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名遇害者》 第355章 谜题之后（下） “唔？”上位梨欣稍稍收敛表情，“那你说。” “还是刘婉茵的说法。她说她离开屋子后被人打晕，直到被绑进了山洞里才醒过来；但是以敬缘的体格，怎么将一个大人拖到那么远的鬼门？” “她自己确实是没有这种力气。” “李旺子就更加了，她更壮一点，敬缘更拖不动。” “嗯，然后？” “所以，有人协同她作案。”下位黎雨判断，“而按照其他人的表现来看，只有两个可能的人选。” “范围很小。”上位梨欣的眼睛又亮了些，“哪两个？” “素欢奶奶和……你自己。” “呃……前一个可以直接排除的。”上位梨欣顿感遗憾，“就算老人家可以，阿缘们也绝对不会让我那样做，她们才是确切执行我想法的人。” “那么……”下位黎雨立刻收网，“你是怎么拐骗你自己来做共犯的？” 上位梨欣长出一口气，少有地沉思起来。 下位黎雨盯着她的双眼，知道自己多半猜对了。 现世的梨欣看不见灵体，向来如此；敬缘若要让她一起犯案，只能通过透露彼岸的信息、试图说服她为了上下位的两个黎雨牺牲自己。 但梨欣又怎么会相信？ “如果我说……”良久，她终于开口，“那个我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呢？” “啊？”下位黎雨难掩错愕，“那还能有谁……？” “从剩下的人里再找找吧。”上位梨欣指示，“不还有两个大人吗？” 下位黎雨稍作思考，便明白她在说康伯和苏三爷。前者是打死都不可能的了，后者…… “三爷……？他如果是共犯……怎么会留落单的康伯跟六号梨雨的活口？又怎么会冒失地冲进鬼门、让自己被活埋？” “这个问题我打算让阿缘解答。”上位梨欣却吊了妹妹的胃口，“当然，是巫女敬缘。严格来说，这是她负责的部分。” “别吧……”下位黎雨大嘘，“你肯定知道。” “我知道，但我不好越界。”上位梨欣轻叹，“你如果一开始就答对还能考虑考虑……” 自己确实猜错了……下位黎雨有些沮丧，但又无计可施。 “那么……”于是，她转换焦点，“你为什么要让你自己第一个死？有必要吗？” “有。”这个上位梨欣倒回答得决然，“一来我自己是将其他人引进鬼门的绝佳诱饵，二来是……免得你胡思乱想。” “免得我胡思乱想？”下位黎雨不解。 “嗯。你想象一下，”上位梨欣提示，“如果在山洞里发狂的人里有我……你看着我倒在血泊里会不会受感情左右、影响观测？” 下位黎雨一愣，只好承认：“我理解了……那样确实有点难接受。” “我自己也有点难接受。”上位梨欣苦笑，“所以我来了个痛快的，现场的血迹都是后期伪造，当时并没有多痛苦。” “不对……”但下位黎雨很快又不满足了，“即使是其他人，我也不好接受。” 上位梨欣也知道，她也一直在观测，这会儿便归于了沉默。 “为什么是这种方法？”下位黎雨宛如在质问，“方便是挺方便的，但这种大屠杀不像是欣姐你的风格。” 上位梨欣想了想，这般回问：“那么……如果是阿缘她们这么做了，你会疑问吗？” “唔？”下位黎雨眨眨眼，“大概不会……她们以前干的事也没有多仁慈。” “那么换做我的话，你就从这里入手想想吧。” 上位梨欣微微一笑， “人们挤在那个山洞里、还死在了彼此的手上是有些无谓，但我认为，这场莫须有的战斗绝非没有意义。” “这样的死亡能有什么意义……”下位黎雨嘟囔，“但欣姐这么说了……” “如果你喜欢……像六妹说的那样看个乐呵我也接受。”上位梨欣说着，转换了话题，“我们不如来讨论一下别的吧，比如……戏份很大的血？” “敬缘的血吧，戏份确实大。”下位黎雨随了她，“跟鬼门共鸣的原理是什么？为什么她的血暴露在空气中就能让大家更快发狂、自己全身都装着这种血倒什么事都不会有？” 上位梨欣却没有回答。 盯着她那副微妙的表情，下位黎雨忽然明白了什么。 “啊……你别是又要把解释的责任甩给那个巫女吧！”下位黎雨连忙抗议，“赶紧说，欣姐不可以这样！” “不完全要等到她出场。”上位梨欣安慰，“过一段时间你大概就能知道一个大概了。” 下位黎雨还在嘀咕。 “而且，巫女阿缘确实适合多担一些解释的责任，她是最初登场的上位存在。”上位梨欣补充，“除了补充我们的遗漏，她还会解释一个很重要的核心。” 下位黎雨刚想问，油灯便忽然闪了闪，守关敬缘飞了出来：“欣姐！” “哎。”上位梨欣打住，“什么事？搞定了？” “基本搞定了噢。”守关敬缘点点头，“那边的雨妹已经把安眠药吃下去了……但她说走之前还想再见你一面。” “这样……”上位梨欣苦笑一声，“亲自下场干预是把双刃剑啊……那好，我去一趟，毕竟是我的主意。” “快去吧，时间不多了。”守关敬缘应着，又看向下位黎雨，“这边的雨妹我来看着！” 下位黎雨啧声：“你就不能晚一分钟来……” 与此同时，上位梨欣通过空间裂隙跳回六号天地，降落在了镇鬼庙祭坛旁边。 梨雨意识模糊地靠坐在祭坛下，面前便是敬缘未曾挪动的遗体，静静地盖着一层雨布。 “欣姐……”看见她来到，梨雨强撑着抬起头，低声叫苦，“好堵……” “对不起……这已经是最优的方法了，缘姐过世之后你也活不下来的。”上位梨欣咬着下唇，又安慰，“但这样的话，很快就可以休息了。” “有没有什么神通……帮我缓一缓？我想快点睡觉……”梨雨恳求，“你已经……是上位的存在了。会很多本领。” “嗯……可以。” 说罢，她双手合十，像敬缘拜愿一样祈念， “有心灭愚焰，无心虑道难；莫惮手中血，不令染尘寰。” 念罢，她伸出发光的手掌，盖在了梨雨的额头上：“原谅我们……妹妹。” 六号梨雨含混地呢喃了几声，缓缓垂下脑袋闭了双眼。 喜欢十三名遇害者请大家收藏：()十三名遇害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6章 追加调查（上） 六号天地，惨剧发生数天后，粤岭镇警局。 “老赵，回来了？”茶水间里，郭山朝刚走进来的同事打招呼，“现场勘察有消息没？” “还是那个样。”老赵把一叠文件放在桌上，有些郁闷地倒了杯茶，“坍塌的隧道清不掉，后面还要找人来评估。” “怎么回事？”郭山疑问，“塌掉的镇鬼庙清得不挺快，也没用到什么大机器跟专家。” “那怎么能一样。”老赵摆摆手，“那个隧道不知道通多深，上面的峭壁直挺挺的不牢固，我们哪敢随便乱挖？” 也有道理……郭山稍稍回忆了当时的情景，山体内的隧道垮塌堵塞，这座名为鬼门的峭壁可能已经不大牢固。 挖不好的话，它真的能送挖掘人员去鬼门。 “而且啊，我听说现场还有更邪门的事。” 同时，老赵一转话锋， “听说那些勘察人员病了不少，又头痛又脑热的，现场的进展受了影响。” 郭山便问：“生病？风寒感冒吧，前段时间刮台风，山里比较凉，都差点泥石流塌方了。” “有可能，但还有一种说法。”老赵忽然变得神秘兮兮，“那村不是叫蒿里吗？一直到今年都有巫祝祭祀传统的，可能那里聚了阴气。” 郭山的眼神也微妙了起来。 “那座山当地叫鬼门关，塌的庙当地叫镇鬼庙。”老赵继续推测，“他们说，这庙里头藏着的山洞，恐怕是——” “赵同志，”郭山突然义正言辞地打断，“你似乎违背了我们工作的指导思想。上次党组考核你评了多少分？” “啊……啊哈哈，别那么严肃嘛。”老赵笑两声打了圆场，“传说而已，听个乐呵。” “你不如跟我说说搜救情况。”郭山慢慢喝了口茶，“还是只找到三名死者？” “不是。”老赵也收敛了表情，“庙下面找到了两名被掩埋的死者，一个是村里的医生，叫严康；一个是外来的年轻女性，叫黎欣。” 郭山立刻追问：“他俩有什么特征？” “正在送检。”老赵说着，又补充，“但是黎欣身上插着一根箭，我们发掘出遗体时只残留着箭头，但还是很明显。” “箭……？” “对，贯穿心脏了。而且遗体上没有其他致命伤，那很可能是直接死因。” “……” “老郭，这很可能得是刑事案件了。其他人找到之后如果符合这种猜想，说不定是一单能震惊全国的大案。” 几秒的沉默后，郭山问：“其他人一点线索都没有？” 老赵摇摇头：“没有。搜救队在周围的山林搜了一圈，没有发现。而且下大雨之后山里危险，扩大搜索范围也很麻烦。” 郭山又沉思片刻，猜测：“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在隧道里面？” “隧道？你想说他们在隧道塌了之前进去了、然后被埋在了里面？”老赵不大确定，“他们没事去那里干嘛？当地把那个庙看得很严肃。” “也对，失踪者大部分是外人。”郭山自己也推翻了，“这一大群人倘若是为了回去探亲，应该要尊重当地的习俗。” “不过，我有个想法。” 老赵自己却又继续想了想， “他们可能觉得隧道里有宝藏！去找的时候，那个小孩巫祝不肯让他们进去，于是他们就——杀人灭口了！” “你记不记得自己是干什么的？”郭山皱眉质问，“前面是有凶杀案的疑点，但没证没据也不能乱说这种话！” “好好好，我的错。”老赵连忙让步，“但我也觉得他们可能就在隧道那一头，为什么进去的暂且还不知道。” 郭山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我记得，那个叫敬缘的小女孩身上有很严重的刀伤，凶器甚至就在旁边，但是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被下药或者虐待的痕迹，你那种推断不好成立。” “欸，你这么一说，”老赵忽然想起，“另一个女孩药检有问题，叫黎雨那个，她体内的艾斯挫抡含量超了大标。” “我听说了。”郭山接话，“她生前很可能服用了过量的舒乐安定，这是直接致死原因。” “但是一个小孩子吃那么多安眠药干什么？”老赵很是纳闷，“肯定是有谁逼她吃的吧，但又为什么……？” “跟敬缘一样，她身上也没有虐待、搏斗或者性侵一类的痕迹。”郭山回忆，“如果是有人喂她吃，也许是跟她很亲近的人，她不会反抗。” “她爸妈？”老赵更是纳闷，“不可能吧……她们家有经济压力，但跟杀了自己的女儿也不沾边啊。” 郭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目前掌握的证据实在太少。 但听到黎雨这个名字，他的心里莫名有些堵。 老赵喝了口茶，又说：“现在那五具尸体都在化验，咱们猜是很难猜的了，得等进一步报告出来或者现场有进展才能继续判断。” 五具尸体。一个老婆婆，一个五十多的大叔，外加三个年轻人，其中两个还不满十八。 加上失踪的人，总共就是十四名牵涉其中的人员。郭山有种预感，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见证了什么大案。 “省厅的报告大概什么时候能下来？”于是，他向老赵问，“这种案子应该有优先级的，大概不用等太久就能见到。” 老赵答：“应该吧，第一批报告来得也算快。” “好，另外，现场调查的文件都在这了吧。”郭山将他放在桌上的文件都拢在了一起，“我会仔细看看，说不定能有所突破。” “嗯……”老赵却有些迟疑，“不过啊……” 郭山抬头看向他，疑问：“怎么？” “我是有一句就说一句哈，你也得看着自己的身体。”老赵苦笑一声，“这次出外勤没待多久，你也得回来歇着了，在局里又何必再勉强。” “我自己会注意。”郭山淡淡说，“我现在还是带队的，我会尽快分析完这些东西。” “哎，真把自己当铁打的了。”老赵慨叹，“拼了这么多年都不想歇两天的，真是……” 喜欢十三名遇害者请大家收藏：()十三名遇害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7章 追加调查（下）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天，郭山的办公室里。 “暂缓对隧道的进一步挖掘……？” 郭山看着面前的报告，眉头渐渐拧起， “之前勘测结果挺好的，怎么又停了？” 详细情况没有一起附上，郭山暂时看不到具体原因，只好烦闷地将报告扔回桌上。 “写这东西的人肯定是新手……要么就是混工资的蛀虫。”郭山一边暗暗埋怨一边揉着胸口，“细则也不说明……” 胸口又有些闷了，郭山喘了两口气，闭上眼歇了歇方才慢慢好转。 还算过得去…… “咚咚咚。”忽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老郭？你在吗？” 是老赵的声音，他便提高音量答：“请进。” 来者应声而入，反手将门轻轻关上，又晃了晃手上的一沓纸：“出结果了。” 郭山眨眨眼，连忙要求：“让我看看。” 老赵将那些纸递给他，又说：“二手的，但还热乎着，省厅今天才寄过来，也就局长跟咱们的刑侦大队看过。” 郭山却几乎没有听他说，而是急切地翻开了面前的尸检结果—— 不错，五名死者的尸检结果。其他九个人则依然没有找到。 “别的零碎你慢慢看吧，这里面有个重点我给你提提。” 老赵的声音也有些激动，既然他都这样，那肯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他们五个人的血检都有个异常指标，你翻到第六页看看，有总结。” 郭山便翻到那里，仔细阅读起来：“神经毒素……？” “对，听说是什么病菌分泌的，但是具体什么品种他们没看出来。”老赵点头，“五个人都有，外面来的黎欣和黎雨也有，只是血浓度有差异。” 郭山又认真看了两遍，问：“不明种类……什么病菌也不清楚？” “也不清楚。”老赵爱莫能助，“应该是蒿里村特产。” 郭山继续问：“那这种毒素的致病作用清楚吗？” “是作用在神经上的，影响信号传递什么……我也不大懂，你看报告吧。”老赵摊摊手，“他们还在分析，可能之后会在资料库里比对出什么。” “在死者血液里发现了大量芽孢和少量成菌……脑部有神经毒素累积和组织损伤痕迹……”郭山一句句地默念着，“是很奇怪，但这代表什么？” “唔……死者生前行动异常什么的？”老赵猜测，“既然会影响脑子，应该会让人有些异常的举动，比如……自己吞一大堆安眠药。” 郭山没有评价，脸色却严峻了些。 老赵看他脸色有变，连忙补充：“你先别骂，真可能对得上。黎雨先不讲，敬缘腿上的刀伤跟旁边一把刀具的尺寸基本吻合，你记得吧？” “记得。” “那把刀上面只有她自己的指纹。” “……” “不是我说，正常人怎么会那样捅自己的腿……？” “我保留意见……世上怎会有这种东西存在？”郭山的认知范围渐渐不够用了，“敬缘的伤口和黎雨的服药是特殊点，但不该直接归咎给这东西……” “啊，说起这个，”老赵忽然想起，“虽然结果都不正常，但有三个人比较特殊。” “看见了。”郭山呼出一口气，应道，“严康，黎雨和敬缘。” “对。”老赵点头，“你看吧，上面都有。” 翻到第七页，上面确实记述了三人的异常——这异常是以各方面指标都比较均一的杨素欢跟黎欣为标准、参照着划定的。 严康体内的病菌活体、芽孢或者毒素的浓度都没有太大不同，但他的脑组织和周围神经组织里都有不少瘢痕。 所谓瘢痕，就是组织细胞受损后自我修复形成的产物，但没有原细胞的功能。严康体内发现的瘢痕便是如此。 这些瘢痕有新的有旧的，有周围神经的纤维状瘢痕，有脑组织的胶原状瘢痕，他的神经系统似乎受过长期而广泛的损伤。 法医和化验师们猜想，这些瘢痕跟那些神经毒素有关；可惜严医生死于寺庙垮塌的重压，发现的时间又久，组织受损严重，他们没法再进一步检测了。 而黎雨体内的病菌活体、芽孢和毒素的浓度都格外低，似乎这些病菌就不喜欢上她的身，或者想上也上不了。 但是，同样出于尸体保存欠佳，检测受限十分严重。也许她天生就对这种病菌不敏感，或者她身体格外好。 至于敬缘，可谓跟黎雨完全相反。 如果说其他人的身体情况是往一杯水里点了一滴墨，那敬缘就是往一盘墨里点了一滴水。 这报告上甚至还有某名化验师贴的便利贴，他感慨自己差点把敬缘血中的红细胞跟病菌和芽孢搞混，因为两者几乎一样多。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毒王？ 但更奇怪的是，那些病菌绝大部分都是破裂的——对，不同于活体，他们都已经裂开了。 每一个裂开的病菌就像是一朵花的花蕊，花瓣便是大片大片的神经毒素。 可偏偏敬缘的神经组织没有任何损伤，简直要让法医和化验师掀桌子。 “她怎么这么奇怪……？”郭山不懂这些实验室里的东西，但也看懂了报告，因而纳闷至极，“体内这么多病菌和毒素，却不会受到伤害？” 老赵忽然诡异地笑了笑：“她是蒿里巫女嘛。” 郭山瞪了他一眼，老赵回过神来，连忙说：“啊，我的意思是，她的结果可能也有偏差不是吗？我们给尸体取材时本来就晚，说不好听的她都开始烂了，能取到血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她的神经组织确实没有损伤。”郭山缓缓评价，“她能免疫这种毒素？” “谁知道呢？”老赵摊摊手，“可能只是检测失误……我觉得一个正常人真不可能那样自残。总之他们正在捣鼓，但还能不能有进展就不知道了。” 郭山将那些纸放在桌上，沉吟着说：“如果那些失踪者找到了，然后他们身上也有这种病菌和毒素……那它们很可能会跟案件强相关。” 老赵保守评价：“如果能找到他们的话。” 喜欢十三名遇害者请大家收藏：()十三名遇害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8章 现实力量（上） “病菌……毒素……” “阿雨？” “她有……她没有……” “黎雨同学！水桶快要装满了！” “呃……！” 下位黎雨回过神来，面前哗哗的水声刹时灌入了双耳。 旁边的女同桌连忙探身，把水龙头关上了才长出一口气：“呼……还好没溢出来……但是这拖把还得放进去呢。” 下位黎雨茫然地盯着面前的水桶和拖把，呆若木鸡。 “你还好吗？”同桌不无担忧地问，“你一直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还好……”下位黎雨喃喃回答，想说句谢谢却记不起来她的名字，“唔，你……” 她明明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啊，名字怎么会忘？ 但是脑子里全都是守关敬缘跟自己说的话…… 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怎么了？”同桌疑问。 “没什么……”下位黎雨还是放弃了回忆，“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装一桶水，带着拖把回去给阿伟拖地。”同桌提醒，却又面露难色，“但是装得太满了……我们两个也抬不动。” 阿伟是谁来着……？ “来吧，我们要倒一点出去。”同桌招呼着，抓住了桶的左边，“你抓那一边！” 下位黎雨回过神，抓住水桶的右边，跟她一同往洗手池里倒了半桶水。 “这样就好多了。”同桌满意地笑笑，“一起将桶提回去吧，记得扶好拖把。” 下位黎雨便又跟着她将桶提起，连同拖把一起带回了教室。 “啊，你们回来了。”一名男同学站在门口附近，手里拿着扫帚和满满一铲垃圾，“我也刚好扫完。” “嗯，你拖吧。”同桌平静地点头，“他们请了假，你得辛苦点了。” “你们也麻烦了，”阿伟悻悻道，“如果不是那几个小子请假，不至于让你们帮忙装水。” “没事，反正我们要回家了。”同桌应着，又轻轻拉了拉下位黎雨的衣袖，“咱们快点收拾书包出去吧，他要拖地。” 其实下位黎雨没什么要收拾的。她来学校只是为了来学校，书包几乎都很少打开，更别说收拾里面的什么。 但她也跟同桌回了座位附近——陪同桌收拾好东西、再一起走出校门已经变成习惯了。 虽然出校门后两人回家的方向不同，但至少出校门前的这段路两人还会一起走——算是下位黎雨屈指可数的社交吧。 同桌收拾好书包，和她一同往外走去；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下位黎雨又陷入了浅浅的思考，便走得稍微慢些。 不，不仅是慢，还变成了惯常的漫不经心。 所以不经意间，她忽然踢中了门边的水桶。 甚至没有惊喊，下位黎雨踉跄一下便要摔倒—— “啊！”在附近拖地的阿伟见状，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伸出手去，“小心！” 在狠狠亲吻地面之前，下位黎雨猛然定住了；茫然回头，只见阿伟牢牢抓住了她的胳膊。 听到动静，同桌赶忙回头，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茫然。 教室里剩下的寥寥几个同学也很茫然，阿伟更茫然。 下位黎雨眨眨眼，视线移到了阿伟的手上。 “唔……！”阿伟连忙把手放开，“你……怎么样？” “谢……谢。”下位黎雨嘀咕着，低下头快步走出了教室。 真失态……怎么撞上的？ 肯定是守关敬缘的错。回去要狠狠教训她。 “阿雨！”同桌连忙赶上去，“有磕到吗？” “没有……”下位黎雨缓缓摇头。 “那就好……”同桌放了五分的心，“话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整天心不在焉的。”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下位黎雨对自己倒有清醒的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 “嗯……”同桌迟疑着小声应，“但是这段时间你好像更加心事重重了。” 下位黎雨没有回答，这个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守关敬缘近期朝她报告说，六号天地在村里的十四人全都死亡后仍然持续了一段时间，播放了六号郭山对惨剧的调查动作。 听说他那边的调查进一步揭开了众人血液中异常物质的面目，也就是说上位梨欣对这一部分也作了一些解释。 “五个人的尸检都有发现噢。”当时守关敬缘这么说，“康伯是这样……那个雨妹是那样……而六妹是……” 说实话，下位黎雨依然不很明白。明明起主导作用的是鬼门里那些诡异的花，怎么又会扯到什么神秘的病菌和神经毒素？ 难道两者有什么联系？ 看下位黎雨保持沉默，同桌轻轻地叹了一声，有些沮丧地停止了询问。 这叹气的声音倒把下位黎雨的视线引过来了：“怎么？” 同桌惊愕地看了她两秒，嘟囔：“没事，不想说就算了。” 下位黎雨摇摇头：“我没什么隐情能说的……” “是吗？阿雨在大家眼里就是一个很神秘很有故事的人啊。”同桌难以置信地指出，“你自己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下位黎雨仍是摇摇头：“但我也……没什么故事好说。” 要是把自己跟惨案的关联说出来，肯定会给自己和爸爸吸引一些不必要的注意。六年前的惨案搞得粤岭镇满城风雨，直到今天依然有余波。 班里似乎还没有同学知道自己是惨剧的幸存者，也没人知道郭山其实是自己的养父，下位黎雨便不打算点破。 “好吧……”于是同桌空手而归了，“但是如果你有心事……可以跟我说的。让我分担一下，你平时就能更有精神了。” 分担……怎么分担？ 她能相信自己见证过六个天地的惨剧就不错了…… “谢谢……”但下位黎雨仍然这么回答了，“我会考虑。” 同桌的表情总算好看了些：“嗯，说好了，多说说自己的事情没什么的。” 她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让我介绍自己…… 不多时，两人走到校门外，照常分别去各回各的家。 下位黎雨这学期已经可以自己走家到学校的两点一线了，郭山不需要时刻陪同她，平时便也不会送她上学或者接她放学。 所以，当她看到在马路对面站着的郭山，不免好奇了起来。 喜欢十三名遇害者请大家收藏：()十三名遇害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9章 现实力量（下） “放学了吧。”郭山迎上去，平静地问，“今天下班早。” “嗯……”下位黎雨便习惯性地拉了他的手，“真的吗？” 郭山眨眨眼，没有出声。 “爸几乎没有提前下班的时候。”在自己的世界里，下位黎雨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难道是有什么好事？” “对。”郭山点点头，“下班早是一个，还有你的新体检报告出来了。” “哦？”下位黎雨来兴致了，“有异常？” 郭山有些纳闷地看过去，为什么她的语气这么欢快……？ “我从六号天地知道了，敬缘用的武器是一种鬼门里的病菌。”下位黎雨继续说，“我作为幸存者，身体里大概也有这些东西，是吗？” 郭山难掩惊诧：“你那些天地怎么也能提到……这也是你自己去调查来的？” 听到他这种语气，下位黎雨自豪地问：“我说对了？” 郭山愈发觉得，她的油灯并非像那些精神科医生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她当成精神寄托的物件，而是真的有什么内涵。 虽然他一点都搞不明白原理，但凭下位黎雨自己，怎么可能凭空猜出体检单上的异常报告？ 别跟我说是占卜吧……郭山向来不信这些东西的。 “快点说。”下位黎雨忽然催促，“我说对了吗，爸？” “对了。”郭山不得不承认，“你的体内有一些不明的微生物，成菌和芽孢都有，还有一些相关的产物。” “是毒素吧，病菌肯定要产毒素的。”下位黎雨又问，“是神经毒素？” 郭山一开始还忧虑，自己如果如实相告会不会让她太过担心，现在反而要问：“你为什么这么高兴？我还以为你听到之后会担心害怕。” “是吗……？”下位黎雨后知后觉，“我应该害怕一点……？但我感觉自己还算好……” 其实也不是很好，郭山还有些事没有讲出来。 报告上说通过一系列检查，发现下位黎雨的神经系统有受到损害的表现，而且新的瘢痕跟旧的瘢痕几乎一样多。 这代表什么？ 神经细胞即使能自我修复，也没法完全恢复成原本的正常模样，没有生理功能的瘢痕便是这样的产物。 形成之后，它就会一直在那里，就像人身上的伤疤。 所以如果下位黎雨的健康状况维持或者好转，神经组织产生的新瘢痕就会很少乃至没有，绝不会跟旧瘢痕一个数量。 但现在它们几乎一样多，说明什么？ 郭山有一个让他坚韧如山的意志都不禁动摇的想法。 “但是，爸……” 下位黎雨话锋一转， “我在那些天地里知道了，我是有天赋的。敬缘们都这么说那些我，我当初在鬼门的山洞里也能看很久曼珠沙华而不受影响……应该没事的。” 省厅的化验室确实有说，下位黎雨体内的病菌活性很低，传染性致病性都格外差——但是它们也还在缓慢分泌那种颇为神秘的毒素。 “嗯，应该没事的。”只是郭山省略了后半段，女儿既然这么乐观，那也随着她吧，“那些毒素肯定奈何不了你。” 现代医学越来越发达了，等省厅的人分析清楚这种病菌，应该很快就能开发出相关的药物。虽然没有得到保证，郭山仍是这么相信着。 同样的，下位黎雨现在的思维仍然很敏锐，大脑的损伤应该不大，肯定能撑到以后得到有效医疗的时候。 “只有我和敬缘……是不同的。”与此同时，她指出，“其他人会很快死去……其他受害者的尸检报告应该也提到了。” “有提到，他们确实有这样被害的表现。”郭山点点头，“当年惨案里的遇害者没法仔细检查，但后来的遇害者有检查出这样的结果。” 也就是老赵他们了，郭山和下位黎雨都想到了这一点，但谁都没有往下说。 “所以这能成为敬缘的武器……而我总是会在惨剧里活到最后。”下位黎雨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但那些我也死了……难道只有缘姐可以完全不怕？” “你说的，她是巫女。”郭山提醒，“我们现在没法找到她、然后带她去体检，但她应该跟你一样，可以让病菌不……不大影响自己。” “但是她比我危险，”下位黎雨指正，“她的血是定时炸弹，我的血不是。” 郭山想起，女儿之前跟自己说过一个五号天地，那里的敬缘试过用自己的血引发争斗。 当时他纯属当作鉴赏女儿的想象力来听的，可现在一想，郭山愈发觉得有这种可能。 因为女儿一直强调的敬缘曾经送了她这盏油灯，而这盏神奇油灯可以让下位黎雨对自己的体检报告未卜先知，郭山很难用常理解释这一切。 也很难无视神奇的敬缘。 于是郭山问：“怎么个定时炸弹法？” 下位黎雨立刻回答：“她的血能跟鬼门里的曼珠沙华产生共鸣，让人们很快地发狂。当时她把自己的血暴露出来，山洞里的大家就打起架了！” 又是什么新故事吗？郭山一脸茫然，倒也能听得懂。 如果下位黎雨说的“大家打起架来”跟那种病菌和毒素有关，那么敬缘血液里的含菌量或者毒素浓度可能非常高，又或者有病菌的某种活化物质。 不错，一定有关，老赵和几位警员就是因此殉职的。 但是那样的话，敬缘自己怎么没事？ 她如果对病菌天生就有吸引力，她甚至一出生就该夭折才对——还是说她的神经组织特别坚强，多少毒素都侵蚀不了？ 不可能吧，又不是铁打的。 郭山回过神，又问：“那么，你的朋友们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敬缘体内那么多病菌还能好好地活着？” “她们还没向我解释这一点……我的缘也没有。而且她们自己从不说什么病菌的，尽管是现在也不这么说。”下位黎雨面露遗憾地回答，“我估计要到下个天地才能知道为什么了……” 郭山并不失望，听起来女儿随时可能顿悟：“那你到时候告诉我吧。看看这盏油灯会跟告诉我们什么答案。” 他自己也真打算要信了。 喜欢十三名遇害者请大家收藏：()十三名遇害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0章 释疑终曲 回家的路上，郭山顺道买了晚饭的菜，又给下位黎雨买了一碗牛杂。 只是她在路上又陷入了沉思，回到家才想起这件事。 这下一闻，倒是挺香的…… “阿缘！”她点起油灯，又把牛杂放在旁边，“你在里面吧，快出来。” 等了两分钟，守关敬缘慢悠悠飘出：“又怎么了……？” “你在六号天地提供的情报很有用。”下位黎雨肯定道，“爸爸也说有那么一回事，我们的一号天地也有那种蒿里特产。” “哈哈……那就好。”守关敬缘淡淡一笑，“欣姐既然放出来，肯定有她的道理……” “我们总结一下吧。”下位黎雨又提议，“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什么信息。” 守关敬缘便等她说下去。 “鬼门里的邪祟有实质载体，这是第一点。” “……” “敬缘特殊的血让她能对它们免疫，还能将它们用作武器，这是第二点。” “……” “通过灵活的假人跟土火药做成的烟雾弹，她能诱导受害者产生多种幻觉，从而方便自己犯罪，这是第三点。” “……” “那种载体病菌可以被抑制，相应的药物是用鬼门里的曼珠沙华花粉……喂，你在听吗？” “唔……！我在听噢，你尽管说吧。” “哼……总之后面的你懂吧，那就是第四点。” “是的。” “这四个是惨剧的底层逻辑，每一个天地里的惨剧都有不一样的表现，敬缘们的手法也各不相同，但都是以这四点为基础条件开展的。” “说得很准确。” “哈，那些早期敬缘和欣姐毁灭了两个天地，告诉我的事实概括起来也不过是这几句话。应该是我太会总结了。” 守关敬缘不禁提醒：“过程也……很重要噢。” “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们也有些还不知道的地方。”下位黎雨一转话锋，“我也来列举一下。” 守关敬缘便开始又等她说。 “首先，那些能释放神经毒素的病菌跟鬼门里的曼珠沙华是什么关系我们还不清楚。按前面的剧情来看，这些病菌是从鬼门里出来的，可曼珠沙华的花粉却能作为解药，很奇怪。” “……” “接着，敬缘和我——也就是黎雨的血究竟特殊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我对那些邪祟有一定的抵抗力，敬缘则是几乎完全不怕；虽然不是很关键，可其中的原理我们也还不知道。” “……” “然后是非常重要的问题。我们知道了敬缘是怎么主导惨剧的，每个天地的具体手法应该也只需要细究便能想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我们至今没有头绪。” “……” 像是要揭示谜底，下位黎雨特地停了几秒才宣布：“那就是，敬缘为什么要这样做。” 守关敬缘依然保持沉默。 “这不是踩死几只蚂蚁或者过节杀只鸡，这是算上敬缘她自己就有十四条人命的惨剧。” 下位黎雨蹙起眉头， “我倒想知道，她到底——哦，你也算是敬缘吧。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敬缘，但还是不要直接说出来好了。” “……” “唔……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下位黎雨忽然觉得不对，“我以为你会嘟囔抱怨，或者坏笑几声来打圆场。” “是吗……？”守关敬缘眨眨眼，连忙补了几声笑，“哈哈……我没什么感觉噢。” “你今天有点怪啊，兴致索然的样子。”下位黎雨指出，“跟地府那些家伙玩得太过、对我没兴趣了？” “怎么能……这样想我？”守关敬缘嘟囔着抱怨。 “算了，我就当作你在六号天地待了太久，看累了吧。”下位黎雨说着，把桌上的那碗牛杂往前推了推，“看看这是什么，要不要吃点？” “这是……牛杂？”守关敬缘疑问，“郭叔给你买的？” “嗯。”下位黎雨点头，“今天我心情好，给你吃。” “那我拿点吧。”守关敬缘便恭敬不如从命，“看起来是很好吃。” 下位黎雨斜着眼看了她两秒，虽然她照常拿了一份，但她看上去似乎依然没什么食欲。 她也有心事了？ “好了，我拿完了。”守关敬缘将一份虚幻的牛杂打包提好，又询问，“雨妹……我之前观察得有些累了，想先回油灯歇会儿……可以吗？” “那你回去就好了。” 下位黎雨有些纳闷， “以前一直问意见的是我啊，这段时间你突然变得这么谨小慎微……搞得我像是突然做了你的主人似的。” “嘿嘿……只是问一下嘛。”守关敬缘挤出一个微笑，化作烟飞回了油灯里。 这家伙的脸色确实不大好，人也没什么精神……大概真的是累了。下位黎雨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也随她去罢。 她将油灯熄灭，自己吃了半碗牛杂——剩下的胃留给晚饭、剩下的小吃留给晚上最好不过。 那么等开饭的这段时间做些什么呢？写作业？ 说实话，下位黎雨已经欠了很多次作业了，但老师没催她补过；而且以前那些交上去之后也没有多少回馈，充其量只是打一个66的分数。 没意思。今天的作业也当没有吧，反正爸爸也不管。 “爸。”下位黎雨走到厨房门口，朝里面问，“我的体检报告你放在哪儿了？我想看看。” “在门边的架子上。”郭山还在头也不回地炒着菜，“第一层，你翻翻。” 下位黎雨便将第一层的文件都抽了出来：“体检报告……体检报告……怎么有两份？” 一份印着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份是郭山的名字，可能单位最近做了年度体检。 下位黎雨不清楚，她不问警局的事很久了。但没关系，她只是要看自己的那份。 翻开大致浏览一遍，其中的重点内容跟放学回家路上与郭山讨论的大差不差。下位黎雨其他的指标很健康，心理评估和神经检查的结果被撕走了看不到，但她依然觉得自己很健康。 “异常项目就只有我体内的蒿里村特产了吧。” 下位黎雨自言自语着，翻开了这一页再次细读， “一种尚不明确的新型病菌……唔，两种？” 喜欢十三名遇害者请大家收藏：()十三名遇害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1章 解恶见序 “你这是什么意思？” 地府的秘密基地里，上位梨欣正在质问一位穿着黑白祭祀服的少女， “她没救了？怎么断定的她救不回来？” “欣姐，你先听我讲完。”巫女敬缘表情复杂地劝，“况且缘妹还在这里，别吓到她。” “我……我已经被吓到了。”旁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守关敬缘悻悻道，“但欣姐可以再……冷静一点噢。” “你们居然也互相帮着说话？”上位梨欣啧声，“之前还深仇大恨的，现在怎么就异口同声地跟我说这种鸟事……” “我有责任向你展示全部的真相。”巫女敬缘轻叹，“先前你也知道了，我和这个缘妹手中的法力是凡人没法招架的。” “我现在……看起来是病怏怏的啦。”守关敬缘弱弱附和，“但是，缘姐没说错，我终究也是一种上位的存在。” 上位梨欣在桌旁气冲冲地坐下，周围飘摇的芦苇荡现在看来都十分碍眼。 “雨妹学来了这种法力，让她能够区别于世间的凡人，当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巫女敬缘走到她旁边，继续解释， “这种侵蚀作用没法消除，不然，康伯就不会一直靠吃药抵御邪祟都节节败退，我们敬缘也不会吃了药都不痒不痛。” “终究只是时间问题。”守关敬缘面露遗憾地补充，“除非她能……待在一号敬缘的身边，靠她的力场压制——” “搁这说对口相声呢你俩。”上位梨欣烦闷地摆摆手，“早知道不听你说完这个内核……” 两个上位敬缘一时无言。 “说白了，”几秒后，上位梨欣抱怨般开口，“她接受了自己天地的真相也没有用呗。现在她用一次法力都会度年如日，就算立刻豁然开朗，以后一个不小心不也跟植物人一模一样？” “说得是很直接……”巫女敬缘承认，又一转话锋，“不过，我们应该还能为她做一点什么，比如多陪陪她之类的噢。” “这个我拿手！”守关敬缘自告奋勇，“你们如果能来一号天地跟我一起，就更好了。” “你继续躺床上歇着吧。”上位梨欣撇嘴，“再去一号天地的话，被雨妹她爸抓个正着就得叫她先帮你上香了。” “呜……”守关敬缘委屈地抓紧了被子。 “她的问题我会尽快解决。”巫女敬缘咳了一声，“然后雨妹的问题……我们一起尽力吧，好吗？” “这哪里能说不好……”上位梨欣慨叹，“那咱们要怎么做，安慰她说就算你下了阴间，我们也会一直陪着你？” “这话好阴间噢。”守关敬缘嘀咕。 “那是欣姐独有的减压方法。”巫女敬缘无奈地说，“我们……唔，陪她的时候认真点就好了。我是，你也是。” “就这样吗？”上位梨欣再度质疑，“她在现世怎么办？等到有一天，她没法再来地府，通过油灯召唤我们也相当吃力的时候，谁能陪着她？” “到那天，她也许不再需要我们。”巫女敬缘微微一笑，“郭山很照顾她，只要我们也努力一点让她走出蒿里村，那就足够了噢。” 上位梨欣不禁沉思。 “我们的特性，蒿里法力的特性，乃至她这段人生的特性，都决定了只有靠她自己放下的这一条出路。” 走回床边坐下，巫女煞有介事地介绍， “不管她面对什么阻挠，我们都只能这样帮她。之前大家一直开辟新的天地，用谜题阐释谜题，不就是在帮她认清惨剧、走出惨剧吗？” 守关敬缘看看旁边的巫女敬缘，附和：“欣姐……其实早就知道的噢。” “原本的我称不上知道。”上位梨欣苦笑，“即使看过内核，我也一直希望妹妹最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现在你们却告诉我，她没有像我一样死在当年就已经万幸了。” 两个上位敬缘再度没有话，秘密基地本就沉重的空气便这般凝固了半晌。 直到巫女敬缘再次开口：“谁在那儿？” 唔？不是安慰的话？ 另外两人一愣，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丛芦苇后面似乎真的有点动静。 “出来。”巫女敬缘跳下床，低声喝令，“这片地府是我的辖区，跑也没有用！” 几秒后，二姐低着头叠着手，哆哆嗦嗦走了出来。 “二妹……？”前一秒还凶巴巴的巫女敬缘不免错愕，“你怎么躲在这里？你没跟她们出去溜圈？” “我……我回来得早了一点。”二姐支吾着回答，“看你们在聊重要的事情，我就……没有直接进来……” 巫女皱起眉，又变回之前的凶相，缓缓走到她面前问：“你听到了多少？” “我……没有多少——” “抬起头看着我！” “噫……！” “阿……阿缘。”上位梨欣忙劝，“没必要吓她。” 守关敬缘也是一脸担忧，但作为高阶存在里最低阶的那个，她却插不上话。 巫女看了眼上位梨欣，又看回像只小动物似的二姐，告知：“我们在聊非常重要的机密噢。你要是听到了，要怎么保证不泄露出去、影响大局？” “我不会乱说的……！”二姐连忙保证，“我也知道雨妹的事情很重要！” “那你得记清楚。”巫女敬缘拿出朵纸花，像要当着她的面点着，“不然，就会——” “阿缘……！可以了。”上位梨欣悻悻赶上前，“那个，二姐，你不用怕有多机密，阿缘也没法吃掉你。” “切，没意思。”巫女敬缘撇撇嘴收回纸花，“我只是希望她下次能大大方方走进来。作为敬缘，这点底气要有噢。” “人家这不是关心这个话题，怕走进来咱们不说了嘛。”上位梨欣仗着身高优势摸了摸二姐的头，“是吧？” 二姐还在理顺呼吸。 “那个，其他人呢？”看情况稳定，守关敬缘朝她问，“你早一步回来，她们也快到了？” “应该是。”二姐弱声回答，“三姐和四姐在陪雨妹玩，就走得慢点……我想先回来喝口水的，就……” “喝吧。”巫女敬缘指指桌上的水壶，“喝完之后定定神，变回平时那个样子。我们别把不好的情绪散播出去，免得让你眼尖的妹妹看出不妥。” “她不是被你吓的吗。”上位梨欣无奈地笑笑，“人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是老官复位——好好好，不说了……不说。” 喜欢十三名遇害者请大家收藏：()十三名遇害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2章 久别重逢（上） 地府的黄泉路上。 “雨妹，你来了。”看着怀中的妹妹神色改变，上位梨欣迎接道，“考试都考完了吗？” “考完了！一开始放寒假我就来了。”下位黎雨跳起来，满脸轻松地说，“那几科拖开好几天考真麻烦，要是能一天考完多好。” 上位梨欣惊问：“那样你写得来吗？” 下位黎雨点头：“写得来啊，一张试卷我最多半个钟就全写上答案了。” “这样啊……”上位梨欣悻悻一笑，“唔，也是，你初二了，在省时间方面应该会更熟练一些。” “还有一年半我就毕业喽。”下位黎雨说，“那之后我可能就有数不清的时间来地府了。” “一年半之后是九七年，你也该跟我一样十八岁了。”上位梨欣感慨，“以后想把你当妹妹看可能有点难喽，哈哈。” “没关系，我会跟以前一样。”下位黎雨笑笑，牵起了她的手，“反正这副身体也跟十岁的我一样嘛。” “这倒是。”上位梨欣承认。 “那个，欣姐不是说巫女回来了吗？”下位黎雨言归正传，“带我去找她吧。” “放心，她也在等你。”上位梨欣便领上她前往秘密基地，“七号天地已经布置好了，她就等你来看呢。” 下位黎雨乐意至极：“那可正好，希望她别又跑了。” 然而走进秘密基地，两人并没有看到什么穿祭祀服的巫女敬缘，只有原来那班人马。 “啊，这不是下位黎雨吗。”看她们来到，离入口最近的三姐笑嘻嘻打招呼，“好久不见噢，嘿嘿。” “确实……”下位黎雨纳闷，“但是巫女呢？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她说等烦了，想去酆都城里转转。”三姐苦笑，“唔——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 “我看未必。”上位梨欣无奈地摇摇头，“我得去找找她，雨妹，在这等一会儿好吗？” “我也去！”三姐立刻跟上。 “你是想顺便进酆都城转一趟吧。”上位梨欣的调侃渐渐飘远了。 “唔……”留在原地的下位黎雨看向秘密基地内，“你们三个倒都在这里。” “当然在了。”坐在床边的四姐缓缓回答，“反正也没有别处可去。” 下位黎雨走过去，守关敬缘跟上个月一样，仍然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她没有好转吗？”下位黎雨问，“油灯的法力耗尽了还是什么……？” 四姐摇摇头：“不是——咳，只有巫女才知道病因。” 听到声音，守关敬缘疲惫地睁开双眼：“雨妹……？” 下位黎雨表情稍稍变得凝重：“是我。你还好吗？” “还是很累。”守关敬缘喃喃，“可能要再睡一会儿。” “那你睡就是了。”四姐放下粥碗，用手盖上了她的眼睛，“不用撑着说话。” 下位黎雨有些不爽，却也没有阻止。自从一个月前守关敬缘来到这里休养，她便一直对这个情况束手无策，充其量只能陪她说说话。 也许这种玄乎的事情真的只有巫女敬缘可以搞定。 下位黎雨咬咬下唇，转身走开到桌边，二姐就坐在一旁捣着某个药臼。 看她走近，二姐没有出声，只是一味地捣药。 下位黎雨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在对面坐下。 沉溺在这种凝固的空气里，她更盼望巫女敬缘赶紧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上位梨欣和三姐的身影总算出现在了秘密基地的入口，而且还跟着第三个人。 “总算回来了。”上位梨欣带着一脸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地将身后的巫女推到前面，“也总算把你找回来了。” “慢点，毛躁什么。”巫女敬缘撇嘴，“本来我就准备回来了。” 三姐本来也是一脸看戏的表情，瞥向桌边的二姐时却忽然黯淡了些。 “早来一会儿是一会儿。”下位黎雨咳了一声，煞有介事地站起身，“开场白和客套话不用说了吧，咱们都知道。” “当然。”巫女敬缘缓缓理了理身上的经典黑白祭祀服，“但是你要跟我出去再聊，让缘继续安静休息。” “我就不打扰了。”三姐退到一旁，“你俩跟缘姐一起出去就好。” “来吧。”上位梨欣朝妹妹招呼，“去外面的黄泉路上。” 去那里聊天听着有些诡异，但她们对此习以为常，下位黎雨也很快跟了出去。 “说实话，这几年间我设想过很多次。” 出到外面，巫女敬缘转过身，对下位黎雨平静地说， “再见到你，会有些什么反应。” “我也想过。”下位黎雨用同样的态度回答，“当时我气得不行，几乎发誓等再见的时候，一定要先给你送上一拳。” “你顶多只能打到我的假身。”巫女敬缘淡淡一笑，“不像我，我说要教训你的话，是真的想做就能做的噢。” “这样放狠话，跟那会儿的小孩子也没区别。” “我一直都是敬缘享年时的身形噢，这是我的设定。既然那样，性格也要像一点吧。” “……” “你倒已经十六岁，借住这副身体里都有点看不习惯了。” “所以……闲话少说吧。”下位黎雨轻叹一声，“只要赶紧把你设计的七号天地端上来，我就既往不咎。” 谁也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见面先教训一顿对方，她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互相隔着似是而非的一尺。 “明白了。”但是，巫女敬缘的脸色却暗藏着一丝明亮，“我回来时跟欣姐也聊过很久，应该也符合现在的你的口味噢。” 不过下位黎雨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这气氛和谐得有些诡异。 或许长大了就该换点没那么分明的口味…… “说实话，阿缘的准备实在很充分。”与此同时，上位梨欣慨叹，“比起我这样只回溯一年混日子的选手，她简直专业得不能再专业。” 下位黎雨便嘀咕：“你哪里只回溯一年了。” “我也不是非要回溯几十年不可的噢，只是因为我做得到。”巫女敬缘也纠正，“既然那样，当然该给雨妹炫点技了。” 喜欢十三名遇害者请大家收藏：()十三名遇害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3章 久别重逢（下） 稍后，地府里的某丛芦苇荡之间。 “所以我们这次要回溯他？”下位黎雨看着在地上沉睡的苏三爷，并没有很意外，“确实不剩几个人了。” “苏三爷，敬缘的奶奶，爷爷，敬缘她自己。”上位梨欣代为数数，“不过对于我来说，最后面那个我已经看透了。” “你这样说很奇怪。”巫女敬缘指出。 “不就是通过这样才能获取到上位权限吗。”上位梨欣不以为然地笑笑。 “对于我的话，我难道还要经过四个天地？”下位黎雨倒不大想笑，“这次是苏三爷，我猜一轮轮下来，最后的大反派就是你巫女？” “怎么会。”巫女敬缘摇摇头，“我哪里会把自己的部分拆成四个天地来写？那样未免太拖泥带水了。” 下位黎雨斜眼看着她，不像有多相信。 “这一次，除了我的人都算在里面。”巫女敬缘继续解释，“但是出于某些原因，我只需要展示三爷的灵体，仅此而已。” “所以，我们大概还有两个天地。”下位黎雨总结，“这次之后就是你自己了吧？” “不，我要说的都会在这个天地里全部说完。” 巫女敬缘却否认， “惨剧的底层逻辑也好，牵涉十四人的因果也好，我会全部说清楚。” 听起来是非常方便，下位黎雨却觉得有些不对：“唔……那你自己的事呢？” “保密。”巫女敬缘嫣然一笑，“我怎么会单独办一场惨剧来做自我介绍呢？” “切——”下位黎雨大嘘。 “所以我说准备充分啊。”上位梨欣感慨，“她回来了，我就又要继续当配角了，哈哈。” “你要是能在一个天地内让这场故事落下帷幕，那也算你厉害……”下位黎雨嘟囔，“我看看你要怎么叙述。” “如果只是蒿里村的事情，那应该是可以的。”巫女敬缘回答，“加上别的东西嘛……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所以赶紧开始吧。我看看能不能在除夕前把这些事情看完。”下位黎雨催促，“都不怕说，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啊哈哈……不过寒假还有得是。”上位梨欣劝，“那样会消化不良的。” “放假的时间会加速的。”下位黎雨轻叹，“我下地府本身也耗时，两个叠起来真的是白驹过隙。” “既然雨妹的意愿如此，我也尊重你。”巫女敬缘咳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芦苇荡，“老规矩，拿彼岸花来吧。” 流程早已谙熟于心，没一会儿，三人就来到了七号天地。 “周围的景色……好像没什么变化。”一落地，下位黎雨便四处张望，“看不出来是什——等等，村里怎么这么多人？” “对诶。”上位梨欣也有些吃惊，“远远不止那几个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蒿里村？”下位黎雨看向巫女敬缘，“难道是全盛时期？” “不是。”巫女敬缘遗憾地摇摇头，“就算是我也没法回溯到古代。” “所以这大概也是近代。”上位梨欣推测，“但肯定是很久很久以前……” “欣姐，你听起来像个捧哏。”巫女敬缘无奈地说，“之前不是早给你预习过了吗……” “啊哈哈！”被揭穿的上位梨欣只是爽朗地笑笑，“看阿缘终于回来了，就想玩一玩嘛。毕竟也很久没见你了。” “以前，你还在为我老是在你面前晃悠着难题而伤脑筋呢。”巫女敬缘夸张地感慨，“下位的雨妹来了之后，你平易近人不少了噢？” “要这么说的话，”上位梨欣便将妹妹拉过来，“你跟我也差不多，都被她改变了。” 她手中的受害者一头雾水。 “咳……”巫女敬缘转移视线，“你们要想知道时间的话，往村里走走就知道了。” 两人便应她走到村中，许多面孔陌生的村民安静地围聚在老榕树下，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央正隐隐传出某人的讲话声。 “别走太近噢。”这会儿，巫女敬缘又提醒，“在里面说话的人能看到我们。” “唔？”下位黎雨一下警觉，“难不成是你？” “不是我。”巫女敬缘摇头，“是我爷爷。” “你爷爷？”下位黎雨很是错愕，“从没听你提到过你爷爷……” “现在不就提到了吗。”巫女敬缘指指人群，“这里就是七号天地的起点。” 上位梨欣眨眨眼，疑问：“这样……那我们要怎么过去了解情况？” “绕背后呀。”巫女敬缘笑笑，“从爷爷背后悄悄过去听就行了，不离太近他是不会知道的。” 颇有点小孙女搞恶作剧的模样了，但确实有用。 借此，她们成功靠近树下的敬公——不，现在敬缘的爷爷还算年轻，大概也就三十多岁左右。 可是他颇有一种当家作主的威严，现在也正在向村民们宣布什么：“这几天的众议出结果了，咱们还是要派人出村探探。” 村民们还有些交头接耳。 “人选我也选好了。”敬公指指旁边的一个精壮的青年，“苏家的老三自告奋勇，头脑跟四肢都好使，就是他了。” 对方一脸严肃地站在一旁，的确像鬼门关这座峭壁一样坚挺。 “这是年轻时的苏三爷……”上位梨欣颇有些惊艳了。 周围的声音小了点，敬公便继续说：“再过三天是个黄道吉日，我会做好法事，到时候就让老三带上行什出村。” 这句话的语气完全就是通知，大概之前的众议早已定下了结果，这会儿便带着一种不接受任何质疑的强硬。 正如站在敬公身后的一位女子，在场的男女老少也愈发端谨了。 “这模样是……杨婆婆。”下位黎雨指出，“她也很年轻，这得三四十年前了吧。” “是的。现在是四九年噢。”巫女敬缘揭开谜底，“离惨剧发生有四十年。” “当初的四号天地也才二十年，现在还是一次性回溯三个老人……”如今再听一遍，上位梨欣仍是不住惊叹，“阿缘，你还藏着多少本事？” “我刚刚休养回来，状态好得能这么做罢了。”巫女敬缘八分自豪地笑笑，“而且故事确实要从这里说起。” 喜欢十三名遇害者请大家收藏：()十三名遇害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4章 七号天地（上） 三天后的蒿里村，敬宅内。 “行李都拾好了吗？”敬公看着面前的苏三，一本正经地问，“此行山长水远，各种东西都要备齐。” “嗯，之前已经都拾好了。”苏三回答，“干粮，钱财，武器，都在包袱里。” “好。”敬公点点头，朝身旁的妻子说，“阿欢，去将护身符拿过来吧。” 素欢应喏，走向了东厢房。 “护身符？”苏三不解。 “对，我借鬼门之力打造的护身符。”敬公解释，“要护你旅途周全，只靠刚才那场仪式还不够。” 苏三看看他身上仍未换下的祭祀服，答谢：“真是多亏你这样替我考虑。” “这么讲做甚，这不是见外了么。”敬公摆摆手，“而且现在外面兵荒马乱，不然也不用出去探探虚实。” 之前他通过占星，预测到村外的世界将会变天，一时间村里人心惶惶。更甚的是，敬公也没法占卜出具体情况。 也许蒿里村与世隔绝了太久太久，村外冥河的石桥都几近荒废，更别说预知桥那头久未涉足的世界。所以他们才要商议，派一位勇士出村探查当今世界的情况。 作为推选的最终人选，苏三最终担起了这项重任。 “拿来了。”这会儿，素欢拿着一个符咒和一个香囊走了回来，“这两件都是，请拿好。” 苏三接过去，这青黑色的符咒十分小巧，摸上去粗糙而冰凉，还有一层隐隐的红光，像是用地府开采的材料锻造的。 而用朱红色绸布制成的香囊则柔软得多，攥在手心有一股微微的热流，但就是什么香味都闻不出来。 更甚的是，素欢还要特地提醒：“这香囊填充的不是一般的草药，不要去闻它。” 苏三不解：“那这是做什么用的？” 素欢看看丈夫，解释道：“这里面封存着巫祝的力量，是从鬼门的先祖那里借来的。如果遇到难以摆平的敌人，把香囊打开就能化险为夷。” 他不免一脸惊诧。 “不过这里面的东西，除了敬家的血脉没人能掌控，你也是，甚至我也是。”素欢补充，“所以真的要用时，把护身符按在头面附近。” 苏三更是不解：“头面附近？额头或者口唇？” “嗯。那里最接近神明之府，”素欢点头，“能暂时保护你不受这股力量的反噬。” 现在这番话听起来……苏三似乎觉得自己进了什么武侠小说。 但现实正在真切地发生，这种神奇的东西即将要助远行的自己一臂之力。 “要用的话，一定要看准时机。”与此同时，敬公叮嘱，“另外出去亦冇去太远了，知道外面大概在发生什么，然后尽快回来同我们讲就好，让我们以后都有个准备。” “嗯……”苏三看着手中的物品，带着决心点了点头，“我知了。” “好，你跟屋里人讲声就去上路吧。”敬公淡淡一笑，“一路顺风，我们就先不送你去村口了。” “注意安全。”素欢附和，“早日回来。” 苏三一一应答，义无反顾地出了敬宅大门，颇有种年轻气盛的豪气。 门前已经围了不少等候消息的村民。有来看热闹打发时间的，有跟苏三关系好来嘱托和告别的，也有满怀担忧想问敬公一些事情的，闹闹哄哄。 在今天之前，上位两姐妹还真没设想过几十上百人挤在这个小村子里的场面。她们见过的蒿里村虽然是有很多荒废的屋子，但就算全部住满，似乎也达不到这种人数和规模。 “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巫女敬缘这么说，“这就是四十年前的蒿里村。” 住在那会儿的苏三（爷）对这场面早已经司空见惯了。稍作回应，他便步履匆忙地离开人群，回家先拜别父母，再收拾好了最后的行李。 这种像斥候一样的侦察任务大概是快去快回，他的行李也没多少，除了一些钱财、干粮便是一把大砍刀，换洗衣物都嫌麻烦没带。 背上包袱，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苏三跨过石桥，在许多村民的目送下去了荒野般的桥对岸。 因为久无行人，桥那头的野路早已被各种高矮植被吞噬，一头扎进去便会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所幸敬公给了他一卷地图，虽然老旧得堪称古物，但他知道山的那边有个镇子。 叫粤岭镇还是什么的……似乎翻两座山就能到了。去了那里再打听其他东西、或者找路去更大的城市了解世面也好。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林中，村民们陆续散去，只剩上位的三人还留在桥边。 “我说，”下位黎雨好奇地问，“我们难不成要跟三爷去外面闯荡？” “不是噢。”巫女敬缘摇摇头，“我们留在这里就好，三爷的历史对我来说也很神秘，要重现也相当难。” “他看起来就是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上位梨欣评价，“哈，这么说，没法跟他出去甚至有些可惜了。” “这倒不是。”巫女敬缘再次摇头，“那样的话，你们会错失这里的事件。” “唔？”下位黎雨眨眨眼，“你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让你们老实点而已噢。”巫女敬缘淡淡一笑。 “呃……所以，下一个节点要到什么时候？”下位黎雨退而求其次，“待在这里等着的话，很快就会看到吗？” “我其实不清楚。”巫女敬缘收敛表情，“我现在对这么久的时空暂时有些感觉混乱……具体的时间把握不准确。” “啊？”下位黎雨一时语噎，“看来上次的对决真让你拼老命了？”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巫女敬缘拂袖要走。 “啊哈哈，没事，反正也是在这里等就行。”上位梨欣熟练地打圆场，“我没有别的什么事了，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雨妹要不要一起？” “我猜你也没什么事。”巫女敬缘指出，“除了回现世让郭山确认一下自己还有生命体征，就是象征性做寒假作业了。” “你不要直呼我爸爸的名字。”下位黎雨抗议，“而且什么叫象征性？” “嘻嘻，我的意思是你暂时可以自由活动噢。”巫女敬缘不以为然地笑笑。 喜欢十三名遇害者请大家收藏：()十三名遇害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5章 七号天地（下） 她说能自由活动，那就到处走走看吧。 只是这个蒿里村似乎没什么很特别的，不过是人多了热闹点了而已。这村子的特异之处下位黎雨早已见识过不少，现在这么平和反而觉得无聊了。 于是没转多久，她便回了地府的秘密基地。 那里有更重要的事情。 “雨妹回来了？”这次依然是三姐最先注意到她，“观测得怎么样？” “在间歇期。”下位黎雨回答，“我来看看阿缘。” “这里有这么多阿缘呢？”三姐明知故问。 “她又睡着了。”四姐倒没心情开玩笑，“别吵到她。” 下位黎雨缓缓走到床边，仍然是面无表情。 俯视守关敬缘，她半虚半实的身体看不出什么病相，脸上除了气色有点差之外就只有疲倦，而她已经这样过了一个多月。 “真的不明白是什么问题？”下位黎雨有些郁闷地看向其他人，“之前我上学时没留意，现在一看觉得不好搞定。” “当然不好搞定了。”四姐淡淡说，“我们已经照顾了缘很久噢。” “啊哈哈，雨妹也是担心嘛。”三姐悻悻打圆场，“不然不会在间歇期特地来看了。” “说起来，”看她们也无能为力，下位黎雨便岔开话题，“你们一直待在这里吗，怎么不去七号天地观测？” “我们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噢。”三姐解释，“缘姐的七号天地是介绍蒿里村过去几十年的事情，我们几个早就已经知道了。” “哦对，你们是早期敬缘……”下位黎雨后知后觉，“那些事情大概早就知道得很清楚了。” “所以这段时间我们会留在这里，也顺便看着缘。”四姐说，“你和欣姐去观察就是。” “而且缘姐不是回来了嘛，话事权交给她更好。”三姐附和，“她在编织谜题这方面比我们几个加起来还要有经验。” 下位黎雨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二姐，她大概也是默认的。 “那行吧。”下位黎雨点头，“之前听你们说，缘的病因只有巫女知道，她的七号天地里也许有关于这个的线索。” “唔？”三姐一愣。 “关于她病因的线索。”下位黎雨继续说，“等我找到了，就回来了跟你们说。” “啊，这个……”三姐眨眨眼，“好，麻烦了。” 这异常却让下位黎雨注意到了，虽然对现状一筹莫展，但她的视线依然很敏锐：“你怎么这个反应……不情愿还是什么？” “没——没有噢。”三姐连忙笑笑，“只是看你这么关心缘，很欣慰而已。” “我以前就对她不闻不问了？”下位黎雨反问，“这不是我们总得有人去找个办法吗？” 三姐收拾表情回应：“是这样。” “而且……”下位黎雨继续分析，“如果是四姐说这种话，那也正常；但你古灵精怪的，还跟巫女交往密切……” 四姐皱眉：“喂，你什么意思？” 三姐摇摇头：“我也不明白你说什么噢。” “你别是知道一些隐情吧？”下位黎雨照样朝三姐问，“七号天地的？巫女自己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的思维跳得太快了。”三姐嘟囔，“我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心怀鬼胎呢？” “你经常这样。”下位黎雨坦言，“所以有没有？” “唔……”三姐看看其他人，似乎在征求意见，“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的。” 下位黎雨坚持：“有没有必要是我说了算。” 四姐没有说话，满脸的随便只差讲出口了。 “那就告诉她吧。”这会儿，反而是二姐出了声，“缘生病的事。” 三人看过去，二姐仍是坐在桌后，却不像先前那样沉默：“要是抱着那种疑惑去做缘姐的大题，她反而可能会分心，为了那点小题分心不值得。” “嗯……那我就当作给缘姐减压吧。”三姐应了一声，转向一头雾水的下位黎雨，“缘的病因我们其实知道一点噢。” 下位黎雨一愣，赶紧催促：“那你说啊？” 三姐便说：“她的存在受到了悖论的挑战。” “啊……？” “是这样，之前我们不是讨论过巫女敬缘和守关敬缘的确切身份吗？虽然她们都是我们的形象，但没法确切对应任何一个天地的敬缘，记不记得？” “记得。” “随着雨妹你那一号天地的警方调查不断进展，她们所对应的本体要逐渐浮出水面了。” “这不好吗？” “但是，她们为什么会对应这种本体的逻辑桥梁还没搭建好；换言之，现在你所知道的真相还不足以支撑解释她们就是那种本体。” “什么……意思？” “我举个例子吧。比如我可以叫三号敬缘，也可以叫三姐，前面的事情已经足以证明三号敬缘就是三姐。 “但如果没有那些事情做铺垫呢？如果我什么都不管就跟你说，叫三姐的就是三号敬缘，你肯定不能理解吧？ “那样的话，即便事实就是如此，你所知道的逻辑也没法支撑我这个三姐的存在，那样我是没法存在于此的。” 下位黎雨眨眨眼，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对于缘也是如此，她的存在需要逻辑铺垫，不然即使是合理的，在你眼里也会是悖论——而不合理的事物没法继续存在下去，即使是这样一个活人。” 现在下位黎雨听懂了——也许是懂了：“还有这种道理？我……我不觉得缘有什么不对劲啊，但她居然会因为我的视角问题而受到生命威胁？” 二姐张开口，却定了几秒才出声：“这是这个地府的规矩，我们躲不掉。” 三姐看向她，也定了几秒才附和：“所以我们说，只有巫女缘姐有办法搞定缘的问题，因为接下来的真相解释和逻辑连接都是她负责的工作。” 下位黎雨不禁再次看向守关敬缘，意识模糊的她现在愈看愈像在发烧昏睡，而高热持续不退确实会有致命的危险。 “喂，我们。闲聊也差不多了。”忽然，四姐缓缓开口，“她肯定听得懂，让她赶紧去找缘姐沟通吧。” 喜欢十三名遇害者请大家收藏：()十三名遇害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6章 残兵败将（上） 苏三离开后数天，四九年某月的粤岭镇。 “局座！局座！”街巷硝烟弥漫，在其中狂奔的通讯兵显得格外慌张，“他们打进东城区了！快要打到这里来了！” 巷口一队黄绿色军服的士兵见状，赶忙将他拦下：“喂！喂！你是哪个部队的，怎么这么冒失地冲过来！” “七队的！”来不及喘两口气，通讯兵就抬起手指了指远处的城区，“我在前面回来的，要给局座报告战况！” 队长看看他所指的方向，枪炮声、军号声和呐喊声在灰白参差的城区上空密集回荡，光听便能感受到那边的如火如荼。 “局——局座早知道了！”队长咬咬牙，回答，“他正在坐阵指挥，援兵也在往那边赶，你先回到前线继续坚持！” “但……但是！”通讯兵一脸惶恐，“前面快弹尽粮绝了，能不能先拨给我们一些——” “你这砍脑壳的！”队长刹时露出一脸凶相，挥手就要赶人，“局座已经安排好了，等多一会儿怎么着你们了！” 嗓门不够人家大，通讯兵只能落荒跑开。 妈的，这还怎么撑？前面快成一盘散沙了，他说的支援晚来一秒都够呛……！ 看着巷子那头模糊的街景，他突然丧失了冲过那层硝烟、回阵地报告的欲望。 但他忽然看见，有几个人先从那边朝他赶了过来。 不会吧，难道是支援……？ 通讯兵一愣，赶忙定睛看去，只见他们一身草绿—— “诶？前面有人？”与此同时，那些人也发现了他，“是国军的！” 通讯兵大惊失色。 “喂——同胞——！”那些人反而跑得更快了，“缴枪不杀！咱们优待——” 哪还敢听他们说完，通讯兵忙不迭转头，逮住条小巷就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局座之前早就对士兵们再三叮嘱，他们是吃人的军队，被抓过去指定得被吃干抹净……！ 不知没头没脑地冲了多久，他总算跑到了一条相对安静的街上。这里也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但是离前线的战火大概比较远。 应该是甩掉了……通讯兵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身后，确实没人追上来。 这条街自己也认识，朝那边走再拐两个街角可以回到阵地……通讯兵咽了口唾沫，趁现在赶紧重新归队吧…… “轰隆隆——” 但他还没放心多久，身后突然传来的卡车引擎声让他的心再次跳到了嗓子眼。不等看清，他便连忙闪身躲回了巷子里，胆战心惊地注视起街那头。 不多时，一辆国军的运兵货车驶入视线，刹时让他大喜过望。 支援真的来了？战线有希望了？！ 正想跳出去指路，他却忽然看到了副驾驶位的人。 那不是……局座吗？ 他要亲临前线指挥？ 那当然极好！……只是，为什么卡车在往城外开？ 去战区的话，应该要一百八十度调头才是。 像一发炮弹在身边炸开，通讯兵顿时五雷轰顶——这他妈哪是支援，这家伙要跑了！ 还是自己偷偷先溜的那种……！ “狗——狗官！”通讯兵急得跳到街上，对着车尾灯破口大骂，“你才是砍脑壳的东西……！” 但是骂归骂，他们不可能回来了。望着街上被轮胎轧起的扬尘，气血退下去后他只能垂头丧气地赶回阵地，向他的领队报告情况。 “邱爷……咱们怎么办？”看着领队那可怕至极的满面惊恼，通讯兵鼓起勇气小声问，“没有援兵了……” “邱爷！他们打到前面那个街口了……！”另一名士兵慌张来报，“那边的人顶不住啊！” “奶奶的……”邱胜咒骂，“不给枪弹不给人，这仗还能怎么打？！” “要不……咱们投降吧？”那士兵哀求，“他们说只想解放这里，会优待俘虏……” “投你个蛋的降！”邱胜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没听说过他们会吃人吗？找死你！” 周围的人不敢言语。 “当时说了来当兵要混出片天，以后吃香喝辣挣大钱，这狗官真他娘不中用！”打完下属，他继续骂那位局座，“咱们……咱们也别卖命了，先跑吧！” 通讯兵小心翼翼试探：“跑去哪儿……？” “往山里跑！”邱胜下令，“岭南这里还有别的国军部队，咱们看看，找个更厉害的司令去投奔！” “还——还不如投降呢！”半躺在地上的那士兵大吃一惊，“这山林茫茫的，要找到什么——咳？！” “闭上你妈的臭嘴！”邱胜朝他的脸狠狠踹了一脚，“要投你自个去，老子这辈子还要找荣华富贵爽爽！” 周围的人再次不敢言语。 其实通讯兵去年入了这部队也是为了升官发财，虽然听说现在国军的大战况“不是很好”，但他还是想继续试着搏一把。 再怎么样，也比回去穷到一根面咬两半吃的老家、或者投降“会吃人的部队”强。 邱胜撒完气，转头朝通讯兵喊：“黎志云！” “啊？”他猛回过神，“在……！” “把部下全部叫回来，我们不守这鸟阵地了，从那边的路出城，咱们进山里！”邱胜下令，“麻溜点，伤残就别带来了！” 梨志云不敢怠慢，赶忙跑向了前线。不多时，这支仅剩二十多名战力的部队在领队邱胜面前集结完毕了。 看人大概到齐，邱胜简单说了自己的计划，踢开一批不想走不敢走的，留下一批愿意跟他去碰运气的，这队伍便还剩下大概一半的人。 接着，他瞥了眼先前那个被自己打得爬不起来的士兵，立刻带着其他人跑出了城。 说实话，邱胜也没准备什么具体计划，甚至干粮和水都没带够几天的。 但是，往这林子里走说不定很快就能遇到其他大司令的残部，毕竟岭南这段时间的战况就是那样——至少他自己和一部分追随者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们仍然是逃进了粤岭镇后面那茫茫的山林。 看了看留在身后彷徨不知所措的其他队友，梨志云心一狠，也跟上了领队。 出人头地之前还不能死。 喜欢十三名遇害者请大家收藏：()十三名遇害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