象其实不坏,“你提前约,我有空肯定去。”
她是她救治的第一个人,她对她其实也有份特殊感情。
“好的嘞。”陈果开心了,开始埋头嗦面,她最近其实在筹备开一家私人订制类的高级珠宝店,她想等店开幕那一天一定要请她过去。
——
下午6点,月聆湾。
陈澈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看旁边空着的位置,刚刚已经问过王姨,她今晚不回家吃饭。
又没和他说。
陈澈点开置顶的微信,给她发微信:【今晚有事?没见你回家吃饭。】
等了1分钟,她没有回,陈澈直接拨电话过去,响了5遍嘟声后,电话终于通了,那边传来宁南嘉的声音:“陈澈?”
陈澈回:“是我,你今晚不回家吃饭?”
“师兄?就上次照片里的男人?”
“可是怎么办,暖暖今晚来了,不见你,刚跑去卫生间哭了,我能带她去找你吗?”
“你的朋友在,会不会不方便?”
挂断电话后,陈澈挑眉,当然,卫生间里没有暖暖,更没有哭声。
22. 第 22 章
中午陈果走后,宁南嘉没忍住还是把这2天的事简要地发给苏念。
苏念正在加班开会,不好打字,她只能回一堆问号、感叹号来表达她震惊,最后要求今晚一起吃饭,她要听细节,听完后她再分析陈澈是不是喜欢你。
两人刚约好地点,宁南嘉又接到了师兄的电话,问能不能改约到今晚,他们本来约好周末一起吃饭替他庆生,但他父母临时决定那天要带他回老家。
最后3人决定今晚一起吃饭,反正苏念和方承木也认识,她们一起吃完饭,晚上她再去苏念家睡,姐妹夜谈!
5点30,按苏念交代的,宁南嘉停在她公司大楼的负二楼停车场。
她趴在方向盘上给苏念发微信想说她到了,字刚打到一半,空旷安静的停车场内突然响起脚步声。
她不经意地顺着声音抬头,就见苏念和一陌生男人,两人一前一后往这边走,苏念转头和黑色西装男说了什么,男人停了脚步没再跟。
等苏念上车后,宁南嘉利落发动车子,瞅着后视镜里还站在原地的男人,八卦她:“他就是追你的那个领导?”
苏念正对着镜子补妆,听她这么问,放下口红侧着身子问好友:“你觉得他长的怎么样?”
宁南嘉白她一眼,“想让我看清他,你倒是让他过来啊。”以她双眼5.0的视力,都只模模糊糊看了个大概。
“他都还没追上我,哪能有见我好闺蜜的资格!”
瞅她这出:
说这话时眼神那个娇啊,嘴角那个笑啊!
宁南嘉看她这德行就知道她两要好事将近了。
“反正等你们确定关系了,第一时间要带他和我吃饭,我得让他签个字。”宁司机眼盯前方,手上一个漂亮的倒车出库,冷冷酷酷地说。
“签字?签什么字?”
“保证书,保证一旦你们的办公室恋情曝光,他麻溜地主动辞职,保证人,”宁南嘉这才想起她连他名字都还不知道,“你这傻B领导叫啥来着?”
苏念拿旁边的纸巾盒丢宁南嘉,又感动又好气:“不许说脏话!”
“见色忘友!”明明一开始这么骂的人是她,宁南嘉想,她就该把微信聊天记录打印出来,丢她脸上。
两人到包厢时,方承木已经到了。
今晚吃饭算是提前为他庆生,所以宁南嘉订的是一家湘菜馆,师兄特别爱吃辣,读研时跟着他,宁南嘉的耐辣程度直线升级。
她和苏念坐一边,方师兄坐她们对面。
刚点好菜,宁南嘉手机响了,她今天刚好和苏念背同样的包,两个包放一起,她扒拉有一会儿才掏出手机,一看,手指蜷了蜷,是陈澈。
她按下绿色接通键,“陈澈?”
等挂断电话,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晚和苏念的姐妹夜谈泡汤了。
陈澈和暖暖7点30会来商场正门接她回家,他说这样既不会影响到她和朋友的聚会,也能安抚卫生间的暖暖小哭包。
宁南嘉读研时,苏念去学校看她偶尔会碰见方承木。
好友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单纯的同门兄妹情,可苏念作为旁观者,总觉得方承木看宁南嘉的眼神不太清白。
宁南嘉研三快毕业的前几个月,苏念猜测方承木绝对会表白,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
她只能纳闷承认是她看走眼了。
结果今晚吃饭,看来看去,苏念还是觉得他的眼神不对,但是她旁边点评加嫌小龙虾不够入味还吃得嘴巴通红的蠢猪,是半分都没察觉到!
她恨铁不成钢地给了她一肘。
宁蠢猪抬起头,以为是好友良心发现了,把碗里剩下的几只未剥皮的小龙虾推给她,笑得甜滋滋,“谢谢。”
师兄说要给她剥,她不好意思拒绝了,对好闺蜜她可不会客气。
苏念仰头叹气:……
把小龙虾原封不动地给她推回去,啥也不看了,专注干饭。
晚上7点10。
说好7点30在正门停车场接人的陈澈,抱着暖暖,坐在湘菜馆大门正对面火锅店的等位椅上,兄妹两优越的容貌,引来商场内不少视线。
陈澈拿出手机,拨通宁南嘉的电话,“嘟”声刚响一声,他就快速挂断。
宁南嘉的手机刚亮起屏,铃声都还没来得及响,就又回归沉寂,所以她当然也就接不到这通电话。
嘴里吃着香香大白兔奶糖的暖暖,左看看又看看,小脑袋转个不停,突然一双大手从头顶固定住她的头,让她直视前方,她刚想甩头,眼前就又出现一只大白兔奶糖,陈澈晃了晃糖,问她:“刚刚哥哥说的,你记住了吗?”
为糖屈膝的暖暖点点头,两边的双马尾小揪揪也随之上下颤了颤,她直视前方和糖,“一见到嫂嫂就叫!然后就抱!”
陈澈满意了,抬腕看了看表,把糖一收,“准备了,做的好,就再奖励你一颗糖。”
被哥哥临时从外婆家拐来的的壮丁暖,肃着张脸,大眼紧盯前方,严阵以待:兔子糖糖,哦不,漂亮嫂嫂我来啦!
晚上7点15。
宁南嘉三人从店内走出,苏念和师兄都很健谈,一顿饭吃得很开心。
她们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声“嫂子”,小女孩的声音又甜又糯,宁南嘉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穿着粉色毛衣的小团子,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哒,速度飞快地抱住了她的腿。
“暖暖?!”宁南嘉惊喜地蹲下身抱住萌娃娃,“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说在正门等我吗?”
说完又忍不住亲了亲暖暖粉嫩的小脸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陈澈一直紧跟在暖暖身后护着,他走上前,面带歉意,“抱歉,暖暖吵着要上来接你,我有给你打电话,你在忙可能没听见,没等你回复就把人带上来了,抱歉。”
宁南嘉想着小孩子的想法本来就多变,而且后来吃饭她也没再看手机,陈澈也是没办法。
她抱着暖暖起身,男人没穿正装,白色毛衣搭黑色裤子,肘间挂着暖暖的粉色羽绒服,和往常比添了份暖色。
两人对上眼,宁南嘉心一跳,又想起他说那句暧昧话时的模样,睫毛一颤,先一步挪开视线,“没事没事,有暖暖来接,我可高兴了。”
暖暖捂着小嘴,大眼睛眨了又眨,最后脑袋一歪埋在宁南嘉颈间。
坏哥哥。
明明是他要来的,看在兔子糖的份上,她就当没听见吧~
苏念这是第一次见陈澈,真人比起照片上帅太多了,她看看帅哥又看看萌娃,刚想打招呼,身后有道艰涩男声比她快:“南嘉,这位是?”
方承木此时的脸色说不上好,他当然是听见了那声大大的嫂子。
小女孩叫的、抱的都是南嘉。
她为什么叫她嫂子?
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她叫南嘉嫂子?
小学生都懂的关系此刻他却头脑昏沉得无法理解了。
苏念后退一步,看看宁南嘉,看看方师兄,再看看陈澈,两个男人外貌身形都是优越至极,但方承木气质暖,陈澈则是冷。
她像只瓜田里的猹,看这又看那。
方承木看着宁南嘉,陈澈也看着她,只是前者眉头紧锁脸色不佳,而后者淡然自若姿态悠闲,
陈澈朝宁南嘉伸手,“我来抱吧。”暖暖体重不轻,抱久了她会累。
宁南嘉把暖暖递给陈澈,站至他身边,向方承木介绍:“师兄,他是陈澈,是我的……”老公两个字太亲密,她说不出口,“是我的丈夫,我怀里的是暖暖,她是陈澈的妹妹。”
陈澈听完眉眼一展,嘴角微微上扬,他一手抱住暖暖,一手伸至宁南嘉身后,虚揽住她的肩,淡淡扫过方承木异常难看的脸,男主人般朝他点点头,举手投足自然又优越,“你好。”
“你…好。”方承木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费力吐出这2个字。
两个男人的对峙,胜负立分。
方承木喉间快速地吞咽几次,尽力维持住面部的表情,问宁南嘉:“什么时候结的婚,连师兄都瞒啊?”话音里尽是苦涩。
“辞职那天。”宁南嘉从他语气和表情中都看出了伤心,她以为是师兄觉得她结婚故意瞒着他才伤心,忙解释:“师兄,我没有故意要瞒你,我结婚突然,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
如果她和陈澈是真结婚,她肯定当天就发朋友圈,告知所有的朋友,分享她的人生大喜事。
可她和陈澈是假结婚,她也就没有发朋友圈,两人也没办婚礼,她这边除了爸妈,就只有了解所有真相的苏念知道。
方承木颓然的点点头,“辞职那天啊。”
多年来的修养让他勾起嘴角,笑着祝福对面的男才女貌:“恭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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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祝你们永远幸福。”
宁南嘉也笑着回:“谢谢师兄。”语气感激。
他们说话间,陈澈一直看着宁南嘉,她的头发刚抱暖暖时弄乱了,等宁南嘉说完谢谢,他突然抬手,手指当梳,替她归顺好耳边的头发,做完,才施施然转头看向方承木,丢下轻飘飘的一句:“谢谢。”
他理头发时,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耳朵,宁南嘉心一颤,耳朵烫得像是发烧了,但全程都没有躲。
看了全程的苏念:!!!
她猛掐大腿,才能抑住即将出口的土拨鼠尖叫。
又是揽肩,又是深情注视,又是理头发,这不是故意这是什么?!
你一个假老公、战友,用得着这么多亲密接触吗?!
完成任务的暖暖看不见这些暗流涌动,她满心满眼只有她的糖,戳了又戳她家哥哥,笑眯眯地伸手,糖糖糖,她的兔子糖!
陈澈好心情地帮她剥了,塞进小女娃的嘴里,拍拍她的脸,干得不错~
停车场内,陈澈和苏念的车先后开出,方承木关闭引擎,摘下眼镜,整个人往后靠,眼睛无焦距地看着车顶。
苏念走前问他需不需要聊聊,他拒绝了。
他知道苏念早就看出他喜欢宁南嘉了。
方承木以手掩面,苦笑一声,他太犹豫,太纠结,终究是晚了。
周围的车辆走了又来,只他这一辆一动不动。
3小时后,黑色奔驰驶出,穿透夜色融入车流。
——
宁南嘉送完暖暖回外婆家,回月聆湾的路上才有空看苏念发来的微信。
苏念:我确定陈澈喜欢你!
宁南嘉眼睛一烫,放下手机没有回复。
她确定个头她确定。
宁南嘉侧头看了眼正在开车的男人,在她这里只要没有明确表白,为避免自作多情,她一概都不当作是异性的喜欢。
她一向都是这样的。
可这天过后,陈澈越来越多的行迹,让她无法不去多想。
他给王姨加工资,让她以后也负责早餐,每天早上,宁南嘉拿上喜欢的早餐,由司机送去上课,这样她照样赖床,也能在车内好好吃早餐。
他加了苏念的微信,问苏念她喜欢什么花,然后就能在客厅、餐厅、厨房……看见她喜欢的玫瑰和百合,每天种类都换着来。
他会每天早上等她一起出门,晚上没有应酬就回家吃饭,一天的见面次数比曾经一周都多。
他每天早中晚还会给她发微信报备行程,早上到了公司会和她说到了,中午会给她看他的午餐,下午会提前和她说回不回家吃饭,如果不回是因为什么,方便的话,也会拍应酬的照片给她。
虽然每次发来的微信都很简短,但这一个星期来,每天都发从未间断,昨晚他没回家吃饭,说是朋友聚餐,后来直接发了一个游明远鬼哭狼嚎的视频来。
看地方他们应该是在个私人k房,宁南嘉听着游明远走调的歌声,心里却想着陈澈唱歌是怎样的呢,他声音那么好听……
他发的微信,一开始宁南嘉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回,又怎么回,后来他发的多了,习惯了,偶尔她也会回复他。
不回家吃饭也会提前和他说。
可是,今天有些突然。
往常5点半就该发微信来说回不回家晚餐的人,6点开饭了,也还没动静。
宁南嘉问了王姨,王姨说她也没有收到先生的消息。
宁南嘉思来想去,打开微信,打好字,硬生生看着手机电量从30%转到15%,她才终于决定发出:
【今晚有事?没见你回家吃饭。】
而陈澈,此时正独自坐在25楼的办公室内,外面安静无声,这一层的工作人员,早在5点半就下班了。
他解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手上端着白瓷茶具饮茶,桌前放着手机,如果忽略他频繁看向手机的眼神,端的倒是一派闲情逸致。
终于面前手机屏幕一亮,有人手里茶盖一落。
是她的消息。
每天都发的消息,发的多了,久了,看的人就会把看消息当成一种习惯,有一天消息突然断了,她看不到了,她就会情不自禁地去想那个发消息的人……
毛头小子才会没头没脑一味的追,成年人他要的是有来有往。
18-20
第18章 乱七八糟的关系
陈澈走后没几分钟,陈果抬着下巴,提着裙摆款款走来,她在陈澈的位置坐下。
面上端的是一副看表演的认真样,身子却往宁南嘉那边靠,“勾三搭四、水性杨花。”
宁南嘉皱眉,她还没有和她算拍照的事,她倒是先跑过来骂她了。
就算和她解释了她和师兄的关系,应该也没用。
只要她占着陈澈妻子的身份,无论她做与不做,陈果都视她为眼中钉。
“颠倒黑白、编造事实。”那她也来,来啊,互骂啊。
陈果炸毛:“我哪有!”她又没有P图,只是找了点角度而已。
她看向宁南嘉,抬起两指指向眼睛,“我会继续盯着你的,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
“哦。”宁南嘉也看向她,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什么?”
“我的~”宁南嘉特意尾音拉得长长的,调足了她的胃口,“一条狗,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叫。”
“你!”陈果气到用食指指着她,没控制音量,声音大到坐最中间的陈伟杰都往她们这边看来,她忙收回食指,慌张捂嘴,狠狠瞪了眼宁南嘉。
宁南嘉看回舞台,余光都没分给她半分,耸耸肩,语调轻飘飘的,“无能狂吠。”
陈果气个半死,场合不对她又不能大声骂她,只能好几个深呼吸调整状态。
等终于调整好,脑海中也组织好更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言准备输出时,一侧头就看见陈澈从后门进来,她只得恨恨起身,不骂一句又不甘心。人都站起来了,又扭头丢下一句:“我讨厌死你了!”
宁南嘉心想这是什么小学生骂架,嘴上却接得很快,“反弹,你死,我更讨厌你多两倍,哦不对,10倍不止。”
声音不大,恰巧在陈果能听见的范围。
她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期待着陈果的反应,只见她先是脚步一停,然后气质全无,踩高跟鞋跟踩高跷一样“噔噔噔”地直往前走,光看背影就知道她有多生气!
哼~小样。
陈澈回来后,低头问宁南嘉:“陈果又犯病?”
刚吵架吵赢了的宁南嘉此刻心情不错,“她就说她要一直盯着我,避免我给你带绿帽子。”
陈澈见她面色没有异常,视线专注落在台上,便没再开口。
心想陈果和郑元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毕竟,
他可不是圣人。
——
年会的节目很精彩,有些是员工表演,有些则是请来的专业人士。
宁南嘉佩服这些打工人,除了上班还要排练,她光想想就觉得累。
她扫了眼节目单,合唱是最后一个节目了,它结束就是陈澈上台做年会总结致辞,再然后就是晚宴。
苏念和她说这家酒店的菜品味道不错,她有些期待,就是今天穿了礼服不能吃太多,不然就会显出小肚子。
合唱的众人陆续下台,宁南嘉边鼓掌边坐直身子,陈澈就要上台了。
主持人上台报幕,“接下来我们有请董事长致辞,他将为我们带来一个非常大的惊喜,大家拭目以待吧!”
宁南嘉眉头一拧,看看台上又看看手里的节目单。
这上面没说陈伟杰要致辞啊,怎么突然改了?
陈澈已经去后台作准备了,不然她还可以问问他。
陈伟杰满面春风地上台,开头都是些官方话,什么公司的进步离不开在座的各位之类的。
宁南嘉百无聊赖地听着,心想他带来的大惊喜是什么,抽奖?
可王助理说他们昨天已经抽过了啊。
那对于打工人来说,还有什么是大惊喜?
加薪!
宁南嘉瞅瞅陈伟杰腆着的啤酒肚,有些怀疑,他能有这么好?
她天马行空的胡乱猜测间,陈伟杰的官话总算说完了。
他请请嗓子,抬起右手指向后台,幕布缓缓拉开,一束亮光笼罩在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身上,陈伟杰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自豪,“今天借着年会的机会向各位隆重介绍一个人,我的小儿子顾千帆,他从今天起担任集团副总,我相信他能为陈氏添砖加瓦!”
全场哗然。
顾千帆就在此时走上舞台,站至陈伟杰旁边,接过话筒,“大家好,我是顾千帆。”
陈伟杰带头鼓掌,随后台下众人也跟着鼓掌,一时掌声震耳欲聋。
唯二没鼓掌的就两人。
陈澈是不屑。
宁南嘉是太过震惊,忘了。
她满眼惊诧地看着台上正中央的年轻男人,他一身灰色高级西装,气质成熟,说话时视线随意看向台下,
那双眼睛略过她时,忽然停顿,直勾勾地定在她身上,眼里的侵占欲似要把她灼伤。
宁南嘉睫毛一颤,转开脸,躲过他的视线。
所以,
顾千帆就是陈澈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和他的母亲好像还是陈澈不可提及的禁区。
他看她的眼神里没有惊讶,说明他早知道她的身份。
宁南嘉丢开手里揉皱的节目单,往椅背上一靠,无声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啊,她真的没想过顾千帆和陈澈会扯上关系,他们2人连姓都不一样。
如果她早知道他们的关系,她肯定不会和陈澈假结婚。
我的前男友是老公同父异母的弟弟兼死敌。
这关系可太乱了啊!
宁南嘉看了看四周,其他人眼中的诧异不比她少,说明这场任职应该是年会的意料之外。
陈伟杰要让顾千帆去和陈澈争权吗?
“未来有我们共同努力,陈氏定会,越来越好。”顾千帆的话比陈伟杰简约很多,介绍很快结束。
陈伟杰满意地拍拍他的肩,两人走下台。
主持人再次上台,“最后请总经理陈总为年会总结致词,大家掌声欢迎!”
话落,陈澈从幕后走到幕前。
聚光灯下的男人矜贵冷淡,面色如常,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着演讲稿,仿佛刚刚的突发小插曲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宁南嘉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心绪很乱,她感觉他们之间突然就多出一条河,河里有太多妖魔鬼怪惑乱心神,让他们无法再坚定地交托后背。
“嗡嗡~”
持续的震动声从小包里传出。
宁南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咬紧下唇,一直等到动静停止才拿出手机。
果然,
点开屏幕,未接来电是陌生电话。
下一秒,手机又是一震。
是一条短信,自动出现在屏幕中间,就2个字:【出来】
第19章 4人修罗场
看内容就能猜出发短信的是谁,宁南嘉决定继续忽视。
可发信人阴魂不散,1分钟后,第二条短信传来:
【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我挺想当着陈澈的面抱你出来,真的】
这人疯了!
宁南嘉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半分钟,最后无奈起身。
大学时的顾千帆就想一出是一出,说好听点是离经叛道,难听就是偶尔发疯,她是真怕他干出这种事。
会场内这么多人和摄影机,如果顾千帆真这么做,台上的陈澈岂不是颜面尽失?
他的妻子和他视作仇人的弟弟抱在一起
,还是当着全总公司人的面!
不行不行。
婚前合约里说了,她不能影响陈澈的声誉。
宁南嘉选择从距离近的前门出,走动时经过陈果母女,陈果又狠狠瞪了她好几眼。
不用猜肯定又在心里骂她,估计是骂她怎么能在陈澈致词时离开。
她也不想啊,谁让她的另一个哥哥发疯!
在一众坐着的环境中,宁南嘉离开的背影格外明显,陈澈看似漫不经心地随意一扫,眼底却泛起冷意,眼神落在她身上,下一秒移开。
宁南嘉刚到门口就看见了倚在墙边的顾千帆,他长腿交叠,臂弯挂着西装外套,指间夹着一根烟,见她走近,把烟掐了,“最近太累了,熬了好几个通宵,偶尔抽根解解乏。”
他记得她讨厌烟味。
他不需要和她解释这些,“你抽不抽烟,和我无关。”宁南嘉在离他两步远的位置站定,“你叫我出来干嘛?”
“以前囔囔着我抽烟就分手的不是你?”
宁南嘉:……
鸡同鸭讲的典型。
既然叫她出来是说废话,宁南嘉不想和他耗下去,她转身就想回会场。
顾千帆眼底的调侃一收,冷意蔓延,忙拉住她的手腕,拉扯间西装外套掉地上了也没管。
被拽着向前的宁南嘉反抗无用,她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远的会场,小声斥他:“顾千帆你松手,你到底要干什么?!”
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
手下的挣扎令顾千帆更烦躁,她挽着陈澈的手不是笑挺甜的,怎么他碰就不行了。
宁南嘉要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定骂他神经病。
她和陈澈至少明面上是夫妻,他顾千帆就只是一个3年老死不相往来的前男友。
顾千帆手上的力度加大,几乎是拖着宁南嘉往前走。男女之间的力量实在悬殊,她又不能大声呼救,宁南嘉气得狠抓男人的大手,又扣又掐又刮。
眼见走廊那端有酒店服务生走近,顾千帆眼一眯,拽着宁南嘉进了旁边的女卫生间。
豪华酒店的卫生间里,每个隔间又宽敞又干净,空气中还熏着浓重的玫瑰香。
顾千帆把隔间门一锁,终于松开了禁锢宁南嘉的手,他抬到面前看了看,有几处地方血痕深深,“我只想找个安静地方和你说话,你倒是真下死手啊?”
“我倒是不知道请人聊天是这么请的,”宁南嘉冷着脸晃了晃被抓疼的手腕,“国外就是这么教你的?”
他一松手,她就站到了离他最远的角落。
两人一个站西北,一个站东南,在最远的对角线上沉默对峙。
女生的防备抗拒顾千帆都看在眼里,他尽量忽略心底泛起的阵阵痛意,盯着她红了一片的手腕,说出他的最终目的:“和他离婚。”
“陈澈有多痛恨我这个私生子你应该知道。”
“你说,如果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他…还会爱你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她不主动去离婚,他就会去陈澈面前捅破他们的关系。
“呵~”宁南嘉气笑了,“你凭什么逼我离婚?”
她的人生就是被掌握在这些人手里是吗?
在他们心里,她就是他们人生的傀儡是吗?她需要按照他们的人生轨迹行动,一旦偏离他们的掌控,他们就要抓着她走回原位。
辞职了就再找医学相关工作干。
结婚了就离婚。
她爸妈她还能理解,毕竟她们也给了她很多爱。
顾千帆呢?
“你算个什么东西啊?!凭什么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即使听到的是意料之中的拒绝,顾千帆还是克制不住地生气,“我算什么东西你3年前不就知道了?!”
“3年前3年前,又是3年前!”宁南嘉吼完直视他的眼睛,大眼睛里坚决又坦然:
“你也知道已经过去3年了。”
“顾千帆,3年后的现在,我不喜欢你了,我结婚了。”
“你为什么不肯认清现实?难道你认为我和陈澈离婚了,我就会和你在一起吗?”
顶着他越发阴冷的眼神,宁南嘉说得毫不犹豫:“不会的,就算离婚了,我也还是会离你远远的。”
想操控她人生的人,给她滚啊!
顾千帆看着眼前这张倔强小脸,一侧嘴角斜勾,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这么美的一张脸,说出来的话怎么会让他这么疼?
这些话汇聚成一把冰冷锋利的刀,割断了他残留不多的理智,眼底唯一的亮光被浓黑浸染。
“不喜欢就不喜欢。”
“要离我远远的?”
“不。”
“你远不了。”
等她离婚了,他会定制几根链子,将她绑在家里,她哪也走不了……
顾千帆缓缓向她靠近,在她面前站定,抬手想帮她把额间溢出的乱发剥正。
宁南嘉偏了偏头,躲过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下一秒伸手掐过她的下巴,不顾她的挣扎,逼迫她和他面对面。
他慢慢低头,什么都还没做,宁南嘉反而先红了眼眶,“所以,你现在要搞壁咚、强吻、强制爱了是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顾千帆动作一顿,没再继续低头,楞楞地看着她一时没了动作。
“穿牛仔外套,头戴黑色鸭舌帽,背白色斜挎包,开机车,黑色头盔,牵我手,带我逃离牢笼的帅气男生,你…是他吗?如果你想彻底抹灭他的记忆,你就继续。”
她的声音明明很小,这番话却震耳欲聋,声音大到震碎他的心房,痛得他眼睛一下就红了。
他起身,松开放在她下巴上的手,自动后退,拉开距离,理智回笼,“对不起。”声音沙哑又压抑。
记忆里男生的阳光肆意和此刻黑暗阴郁的他形成鲜明对比,他从未如此清醒地明白,他们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他停手了,证明他还有救。
宁南嘉的状态没比他好多少,情绪起伏太大,头还有些晕,但是此时的场景容不得她松懈,“你先出去。”
他们不能被看见待在同一个隔间。
顾千帆没有拒绝,他今天的情绪被刺激得极不稳定,他也害怕他再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好。”
顾千帆走后,宁南嘉拿出手机先给陈澈发了条消息:【身体不适先回家了,抱歉不能陪你参加晚宴。】
她现在脑子一团浆糊,她想回家好好理清之后,再去面对陈澈。
微信刚发出去,手机又是连续震动。
又是陌生号码。
现在一看到陌生号码,宁南嘉就心烦,她直接静音,对方连续打了3次后,终于没再打来。
宁南嘉松一口气,再等了5分钟,才推开隔间的门,门一开,入眼的却是陈果得意的一张脸………
她像是守株待兔的猎人,朝她等待的兔子:宁南嘉招招手。
见兔子满脸掩不住的震惊,她不甚满意地撇撇嘴,还不够,光惊没有慌怎么行,她指了指她身后的隔间,迫不及待地恶魔低语:“我看见顾千帆从里面出来了哦,勾三~搭四!”
kao!
宁南嘉直被逼得在心里骂起了脏话,想起什么,她抬起手机,“刚才那电话是你打的?”
“没错。”陈果回。
她本来是想去卫生间找宁南嘉的,结果刚到卫生间拐角,就看见顾千帆满脸阴郁地从一个隔间出来。
等他走了,她才墙角出来。
她心念一动,轻轻关了卫生间的门,摆了正在清理的牌子,然后脱下高跟鞋,走近那隔间,蹲下一看,里面果然还有一双鞋!
她拿出手机,拨打宁南嘉的号码,电话一接通,隔间里就传来手机震动声。
陈果当时就激动地想给自己鼓掌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聪明过,简直是福尔摩斯附身!
宁南嘉头痛极了,这事一件接着一件,被陈果看见了就等于被陈澈看见了,很好,很好,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想解释了,提着裙摆就准备绕开陈果回家,直接在家等着陈澈来找她离婚算了。
陈果见她一声不吭就要走,反而急了,“你就不怕我和陈澈说?”
宁南嘉扭头,一脸不信,“你还没说?不该早就拍好照片发给他了?”
陈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的确是想这么干来着,可谁让她有事要问她呢,“你要是能告诉我一件事,我可以考虑晚一点再和陈澈说。”
听到这,宁南嘉微死的状态活了点,“什么事?”
什么事能让迫切想让她和陈澈离婚的陈果,在关键一脚的时候,居然停顿了?
“这东西是谁的?”陈果伸出去的手有微微颤抖,表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宁南嘉看着她手里的史努比挂饰,眉头皱起,“你去翻我衣服了?”
“我没有!我是那么没品的人?是酒店工作人员拿错了,把你的外套拿给我了。”
陈果本来年会结束就气哄哄地要回家,她今天看够了陈澈和宁南嘉的恩爱画面,实在不想晚宴上继续被那些画面刺激。
结果去拿外套时发生乌龙,工作人员错把宁南嘉的外套递给了她,她惯性把手放进口袋,就摸到了这个对她意义非凡的挂饰。
宁南嘉也不是真想和她作交易,她的早点还是晚点和陈澈说,对她来说都没差,只是她想快点打发走陈果回家,于是没有卖关子,“是我朋友的,怎么了?”
陈果一喜,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声音里甚至有些许颤音:“你朋友也是医生吗?或者…或者,你朋友也是学医的吗?”
“不是。”宁南嘉搞不懂她问这些话的目的,但还是实话实话。
苏念学的是广告设计。
“啊?”陈果几乎是一瞬间就蔫了,眼睛里的光都黯了,下一秒她又想到什么似地抬头,眼睛里又亮起一小束光,“你朋友的朋友里有没有学医的?”
宁南嘉看出她眼里的期待,心里重复她的话,你朋友的朋友?
这啥?
绕口令啊?
被陈果这么一打岔,她情绪好了很多,脑袋渐渐开始清醒过来。
她想了想,无奈地点点自己,“那不就是我吗?”
苏念的朋友中,学医的就她一个。
陈果楞了,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一句话,的确,宁南嘉不就是学医的吗?
可是不会吧?!
她犹豫又犹豫,最后开口问:“就你一个?没有其他学医的了?”
宁南嘉肯定点头:“就我一个。”
听完这话,陈果脸色又差了些,看向她的眼神复杂得很。
宁南嘉都被她弄好奇了,到底苏念的史努比挂饰是怎么和她扯上关系的,似乎对她还很重要的样子。
陈果挣扎又挣扎,手指缠在一起都快扭成麻花了,最后手一摊,决定鼓起勇气直接问,也许她不是呢,也许情况没她想的那么糟。
“我,我再问你个事。”
宁南嘉回:“你说。”都好几个了,也不差这一个。
“4年前,你有没有在京市医大门口……”
陈果问到一半停了,她说不出话了,她找这个人找了太久,突然好像要找到了,怕她不是,也怕她是,满心地复杂纠结害怕全堵在了嗓子眼,让她说不出话,可眼眶却渐渐红了。
陈果只说了半句话,宁南嘉却懂了,“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在学校门口救过人是吗?”话音刚落,手臂上的力道就越来越重,她受不了抬起来甩了甩,“哎,你把我握疼了。”
见陈果惊慌地松开她的手,一双眼睛红地跟兔子眼一样,宁南嘉心里蓦地一暖,“原来你还记得啊。”
4年前,宁南嘉大五,她记得那天中午1点多,太阳正烈,外面几乎没什么人,她在学校大门外的林荫道上用心肺复苏救了一个女生,还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听见医生说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后来等她家属到了,她就走了。
她一开始也没认出陈果就是当年那个女生,只是有点眼熟,真正想起来并确认是在烘焙班,她说她不配当医生那次。
她穿着白色烘焙服,4年前的她也是穿着白色衣服,不过她那时候很瘦很白病态得很,现在的陈果比4年前健康漂亮多了。
陈果眼泪刷地就往下掉,她说这话的意思,代表…代表…代表她早就认出她了!
“你为什么?”她忍不住抽噎,“为什么不和我说?明明你已经认出我了啊。”
如果她早和她说,她就不会对她说那么多过分的话,也不会做那么多过分的事。
陈果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又是后悔自责。
高兴她终于找到了坚持不懈救她的小姐姐,但是又害怕她因为她之前做的事讨厌厌恶她。
陈果想到这哭声一停,啊,不对,她今天晚上才说过特别讨厌她,还是她的10倍不止!
“啊!呜哇哇!啊!”陈果哭得越发大声,边哭边哇哇叫,精致的妆容毁得一塌糊涂。
宁南嘉她这动静直接搞懵了,反应几秒后才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我救你又没有想过要回报,我以为你忘了,就没说,不然不就像特意邀功了吗?”
陈果不答,继续一味大哭。
宁南嘉没办法,只能拿出哄小孩那一套,她试探性地轻轻拍陈果的背,声音放低放柔,“别哭了,情绪太大,心脏又要不舒服了。”
她的声音温暖又柔软,陈果突然就没那么伤心了,她想只要她努力,她们之间的关系一定能变好的!
首先她要听她话,对,她要保护好心脏。
陈果尽量控制好上蹿下跳的情绪,慢慢地深呼吸,慢慢地止住眼泪,但她还是不理解,抽抽噎噎地重复上个问题:“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忘了?我一直记着的。”
“那天最后你有睁开眼,我以为你看见我了。”按现在这个情况,宁南嘉知道她想错了,陈果那天应该没看清她的脸。
“后来我们再见面,你对我完全没印象,我不知道你是真忘记了还是假装不认识我,我想着我当时救你本来就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就当陌生人也挺好。”
陈果急了,哽咽着解释,“那天我醒来,太阳很大,我刚睁开眼睛根本看不清你的脸,后来躺在救护车上,只来得及看见那个纹着念字的史努比挂饰就又昏了过去。”
后来她去查监控,监控死角没拍到,救护车里的医生说她自我介绍说她是医学生,她又去去学校查带念字的医学生,有是有,但都说没救过人。请学校帮忙发布消息寻找,也一直没有人回应。
她一直都记得她。
那天奔死之际,她恍恍惚惚她感受到胸口的按压,感受到汗水滴滴答答滴在她胸口。感受到她在竭尽全力地救她,不遗余力的。
她很感谢,很想找到她。
陈果悄摸摸地伸手抱住了宁南嘉的手臂,脸轻轻地贴了贴。
幸好,她现在找到了。
事情刚说开,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顾千帆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南嘉,是你在里面吗?”
他走了以后,本来要去参加晚宴,都快到了才想起西装外套掉在会场,他折返回来经过这个卫生间,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哭声,他担心是宁南嘉一直哭到现在。
宁南嘉把卫生间门打开,陈果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
门一开,顾千帆先看向宁南嘉的眼睛,不红也不肿,刚放下心来,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旁的陈果,被她那张脸一冲击,话没细想就脱出口:“你打的?”
宁南嘉:……
她是那么暴力的人?
她还没回顾千帆话,手臂就被陈果一戳又一戳,她比陈果高半个头,她低头看她,只见她被眼线糊了一圈的黑眼睛里带了点惊恐,手指也不戳她了,改指向前方。
像是有预感似的,宁南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走廊尽头,陈澈站在那,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们,眼神晦暗不明。
宁南嘉无语了,麻木了,真是一波三折啊……
第20章 我知道我喜欢她
陈澈一步步走近,陈果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了想,开口说:“顾千帆是我叫来的,让
他…让他帮我送东西来。”
陈澈没有理会她说的话,他绕过顾千帆,径直走到宁南嘉面前,分毫眼光都没给旁边两人,视他们于无物。
“哪不舒服?”
宁南嘉楞了会儿才想起自己发微信和他说的话,怕他又带她去医院,她摸了摸肚子,“生理期,回家休息就好了。”她这两天的确来姨妈了,有点痛经,也不算撒谎。
下一秒,宁南嘉惊呼一声,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脚离了地,陈澈一手揽住她的后腰,一手穿过她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耳垂不经意擦过他的侧脸,腰间的大手热度惊人隔着轻薄的礼服烫得她睫毛一颤。
卫生间的门很宽,偏偏陈澈觉得站在门边一侧的顾千帆挡着他道了,他抱着人满脸冷漠地朝他开口:“让开。”
顾千帆冷眼看着不动,陈果看不下去了,像个小炮弹一样往他身上一撞,活生生把他撞离了门边。
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背影,顾千帆眼神黑黑,戾气翻滚,他想做的事,陈澈这么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陈果站在他旁边,顶着鬼画符的脸瞪他一眼,“人家是正宫,你一个小三别作妖,既然选择当小三,就要有小三的自觉。”
顾千帆:……
——
陈澈一路抱着宁南嘉出了会场厅,人来人往间,他们引来了不少人注目,宁南嘉垂着脸拉了拉他的衣肩,“我自己走也可以的,没有那么难受了。”
平常看电视剧或者电影要是看见公主抱,她一定会捧着花痴脸哇哇大叫,可这待遇真轮到自己身上,莫名有点害羞加羞耻是怎么回事。
她边说边挪了挪腿,他的腕表刚好卡在了她腿弯中间,走动间硌得有点生疼。
陈澈没有回话,从她动作间他猜出了她的意图,双臂向上一抬,宁南嘉像坐滑梯一样,往低处一落,整个人贴他贴得更紧、更近,紧到她侧脸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近到她微抬头就能吻到他精致的下颌。
她无暇再去关注其他人的目光,僵硬着、克制着,听着自己加速的心跳,就这么被他一路抱到了副驾驶。
看着他帮她系好安全带,关上门转身上了驾驶座,宁南嘉才回过神问他:“你送我回家?”
今晚年会他先走可以吗?而且陈伟杰还带着顾千帆回来搞事,他不应该留在那稳固大局吗?
陈澈拿起车后座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简单地回了个“嗯。”
“我就小肚子微微有些疼,不严重的,你让司机送我回家就行了。”
像是知道她的顾虑,陈澈解释:“会场那边有王助理,而且只是缺席个晚宴,不会出什么事。”说完他就发动车子,直接驶出。
冬天的白日短,下午6点,天已经黑沉沉一片了。
陈澈的衣服很大,摊开能完整盖住她整个上半身,昏暗环境里,宁南嘉缩在他衣服里,偷看了眼他的侧脸,手上抠着他一处衣角,开始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签合约那天说好了,他们互为彼此的战友,可现在她和顾千帆有一重前任的关系,代表她的身份不再单纯,她失去了作他战友的资格。
可是如果把一切说开,他们就得离婚,那她刚平稳的生活又会随着离婚天翻地覆,婚姻又失败,她爸妈一定不会再给她机会,肯定会逼着她走他们选择的路。
还有,从刚刚到现在,他怎么不问她为什么会和顾千帆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难道真信了陈果临时编的谎话?
她脑子一团浆糊还没想明白,陈澈突然一个急刹,她身体惯性前倾,人被安全带扣着,身上的外套却是顺着力道滑了出去。
陈澈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带着歉意地看向她:“抱歉,我开错了车道。”
他一路驱车开向聆月湾,脑子里控制不住地不断浮现出卫生间她和顾千帆相对而站的一幕。
在一条开惯了的十字路口,他把左车道当成了直行道,被对面的车闪了远光才发现。
他半路转道,开过路口,靠边停车,他需要冷静几秒,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开车。
宁南嘉以为他心神不宁是因为今晚顾千帆的出现,也是,亲身父亲联合私生子要来夺他权,即使他台上丝毫不显,但内心肯定不平静。
她想着靠边休息会也好,让他平复平复心情,或者待会她来开车也行。
昏暗的密闭环境中,视觉减弱,嗅觉更加明显,陈澈抱她时可以忽略的气味,此时混在她惯常的栀子香中直往他鼻子钻。
突然,陈澈打开车灯,微微向她侧身,宁南嘉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雪松味,顺着他目光看去,在副驾前方的储物柜里,有一包半瘪的烟盒和一只银色打火机。
是上次游明远留下的。
他伸手拿过,在她面前晃了晃,“抱歉,我可以抽根烟吗?”
他嘴上虽然这么问,但根本没听她回答,就抽出一根,拿上打火机准备点。
被他突然凑近乱了心神的宁南嘉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我讨厌烟味。”
她是真的讨厌烟味,但是她只会干预亲近的人抽烟,如果是普通朋友或者路人要抽烟,她只会暂时远离他们,等他们抽完了,她再回原来的位置。
所以按照以往,秉着社交原则,她会答应他,然后找个理由下车等他抽完,估摸时间车厢内换好气后再上车。
可是此刻的她不知为什么,偏偏出声干预了他。
偏偏在意他身上的味道。
陈澈动作一顿,下一秒他把烟和打火机扔回储物柜,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你浑身的烟味哪来的?”
“害我还以为你喜欢。”
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宁南嘉终于后知后觉,他的不对劲里面还有她的原因。
所有的纠结和犹疑都没了意义,宁南嘉啊,你已经影响到他了,你可真不是个好战友啊。
她低头闻了闻衣领,的确有股淡淡烟草味,估计是刚刚和顾千帆拉扯沾上的。
再抬眸,她的眼睛全是坦然,“顾千帆是我前男友,我们3年前分的手。我是今晚年会才知道你和顾千帆的关系,如果我早知道你们的关系,就不会和你结婚。”
“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是敌对的,现在我身份不单纯啦,没办法再做你的战友了。”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和用词说着离婚的事,忽略那一点莫名的酸酸胀感,总体来说还是松了好一大口气。
对面的男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说完,精致的冷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不过她也知道陈澈本来就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
她刚说的信息量很大,所以她给他时间反应。
过了几分钟,陈澈没问顾千帆的事,反而问了和她相关的:“和我离婚,不怕你爸妈再插手你的工作了?”
他的声音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沙哑。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宁南嘉并未发现,她苦笑着回他:“怕啊,他们肯定觉得我特失败,然后五花大绑地把我绑回去按照他们给我安排的路走。”
外面突然开始下起了大雨,密集的大颗雨滴噼里啪啦地落在车顶,声势浩大,杂乱无章,一如此时陈澈的心境。
他克制不住地微微俯身,眼神锁住她,不放过她的一分一毫,“那为什么不选择瞒着我?只要你不告诉我,我们就不用离婚。”
宁南嘉感受到了他俯身带来的压迫感,她没有退却,“可是如果我不说,哪天谎言戳破了,你发现你真诚视作战友的人是敌人前女友,而且她还一直瞒着你,那你该会有多恶心?”
恶心?
她怕他恶心啊。
他的确见过太多恶心事,妈妈不就是因为陈伟杰18年来的恶心欺瞒才惨死的吗?
顾千帆只比他小2个月啊,可他陈伟杰却装了18年的好丈夫!好爸爸!
呵~可太恶心了……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偏偏让陈澈仰头,抑住眼眶里不断渗出的热意。
从下午年会上看见顾千帆的那一刻,他就开始想,她会怎么做。
好的坏的他都想了很多,可这么直白地快速地和他说清楚一切,是他没想到的。
她干净地让他害怕。
陈澈
突然抬头,松开了对她的辖制,宁南嘉以为他接受了她的说法,他们应该能和平离婚,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因为她顾千帆前女友的身份就针对她,她轻叹一口气,“你订个日子吧,我们去民政局离婚。”
听见这话的陈澈身形一顿,他回正头,好几个深长呼吸后,他转身,看着她,无比认真地开口:“我们不离婚。”
宁南嘉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发红的眼眶,还没想通什么话能引起他这么大的情绪,就被他说的话惊到了,“不离婚?那你不怕吗?”
“怕什么?”
“就比如,你不怕我偷偷摸摸泄露机密给顾千帆吗?”商战片好像都是这么演的。
陈澈上半身朝她倾斜,伸长手捡起地上的外套,轻柔地盖在她身上,“那你会吗?”
宁南嘉肯定答:“我不会。”她想了想,既然他不打算离婚那还是说清楚好,“在我这里,我和顾千帆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不喜欢他,也没有任何复合的打算。”
“如果我们的关系继续,那你和他之间,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她说完,陈澈笑了。
是宁南嘉第一次见的,完全放松地,完全不加掩饰的开心的笑:
眼睛弯得像月牙,里面盛着光,亮得惊人,右边嘴角旁甚至还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他对她说:“我相信你。”
他相信她。
他知道,他喜欢她。
不论他再刻意拉开距离,减少接触,减少关心,可他还是喜欢她。
他想,如果喜欢的人是她,他一定不会和妈妈是一样的结局。
因为对面的女生干净坦荡地像清晨的光。
隐匿在黑暗里的人,会永远向往光。
所以他决定不再克制,不再抵挡,去追光。【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30
第21章 师兄?就上次照片里的男……
说开后的两人心情都不错,陈澈发动车子,这次没再开错,一路安稳地回了家。
一下车,陈澈也是二话不说地抱着她走,宁南嘉懒得挣扎了,反正没几步就到家了。
到了家门口,门把手上挂了好几个打包袋,其中一个袋子标志明显,宁南嘉认出来是年会酒店的打包袋。
想着他两手都没空,宁南嘉一手轻轻圈住他的脖子,一手伸长想去拎那些外卖袋,刚动了动,就被身下人制止了,他抬高搂住她后腰的手,袖口的扣子轻划过她脸颊,他手落在她头顶,轻拍了拍,带着安抚,说:“我来就行。”
声音温柔又好听。
宁南嘉睫毛一颤,小声地回了句哦,乖顺地收回手,视线不受控地看向摸她头的大手,忽略头上残余的温暖触感,和快半拍的心跳,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中用,被他这个圣人摸摸头都心跳加速,看样子还真是太久没谈恋爱了。
不过曾经无心牵她手都道歉的男人,现在抱她拍她头倒是都不道歉了。
宁南嘉把此归为微微熟悉之后的结果,人和人稍微熟了些之后,相处就又是另外一种方式了。
冷漠疏离如陈澈,都不例外。
他的确不需要她帮忙,放在她腿弯的那只手,往上一提就拿好了所有的袋子,再微微俯身打开了门。
整个过程丝毫不见他吃力,她依然稳当当在他身上。
进屋后宁南嘉借力玄关柜,从他身上下来,“我真没事了,我先去换件衣服再下来吃饭。”
说完也不看他,提着裙子,像个落跑公主,带起一阵风上了楼。
可不敢再让他抱了,抱来抱去,无端暧昧。
等她再下楼,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
见她靠近,陈澈挽着袖子把一碗看起来红红的打包盒放她面前,并且掀开了盖子,她一看,是红糖水,里面还有几颗白胖胖的汤圆。
接过他递来的勺子,宁南嘉低头尝了口,热的,很甜。
刚要抬头说谢谢,眼前又出现一片暖宝宝。
“听说贴着这个,能缓解不适。”陈澈没有坐在他往常和她隔桌面对面的位置,而是坐在了她旁边。
宁南嘉心一暖,认真向他道谢后接过暖宝宝,侧过身背对他贴好了。
再转过身时,面前又多放了2碗菜,今晚异常温柔的男人给她介绍说是酒店的招牌菜。
宁南嘉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这一切,又是红糖水,又是暖宝宝,又是晚餐,甚至比他们还早到。
她想当他的战友,病人的待遇还是挺不错的。
经历这像坐过山车的一天,宁南嘉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7点半,宁南嘉关了闹钟,在床上赖了半小时才爬起来。
8点半收拾好,急匆匆准备出门,刚下楼梯就愣住了。
餐桌上那坐着的不是陈澈吗?他怎么会这个点还在家?
他们同住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在早上见到他。
男人衬衫西裤,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见她看过来,放下刀叉,不疾不徐地说:“早。”
“早,你今早怎么这么晚?”宁南嘉边问边穿外套,她这种赖床达人,起床后的每分每秒都很珍贵。
陈澈把餐盘简单收拾到厨房,拿上沙发上的外套和一个棕色纸袋,简单解释:“昨晚没睡好。”
两人一起走到门口,一起在门边换鞋,陈澈打开门,绅士地抬手让宁南嘉先出。
“今天早上我要去南广场,顺路送你。”
她的烘焙学校就在南广场。
宁南嘉摇头拒绝他的好意,“我自己开就行,下午还得用车回家。”
电梯缓缓下行,他侧脸看向宁南嘉:“你不吃早餐?”
宁南嘉虽然不懂话题是怎么从开车跳到早餐的,但还是认真地回答:“烘焙学校一楼有家咖啡厅,我一般买杯冰美式垫吧垫吧,而且课堂中间总是少不了尝各种甜品。”
说完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果然下一秒陈澈的质问就来了:“生理期喝冰美式?”那个“冰”字他还加了重音。
宁南嘉莫名心虚:“一般买冰美式,特殊情况我会买热拿铁。”
没办法,她也想吃正常的早餐啊,可辞职后,赖床的这个毛病在她的纵容下倒是越发严重了,从以前的5分钟,到现在的半小时。
宁南嘉自省时,视线里突然多出一个纸袋,见她不接,纸袋又晃了晃。
她眼睛微微睁大,抬头看向男人,“给我的?”刚看他提着还以为是他要带去公司的。
陈澈点头,“看看喜欢吗?”
什么啊?
宁南嘉有些惊讶,看纸袋大小应该不是包吧。
她双手接过纸袋,触手的一瞬,顿了顿,热的。
纸袋密封得很好,她拉开封口,食物的香气争先恐后地涌出,宁南嘉被熏得满足地眯了眯眼。
黄油、面包、西红柿的味道!
心里有了猜想,她迫不及待打开袋子,一看,果然是医大门口小徐面包店的鸡蛋三明治和甜牛奶。
这是她大学加研究生最爱的早餐,毕业后工作忙就没再吃过。辞职后倒是有时间,但不知怎么的又有些不敢回医大。
所以她一直想吃又一直没吃到。
她抬头,惊喜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家的面包?”
“元旦你喝醉,自己说的。”男人淡淡答。
宁南嘉努力回忆了下,脑子里没有这段记忆,不过以她那天干的荒唐事来说,再说些喜好倒也不意外了。
她又问:“你怎么买的?叫跑腿吗?”它家是老店,生意特别好,从不做外卖的。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回得很认真:“没有,我去买的。”
宁南嘉眼睛睁得更大了,她告诉自己先别自恋,试探着问:“你早上有事去那边,顺便帮我买的?”
陈澈挑眉,“不是,”说到关键处他却突然停住了,浅浅勾起一个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里闪着她看不懂的光,在宁南嘉就要忍不住问他不是什么的
时候,他终于开口了,肯定又郑重,“我特意,去给你买的。”
此时电梯到达负一,宁南嘉仰头看着高出一个头的男人,听着自己加速的心跳声,连电梯门开了都没发现。
她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手上的小棕袋沉甸甸的。
从这里到医大一来一回至少一个半小时,他晚上没睡好,早上不多睡会儿,反而还为了她特意早起?
昨晚上他的一切所作所为,还能说是基于他经年养成的礼数与教养来照顾她这个病人,可现在她已经好了,那这份特殊的早餐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用心?
陈澈拉着她的手臂出电梯,“本来是要叫跑腿,但我又有些好奇,好奇你心心念念的店子长什么样…里面会有哪些面包…所以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
电梯出来进停车场有一处台阶,他拉住听得认真的宁南嘉,提醒她注意台阶后,再继续说:“5点起,买完回来6点半,我还能晨跑半小时。”
他轻描淡写着他的所作所为,可宁南嘉却不能同样轻描淡写地揭过。
苏念说她是个矛盾的人,大部分时候很犹豫、逃避、胆小,但在有些事上又很果断、直接、勇敢。
譬如此刻,她是勇敢的,与其在心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向扰乱她心绪的人问答案,“你为什么要特意去给我买早餐?”这份好已经超出了对战友的好。
如果是为了感谢她坚定的站队,那以之前的他,应该又会送她一个她不喜欢也不认识的昂贵名牌包,而不是现在这份走心的合她心意的礼物。
她问这话时,刚好站在停车场内的照明灯下,穿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围着米白色围巾,下巴陷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小半,巴掌脸仰着,眼睛里全是认真,灯火下,她越发温柔动人,陈澈喉结上下动了动,替她把掉落的半截围巾围好,语气也跟着温柔,
“我只是想着你很想吃,你会喜欢,就去做了。”
这句话是表白吗?
宁南嘉心扑扑通通地不确定。
“为什么……”她才说了三个字,陈澈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打断了她想问的为什么觉得我喜欢你就去做了,也打断了这一角落的暧昧氛围……
宁南嘉气得想跺脚。
陈澈接起电话,过了几秒回了句,“好的,你在那儿等我。”
等他挂完电话,宁南嘉提着已经泄了一半的勇气还想再问时,他突然俯身,熟悉的松针香将她笼罩,他平视她的眼睛,轻拍了拍她的头,说:“不急,我们慢慢来。”
停车场,紧迫的上班前,都不是合适的表白地点与时机。
什么叫慢慢来?
慢慢来什么?
等宁南嘉坐上了副驾驶都没想明白!
陈澈让司机送她去上班,这样她就可以在车内吃早餐,她把早餐袋放在膝盖上,颇有些偷偷摸摸地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方的男人,一直等到那道黑点完全看不见,她才坐直了身,
摸摸刚被他拍过的头顶,头上似乎还残留他手心的温度,耳尖后知后觉地红了,心想,这已经是第二次他拍她头了。
——
刚到烘焙教室,就看见陈果扬着一张大笑脸向她打招呼。
一上午的课,陈果就在隔壁桌看着她做,偶尔帮忙递个东西搭把手,她见宁南嘉学得认真,并没有打扰她。
多亏了这一上午的忙碌,倒是暂时把陈澈给抛到了脑后。
12点课程结束,两人去吃午餐,包厢内,陈果迫不及待和她保证:“你和顾千帆的事,我一个字都没和陈澈说。”
宁南嘉正在倒茶,一句话还没回,对面的女生小嘴叭叭叭一堆,“我觉得你还是得再挑挑,陈澈脾气不好还冷冰冰,的确不太配得上你,但顾千帆脾气更差啊,他就在我心中就一古惑仔!”
“我觉得那天和你吃火锅的人看起来比较温柔,你可以和他多相处相处再作决定……”
宁南嘉两只大眼睛睁得圆溜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这还是陈果吗?
以前总是斜着眼睛瞪她,说她配不上陈澈的陈果,现在竟然说陈澈配不上她!还让她骑驴找马?!
骑的还是她的心上人陈澈。
宁南嘉问:“你现在不在乎陈澈被戴绿帽子了?”虽然她什么也没干,但按陈果的意思,不就一下给他安排了2顶吗?
“和你一比就不在乎他了,”陈果举手表忠心,“以后你和陈澈之间的事,我百分百是站在你这边的!”
宁南嘉不解,“你不是喜欢陈澈吗?”因为她救过她一次,所以就选择站她,不站她喜欢的人了?
陈果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她认真剖白,“我对陈澈说是喜欢,现在想想,其实是不甘心。喜欢过,但是得不到的不甘心。所以乍一听你们结婚我才会反应那么大,我得不到凭什么别人能得到?但现在知道是你了,我就觉得你得到什么都是应当的,反而是他不够好,配不上你了。”
宁南嘉看着她的星星眼,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她对她的滤镜也太大了吧。避免再听到更多彩虹屁,她岔开话题,“下午的课你就别去了,刚我看你无聊得都要睡着了。”
陈果的确挺无聊的,她眼珠子转了转,“那我下次约你出去玩你不能拒绝我!”
只要陈果不作妖,宁南嘉对她的印象其实不坏,“你提前约,我有空肯定去。”
她是她救治的第一个人,她对她其实也有份特殊感情。
“好的嘞。”陈果开心了,开始埋头嗦面,她最近其实在筹备开一家私人订制类的高级珠宝店,她想等店开幕那一天一定要请她过去。
——
下午6点,月聆湾。
陈澈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看旁边空着的位置,刚刚已经问过王姨,她今晚不回家吃饭。
又没和他说。
陈澈点开置顶的微信,给她发微信:【今晚有事?没见你回家吃饭。】
等了1分钟,她没有回,陈澈直接拨电话过去,响了5遍嘟声后,电话终于通了,那边传来宁南嘉的声音:“陈澈?”
陈澈回:“是我,你今晚不回家吃饭?”
“师兄?就上次照片里的男人?”
“可是怎么办,暖暖今晚来了,不见你,刚跑去卫生间哭了,我能带她去找你吗?”
“你的朋友在,会不会不方便?”
挂断电话后,陈澈挑眉,当然,卫生间里没有暖暖,更没有哭声。
第22章 我确定他喜欢你!
中午陈果走后,宁南嘉没忍住还是把这2天的事简要地发给苏念。
苏念正在加班开会,不好打字,她只能回一堆问号、感叹号来表达她震惊,最后要求今晚一起吃饭,她要听细节,听完后她再分析陈澈是不是喜欢你。
两人刚约好地点,宁南嘉又接到了师兄的电话,问能不能改约到今晚,他们本来约好周末一起吃饭替他庆生,但他父母临时决定那天要带他回老家。
最后3人决定今晚一起吃饭,反正苏念和方承木也认识,她们一起吃完饭,晚上她再去苏念家睡,姐妹夜谈!
5点30,按苏念交代的,宁南嘉停在她公司大楼的负二楼停车场。
她趴在方向盘上给苏念发微信想说她到了,字刚打到一半,空旷安静的停车场内突然响起脚步声。
她不经意地顺着声音抬头,就见苏念和一陌生男人,两人一前一后往这边走,苏念转头和黑色西装男说了什么,男人停了脚步没再跟。
等苏念上车后,宁南嘉利落发动车子,瞅着后视镜里还站在原地的男人,八卦她:“他就是追你的那个领导?”
苏念正对着镜子补妆,听她这么问,放下口红侧着身子问好友:“你觉得他长的
怎么样?”
宁南嘉白她一眼,“想让我看清他,你倒是让他过来啊。”以她双眼5.0的视力,都只模模糊糊看了个大概。
“他都还没追上我,哪能有见我好闺蜜的资格!”
瞅她这出:
说这话时眼神那个娇啊,嘴角那个笑啊!
宁南嘉看她这德行就知道她两要好事将近了。
“反正等你们确定关系了,第一时间要带他和我吃饭,我得让他签个字。”宁司机眼盯前方,手上一个漂亮的倒车出库,冷冷酷酷地说。
“签字?签什么字?”
“保证书,保证一旦你们的办公室恋情曝光,他麻溜地主动辞职,保证人,”宁南嘉这才想起她连他名字都还不知道,“你这傻B领导叫啥来着?”
苏念拿旁边的纸巾盒丢宁南嘉,又感动又好气:“不许说脏话!”
“见色忘友!”明明一开始这么骂的人是她,宁南嘉想,她就该把微信聊天记录打印出来,丢她脸上。
两人到包厢时,方承木已经到了。
今晚吃饭算是提前为他庆生,所以宁南嘉订的是一家湘菜馆,师兄特别爱吃辣,读研时跟着他,宁南嘉的耐辣程度直线升级。
她和苏念坐一边,方师兄坐她们对面。
刚点好菜,宁南嘉手机响了,她今天刚好和苏念背同样的包,两个包放一起,她扒拉有一会儿才掏出手机,一看,手指蜷了蜷,是陈澈。
她按下绿色接通键,“陈澈?”
等挂断电话,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晚和苏念的姐妹夜谈泡汤了。
陈澈和暖暖7点30会来商场正门接她回家,他说这样既不会影响到她和朋友的聚会,也能安抚卫生间的暖暖小哭包。
宁南嘉读研时,苏念去学校看她偶尔会碰见方承木。
好友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单纯的同门兄妹情,可苏念作为旁观者,总觉得方承木看宁南嘉的眼神不太清白。
宁南嘉研三快毕业的前几个月,苏念猜测方承木绝对会表白,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
她只能纳闷承认是她看走眼了。
结果今晚吃饭,看来看去,苏念还是觉得他的眼神不对,但是她旁边点评加嫌小龙虾不够入味还吃得嘴巴通红的蠢猪,是半分都没察觉到!
她恨铁不成钢地给了她一肘。
宁蠢猪抬起头,以为是好友良心发现了,把碗里剩下的几只未剥皮的小龙虾推给她,笑得甜滋滋,“谢谢。”
师兄说要给她剥,她不好意思拒绝了,对好闺蜜她可不会客气。
苏念仰头叹气:……
把小龙虾原封不动地给她推回去,啥也不看了,专注干饭。
晚上7点10。
说好7点30在正门停车场接人的陈澈,抱着暖暖,坐在湘菜馆大门正对面火锅店的等位椅上,兄妹两优越的容貌,引来商场内不少视线。
陈澈拿出手机,拨通宁南嘉的电话,“嘟”声刚响一声,他就快速挂断。
宁南嘉的手机刚亮起屏,铃声都还没来得及响,就又回归沉寂,所以她当然也就接不到这通电话。
嘴里吃着香香大白兔奶糖的暖暖,左看看又看看,小脑袋转个不停,突然一双大手从头顶固定住她的头,让她直视前方,她刚想甩头,眼前就又出现一只大白兔奶糖,陈澈晃了晃糖,问她:“刚刚哥哥说的,你记住了吗?”
为糖屈膝的暖暖点点头,两边的双马尾小揪揪也随之上下颤了颤,她直视前方和糖,“一见到嫂嫂就叫!然后就抱!”
陈澈满意了,抬腕看了看表,把糖一收,“准备了,做的好,就再奖励你一颗糖。”
被哥哥临时从外婆家拐来的的壮丁暖,肃着张脸,大眼紧盯前方,严阵以待:兔子糖糖,哦不,漂亮嫂嫂我来啦!
晚上7点15。
宁南嘉三人从店内走出,苏念和师兄都很健谈,一顿饭吃得很开心。
她们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声“嫂子”,小女孩的声音又甜又糯,宁南嘉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穿着粉色毛衣的小团子,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哒,速度飞快地抱住了她的腿。
“暖暖?!”宁南嘉惊喜地蹲下身抱住萌娃娃,“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说在正门等我吗?”
说完又忍不住亲了亲暖暖粉嫩的小脸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陈澈一直紧跟在暖暖身后护着,他走上前,面带歉意,“抱歉,暖暖吵着要上来接你,我有给你打电话,你在忙可能没听见,没等你回复就把人带上来了,抱歉。”
宁南嘉想着小孩子的想法本来就多变,而且后来吃饭她也没再看手机,陈澈也是没办法。
她抱着暖暖起身,男人没穿正装,白色毛衣搭黑色裤子,肘间挂着暖暖的粉色羽绒服,和往常比添了份暖色。
两人对上眼,宁南嘉心一跳,又想起他说那句暧昧话时的模样,睫毛一颤,先一步挪开视线,“没事没事,有暖暖来接,我可高兴了。”
暖暖捂着小嘴,大眼睛眨了又眨,最后脑袋一歪埋在宁南嘉颈间。
坏哥哥。
明明是他要来的,看在兔子糖的份上,她就当没听见吧~
苏念这是第一次见陈澈,真人比起照片上帅太多了,她看看帅哥又看看萌娃,刚想打招呼,身后有道艰涩男声比她快:“南嘉,这位是?”
方承木此时的脸色说不上好,他当然是听见了那声大大的嫂子。
小女孩叫的、抱的都是南嘉。
她为什么叫她嫂子?
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她叫南嘉嫂子?
小学生都懂的关系此刻他却头脑昏沉得无法理解了。
苏念后退一步,看看宁南嘉,看看方师兄,再看看陈澈,两个男人外貌身形都是优越至极,但方承木气质暖,陈澈则是冷。
她像只瓜田里的猹,看这又看那。
方承木看着宁南嘉,陈澈也看着她,只是前者眉头紧锁脸色不佳,而后者淡然自若姿态悠闲,
陈澈朝宁南嘉伸手,“我来抱吧。”暖暖体重不轻,抱久了她会累。
宁南嘉把暖暖递给陈澈,站至他身边,向方承木介绍:“师兄,他是陈澈,是我的……”老公两个字太亲密,她说不出口,“是我的丈夫,我怀里的是暖暖,她是陈澈的妹妹。”
陈澈听完眉眼一展,嘴角微微上扬,他一手抱住暖暖,一手伸至宁南嘉身后,虚揽住她的肩,淡淡扫过方承木异常难看的脸,男主人般朝他点点头,举手投足自然又优越,“你好。”
“你…好。”方承木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费力吐出这2个字。
两个男人的对峙,胜负立分。
方承木喉间快速地吞咽几次,尽力维持住面部的表情,问宁南嘉:“什么时候结的婚,连师兄都瞒啊?”话音里尽是苦涩。
“辞职那天。”宁南嘉从他语气和表情中都看出了伤心,她以为是师兄觉得她结婚故意瞒着他才伤心,忙解释:“师兄,我没有故意要瞒你,我结婚突然,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
如果她和陈澈是真结婚,她肯定当天就发朋友圈,告知所有的朋友,分享她的人生大喜事。
可她和陈澈是假结婚,她也就没有发朋友圈,两人也没办婚礼,她这边除了爸妈,就只有了解所有真相的苏念知道。
方承木颓然的点点头,“辞职那天啊。”
多年来的修养让他勾起嘴角,笑着祝福对面的男才女貌:“恭喜啊,师兄祝你们永远幸福。”
宁南嘉也笑着回:“谢谢师兄。”语气感激。
他们说话间,陈澈一直看着宁南嘉,她的头发刚抱暖暖时弄乱了,等宁南嘉说完谢谢,他突然抬手,手指当梳,替她归顺好耳边的头发,做完,才施施然转头看向方承木,丢下轻飘飘的一句:“谢谢。”
他理头发时,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耳朵,宁南嘉心一颤,耳朵烫得像是发烧了,但全程都没有躲。
看了全程的
苏念:!!!
她猛掐大腿,才能抑住即将出口的土拨鼠尖叫。
又是揽肩,又是深情注视,又是理头发,这不是故意这是什么?!
你一个假老公、战友,用得着这么多亲密接触吗?!
完成任务的暖暖看不见这些暗流涌动,她满心满眼只有她的糖,戳了又戳她家哥哥,笑眯眯地伸手,糖糖糖,她的兔子糖!
陈澈好心情地帮她剥了,塞进小女娃的嘴里,拍拍她的脸,干得不错~
停车场内,陈澈和苏念的车先后开出,方承木关闭引擎,摘下眼镜,整个人往后靠,眼睛无焦距地看着车顶。
苏念走前问他需不需要聊聊,他拒绝了。
他知道苏念早就看出他喜欢宁南嘉了。
方承木以手掩面,苦笑一声,他太犹豫,太纠结,终究是晚了。
周围的车辆走了又来,只他这一辆一动不动。
3小时后,黑色奔驰驶出,穿透夜色融入车流。
——
宁南嘉送完暖暖回外婆家,回月聆湾的路上才有空看苏念发来的微信。
苏念:我确定陈澈喜欢你!
宁南嘉眼睛一烫,放下手机没有回复。
她确定个头她确定。
宁南嘉侧头看了眼正在开车的男人,在她这里只要没有明确表白,为避免自作多情,她一概都不当作是异性的喜欢。
她一向都是这样的。
可这天过后,陈澈越来越多的行迹,让她无法不去多想。
他给王姨加工资,让她以后也负责早餐,每天早上,宁南嘉拿上喜欢的早餐,由司机送去上课,这样她照样赖床,也能在车内好好吃早餐。
他加了苏念的微信,问苏念她喜欢什么花,然后就能在客厅、/餐厅、厨房……看见她喜欢的玫瑰和百合,每天种类都换着来。
他会每天早上等她一起出门,晚上没有应酬就回家吃饭,一天的见面次数比曾经一周都多。
他每天早中晚还会给她发微信报备行程,早上到了公司会和她说到了,中午会给她看他的午餐,下午会提前和她说回不回家吃饭,如果不回是因为什么,方便的话,也会拍应酬的照片给她。
虽然每次发来的微信都很简短,但这一个星期来,每天都发从未间断,昨晚他没回家吃饭,说是朋友聚餐,后来直接发了一个游明远鬼哭狼嚎的视频来。
看地方他们应该是在个私人k房,宁南嘉听着游明远走调的歌声,心里却想着陈澈唱歌是怎样的呢,他声音那么好听……
他发的微信,一开始宁南嘉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回,又怎么回,后来他发的多了,习惯了,偶尔她也会回复他。
不回家吃饭也会提前和他说。
可是,今天有些突然。
往常5点半就该发微信来说回不回家晚餐的人,6点开饭了,也还没动静。
宁南嘉问了王姨,王姨说她也没有收到先生的消息。
宁南嘉思来想去,打开微信,打好字,硬生生看着手机电量从30%转到15%,她才终于决定发出:
【今晚有事?没见你回家吃饭。】
而陈澈,此时正独自坐在25楼的办公室内,外面安静无声,这一层的工作人员,早在5点半就下班了。
他解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手上端着白瓷茶具饮茶,桌前放着手机,如果忽略他频繁看向手机的眼神,端的倒是一派闲情逸致。
终于面前手机屏幕一亮,有人手里茶盖一落。
是她的消息。
每天都发的消息,发的多了,久了,看的人就会把看消息当成一种习惯,有一天消息突然断了,她看不到了,她就会情不自禁地去想那个发消息的人……
毛头小子才会没头没脑一味的追,成年人他要的是有来有往。
第23章 你好像很会追女生
发完消息后,宁南嘉揽了个抱枕抱怀里,手机搁抱枕上,等了一分钟,手机毫无动静,她轻叹了一口气,头往后仰,靠在沙发后背上。
厨房的西边有一扇小窗,窗外隐隐约约有滴答的雨声,时快时慢,她的心跳与之共鸣,嗡鸣声中,她恍然间明了,这冬雨又像春雨,润物无声,可那人带来的心悸却在她的心间有声且生根。
尽管此时只是一颗小芽,却也能撩拨她的心神。
终于,3分钟后,她收到了小芽主人的回复,
陈澈:刚开完一个紧急会议,抱歉,特殊情况,下次不会再让你等。
宁南嘉坐起身来,紧急会议那是没办法,打过工的她也能理解,但是,她戳了戳他的全黑头像,你呀你,可是你凭什么保证没有下一次,万一又有紧急会呢?
他发的第二条消息是一张图片。
宁南嘉点开,入眼是落地窗外的霓虹夜景,还有一半办公室内的背景入景。
宁南嘉不明白他拍这张照片的用意,她放大再放大,只觉得他办公楼层应该很高,不过…有时间拍照,不知道赶快回来。
他的最后一条:
你先吃,不用等我,半小时内到家。
宁南嘉嘴角翘了翘,想了想,还是没吃,再等他半小时吧,总不能让刚加完班的人吃剩菜。
——
陈澈到家时,/餐厅没有人,餐桌上的饭菜也没有动过的痕迹,他往里走,在厨房看见了他想见的人。
她扎着个简单的丸子头,浅蓝色毛衣束在黑色毛呢裙里,腰身纤细,正拿着刀给面团划花刀。
等她划完,他才轻敲了敲厨房推拉门,“我回来了。”
已经听见按门密码声的宁南嘉没有意外,她端着托盘放入预热好的烤箱,简单回了句:“哦。”
陈澈挑眉,走到她身边,从身后拿出一个小西点盒放在她眼前,“尝尝?”
是京市老牌甜品店出的新品,宁南嘉很想尝尝看,可它最近太火了,她到店的时候已经售完。
宁南嘉眼睛眨啊眨,调好烤箱上的时间和温度,没接蛋糕而是转身面对他,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的眼,“你怎么知道我想吃?”
“冰箱里经常有这家店的包装盒,出了新品,你应该会想尝尝。”说完他又拿出另一个盒子,鞋盒大小,他打开,“这是手臂按摩器,你最近经常揉面包,睡前按摩,可以舒缓酸痛。”
也不知道他都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宁南嘉本来就没有生气,现在又被他一件又一件礼物砸着,口吻里带着些她都没注意到的娇:“所以这些都是赔礼?”
“是也不是,也可以说是谢礼。”陈澈把礼物都放置在餐边柜上,一手搭在岛台上,一手抄在西裤口袋里。
“谢礼?”谢什么?
忽而,他俯下身,身体划过一阵风,带来他的气息,眼睛直直对上她的,距离近到她能看清他纤长的睫毛,“谢谢你发微信给我,问我为什么不回家,我很开心。”他眼底浓浓的笑意正印证着他说的话,“所以,谢谢你。”
宁南嘉睫毛一颤,背部紧紧抵住岛台才维持住身形,脑子里只冒出2个字“高手”。
忘记是哪部电视剧里把会谈恋爱的男人称为高手了,她现在就觉得他是,轻描淡写地说着让人心动的情话。
她咬了咬唇瓣,不愿每次都处下风的她背部发力,微抬下巴,大眼晶灿灿的,和他对视着硬是没躲,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抵在他左肩上,施点小力,往前推~
陈澈很是顺从的依着她的力道被推远,他没打算把人逼急,刚退开,他正要直起身带她去/餐厅吃饭,眼前却刮来一阵风:
把他推开的人突然凑近,他眼里闪过诧异,在他的注视下,宁南嘉不断往前压,直到他们的鼻尖距离不超过半指,清甜的栀子香将他反向包围,一瞬间,局势逆
转,调情的人成为了被调的人。
时间好像在此刻暂停。
两人四目相对,他们呼吸交缠着,粘连着,周围的空气好像突然都烫了几度,宁南嘉抬手,食指将点未点地在他鼻尖划着圈,看着他微颤的睫毛,嘴角翘了翘,慢悠悠地吐出2个字,“高~手~”
语调又轻又魅。
说完也不走,就这么盯着他欲语还休,可等身前男人刚动了动,她却迅速后撤,然后转身,一手捂着心口,听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同手同脚地往/餐厅大步走。
勾的是他人心,自己的心却也不争气地想入局。
高手男人头一开始是正的,现在却是微侧的,他被某人勾的下意识行为,
他楞了几秒,抬手摸了摸唇,后知后觉地笑了,几个大步一跨,好整以暇地跟在她身后,被她耍了也不生气,还不忘拎上西点,盯着前面人红通通的耳尖,很是好学地问:“什么高手?”
“不告诉你!”
闹完,两人同坐一边吃饭,自年会那天后,他就一直坐她旁边。
饭吃到一半,宁南嘉手机响了,她拿过一看,是罗女士的电话,才平静的心又起波澜,她被这么一吓才想起来,半个月的考虑时间到了,今天是最后一天。
铃声一直没停,她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妈。”
罗女士一句寒暄没有,直入正题,“选哪个?”
宁南嘉右手拿着手机,左手下意识扣着碗沿,心情突然变得沉重,“医大的基础医学老师。”
罗文溪那边松一口气,“那很好,它6月底才招聘,你还有半年时间准备。”
她语气放柔地补充:“加油,别让妈妈失望。”
宁南嘉心情跌入谷底,声音都小了不少,“好的,妈妈。”
正事说完罗文溪就挂断了电话,她们打电话基本都是这样,很少有闲聊,很少有交心。
陈澈把她碗里已经搅冷了的汤碗端走,给她重新打了碗热的海带排骨汤,端到她面前,问她怎么了。
气氛由微微暧昧转为沉重。
宁南嘉捧着热热的汤碗,听着他温柔的声音,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我有些难受。”
“为什么?”陈澈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骗人好难受,骗爸爸妈妈更难受。”
“我刚撒谎了,我根本不会选她们给的任何一个工作,我骗她们说我选老师,只是想以此得来半年的自由时间。”
这半年里她会努力作出成绩,至少让她们看见,她有在努力地认真生活。
“可是我这样做,再一次辜负了他们的心意,还加一个撒谎,”宁南嘉低头,揉了揉眼睛,“我真是有够过分的……”
她简直不敢想,谎言被揭穿的那天,她的世界会怎样爆炸。
陈澈抽了张纸巾,递给低着头的女生,见她接过后仍未抬头,就把整个纸巾盒放她膝盖上,才缓缓开口:
“高考填志愿,外公外婆不准我填金融相关,他们怕我向陈伟杰寻仇。”
宁南嘉听了,擦眼睛的手一顿。
“他们希望我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学生就走学生的路,别被仇恨占满,复仇的事情交给他们大人。”
“我嘴上应了,骗他们我填了临床医学,外婆最开心,她以为家里终于有个人和她一条道了。”
“结果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录取我的是京大金融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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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女生早就抬头了,她睁着一双微红的眼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陈澈没答而是反问她:“我是不是和你做了一样的事?不仅辜负了外公外婆想保护我的心意,还撒谎欺骗了他们。”
宁南嘉没答他,她更想知道谎言被拆穿的后果,继续追问:“后面呢?”
“后面,外公罚我跪了一夜祠堂,外婆半夜把我领回去,两位老人1个月没有搭理我,我天天跑他们面前求和,他们才原谅了。”
宁南嘉心又是一沉,又是罚跪,又是冷战,想起两位老人和蔼的脸,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看样子也是把他们气得不轻。
思索间,突然听到陈澈叫她,“南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她下意识抬眸看他。
陈澈侧转身,把她揪在手里的纸巾盒拯救出来,手放到她的椅子下,一个用力,就转过她的椅子,让她和他面对面,“做这件事,我不后悔。”
“我很明确地知道我要走哪条路。”
“家人因为爱,会帮我们选择一条她们权衡利弊良久,认为好的路。”
“但南嘉,”陈澈看着她,言语沉着又带有信服力,“我们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同样因为爱,当家人发现我们坚定地向着那条路走着,他们会理解并且支持的,只是需要时间。”
“当然在这段时间,你也要勇敢地去承担这一切的后果。”
人是一个很神奇的生物。
当你因为一件事很难受很不安时,如果听见有个人和你做了一样的事,恐惧好像瞬间就少了很多。
就像读书时,一个人迟到害怕,但当看见还有个人和你一起迟到,瞬间就感觉有了同伙,哪怕被老师骂都没那么伤心了。
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爱喝鸡汤。
当一个功成名就的人,告诉你只要你坚定不后悔有勇气,你就能成功,你内心突然就澎湃起来,真的像有了一股气撑着你,让你相信,你会勇敢,能勇敢地面对这一切。
此时此刻的宁南嘉,就是这样。
“陈澈~”
“嗯?”
宁南嘉本来是想道谢,话要出口,却任性了,“你好像很会追女生,也很会安慰人。”根本不像没谈过恋爱的。
“只是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我才会费尽心力筹谋、计划,因为是你,我才会轻描淡写地挖开伤疤讲述回忆,只为让你开心。
第24章 喜欢是一起吃很多顿饭……
大中午的,游明远赖在沙发上不走,非让陈澈请吃饭。他最近把头发拉直了,人看着成熟靠谱了不少。
他今天代表游家来和陈氏谈合作,合作谈成,算是双赢,但他非说是陈澈赚了,硬要他请客。
陈澈心情好,懒得和他计较,拿上椅背后的外套,觑他一眼,“走,去绿林。”
绿林是他们常去的地方,一个朋友开的私人高级/餐厅,最主要是陈澈在那存了不少好酒!
游明远眉头一挑,屁颠颠地跟上,难得黑心鬼大方,他今天非得喝他好几瓶珍藏。
菜上一半,黑心鬼意图显露,他打开手机,点出一张图片,推到对面人眼前,“这枚宝石我要,你让你二叔割爱。”
游明远眉心一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低头一瞅,果然是上个月他二叔在美国拍下的那枚,二叔上周还给这枚蓝宝石拍了9宫格靓照发朋友圈秀着!
游明远把筷子一摔,“陈老黑!我就知道你请我吃饭没好事!”
他二叔妥妥一宝石迷,和他要这新宠,非扒他半层皮不可!
“换一块不行吗?”
陈澈淡淡品酒,“其他的看不上。”
游明远一个白眼翻上天,“你拿了要送谁?你那假老婆?”
“很快,就不是假了。”
听到这,游明远拿酒的手一顿,面色正经不少,“真的?”
戴阿姨去世后,这么多年来他看在眼里,他这兄弟眼睛里就没有女人,和他谈到爱情也是一脸不屑,本以为他会孤独终老了,谁知道突然就开花了。
上次见他们之间有火苗,他好奇兴奋得很,都加上宁南嘉微信了,但也不敢贸贸然问。
陈澈端酒杯去
碰他的杯,“你帮我把它拿到手,真的几率又更大了些。”
游明远是真为他高兴,把杯中酒喝尽,“行吧,为了你,我就去求我二叔,不过你得把钱备足,他心里不痛快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成交。”
“那我什么时候能和我真嫂子一起吃顿饭?”
“顺利的话,年后。”
——
罗女士的动作很快,昨晚才回复她决定,第二天中午她就打电话给宁南嘉,让她回家拿资料。
京医大招聘分为笔试和面试,笔试的题目基本就是从每年学生考试的题库里抽的,他们托人帮她买好了题库。
小区有些旧,也没有电梯,是医院分配的,但好处是离医院近,就隔了一条马路,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爸妈住3楼,家里没人,她妈要给课题组开会,她爸有手术。
她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沙发上,人往/餐厅走,餐桌上那一沓厚厚的白色资料非常明显,她翻了翻,几乎都是历届的期末题目和各科练习册。
她轻叹一口气,把这沓东西用包装好,再放置在玄关柜子上,避免待会她走时忘记。
做完这些她又走回/餐厅,先打开冰箱,果然里面空空如也。打开茶柜,他们常喝的绿茶也见了底。
大致看了一圈后,宁南嘉拿好手机下楼。
40分钟后她再回来,手上拎了杂七杂八好几个袋子,门口她订的超市外卖也到了。
首先是水果,橘子,苹果,梨,还买了个哈密瓜。
爸妈他们虽然大多都是在食堂吃饭,但家里也不能一点吃的都没有。
她把哈密瓜切成块,装进保鲜盒里和其他水果一起放进冰箱,这样他们今晚回来就能直接吃。
补了爸妈常喝的绿茶,还给他们备了些方便冲泡的咖啡和牛奶。
她家这2位工作狂,在家熬夜改文章的时间也不少。
弄完厨房再弄房间,床上的4件套全拆了换上干净的,旧的扔洗衣机洗。
给妈妈换上新的枕头,罗女士颈椎不好,旧枕头也是她买的,都是定制的,能支撑颈椎,比一般枕头舒服,旧的她刚刚摸了摸,中间内芯都扁了。
超市送来的外卖里是纸巾、洗衣液、沐浴露,她刚看了,这些日用品也快见底了。
东西都归置好,她打开洗地机开始拖地。
里里外外都拖完后,才呈人字形大大地瘫在沙发上,自从和陈澈结婚后,她就没怎么做过家务,家里有请定时的清洁阿姨。
宁南嘉捶捶发酸的腰背,一闲下来,肚子也打起了饥鸣鼓,她伸长胳膊,捞过茶几上的手机,一看已经7点半了。
今天下午是烘焙班1个月基础知识和操作的月考,按照课程安排,后2个月主要是西点教学。
月考内容是独立完成一款面包。
宁南嘉想了想,最后选择了红豆吐司。
这是爸妈最喜欢的早餐。
她把吐司放在水果旁边,拍好照,发到3人的家庭群里。
然后再发了一条微信提醒他们:
【冰箱里有切好的水果还有我给你们买的早餐,记得吃!】
消息刚发出,门铃就响了。
宁南嘉想着会是谁,爸妈应该不会回这么早,而且他们也带了钥匙。
她边捶背边俯身往猫眼一看,眼里瞬间闪过诧异,嘴角下意识上扬,手刚握上门把手,又松开,急匆匆地整理了下衣服,又借着手机黑屏反光,捯饬了下刚躺乱的头发,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今天的脸有点肿,她特意扒拉出了两边的鬓角刘海,收拾好才打开门,
“你怎么会来?”尾调上扬,语气里的欣喜掩盖不住。
5点半陈澈发微信给她:今天加班,不回家吃饭,可能要10点才能结束。
宁南嘉照着他的样子回他:今天去爸妈家,不回家吃饭,可能要8点才能结束。
可现在说好加班的人,此刻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陈澈没回她的问题,而是问她:“吃饭了吗?”
他站在门口,头发比今早短,应该是刚剪过,短而利落,一身黑色羊毛大衣,深灰色的围巾松松绕了一圈,眉眼温柔地看着她。
宁南嘉双手背在身后,手上拿着手机转了又转,侧身让他进屋,“还没。”刚要问他你呢,就见他从身后提出一个打包盒,在她眼前晃了晃,“刚好,我买了些家常菜,一起吃?”
宁南嘉没有抵抗力地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她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羊绒大衣背后的褶皱暴露出了他赶路的匆匆,突然她就想起网上的一句话:爱就是在一起吃很多很多顿饭。
她不确定他们现在是不是爱,但她觉得,喜欢也是,喜欢也是两个人在一起吃很多,很多顿饭。
总共4道菜,全都是宁南嘉爱吃的,她心里暖洋洋地接过陈澈递来的筷子。
他问她今天在这都干了什么,宁南嘉一一都和他说了。
陈澈先看了看四周,很认真地点评,“打扫得非常干净。”然后问,怎么不请个钟点工,还让自己那么累。
宁南嘉吃完嘴里的排骨,朝他耸耸肩,“罗女士不喜欢陌生人碰她的东西。”
陈澈很直男地看了眼她鬓角的刘海,熟练地把它们给理到耳后,“累得头发都散了。”
宁南嘉:……
这是她特意留的显脸小刘海!
她只能捧碗苦笑:“其实也没多累。”
“下次来,叫上我一起。”陈澈翻腕看了次表,然后又给她夹了块糖醋排骨。
宁南嘉侧头怀疑脸,礼来我往地给他夹了块姜,“陈大少,来了能干嘛?”让你把我刘海给弄没了。
大少瞥她一眼,为自己证名:“我都能做,只是速度比较慢。”他默不作声地把姜吃了,眉头一皱。
某人见状嘴角翘了翘,点点头,又啃起了排骨。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等吃完饭,收拾好桌子,40分钟过去了,宁南嘉洗好手,朝坐在沙发上等着的陈澈招招手,“走吧,我们回去。”
可陈澈却摇了摇头,“我临时要出差,去海市,今晚10点的飞机。”
宁南嘉一愣,反应过来后,她马上拿出手机看时间,现在20:20,从这里到机场至少1个小时,他现在就得出发了。
他也不提前和她说,他早说的话,刚才吃饭她就速战速决不说那么多了。
“去几天?”宁南嘉问。
“不确定。”陈伟杰在海市有了新动作,那边的项目副总搞不定,他得去统领大局。“顺利2天,不顺利可能5天。”
消息来得匆忙,时间紧,到了海市也是通宵开会,他本该抓紧时间休息1、2小时,好应对接下来的高强度工作,可消息都已经打好了,又都给删了。
不想微信告诉她,想亲口和她说,所以他就来了。
5天。
她的生日就在5天后。
她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她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宁南嘉说不清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她满心满意想和他一起回家时,他说他要出差了,归期未定……
然后接下来几天都要看不见他……
陈澈手机响了,是王助理再催他,他站起身,拿上外套,叮嘱她:“回家慢点开车,或者今晚就在爸妈这睡。”
宁南嘉点点头,从思绪中回过神,也拿上外套,“我下去送送你吧。”
他停车的地方处在两楼之间,穿堂风肆虐而过,宁南嘉冷得一个哆嗦。
旁边的陈澈注意到,看了眼前面亮着双闪的黑车,拉着她去了旁边的一栋楼道间。
他摘下围巾,低头,替她一圈一圈围好。
女生一张小脸埋进深灰色围巾里,显得更小、更乖,她仰着头看他,眼睛很大,大到满满都是他,他情不自禁地把人抱进怀里,紧紧的,下颌抵在她发顶,
“等我回来。”
“回来,陪你过生日。”
片刻后,在满怀的属于他的松针香中,
宁南嘉手抬起,嘴角微勾,回抱住他,脸埋进他怀里:“好。”
第25章 想念变成一条线
想念变成一条线,在时间里面蔓延。[注]
——
早上闹钟铃响,宁南嘉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再顺势一
趴,手肘撑着床面,打开微信,家庭群里果然已经有了新消息。
她爸发了2条60s的语音。
她点开语音条:
“谢谢乖宝买的水果还有吐司,都很好吃,老婆你说是不是好吃?”那边有杯子碰撞声,他们应该正在吃早餐。
宁南嘉屏住呼吸,过了几秒,滋滋电流声下,罗女士也回了个好吃,语气听起来心情不错。
宁南嘉开心地翻了个身,高举手机又听了一遍。
即使知道他们可能是看在她买的这份心上,说的好听话,但也有可能是真觉得好吃呀~
听完第一条,她又点开第二条语音:
“我们都吃完了没有浪费,还有啊,你换了新枕头你妈妈一睡就发现了,养女儿就是贴心!对了对了,你下次来别搞卫生了,都说了老爸有空会自己搞的,你就抓紧时间看书备考就行,没钱花了就和老爸说……”
她爸年纪越大倒是越啰嗦了。
宁南嘉窝在被子里听完语音,嘴角还扬着呢,视线往下一移,就看到了罗女士发的消息,就4个字:【认真备考。】
她脸迅速一垮,心虚地回复了一个小猫知道了的表情包后,利索地下床洗漱了。
床也是不敢赖了。
因为爸妈的督促,宁南嘉把心虚化为动力,烘焙课上得越发认真。
每天下课回家,她还会再复习当天所学的西点,因此,王姨成了南嘉西点的第一位试吃小白鼠。
2天时间一晃而过。
晚上宁南嘉和苏念约好了吃日料,她男朋友请。
没错,她男朋友就是之前追她的那位领导。
用苏念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她这么一朵娇艳的红玫瑰终究是被这古板的老干部给摘了。
老干部叫桑浩平,很端正的英俊,气质严肃,以至于宁南嘉看他第一眼,莫名就有了种看见高中班主任的感觉。
来之前苏念耳提面命不准她提保证书的事,说他们之间已经商量好了,要是被发现,就老干部辞职,苏念相信他,所以不准她再刁难他。
而且也不一定就会被发现啊,他们才在一起几天,她并不想这么快就唱衰。
宁南嘉揪她耳朵骂她恋爱脑,很傲气的下巴一抬,“我偏要会会他,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刁难死他!”
饭局末尾,桑浩平去结账,苏念挪到她这头,问她怎么样。
宁南嘉耸耸肩,“勉勉强强还行吧。”
还行的意思就是接受了,好友之间的默契不用明说。
苏念问她为什么。
其实宁南嘉也不会看人,而且就这么短短一餐饭时间也看不出什么,她只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
“什么眼神?”苏念凑她更近。
“你叽叽喳喳和我说哪个香水味道好闻,然后专柜柜姐态度很好,我都有点嫌吵时,他看你的眼睛带笑。”那一刻他不像班主任了,纯粹是个看见喜欢人的男人。
苏念:“呀,好肉麻啊你!”
宁南嘉毫不留情拆穿她:“想笑就笑,你装什么?!”
——
回到家是20:30。
宁南嘉复习了今天的课程,提拉米苏,甜中带着点微苦,做好后,她留了一半在冰箱,明早给王姨尝尝。
22:00洗漱。
22:30上床。
时间还早,她从书房拿了本《有兽焉》,也可以说是有刀焉,靠在床头看起来。
23:00,宁南嘉合上漫画书,突然抬头看向门口。
陈澈公司年会那晚,往常12点睡觉的她难得准备早点睡,刚放下手机,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这个点,只会是陈澈。
她带着疑问爬起来,打开门。
陈澈应该是刚洗漱完,穿着舒适的家居服,头发松散着,额头上落了一些碎发,和平常的气质大相径庭,柔和了许多。
她问他:“怎么了?”
他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笑着说:“晚安。”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宁南嘉楞了好几秒,才眨着大眼睛,笑着回他晚安。
从那天起,每天晚上11点左右,他都会来敲门,然后他们互道晚安。
这2天,充实又忙碌着,她都没有特意想起他。
偏偏夜深人静时,很突然地想起了他,想起了那个对她说晚安的人……
她想他了。
他不在,不会有人来敲门,然后温柔地说晚安。
宁南嘉捧着手机,点出和陈澈的微信会话界面,上面最新的一条记录还是他前天发的:【已到海市。】
她回他:【一切顺利】
她正想着要不要发点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她吓一跳,低头一看,界面显示,“他更磨人”正打来语音通话。
宁南嘉忙坐起身,漫画书动作间滑到床下,她急匆匆捡起放床头柜上,清了清嗓子,特意再等了3秒,才接起电话,“喂?”
“方便吗?”陈澈问。
“嗯?”
“视频可以吗?”
宁南嘉一愣,好几秒后才脸颊发烫地点点头,点完才发现他看不见,忙说好,说完又补充道:“我打给你。”
电话一挂断,忙下床哒哒哒挪到梳妆台前,发型ok,衣服ok,脸,嗯?嘴唇有点干,她拿起唇膏,仔细涂了2层,抿了抿,好了,都ok,才又哒哒哒地走回床。
背靠床头,打开床头的灯,选了个好姿势后,点开视频通话。
下一秒,视频接通。
宁南嘉在微快的心跳声中,听见他略带沙哑的声音,“等我1分钟。”
屏幕在晃,拍摄的角度也有些怪,只能看见陈澈的下巴,他用白色毛巾擦了擦,随后镜头一阵旋转,应该是把手机放在了书桌上,他整张脸才露出来。
他刚洗过脸,额前的头发还带了些水汽。
两人就这么隔着屏幕对望着,要打视频的是他,打了后又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宁南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先开口:“事情还顺利吗?”
“有点麻烦,但能解决。”陈伟杰这次的动静很大,他这2天几乎没闭过眼,他看了眼时间,“10分钟后,我还有个会。”
宁南嘉下巴搁在枕头上,“这样,”他眼下有些乌青,神色也透着疲惫,应该是真的很累,不忍心再打扰他,“那挂电话吧,你眯个10分钟也好。”
陈澈不挂,反而问她,“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视频?”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碎发遮挡下的眼眸深邃却又一闪一闪,眼睛里像是有光。
这光诱惑宁南嘉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和我视频?”
“因为,我想和你说晚安。”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偏偏,宁南嘉听懂了,
她知道,他在说,我想你了。
——
如果想念是相互的,那么这条线,这头连着你,那头连着他~
第26章 我就是在意得要死
周六上午陈果的珠宝店开业。
宁南嘉答应她会过去,到的时候门口的记者刚走,她抬头一看,陈果取了个很好听的店名:【极光】
陈果见她来了非常开心,叫罗美君招待身旁的其他客人,提着裙摆朝她走来。
“恭喜恭喜,来的人很多啊,祝开店顺利。”宁南嘉一眼扫过去,来的人几乎都是女人,零星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她也是第一参加开业典礼,不知道该带什么来,和苏念商讨过后,决定给个红包。
“谢谢。”陈果笑着接过红包,挽住她的手臂,凑近她小声说:“大多都是看在陈家的面子来的,不过她们也不白来,基本上都会定制几件,也算一个小小开张啦~”
这边2个女生靠在一起说话,斜后方展示区的年轻男人看看她们那边又低头看看手机里的照片,确认后,抬腿
走到角落,拨出电话。
闲聊几句后,陈果拉着宁南嘉往VIP室走,门一关上她就迫不及待开口:“这几天顾千帆动作很大,昨天好像还从陈澈队伍里挖去一个核心的人。”
宁南嘉握杯的手一紧,“和我说这干嘛?”他们之间的事情不是她能插手的。
陈果面色严肃了不少,“我今天是想和你说,你最好还是不要牵扯进他们2人之中。”
“怎么说?”
“他们两的结局往严重了说就是注定一死一活的,你要么就选一队站定,要么就一队不站,像你现在这样站两边的,要是被其中一个发现,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吗?”陈果朝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宁南嘉知道她是好意,把杯子放好,认真和她解释:“我和顾千帆真没关系,我一直都是站陈澈这队的。”
陈果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年会那天看顾千帆的样子不像什么关系都没有啊?难道他是单恋?
算了,管他呢,“你心里有数就行。”
说完正事一身轻,陈果拉着她出门,“走走走,我带你好好看看我这个店。”
在陈果的仔细介绍下,宁南嘉被各种布灵布灵的宝石闪花了眼。
罗美君甚至还特意抽身出来和她简单聊了几句,又是道谢又是鞠躬的,态度真诚恳切,应该是陈果把她们之间的渊源和她说了。
这么一圈走下来,陈果说了她很多设计的小巧思,特别是介绍到她亲自设计的珠宝时,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和当初蹲在陈澈门口歇斯底里的人简直两模两样。
陈果说了一圈口都渴了,手支在圆桌台上,抬眸就看见对面的女生看着她两眼笑得弯弯的,她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鼻尖问她:“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宁南嘉递给她一杯水,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样的陈店长、陈设计师,很闪耀很迷人哦~”
所以说,每个女生都是迷人的,我们不应该被不好的感情所束缚,就该闪闪发光。
被夸的陈果捧着脸原地转了个圈,她眼睛亮晶晶的,嘴上的笑容开的大大的,停住后,一把抱住宁南嘉的胳膊,身子扭得像根海草,“你夸我了,我好开心!”
宁南嘉哭笑不得,正要提醒陈店长注意形象,身后却传来一道男声:
“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两关系这么好?”
宁南嘉和陈果都吓了一跳,她们同时转头看去,是顾千帆。
男人抱着手,挑眉看着她们,穿着一身灰色西装,身形优越,旁边不少年轻女生都在打量他。
陈果马上看向宁南嘉,见她皱眉,怕她误会迅速解释:“陈澈和他我都发了邀请函,不过我先确定他是叫助理来参加,才让你来的。”
顾千帆的确是叫助理来的,只不过他多给了助理一张宁南嘉的照片。
上次卫生间门口,他见鬼画符的陈果那么维护宁南嘉,就猜测她们关系可能不错,宁南嘉也许会来陈果的开业典礼,于是他让助理紧盯着陈果,如果看见照片上的人,就马上给他打电话。
宁南嘉冲陈果点点头,表示没事。
至于身后的顾千帆,她只当作没看见这人,转回身盯着展台内没看完的绿宝石区继续欣赏。
可偏偏这人脸皮厚,明知她不待见却还要凑上来。
顾千帆走到宁南嘉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随意扫了眼,又转头看她,“喜欢绿宝石?我买块给你当明天的生日礼物?”
宁南嘉刚要拒绝,陈果的动作比她更快,她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硬挤进两人中间,整个身子都摆不正,只能斜侧着,她看向顾千帆,“嫂子喜欢的我会送,就不劳二哥费心了。”
顾千帆没心情和陈果说话,他往左迈一步,拉开和陈果的距离,眼前这人和他调查的结果不一样,她现在不像是喜欢陈澈,倒像是喜欢宁南嘉……
有些调查报告的可信度真是堪忧。
最近陈伟杰没少带着顾千帆在各个局露脸,有些人认出他来,上前来打招呼。
趁着这个时机,陈果疯狂朝宁南嘉使眼色,宁南嘉秒懂,拿上外套和包包转身就想往门口走。
可是特意赶来的顾千帆哪能轻易让她走。
宁南嘉才走2步,右手臂就被一只大手禁锢住,大手主人微微用力,直把她扯到他身旁,突如其来的力度,甚至让她倒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顾千帆对身旁诧异的李家还是王家小姐道歉:“抱歉,下次再聊。”说完拉着宁南嘉的手臂就走,“要走一起走,我送你回家。”
宁南嘉挣了挣完全甩不开,顶着各种打量的眼神她也不想和他在这拉拉扯扯,她控制着声音,不想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引过来,“顾千帆你把手松开!”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话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怎么还三番五次地纠缠不清!
陈果眼皮狠狠一跳,她真没想到顾千帆这疯子放肆成这样,这里人这么多,随便哪个人拍张照再传到陈澈眼里,他让宁南嘉怎么办?!
有些男人真是自私至极!
她只能小跑着追上去,然后再次硬插进两人中间,双手死握在顾千帆抓人的手上,嘴上还说着哥哥嫂子我送你们出去,这样在外人眼里就是他们三手拉手一起走,好一个兄友妹恭。
虽然三人脸色都不太好,但也总比他们两拉扯着走要好。
罗美君知道顾千帆来了,刚着急忙慌从二楼下来,结果就看见他们3个挤在一起往门口走的背影。
她眉头一皱,心里骂陈果蠢丫头,只是让她微微讨好顾千帆,没让她挨这么近啊,这要让陈澈知道,那黑心鬼得连着她们一起对付!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到了门口停车场,外面天气冷,里面又还没散场,所以这里除了他们三,暂时也没见其他人。
顾千帆不松手,陈果就不松手。
宁南嘉艰难抬起右手,她的手上现在有3只手!跟叠罗汉似的,她气笑了,看着顾千帆的眼里只剩冷意:“你再不松手我就报警,说你猥亵。”
顾千帆松手了,他倒不是怕警察,只是面前的女生明显生气了,他无视陈果,眼里只看着宁南嘉,“你别生我气,我不这样你根本就不听我说话。”
他挡住路口,逼着她听完他的话。
“你明天生日……”他话说一半,手机铃声响起,扫了眼挂断,“礼物我……”
电话挂断又打,顾千帆烦躁接起,那边陈伟杰急促地催促他动身,海市那边有大动作。
他拧眉挂断电话,接他的车已经驶来,顾千帆只能语速加快,“礼物我寄去月聆湾了,你记得拿,我马上要去外省出差,明天赶不回。”
“南嘉,生日快乐,只能提前一天和你说了。”
他这段时间忙得没有时间来找她,电话微信她全拉了黑名单,好不容易挪出时间来找她,也会像现在这样,马上被其他事打断。
凑巧?
还是人为呢?
陈果在一旁狂甩手,握了这男人她嫌脏。
哦,刚还不管不顾地拖宁南嘉走,现在在这里装深情说生日快乐了,略略略,恶心!
宁南嘉看着他的眼神复杂,“谢谢。”
谢谢他还记得她的生日。
“不过,你送我最好的生日礼物,就是别再来纠缠我。”
顾千帆肩膀一塌,自嘲地抬头笑了笑,然后皱紧眉头看着她,“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宁南嘉刚要开口,就被他抬手制止了,他像是知道宁南嘉会回什么,根本不想听。
他最后深深看了眼宁南嘉,那眼神又黑又沉,转身坐上黑色轿车离开。
此刻的顾千帆无比确定他和宁南嘉回不去了。
不过,他得不到,凭什么陈澈能得到?
顾千帆伸手接过窗外的雪,凉意刺骨,他一双眼幽黑如墨,
他要让他也得不到才好啊。
顾千帆的车身刚汇入车流,宁南嘉的手机就开始响,她从包里拿出。
陈果好奇瞥了眼,看完心一
跳,捂着心口下意识左看看右看看。
是陈澈打来的!
宁南嘉一手接起电话,一手拉过东看西看的陈果往回走。
雪意黯然,风卷起鹅毛雪一层一层绕着圈,在外面站一会,头顶、肩膀渐渐染上白意,这2天雪还在不断加大。
电话那头的男人开门见山:“和顾千帆见面了?”
宁南嘉步子一顿,“你怎么知道?”
“我派人跟着顾千帆。”
宁南嘉松一口气,继续往前走,还好不是派人监视她。
“我来参加陈果的开幕式,他也来,然后就碰面了,”宁南嘉强调:“我没和他约好,是意外。”
陈果听着这对话心惊胆战,下意识抱着宁南嘉手臂靠得更近了。
听这意思,陈澈是知道顾千帆和宁南嘉见面了。
陈澈压下心里隐隐的不快,“陈果邀你,你可以直接拒绝,不用考虑我的关系和她们虚与委蛇。”
他不知道她们关系的缓和,认为这又是陈果作出的挑衅之举。
极光的客人休息区有一面落地窗,宁南嘉带着陈果走到窗前。
“我不想拒绝啊,我也想来看看。”她想着以后如果也开店,可以顺便取取经。
陈澈轻点办公桌的手指蓦然一顿,面前是他的工作手机,此时此刻,顾千帆在他的工作微信上发了一条朋友圈:
文字是:今天去了妹妹的开幕式。
配了2张图片:
第一张是极光的招牌。
第二张拍的是极光内景。
陈澈一眼就看见了第二张照片中的宁南嘉,她穿着灰色针织长裙,穿着灰色西服的顾千帆就在她身边。
远远一看,他们像是穿着情侣装。
男人女人几乎是肩挨着肩,像是男人低头凑近在问,女人抬头在听。
陈澈微眯着眼,只觉得这张照片看起来异常刺眼,刺眼到他想把里面的男人撕碎……
一贯平静无波澜的眼眸里正蕴集着无尽的风暴。
那边的陈澈突然静了好几秒没回话,宁南嘉疑惑,“陈澈?陈澈?”她拿起手机看,也没挂断啊。
“我在。”
他的嗓音突然沉郁暗哑,随之还有“嘭”的一声,像什么东西砸地上了。
宁南嘉刚想问他怎么了,陈澈先一步开口:“明天中午有安排吗?”
宁南嘉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跳到明天了,但还是认真想了想,回:“没有。”
“明天中午1点,我回到京市。”
“南嘉,你来机场接我。”
宁南嘉还没从他前2句话中回神,就又听见他说:
“我发张图片给你。”
“我不想装作若无其事,”
“宁南嘉,”
“我就是在意得要死。”
第27章 今天真是糟糕又幸好(……
当晚,宁南嘉脸红心跳地求助恋爱军师苏念,你说他这算表白吗?
视频那头,我就是在意得要死,苏念嘴里再重复说了一遍,然后一个猛子起身,说,按照成年人的恋爱法则,其实也算。
啥啥法则,宁南嘉不懂,问她:“什么叫也算?”
苏念给她解释,法则就是说一半,藏一半,你以为还像小年轻谈恋爱啊,年纪越大越是爱得有保留,很多话都不会说满,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说他很在意你和前男友见面,那不是吃醋是什么,吃醋就是喜欢。
成年人法则。
可成年人的宁南嘉也还是想要坚定、直白,毫无掩饰的表白。
捉摸不透的暧昧太扰人心。
最后深夜谈心大会变成深夜挑衣大会。
衣柜全翻完,衣服摆了满床,终于选定了一套。
苏念最后总结:“你明天再扎个温柔低马尾,喷我昨天送的那瓶香水,”她信誓旦旦:“你永远不知道温柔刀对男人有多致命!”
挂掉视频时,手机烫得能煎鸡蛋。此时她还不知道,今晚做的一切,到了第二天全成了白搭。
一晚上想东想西,第二天周日,宁南嘉10点才起床,打开手机前还想着,这个点,陈澈已经登机了吧,下一秒就看见了他9点发来的消息:【海市暴雪,飞机延误。】
宁南嘉上扬的嘴角一顿,马上上网搜,新闻说从昨晚凌晨开始,海市突发5年难见的大雪,高空能见度低,飞机全面延误,晚点时间不定。
哎,
宁南嘉轻叹口气,他今天应该是回不来了。
虽然免不了失落,但是这是没办法控制的不可抗因素。
她翻了个身,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回复他:【注意安全,明天回也是一样的。】
窗外大雪依旧,宁南嘉安静看着,希望明天海市的雪会变小,他能顺利回来。
返回到聊天列表,往下滑,她还有好些条未读微信。
和爸妈的三人群里,爸爸妈妈分别给她发了生日快乐大红包。
他们今天都在外地参加年会,年底年会多,宁南嘉完全理解。
她收了红包,甜甜地发语音谢谢爸爸妈妈。
苏念也早早发来消息:【南嘉生日快乐!美丽超级无敌翻倍哦!还有,她配了个贼眉鼠眼黄色小圆脸表情包,今天约会顺利哦~】
约啥约,约空气啊~
宁南嘉忍不住在内心吐槽。
本来她们约好一起过生日的,但由于陈澈的关系,苏念决定把机会让给他,然后她和她家老干部出去约会了。
刚还给她发了张牵手照,问她,我家老干部的手是不是很好看?过几秒又补一句,和你家陈澈比嘞?
宁南嘉连发三条回她:
【……】
【请勿向我秀恩爱!】
【反正你手最难看】
她没告诉苏念陈澈回不来的事,现在和她说,她肯定会抛下老干部来陪她,可她不想影响她的约会。
礼物苏念周五就给她了,是一套她常用的护肤品和她上次吃饭说好闻的温柔香水。
再往下翻是陈果还有方承木发来的祝福,宁南嘉一一感谢。
虽然很不凑巧,因为种种原因,今天生日她得一个人过,但是生日能被他们记住,就已经是非常、非常开心幸福的事了。
1小时后,陈澈才回复她,就简单的一个字:【好。】
捧着手机,一直暗暗等着他消息的宁南嘉小脸一僵。
就这?
没别的说了?
你回不来好歹也说声生日快乐啊!
这是忘了?
可是他走那晚,明明还说,让她等他回来陪她过生日的。
宁南嘉从沙发上坐起,不死心,又盯着聊天界面好几分钟,可他再没发消息过来,她不想再看,退出他的聊天框,长按,点击不显示该聊天。
做完这一切,给手机锁屏。
变黑的手机屏幕映出她耸拉着,嘴角紧抿的脸。
失落又失望。
宁南嘉看着一怔,就这么呆呆地和手机里的她对视,看了好久,终于回过神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呀?
是不是太贪心了?
已经收获很多祝福的她,现在,似乎很希望再得到陈澈的祝福。
或者说是,想要他的在意。
可是突然的大雪延误了他的行程,他每天行程那么紧,现在又有顾千帆在一旁虎视眈眈,万一明天大雪仍旧,突然被困在海市,他应该会很被动。
此时的他肯定在寻找解决办法。
一时忙忘了,忘记她的生日也能理解。
她帮不上忙就算了,哪还能因为他忙碌头疼时的一句简单回复就感到生气和失望?
最主要是,今天是她的生日啊,也是难得的周日,难道真要为这一件事就坐这儿,生闷气生一整天吗?
那也太辜负自己和祝她生日快乐的人了。
想通之后的宁南嘉有很多事要做,她今天给自己放假一天,不做烘焙,她要开心地过完生日这一天。
吃完早餐,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她去了楼顶天台拍雪景。
拍完雪景回家睡午觉。
睡醒下楼,窝沙发上,一边吃草莓,一边看动漫。
到了6点准时吃晚餐。
吃完晚餐,等到9点,她拿出买好的香草蛋糕,固定好手机位置,打开录像,点蜡烛,许愿:希望她和她爱的人都能身体健康。
吹蜡烛,开灯,吃蛋糕。
真好,她26岁了。
晚上11点,宁南嘉洗漱完上床躺好,苏念忍不住了,发微信问她怎么样怎么样?
即使再理解他,宁南嘉还是有一点点委屈,她告诉好友,海市暴雪,他回不来。回不来就算了,还把她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下一秒,苏念的电话就打来了,知道她今天是一个人过后,骂骂咧咧,让她等着,她马上就过去陪她。
宁南嘉感动得想哭,关键时刻还是她这闺蜜靠谱,她让她慢点开车。
苏念娇笑一声,“我叫我家老干部送我去。”
宁南嘉面无表情擦掉刚冒出的泪花,朝她吼:“今天拒绝秀恩爱!”
——
周六晚11点,陈澈所有工作收尾,他现在可以去睡觉,然后明天搭乘10点的飞机,回到京市。
然后,
就能看见她。
陈澈打开桌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酒红色的丝绒盒子,开盖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双对戒,蓝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拿到宝石,请人设计,今天下午才到他手里。
他们的婚姻始于一场合约,连戒指都是领证当天随手挑的。
可是,他不想要这段假关系,他要把它变成真。
凌晨12点,他收到消息,海市突发大雪,明天航班可能延误。
凌晨2点,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陈澈当机立断,带上司机、王助理,三人从海市开车回京市。
出海市的那段路很难开,雪大,路滑,能见度也不高,陈澈全程自己开。
开了2小时,运气不好,很糟糕地遇上了雨加雪,能见度几乎为0,陈澈只能开启双闪,把车停在应急通道上。
等待期间,车厢内一片寂静。
王助理坐在副驾驶,看着自家老板难得情绪外露,眉间紧皱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老板你放心,天气预报说这场雨,2小时后就停了,”他看了眼手机里的备忘录,“后天的股东大会,我们肯定赶得上。”
“嗯?”陈澈的手摩挲着大衣口袋里的小盒子,他根本就没想什么股东大会,他刚刚在想,在想什么?
连续好几天高强度的工作,没有好好休息,刚刚又是高专注的驾车,此时一松懈下来,他其实有点迷糊,在睡与不睡的交界之间。
哦,想起来了,
他刚刚在想,
如果赶不回去陪她过生日,好脾气的姑娘会生气吗?
幸好2小时后,雨停了。
周日上午9点,换手的间隙,陈澈给“磨人”发了微信,想了想还是没说他已经在路上,只告诉了她海市暴雪的消息。
他知道很老套很土,可他还是想给她个惊喜。
他揉揉眉心,下车和王助理换班。
王助理打着哈欠从驾驶座下来,迎面就看见了他家老板,明明脸上有着和他同款的疲惫,可就是哪有点怪……
他往前走了2步,迟钝的脑子终于发现哪怪了,王助理眼睛瞪圆,老板刚嘴角是上扬的!
他在笑!
等王助理几大步坐回副驾驶,想再认真看时,陈澈已经收敛完情绪,又是一张冷面了。
本来13小时的车程,因为大雪的原因,开了15个小时,但终于是在周日下午5点回到京市。
回月聆湾的路上,陈澈接到了个糟糕的电话,游明远出车祸了。
车子调头,开往医院。
游明远爸妈、二叔全在国外,京市就一个老爷子,送游明远去医院的警察打给了老爷子,老爷子一听,头一昏,摔地上了,现在也在往医院送。
陈澈冷着脸赶到医院,给游明远签字,给游老爷子签字,等着他们手术,查清事故原因,一堆堆一件件,配合着游明远的助理尽力有条不紊地进行。
游老爷子先醒,情绪不稳定,陈澈全力安抚,等到游明远出了手术室,回到病房,医生和他说明完情况,陈澈感谢医生握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有多厉害。
幸好,游明远伤得不重,右腿骨折,其他地方都是一些小挫伤。
把游老爷子和他孙子安排在一个病房后,时间已经来到晚上9点半,和老爷子说好,又加了护工守着,陈澈准备走了。
到门口时,穿好大衣,手习惯往口袋一探,空了……
陈澈心一跳,他掏了又掏,他记得他是放在右边口袋里的,现在左边右边都没有,他甚至连裤子口袋都没放过。
游老爷子今天半天波澜起伏的,现在头还昏昏的,就看见陈小子,站门口左掏掏又掏掏,想也没想地就开口:“阿澈啊,你是不是哪痒啊,痒了找医生看!”
……
陈澈无奈回头,神情罕见多了份沮丧:“游爷爷,我东西掉了。”
今天真是糟糕得很啊。
又是一通找,监控也看了,但医院很多地方是没有监控的,而且陈澈还一通忙上忙下,医院人多又杂,即使叫了人帮忙找,半小时后也还是没找到。
游明远麻醉醒了,见到了在病房找第二遍的陈澈,他迷迷糊糊着不知道哪是哪,但看见他开口就问:“表白成功没?”
他声音低又弱,偏偏陈澈听清了,他抬手帮他把被子盖好,语调难得的咬牙切齿,“等你清醒了,我再找你算账。”
游老爷子本来见孙子醒了正高兴,耳朵一尖听见表白二字,头也不昏了,语速飞快:“你要表白?和谁?你假老婆怎么办?”
陈澈:“……”
很好,又多了2笔账要和游卷毛算。
晚上10点,陈澈叫来医生检查,等医生说没事后,开车往月聆湾赶。
——
月聆湾。
秉着爱自己风生水起的网络热词,宁南嘉特意让王姨晚餐多做了2道大肉菜,大肉香大料重,最后结局就是,腻得她半夜爬下楼喝水……
刚喝了一口,门口传来“滴滴”密码声。
宁南嘉惊讶抬头,苏念和她家这老干部速度还挺快,看在他们这不错的行动力上,就暂时原谅他们的秀恩爱吧~
她打开橱柜,拿出个玻璃杯,想着也给苏念意思意思接杯水。
“卡兹~”门开的声音。
苏念第一次来她这儿,宁南嘉怕她找不着她,从冰箱后探出半个头,“我在这……”
话没说完就顿住了,
因为门边上站着的不是苏念,而是他,
陈澈。
宁南嘉手不自觉紧握杯壁,心跳快得像有个小人在打摇滚,震得她整个胸腔都在颤。
他就站在那,一身寒气,大衣皱得不像样,头发微微凌乱半遮住眼,在这个寒冷的深夜,立在那,有些狼狈地朝她笑,然后说:“生日快乐,宁南嘉。”
宁南嘉眼眶微红,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哭,可能借着玄关的灯,凭着她5.0的好视力,看清了他眉间的疲惫和眼下的青黑。
也以此大概猜出了,为什么本该被困在海市的人,怎么会突然回到了京市,出现在她面前。
也明白了他简短的微信回复。
他为什么不发生日快乐给她,因为,他要亲口对她说。
他们之间隔着一整个客厅,在一定距离里彼此凝望。
宁南嘉在此刻,红着眼,她心里有种强烈的意识破土而出,手和心都跟着颤了颤,她不要再和他暧昧,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微微发着颤的,“你为什么要在今天赶回来?”
陈澈这回没有打断她,而是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因为我答应你,要回来陪你过生日。”
“我怕我毁约了,你会生气。”
“我怕你
生气,我怕你伤心。”
“我很想你。”
“很想见你。”
“想亲口对你说生日快乐。”
“想告诉你……”
“宁南嘉,我正在喜欢你。”
今天有好多个糟糕,有好多个幸好,宁南嘉,今天真是糟糕又幸好,
幸好你生日还没过,幸好你在,幸好我在。
所以即使今天我形容狼狈,即使鲜花蛋糕蜡烛都还未摆好,即使最重要的礼物遗失,即使一切都和我想的完美不搭边,
但我,依然要向你表白。
第28章 名正言顺且要肆无忌惮
安静的房间里,落针可闻。
双方都知道下句话会是什么。
宁南嘉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很清楚地发现,
在他毫不掩饰、直白的表白下,那颗属于陈澈的小芽,在她心底开出了花。
她眨眨眼,红着脸,在心跳擂鼓声中等着他说出下句话。
可门口的男人,张了张嘴,似想起什么,突然顿住,他抬腕看表,停顿几秒,开口的话变成了,“还有半小时,今天就过了。”
宁南嘉:……
“所以呢?”
陈澈转身去门边拿东西时,脑中想起刚在停车场遇见苏念时,她说的话,“南嘉今天等了某人一天,蛋糕都是一个人吃的,旁边连个唱生日歌的人都没有~”
她看着像是走之前和她男友闲聊的话,但陈澈知道,她这是在为她闺蜜抱不平。
他短暂消失,再出现时左手抱花,右手提着蛋糕盒,看着她说:“我唱歌很好听,要听生日歌吗?”
声音低沉又蛊惑。
宁南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要赶时间给她过生日。
她朝他点头,心里甜滋滋的同时又夹杂着一点点的怨气,“不是要唱歌吗,站门口唱啊?”
就一句话的事,不能先表白完,再过生日?
待他进门后,宁南嘉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陈澈回头看她一眼,眼里带笑地把花束交到她手里。
怀里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宁南嘉低头闻了闻,嗯,香得很,再抬头时,陈澈已经往/餐厅走去,她忙小跑着跟上去。
就这么离他大概一步的距离,他去哪,宁南嘉就跟到哪。
此时她才从自己粘人的动作里发现,她也很想他。
陈澈把蛋糕放在餐桌上,微微勾唇,侧身,把身后的尾巴拉到身前,“打开看看?”
在他的注视下,宁南嘉抽开了盒子顶部的红色蝴蝶结,拿开顶盖,一个丸子头小女孩混着蛋糕的甜香映入她眼帘。
宁南嘉惊讶看向男人,蛋糕顶部的摆件浑然就是跨年那天她随手画的简笔画。
可能是看出她的疑问,陈澈边插蜡烛边解释:“我留着你那天的旗子,找人订做的。”
沿着蛋糕一圈总共插了6根蜡烛,陈澈一一点燃,关灯,开始唱生日歌。
昏黄烛光下,他眉眼温柔,只看着她,眼里只有她一个,明明唱着是耳熟能详的生日歌,可宁南嘉就觉得他好像在唱情歌,
无论是歌声还是眼神,都在很炙热地告诉她,他喜欢她。
简单吃了点蛋糕后,陈澈再次抬腕看表,看完后,他朝正拿手机拍照的宁南嘉招招手,“去看看礼物?”
宁南嘉眼睛亮亮地走到他身边,一句话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她等着看呢!
陈澈没卖关子,他打来料理台下的储物柜,搬出手臂那么高的一个大盒子。
宁南嘉刚看见眼睛更亮了,“厨师机?”
她兴奋地拆开盒子,果然是厨师机,还是某大牌的最新款。
她现在用的是家里本来有的,可能太久没用了,偶尔会有些卡顿,不知道陈澈什么时候注意到了。
“谢谢你,我很喜欢。”宁南嘉宝贝地摸了摸机器,回头笑着对他说。
她笑,他也笑,“再去书房看看?”
宁南嘉真是惊讶了,“还有?”
陈澈没回答,而是往前带路,去的是他的书房而不是宁南嘉的。
陈澈书房里,原来的书柜前立着一张大大的手办柜,中间2层摆满了手办。
“明天挪去你的书房,喜欢吗?”陈澈靠在门边上,又看了次腕表。
手办柜很大,中间的每个手办她都能叫出名字,都是来自于她看过的动漫还有漫画,没有一个和她现有的重复。
她其实早就想买个手办柜了,可又想着在这里住不久,搬来搬去麻烦,就一直纠结着没买。
她喜欢的玫瑰花、她画的丸子头小女孩,她想要的厨师机,她需要的手办柜和附赠的她喜欢的手办。
每一份礼物都能看见他的心意。
在她不知道,未察觉的时候,他好像在意了解了她很多。
和他一比,她好像对他的了解还是少之又少,甚至他的生日,都是那晚拥抱后,知道他记得她的生日,回来翻结婚证才知道的。
宁南嘉擦了擦眼睛,回头找他,才发现他靠着门边,就这么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见她看过来,陈澈朝她指指腕表,“12:00了,你生日过了。”
宁南嘉点点头,时间在动,那生日总会过的,她的这个生日过得很开心,她朝他招手,“你过来啊,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
陈澈摇摇头,“我不敢过去。”
宁南嘉红红的眼睛瞪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拜托,这是你书房,你为什么不敢过来?”
陈澈没回答,而是站直了身,再次无比认真地表明心迹,眼神深而沉,“宁南嘉,我喜欢你。”
宁南嘉睫毛一颤,“我知道。”但她还没从上个问题中绕过来,“所以这和你不敢过来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等了一晚上的话,他就这么突然出口了,宁南嘉脑子晕乎乎的,思绪一直被他带着跑,她暂时不纠结他过不过来的问题了,有更不解地要问:“那你刚刚为什么不问?”
他早问,他们不早在一起了。
“你想生日和纪念日在一天?”陈澈挑眉。
宁南嘉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明明心里因为他的细心开心得不行,嘴上偏要贫,“你就这么确定,你当时问了,我就会答应你?”
“我就是确定,”他隔空点点她的眼睛,语气笃定又自信,“因为它告诉我,你也喜欢我。”
明明他这副样子自傲又得意,可偏偏宁南嘉就是心动得不行。
“所以,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某人问第二遍。
宁南嘉看着他的眼神很柔很柔,她点点头,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认真很认真地回他:“我愿意。”
她真的没有理由拒绝。
因为她也喜欢他。
陈澈像是等这一刻很久了,她话音刚落,就大步朝她走来。
逆光里,宁南嘉只来得及看清他黑色衬衫上的一粒襟扣,就被压过来的吻惑了心神。
我为什么不敢过去?
因为我一靠近你,就克制不住地想要吻你……
现在好了,我名正言顺且要肆无忌惮……
第29章 你咬疼我了
陈澈书房西边有一扇大窗,窗外风雪不断,隐约间能听见簌簌的声响,光听着就是一阵寒凉。
可室内温度却恰恰相反,热、烫、氛围灼人。
陈澈一手捧住宁南嘉的侧脸,一手揽住她的后腰,把她往怀里带,手上动作强势,嘴上攻势一样,含着她的唇瓣,吮吸,舔咬。
宁南嘉两只手无意识地攥紧身前男人的衣角,被他啃噬过的唇瓣酥酥麻麻的,是甜的,充满奶油香的,
是能听见心跳声的吻。
“嘶~”她嘴上一痛,手拍陈澈的肩膀,唇稍稍往后退,声线模糊:“你咬疼我了。”
陈澈追上去,浅啄下她的唇,语气轻哄,“对不起……”他又吻她鼻尖的那颗小痣,“初吻没经验……”含她的耳垂,“你教教我,嗯?”
鼻尖烫、耳垂烫,被他吻过的地方都烫,这些热度混着耳边他的轻喘,烧得宁南嘉真乖乖听话地去教他,
她踮着脚尖去够他,双手主动勾上他的脖子,两手交叉抱紧。
腰间的手一紧,宁南嘉能感受到他的变化,他抱她更紧了。
她仰头,伸出舌尖,轻轻地在他下唇舔了舔,正要探入时,身前男人化被动为主动,勾住她的小舌,去到他的地方,尝尽她的每一寸……
舌尖被吮得微麻微痛,宁南嘉承受不住地后退,她退一步,他追一步,直到她被整个压在手办柜上,身后是冰冷的柜子,身前是火热的躯体,冰火两重天。
终于,宁南嘉觉得她要喘不过气了,忍无可忍,狠咬了口化身为狼的某男下唇。
沉迷深吻的男人吃痛抬唇,一双眼黑得像墨,反而还恶人先告状:“你咬疼我了。”
宁南嘉气都还没喘匀,勾住他脖子的手对着他脖子就是一挠,忍不住软绵绵地骂他:“你活该!”
“嗯。”视线里她粉粉的一张脸,哪哪都好看,他吻她额头、眉心、鼻尖,在小痣那处亲一下,再亲一下,最后虎口别住她的下巴,再次深吻,黏腻的水渍声中,隐隐听见他轻飘飘的话,“你说得都对……”
从书房出来已经是40分钟后了。
陈澈抱着还迷蒙着的宁南嘉坐到沙发上,他不敢再吻下去,今天才确认关系第一天,他怕她觉得他轻浮,不尊重她,
不急,反正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等彼此平复好呼吸,宁南嘉从他怀里出来,坐在他旁边,伸手摸了摸他眼下的黑眼圈,“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休息好,今天又开一天车,回房睡吧。”
得偿所愿后的陈澈终于累了,多日来的连轴转在此刻反映在身体上,他不想动。
沙发够大,他拉着宁南嘉躺下,从她身后抱着她,头埋在她的颈窝,几乎是秒睡。
他睡着了,宁南嘉却睡不着……
身后是他滚烫的胸膛,他抱得紧,有一枚衬衫扣子突起,硌得她背有些生疼,
耳边是他沉稳的呼吸声,耳尖贴着他的侧脸,刚下去的红又上来了。
她试着闭上眼入睡,可中午睡多了,现下又热得慌,怎么都睡不着。
干熬着太痛苦了,宁南嘉轻轻地、轻轻地,从裤袋里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的那瞬间,她大眼睛一瞪,终于想起了被她见色忘友抛之脑后的苏念!
她又不敢动,也不敢喊,只能小嘴无声地叭叭叭,男色害人啊!
苏念的对话框显示有3条未读,宁南嘉快速点开。
第一条:【我回去了,停车场看见你家陈澈了。】
哦,原来他们先碰上了,难怪她忘了她,她也没打电话来质问。
第二条:【今晚就把他拿下,把假的变成真的,记得喷我的香水,嘿嘿嘿嘿嘿~】
嘿她个头!
满脑子黄色废料!
第三条:【恭喜拿下!朋友圈官宣啦!明天找我说细节,不说揍死你】
官宣?什么官宣?
宁南嘉心一跳,心里隐隐约约有个预感,点到朋友圈,咬着下唇,一下一下地往下滑,才滑两下,就翻到了,陈澈1小时前发的朋友圈。
没有配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在许愿的她。
昏黄的烛光下,她双手合十,眉眼温柔,美得像一幅画。
宁南嘉一手捂住嘴,避免太激动发出声音,看了又看,点赞,保存,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她很幸运啊,找了一个会拍照的男朋友,没有打光,没有专业设备,就把她拍得很好看。
同时她也发现,他换头像了。
从纯黑头像换成了,她画的丸子头小女孩。
点进他的朋友圈,孤零零的只有这一条。
她突然就觉得心软得不像话。
空窗期的4年里,苏念起过心思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她要是不答应,她就胡搅蛮缠。
等宁南嘉受不了,真答应她去赴约了,她又开始苦口婆心传道授业:那种在一起了让他公开,扭扭捏捏,或者发朋友圈仅你可见的,要赶紧分,多留1秒都是侮辱。
苏恋爱大师口若悬河:“你记住,男人是领地性动物,如果他喜欢你,当他拥有你时,他会迫不及待地向所有人宣布对你的占有权。但凡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就代表不喜欢,代表你只是他鱼塘中的之一。”
宁南嘉其实不认可她的观点,单单凭肯公开这个事就判断一个男人喜欢与否,太武断。
但不可否认的是,
大大方方地公开和喜欢,确实能带给女生很多安全感,
确实能让她感受到她在被认真对待着。
宁南嘉给手机静音,打开自拍模式,一手举高,屏幕里出现她和他。
她小心翼翼地侧头,和他头靠头,眸光亮得像有星辰,拍下她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张合照。
拍完看成片,宁南嘉很喜欢。
照片里的她,眼里嘴角都是笑意,又带点女儿家的娇态,眼睛很亮、脸颊红红的,而他,靠在她肩头,眉眼舒展,熟睡安稳。
宁南嘉看完,又点开自拍,这回把手机挪近,调整角度,只拍他。
拍着拍着,忍不住左手加进去,隔空在他脸上比划着,一张又一张,渐渐的他的脸就占据了相册那天的一整个页面。
就这么玩到一点半,宁南嘉刚有点睡意时,身后的人突然剧烈一抖,她被惊醒,忙起身朝他看去,“陈澈?”
满目的血、警车轰鸣、满墙的白、浓烈的消毒水味、还有最后盖着白布被推出来的人。
陈澈喉咙发紧,白天游明远的车祸终究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
他又想起妈妈车祸去世的那天……
男人不断起伏的胸膛,赤红的眼,都说明了他此时的不平静,宁南嘉太知道被噩梦惊醒的感觉,她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脸,助他脱离梦境,“陈澈,阿澈,你看我是谁?”
她的声音穿破重重血雾,换回灵魂蹲在手术室门口的陈澈,他转头看她,眼底的赤红还未消,但人已清醒,“你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
怎么这么简单的三个字都可以让她这么心动。
宁南嘉点点他的鼻尖,表达对他这句话的满意。
陈澈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一手揽住她的腰,面对面地把人抱进怀里,轻拍她的头,“睡吧。”
宁南嘉额头蹭了蹭他的胸口,“晚安…男朋友。”
陈澈闭着眼,嘴角上扬,抱紧她,“晚安。”
沙发一角,互相依偎的两个人。
平静的一角在这,今晚有的是不平静的人。
有人终于知道他家老板为什么非要在大雪天争分夺秒地赶回京市了,然后感叹他家老板第一次发朋友圈,还是私人微信工作微信双发!截屏、保存图片,手忙脚乱的:王助理。
有人丢手机进冰桶:顾千帆。
有人麻醉过后,伤口痛到睡不着,刷到陈澈朋友圈后开心得边笑边嘶气:游明远。
有人面色严肃,意味不明:戴君彦。
——
第二天早上宁南嘉被闹钟闹醒时,发现她是睡在自己房间的。
也不知道陈澈昨晚是什么时候把她抱回房间的。
刷牙时,被牙膏一泡,舌尖有丝丝疼意,一瞬间联想到昨晚的事,她不禁再次感叹,哼哼,男色害人!
昨晚还疲惫不堪的男人,一晚过去又变回那副矜贵的高岭之花模样。
宁南嘉边拿早餐边问他,“怎么不多休息会儿?”好几天没休息好,睡个懒觉补补啊。
陈澈帮她拿外套,先一步出去给她开门,“习惯了,到点就醒了。”
直到陈澈坐上驾驶座,宁南嘉才反应过来,“司机大哥呢?今早你送我?”
“我给你当司机,你不开心?”
宁南嘉偏要和他斗嘴,“不开心,你太贵,我付不起。”
“不贵,你给个小奖励就行。”
宁南嘉学聪明了,才不去问他小奖励是什么。
她算是发现了,即使她明明比他多一次恋爱经验,却还是斗不赢他。
你问他了,就又是掉他陷阱,跟着他跑了。
这和昨天接吻时,他叫她教他,结果最后却成了她巴巴凑上去被某人尝个遍一个道理。
就他那举一反三的能力哪还需要她教啊!
现在已经不是上班高峰期,路上比较通畅,宁南嘉边吃早餐边听陈澈说起游明远的事。
时间线一捋才发现不对劲,她本以为他是昨天白天才开始开车赶的路,现在才知道他是凌晨出发的。
她问他:“游明远
是你关系最好的朋友吗?”
“是,他是我为数不多能信任的人。”
那就和她和苏念的关系一样。
宁南嘉继续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白、黑。”陈澈淡淡瞥她一眼,“从前天开始讨厌灰色。”
“为什么?”他穿灰色可帅了!
“你和顾少帆那张照片里,都穿灰色,像情侣装。”
……
宁南嘉噗嗤笑出声,照片的事当天她就发微信给他解释了。
有没有搞错啊他,现在居然翻旧账了。
她眨眨眼开始哄男人,“我和他那是凑巧,这样,过几天我们去买情侣装,黑白灰各一套,好不好?”
吃醋男人精明得很嘞,讨价还价,“各三套,得换洗。”
“行,你付钱你说的算。”副驾的人美滋滋喝一口豆浆,得,哄男人成就达成,经验+1
“你喜欢什么水果?”
“喜欢吃什么菜?”
……
就这么一路问到了烘焙学校,简单告别后,宁南嘉解开安全带下车。
人都走出几步了,想了想,又背着手几个轻快小步折回来,敲了敲驾驶座的窗口。
陈澈以为她是忘记了什么东西,降下窗,探出半个头。
她今天穿了件淡粉大衣,配着个白色贝雷帽,头发束成一侧麻花辫,随着她的俯身,辫子尾端落在陈澈搭在车窗的手臂上,头发随她动作晃啊晃,痒意从手臂传到心里。
宁南嘉“咻”地凑过去,在他脸颊印上一吻,轻且甜的一声“啵”后,她微红着脸看他说:“呐,给陈司机的专属小奖励。”
亲完就想跑的奖励者却被逮住了,反应灵敏的陈司机扣住她的脑后,长舌直入,硬生生把小奖励给翻成了大大奖励。
第30章 以她为饵
陈澈送完宁南嘉,转道去了医院,游明远爷孙的病房比起昨天来,多了很多人。
游母凌晨回的,游二叔今早刚到,还有些陈澈叫不上名的他家亲戚。
陈澈空手去的,和他们又是花又是果篮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游母一见到陈澈,感谢的话说个不停,游明远见他来了又是高兴又是怕,简单让他们闲聊几句后,忙借着有事聊,把人都赶了出去,连游老爷子都被游二叔带着去做检查了。
病房霎时安静下来,游明远坐着,陈澈站着。
游明远拉开床头柜,把里面的东西递给陈澈:“戒指找到了,被一小孩捡到了,后来家属带着他交到了护士站。”
陈澈接过,面无表情地打开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收进口袋放好。
一句话都没说。
游明远觑了眼他的脸色,继续说:“我感谢他们了,小孩所有的医疗费餐食费,我都包了。”
陈澈还是没说话,掰了根他床头的香蕉,挑了张他床尾的凳子坐下,剥皮吃起来。
哎。
游明远瞥了眼从他进来就特意摆在被子外的伤腿,看样子苦肉计是没用了。
他坐直身子,老老实实盖好被子,清清嗓子,“对不起……我喝酒了开不了车,老孙那小子说他来开,我昏昏沉沉以为他没喝呢,谁成想他喝的不比我少还敢开车啊……”
“不过要我说,最怪的还是那逆行的,没有他也撞不上啊……”
横飞而来的香蕉皮打断了游明远还未说完的话。
陈澈扔的。
扔香蕉皮的人站起来,俯视质问游明远:“孙宁的车你也敢坐?”
床上的人心虚地不敢看他,“我喝醉了啊……”他把香蕉皮拢好放旁边,“对不起,没下次了。”
“你和我道什么歉?你真死了,去太平间收尸也轮不到我!”
游明远没理会他的气话,“昨晚……还好吗?有没有梦见……戴阿姨。”
戴阿姨车祸去世那天,游明远是和陈澈一起去的医院,所以陈澈的绝望和奔溃,他是亲眼看见的,包括后面陈澈整夜整夜的失眠,哪怕吃药强制睡了,也会噩梦惊醒。
那段时间,不仅对于陈澈是难熬的,对陪同的他来说也是。
亲眼看着热忱阳光的兄弟变得冷漠阴郁。
“梦见了,”陈澈把凳子归到一边,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所以,如果你想看我再来一次,就继续作死。”
说完也没有听他回复的打算,抬腿就出了门。
游明远当然懂他说的再来一次是什么意思,一直盯着他背影看,直到看不见了,才一下塌了肩膀,自言自语地说:“走这么快,我都还没恭喜你告白成功……”
陈澈大步出了医院,坐回车内时,手机刚好响了,看到来电人,他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接起了电话:“舅舅……”
绿林包厢。
陈澈和戴君彦对坐。
戴君彦端茶不喝,“海市那边结束,京市的大动作就要到了,”他放下茶盏,“最多半年,陈伟杰就要一无所有。”
这一天,他们都等了太久。
陈澈给戴君彦倒了杯新茶,双手端给他,“我知道,我会注意。”
戴君彦没接,话锋一转:“你和宁南嘉怎么回事?”
陈澈把茶端回来,自己喝了一口,先说了句,这茶一般,才徐徐开腔:“就你想的那样。”
“你明知道她和顾千帆的关系,还偏要搅进去?”
“她现在和顾千帆没关系。”
戴君彦声音拔高两度,“过去的确已经过去,但不代表不存在!”
“如果她为了顾千帆背叛你,我们这么多年的筹谋会不会毁于一旦?”
“她不会。”陈澈起身把戴君彦面前的茶盏挪开,怕他一激动弄得桌上狼狈,再坐下后,坚定看向他,“她不会背叛我,而且,我能分清公事与私事。”
“你分得清吗?”
“你不要忘了……”戴君彦深呼出一口气,声音沉重又带了点悲伤,“你想步你母亲的后尘?”
陈澈低眸,无数陈旧的画面争先恐后涌入脑内。
母亲的死,永远都是他们心中的痛。
戴君彦本是前途无量的画界新星,因为姐姐的死,毅然放弃国外的一切,回国接手被陈伟杰暗中掏空的戴氏。
他们都为了复仇,付出了太多。
“阿澈你听我的,趁现在感情不深,离了吧,再换个人喜欢。”戴君彦往后一靠,放缓语气劝说。
他并非是爱拆人姻缘的家长,实在是他这个对象,身份太过不该。
相处18年的枕边人都可以把他姐骗得家破人亡,更何况这种本来就和敌人有关联的人。
他实在是给不出信任了。
“离不了,”陈澈抬眸,眼神认真:“舅舅,她是我这么多年,唯一喜欢的人,她很漂亮,很善良,很干净,她的好,多到我说都说不完。”
可能提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会这样,他眉眼带笑地,难得生动地冲戴君彦指指自己:“老舅,你不信她,要不就信信我?”
戴君彦怔住了。
因为太久没听他叫过‘老舅’了。
阿姐没死之前他就是这么笑着、亲昵地、活泼地,叫他老舅,然后阿姐听见了,就会笑着骂他没大没小,都把你舅舅叫老了!
戴君彦心一颤,
如果让阿姐知道他因为一些未发生的猜测,活生生拆散了她儿子的姻缘,肯定会打他的吧,会揪着他耳朵说:“阿彦,你又犯浑!”
鼻尖一酸,戴君彦掩饰地抬盖喝茶,
冷茶冰凉,正好可以抚平发烫的旧伤。
一盏茶喝完,泪意也消散,他抬头,终于有副长辈样了,开始操心了,“你要是真想和她长久,我们作的局,你可得瞒好了。”
陈澈喝茶的手一顿,瞬间就没了心情。
作局,
结婚后一周,他和南嘉回外婆家吃饭,当晚戴君彦给了他一份文件,他才知道她和顾千帆的关系。
当时顾千帆听陈伟杰的安排躲在美国,顾千帆名下有太多曾经戴氏和陈氏的东西,他不回国,他们就没办法拿回来。
所以,当知道宁南嘉和他的这层关系后,死马当活马医,是他们把她结婚的消息特意放给了顾千帆。
以她为
饵,诱顾千帆回国。
事情出乎意料的成功,顾千帆在知道消息后,执意回国,陈伟杰拦都拦不住。
当然,当时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现在的自己会喜欢上她。【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新开始
中午下课后,宁南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苏念道歉,对方正吃着麻辣烫并不买账,强烈要求她当晚请吃大餐并且佐以昨晚的详细细节下饭。
为了摆脱重色轻友的骂名,宁南嘉爽快答应,定了烤肉店,位置就在好友家对面。
苏念今晚加班,结束后8点才到,她到时,宁南嘉肉刚烤好一波。
某加班饿鬼刚落座,就不怕烫地一口肉丢进嘴里,嘶哈嘶哈再灌一口酸梅汁,手机响了直接按静音也不接,宁南嘉凑上去一看,她家老干部打来的,“吵架了?”
说起这苏念就来气,她朝宁南嘉抱怨这男人对她管东管西,穿什么、裙子长度,最过分的是他居然想让她去把头发染黑,还要拉直,真是给他脸了!
苏念当然不听,两人大吵一架,然后冷战了。
宁南嘉瞅了眼又响起来的手机,“果然我第一感觉没错,他就一班主任,你绝对绝对不能妥协,不然他以后绝对蹬鼻子上脸,说不定以后连你微信里有几个异性都要管了。”
苏念再吃一口肉,直接把那人电话拉黑,“我肯定把他治得服服帖帖,好了不说他了,说你说你,昨晚什么进度?做了没?”
宁南嘉白她一眼,塞了片生菜进她嘴里,“没有。”
苏念皱眉,边囔囔着她不吃生菜,边使唤宁南嘉用紫苏给她包块肉。听完所有细节,她也吃了个半饱了,一边烤肉一边输出:“你们在一起,我替你开心,但我又忍不住担心。”
可能闺蜜就是这样,当时苏念脱单,宁南嘉也是又开心又担心,不过她不懂她担心的点,吃了一口辣白菜后,她眼神示意苏念继续。
苏念坐直身,搁下烤肉夹,单手托腮看她,“陈澈身份太高了,我说万一啊,万一他是个渣男,对你不好,欺负你了,我就是想去给你报仇我都够不着他啊!”
毒闺蜜果然是毒闺蜜,她才恋爱第一天,就已经想着她被渣了,“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我说真的,你们两这关系复杂的,分手等于离婚,如果1年合约还没到,你们就分手了,那这婚是离还是不离?”
“啧~”宁南嘉学她也单手托腮,“不知道,这问题我还没想过。”
苏念对她是恨铁不成钢,又换种假设问她:“时间久了你爱上他了,但他不爱你了,逼你离婚你又怎么办?”
宁南嘉朝她作了个‘止’的手势,“我和他的身份差距摆在这,按你这么说,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现在分手。”
苏念还真敢问:“那你分吗?”
“……不分。”
“那不就得了。”苏念又问她,“你怎么都不反驳我?我说陈澈是渣男,我还以为你会说不,他不是,我相信他呢。”
“因为我的确不能反驳啊,我对他的了解太少,相处时间也不长,怎么可能完全相信他。”心动和喜欢都是真的,可未来会怎么样,宁南嘉这2天头脑发昏都没想过。
苏恋爱大师最后拍拍好友的肩总结:“所以说,你赶快安排他请我吃饭,我看人准,我来看!甭管什么妖魔鬼怪,在我眼里必现原型。”
宁南嘉冷笑声,鼻孔出气:“你最好是!”
——
告别苏念后,宁南嘉去路边找车,因为心里想着事,刚开锁就拉驾驶座的门,等拉不开才发现不对劲,抬头一看,驾驶座的车窗开着,
陈澈坐在里面,一只手支在方向盘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宁小姐一路在想什么,车灯亮着都没发现。”
怕她吓着,见她从店内出来就开了车灯,结果某人楞是没发现。
宁南嘉眼睛微微瞪圆,反应过来后也不上车,嘴角翘着趴车窗上问他:“陈先生演司机演上瘾了?”不是说了今晚要加班的啊,加完班也不回家。
陈澈带了点气地点她鼻尖,“早上送,晚上接,这才是有始有终。”
他绝口不提他因为某人一天不主动发微信而在意的事。
“哦。”
“哦什么哦,”陈澈不解气地弹了下她脑门,“上车,外面不冷?”
宁南嘉不上,她现在真不冷,刚从过热的烤肉店出来是原因之一,还有就是因为眼前人,她心里暖洋洋的,
他穿着黑色衬衫,没系领带,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半截锁骨,昏黄车灯下,他看她,温柔得不像话。
这副温柔,给了宁南嘉勇气。
她终究是受了苏念唱衰的影响,烤肉后半程也开始矫情起来了,一直想着他会喜欢我多久呢?他们的感情能维持1年吗?他喜欢我什么……
想了一晚上的事,她突然就不想内耗了,人不就在眼前吗?那就问问他好了。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陈澈握住她放在窗边的手,软又暖,确认她不冷才回:“你问。”
陈澈手没松,此时正把玩着她右手的食指,揉一下,捏一下,突然冰凉的触感让宁南嘉一颤,她下意识看去,才明白那冰凉感的来源是他无名指上的银戒。
“我们现在关系改变,那1年后,还按照合约离婚吗?”宁南嘉问。
食指微微一痛,表明玩手的人心绪发生改变。
宁南嘉抬眸看他,他也在看她,但就是不说话。
见他眼神不断加深,宁南嘉一紧张组织语言失败,脑中自动调出苏念的话补上,“或者,时间久了我爱上你了,但你又不爱了,你会逼我离婚吗?”
这话说完,周围瞬间安静得可怕,宁南嘉听不见烤肉店店外客人的寒暄,听不见旁边来往的车辆轰鸣声,只能听见自己加速沉重的心跳声。
毫无逻辑的两句话,却又开口离婚闭口离婚的。
她有些后悔了,哪有人在确认关系的第一天,就把气氛搞僵成这样……
对面男人越不说话,她心底越慌。
忽而,陈澈松开手,微凉的指尖从她食指撤离,宁南嘉正看着空荡的食指出神,突然听见他说,“我有点冷,你帮我拿下后座的外套。”
他转移话题太明显,宁南嘉觉得他是生气了不想答。
她说话是难听了些,可合约的问题他们总该讨论的,今天不问,又该什么时候问?
怪就怪在她答应他表白太痛快,就应该问清楚了再答应的!
他回的话不一定能信,但至少代表了他此刻的态度,至少表明他此刻,是认真待她的。
可是他连此刻的态度都不愿意给她。
还有,这衣服他明明伸伸手就能拿到,偏要她拿!
他自己就在那扣衬衫纽扣,真是做戏做全套,外面温度又没有大变化,哪会突然让车里吹着空调的他,冷到又是加衣又是加扣的!
所以,宁南嘉是带着气走向后座的,脚一跺,拉开门,后座有2件衣服,一件黑色大衣靠里堆成一团,一件黑色西装靠外,她心情不好,肯定拿就近的,拿上黑色西装,从车窗里给他丢进去。
可偏偏陈澈不仅没察觉到她生气,反而还得寸进尺,他抖开衣服,边穿边继续指挥她,“大衣也要。”
得,他就是生气了故意惹她!
宁南嘉瞪他一眼,气鼓鼓地又走到后座,边拉门边想,行,你厉害就都穿上,待会我上车把空调开到最大,不准脱衣服,看谁折磨谁!
她身子微前倾,抓过黑色大衣一角,没多想地往身前一扯,下一秒,眼前出现一抹红:
白色硬卡纸包裹着一圈圈圆圆的红玫瑰花束,最中间的玫瑰花上,固定了一个方形黑色丝绒小盒子。
宁南嘉楞在原地,一颗心上上下下的,怎么都落不
到实处,手上的衣服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陈澈这时才下车,“本来是想等回家了,再把花给你,可某人偏说些让我在意的话,打乱我的计划。”他此时已经穿戴齐整,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深蓝色领带,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
他向宁南嘉走来,环住她的腰,轻轻往上一提,就把她提离了门边。
宁南嘉吓一跳,但没反抗,乖巧甚至乖顺地任他抱。
陈澈俯身进去,慢条斯理地取出花,然后把花递给宁南嘉,“你生日那天,原本的计划就是戒指搭着花一起送,可是戒指在医院弄丢了,今早才找回来。”
等她接过花束后,陈澈拿出显眼的黑色丝绒盒子,开口朝她,打开。
宁南嘉右侧有一棵老树,枝干光秃秃地伸长至马路,他们处于两个路灯的中间,光线也不够亮,下午下过雨,路面还未干,地面黑得发亮,
总之这个环境和浪漫一点都不搭边,
可偏偏,陈澈在此刻单膝下跪,“我们的婚姻始于一纸合约,连戒指都是结婚当天随便选的。”
“可你也说了,我们现在关系发生改变。”
“所以,我们把那纸合约作废好吗?”
“我知道现在说爱太早,你也不会相信,但你要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和你离婚。”
“从此刻开始,我们开始迈步进真正的婚姻关系。”
“我们慢慢互相了解,等你真正接受我,愿意相信我的时候,我们再做真夫妻好吗?”
宁南嘉半张脸藏在玫瑰花束下,大眼睛亮闪闪的,她换左手抱住花束,向陈澈递出右手,伸手的同时,温柔又笃定的声音响起:“好。”
一段感情的失败,可能是只有单方面的努力,或是双方都不在意,
但如果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双方一起努力,她想他们未必不会有很好很好的结局。
回家路上,宁南嘉盯着手上的戒指看个不停,外侧一圈蓝宝石闪闪发光,实在是太漂亮了,看着看着她突发奇想,“如果这戒指代表一个新开始,那是不是可以作为一些特殊的暗号。”
“比如?”陈澈问。
“比如我摘下,就代表你做的不好惹我生气伤心了,我不想继续和你向真婚姻迈进了。”
“那戴着?”
“戴着就代表你最近表现不错,继续保持。”
陈澈难得的颓丧样,“那什么暗号才代表你愿意和我来真的?”
“真什么真?”
回家最后一个路口,有个120s红灯。
对宁南嘉来说,运气不好,他们到时绿灯刚过。
对陈澈来说运气刚好,
他解开安全带,忽而向她俯身,隔着满怀的玫瑰花,吻上她的唇,轻吮、重吮、轻咬、探舌,
最后分开时,又在她唇上咬一口,“你明明懂,别装啊。”
第32章 他打电话给你?
年底了,陈澈比之前要忙些,昨晚晚安时,还抱歉说等春节放假,抽几天出去旅游,
完完整整的二人世界,好让宁南嘉多了解了解他。
宁南嘉想想也是,都说出去旅游是非常考验情侣的一件事,既能增进了解,也能发现彼此是否合适。
可能爱神觉得,离春节还有段日子,它急切地给了机会,让她更了解他……
周二一天课程结束,宁南嘉刚到楼下停车场,手机一震,有短信进来,她随意看了眼,拔车钥匙的动作一顿。
【我知道你不想接我电话,但,陈果的事你也不想听?】
陈果?
她怎么了?
疑惑间电话响起,宁南嘉犹豫几秒,还是点了接听。没等对面出声,她先发问:“陈果怎么了?”
顾千帆心一堵,但也没兜圈子,“陈果要结婚了,下个月10号订婚,不出意外的话5月结婚。”
“真的?这是好事啊。”
过几天陈果应该会给她发请帖吧,宁南嘉纳闷,怎么上周六见面她一字没提。
“好事?”顾千帆嗤笑一声,“你知道她结婚对象是谁吗?”
“谁?”宁南嘉解安全带的手一停,人又靠回了椅背。
“郑元,出了名的浪荡子。”顾千帆点了根烟,看着烟雾缓缓上升后,才说出下半句:“把女人玩进医院的出名。”
宁南嘉心一沉,郑元还是郑源?
这名字很耳熟,她在哪听过,哦,想起来了,上次在陈家老宅她见过郑元,当时陈伟杰就想撮合他和陈果。
“这是陈伟杰安排的联姻?”
“是也不是。”
“你什么意思?”宁南嘉坐直身子,顾千帆和陈果的关系并不好,他打这通电话肯定不是为陈果鸣不平,他另有目的。
顾千帆也没打算藏着掖着,“陈伟杰的确一直都想让陈果和郑家联姻,但郑家一直瞧不上陈果的身份,直到陈澈加入、陈澈牵线,为了利益,他把他的妹妹,把你的朋友推入火坑。”
宁南嘉心一紧,但面上不显,“你说完了?”
顾千帆眉头一挑,她的反应出乎他意料,没有反驳、没有质问,她的声音冷淡又平静,不过他该说的都说了,倒也没多纠缠,“如果你不想陈果嫁,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电话挂断,宁南嘉下车回家,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平静,顾千帆的话有给她带来冲击。
但是他和陈澈是敌对关系,他说出来的话,她不信,还是得先找当事人确定。
她想先打给陈果问问情况,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南嘉你终于回来了!”
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宁南嘉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她摸着胸口看向来人,“罗阿姨?”
此刻的罗美君眼睛红肿,妆也花了,身上的香奈儿套装满是皱褶,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墙灰,和第一次见的精致贵妇形象,天差地别。
她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似地紧紧抓住宁南嘉,“南嘉…你再救救果果一次吧…我、我求你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宁南嘉手腕上,明明很轻却让她心变沉,她隐约猜到她要求什么,她把人带进屋,“进去再说吧。”
家里还没有人回,只有玄关亮着一盏黄灯。
罗美君的说法和顾千帆差不多,宁南嘉静静听着,旁边人情绪激动时,她递纸巾给她。
“南嘉,我是真没办法,果果不让我去找你,她不想麻烦你,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进狼窝啊!”
罗美君下意识转着手腕上的佛珠,随着心境越转越快,“我是想让她嫁个有钱有身份的人,那是因为她的病就得娇养着,可郑元不能嫁啊,果果要是嫁过去能撑住几天?”
“本来是去烘焙学校找你的,可是我去晚了,去的时候你已经下课了。所以我只能在你家门口等你,又怕被陈澈看见,就一直躲在楼梯间盯着门口,还好你比他先回来。”
宁南嘉点点头,难怪她身上衣服都是灰,应该是蹲不住坐地上了。
等把人送走了,宁南嘉仰靠在沙发上,摸了摸耳环。
她今天带的耳环是陈果送的生日礼物,就在极光开幕那天送的。
那天和陈澈打完电话,她本来都要走了,又被陈果叫住。
陈果快速往前台走,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个顶面印着‘极光’二字的红色小方盒,“生日礼物,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宁南嘉以为她是刚听顾千帆说知道的,所以就没有惊讶,她接过盒子,“能打开看看吗?”
送礼人满含期待地点头:“当然!”
宁南嘉打开盒子,盒内是一对耳环。
一眼
看去像个紫色的小太阳,中间的淡紫色宝石发着光,周围环绕着一根又一根镶嵌着碎钻的银丝,像太阳散发的光线,光晕下方有细碎的流苏,是更为浅淡的紫色,像上面光线的延伸。
美得惊人。
一直紧盯着宁南嘉的陈果没有错过她眼里的惊艳,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喘不过气,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她一直紧屏着呼吸。
宁南嘉虽然奢侈品接触的不多,但审美还是有的,这么亮的宝石,这么好看的设计,肯定价格不菲。
她盖好盒子,递还给陈果,“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陈果不接,她深深地呼吸几口,气没喘匀就迫不及待地向她解释:“我是学设计的,被你救的那一年,老是不经意就会想起你,有了灵感,我就会画下来。”
“年会那天回到家,回去一翻,不知不觉也已经画满了一本。”
“你平常要做烘焙,手链啊戒指都不适合你,这副耳环,我在原有的设计上结合你给我的感觉,作了点小改变,现在终于能借着你生日的契机送给你,我希望你不要拒绝。”
后来宁南嘉收了礼物,并且承诺她一定会戴的,而不是锁在箱子里积灰。
手上触感冰凉,宁南嘉放下手,她到现在都还能想起陈果那天的眼神,她看着她,眼睛很亮很亮。
所以罗美君走时,她对她说:“罗阿姨,我会尽力,但结果如何我不能保证。”
——
晚上11点00,月聆湾停车场。
司机走后,陈澈看着双膝上的文件袋,右手中指绕着封口线打转,他鲜少有犹豫的时刻,但此时却踌躇不定。
这文件袋是那天戴君彦走前给的,给都给了,还说句看不看取决于他。
要是真不想他看,何必给呢?
忍了1天,理性终究还是败给了感性,陈澈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后座,一眼扫去,照片居多。
戴君彦应该本是想拿这些内容激他离婚,后来再给的目的倒不是激了,而是考验,考验他对宁南嘉的喜欢,能否接受她和顾千帆的过去。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亲密照,最多就是顾千帆和宁南嘉头靠头,肩靠肩穿学士服的毕业照。
只是动作明明不亲密,却铺面而来的甜蜜感。
只是女生笑得太甜。
只是他翻动照片的手,渐渐冰凉透底。
陈澈自虐似地一张张看完,
哦,原来没有他参与的过去,她长这样啊。
凌晨12:00。
陈澈输密码,门打开,家里的光线让他挑眉。
往常他这个点回家,一楼只有玄关会开灯,今晚客厅的大灯却开着,光线明亮。
他抬眸看向客厅,宁南嘉披着小毯子,斜靠在沙发上,手上拿着本漫画,可能听见了他进门的动静,正慢慢坐起身。
陈澈眼角眉梢的寒意融得快,“怎么还不睡?”
特意等他吗?
她是不是也想他了?
宁南嘉把书签夹好,合上漫画,见他走来,她紧了紧毯子,把旁边的位置空给他坐,“我有事想问你。”
“又问?”陈澈脱了外套坐在她旁边,带着点打趣看她,“只要不提离婚,问什么都行。”
知道他是在提昨天的事,宁南嘉没理,她转了身子,跪坐着,膝盖挨着他的大腿,距离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辛辣醇厚,盖过了他平常的清冽的松针味,“今晚喝很多吗?”
陈澈揉了揉额角,今晚心被文件袋牵着,不注意多喝了几杯,此刻头略有些昏沉,“还好。”
“我去给你泡杯蜂蜜水解酒。”宁南嘉解开毯子,脚刚下地,腰上就多了一只手,然后整个人就被他一捞,给捞回了原位,身后人含笑着说:“吃了解酒药,你问你的。”
动作间,宁南嘉的小腿搭在了陈澈膝上,她想抽回来,后者没让,男人俯身拿过毯子,慢条斯理地摊开。
宁南嘉等了他一晚,此时迫切想知道真相:“陈果和郑元联姻的事,你有,”她交握的手指搅了搅,“你有参与吗?”
陈澈提毛毯的手稍顿,他给她围好毯子才开口:“有。”
昨天定下联姻,陈果打不通他电话就跑去公司堵他,他不给机会,她就见不到。
这2天他派人盯着陈果,防止她发疯找上南嘉。
“谁和你说的?”陈澈问。
得到肯定答案的宁南嘉心一沉,“顾千帆。”
她没提罗美君,以防陈澈更加反感她们母女。
陈澈眼睛微眯,“他打电话给你?”
第33章 嫉妒得昏了头
“嗯。”宁南嘉没留意到他眼神的转变,此时的她内心复杂,“我能问为什么吗?”
陈澈缓了片刻,才明白她问的什么,“陈果三番五次地查你,她拍你那次我警告过她,如果她再动你,我就送她进郑家。”
“公司年会、新店开业,她仍旧死性不改,刚好最近和郑家有合作,我顺手就做了。”
他说得坦白,用今天吃什么的淡漠语气,说了他给陈果定下的人生大事。
宁南嘉心口发涩,他是因为她,而不是他们口中说的利益,
她倾身靠近他,双手下意识抓着他的手臂,可是他误会了,“陈果从年会开始就没再找过我麻烦。”她简单地把和陈果之间的渊源说给他听,“所以,我现在和她是朋友。”
陈澈皱着眉听完,他另有关注的点,“所以,顾千帆是知道你和陈果关系变好?”
所以他才会特意打电话告知她联姻的事。
所以,为什么我不知道,顾千帆却知道?
宁南嘉没懂他这时候提顾千帆做什么,管他呢,她现在只想解决陈果的联姻,“既然是误会,那这联姻能取消吗?”
她的不在意,落在陈澈眼里却又成了另一种意思,他认为她在逃避。
陈澈再次按压额角,今晚的解酒药像是失效了,从停车场就开始升起的小火苗在酒精烘托下,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不能,临时取消联姻,和郑家的合作会受到影响,而且……”
“而且什么?”宁南嘉见他眉心皱着,以为他疼得厉害,双手抬高搭在他太阳穴那,替他轻按着。
陈澈冷着脸任由她按,“而且,你不能和陈果做朋友,她伤害过你1次,就会有第2次,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陈果的联姻,我不会取消。”
宁南嘉按摩的手一停,几秒后,两手松开往后退。
她当然知道他不可能只有在她面前温柔细心的一面。
如果只有这一面,他可能早就被陈伟杰那笑面虎生剥活吞了。
但第一次接触这个完全不一样的陈澈,第一次在他身上看见上位者的冷漠与居高临下时,宁南嘉还是克制不住地心发紧。
“你待人做事有你的原则,我不干涉,但你也没资格干涉我。”宁南嘉抽回放他膝上的腿,“我交朋友,不需要你的同意。”
她早就知道自己并不能干预他的决定,所以再和林美君说时,才会说,会尽力但结果不定。
如果陈果是做了伤害他的事,陈澈因此作出反击,那么宁南嘉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她不是白莲花也没有圣母心,不能要求陈澈去放过一个伤害他的人。
可陈果没做,这场联姻中存在误会,那作为陈果朋友的她自然做不到视之不理。
当然,陈澈可以拒绝,已经谈好的合作再为了他厌恶的人而毁约,他不愿意做她能理解和接受。
宁南嘉不能接受的是,他对她交朋友的批判。
她讨厌一切自以为是为她好,却妄图替她做决定的人。
她和谁交不交朋友,自有自己的判断,他可以讲道理劝说,但不能一句话否决。
既然已经谈崩了,时间也很晚,宁南嘉没心情继续待在这了,她抱起毯子,收起漫画书,就要上楼。
刚迈出一步,手腕一紧,身后人拉住她,不让她走,“我不帮你,你要去找谁帮你?”声音危险,又带着冷意。
宁南嘉转头,深呼吸一次,尽量心平气和,“你什么意思?”
可能这段时间的他太过温柔,当他不再那么温柔了,宁南嘉心里开始出现落差,她心里也不好受,但也不想和他吵架。
可偏偏某人今晚像吃了火药似的,句句都带刺,“你要去找顾千帆帮你,是吗?毕竟他打电话来,不就是为了这吗?”
“你开口顾千帆,闭口顾千
帆……”终于,心一过电,宁南嘉总算反应过来,“所以,你这一晚上问来问去,就是怀疑我和他私下有联络是吗?”
昨晚求婚的玫瑰花,还正插在茶几的白瓷瓶里,昨晚回来是她坐在陈澈旁边,看着他剪根摘叶,最后颇有章法地插进花瓶里,此刻,玫瑰花形饱满、娇艳欲滴,
宁南嘉看着,只觉得花都还没败呢,人心却先变了。
吵架时我们总爱抓着一个点无限放大,放大到似乎今天不解决不说清,他们就没有明天了,结果等吵完和好,第二天再问,两人甚至都想不起来昨天是因何而吵。
宁南嘉和陈澈正处在这个阶段。
陈澈想张口反驳不是,可他心里也憋着股气,这股气让他张口无言。
因为顾千帆给她打了电话,所以她才会反常地等他回家。
她并不是因为想他,才开盏灯在这等他到深夜……
他的沉默在宁南嘉看来就是默认。
她又气又伤心,他既不相信她识人交朋友的能力,也不相信她和顾千帆的关系,“你既然这么不相信我,又为什么要和我有新的开始?”
情绪无限放大时,低眸间她看见了指间的戒指,想起了它的暗号,她挣脱男人的手,左手大拇指食指一起,取下戒指,递到陈澈眼前,什么都没说,又像什么都说了。
“宁南嘉。”陈澈看了眼戒指,又抬眸看她,声音冷沉又含着警告。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吵架。
他目光如寒霜,让宁南嘉手一抖,
“叮铃”一声,
戒指掉落,它滚了又滚,最后溜进沙发阴影里不见了。
这声“叮铃”像是一个信号,彻底撕破伪装的浓雾,暴露出雾下出现裂痕的红绳。
红绳两端的人都觉得委屈、伤心,
一个抱着毯子上了楼,一个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之前有个朋友结婚了,明明婚前不爱喝酒的人,婚后却老半夜约着他们出去喝,一问就是和老婆吵架了出来借酒浇愁,一堆单身汉不理解并嘲笑他。
现在陈澈懂了,他也想找人出去喝酒,喝完最好一觉睡到天亮,再工作一整天,脑子里就没空去想她了。
她现在脾气大啊,稍不如意就脱戒指,以前是不愿意戴,现在是戴了又脱……
陈澈心口痛得发麻,右手中指下意识靠近无名指,感受着冰凉的金属触感,他就从没有脱下的想法……
宁南嘉在上最后一层台阶时,听见了楼下的关门声,
“砰”的一声,很大很响。
震得她心口发胀发麻。
她没回头,抱紧毯子,回了房间,开灯,门一关,整个人往床上扑。
她才不要哭,错的又不是她!
就算最后脱戒指的她有那么些任性和冲动,可,
开口闭口怀疑人的是他,当初说相信的人也是他,现在吵架后离家出走把她一个人丢家里的还是他。
原来平常再成熟的人,谈起恋爱来,也会有这么不成熟不靠谱的一面。
宁南嘉扯过旁边的被子,把头蒙得严严实实,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很多情绪像一把刀,一寸一寸,由里向外剖开她的胸膛,疼得她闭不上眼,也睡不着觉……
大概数了500只羊时,
忽而,
头上的被子被掀开,光线刺眼,宁南嘉反射性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颤着睫毛睁开眼,就这么直直地对上了陈澈的眼。
他就站在床边,俯身看着她。
躺床上的人,红着一双眼,舔了舔哭干的嘴唇,声音带着点哑,“你怎么在这?”
不是甩门出去了?
“电梯都到了,但我迈不动脚,总想着某人抓着个毯子往上逃的背影,”陈澈带了点颓然地坐到她床边,拿过床头的纸巾,低头弯腰,仔仔细细地擦干她眼角颊边的余泪。
他也有他的傲气,
往回走的时候,陈澈告诉自己,他只是回去告诉某人他今晚不回家,即使生气,他也会做个有交代的人。
可当他轻推开门,看见床上蒙着头,哭得一颤一颤的一小团,他心麻到不能自抑……
眼泪擦干后,陈澈一只手搭在宁南嘉的腰间,一手搭在她的后脑,轻轻往里一扣,人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抱好后,他又嫌姿势变扭,抱起她再一抬,宁南嘉整个人就斜坐在他腿上,下巴刚好搁在他肩上,和他连丝合缝地贴着。
宁南嘉刚想推他,就听见了他的道歉,
“对不起。”他的声音又低又哑,他们哑得平分秋色,谁也哑不过谁。
陈澈下颌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拉过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真心又认真地道歉。
宁南嘉抑制不住地鼻酸,被他一抱,心落到了实处,可还是觉得委屈,声音又带上了点抽噎,“你…你不相信我……”
“对不起,我相信你的……”陈澈抱紧她,她的声音让他后悔、让他抛下脸面抛下傲气,急切地解释和剖白,
“今晚是我失控了,我喝了酒,我看了舅舅给的你和顾千帆的照片,我嫉妒得昏了头……”
宁南嘉含着泪,一听这,小下巴一抬,人从他怀里冒出头,“什么照片?”
“这个以后说,”陈澈抬手再把她按回怀里,“所以,我回来听见他又找了你后,理智就没剩太多。”
照片以后说也行,她现在也有更在意的点。
他说他吃醋昏了头,宁南嘉半接受他的道歉,声音瓮瓮的,“可是我找你又不是为了他,是为了陈果。”
说起陈果,
陈澈松开放在宁南嘉后脑的手,让她看着他,当着她的面,找到郑权,也就是郑元父亲的电话,拨出。
等待电话接通的期间,陈澈不自控地低头,在宁南嘉额间印上一吻,“对不起。”
再次道歉,
“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宁南嘉额间,她睫毛眨了又眨,没说话,但心底的情绪平复了很多。
电话接通,陈澈打开免提,“郑叔是我,抱歉深夜打扰,事关陈果和郑元的联姻……对,我想取消,是我当哥哥的疏忽了,没注意到妹妹已经有了意中人……还有就是,南区的那个案子,我意向也是交给郑叔做……”
宁南嘉窝在陈澈怀里听得明白,他取消了陈果的联姻,作为置换,似乎多给了郑家一份合作。
等陈澈挂断电话,她拉了拉他的衣领问他,“不是说取消联姻会对你和郑氏的合作造成影响吗?”
陈澈吻吻她的鼻尖,“会有影响,但影响可控,除了联姻,南区的案子也可以让郑权安心投资,只是合作时间会稍有推迟。”
宁南嘉知道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背后会付出多少努力,心里泛起暖意的同时她抬眸看他,“你不是说,不让我和陈果做朋友吗?”
怎么还依着她取消联姻了。
“南嘉,当时我不清醒,说出的话不对,我道歉”陈澈微微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他鼻尖蹭蹭她鼻尖,“现在我很清醒,我不想做让你讨厌的家人,干涉限制你的交友,而且,我相信你识人交友的眼光,陈果那厮也是走运了,入了你的眼。”
后一句话里的嫌弃听得宁南嘉笑出声,她红着眼,主动抬手抱住陈澈的脖子,额头也抵过去靠着他的,在他好几个对不起后,心间的乌云总算消了个彻底,“那下次吵架,你还离家出走吗?”
“不离。”
在宁南嘉的惊呼声中,陈澈一把抱她起身,“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以防再被她气到,陈澈很自觉地举起右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银光一闪,宁南嘉一个激灵,“戒指!”
陈澈蹲在地上找戒指时,带着点气,“你下次倒是再给我丢。”
宁南嘉蹲在他旁边笑,“你对我不好我就再丢。”
“那你最好丢到窗外去。”
“为什么?”
“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楼下花坛找一整夜,然后下次再也不敢吵架,一想吵
架就先开始怕。”
第34章 我想你啦~
吵完架第二天,外面天未亮时,陈澈再次赶往海市出差。
宁南嘉醒来后,看见了他留的微信,本来没睡够还迷糊着的人,盯着看了好几遍,也没了赖床的心思,耷拉着个头下床洗漱。
他微信简短,也没说去几天。
中午吃饭时,陈澈打来电话,告诉她这次至少要在海市待5天,今天周三,也就是下周一才能回。
宁南嘉戳了戳面前的米饭,很体贴懂事地回知道了。
她说完,陈澈一时也没说话,沉默间,他突然开口:“不然,你来海市陪我?”
刚确认关系,又才吵架,刚和好又要异地,如果可以,两人当然都不想要分开。
宁南嘉筷子一停,坐直身子,开始思考他提议的可能性,“那我的课呢?”
陈澈答得很快,“按你原有的课表,我再请老师教你。”他想了想又补充:“再给你单独开间房,下课后,你可以单独练习。”
这样的话,倒是和在家区别不大。
宁南嘉对他的提议有些心动,“那你不忙吗?”她去了就能天天见面吗?
“忙,回酒店时可能是凌晨过后。”
她不来,忙起来陈澈可能当晚就睡办公室了,但如果她来,再晚,他也想回去抱抱她。
“好……”宁南嘉阿字还没说出来,突然想到了课表,“啊,不行,周五周六学校有课外交流,请来的老师是我关注了特别久的法国甜品大师。”
克洛大师现场教学指导,为了这2天课,宁南嘉还特意学了点法语,当然效果一般就是了。
陈澈刚提起来的心,瞬间又落回了原位,
他拿着电话起身,门外王助理在敲门,这是催他去开会了,他最后一句话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上课好好听,做好笔记,回来我要看。”
要看看是多精彩的课把他给比下去了。
那天过后,陈澈变得很忙,他们通话的时间大多都是中午午饭时间和睡前,
视频晚安时,往往都是宁南嘉一身睡衣的躺床上,而电话那头的陈澈还是一身正装。
宁南嘉从他突然又繁忙的行程里,感受到了他和陈伟杰之间的剑拔弩张。
来道谢的陈果也和她提了这件事,说最近陈伟杰每天回家都黑着个脸,假笑也不笑了,还说林美君本来要和她一起来道谢的,但临时被陈伟杰带着去了海市,顾千帆也去了,现在海市的情况就是一团乱。
宁南嘉既替陈澈担心,但又莫名自信,总觉得这场海市的混战,最后的赢者一定是他。
周五宁南嘉去接苏念下班。
苏念和她家老干部的吵架还没结束,为了躲人,她决定今晚来好友家睡,刚好陈澈也不在,难得的姐妹夜谈机会。
一路上叽叽喳喳,到家时才发现陈澈有打电话来,她没接到,他又发了微信:
【游明远派人送衣服上门,有喜欢的直接留下,不用和他客气。】
怕他在开会,宁南嘉没回电话,微信刚回个好,游明远工作室的人就敲门了。
打开门,阵仗大得宁南嘉和苏念两个乡巴佬目瞪口呆。
一排又一排的移动式衣架上挂满了各类衣服,还有搭配好的各类配饰,一眼望过去,形形色色,几乎占满了半个客厅。
陈澈的服装管理一向是交由游明远开的工作室,每月,工作室会定时给陈澈配送当季新品。
平常游明远也不会操心这事,这不是把人得罪了得哄又加上住院无聊,他提前2天就发微信给陈澈,好声好气地问他这个月的衣服有什么要求。
2天后,也就是今早,那黑心鬼才给他回复。
看之前游明远是生气的,生气陈澈2天后才回他的道歉台阶,
看完他的3字回复后,游明远也不嫌他发的字少了,避开伤腿笑得又拍手机又拍床,动静大到晨早遛弯的游老爷子给他一掌,大早上的又抽风!
游明远挨了1掌也不消停,谁让陈澈发的3个字是情侣装!
平常多冷言冷语一个人,真谈起恋爱来了,曾经说别人肉麻的事现在也是毫不要脸地就干上了!
宁南嘉和好友挑花了眼,终于在2小时后,留下来将近四分之一的衣物。
购物是快乐且疲惫的,虽然没有走动太多,但挑衣服试衣服也是耗费体力的。
白得了2件羊绒大衣的苏念心情很好,她侧头看向瘫在沙发另一头的大富婆,“没想到你家陈澈一张脸冷冰冰,居然还挺有情趣,送来的衣服全是情侣装啊~”
说到情侣装,那就不得不提陈澈这2次的吃醋,宁南嘉和好友诉苦,“有个前男友顾千帆卡在我们中间,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因为他吵架。”
苏恋爱大师上线,她抬手指点江山,“吃醋嘛,其实主要就2个点,一是太在意,二是安全感不够,”
看在大衣的份上,苏念愿意为陈财主稍说2句好话,“你和陈澈之间几乎都是他主动,可能他觉得你不够喜欢他,所以每次提及到顾千帆时才会那么敏感。”
——
晚上11:00,陈澈照样打来视频,宁南嘉告诉他今晚苏念和她一起睡。
陈澈点点头,问她今天的衣服怎么样,声音有着不正常的哑。
“感冒了?”宁南嘉本来是斜靠在床头,听他发声后,坐直身,调亮手机屏幕,想看他更清楚些。
视频里的男人嘴唇微微发白,他拧开桌旁的矿泉水,拿了盒药在镜头前晃了晃,“有点发烧。”
这些天连轴转,昨晚睡前忘记关窗,早上起来,喉咙先开始发作,陈澈没当回事,中午就烧起来了。
宁南嘉见他把药吃了才问:“有多少度?今晚能休息吗?”
看出她眼里的担心,陈澈浅浅笑了,“低烧,不高。”
其实有39.5度。
“今晚休息,和你说完晚安,我也睡了。”
其实不休息,挂完视频,他要和国外的合作商视频会议。
苦肉计想用,可用到一半,见她真担心了,又舍不得了。
只要她在意他就行。
周六,戴君彦赶到海市。
陈伟杰借此组局,鸿门宴。
陈澈应邀出席,三人面上谈笑风生,手下的棋子却刻不容缓地执刃上阵。
一天排兵布阵下来,陈澈的烧反反复复,晚上和宁南嘉视频时,喉咙痛得没说几句话。
视频时,一方话少,另一方话就得多,不然气氛就会尴尬。
刚好宁南嘉今天很开心,她向他分享她的开心,“今天克洛大师夸我了,她说我的调味非常新颖又有特色!”说到兴头上,她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知道法语的非常好怎么说吗?”
“怎么说?”
“Tresbien,发音有点像我们方言里的特棒,”宁南嘉朝他比个2,“她今天对我说了2遍!”
见过太多假人假面、勾心斗角的一天,陈澈麻木的心在她的一颦一笑间,重新活跃起来。
她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不开心,完完全全真实又生动的模样,比一颗颗胶囊状的药丸,更能治愈他。
她开心的事很小,却又真切地感染着他,“等我回去后,你记得做给我尝。”
“好,我给你做少糖版。”眼见视频里的陈澈眉眼舒展了不少,宁南嘉稍松一口气,他可能不知道,刚接通视频那会儿,他脸上的疲惫麻木有
多明显。
老舅来了,帮他分担了一半业务,陈澈难得能在这个点回到酒店。
今晚真的可以在挂完视频后,洗漱,睡觉了。
忙起来时想得少,一闲下来……
视频里的女生长发披肩,今天穿着白色毛绒睡衣,睡衣有点大,她说话间,锁骨若隐若现,巴掌大的小脸此时正皱着,操心着呢,急催着他去吃药。
本是靠在椅背上的陈澈,突然倾身,凑近屏幕,近到宁南嘉只能看见他半张脸,
以为他又在看工作消息,宁南嘉气得叉腰,“你吃完药再看不行?”他今晚没昨晚听话,不过也有可能是身体太不舒服不想动,要不让王助理去给他送药?
宁南嘉想东想西间,陈澈又坐回了原位,他看着她,不疾不徐地开口:“看不清。”
“什么看不清?”宁南嘉心一紧,他高烧烧得眼花了?!
“宁南嘉,我看不清你鼻尖上的痣。”
昏黄的台灯下,她因他的话,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可爱极了,可爱到想念脱口而出,“宁南嘉,我想你了,你呢?”
最后还是宁南嘉红着脸,催着他并亲眼见他吃完药后,才挂了视频。
他的那句问话,她没回。
周日,所有事情收尾。
即使陈伟杰在海市破釜沉舟,但仍是败了,陈氏海市分部从今天起,全全归由陈澈掌握。
中午12点半结束内部会议,陈澈回到酒店洗澡换衣服,刚刚王助理一激动,把咖啡倒他身上了。
刚换好衣服,门铃响了,看时间是他订的午餐,陈澈边系袖扣,边去开门。
昨晚好好睡了一觉,喉咙没那么痛了,但是有些痒,他咳了几声痒没解,手上扣了一半的袖扣倒是又滑脱了。
陈澈右手压下门把手,先打开门,再站至一边,微低着头继续扣,“麻烦把餐送进/餐厅。”
话是对着酒店工作人员说的。
可回应的却不是一贯的‘好的,陈总’,
而是一声,“陈澈。”
声音很甜很甜。
甜得他心不自觉开始快速跳动,速度快到他手都微微在颤……
陈澈快速抬头,
眼睛睁大,他没说话,没动,就维持着系袖扣的姿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昨晚挂断视频,宁南嘉找到了王助理的电话,说清她的想法后,敬业又负责的王助理一口答应帮忙,这才有了这刚刚好的一切。
其实来之前,上飞机时,甚至是敲门时,她都是忐忑的,陈澈真的会开心吗?她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工作?她的突然出现对他来说真的是惊喜吗?
可真当见到他的这一刻,看着他颤动的睫毛,看着他难得外露的表情,看着他缓过神来眼里的笑意,
她确定了,她就是惊喜。
于是,她朝他伸出双手,要抱的意思,“陈澈,我想你啦~”
我想你了,所以来找你了,
我也不要微信说,我也要亲口和你说。
正值正午,近日海市天气不错,晴空万里,陈澈看不见透过窗户斜射而入的阳光,看不见走廊奢华的金色壁纸,也听不见电梯到达的“叮”声,满心满眼只看得见她,
确定这不是他虚构的幻象后,
他不再迟疑,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轻且急地往前一扣,心心念念的人就进了他怀里,扑他满怀栀子花香……
第35章 烫得一颤又一颤…………
既是身体的贴近,也是心与心的贴近,两人在一束阳光下静静相拥。
“因为想我,所以你来了?”喉结滚动间,陈澈放在她腰间的手越收越紧,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心跳声又响又快,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着他的不平静,他迫不及待地想听见她的肯定,脸颊贴着她耳侧蹭了蹭,“嗯?”
他的怀抱又热又紧,宁南嘉将脸埋在他胸口,耳垂被他蹭过的地方发着烫,来都来了,无论他问几遍,她的答案都是,“嗯。”
陈澈真的没想过她会来。
刚洗澡时他还想,晚上的庆功宴露个面他就走,应该能在凌晨前赶回家。
原来,她和他想的一样……
陈澈微弯下腰,抬起一只手,她今天是半扎发,温温柔柔的模样,
明明才几天没见,怎么就有种好久没见的感觉,他的手滑过她的眉,眼眶,视频里看不清的小痣此时赫然立在鼻尖,刚想顺着鼻梁摸下去,怀里的人偏头躲了。
陈澈手停在半空,皱眉看她。
宁南嘉在他怀里微仰着上半身,大部分重心都压在腰间的那只手上,她也皱眉看他,“我妆都要被你摸没了!”
今天难得化了个全妆,也没听他夸一句漂亮。
“对不起。”陈澈嘴上说着对不起,面上却没有丝毫歉意,不仅如此,他还笑了,笑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低头,想亲她,结果怀里的漂亮栀子花精又是一偏头,他直起身,挑眉看她,眼里的意思很明显,又怎么了?
宁南嘉食指点他额头,“没关门呢!”
陈澈恨恨地点回去,点完后,一把托抱起她,转身的瞬间用脚带上门。
房内气温升高,脖间的白色围巾掉落在地。
宁南嘉的腿缠在他腰上,两只手揽着他的脖子,微仰着头,被他抱着边走边吻。
他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尖,勾得她轻抬下巴去迎合他的吻,可某人记着她偏头的仇,偏就是不吻她的唇,顺着她精致的下颌,一寸寸吮吻她的脖子……
白皙的颈间绽开淡淡的红痕。
他滚烫的气息扑在她颈侧,宁南嘉感觉又痒又烫,无力地搂着他的脖子,烫得一颤又一颤……
这份颤打乱了陈澈的进攻节奏,他终究是败下阵来,把人压在客厅墙壁上,
他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见她娇红着一张脸眼中带着迷蒙水汽看着他,低头,终于忍无可忍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宁南嘉觉得有一点疼,她潮湿着眼瞪他一眼,伸出舌尖舔了舔被他咬过的下唇,刚要骂他,陈澈就又凑近,低喘着,含住了她的舌尖。
有些火热,一撩就起。
宁南嘉偏仰着头承受了这个让人窒息的吻,一吻结束,她头脑发晕,浑身脱力,偎在他肩上细细喘着气,环在他腰间的腿半掉不掉,伸手推他,“要掉下去了~”
尾音上扬,带着女生惯有的娇。
正抱着她平复心情的男人,听见这声音,某处又无法自抑地抬头,
陈澈受不了,又低头来吻她,边吻边抱着人走,没闭眼,既看着被他吻弯腰的人,余光也扫着不远处的床。
被压倒在床上时,宁南嘉挣扎着睁开眼,两双情欲满满的眼对上,后续就云里雾里的不太清醒了,
气氛焦灼间,胸前的冰凉冻得她一激灵,她条件反射地抬手按住他作乱的手……
此时她潮红着脸,微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身上的衣物都不在原位了,大腿的那抹白色深深烫红了她的眼……
片刻后,被按住手的陈澈,脸从她脖颈间抬起,恢复了点理智,他轻叹口气,艰难地抽出手,替她把衣服拉下来,
然后拿过旁边堆叠的被子把身下人包了个严严实实,最后抱着人去了沙发,远离那个暧昧的遐想之地。
他还记得答应过宁南嘉的,在她完全接受、相信他前,他们还不是真夫妻。
即使情欲这把火烧得双方都不冷静,他也得忍住。
陈澈把人抱怀里,给她喂水,宁南嘉手都被圈在了被子里,只能仰着头,喝了几口就摇头,示意她不渴了,陈澈见状抬手,把剩下的矿泉水,一口气喝完了,总算浇灭了半成的火气。
他看见了沙发那端脱下来的脏衬衫,想着他们也该聊点别的分散分散注意力,“咖啡是你让王助理泼的?”
宁南嘉本来正软软地窝在他的肩头,听见这话忙立起小脑袋,咖啡?什么咖啡?
顺着陈澈视线一看,她发昏的脑袋终于转过弯了,想来应该是王助理为了让他早点回酒店做的,“是我叫的,你可别扣他工资啊。”
陈澈觑她一眼,“我傻吗?”怕她听不懂又补一句,“我给他涨工资。”
宁南嘉满意地点点头,她动了动,从白色羽绒被里抽出两只手,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凝视他好一会儿,才抬起另一只手,食指指腹按了按他眼下的淡青色,“生病了不好好吃药,也不好好休息
,你看你都变丑了。”
陈澈捉住她的手指不放,脸往她眼前凑,“真变丑了?”
其实没有,
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因为是在她面前,冰冷凌厉感少了很多,怎么看都还是扎眼突出得很。
宁南嘉没法对着这张俊脸说丑,只能转移话题,“中午的药吃了吗?”
陈澈点头,回房就吃了,说到吃,他问怀里的人:“你吃午餐了吗?”
宁南嘉摇头,下飞机就赶来酒店,哪有时间吃,现在他这一问还真饿了。
陈澈也没吃,两人商量着午餐就近去楼下/餐厅用,晚餐再去宁南嘉想去的网红火锅店。
说完,宁南嘉边起身边拉被子,拉到一半动作一僵,她捂着被子跌坐回沙发,红着脸推陈澈,“我裤子呢?!”
等两人都收拾好,再出门时已经中午2点了,/餐厅几乎没人。
他们选了张靠窗边的餐桌,宁南嘉穿着纯白色毛衣,搭着黑色高腰牛仔裤,这一身保守又保暖。
来之前有想过要不要穿连衣裙搭光腿神器,打电话问苏念,苏念还没起床呢,话里带着起床气骂她也骂光腿神器,“那东西穿身上太假了,是我,我宁愿不穿!穿黑丝效果也比它好啊!”
听话的宁南嘉接受了她的意见,白色大衣搭浅灰色连衣裙搭黑丝,就出门等车5分钟,她打电话给司机麻烦他等一下,火速回家换回了毛衣裤子。
宁南嘉在去机场路上安慰自己,她是一个要温度的人,已经有一个感冒了,总不能她去到那也感冒吧,那就不是去谈情说爱了,而是一起手拉手,在急诊排排坐,打针了……
点单期间,陈澈在打电话,这家酒店菜品是西餐为主,陈澈眼神示意她随便点。
主菜点好后,宁南嘉颇为期待地翻到甜品页,常规的有舒芙蕾、巧克力熔岩蛋糕、柠檬挞等,不常规的有液氮草莓雪葩、分子版芝士蛋糕这类看图片就花里胡哨的甜点。
最后她决定,常规、不常规各点一款,等她点好单,不速之客也来到了/餐厅。
戴君彦到/餐厅时,一眼就看见了窗边的一对男才女貌,他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选了他们斜后方的位置坐下,并摆手拒绝了要上前的侍者。
刚好此时有服务生在给那桌上菜,上的是餐前面包。
戴君彦看见,陈澈先拿了块面包递给宁南嘉,后者应该是饿了,接了就开始吃,而陈澈倒像是不饿,拿了块面包在手里,不吃,很认真地看着身旁的女生,眼神专注又带着笑意,见她微微皱眉,马上端杯子递水给她。
宁南嘉喝完水,也注意到了陈澈没吃,她侧头看他,两人说了什么戴君彦听不见,但能看见他们突然都笑了,然后宁南嘉抬手喂陈澈吃一口面包后,自己再继续吃。
一顿饭吃得甜甜腻腻……
其实是很普通的小情侣间的事儿,但发生在自家外甥身上,却又觉得稀奇无比。
戴君彦招来服务生,轻声说出自己的诉求,等服务生再折返后,他起身,拿出东西装好,理了理衣襟,朝陈澈那桌走去。
“南嘉,你好。”
这家酒店的面包外脆里软,宁南嘉刚吃完一片咸面包,正想试试它家甜的,就听见桌前有人叫她,抬头一看,这不是陈澈家的冷面舅舅吗?
她下意识看了眼陈澈,陈澈投以她安抚的眼神,带着她起身。
“舅舅好。”宁南嘉有些忐忑地问好,毕竟上次和他见面,他几乎把她当作透明人,这次特意、主动和她打招呼,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戴君彦抬手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坐去了陈澈对面,话却是对着宁南嘉说的,“暖暖很想你,有时间的话,多去外婆家看看她。”
他出乎意料的温和,没有上次见面的冷漠与疏离,真的就像个长辈在聊家常,宁南嘉点点头,惊讶的同时也放松了不少,“知道了舅舅,我肯定会的。”
戴君彦又指指菜单,“他们家有款鱼子酱甜点很有特色,推荐你试试,别有风味。”
宁南嘉受宠若惊地再点头,“好的舅舅,我试试。”
陈澈坐旁边看不下去了,他笑出声,自然地伸出手揽宁南嘉,手落在她腰上,脸看向戴君彦,“老舅,你别坐这吓她了,待会饭吃不下去,尽点头了。”
宁南嘉本来正在拍他的手,长辈面前呢,你注意点分寸啊!结果听完他的话,脸一红,对着他的手就是一扭,360度旋转的那种。
被掐的男人手一抖,面上面不改色的,手上却轻拍了拍她的手,像是在安抚捣乱的小孩。
戴君彦手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下的眼神无奈又带着点笑,他也不想再当电灯泡了,
他起身,递给宁南嘉一个红包,“第一次见面时,忘记给见面礼,礼数不周请见谅,现在补上。”
薄薄的一个红包,宁南嘉不知道接还是不接,她看向陈澈,后者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接啊,老舅欠你的。”
既然他这么说,宁南嘉也就大大方方起身,“谢谢舅舅。”
等戴君彦走后,宁南嘉好奇地打开红包,里面是一张支票,拿出来一看,那一排的0看得她手抖眼花!
她把支票塞进红包里,再推到陈澈眼前,等服务生走了后才小声开口:“你舅舅干嘛?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就算了,他还给我这么多钱,”她声音放更低,“他是不是想拿钱收买我?”
商战片都这么演的。
陈澈刚给她添完甜点,听完她的话,他低头凑近她,阳光下他眉眼认真又好看,避开第一问,回第二问,“对啊,他想收买你,让你对他的外甥好点,好到白头偕老那种。”
第36章 如果可以,他还是不想吃……
午餐结束后,陈澈去公司继续收尾,他们约好7点出发去吃火锅。
戴老舅推荐的鱼子酱甜点,味道真的很独特,宁南嘉被激发出一点小灵感,回到酒店后,她马上拿出本子记上。
手机里当然也有备忘录,但是多年的学习习惯,比起电子笔记,她更喜欢记在本子上,方便查找,翻阅时也会很有成就感。
下午陈澈回来时,宁南嘉正对着化妆镜涂口红,选的是款豆沙红,正抿嘴呢,身后贴上一个坚硬又温暖的胸膛。
陈澈抱住她,低头吻她的后颈,“我回来了。”
宁南嘉嫌痒,笑着抬手推他,男人被推了也不生气,顺势对着她的唇吻下去,直把某人刚涂的口红亲花才罢休。
宁南嘉气鼓鼓地丢给他一张纸巾,让他自己解决他唇上缠绵的证据,手往身后一指,“床上有衣服,你快去换上,要是迟到了就都赖你……”
勉强餍足的陈澈本来没动,被镜子里的女生一瞪,摸了摸鼻尖,边擦唇边往外走,人都快出客房了,又转头补一句,“我觉得你现在的唇色最好看。”
如果可以,他还是不想吃口红。
听他这么说,宁南嘉还真往镜子里看,
唇瓣被他吮得像最艳的玫瑰……
好看是真好看,可问题是这颜色能持久吗?!
出门前,宁南嘉拉着陈澈在玄关出口的穿衣镜前拍照,他们穿着情侣装,衣服都是她从京市带过来的。
外套是同款的灰色大衣,陈澈围着黑白款羊绒围巾,宁南嘉的则是深蓝款,镜子里的他们头靠着头,穿这么多在空调房里当然热啊,但他们甘之如饴。
到火锅店的时间刚刚好,由于是网红店,宁南嘉预约时已经没有包厢可选了,不过不用排队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点的鸳鸯锅,毕竟某人生病还没好。
调酱料时,陈澈跟在宁南嘉旁边,她加什么
,他就加什么,轮到折耳根时,宁南嘉故意作势要加,她瞥向旁边人,旁边人好整以暇地看着,连抬手的意思都没有,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我傻吗?
恶作剧失败的宁南嘉:真不知道他是有主见还是没主见!
“阿澈!”
陈澈正应宁南嘉要求表演烫毛肚七上八下法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他烫好毛肚放入宁南嘉碗中后,才转头,看清来人,倒是难得带了点惊讶。
第一时间张口,想到什么又顿了顿,最后喊了声,“阿媛姐。”
女人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羊毛卷长发用抓夹束在耳后,简单的白衬衫搭配浅绿色印花半裙,身形曼妙,妩媚动人。
温媛自然地落坐在他们对面,“好多年没见了,刚你进门我还不太确定。”
陈澈先给温媛介绍,“宁南嘉,我妻子。”
再给宁南嘉介绍,“阿媛姐,暖暖的妈妈。”
温媛很正式地和宁南嘉握手,“暖暖最近常说的漂亮嫂嫂,今天终于见到了,果然是名不虚传。”
宁南嘉最不经夸,尤其是被漂亮姐姐夸,本来被火锅蒸红的脸更红了,“阿媛姐才是大美人,难怪暖暖是个小美人~”
陈澈礼貌性地给温媛倒杯茶,“回国多久了?还走吗?”
温媛摇摇头,“刚回一个月,既然回来了,也就没打算再走。”
温媛说是和同事来这聚餐,推荐他们一定要点这家店的特色芋饺,简单聊几句后就回自己桌了,走前和宁南嘉互加了微信,约好回京市带上暖暖一起逛街。
温媛走后,宁南嘉小声问陈澈:“你怎么不叫阿媛姐舅妈啊?”难道是怕这么叫把大美人叫老了?
陈澈正拿手机扫码加单,“我想叫但没资格叫,”他点开芋饺介绍给她看,“点来试试?”
宁南嘉看都没看就点头,心里想着他们这对还都挺喜欢推荐好吃的,她继续问上一个问题,“什么叫没资格,他们离婚了啊?”
离婚?
陈澈叹口气,“他们就没结婚。”
宁南嘉惊讶地捂嘴,“这…这…”
陈澈解释说,戴君彦和温媛是在国外留学认识的,都是学画的,又都是国人,两人争强好胜什么都争第一,一来一回也就有了交集,后来老舅回国,他们分手,后来又有了暖暖,具体情况他不清楚,但2人始终都没结婚。
“他们也是有得磨,感情的事别人是管不了的。”陈澈想,现在他们都在国内,也许会另有进展也说不定。
温媛来得比他们早,离店时来打招呼,她递给宁南嘉一张相框大的白纸,“小礼物。”
她说完就非常潇洒地转身走了,速度快到,宁南嘉只来得及说谢谢2字。
宁南嘉还盯着温媛的背影感叹她帅时,陈澈凑过来打断她崇拜的注视,“翻转看看。”
他指的是她手里的白纸。
宁南嘉听他的,翻转白纸,引入眼帘的是一副画,
水彩画。
温媛画术技艺极高,简单几笔就活灵活现地画出了宁南嘉和陈澈,
明明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却又能让人一眼看出,他们是情侣。
杂乱的火锅店背景又乱又红,他们的这一块确是浅蓝色的静,他看着她,她看着他,他们眼里没有其他,只有彼此,
视线之间相互的,流动的,是未画出却又明显的情愫……
——
酒店套房内好几间卧室,宁南嘉挑了陈澈隔壁的一间。
陈澈订了明早8点的飞机。
洗漱完,宁南嘉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最重要的是今晚收到的画,她把它小心翼翼地夹进笔记本里,这是珍贵的礼物,等明天回去,她要找相框把它裱起来。
门外传来敲门声,宁南嘉以为陈澈是来说晚安的,边拉行李箱边说,“进。”
陈澈穿着睡衣,等她放好行李箱后,没像往常一样亲吻她的额头说晚安,反而坐在了正对床头的单人沙发上。
见他一副有话说的样子,宁南嘉本来迈着步子想坐去他旁边,刚走2步,人一顿,然后转身,哒哒哒,几步爬上床坐好,盖好被子,嘴上还说着冷呀冷,把被子一提,遮住了半个下巴。
白天他们差点擦枪走火,现在又是暧昧宁静的深夜,宁南嘉光是看见他和床,眼睛就开始发烫,尤其他还不好好穿睡衣,上面3排扣子都没扣……
不是不想和他亲近,
问题是她现在状况有点差,今晚吃的辣火锅又加上生理期临近,刚洗澡时发现,下巴上居然冒出了一颗红肿痘!
她皮肤白,这颗痘非常的显眼。
她知道一颗痘也没什么,她也知道她不可能一直在陈澈面前保持完美,但至少初夜这晚还是要完美的吧?!
陈澈见她一副防贼的样子倒是面色如常,起身去了门口,调高中央空调温度后,再坐回沙发,绷紧的下颌线暴露出了他的一丝紧张,“你中午不是问我,为什么戴君彦对你像变个人吗?”
床上的人偷偷把脚挪出被子外透气,“你现在愿意说了?”明明中午时他闭口不提的。
陈澈双腿敞开,靠在沙发椅背上看她,没提戴君彦,而是提起了往事,“我妈妈叫戴君情,在他们那一代说是商业奇才也不为过,经她的手,戴氏蒸蒸日上。”
“25岁时,她认识了陈伟杰,很快2人便相爱,身份相当年龄也相当,于是1年后,他们就结婚了。”
“婚后她们一直都非常恩爱,直到我18岁那年,陈伟杰助理告发他出轨,原来,陈伟杰在外一直有另一个家,而私生子只比我小2个月。”
“我妈不信,开车去找他,遇到对方酒驾,送去医院抢救半小时去世了。”
这是陈澈时隔多年,第一次向他人诉说这段钻心的旧事,他以为他可以平静地说完,可说到这,喉间干涩异常,他仰头调整呼吸,
“陈伟杰得到消息后,第一反应不是来医院看,而是紧急转移资产,等我们这边发现时,戴氏几乎就剩下个空壳了。”
陈澈苦笑:“戴君情女士太相信他了啊,什么权限都开给他,可他呢,他骗了她18年,他甚至不想见她最后一面。”
“所以,从这以后,我和老舅很难再相信一个人。”
“所以你舅舅他才会调查我,然后找到了我和顾千帆在一起时的照片是吗?”宁南嘉手里的被子早就滑落了,她不想看他继续沉浸在黑暗情绪里,于是硬压下心底的酸涩,开口打断他。
陈澈抬眸看她,“是,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所以戴君彦现在对我转变态度,是代表他相信我接受我了?”
“不是,他不相信你,但他相信我,他相信我选择的人是值得相信的。”
宁南嘉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她觉得胸前好沉好沉,沉到她说不出一句话。
听到被人调查,被人侵犯隐私,她是该生气的,可一想到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她又心疼得气不起来。
她无法也不敢去想,妈妈不在会怎么样,光想个开头,她的心就已经开始抽疼,
可陈澈在他18岁,就已经没有了妈妈……
她不说话,陈澈也不说话,他们就这么隔着一张床,眼里都闪着光的,对视着。
终于,还是宁南嘉先打破了沉默,“你为什么今晚和我说这些?就为了给戴君彦解释?”
她的这句话代表了可以原谅,代表了继续的机会,陈澈越咬越紧的牙关,在这一刻终于分开。
他起身,走到她床边,蹲下,以完全臣服和赎罪的姿态,“这是一半原因,还有另一半原因。”
宁南嘉俯视他,“什么?”
陈澈的眼里含着水光:“我想带你去见她。”
“戴君倩女士说她是个开放的妈妈,她参加的最后一个家长会时扯着我说,让我有了互相喜欢的女生后,别瞒着她,一定要带给她看。”
“我之前会偶尔不确定,
但你今天的出现,还有今晚的那张画,让我确定,我们,是互相喜欢的。”
“所以,你愿意,和我去见她吗?”
这一刻,世界安静极了,
陈澈在忐忑的等待中,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看见他的女生低头,额头蹭了蹭他的,又轻又柔地问他:那,戴君情女士会喜欢我吗?
这一刹那,冰雪消融,爱意无限滋长……
第37章 我一手刚刚好
周一回到京市。
距离除夕还有一个星期,大街小巷各处商场面前的红色,渐渐地让这座城市有了些年味。
他们先回的家,陈澈要出门时,宁南嘉提醒他:“今晚约好了和苏念吃饭,7点,别忘了。”
陈澈正在系领带,系到一半停手,揽住她的腰轻轻一扣,再一抬,宁南嘉就坐上了玄关柜,他环住她,把领带放她手里,“订好地方了吗?”
“等下我问苏念。”系领带还是昨天中午他手把手教的,今天就要她实践了,宁南嘉边笨拙地缠绕,边骂他是万恶的资本家。
资本家不语,只盯着怀中人看,鼻间那颗小痣随着她的动作在眼前晃,勾得他心紧,他低头,吻在她鼻尖,吻完问她,“过年的安排想好了吗?外婆说都听孙媳妇安排。”
吻和这声孙媳妇都干扰到了宁南嘉的动作,她眼睫一颤,说她爸妈春节只有一半的假期,“那年30回我家过,等初二再去外公外婆那。”
陈澈点点头没有异议,低头吻她的脸颊,“年货还有红包辛苦你准备了。”
宁南嘉手上动作加快,在他偏头凑近的那一瞬迎了上去。
等陈澈终于出门后,宁南嘉咬了咬被他吮得发麻的唇瓣,感叹,热恋期果然就是随时随地的亲亲和抱抱,也不知道她和陈澈的这把火能烧多久。
下午下班前,苏念打来电话道歉,她说她今晚没办法帮宁南嘉看人了,因为她刚分手,现在所有男人在她眼里都只有2个字:渣男!
骂骂咧咧间她约宁南嘉今晚去她家喝酒,酒水管够,小食畅吃,不醉不归……
苏念不是每次分手都这么大动静的。
上一次动静这么大还是在大学,那渣男是体育学院的院草之一,他们是在学生会认识的,双双一见钟情,一周后迅速坠入情网。
一个月后,苏念就带着她去学校附近酒店抓奸,一抓一个准,宁南嘉趁他们吵成一团,偷拿了那体育生的手机一看,好家伙,微信备注里女友从1到时10!
宁南嘉1个1个数下去,才在女友7看见了苏念的头像。
她们这一闹,体育生学生会的职务,各类评优加分还有入党全都给他取消了,渣男不服,还来找苏念闹。
那时候苏念情伤加上生病,战斗力低,她室友打电话给宁南嘉,宁南嘉当时在上生理实践课,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节课是兔子缺氧实验,她当时刚给兔子打好麻醉,接到电话后,宁南嘉告诉小组同学,实验麻烦他们做完,她要出去会儿,并借把剪刀用用。
她们做实验的器材全是医院淘汰的,不够锋利甚至有些还生锈了,宁南嘉挑了把最大的手术剪,一路跑一路跑,到了苏念宿舍楼下,找到了那堆人。
她走到苏念身前,把她挡在身后,跑太快太久,又是喘气又是手抖,就这么拿着剪刀往体育生下半身怼,说她是隔壁学校学医的,说她是年级前十,说她有把握把他鸡鸡切了还不让他死,说让他再敢纠缠苏念试试?
她凭着一身白大褂,一把生着红锈的银色手术剪,和一脸的戾气把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捂着裆给吓走了,并且再没来纠缠过。
当晚,苏念点评她的出现,用了1句经典台词,她改编了下:你是踩着七彩祥云手握剪刀来保护我的盖世英雄。
后来苏念的各种分手,她都潇洒得不行,因为都是她甩别人。
所以,她这次的动静是让宁南嘉意外的,她的不洒脱还有话里自以为掩藏得好的哽咽,都让宁南嘉想把那个叫桑浩平的男人打死。
她按捺住脾气,问苏念到底是怎么回事,具体原因苏念懒得说,只说他们吵架后,她提分手,桑浩平默认了,然后1小时后就提交了辞职信,甚至都没等上级批复,人就走了。
苏念的声音带着颤,她是躲在厕所打的电话,一听见有人进来,她就停了口,等人走了,情绪也散了一半,“你今晚过来一起睡吧,我想你在。”
“好。”宁南嘉回。
去接苏念下班的路上,宁南嘉打电话给陈澈,把这事和他说了,那头的男人听完,语气不太赞同,“就你们2个女生喝酒?”
宁南嘉不以为然,“就在家喝,又不是去酒吧,有什么关系?”
陈澈抬手示意王助理先出去,“你酒量低,苏念又情绪不好,都喝醉了,发生任何事你们都没办法解决。”
“所以呢?”宁南嘉心情不好,语气有点冲。
陈澈略微皱眉,但声音依旧温柔,“所以,我陪你去,你们去房间喝,我不参与也不干预你们的聚会,只在客厅守着。”
宁南嘉沉默了会,她知道她不该因好友的失恋而迁怒于他,“我问问苏念,”她语气放柔,“你先吃晚餐啊。”
陈澈嘴角微勾,“好。”
苏念对陈澈要来没有意见,她此刻满心满意就想回去喝酒。
于是,晚上6点,陈澈、宁南嘉、苏念,三人齐聚在苏念门口。
为照顾苏念的情绪,宁南嘉和她站一排,陈澈站宁南嘉身后,应后者要求,他不能做任何亲密动作,不能说任何亲密话,避免刺激到失恋者。
房主掏钥匙开门,边转边和宁南嘉吐槽,“现在的外卖配送也太慢!我们都到家了,啤酒和鸭脖都还没到!”
门打开。
“你有准时宝……”吗字还没吐出来,宁南嘉就先被她房里一地的玫瑰花瓣和气球给惊到了。
房主也没好到哪去,同款震惊脸。
只有最后面的陈澈淡淡瞥一眼后,慵懒的往门边一靠,拿出手机,取消了/餐厅的外带。
粉红蓝的各类气球、餐桌上的香薰蜡烛、墙壁上垂落的彩色灯带,还有地上最显眼的marryme灯牌,无不告诉她们这是一个求婚现场。
房内的桑浩平径直走到苏念面前,捧着超大束玫瑰花单膝下跪,“你说你没有安全感,成天担心我们恋情暴露所以要分手,所以我辞职了,这样你就不用再担心害怕……”
自动缩在门边角落的宁南嘉,又是看跪地上的人,又是看捂着嘴泛着泪光的好友,求婚话听一半才想起来要拍照,
她刚掏出手机,身后等了有一会的陈澈一把托抱起宁南嘉,像抱小孩儿似的,把这颗没有自觉的超亮电灯泡给抱出了门,顺带好心地帮里面的求婚者,把门给带上了。
宁南嘉扭着身子不服,“你干嘛,我求婚才看一半啊!”这臭男人,坏她好事!
陈澈手抓紧,走到了电梯门口也没放她下来,
她今天扎了丸子头,发饰和围巾是一个颜色都是蓝色。
刚动来动去,一张脸粉扑扑的,大眼睛又圆又亮,正气鼓鼓地瞪他。
实在鲜活又可爱,陈澈没忍住亲她一口,“你想围观你闺蜜和她男友亲热?”
宁南嘉咬他一口反驳,“她们又还没有,等她们亲了我就走呗。”
陈澈任她咬,“你在那睁着双大眼睛看着,他们亲得下去?”
……
好吧。
宁南嘉承认她是一颗电灯泡了。
等回到车内,宁南嘉看一眼后座想起上次陈澈求婚,小眉头一皱,忍不住和他吐槽,“你们男人求婚怎么就老三样呢,玫瑰花、下跪、戒指,1个2个都这样,真俗!”
陈澈正在专心开车,但也不影响他嘴上输出,“老套和俗我承认,但如果求婚没有这3样,你们女生会同意?”
宁南嘉一想,还真是,她们女生明明很好哄的,网上攻略一堆,可偏有些男人,要么连攻略都懒得搜,要么就是不用心,照着做都做不对。
腹中的饥饿让宁南嘉暂停这个话题,她侧身,问出了世界难题,“我们今晚吃什么?”
“你有想吃的吗?”
宁南嘉认真想了会,“没有。”她朝陈澈嘟囔,平常想半天不知道该吃什么,一到减肥了,啥啥就都想吃了,一样一样不重样地往外冒!
话题就这么突然转移了,陈澈轻点方向盘,面上是端正的,“你不用减肥,我一手刚刚好。”
宁南嘉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他:“什么刚刚好?腰吗?”
正值红灯,陈澈没说话,侧头看向她上半身,目光意有所指。
宁南嘉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耳尖和脸颊同时开始冒起热气,她随手抓起纸巾盒往他身上一丢,“流氓!”
流氓陈一脸坦然,对喜欢的人有反应是理所当然,没有反应才有问题。
第38章 我都好得不能再好
周二晚上,陈澈加班回来时,宁南嘉在练习白天所学的甜点:雪媚娘。
陈澈一进门就开始寻她,见人在厨房后,到她身边站着,“明晚有个生日宴,想去吗?”
“不想,我对这些宴会都没兴趣。”宁南嘉正要洗芒果,但陈澈挡在水槽前,她用肩膀推推他,示意他往旁边走。
陈澈不走,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芒果开水清洗,洗完再递给她,“克洛大师在,也不去?”
听他这么说,宁南嘉削皮的手一顿,眼里闪过惊喜,“什么意思?”她拿手肘戳他,讨厌他卖关子,“你就不能一句话说清啊!”
“生日宴的主人和你喜欢的大师有些私交,所以这场生日宴所有的甜品,皆由克洛大师的团队负责,而生日蛋糕则是大师本人制作。”
陈澈再问她:“想去吗?”
答案当然是想。
这就和抢到喜欢明星的演唱会门票一个感觉,兴奋又激动。
她笑着问他:“明天几点?要带什么宴礼?着装有要求吗?”
陈澈也笑了,她开心,他的心思就没白花,他俯身,在她额间落上一吻,然后接过她手里的芒果和削皮刀,边削边回答她:“晚上7点,宴礼王助理会准备,简单的礼服就行,可以叫游明远工作室的人上门。”
“不过我明天有会,不能陪你参加,9点宴会结束前我去接你回家,可以吗?”
“可以啊。”宁南嘉说她又不是小孩儿,去参加个生日宴还得让他陪,他的左手袖口贴在掌跟处,眼见着要碰到芒果,宁南嘉忙按停他手,凑过去帮他挽袖子,一截一截,卷得整整齐齐,卷右手时,她突然想起个事,“顾千帆去吗?别到时候某人又吃醋!”
光听她说这个名字,陈澈都觉得酸,他低头咬一口她的唇,也开起玩笑:“他不去,倒是你,去了别吃醋。”
宁南嘉被他圈在怀里,身前是芒果的清香,身后是他清冽的松针香,听他这么说,她转身面对他,伸出食指点他的胸膛,“哦~陈总裁的风流韵事,说来听听。”
陈澈丢下削皮刀,捉住她的手不放,“没有韵事,你也知道,我在和你结婚前相过2次亲,其中一位王小姐和明日宴会主人李小姐交好,她肯定会去。”
“所以呢?”宁南嘉手抠他掌心,嘴上也讽刺他:“陈总裁等着看两位美女为你扯头花?”
陈澈知道错了,他就不该为了争点面子提这茬,眼见着怀里人要被他逗生气,他忙弯下腰道歉,“我错了,我想与其你明天毫无防备从别人口中知道,倒不如我现在亲口告诉你。”
“我不想我们之间有误会。”
他头发长长了些,有一缕微微遮住眼,冷峻又迷人,这样一张脸,又说得诚恳认真,宁南嘉刚蹿起的那点火苗噗呲噗呲,就熄火了,
不过某人还是得受点教训,她仰头回咬他一口,带了点劲,见他皱眉了,才装凶着说:“下次再说这种气我的话,咬得比这更痛!”
陈澈笑,笑着说:“好。”
——
妆发完毕时是下午6点,
陈澈派了王助理陪同宁南嘉参加宴会,去的路上,王助理拿着ipad临时翻出照片,带她认人,
今晚宴会的主角是李家的三小姐,27岁的生日宴,李家和陈家除了生意上有往来,两家爷爷关系也不错,所以宁南嘉见完李小姐,还得特意去见见李家爷爷。
陈果也去今晚的宴会,她们约好在门口碰面,一起进场。
宁南嘉为了搭陈果送的淡紫色耳环,选了条紫色长礼服,礼服长,为了穿出效果,今天的鞋子是对于她来说非常有挑战的10cm高跟鞋。
当然,一整套的穿搭是非常惊艳的。
不过,宁南嘉为了她的脚着想,还是选择穿一双带一双,下车前她都穿着平底鞋,等到要下车了,再换上今晚的战靴。
李家的宴会设在市中心的别墅区,凭请柬入场,按侍者带领停好车后,宁南嘉扶着王助理的手下车。
刚落地呢,就看见了门边等着的陈果。
陈果第一眼就看见了她的耳环,眼睛一亮,整个人高兴得飘飘然,脸上的笑跟不要钱似地,她几步上前来挽住宁南嘉的手,“你今晚可真好看!”
宁南嘉打趣她,“嗯,在某人耳环的加持下。”
某人不经夸,心情好到,对着前段时间天天拦着她不让她找陈澈的王助理,都露着个大笑脸打招呼。
王助理受宠若惊的同时,不得不感叹她家夫人的强大,看看,他家老板和这位大小姐,在夫人面前是多么的乖顺啊!
三人一起进门,
见过宴会主人后,他们三就在宁南嘉的带领下,开始了吃吃吃模式,切蛋糕环节定在8点,为了留有肚子吃大师做的生日蛋糕,宁南嘉只挑了部分想吃的甜点,且每份都一分为三。
陈果吃着柠檬挞,“入口有些酸,但很香。”按宁南嘉的要求说完第一感觉,马上接着闲聊,“刚那李三瞅你的眼神你看了没,扫上扫下的,要不是看她今天过生日,我非得怼她几句。”
王助理照着她回,先看着宁南嘉说了句,“微甜。”再跟着陈果同仇敌忾,“没错没错,礼数欠佳。”
老板说了,宴会上发生任何有关夫人的事,明天通通上报!
宁南嘉把白瓷盘上的最后一口柠檬挞吃尽,端起手边的红茶解腻,李三的眼神她当然也注意到了,“别人地盘上呢,光一个眼神我们就忍忍吧,反正眼神又杀不了人。”
别的参宴的人不是走来走去社交,就是围在主人旁边闲聊,就他们三个,围着甜品台打转。
乍一看,也是显眼得很。
宁领队无所谓,带着他们去吃下一个,这次是芒果椰子布丁。
“椰子味很浓,芒果有些酸。”陈果撇嘴继续说,“她那闺蜜王施然,比她还娇纵些,这人是还没来呢,等来了,我估计她得来找你。”
王助理急塞一口布丁,“甜。”任务说完,忙解释:“夫人放心,老板早和王家主事人谈过了,王小姐她今晚肯定会收着点性子。”
言外之意就是,王施然被她爸敲打过,不准她得罪宁南嘉。
宁南嘉倒是四平八稳地放下盘子,拿出手机记录灵感和心得。
她内心也不是毫无波动,只是可能和陈澈相处多了,学了点他的冷面,不露怯也不露情绪。
“她来就来,我难道怕她?”
她不怕,只是有点烦,烦2个女人为1个男人争风吃醋的戏码。
果然,甜品吃到第4个,宁南嘉刚听完王助理那没啥意见性的感想‘很甜’,对面就款款走来一个身穿淡黄色蓬蓬裙的美人。
不过,美人似乎脖子不太好,一直微微仰着。
美人伸出社交手,“你好,我叫王施然,很高兴认识你,陈澈的妻子。”
宁南嘉拨开欲挡在她面前的哼哈二
将:陈果和王助理,礼貌回握,“你好,我有名字,我叫宁南嘉。”
王施然眉头一挑,“抱歉我来晚了,刚谈成一个小合作,急匆匆参加完庆功宴赶来,”她脸上笑着,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宁南嘉,“这是我的工作名片,望惠存。”
宁南嘉接过瞟一眼,级别不低嘞,某某副总,她当着王施然的面,把名片收进手包里,脸上挂着社交专用微笑。
陈果在她身后和王助理小声吐槽:“迟到抱歉去和宴会主人说啊,和南嘉说什么,明摆着炫耀自己刚拿大单呢,心机!”
王助理心焦地点头,他就希望这王小姐有点分寸,别真犯蠢来惹他家夫人!
王施然见她光笑也不说话,只能再次进攻,“据说宁小姐以前是医生,后来辞职了,那请问你现在是什么工作?”
曾经就用过工作这一点来扎宁南嘉心的陈果,猛一抬头,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话题会戳宁南嘉的心窝子,她2步挤到宁南嘉身边,“我嫂子是什么工作关你什么事啊?你好闺蜜在那过生日你不去陪,跑到这里来讨嫌干嘛?!”
王施然面色一变,显然没想到该发作的人还没发作,跑出来的陈果却反应这么大,还说得完全不留情面。
她还没回话,王助理也从右侧冒出头,一脸严肃地说:“王小姐,你来之前王总应该有交代过一些事,如果你忘了,我不介意打电话给王总提醒你。”
她们周围不知何时聚集了些人,现在那些人看着这边窃窃私语着,王施然脸上开始泛红,她气得手指都开始抖,她什么时候被这么下过面子!
可偏偏那男助理又抓着她的软肋,叫她一口气堵在心里吐又不敢吐,她只能在李三的打圆场话中,尴尬笑几声,然后跺着高跟鞋,跟着好友走了。
被保护得好好的宁南嘉,看看右边严肃的王助理又看看左边严阵以待的陈果,心暖的同时也有些无奈,她没那么弱的啊~她其实可以自己来。
9点,宴会结束。
从别墅出来时,陈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从门口到停车场有一个小花园,小路上铺着好看的鹅卵石,宁南嘉进来时就是扶着陈果,走得不太稳,现在又站了快2小时,看见这路,眉头就是一皱,脚疼。
陈澈注意到了,他不顾周围各种人的眼神,一手揽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很轻松地熟练地把人抱起,“今晚宴会怎么样?”
宁南嘉最近习惯了他各种突然的搂搂抱抱,贴着他温暖的胸膛,自然地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有王助理和陈果在,能怎么样,自然是顺利的啊。”
“那开心吗?”
“开心。”
宁南嘉看着眼前男人优越的侧脸,抵住他的额头,很突然地轻声叫他:“陈澈。”
陈澈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他没再继续往前,反而是绕回了花园,他以前和爷爷来过这,记得园子最东边有一颗梅树,那边远离小路,安静人少,而且李家爷爷很宝贝这棵梅树,冬日里开得甚是好看。
等到梅树下,陈澈仍抱着她,额头蹭蹭她的,带着安抚,回她:“我在。”
“我现在没有工作,”宁南嘉抬眸对上他的眼,“陈总裁的妻子是一个无业游民,或者说好听点,是一个烘焙学员,你会因此觉得丢脸吗?”
陈澈没有先回答她,而是反问:“那你呢,你怎么觉得?”
宁南嘉不躲不避,眼睛很亮,“我觉得啊,我觉得我很好,我觉得我完全配得上你,不管我是医生还是只是一个烘焙学员,我都在向前进,我都好得不能再好。”
话落,一阵寒风吹过,红如樱桃的梅花从头顶纷纷扬扬着落下,落在他们发间、衣间,为这片寂静的小天地添上一抹亮色。
陈澈轻轻一吹,吹落她头顶的几片红梅,声音含笑且自豪:“真巧,我和你想的,一模一样。”
任头顶洋洋洒洒的红梅往下落,方寸之地间,他们相拥,相吻。
第39章 我价格很贵,你钱不够用……
年三十中午,宁南嘉和陈澈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宁父宁母家。
门两边贴着红底金字对联,门中间还有一个倒着的福字,福倒了,也是福到了。
宁南嘉刚打开门,就听见房内一阵叮铃哐啷。
不用猜,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家平常要么吃食堂,要么吃饭店外卖,只有年三十还有初一这两天会自己做饭,可想而知,这两天厨房里会有多么的慌乱。
把大包小包放沙发上,宁南嘉牵着陈澈来到声音的源头,厨房,一眼就看见她爸正挥着一把菜刀往菜板上剁啊剁,而她妈则拿着根胡萝卜躲到料理台的另一端,眯起来的眼睛里略微带着嫌弃。
两位大教授此刻都没了平常端正高雅的样子。
宁南嘉乐了,她往里探个头,大声问:“怎么不叫老板把排骨剁了?我们家这老刀剁缺口了都不一定剁得断啊。”
罗女士看见她像看见了救星,终于有借口走了,她把胡萝卜往菜板上一扔就出了厨房,“点的超市外卖,谁知道那超市剁都不给剁。”
“怎么今年还做大肉啊?搞这么复杂。”宁南嘉朝她爸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往年都是简简单单,三荤一素,荤菜还是特别简单的,像辣椒炒肉,西红柿炒鸡蛋这类。
“还不是你爸说,今年是你们结婚第一年,也是陈澈第一次来我们家过年,不能太寒酸。”罗文溪放低声音,小声地在宁南嘉耳边吐槽:“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宁南嘉倚陈澈身上笑开了花,十分地不给她爸面子。
陈澈揽住她的腰,扶稳她,他不敢笑老丈人,只能低头摸摸鼻尖。
宁父把刀一放,清咳几声,边洗手边极力为自己挽尊,“等我外卖买个砍刀先,今晚保准让你们吃到超正宗的酸甜排骨,先吃中饭!”
宁南嘉心里暖洋洋的,说是为了陈澈来过年准备的,但做的还是她最爱吃的菜。
吃完午餐宁南嘉被罗文溪拉回了房间,陈澈则跟着宁父去了厨房。
卧室内,她妈拿出好几套小洋装往她身上比,“你试试看,都是从你李姨那拿来的,等初六或者初七,我们带你去何校长那拜年。”
何校长就是她6月底要报考学校的校长。
宁南嘉明白他们的意思,这是让她先去露露脸,挂个熟。
她心里虽然不想去,但见他们积极的张罗劲,又想起自己对她们的隐瞒,内疚加感动让她这次没有拒绝,小声答:“我知道了妈妈。”
她这么轻易地答应倒是让罗文溪觉得有些反常,以往和她说工作相关的事,她哪次不是犹犹豫豫表示不想去,这次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罗女士面上没显,只是心里起了点疑心。
厨房内那对翁婿干得热火朝天,新刀来了之后,剁排骨的事陈澈很自觉地接过了。
试完新衣服的宁南嘉,远远站在厨房门口瞅了眼,陈澈换了套灰色家居服,袖口挽到手肘,手起刀落,可能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她就是觉得和她爸比起来,他的动作更帅也更为利落。
宁南嘉星星眼,sorry啦爸爸,夸你的话留给你老婆说啦。
罗文熙也跟着她往厨房里瞅了眼,看完略显满意地拍拍她的肩,“你老公还行。”
宁南嘉引导罗女士:“你老公嘞?”
罗女士声音放大,“我老公当然更行。”
说完这句话,她就淡笑着远离厨房,直接撂挑子给他们两男人,回书房写论文了。
宁南嘉偶尔进厨房洗个水果,切个果盘,还能听见他们在讨论菜谱,
平常在外统领全局的男人,此刻在她爸面前温顺低着头,一副耐心受教的样子,她爸说什么就是什么,乖得跟只绵羊似的。
宁南嘉忍着笑出去,想了想又偷摸摸走回去,拿出手机,对着他们的背影拍了几张照片。
从背影上看,他们倒有点父子相了。
五点开饭,六个菜,5荤1素。
每道菜味道居然都不错,陈澈一点都不占功,全说是宁父的功劳。
宁南嘉和罗女士也是边吃边夸,三个人直把宁父钓成了翘嘴,坚决表示明天继续下厨并且要拉着陈澈一起,把毕生厨艺传授给他。
罗文溪听得那是喜笑颜开,轻轻松松喝下一口汤,明天也不用去厨房了,棒哉棒哉!
席间罗文溪想问复习的事都被宁父转移话题,他眨眼示意老婆,难得他们家吃饭时氛围这么轻松,就别提工作啊,考试之类的了。
上次宁父和老友闲聊提到教育小孩,老友说他们家儿子抱怨家庭氛围压抑,想安静轻松吃顿饭都不行,老友愁眉苦脸还问他怎么办,他哪知道!宁父想起他们在家也是这么对南嘉的,那南嘉又是什么想法呢?
宁南嘉没注意到父母之间打的哑谜,她正忙着挑鸡汤里的胡萝卜,滚刀块,老大一块。
她不吃的蔬菜就几样,其中之首就是胡萝卜,她总觉得有股味道,偏偏她爸妈觉得胡萝卜营养价值高,老是逼着她吃。
这不,她爸给她舀的汤里,白橙分明,一半鸡肉,一半都是胡萝卜,她想吃的蘑菇倒是一个没有……
趁对面爸妈不注意,宁南嘉悄摸摸地把胡萝卜一块一块夹到陈澈的汤碗里,后者移来目光看她,微微挑眉,眼里在说着挑食,但还是安静默许了她的行为。
他轻声挪动汤碗,离她更近些,方便她的动作。
吃完饭,罗女士继续回房写论文,宁父则是和陈澈一对眼,笑着从房间里拿出好几大本相册给他,“她小时候的照片居多,那时候我和文溪还没那么忙,拍得也多。”
陈澈双手接过,眉眼带笑,“谢谢爸。”
宁父挥挥手回房了,他也还有篇论文要改,早改完还能看春晚。
宁南嘉诧异地看着他们的动作,作为相册里的主角之一,怎么就没人问问她的意见?!
陈澈轻车熟路地一手抱着相册,一手牵着宁南嘉往她房间走,嘴上哄人:“等初二去外婆家,我也把相册拿给你看。”
相册总共有4本,宁父保存得很好,还在相册脊背编了号码1234。
陈澈坐在书桌前,他旁边还有把椅子。
宁南嘉见了想坐过去,人还没坐下去,就被旁边人一捞,椅子没坐成,坐在了他腿上,他的手落在她腰上。
宁南嘉捂嘴压下惊呼,先看了眼门口,确认门关上后,才回头瞪他一眼,有着女儿家独有的娇。
陈澈没感受到任何杀伤力,他得寸进尺地向前贴近,下颌抵在她肩上,自己也不动手,两手都环在她腰上,脸贴贴她的,催着她翻相册。
他的怀抱很暖,头却有些沉,宁南嘉反抗地抬抬肩,身后人不爽地咬她的耳垂,咬完后头是抬了,可手又不老实,摩挲到她的腰窝轻轻一点,再次催她翻。
他咬的不重,但宁南嘉耳垂本就敏感,唇瓣的温热和那点点疼,激得她一颤,身子软下来,窝他怀里,乖乖翻起了相册。
两人从第一本开始看起,前两本从宁南嘉的婴儿时期一直到小学毕业,相册的边角有些泛黄和卷曲,可以看出是时代久远并常有人翻看的。
陈澈一张张看得仔细,还爱问问题,现下他又看着右边照片问:“小南嘉怎么哭了?”
照片里她梳着2个一高一低的羊角辫,坐在爸爸妈妈中间,大眼睛水水润润,鼻头红红的,一看就刚哭过,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宁南嘉摸了摸照片里哭鼻子的小丫头,语气怀念,“这张是我小学1年级拍的,我爸说我哭,是因为罗女士笨手笨脚给我扎辫子把我疼哭了。”
第三本最薄,是她的初中和高中阶段,大部分照片都穿着校服。
有些照片宁南嘉也没见过,是她的一些背影,
有她单独的,也有和同学一起走的,像是爸妈在她转身之后才拍的。
甚至有好几张,宁南嘉自己都没法认出那一群背影中谁是她。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整理出来,又按照时间顺序排好的。
第4本相册,宁南嘉也是第一次见,她猜应该是她从大学到现在的照片,摸了摸,厚度居然不薄。
宁南嘉有点惊讶,明明这个时间段她已经很少和他们一起拍照了。
前面的照片大多都是大学入校第一天拍的,她记得那天爸妈都特意请了假送她去的学校。
再往后翻,后面的照片却让宁南嘉感到心颤。
这些照片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些照片都是她发的朋友圈,陌生在于它们都被打印出来了。
甚至就连陈澈上次发朋友圈给她拍的生日照,都赫然在最后一页。
宁南嘉的台灯偏暖光,淡黄色的灯光下,照片反射出浅浅的白光。
陈澈下颌轻轻蹭她的头顶,“爸妈很爱你。”
宁南嘉点点头,“我知道,”她不断抚摸着手下的照片,因为有塑封,触感带点冰凉的,她吸了吸鼻子,回头问陈澈,“怎么回事?我觉得打印出来的照片,比手机上看好看太多了。”
陈澈抬手轻轻揉了揉她发红的眼尾,柔声附和她,“的确更好看。”
宁南嘉往他身上靠,眼睛泛着水光,“待会出去,你帮我给爸妈多拍几张合照,”她来回翻手里的相册,越翻越心酸,“长大后和他们的合照也太少了。”
“好。”陈澈握住她的手,逗她也哄她,“我拍照技术很好,你要不要除夕单人大片?”
宁南嘉很好哄,一下就被他逗笑了,“那陈大摄影师出手,要价多少啊?”她说着还作势翻了翻口袋,“我得看看我带够钱没。”
陈摄影师微一勾唇,低头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又沉:“我价格很贵,你钱不够用别的换也行。”
他炽热的呼吸扑在宁南嘉耳间,她脑子一昏,落入他的陷阱里,“用什么换?”
陈澈没说话,他抱着人转身,手轻扣住她下巴,微抬,让她看向正前方的浅蓝色大床,成年人的意思很明显。
回家很开心的宁南嘉,此刻才眼睛一烫想起来,
今晚她们,得同床……
同时回忆涌入,白床单、白衬衫、锁骨、轮廓分明的腹肌,他冰凉的手,和意乱情迷……
第40章 揉乱、揉碎
他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宁南嘉脑子晕晕的,转头,居然想问他具体是指什么?
毕竟那事不管进还是不进,光前戏就有很多种啊,那他到底要用哪件换啊。
刚汇上陈澈的目光,火星子正要燃起,门外宁父的大嗓门就来了,
“南嘉、阿澈,出来看春晚喽!”
火星子被无情打断,转为白烟,袅袅上升……
——
客厅茶几上摆着果盘、零食盘、干果盘,还有宁南嘉带来的辣鸭脖、鸭肠、鸭爪。
四人围坐着沙发一起看春晚,当然是玩手机为主,偶尔在一个歌唱节目里从一堆明星里找某一个,或者一起看个小品,边看边吐槽。
其中,看春晚最认真的的宁父,茶几前的骨碟里满是瓜子壳,按他的话来说,不吃点东西还真容易睡着。
一个小品过后,又是一个明星大合唱,宁南嘉和陈澈对视一眼,然后把手机递给他。
陈澈颔首,拿起手机走到电视机前,找好角度,面向他们。
有些家庭是不会表达爱的,他们很少拥抱,很少说爱,甚至难得的亲近时,第一感觉是不自在,是肉麻,可这不代表不爱。
宁父宁母一头雾水地看着陈澈,刚想问,宁南嘉就走到宁父宁母面前,小霸王似地挤到他们中间,一手揽一个,“看陈澈看陈澈,我们来拍张照。”
别看宁南嘉一副主动hold住全场的样,其实手心里都是汗,眼神甚至都不敢往两边看,只能盯紧自己的手机,大眼睛眨了又眨。
在父母面前,她是羞于表达爱的。
当然她们家,羞于表达爱的不止她一个。
有人是假装冷静的话少派。
罗文溪不自然地往她方向靠了靠,“你这孩子,
弄这么突然。”
嘴上这么说着,眼角却是上扬着的。
有人是假装冷静的话多派。
宁父笑呵呵地看着她们母女,红光满面的,“拍照啊,早知道今天要拍,我就拿老李他们家的相机了,”说一半想起什么,低头开始理起衣服,拍了又拍,“我这都不是新衣服,要不等我换上新衣服再拍?”
他们这的习俗是,除夕洗澡,初一穿新衣。
所以小时候,宁南嘉除夕那晚,都会把新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柜,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可以穿上美美的新衣去各家拜年放肆吃零食,顺带着拿红包了。
宁南嘉笑成一朵花,拍宁父的肩头,“明天换好衣服还拍,现在快看镜头!”
热热闹闹中,陈澈顺势接话,他举高手机,“新年快乐,爸妈快看我,拍了啊!”
余光中,宁南嘉瞥见电视机里,春晚舞台背景里有个爱字背景一闪而过,她想也是应景了。
一连拍了好几张。
宁南嘉看了看照片,拍的还都挺好,旁边的宁父也凑个脑袋来看,还一直囔囔着发群里。
宁南嘉让他别急,拿着手机和支架去电视机前摆弄,1分钟后,她拉着陈澈往回跑,一起坐到宁父身边,手支在爸妈身后调皮地摆耶,“快看手机,我调了自拍模式!”
陈澈看了眼被她握住的手,眼底含笑,在宁南嘉喊新年快乐时抬头,看了看手机,又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她。
一首歌结束,他们也拍完了,可以说是速战速决。
拍完后,不擅长亲密的家庭还会有个短暂的尴尬期,罗女士借着去拿红包起身去房间了,宁父则拿着个手机,笑眯眯地向老友炫耀,几人脸红红的,一时都不敢看对方,但心里都是开心的。
宁南嘉检查照片,自拍的合照因为角度原因拍得不是那么好看,但因为是他们的第一次合照,意义非凡,所以,有点小缺陷也完全能接受。
她简单把一些眨眼的照片删除,其他的都发到了他们的4人群里。
这些照片里,有一张很特别,宁南嘉看见时指尖一缩,
照片里,她和妈妈在看镜头,爸爸在看妈妈,陈澈在看她。
你看镜头,我看你,
这是很巧合的一张浪漫。
后来宁南嘉问罗女士,这些照片里你最喜欢哪张啊,罗女士傲娇抬头,选出来的也是这张。
陈澈很享受这种温馨的氛围,他的手放在宁南嘉背后的沙发上,选了几张照片发给外公外婆后,关了手机,看看电视又看看她,偶尔又摸摸她的头,手指缠着她一缕头发把玩。
宁南嘉则正在和苏念发微信,这次过年,苏念带着桑浩平回家见家长了,所以说猛还是她猛,头一回带男朋友见家长就选在过年,就那七大姑八大姨的,有的她那老干部受!
宁南嘉问她顺不顺利,她爸妈对桑浩平满不满意。
苏念是发语音来的,背景音里有鞭炮的声音,好不热闹,
她说她爸妈对桑浩平的感觉不错,说老干部这次火力全开,哄起她爸妈来一套一套的,还说上次吃饭没吃成,等年后回来,再约一次,她必须吃上陈大总裁的饭!
宁南嘉贴耳边听完,也发语音回她,语气里尽是调侃:“哦,你约时间啊,不过热恋中的女人可能看人不太准哦,毕竟你现在看谁都是粉红泡泡~”
隔几秒后,宁南嘉收到一堆来自苏念的表情包问候。
朋友圈的小红点一直没停过,宁南嘉边吃着陈澈投喂的车厘子,边刷朋友圈,
陈果发的是一张三代同堂照,背景是一处棕红色大门的老宅,她、她妈、她外婆,三人穿着同款的红色斗篷大衣,依偎在一起,笑意盈盈。
王助理发的是海景家人照,他显示的定位是在亚市,冬日度假圣地。
低头和宁南嘉一起看她朋友圈的陈澈淡淡发表意见,“给他放了15天假,年终奖翻了5倍,还以为他会出国游。”
宁南嘉边点赞边怼他,“带着家人出国语言不方便啊,哪有国内好玩。”
再往下刷,刷到了游明远的朋友圈,搞笑的风格一如既往,文字是:拜拜了您嘞~
配的图是京市中心医院正门口。
宁南嘉窝陈澈怀里笑成一团,笑完问他,“他今天出院了?怎么没叫你去接?”
陈澈搂紧她,眼里含笑,找出游明远的微信给她看,一堆一堆的消息,没回他也发个不停,“再冷冷他,免得他下次还敢。”
辞旧迎新的末尾,在春晚主持人的背景音里,在偶尔几声远远的烟花声里,父母在对面,爱人在身旁,朋友们也各自幸福着,宁南嘉暖烘烘的,贪婪地希望着,以后也要一直幸福下去啊。
他们家没有守夜的习惯,10点过后就各自洗漱。
宁父宁母回房后,陈澈也牵着宁南嘉回房。
“卡哒~”
门关上。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
空气里凝滞着的欲望和热烈,白烟转浓,焦灼气氛里,有些东西一点即燃……
陈澈看向她。
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宁南嘉指尖一颤,没躲,侧头看了回去。
这像是一个信号,一个允许进攻的信号……
于是视线相对的那瞬间,陈澈便压了下来,手抬高她的下颌,微微力道钳住她,把人抵在门板上,吻她也尝她。
一上来就是动情的深吻,愈发让宁南嘉明白这个夜晚不会简单。
难以承受间,宁南嘉推他,“先…先洗澡啊。”唇瓣还被他咬着,说出来的话含含糊糊又带着灼热的温度。
身体的动作带着门板一起晃动,“嘎吱”声中陈澈抬头,他用拇指按了按她有点红肿的嘴唇,眼神深了又深,唇贴着她的唇问,“一起洗?”
他的声音哑了好几个度。
宁南嘉还喘着气呢,迷蒙中这三个字反反复复过了3遍脑子,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脸瞬间红透了,可身体的感觉她无法忽视,
有些痒,又好热,热又觉得哪空空的……
她也想,
所以,又晕又热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的又带着前所未有的娇,被他唇瓣一烫,还带着些抖,“能…能关灯吗?”
本是牢牢压在她上方的陈澈,听完这话,他放在她颈侧的手撑直,唇终于舍得离开她的唇,眼底的笑意浓得要溢出来。
他真的只是开玩笑这么一问。
他没想过要在今天,今夜,和她彻底成为真正的夫妻。
他以为他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她才能彻底接纳他。
可这就是宁南嘉,喜欢与不喜欢,想要还是不想要,都毫不遮掩的,他喜欢的人。
所以,计划赶不上变化,
陈澈不再犹豫,弯腰,一把抱起身前操控他全部身心的人,边吻她边急切往浴室走……
衣服一件件落地,
浅紫色的内衣,孤零零地落在床边,
紧闭的浴室门,门把手上,浅紫色的蕾丝内裤摇摇晃晃、欲坠不坠……
水雾蒸腾间耳鬓厮磨。
他的确听她的,没开灯,可房间内的光线透过门缝照进来,
半明半暗间,火热的拥抱中,他的每一寸肌肤都烫得灼人,他的低喘声越来越重,就在她耳边,在颈侧,在身体各处,隐隐约约间,居然比开着灯还磨人。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他摸了个遍。
美名其曰是帮她洗澡,那为何光那2处受够了关照?
手还不够?还加一处反复清洗?
再出来时,宁南嘉白皙泛粉的胳膊搭在陈澈肩上,他的皮肤没她白,白与白间形成一种色差,
她环住他的脖子,腿勾在他腰上,在他的托举下,俯着身子和他深吻,舌尖勾缠搅拌,下一瞬,天旋地转,她陷入浅蓝色薄被里,唇舌分开,迷离间她睁开
眼。
然后她第一次在陈澈脸上见到懊悔的表情,他愤愤地低头咬她一口,头顺势埋在她颈间,语气恨恨,“没有tao……”
发软又发烫的宁南嘉半天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终于清醒了些,潮湿泛红的眼睫颤了颤,怪他也笑他,
怪他工具都没有,还把她招成这样……
又笑他懊恼皱眉的样子,哪还有半分平常矜贵高岭之花的模样!
听见她浅浅笑声的陈澈抬头,盯着面前这张湿透又迷离的脸,眼神转深又转黑,
他俯身堵住她的嘴,拨开她妄图遮挡的手,终于,身下人不笑了,被另一种声音所替代,时高时低,绵延又尖锐~
这还不够……
可能1分钟后,她又有精力来笑他了,
手指潮湿滚烫,他嫌她沉迷得还不够深。
于是,他掀开被子,
浮浮沉沉中,宁南嘉想抓住点什么,她腰肢浮空,刚伸手往下碰触到他的头发,睫毛一颤,腰肢回落,眼见着身下的浅蓝色床单,揉乱、揉碎……
白光闪过,宁南嘉绷直的脚尖刚松懈,窗外开始响起一声又一声的“砰砰”声,
烟花不断,它们明目张胆地宣告新年到了。
满目绚烂中,陈澈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新年快乐,南嘉。”
宁南嘉轻飘飘的,面颊湿透,眼神还迷离着,但她记得回吻他,“新年快乐。”【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44
第41章 老公呀~
初一早上,按照习俗要早起拜年迎神,5点,宁南嘉和陈澈被喊醒,穿上新衣喜庆地拜完神,再吃个早餐,两人又回房睡回笼觉。
这回没闹,是真睡觉。
昨晚零点后,宁南嘉窝陈澈怀里缓了会儿,半湿的长发落在他臂间,人清醒后,拨开被子里某人还在揉捏的手,“我要去洗澡。”浑身都黏腻腻的。
陈澈很积极,二话不说抱着她就往浴室去,再出来又是半小时后,简单的冲澡再一次变得不单纯……
宁南嘉裹好浴巾,看着自己红意明显的双手,“手都麻了!”声音里带着点被欺负过后的委屈。
陈澈不觉得自己有错,
甚至他明确知道,以后这种“欺负”只会更多。
但当下的他认错很快,将功补罪地说要帮她吹头发,头发是吹了,吹着吹着又把人压床上去了……
最后他们是接近凌晨3点才睡。
所以这个回笼觉睡得很香,再醒来时,已经早上10点了,他们是被门外罗女士的说话声吵醒的。
双方老人过世后,宁父宁母和家中其余亲戚本就不亲近,也就渐渐断了来往,于是初一拜长辈的日子,他们反而闲适在家。
不过他们不出门,也会有人上门来。
宁南嘉洗漱完出来,才知道来的人是谁,2个师姐,都是罗女士手下的博士生,师姐们博三,今年6月底要毕业的,博士毕业不易,她们压力大到今年过年都没回家。
还有个师兄,博二的,本地人,师姐们来老师这拜年,他就跟着来了。
宁南嘉去客厅送完果盘后,简单打了声招呼,就回厨房给她家两位男大厨打下手,学生上门拜年,即使他们再推脱,午饭也肯定要留他们吃的。
宁大厨拉着陈大厨,对着冰箱里的冻肉商量着菜谱,
宁南嘉站在角落里,洗着分给她的小青菜,视线偶尔穿过/餐厅,往客厅看去,
罗女士今天一身浅灰色针织裙,知性又温柔,她对待学生大多是和颜悦色的,是鼓励大于责骂的。
两位师姐她其实不是第一次见。
2年前,她们博一,罗女士让她帮送一份文件去学校,到的时候,刚好碰上她们课题组开组会。
组会接近尾声,宁南嘉从后门进,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段时间有好几个研究生自.杀的事被爆出来,社会上难得开始关注到研究生的心理学业问题。
可能是见学生都有些萎靡,实验结果也不太顺利,散会前,罗女士笑着鼓励他们,“一个个都别愁眉苦脸的,压力大就找娱乐方式去排解,千万别想不开啊,要记住人活一辈子开心二字,有些人没钱没学历,在外面扫大街,但只要是开心快乐的,那就也是有意义的,所以啊,别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你们走了,谁最伤心啊,肯定是你们的爸妈,对他们来说,你们健康快乐的活着就是最好了。”
宁南嘉记得,那时候是夏天,时间接近傍晚,棕色的太阳西下,光线透过侧方的玻璃窗笼罩在教室里,每个人脸上都印着漂亮的晚霞,
她抱着背包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望着坐在最前方,自信优雅的罗女士,任凭蚊子嚣张地往她手臂上叮,
她当时就在想,如果哪一天,当罗女士不再以老师的角度,而是以父母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时,她是否能像她说的父母那样,不在乎她是否当医生,是否扫大街,而只在意她开不开心呢?
或者说,以罗女士的骄傲,她能容忍她的孩子过着普通平凡却开心的生活吗?
客厅师生话题结束后,师兄师姐们也都来厨房帮忙了,宁南嘉难得抢了个剥蒜的小活干着,她把一颗完整的大蒜剥成一粒粒的,陈澈再把一粒粒的大蒜剥成白白的小月牙,
简称两人一起磨洋工……
不然光客人干活,她这个主人倒站一旁看着,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宁父第一次做7人份的午餐,难免有些手忙脚乱的,他拿过生抽正要腌肉,一倒,才发现没了,忙在人群里精准找到慢悠悠剥蒜的女儿,“南嘉啊,生抽没了,去小区外的便利店买,快去,等着用嘞。”
一旁已展示出色刀功而占据菜板领域的师兄还准备抢活,被闲闲站在一旁捡蒜粒的陈澈给按了回去,“我们去就好,麻烦师兄你继续切菜。”
陈澈说完,速度极快地拿上外套,牵着宁南嘉就出了门。
不知为何,宁南嘉在他身上居然看见了一丝急切的意味。
等电梯时,陈澈低头帮宁南嘉围围巾,她拉拉他的手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厨房太吵了?”所以才急着出门安静会儿?
外面在下雪,他们两偷懒没拿伞,一人戴了顶帽子就出门了。
陈澈的帽檐压得有点低,他抬手提高些,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眼,他微微俯身汇上她的眼,声音很低,“不是,我是有重要东西要买。”
偏偏被美色诱惑的宁南嘉脑子转不过弯,又傻傻掉入陷阱:“什么重要东西?”
陈澈微微挑眉,一字一顿地贴在她耳根说:“bi、yun、tao。”
这话烫耳朵,宁南嘉又羞又气,抬手就打他,“陈澈!”
陈澈坦坦荡荡,丝毫不觉得有错,他就是要告诉她,他毫不遮掩地、迫不及待地想要她。
所以他没躲,反而顺势捉住她的手,把人扯进怀里,低头亲她一口,“我在。”
她是在喊他吗?
宁南嘉脸红扑扑地教育他:“这是公共场合,你要注意点影响!”
过年小孩多,教坏小朋友了怎么办!
他低头啄吻她喋喋不休的嘴,“好,我注意。”
嘴上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楼上厨房正闲聊着,捏肉丸子的师姐说:“去年来师妹还没毕业呢,今年来婚都结了!”
切哈密瓜的师姐附和:“对啊,咱妹夫帅是真帅,就是冷了点,也不怎么说话。”
厨房的窗户正对着楼下大马路,刚切完肉的师兄无意间往窗外一瞥,就见到了她们正提到的主人公,“哎,他们在这呢~”
几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他们2人刚出单元门,
飘舞着白色碎片的雪花间,他们穿着同款的黑色大衣,身影般配得像偶像剧里的男女主。
陈澈牵着宁南嘉一只手放进外套口袋里,这2天下雪没停过,路面积雪有一定的厚度,没走几步,两人停了,只见陈澈弯腰蹲在师妹面前,师妹也乖乖的往他身上趴,起身时,两人额头还蹭了蹭,黏糊得哟~
师兄此时为男同胞发话了,“冷又怎样,咱会疼人就行!”
两师姐满眼的粉红泡泡,她们
看得是意犹未尽,对视一眼,难得从对方的学术理智眼中看见了点春心萌动,也想谈恋爱了啊!
最后还是炸丸子的焦糊味唤醒了围在窗户前的众人,
宁父前一秒还笑呵呵地看着那一叠背影,下一秒拎着手里的锅铲急忙忙往灶前赶,“哎呀,糊了糊了!”
宁南嘉当然不知道楼上的热闹,她头埋在陈澈颈侧,正在和他讨论明天该给暖暖多大的红包,
路边有好些个家长带着小孩堆雪人,红色的小桶当帽子,围着大红色围巾,再插个胡萝卜的鼻子,有些甚至还拿长长的烟花棒当作手,这一个那一个,比小区门口的红灯笼更显得有年味些。
隔壁邻居家的李奶奶瞅见宁南嘉,老花镜一戴,看得可仔细了,“南嘉交男朋友啦,小伙子长得可真好看呐。”
他们没有办婚礼,小区熟识的爷爷奶奶还不知道她结婚了。
宁南嘉先挥手打招呼,“李奶奶新年快乐,”她不再有隐瞒的打算,夹在陈澈腰间的腿晃了晃,“我去年结婚啦,他是我…”说到这卡顿了下,心跳加速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甜:“老公~”
身下的人诧异侧头看她,对上她那双含笑的圆眼,忍不住地,他也笑了,大大的,眉眼都带着笑意的笑,连颊边的小酒窝都露了出来。
被他这么看着,宁南嘉倒是害羞了,低眸不和他对视,手往他酒窝上戳了戳,“走啦,爸还等着生抽呢。”
陈澈任她戳,第一时间没迈步,而是亲她的指尖,“在叫一声,我是你的什么?嗯?”
尾音上扬,带着诱哄。
新年第一天,宁南嘉决定满足他,
于是她凑近他的耳边,轻且甜,“你是我的,老公呀~”
一句老公呀,让陈澈一天的嘴角都是上扬的,他积极地做饭、积极地陪客,积极地送客,积极地陪岳父岳母打麻将……
终于,晚上10点。
陈澈开心地积极地牵着老婆回房间,动作迅速地把她压在床上,一手握紧她两只手按在她的头顶,一手向下往里探,深深地缠吻着她。
宁南嘉手被他控着,只能抬膝盖踢他,舌尖一直被他含着吮,发了麻,终于能呼吸时,她都来不及喘匀气,双腿忙夹住他往里探的手,
老被哄进陷阱里的小白兔,这回反击了,“我来姨妈了~”
且直击要害,一击毙命。
撑在上方的男人一愣,无视她娇气又挑衅的眼神,把她的毛呢短裙往上一掀,抬着她的臀一看,两片白色小翅膀赫然贴在她的黑色蕾丝内裤上。
开心荡漾了一天的男人,不开心了。
盯着足足看了半分钟,终于,
他松开她,往旁边一倒,双手无力摊开,呈大字型躺在床中央,声音带了些咬牙切齿,“宁南嘉,我迟早要被你憋死。”
第42章 肯定会赢
初三这天没下雪,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重叠树木中墓园背光而立,直到拉开繁杂雕刻着藤蔓和玫瑰花纹的大门,人走进去那刻,阳光泄下,才照亮那一处处竖立的白色墓碑。
外公外婆他们上完香先出去了,现在偌大的墓园只剩他们2个。
陈澈牵着宁南嘉站定在戴女士的墓碑前,他蹲下身,把怀里抱着的芍药花放好,“妈妈,我带南嘉来看你。”
这是宁南嘉第一次见到戴君情女士,墓碑上的照片很年轻很漂亮,一头利落的短发,藏不住的英气,果然,陈澈长相更像妈妈些。
她蹲在陈澈旁边,很认真地喊人:“妈妈好,我叫宁南嘉。”
后面半小时陈澈都没再说话,他坐在墓碑旁,静静地看着远处的草坪,眼神深而沉,宁南嘉没有打扰他,她坐在他旁边,静静地陪着他。
一阵铃声打破了这片沉寂,是陈澈手机,宁南嘉看着他接起,那头人说了什么,马上他的面色就变冷了,挂断电话后,她问他怎么了?
陈澈拉着她起身,替她拍干净身后带上的灰,眉目笼罩着寒霜,“陈伟杰在墓园外,他想进来,我的人把他拦了。”
自从上次陈澈告诉宁南嘉他和陈伟杰之间的仇怨后,她对这个人第一反应是厌恶加恶心。
无论是作父亲还是作丈夫他都很差劲。
他们出来时,局面正对峙着。
外公抱着暖暖,外婆和戴君彦都站他两旁,他们站在门口正前方,而陈伟杰怀里抱着一大束粉色芍药,带着2名助理站他们对面,中间还有两位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拦着。
暖暖搂着外公的脖子,粉嘟嘟的小人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从认人起,爸爸就把这大坏蛋的照片给她看了,告诉她这是他们家的大仇人!要是哪天外公外婆都不在,暖暖一个人遇上了,一定要马上跑,不然大坏蛋就会把她送给狼外婆!
听见开门的响动声,他们同时一齐移动视线。
陈澈无视对面的西装3人,牵着宁南嘉径直走到外公外婆面前,“你们带着暖暖先去车里等我,老舅也去。”
外公外婆很信任他,听他这么说,眼神交换间,抱着小人转身,抬腿就往车的方向走。
戴君彦没说话,镜片下的眼睛闪着寒光,老人和孩子都在那边,他自该去看护,但他没第一时间跟上,而是等着什么。
这是他和外甥难言的默契。
陈澈看向宁南嘉,抬手摸了摸她的侧脸,语气温柔,“你也跟老舅他们去,嗯?”
接下来的对话必然是狰狞和戾气满满的,他怕她吓到,也不想她看见他的这一面。
我们总想在爱人面前保持最好的一面。
宁南嘉乖乖点头,她也相信他。
既然他不想她留在这,她就走。
戴君彦等着宁南嘉往前走了才动身,最后一眼他看向陈伟杰,那眼神冰冷刺骨,像是看死人的眼神。
陈伟杰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他们那边一个走一个,最后只剩下陈澈一人后,他才开口,“阿澈,带南嘉来见君情啊?”
他像是看不见他们的的恨意深深,仍然在伪装平静,伪装他们是一家人。
可他想装,陈澈却懒得再装,“陈伟杰,她在这,你不怕吗?”
陈伟杰眉心皱起,顾左右而言他,“爸也不叫了?”像极了一位操心父亲看着叛逆儿子。
陈澈冷眼看着他演慈父,给他机会他不说,那就别说了,他朝保安作了个手势,保安心领神会,往前一跨就要推着面前3人走。
陈伟杰被推得趔趄,全靠身边2人搀着才站稳,假面也随着身体的晃动而裂开,他狰狞着推开肩膀上的手,怀中的花随着他的动作被挤压,花朵颤颤的,
“你当真是一点父子情分都不念了?你和你舅舅联手,你宁愿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我?我们都姓陈,我死了,陈氏就是归你的,可你和他联手你怎么能保证最后陈氏不信戴?!”
终于聊到正题了。
可是他在乎的,他都不在乎。
陈澈挥手示意保安暂停动作,今天就是正式撕破脸皮开战的一天,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我不在乎最后陈氏姓什么,我只在乎你,我要你最后,一无所有。”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轻飘飘的,却又掷地有声。
陈伟杰一怔,他没想到陈澈会这么说。
从君情去世这么多年来,他和陈澈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但他总想着有这份血缘关系在,即使矛盾依旧,但也不会成为真正的仇人。
可现在他才看清,这
么多年,他都是装的。
他以为他是最近和戴君彦达成了某种合作,才联手来对付他。可现在看来,他从始至终的目标都是对付他。
狼仔终究长成了大狼,它鲜血淋漓地张着口回来复仇了。
“我就不懂,为什么你这么恨我?我是对不起君情,可她的死是意外啊!我们都不想的!”
“你从小到大的家长会、夏令营、冬令营只要我有时间,哪次我没有陪着你去参加?即使我当一个丈夫是不称职的,可是我自认为我作为你的父亲,18年来我是负责的,你为何光惦念着你母亲的好?却全然忘记我对你的好?!”
的确,那18年来,谎言戳破以前,陈澈真的认为自己有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妈妈。
即使他们工作繁忙,但也不会错过他任何一步的成长。
所以当真相暴露,他曾经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
“这么多年来你始终高高在上地认为自己没有错,你不认为你满口谎言,欺瞒我们18年有错。你不认为你不忠于家庭,最后导致家破人亡有错。你不认为你不赶去见发妻最后一面,而是赶着去转移财产有错……”
“太多太多,你无法理解我的恨意,我也无法理解你能理所当然的站在这,满脸委屈的,道貌岸然地问我为什么恨你。”
这是戴君情去世后,父子俩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谈心。
半晌后,陈伟杰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陈澈毫不犹豫斩断最后相连的血液羁绊,“没有。”
陈伟杰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最后他丢下手里的那捧芍药花,带着两个助理,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束砸在地上,芍药花朵受力回弹,溅起一片黄色尘土,落下那刻粉色花瓣零落满地。
陈伟杰走后,陈澈在墓园内再待了20分钟才离开,他不想把内心翻腾而上的戾气和冰冷气压带给他爱的人。
到停车场时,远远看见他们都没上车,几人站在车前闲聊着,在等他。
陈澈一步一步走近,
听不清他们聊的什么,只见暖暖伸手要南嘉抱,得逞后小屁股一撅在她怀里朝老舅作起鬼脸,老舅作势要打,外公外婆作势要拦,然后南嘉抱着小捣蛋笑成一团。
有束阳光透过旁边的冷杉落在她们的笑脸上,她的眉,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和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饰都在闪闪发光……
陈澈加快脚步,黑暗中的人一步步暴露于阳光下,浑身的黑暗气息挣扎着终究化为簇簇白烟,消散于阳光下,
他的嘴角没来由地跟着上扬。
来时分了2辆车,回时同样。
宁南嘉和陈澈坐在后座,中间竖起挡板,将整个车内空间和前座一分为二。
自从某人表白后,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坐一块,中间空了一个人的位置。
宁南嘉侧头看他一眼,他正斜斜坐着,视线看着窗外,长腿微微敞开,倒是右手搁在中间的空位上,白色的皮肤和深棕色的坐垫形成鲜明对比。
忽而,
一只更冷白的小手覆上那只大手,先是小拇指试探着向下勾,往大手手心挠,下一秒,大手翻转,小手被反握住。
被握住的宁南嘉嘴角往上翘,她一根根手指插入他紧闭的指间,直到十指紧扣,晃了晃手,身旁人还是没反应。
于是她慢慢往旁边的挪,先挪了1半,人就停在他手旁边,这次再侧头看他,哦豁,他闭眼了,不过从他偶尔眨动的睫毛得知,他没睡,只是在闭目养神。
宁南嘉大眼睛亮着光转了又转,然后把他的手提起放膝盖上,终于越过了中间的座位,挪到了他的身边,脚挨着脚,腿挨着腿。
陈澈眼睛闭着,剩下的4感更为明显。
她的手软又暖,
她慢慢挪过来时,听声音一顿一顿的,好可爱,
她靠过来了,大腿贴他很紧,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拂过的风带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突然,右侧嘴角被她轻轻一吻,耳边传来她的笑声,“你都笑了,还装呢?”
陈澈睁开眼,回头看她,眼底满是笑意。
嗯,
就是想要她哄,
就是想看她在乎他。
见他睁眼了,宁南嘉抬起脸,轻轻地摸他侧脸,声音很柔很柔,“陈伟杰来干嘛?”
陈澈的声音跟着柔下来,“来最后一次谈判,谈判破裂,今天正式撕破脸,开战了。”
宁南嘉手一顿,然后有些遗憾地点头,“那你回去是不是就该忙了,年前说好的旅游也泡汤了。”
陈澈没想到她听后的第一反应是这样,先认真道歉:“对不起,事情进展比我预想的快,等一切结束,我们再好好选个地方去玩。”
说完,握住她放在脸上的手,忍不住问她,“你怎么就不问问,我能不能打赢他?”或者有多大把握之类的。
宁南嘉像看傻子似地瞅他一眼,然后屈指在他额头一敲,“我家阿澈准备了这么久,肯定会赢的。”
陈澈看着她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他会赢。
可被人这么理所当然又无条件地信任着,这种感觉太好,好到他忍不住把身边人抱进怀里,“你知道,我第一次对你动心是什么时候吗?”
那天我只能在对面看着你,
现在我却可以把你抱进怀里,
真好。
第43章 今晚月色真美
初七中午,陈澈和宁南嘉回了月聆湾,简单吃了个午餐,陈澈又回了公司,从墓园回来那天开始,他就是每天早出晚归的。
晚上洗漱后,宁南嘉躺床上边和苏念语音边打开招聘软件,烘焙课程还有1个月结束,她得找个蛋糕店实习,她问苏念什么时候回京市。
苏念请了年假,春节假期加上年假有半个月的假期,“要下个星期了,我和老干部约好了去哈市滑雪。”
好友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开心,宁南嘉也跟着开心,她改为趴在床上,下巴磕在枕头上,双脚往前晃了晃,“那你好好玩,回来给我份攻略,到时候我和陈澈也去!”
那头的苏念满口答应,又闲聊了半小时,她们挂了电话。
找来找去,宁南嘉收藏了几家蛋糕店,想着过几天投简历试试。
她刚放下手机准备睡觉,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
宁南嘉转为侧睡着,眼睛看向门口,“进。”
自从他们确认关系后,陈澈来说晚安,她都不会再出去开门,她在里面等他进来就行。
房间的大灯已经关了,只剩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亮着。
门打开,
她微微抬起头,等看清他的身形后,眼尾上翘,“今晚回的比昨天早。”
昨晚他具体几点回的她不清楚,反正她凌晨入睡时他还没回,她睡眠浅,半夜他洗漱完上床,即使动作已经很轻,但还是把她吵醒了,迷迷糊糊间她被他揽进怀里,额头赋上他温热的唇,再次入睡时,只听见他的声音,“睡吧,我在。”
早上被他吻醒,被他拉起来给他系领带时,她才知道昨晚发生的不是梦。
现在,他就站在门口,穿着深蓝色衬衫,黑色西裤,袖口卷到手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光看,也不动。
宁南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朝他招了招,快点来晚安吻啊,吻完快点洗漱睡觉,难得今天回来早。
陈澈见她招手,眼神转深,嘴角微勾,径直朝她走去,在床边坐下,俯身看她,“睡了?”
宁南
嘉小眉头一皱,废话,听不见她说的话,也看不见她的卡姿兰大眼睛?
还是,
他在没话找话?
小白兔突然有了预感,眼睛迅速一闭,“睡了。”
陈澈低笑出声,他低头鼻尖蹭了蹭她的,“哦,睡了还能说话啊。”
可能热恋中的男女就是这么低智商,车轱辘话来来又去去。
宁南嘉睁开眼,娇俏瞪他一眼,“哦,原来你知道睡了不能说话哦。”
陈澈嘴角扬了又扬,在她额头落上一吻,突然换了话题,“我不会系领带了,赖你。”
宁南嘉圆眼放大,
请苍天辨忠奸!
春节期间明明是他每天抓着她给他系领带,没有一丝辛劳费就算了,居然还倒打一耙。
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实在可爱,陈澈忍不住俯身轻轻吻她的眼睛,唇落在她轻颤的眼睑上,“明早帮我系?”
他的呼吸暖暖的,又痒痒的,宁南嘉睫毛颤了颤,等他唇离开了才睁眼,两人离得近,她能看清他眼底的疲惫,埋在被子里的手指蜷了蜷,没说话,小下巴点了点,怕他没看清,又幅度大地点了1次。
陈澈一只手撑在她头侧,隔着不远的距离把她笼在身下,他能感觉到胸腔内暖洋洋的,身下人总是这么好欺负,又总是这么容易对他心软。
他漾开笑容,动作利落地掀开她的被子,在她不解的眼神里,把她拦腰抱起。
突然的失重感,宁南嘉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动作间一缕长发落在他脖间,“要去哪啊?你都没洗澡,我睡衣都被你弄脏了!”
脖间微痒,陈澈加快了步伐,“你说好要帮我系领带。”
小白兔终于懂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系领带只是他的借口,他分明是想把她拐去他的房间。
宁南嘉装不懂,反驳他:“我睡这也能帮你系。”
陈澈不听,低头吻她的唇,尝她也解痒,
他眼睛没闭,手上也不停。
宁南嘉微仰着头,舌尖被他吮着,环他脖子的手早就松了,守上面,他脱下面,守下面,他脱上面,等躺在他床上时,浑身只余一条浅粉色内裤。
她红着脸缩进他被子里,被子盖到脖颈,满满的属于他的松针香,刚被他吻完,气还没喘匀,“我…我还没来完!”
她姨妈规律,日期准,时间也准,每月都来一个星期,今天是最后一天。
陈澈站在床头,右手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和中指,他刚刚摸了,自然能感受到那层小翅膀。
他不顾身下的变化,端的是一本正经,“你想什么呢?不是嫌我弄脏了你的衣服,不脱了怎么换新的?”
宁南嘉不信,眼睛瞥向他下半身,下一秒又发烫似地抬头,某人一贯就是会装的!
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但可能到了睡觉的点,可能周身都是他的味道,宁南嘉握在手里的手机摇摇欲坠。
昏昏欲睡之际,陈澈终于洗漱完出来,他却没有如她预料的马上上床,反而是坐在床边,看她……
在他的注视下,宁南嘉睡意跑了大半,她丢开手机,抬眸回看他。
这几天都未下雪,天气晴朗,他身后有一面窗,其实有床头灯开着,透过窗只能看见市中心的霓虹灯影,可她仍觉得今晚月色真美,
虽然她看不见月光,可窗在那,总会有月光倾入,
而月光下的他眉眼深情又动人。
对视中,陈澈先开口,“你喜欢哪间房?以后,剩下那间作你的衣帽间吧。”
宁南嘉点点头,下巴刚好缩进被子里,“好,你这间有卫生间,那我那间就改作衣帽间。”
他们都知道彼此的意思。
陈澈伸手勾出她的下巴,顺手挠了挠,可能觉得手感好,右手就搭在那没动,“梳妆台放书桌旁好吗?”
“好。”他的手有些凉,宁南嘉下巴磨了磨想给他暖暖。
“梳妆台想要什么颜色?”
“有什么颜色选?”
“什么颜色都可以。”
“那我要想想。”
陈澈微微抬高她的下巴,俯身吻下去,“慢慢想,不急……”
在这么一个温暖的冬夜,他们越贴越近,殊不知春日前的最后一个寒冬已凛然而至。
第二天下午课间,手机屏幕显示罗女士来电时,宁南嘉心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没逃避,点开了接听键。
那头罗女士的声音很平和,问她在哪个图书馆。
这句话内容很多,心神紧张的宁南嘉此刻却反应很快,第一句没问她在不在家,那说明,“你在月聆湾?”
罗文溪坐在宁南嘉的书桌前,面前是翻开的一堆雪白的毫无观看痕迹的考试资料,她移开视线,再多看一眼这些资料,她翻涌的情绪就要压制不住,“对,所以你在哪复习?”
罗文溪问完,电话那头先是没人说话,接着就听见脚步声,穿过一片吵闹的区域,随后转为安静,然后就是一片沉寂。
罗文溪深深呼吸一次,她干脆转过椅背,背对书桌,面向书柜。
她请了半天假,没有通知她们夫妻,抱着除夕那天产生的疑心,来了月聆湾。
最后结果是她预想中最糟糕的那一类。
终于,宁南嘉开口了,“我在南广场二楼的烘焙学校。”她不想再继续欺骗隐瞒下去。
罗文溪心一沉,五指紧扣住扶手,“在那干嘛?”
“学做蛋糕。”
“学了多久?”
宁南嘉的声音开始发颤,“辞职后就开始学,一直…一直到现在。”
罗文溪拍案而起,“你说清楚!你是把它当成业余爱好,还是说…还是说你从始至终…”,她气息开始不稳,“从始至终都在骗我和你爸,你根本就没打算去医大当基础医学院的老师,嗯?”
最后一个‘嗯’字,听得宁南嘉眼眶发热,她的手无意识地抠着楼梯间墙壁的瓷砖缝,“妈妈,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间接回答了罗文溪的问题,不解、伤心、愤怒、失望……太多太多情绪往外冒,她难耐转身,视线不经意又落到那堆资料上,下一秒,资料就落了地,有一本甚至飞出了门,语气也再也控制不住,
“你为什么要骗我们?!你到底为什么偏要这样?你要从医院辞职我们不是已经依你了吗?当老师的工作也是你自己选的,现在你搞阳奉阴违这一套,如果今天我没有发现,你还打算要骗我们多久?”
“我和你爸这么努力地培养你,为你铺路,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我们接受了你的半途而废,接受了你嫌累嫌枯燥不当医生,现在我们只让你走和医学相关的路,让我们这辈子所学所得稍稍有些传承你都不愿意做吗?”
宁南嘉揉了揉眼睛,楼道内没有暖气,寒气从脚底侵入,可此时她却无力顾及这身外的冷,她话音里带着颤,带着些许哽咽,“我没有…没有嫌它累嫌它枯燥,我是生病了…”
“我整夜整夜地噩梦、失眠,我吃不下东西,那段时间我瘦了那么多,你们有发现吗?那天早上,我看着阳台想跳下去……所以,我决定辞职。”
罗文溪回想那段她闹得最凶要辞职的那段时间,的确是瘦得过分,但她以为是刚入临床累的,她提起一口气,“抑郁症还是焦虑症?既然得病了我们就治,我马上给你约精神科的刘主任给你看……”
宁南嘉打断她,“不用了妈妈,我已经快好了,辞职后,这些症状都有好转。”
除了内心对医院还有一点抵触外,她觉得她和正常人已经没有区别了。
罗文溪僵直的脊背一松,她扶住桌角,“病快好了,那更不能成为你堕落的借口,生病了就治,病好了就该继续努力,离面试还有时间,你从现在开始好好复习还来得及。”
好冷啊。
宁南嘉蹲下身子蜷成一团,她笑了一声,眼里闪着泪光,“妈妈,你真和我想的一样,你果然会让我病好了继续再来。”
这声妈妈让罗文溪红了眼,她语气放缓,“南嘉,别被一点挫折击败,谁都会生病,病好了就继续干啊!只要不死,就继
续!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你要相信你自己不会那么脆弱,那么多的人都能做到的事,你怎么可能会做不到?!”
宁南嘉泣声反驳:“可我就是这么脆弱啊!是你不能接受我脆弱!”
“你可以对别人家的孩子说,父母只想着让他们健康快乐一辈子,可轮到你自己的孩子,你却非逼着我做让我生病让我不开心的事!”
“可你不是一般的孩子,你是我罗文溪的女儿!”
“是你女儿又怎么样!是你女儿就必须像你一样强大?是你女儿就必须要从医?是你女儿就不能脆弱?你是你,我是我!”
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宁南嘉说得歇斯底里,“我早说过我不想再从事任何与医疗行业相关的工作,可你们都不愿意听,那我就再说一次,我不愿意!不愿意做你的傀儡!不愿意做你们的传承人!不愿意做下一个你!”
氛围紧得像拉到底的弦,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断,让电话两头的人鲜血淋漓。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这几个字反复敲击在罗文溪心间,她几欲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向沉了块石头,沉甸甸地下坠,坠得她整个上半身都弯了腰。
大概1分钟后,罗文溪开口了,声音轻飘,“好,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她呼出一口气,然后挺直腰背,她骄傲一生,她绝不容许自己的女儿普通又平凡,
“我的女儿就是不能轻易被打败,她必须强大,必须从医,她的人生必须不能只追求开心!既然你做不到,那就别当我女儿了…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知道肚子里怀的是你,我宁愿打了也不生你!”
理智走太远,彼此都说着伤人心的话,等后悔时有些话已经出口了。
不知道是谁挂断的电话。
宁南嘉蹲在墙角,右手还举着手机在耳边,她就这么一直蹲着,一直蹲到脚麻蹲不下去了,才狼狈地扶着墙壁起身。
等真站起来了,才发现浑身又冷又麻,眼泪顺着脸颊流个不停,泪水沾过的地方,冻得火辣辣的疼,好疼好疼,哪哪都钻心地疼,疼得她走不动,只能倚在墙角,麻木地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起,她没看来电人是谁,麻木地接通。
电话那头,陈澈的声音响起,他问:“今晚吃什么有推荐的吗?”
“……”
“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给个参考?”他最近总说一个人吃晚餐没意思,不能和她一起吃饭,那就吃一样的,也能添点胃口。
“……”
“生气了?”她不回话,陈澈以为是这段时间他太忙,忽略她了,“今晚我早点回,给你带绿茶蛋糕,好吗?”她前几天囔着要吃,他没准,生理期不能吃这类冰冷的东西。
宁南嘉麻木的心渐渐开始有了知觉,她哭着向他诉说:“陈澈,妈妈知道我骗她的事了,我和他吵架了,明明是我骗了她们那么久,说了那么多的谎话,可是我刚刚……没忍住还向她发了脾气,她生了好大的气,她说她后悔生我了,怎么办?我妈妈不要我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有情绪再次重达巅峰,宁南嘉泣不成声,她后悔了,后悔这么重要的事就在电话里坦白了,如果她能稳住情绪,约妈妈见面说,也许结果不会糟糕成这样……
陈澈听她说话隐约间有回声,“南嘉你现在在哪?”
“在学校。”
“你在楼道?”
“嗯。”
这个天气在楼道吹冷风,难怪她声音都在发抖,陈澈马上回她:“你现在就回教室,等我去接你,听话,等我好吗?”
陈澈赶到烘焙学校时,学校已经下课了,宁南嘉穿着黑色大衣,乖乖坐在教室门口的会客椅上等他,头低着,远远看着小小一团。
等他走到她面前了,黑色皮鞋尖对着她的鞋尖,她像是才回过神来,慢半拍地抬头。
陈澈蹲下身,和她平视,右手伸出揉揉她的红肿眼尾,声音温柔得不行,“我家小可怜,眼睛都哭红了。”
第44章 充电
此时的宁南嘉很乖,或者说是脑袋在放空,看清是陈澈后,任由他牵着带上车。
车子启动,隔板升起。
陈澈抱起一旁安安静静的人,让她侧坐在他身上,头靠在他的肩头,左手从她腰后环出,牵住她两只冰冷的手,摩挲着给她取暖,右手拿出手机,“我先给妈打个电话,不知道她回去没有。”
这样的吵架,肯定是双方都有受伤。
呆滞窝他怀里的人,听见这话无神的眼睛亮了亮,看着他拨通电话,两手不自觉地握紧,她怕罗女士不接,女儿都不要了,他这个女婿还会要吗?
陈澈能感觉到她的焦灼,随着手机“嘟”声时间越长,怀中人的身体更为紧绷,他眉头微皱,左手使力插进她两手之间,双腿往上一抬抱她更紧。
他的怀抱太暖太紧,宁南嘉糟糕到底的心绪得到了一丝缓和,她不自控地贴他更近,她脸往上挪,越过他的黑色衬衫领口,直直地贴到了他的颈窝,更为温热的触感,她埋在里面,想以此获得更多能量。
终于,电话接通了,
陈澈点开免提,他先开口,问罗女士现在在哪,需要派人去接她吗?
罗文溪语气冷淡,说她已经在回医院的路上了,打的车。她是真不想接这个电话,说出那样的话后,她何尝不是后悔加心痛,心乱成一团麻絮,比任何大课题大实验都难解。
做女儿的觉得委屈,可做妈妈的她,也觉得委屈啊。
电话一直响,真不接,她又担心是宁南嘉出了什么事,可接了,她也开不了口问。
还好电话那头的人算是善解人意,
陈澈没有劝解和辩解,首先,他属于共犯,其次,处在气头上的人往往都听不进其他人的话,给她们时间冷静下来后再予以引导,效果反而会更好。
他简单说了宁南嘉的情况,并告诉罗女士他会接南嘉回家,让她别担心,就等着她挂断电话。
宁南嘉一直伸长耳朵听着,妈妈还愿意接她们的电话,她还有救!
蔫哒哒的人终于恢复了点神采。
陈澈轻轻拍拍她的后脑,等她从颈窝中探出头,才找出宁父的电话,放在她眼前,“不知道妈有没有和爸说,但不论是基于好的认错态度,还是请求爸爸帮忙照顾安慰妈妈,我们都该主动打电话给他,对吗?”
对的。
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她再害怕,也得打。
宁南嘉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接过手机,陈澈投以她鼓励的眼神,并帮她拨通。
宁父接得很快,还好今天下午医院有高层例会,不然他做手术去了,还真接不到老婆和女婿的电话。
宁南嘉颤颤地叫了声爸后,紧跟着就是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宁父轻叹了口气,大致情况文溪都已经和他说了,突然听到,当然有失望也有伤心,但他更关心的是女儿的病,可能年纪越来越大,还有老友家一些不和的亲子关系耳濡目染下,他少了很多偏执。
只是自家老婆执着依旧。
上次母女两因为研究生报名冷战了半年,这次事情比上次还大,南嘉有女婿哄,他也得马上去找老婆哄,电话里宁父着重和陈澈交代几句,让他照顾好南嘉后,就火速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后,陈澈有意和怀中人说话,但宁南嘉都没回话。
见她不想说话,陈澈不强逼她,任她放空着,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她。
直到出电梯,看着面前陌生的一切,宁南嘉才后知后觉,她被他带着来了陈氏。
这是她是第一次来他工作的地方。
好奇心驱散走了些微伤心,她乖巧抬手,在陈澈帮她脱大衣时,两只大眼睛忍不住看这又看那的。
楼层是25层。
这一层的员工并不多,有些宁南嘉在年会还见到过,一路走到陈澈的办公区域,他向她介绍,说王助理的办公室就在正对面。
陈澈的办公室很大,是宁南嘉的第一感觉。
这是他的工作区域,她好奇又有些局促,两手互搓着,想四处都看看,又怕多看多错,还影响到他工作。
站她旁边一直关注她的陈澈,自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他蹲下身,双手托住她臀下,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她,大步往房内走,“带老婆看看我的工作环境,免得她觉得我每天在外面不务正业。”
明知他是在开玩笑,但宁南嘉还是忍不住反驳他,“我哪有!”她明明一直都很信任他,也理解他的忙碌。
不过,被他抱着,任由她指哪打哪的感觉实在太好。
办公区域简简单单,和家里的装修风格差不多,极简冷色调,看完这边,宁南嘉指着里面那扇门,“去看看那,是你的休息室吗?”
“嗯。”陈澈听话地走过去,但到了门口,他却不动了。
宁南嘉还记得上次在家门口,他抱着她,手上拎一堆东西,还能按密码开门,现在就一个把手门,简单向下一按,还能难住他?
上次她要帮忙开门,他按回她的头不让,这回她老老实实等他开门,他倒是不开了……
宁南嘉瞅他一眼,红红的眼睛一点杀伤力也没有,看在他抱她的份上,她决定不和他计较,左手揽紧某坐骑的脖子,身体微微弯腰前倾,右手刚按在门把手上,脸蛋就被他亲了下,带着声音的,大的一声“啵”~
亲一口还不够,他顺着脸颊往下亲,亲她的耳垂,亲她的下颌,亲她的脖颈……
他亲就算了,还吮,还咬……
有一点点的刺痛,但更多的是烫和痒,宁南嘉身体一软,心口麻了半边,门也不开了,她收回上半身,红着脸捂住脖子不给他亲了,大眼睛里满满都是对他在工作场合白日宣淫的控诉!
陈澈笑了,眉眼都是笑意,
他摆正头挑眉看她,任她瞪他,轻轻松松按下把手,推开门,
他喜欢看她鲜活的模样。
休息室和家里的主卧很像,有沙发有床有淋浴间,宁南嘉大致扫了眼,就失了兴趣,一点亮点都没有。
正要收回视线时,不经意间看见了他床头柜摆着的东西,有些模糊不是很确定,她指指那,指挥身下人过去。
陈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按她的要求正抬步要走,门外有人敲门,陈澈没放开她,又抱着人出去,“应该是晚餐到了,和我去开门。”
还好他还有点分寸,在门口把她放下,拿了晚餐后,又抱着她回了休息室。
他坐沙发上,调整姿势让怀中人背对他,坐他腿上,
见他要解外卖袋子,怕挡住他动作,宁南嘉想起身,可身下人不让,他双手箍住她的腰不放,下巴抵她肩上,“就这么解。”
宁南嘉想起起不来,还被他完完整整锁怀里,可心里却是开心的。
在这么阴天的一天,她实在太想也太需要他的拥抱了,又暖又有安全感,像是窝他怀里她就能汲取满能量,
如果可以,她想就这么一直黏在他身上。
陈澈拿餐盒要俯身,她有些坐不稳,忙两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搂他更紧些,陈澈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嘴角向上扬,行动间少了之前的顾忌,她会抱好他的。
摆好晚餐,宁南嘉还惦记着床头柜上的东西,她扯扯陈澈的衣领,往那指,“我要看。”
陈澈点头,把人抱到沙发坐好,递给她筷子,让她先吃,自己去床前拿相框。
他床头柜上,她会感兴趣的,也就只有那2个相框了。
见他去了,宁南嘉听话,先尝起了面前的红烧牛肉,额边的长发随着她低头向下滑落,她忙抬手拦住,抱来抱去,她的低丸子头也变得松垮了,她干脆解了发圈,打算重新扎。
就在她往后梳笼头发时,陈澈回来了,他把相框放她怀里,接过她的动作并拿走了发圈,“我来。”
宁南嘉侧头看他,“你会吗?”
他垂眸梳得认真,动作不算熟练,但也没扯着她疼,“帮暖暖扎过。”
陈澈没说的是,他帮暖暖扎的是上左右三个冲天炮,她那么少的头发他都能扎3个,足以证明他技术还不错。
他在很温柔地哄她。
宁南嘉眼睛微弯,红了一下午的眼睛里终于染上点笑意,“绑个低马尾就行。”她没要求太多,勾唇,低头看起了相框。
浅蓝色的木质相框共2幅,书本封面大小,第一幅是陈澈和外公外婆的全家福,照片里的暖暖还是个小婴儿,扎着一根冲天炮,别着粉色花朵发夹,被戴君彦抱在怀里,陈澈就站在戴君彦旁边,手伸在他身后,坏心地拔暖暖的小揪揪。他虽然没笑,但宁南嘉看得出来,他是高兴的。
这张照片,她前几天在外婆家还在相册里见过。
第二幅相框里的照片是她和爸妈的,就那张她扎着不对称牛角辫窝爸妈中间,哭鼻子那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打印的,还装进相册里立在这放着。
宁南嘉手指轻抚过爸妈的脸,眼睛再一次变得水润,转头看陈澈,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我今晚就去爸妈家道歉,但他们应该不会原谅我,那我今晚就睡那,一直睡到他们原谅我那天,而且我也有钥匙,要是他们不给我开门,我厚着脸皮也能进去。”
陈澈手腕转动,最后一缕碎发被他用食指别到她耳后,“我一直都相信你,相信你会勇敢地面对这件事,但只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改。”
宁南嘉没多想直接问他:“什么?”
“别伤害自己。”第一次双方家长聚餐时,陈澈就发现了,她情绪不稳定时会依靠疼痛来转移情绪,那次是指尖抠掌心,抠出血那种。
这次是大冬天不穿外套在楼道吹冷风,是互掐双手,他不拦着绝对要掐出血丝……
宁南嘉懂他的意思,她也清楚自己的这个毛病,可她不觉得是个大问题,她试图轻快地解释:“我没用力啊,这点小伤也不算自残……”她说不下去了,因为陈澈的眼神。
他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她,“情绪转移的方法有很多,我们一起想个新的,好吗?”
宁南嘉没有办法拒绝他,
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她,她点头,“好,”过几秒,她突然又补充,“但我有个条件,我要充电。”
“充电?充什么电?”
宁南嘉抬手朝他一个大扑,把他扑倒在沙发上,而她趴在他身上,双手本来是搂住他腰的,他压下来后她嫌重,又抽出来,换成搭他肩上,她的腰倒是被他一双手搂得紧紧的,他们严丝合缝地贴着,
她埋在他脖间蹭了又蹭,又暖又舒服,蹭够了,她才抬头解释:“这就是充电,网上说喜欢的人的拥抱就能充电,充满电我才有力气回家。”
陈澈非常会举一反三,他抬头吻她的唇,吻完后问她:“接吻能充吗?”
宁南嘉手抵下巴故作思考状,想了会才眼睛亮晶晶地回他,“能!”
见他眼神转深,还有身下的变化,为避免充电变成不可控,宁南嘉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我充好了,吃饭!”
她才刚坐好,就被身后人一抱,又变成坐他身上了,宁南嘉回头看他,两眼都写着干嘛?
陈澈递给她筷子,很是一本正经,“吃饭也要充电,不能浪费时间。”
……
宁南嘉靠他怀里笑弯了腰。【你现在阅读的是 】
【END】
第45章 春来
从上次吵架到现在,已经3天了,宁父还好,只是罗女士对宁南嘉的所有乖巧和示好都当作视而不见。
宁南嘉老实且殷情着。
本来就是她有错在先,她做好了打久战的心理准备,还有就是她被另一件事分去了些心神,所以面对罗女士的冷脸倒也没有太难受。
从前天开始,她出行身边都跟了几个高大壮实的保镖,她身边最多,宁父宁母身边也有,都是陈澈安排的,他说是防患于未然。
他们不是电视剧里身穿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那种,他们都穿着常服,但自带一种很能打的气场。
刚见面时,宁南嘉还真问了阿红,问他们怎么不穿西装,阿红朝她翻白眼表示无语
,然后作了个踢腿的姿势,“穿那种紧身衣紧身裤,真打起来,我腿都迈不开!”
阿红是她的贴身保镖,扎着利落的马尾,很活泼也爱笑,但不笑的时候像把出鞘的利刃,反正是很酷很酷的女生。
她回爸妈家住,陈澈也跟着的,只是这2天他每天回家都很晚,昨晚他回来,宁南嘉强撑着从枕头底下抓手机看时间,都凌晨3点了,第二天早上7点,他又起床要去公司。
宁南嘉跟着他起来,早起很困,陈澈刷牙,她就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脸靠在他后背上,眼睛还有些睁不开,“太晚了你就在休息室睡吧,这样一来一回的,还减少你的休息时间。”
陈澈洗完脸,挂好毛巾,转身回抱住她,手指轻摸她的耳垂,“我每天要见上你一面,心才安。”
听他这么说,宁南嘉心反而有些不安,她一向都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可最近紧张的氛围实在让她无法不问,“那你呢?还顺利吗?”
陈澈懂她的意思。
他退后一步看怀里的人,她眼里的在意、担心太过明显。
“顺利的,”他低头在她额头落上一吻,“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你们。”
早上亲密的时间不多,宁南嘉认真替他系好领带,送他出门。
阿红在客厅刚好看见这一幕,等宁南嘉回来,她笑着凑上去,说被他们甜的也想找人谈恋爱了!
住在爸妈家,宁南嘉照旧上着烘焙课,上午课程结束,她换好衣服出教室,在门口看见了好久不见的,顾千帆。
他满脸的疲惫不加掩饰。
宁南嘉想起,他回国后她们第一次见面,好像也是现在这样,她出教室门,他就靠在门边等着。
可和上次相见又有很多不一样。
她一句话还没说,跟着她的保镖就已经防备地挡在了她身前,而顾千帆的状态也比上一次糟糕太多。
对,是糟糕。
夸张点说,宁南嘉觉得他身上笼着一股黑气,像微死的被上班榨干的打工人。
阿红让保镖们往外挪挪,别挡住门口,影响其他学员通行,而她本人则紧紧跟在宁南嘉身边。
顾千帆看着她们严阵以待的架势嗤笑一声,上半身慢慢地从墙壁上立起来,“就说几句话,用不着怕成这样吧。”
特殊时期,宁南嘉并不想和他有接触,她帮不了陈澈任何,但至少不能成为他的突破口。
她只当听不见,拉着阿红往前走,刚走到电梯口,和她身边数量相当的保镖从楼梯间出来,挡在她们身前,堵住了去路。
顾千帆拖着步子上前,挡在他带的人面前,隔着好几个人,从缝隙中对上宁南嘉一只眼,“就10分钟,10分钟后我带着他们走。”
明明是正午,窗外的天却暗得像下午,看不见蓝天,看不见云,只能看见一大片灰与黑,沉甸甸地往地面压……
楼下咖啡厅,顾千帆包场了。
宁南嘉同意了他的提议,毕竟一堆人堵在电梯口实在难看又惹眼。
聊天场所宁南嘉选的,公共场合比较放心,他们坐在最靠近门口的桌子,阿红选的。
宁南嘉旁边坐着阿红,对面是顾千帆,旁边的桌子泾渭分明地坐着2派人。
她拿出手机,调出倒计时点开始,“说吧。”
顾千帆喝一口拿铁,样子倒是不急,“回来这么久还没恭喜你,终于逃离医学噩梦了。”
宁南嘉微有诧异,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说这,她礼貌回复:“谢谢。”
以前他们在一起时,她年纪小,怨气大,和他说过很多次她讨厌学医。
“以后就打算做甜品了?”
“应该是的。”
“你妈能同意?”
还没同意呢。
不过这些话,她没必要和他说,宁南嘉把手机放桌面上,时间已经过去3分钟,“你今天这么大阵仗来找我,真的只是为了叙叙旧?”
他是,但陈伟杰不是。
陈伟杰终于知道了她是他前女友,也知道陈澈在意她。
陈伟杰对他说的原话是:“你去用旧情把人给求过来,如果没有旧情了,就强硬点把人请过来。千帆,她这枚棋,我们很需要。”
陈伟杰已经没有心神去责问他,为什么隐瞒他们的关系,他现在只想多抓些筹码去和陈澈抵抗。
他挑的时机,当然是陈澈走不开的时候。
顾千帆来了,但不代表他愿意听陈伟杰的做。
“我最近很累很累,想找人聊聊天。”
他像是根本不需要宁南嘉回复,自说自话地继续,“工作可太累了,真想回到大学的时候,那时候最是无忧无虑。”
“人果然一老了,就喜欢回忆过去。我看着和以前差别大吗?”
自言自语一堆后,他视线落在桌面的手机上,数字跳动,显示时间还剩3分钟。
顾千帆搭在膝盖上的指尖,不显痕迹地蜷了蜷。
“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我。”
“如果我从此刻开始,放弃一切,认真追你,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吗?”
阿红眉头一挑,这人当她面撬墙角啊,她不动声色地侧头,让带着耳机的那一侧离桌面更近。
宁南嘉本来一直盯着倒计时闪动的圆盘,听见他这话一怔,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说得肯定,“不愿意。”
就算此时她没有和陈澈结婚,她的答案也是不愿意。
铃声响起,计时结束。
10分钟已到,宁南嘉迅速起身,见对面的人果然没有拦的意思,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阿红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屏幕上的通话时间显示是15分钟,“老板一直在。”
宁南嘉眼睛亮了,她笑着接过,转身,出了门。
意料之中的拒绝。
身后的顾千帆,隔着咖啡店的透明墙看着她一步步往外走,眸光暗了暗。
她眼眸含笑,侧脸温柔,曾经的他也见到过,只是现在这一切都再和他无关。
顾千帆颓然起身,招呼剩下的人走。
其中一位走上前,眼神犹豫,“大老板交代的事……”
顾千帆冷面打断他,“我会和他说,现在走!”
——
陈澈在电话那头问她:“怕吗?”
怕吗?
有怕的。
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特别是那群黑衣大汉出现拦人时,宁南嘉手心都吓出汗了。
他那边背景音有些杂,能隐约听见说话声,像是在开会,宁南嘉猜他应该是走到一边,抽时间和她打的电话。
从拦人到现在,他一直都在,
而且,身边还有这么多保护自己的人,
宁南嘉想清楚这些,加速扑通的心跳就这么缓和下来,“现在不怕了。”
“真厉害。”陈澈嘴角微勾,眼里闪过自豪,有时间和场地的限制,很多话他都说不了,只能声音放低,满是温柔地回她:“今天能回家吃晚餐,等我。”
听他夸自己,宁南嘉嘴角翘得高高的,又听他说能回家一起吃饭,她脸笑得更开了,“嗯嗯,等你。”
电话挂断后,宁南嘉忙打电话告诉王姨,麻烦她多准备2道陈澈爱吃的菜。
刚好今天爸妈都没有手术,他们能一起吃饭,有陈澈在旁边,餐桌的氛围应该会没前几天那么尴尬。
下午五点,宁南嘉在厨房和王姨边洗菜边聊天,客厅里本来是坐着的阿红,在接了个电话后,站起身,来到厨房门口加入了她们的闲聊。
宁南嘉以为是她待客厅无聊了,倒也没多想。
下午六点,王姨做好菜先走了,宁南嘉等着他们回来吃饭,罗女士打来电话时,她心里一喜,妈妈愿意给她打电话了!她开心地接起,“喂,妈妈~”
她猜她可能是打电话来问要
不要买什么喝的。
可这通电话却和她想的不一样,那边罗女士的声音是沉重的,“南嘉,陈澈出了车祸,现在在我们医院,人没事,在做检查,我和你爸都在这,所以你冷静,慢慢地安全地来医院,知道吗?”
听到车祸那一瞬,宁南嘉觉得她心是空的,耳际一阵嗡鸣,直到听见妈妈说他没事,她才能正常发声,“知道了妈妈。”
挂断电话后,对上阿红担忧的眼神,她才懂了,她应该收到消息比她早。
赶到医院病房时,外面守着6个保镖,宁南嘉站在门口,心脏跳得很快,快到胸腔都在震,她深深吸气,推开门走进去。
陈澈靠在床头坐着,宁父宁母坐他一侧,他们在聊着什么,她的进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爸爸,妈妈。”宁南嘉先看人,确定他没事后才喊人。
“欸。”宁父硬挤出一个笑,拉着宁母起身,“你们聊吧,我们先回去了。”
罗文溪走到门口又回头,眼神担忧,这几天里第二次和她说话,刚才的电话是第一次,“有事打电话给我们。”
宁南嘉抿嘴微笑,点头,
陈澈人没事,那让强大的罗女士担忧的是什么?
她隐隐有了预感。
等门关上,宁南嘉坐在刚刚宁父坐的位置,仔仔细细地看着陈澈,
他脸上有几处擦伤,暗红带着血丝,其他地方倒是没有明显的外伤,“除了脸还伤到哪了?”
陈澈牵住她放在床边的手,“头磕了下。”
宁南嘉起身看他的后脑勺,没见到外伤,“医生怎么说?”
“留观一晚,没问题,明早就可以出院。”
宁南嘉浅松一口气,她坐回椅子上,回握住他的手,很轻很柔地问他:“痛吗?”
陈澈答得认真,“刚开始有点,现在不痛了。”望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他喉结滑动,眼里泛着光,低头,轻声,“我派人送你们出国,E国好吗?”
预感成真。
宁南嘉眼眶一下由微红转为深红:“你要赶我走?E国不好,我不去!今天的车祸是人为是吗?陈伟杰干的吧?”
他不回话,代表默认。
宁南嘉心更慌了,她声音带上哽咽,“陈澈我不怕的,真的不怕,让我陪着你一起好吗?”
她轻轻摇着他的手,尽量把事情轻松化,含着泪笑着朝他撒娇,“别把我摘出去啊?”
她这副样子,惹得陈澈怔着看了她好久。
他能清楚感知到胸腔里有东西被活生生撕裂的感觉。
等他回过神来后,轻声朝她解释:“今天下午的股东大会,我成为了陈氏新一任的董事长,而陈伟杰则被罢免,下一步我要夺回他手里所有的股份,所以他真的心慌害怕了,找人来对我出手,不过我提早防备着,车上的人都没事。”
“车子受撞的那一秒,晃动间,我脑子里最先想的却是你,我害怕了,如果被撞的是你,我该怎么办?”
陈澈同样红了眼,“宁南嘉,我爱你。”
“我不允许你出事,我不允许我们之间发生狗血的偶像剧剧情,我要百分百护好你,如果真不喜欢E国,那就换个你喜欢的国家,好吗?”
宁南嘉坚持含了许久的泪,终究大颗大颗的落下,“那你呢?外公外婆呢?”
陈澈抬手帮她擦眼泪,只是越擦越多,“我们都会留下,你知道的,我们等这一天太久了,”他换只手故作轻松地点她额头,“只有你是无辜被我拉入局的。”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宁南嘉仰头,努力止住眼泪,再低头时,眼泪没再流了,只是眼眶里还有一框先前的水,看陈澈都有些晃着光,
她深深吸气,带着哽咽,“你告诉我,这不是…生离死别对吗?”
“对。”陈澈的声音也跟着发颤。
她的懂事,她的坚强,让他的心酸得一塌糊涂。
陈澈手紧了又紧,最后在落泪前,弯腰向前,一把把身前人揽入怀,抱得很紧很紧,告诉她也是告诉自己,“我保证不会太久,等春和景明那天,我就去接你。”
宁南嘉头埋在他肩上,声音有些瓮声瓮气,“虽然你现在在我这的可信度降低了,”今晚说好等他一起吃晚餐的,他就没来。
“但我最后再相信你一次。”
来的路上她问阿红,陈澈车祸的地点在哪,明明事发地离他名下的私人医院更近,为什么还舍近求远送到市一来?
因为她爸妈就在市一。
他就是仗着伤势轻,要以此帮她和罗女士之间破冰。
她能完完全全感受到他的爱。
既然她出国能让他安心,那她为什么不做呢?
凝重氛围间,突然,陈澈拍拍她的头,“顾千帆今天穿的什么颜色衣服?”
……
宁南嘉从他肩上抬起头,“黑色?灰色?我都没注意!”
她知道他是吃醋了,但他说这话,更多的是转移话题想缓解气氛,所以她配合地解释。
他们在珍惜着当下的每一分钟。
单人病房的单人床上,满当当地挤着2个人。
阴了一天的天,终于落下大雨,宁南嘉枕着陈澈的手臂窝他怀里,耳边是他的心跳声,外面风雨再大,她都不怕。
“冷吗?”陈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又温柔。
房内有空调,又被他抱在怀里,怎么可能会冷。
宁南嘉摇头,发丝勾在他胸前的纽扣上缠了几圈,拉扯间她想起一件事,手指轻点他的胸膛,“拖来拖去,我们都还没那啥,就要异国恋了。”
陈澈本在她背后轻拍的手一顿,头往下低,下巴抵住她的发顶,轻轻摩挲,“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宁南嘉今天不想听他道歉,离开前她不正常地想抓住些什么,她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抬眸看他也引诱他,“不如,我们…趁现在?”
尾音上扬又拉长~
陈澈的眼神很沉很深,宁南嘉能感受到他放在腰间的手臂在收紧,他就这么看着她,带着欲却又带着克制,他低头吻她鼻尖那颗小痣,再下移,吻她的唇,带着些力道的啃咬,尝完外面再尝里面……
宁南嘉迷迷糊糊换气间,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南嘉别惹我好吗?我很想,但我不能委屈你,你的第一次怎么能在病床上?”
理智在他的哑声中回落,宁南嘉对上他无比珍视的眼眸,终是认输了,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知道了。”语音还带着颤。
欲望化为彼此热烫的身体,
陈澈自我折磨地偏不放,环在她腰际的手往里一带,偏要抱得更紧些,
他们气息交融,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上医生查房,陈澈一晚上没有任何不适,可以出院,出院后直奔机场,她飞E国的机票就在今早。
一路上他们都很安静,只是手紧紧牵着。
登机口,宁父宁母在前面等着。
机场人很多,各类嘈杂声音,宁南嘉低头向陈澈摆手,眼睛鼻子都酸酸的。
不能哭啊,哭了他又该担心了。
他会去接她的,一定一定,所以要坚强,不能让他分心。
干净清冽的松针香靠近,是他俯身抱住了她,宁南嘉睫毛颤了又颤,抬手抱紧他,
然后先他一步松手,转身,迈进登机口,那条长长的长廊,她一步都没回头。
这年冬末,他们分别。
——
送走南嘉后,陈澈打电话给游明远,那头接得很快,声音带着点怨气,“黑心鬼,你总算是想起我了?”
陈澈没和他闲扯,开门见山,“送你走吗?”
好友间的默契,有些话不用说清,对方就懂了。
游明远停顿一秒,笑着答他:“不走,陈伟杰休想动到我,我就要留在这,看他的下场,你有事只管招呼我。”
“谢了。”陈澈深吸一口气,他说不出太肉麻的话,但好友之间,该懂的都懂。
——
在E国的日子,和国内有一样也有不一样。
宁父宁母很久没有休假了,陈澈给她们准备了好几
场医疗研讨会的入场门票,还安排了当地医学院的友好交流项目,时间松,日程不紧,他们无聊了可以去参会,累了也可以休息,对于这样的度假,宁父宁母是满意的。
苏念比宁南嘉她们晚一天到,本来陈澈是让她家老干部一起去E国的,但老干部桑浩平拒绝了,他让陈澈放心,他可以自保。
后来宁南嘉和苏念说起此事才知道,桑浩平他家的背景有点不一般。
温媛和暖暖到的最晚,毕竟小孩子出远门要准备的东西比她们这些大人多太多了。
3月春日到,柳枝发出新芽,街头一片黄色的迎春花。
四大一小出去逛街,身后紧跟着保镖。
第一步理发,暖暖是全套宝宝洗发护理,苏念终于完成了她年前的愿望,减了一个美美的公主切,阿媛姐把羊毛卷拉直了,阿红心血来潮减了个利落的短发,宁南嘉没减,染了个最近流行的暖棕色,成了4人中改变最小的,被她们一通数落。
3月末,桃花杏花成团成团地开。
暖暖很喜欢粉红的桃花,天天去后院的桃树下看,偶尔还会捡一堆花瓣回来,阿媛姐会教她作成书签。
别墅一楼有间料理教室,陈澈按照宁南嘉在学校的课表,特意请了烘焙老师教她,上课时间也和国内一样。
今天学的是E国特色甜点,纸杯蛋糕。对于她来说,步骤简单难度不大,所以中途老师打奶油时,她开小差了,抬头往右看时却意外对上了罗女士的眼。
那瞬间,2个人都是慌张的,视线闪躲间,罗女士抬腿走了,宁南嘉从她背影上居然看出了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南嘉,看哪呢?”老师的声音唤回了宁南嘉的视线,她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后来的课程始终唇角上扬。
当晚她和宁父在阳台聊天才知道,他们本来早上7点出门,约好一起吃早餐顺便去市中心的景点逛逛,结果罗女士吃完早餐就囔囔着要回家休息,等她偷摸着出房间,宁父跟她身后一看,才发现她是去看女儿上烘焙课了。
早上9点半就在了,直到宁南嘉11点半发现,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了2小时。
宁南嘉看向客厅里正抱着暖暖哄的罗女士,眼睛热热的,
她快步跑过去,从沙发后面抱住妈妈,吓了罗女士一跳,看清是她后,淡笑着骂她一句,宁南嘉毫不介意,头抵在她肩上逗暖暖,虽然能感觉罗女士的身体有些僵硬,但她还是没走,过了会,作好心理准备后才凑近她耳边,“谢谢妈妈。”
谢谢她的心软,谢谢她的理解,谢谢她的接受。
罗文溪拿饼干的手一抖,几秒后,她把饼干递给暖暖,然后抬起手,轻柔地摸了摸肩上女儿的头,温柔的眼眸里有笑意也有释然。
天气转热,4月人们脱下厚实的大衣,改穿轻薄的外套。
这段时间里宁南嘉和陈澈的联系没有断,隔几天还会视频,不过光从他声音里宁南嘉都能听出他的疲惫。
她没问过他什么时候能结束,什么时候能来,她不想给他压力,她知道他肯定在很努力很努力地推进着。
当然,没问过不代表不想。
E国百合花开得最艳时,有天,别墅门口放了一大束百合花,被浅绿色的包装纸包着,美得不像话,宁南嘉看到的第一时间想的是陈澈来了,
花没拿,门没关,跑出门口,四处看,想着他会不会躲在哪,想看她惊喜的表情,可看来看去,看到眼睛都酸了,始终没见到熟悉的身影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
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蹲下身,花中有张贺卡,拿出来一看,上面的英文洋洋洒洒,原来,这是阿媛姐订的啊。
玫瑰绽开,香气馥郁又暧昧的5月。
E国当季的水果是橘子,口感很像国内的耙耙柑,汁水多又甜,苏念买了一箱堆在餐桌上,2天过去,就剩层底了,其中属宁南嘉和阿红吃得最多。
已经有点上火预兆的宁南嘉,嘱咐出去采购的苏念买箱梨,她决定以果对果来下火。
下完课,她又来到/餐厅,餐桌上装橘子的纸箱不见了,剩下的橘子用果盘装着,果盘旁边还摆了一束火红的玫瑰。
鲜黄的橘子搭配火红的花,阿媛姐今天又练了色彩静物啊。
宁南嘉倚在餐桌盘,拿起一个橘子,熟练地剥完皮,一边吃一边看着自己的指甲发愁,橘子剥太多,指甲边缘都发黄了。
正剥第二个吃时,突然听见前方有“咚咚”两声,那边是和客厅相连的开放式厨房,宁南嘉以为是阿红过来了,她早上才和她打赌说今天只吃1个橘子,忙把还剩一半的橘肉往身后藏,
抬头的那刻,却瞬间哑然,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面前的人浅灰色毛衣搭配黑色西裤,头发又长了,额前有缕头发微微遮住眼,他的左手还搭在旁边的置物柜上,很明显,刚刚那两声是他敲的,
他朝她挑眉,“本以为你看见玫瑰就会想到我来了。”谁知道她除了最开始淡定地瞅了眼后,就专注地吃起了旁边的橘子。
没人找,他只能主动出来了。
宁南嘉没和他解释为什么,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想哭又想笑,又不敢眨眼,怕一转眼他就不见了,就这么红了眼。
陈澈朝她张开双手,刚才装出来的淡定从容都不见了,他眉眼温柔又都带着笑,“是不是橘子太酸了?”
这一幕场景有点眼熟,
宁南嘉想起她们结婚第一天,在月聆湾时,他也是站在对面问她橘子酸吗,可那时的他们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是啊,它好酸。”酸得她红了眼,
宁南嘉笑了,两眼弯成月牙,飞奔扑进他怀里。
可此刻的他们,是久别重逢的爱人。
寒冬已过,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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