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种田记》
1. 第一章
春分到,万物生。
溪水萦绕、群山怀抱的云溪村又迎来了春暖花开、莺飞燕舞的时节。
成片的杏花在枝头绽放,白的似雪、粉的似霞。
溪水岸边,嫩绿的芽点从细长的柳枝里萌发出来,拂过缓缓流动的溪水,在波光粼粼中,留下一道道摇曳生姿的影子。
在村子东面,溪水流经的地方,一座农家小院掩映在翠枝绿影之中。
三月初的这天清晨,天才刚刚蒙蒙亮,柔和的朝霞洒落在地,伴随着甜腻腻的杏花香,一同穿过纸糊窗面,飘了进去。
林兰躺在床上,微亮的光洒在了她瓷白的脸上,正是春寒时节,她的额上却沁出了微微薄汗,眉头紧皱,似是陷入了一场梦魇之中。
梦中的她置身于昏暗的水底,不断下沉,窒息感让她不停地挣扎。
突然,一道嘹亮的鸡鸣声从远处传来,将她从梦魇中拉了出来。
林兰睁开双眼,破旧的小屋,简陋的房顶,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她刚才慌乱的心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刚才的梦魇是她前日落水的情形,其实她并不是很惧怕水,今日不知怎的,竟然做起了噩梦。
前日,她如往常一般在水岸石板上洗着衣服,连日来的饿意席卷而来,眼前的溪水变得模糊,猛然一黑,直接就掉进了水里面。
不怪乎林兰会饿得晕过去,因为林家实在是太穷了,一日就吃两顿,吃的还只是稀粥,根本就不顶饱。
林兰双眼无神地盯着爬满蜘蛛网的房梁,低矮陈旧的房顶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她闭上眼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从铺着干草的木板床上爬了起来,伴随着她起床的动作,床板立马吱嘎作响。
低头看去,是凹凸不平的泥土地板,有的地方还冒出了丝丝绿色的青苔,一张简陋破旧的柜子靠墙而立。
晨光从窗外透了进来,林兰借着微光,伸脚将床下的草鞋拨了出来穿上。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篱笆围成的小院,两间简陋的泥草房,房顶的烟囱冒出缕缕青烟,远处的山峰郁郁葱葱,重峦叠嶂。
不时传来几声悠扬的鸟鸣声,院中的杏树开满了粉白色的小花,甜腻腻的香味布满小院。
一位妇人正在拿着扫把打扫着地上的落叶,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抬眼看了过来。
妇人穿着灰色开襟粗布夹袄,下身是洗得发白的米色长裙,头发有些松散凌乱,神色哀愁脸颊消瘦,这便是林兰的娘亲叶氏。
叶氏看到林兰,眼皮又垂了下去,只是扯着嗓子唤她:“起来了就去把衣服洗了,家中猪草没了,回来的路上再打些猪草回来喂鸡……”
林兰回声应了下来,赶忙从房中出来。
“娘,爹的腿怎么样了,要不要去找乔大夫拿些药?”林兰手中抱着个木盆子,里头装着家人换下来的脏衣服,试探性地问了声。
叶氏一听找大夫拿药,手中的动作一顿,双目低垂,长叹一句:“家中穷得饭都没得吃了,哪来的钱去拿药?”
叶氏瞥了一眼西屋方向,压低声音:“你爹那腿只是老毛病犯了,到时用些草药敷敷就好了”
说罢便推着林兰往屋外去,“早些洗好衣服回来,别又掉进水里去了。”
林兰抱着木盆站在门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脚向小溪方向去了。
走在路上,林兰在心里头盘算着这接下来一年该怎么度过。
林父林永亮的腿前几年干活的时候被砸到了,自此就留下了这个老毛病,时不时的就会犯病,家中也因此越来越清贫,今年刚开春,腿脚的毛病更加严重起来了。
林兰是家中的长女,下头还有两个弟弟,俗话说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而林兰家有两个半大小子,正是吃得多的时候,每日里光是吃的粮食就让人头痛,不怪乎叶氏听到拿药会生气。
这个家若是再这样下去,估计都撑不过这个春天。
正在林兰想得出神的时候,一个人影闪到了她的身边,用力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将她飘远的思绪收了回来。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都叫你好几声了也不见你回头。”林明月嘟着嘴巴,抱怨得说道。
林明月,林兰的村中小姐妹,两人常常一同作伴去溪边洗衣,此时看到林兰没有及时回应她,狐疑地望着林兰。
林兰思绪翻转,神色一变,眉眼间染上一抹愁色,转头看了过去,语气也带上了些哀愁。
“明月,最近我爹的身体越发不好了,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林兰想到在家卧病在床的林永亮,神情满是伤感。
林明月听了林兰的话后,满脸的不在意,眼中涌现出了不耐烦,每次都说这些,听都听厌了。
“永亮叔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你就别担心了。”林明月担心林兰接下来又要向她大倒苦水,连忙将这个话题扯了开来。
“你好些了吗,前日你突然掉进水里去,可是吓我一大跳呢。”前日林兰和林明月一同在溪水边洗衣服,林兰掉进了溪水里面,好在及时被人救了上来。
林兰察觉到了林明月的不耐,于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说好些了。
“对了,你看我新买的头花,这可是我爹昨日在镇上给我买的,他说城里的娘子们都喜欢戴这个呢!”林明月指了指发髻中插着的头花,炫耀地朝林兰展示。
林明月的父亲是镇上的账房先生,每月有一两银子,对于在地里刨食、一年可能都见不到一两银子的的云溪村村民来说,称得上是一份体面高薪的工作了,因此林明月最喜欢向他们炫耀,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林兰听着林明月说的话,心下了然,扬起笑脸,附和着夸了她几句。
林明月听完林兰的夸赞后,脸上越发得意,将手中的衣服随意地洗了两下,抱着木盆就急匆匆地再次离开了,她还要去找村中的其他小姐妹再炫耀炫耀呢。
等到林明月离开后,她这才安心下来,快速地将手中的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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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洗完,回去的路上有一小片猪草,顺道一起将猪草打了回去。
回到家里,叶氏已经将早饭做好了,她的两个弟弟已经吃完早饭去往田里了,现在是春耕时节,家中的壮劳力林永亮卧病在床,没有办法,只能两个小子去田里,虽然干得慢,至少比不去耕作要好。
林兰来到灶房,早饭是一碗稀粥,清亮的粥里头没几粒米,两口就喝完了。
吃过早饭,林兰将早上自己打回来的猪草剁碎煮熟,家里养了一头猪,每日里靠猪草喂着,等到年尾,将猪卖了出去,也能够换一些银钱来补贴家用。
喂好猪,又将家里头打扫了一番,等到叶氏带着两个儿子从田里回来的时候,看到家里整整齐齐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脸上的愁闷也减轻了一些。
林兰两个弟弟一回来就直冲水缸处,累了一上午,早就口干舌燥了,舀起一瓢水就要往嘴里送,林兰见状连忙阻止,两个弟弟不解地看向林兰。
“这生的水喝了会闹肚子,你们喝这里的水,我上午刚烧好晾凉的。”林兰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水壶。
两个小子见姐姐都这样说了,便将手中的水瓢放了回去,咕噜咕噜地将林兰上午晾好的凉白开一下子喝个精光。
“姐,你尝尝这个,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好几个呢。”叶二郎神秘兮兮地从袖子里面掏出两个绿色的茶泡,茶泡其实就是茶叶异化而来的,吃起来会有些甜滋滋的味道。
“嗯...甜滋滋的,好吃。”林兰接过林二郎递过来的茶泡,拿起一个尝了下,茶叶的清苦中又带了些甜味。
屋子里头的林永亮听到门外的动静,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眼睛浑浊,看着院子里头的儿女,有气无力地道:“大郎、二郎,田里头怎么样了?”
林大郎闻声道:“爹,您不用担心田里的活,这几日我们已经将种子都种下去了。”
林大郎本意是想要林永亮不用担心,但林永亮听后却是长吁短叹,眼眶红了起来,心中不停得责怪着自己,若不是这腿...
灶房里面,林兰帮着叶氏做着午饭,叶氏从柜子里头舀出来一碗黑色荞麦面,家中粮食不多,只能省着吃,若是做成荞面饼子,估计做不了多少,叶氏思来想去,准备来做一锅荞面疙瘩。
“娘,什么时候吃饭啊?我饿了。”屋外传来林二郎的叫唤声,叶氏听后没有搭理,只不过手中的动作却是快了不少。
荞麦面加水活成面团,叶氏干活利索,没多久就将面团揉搓好了。
林兰把火烧了起来,在锅中的水咕噜咕噜翻滚起来的时候,将荞麦面揪成小片地丢进锅里,面片易熟,不一会儿就漂浮起来了。
拿出几个粗瓷碗,叶氏把锅中的面片依次分了出来,最后还剩了一些,直接都装进了林家大郎和二郎的碗中。
“吃饭了。”灶房里传来叶氏呼唤声,打破了外头的沉默,她神情麻木地走出灶房,看到院中垂头丧气的林永亮,啥也没说,搀扶着他往里走。
2. 第二章
刚做好荞麦面片还冒着热腾腾的水汽,林兰捧着粗瓷碗,就着几日前腌好的野菜梗子,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吃着,荞麦面片虽然不多,但是对于清粥来说,还是顶饱不少。
林兰胃口不大,一碗荞麦面片下肚,已经是吃得八分饱了。
林家大郎和二郎吃饭速度快,呼啦呼啦的一碗面片一会儿就吃了个干净,叶氏看着眼前的儿女和丈夫,在心底长叹了口气。
大女儿林兰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样貌不差,不是她自夸,单是她见过的人,就没有比林兰更俊的,平日里,大家都下地干活,可她就是晒不黑,一张脸蛋依旧还是白嫩嫩的。
做事也勤快,周围的十里八乡都夸能干,可是却没人敢上门提亲,什么原因?还不是家里这情况拖累了她,有个卧病的爹,还有两个半大的弟弟,即使她再好,上门打听的人也都退避三舍。
想到这里,叶氏的心上就像是被压上了千斤重的巨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娘,昨日夜里头我上河边放了个鱼篓子,现下去看看有没有捞到鱼。”林大郎将手中的碗放了下来,抹了把嘴角,沉闷地说着。
林大郎本也是个半大小子,可是家中的变故却让他过早地独立起来,说起话来也像个小大人一样。
一边的林二郎一听要去捞鱼,兴奋地立马跳了起来:“哥,你带我一起去呗,我可以帮你抓鱼。”
叶氏想着家中也好久都没有见到荤腥了,若是能抓到几条鱼也是好的,直接就点头同意了他们出门去捞鱼。
“大郎...咳咳...捞鱼的话带上房里的鱼兜子去,不要往水深的地方去。”林永亮见哥两个徒手就要去,叫住两人带上工具。
林永亮之前也是捞鱼的个中好手,只不过现在腿脚不便了,没有办法再去河里捞鱼。
“好嘞,爹。”
用完午饭,叶氏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了两把草药,扶着林永亮进屋,说要给他敷上。
林兰抱起桌上一摞子的粗黑瓷碗进了灶房,就着锅里的水将碗给洗了,洗完碗,又将灶台上上下下地都打扫了一遍,整个灶房顿时干净整洁了不少。
扫完地,看到灶口的柴火不多了,她便背上背篓准备去后山捡些柴火回来。
在云溪村的后方是一座连绵不绝的齐云山,齐云山横跨好几个郡县,没人知道它有多大,也没人知道它有多深,每逢雨后天晴,齐云山就会被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云溪村的村民们对齐云山有着天然的恐惧,据说山里头不仅有凶猛的野兽,还有虫蛇、毒蚁、瘴气,村中大人在小孩不听话的时候,就会用齐云山来恐吓孩子,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会去踏足齐云山深处。
林兰小时候也被爹娘这样吓过,不过等到她长大了些,便发觉齐云山也没有那么的吓人,反而十分美丽。
穿过云溪村,再往前走个半公里,就可以看到高耸入云的齐云山了,山脚下,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杂草和树木。
虽说齐云山深处有危险,但是山脚下却是个拾捡柴火的好地方,村中人家都喜欢来这里砍柴。
“兰兰姐!”一道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笑眯眯地叫着她。
陈云朵和她的哥哥陈大山一同来山脚下捡柴火,此时已经差不多已经捡完了,见到林兰,陈云朵的脸上满是开心。
“兰兰姐,你往这边来,这里有好多干树枝。”陈云朵热情地叫着林兰过来,边说还边推了推身边的陈大山。
陈大山挠了挠头,有些局促地向林兰打了声招呼,林兰闻声对着两人微微一笑,陈大山见状脸上不自觉地涨红了起来,陈云朵看见她哥这样,捂着嘴在一旁偷笑,搞得陈大山更加不知所措起来了。
陈云朵没笑多久,便不管她哥了,拉着林兰往干树枝多的地方走过去,树枝经过几日的暴晒,已经完全干燥了,踩在上面,伴随着咔擦声响起。
没多久,满满一筐的干树枝就堆满进去了,这其中,不乏陈氏兄妹的功劳。
几人背着背篓一同往云溪村的方向回去,到了村尾,林兰和他们的方向不一样,三人便分开了。
“兰兰姐,下次我来找你玩。”云朵朝着林兰摆手,约定下次再一起去拾柴火。
回到家中,林兰将捡来的柴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灶房里面。
透过灶房窗户往外瞧,能够看到大半个云溪村,云溪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村中住了五六十户人家,大家都靠种田为生。
云溪村被群山怀抱,周围都是山,从村里出发去往最近的桃花镇也得要翻过好几座山,要走两个多时辰,若是想要去镇上,那得要在清早太阳刚冒出的时候出发,不然,晚上都会赶不回来,因此,云溪村的村民都不大喜欢往镇上赶。
村中林明月的父亲是镇上的账房先生,经常往返于桃花镇与云溪村,为了方便,她家中就买了一辆驴车,闲暇时候做起了拉客的生意,是云溪村能够经常“见世面”的人,这也就是林明月为什么总是看不起村里人的原因。
今日,林明月的父亲林大富急匆匆地从镇上赶了回来,妻子刘氏在院子中与村中几位妇人炫耀着林大富给她新买的首饰。
一位妇人面露艳羡:“我滴个乖乖,这个镯子在咱们村,那得是头一份吧,样式可真好看。”妇人说着还想要伸手摸下,被刘氏一闪躲了过去。
妇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将手伸了回来,讨好地对着刘氏笑了笑,刘氏却是毫不领情:“若是想摸,自个买去!”
妇人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就俺家那口子,哪里舍得买这个呢。”
刘氏只是冷哼两声,并不搭话,其他的妇人见状一个接一个的夸了起来,听得刘氏心花怒放。
就在刘氏被夸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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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天南海北的时候,院门处传来了敲门声,刘氏听到敲门声,心中纳闷:这个时候有谁会来呢?
推门一看,竟然是林大富,刘氏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当家的,你这次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大富开门见到院子里头坐了好些妇人,眉头皱了皱,但是并未开口,刘氏见了赶忙让这些人赶紧离开。
见人都离开了,刘氏把大门一关,扭着腰,笑眯眯地跟着林大富走到堂屋正厅。
林大富坐了下来,不悦地开口道:“不是说了,少让那些人来家里吗?”老话都说财不外露,跟她说了这么多次,这妇人怎么一点也不懂,果然只是个乡野村妇,林大富在心里头嫌弃地想着。
“当家的,我这次可是啥也没说,再说了,咱家有钱还怕被人知道不成。”刘氏见林大富脸上责怪的表情,顿时也有些不高兴起来了。
“行了,行了,这次回家是有个好消息要说的。”林大富将自己这次回家的原因说了出来。
刘氏听完后眼睛一亮,不顾场合,直接就凑到林大富的身边,语气中满是兴奋:“当家的,你说的可是真的?要是咱家明月与他家结了亲事,那明月以后岂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到时候还能帮衬帮衬她弟弟。”
林大富脸上也是掩盖不住的兴奋,这不就是天赐的好姻缘。
原来这次林大富回家是因为想要攀上一门好亲事,镇上大酒楼香满楼的掌柜为他的儿子寻一门亲事,只要是姑娘家家世清白、温婉贤淑就行,并且还会给二十五两的银子作聘礼,但有个要求是要早些定下来嫁过去。
林大富一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差点找不着北,这些要求不就是为他女儿量身定制的嘛,而且还有二十五两银子作为聘礼。
二十五两啊!这是什么概念,他一年到头也就勉勉强强赚个十二两,并且在云溪村娶媳妇花个一两银子作聘礼那都是顶了天的,要是明月嫁了过去,那直接就是少奶奶了,到时候还有丫鬟伺候。
林大富和刘氏两人越想越兴奋,恨不得立马就将林明月嫁了过去。
“爹、娘,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林明月本来是在自己房间里面绣帕子,听到外头好像是爹回来的声音,将手中的帕子随便丢在一边,出门一瞧,果然是爹回来了,爹娘两人还凑在一块,边说边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刘氏和林大富见到女儿,脸上的笑意更盛了,赶忙招呼着林明月过来。
林明月听后满脸娇羞,刘氏问她愿不愿意,林明月羞答答地说了句:“全凭父亲母亲做主。”夫妻俩一听,顿时都笑了起来。
到了晚上,在饭桌上时候,林大富将这门亲事说给了林老爹听,林老爹听后没有开心,反而是满脸怒容:“你们明知道明月与那宋家小子定了亲事,还去做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我这老脸该往哪搁啊?”林老爹用力地敲着桌面,似是气得不轻。
3. 第三章
“不就是个穷酸猎户,不知道有什么好的,我们明月从小娇惯,这苦她可吃不了。再说了,这门亲事我们当爹娘的都没同意呢。”刘氏撇了撇嘴,小声地嘟囔抱怨着。
林老爹一听,气得差点倒仰过去,睁圆了眼,手指颤抖着指向刘氏:“你,你....”
“爹,您就别生气了,孩子她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明月您也知道,若是让她嫁给猎户,她哪能吃得了这苦。”林大富走上前去,搀扶着林老爹。
林老爹心中想着,自己何尝不知道这门亲事不对等,可是这定亲之事是大事,怎能说退就退,这可是关乎他们林家的脸面。
“不管如何,这门亲事既然定下来了,就不容得改变,当年若不是宋兄弟的救命之恩,我们父子怎么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明月就是不嫁也得嫁!”林老爹说到后面声音都颤抖了,说罢,一甩手,直接从饭桌上走了下去。
这顿饭吃的不欢而散。
林兰正蹲在地上收拾着隔壁吴婶送来的几个红薯,隔壁吴婶一家的经济情况比林兰家好了不少,吴婶心善,经常送些吃的给林兰家。
“姐,我们回来了!”
听到林二郎略带兴奋的声音,林兰抬头一看,见到兄弟俩个正推门进来,林二郎双眼亮晶晶的,手中提着一个木桶,里头正是他们今日的收获,好像还能够听到鱼儿扑通跳动的声音。一向表情严肃的林大郎此时脸上也带了微微笑意,看来他们的收获颇丰。
“回来啦,没去水深的地方吧?”林兰将手中的红薯迅速地收拾好。
“没有很深,就往前走了一点点。”林二郎用手做出一个一点点的动作,林兰闻言伸手在林二郎的头上敲了一个爆栗。
“姐,疼疼疼...”林二郎捂着自己的头,满脸委屈地看着他姐。
“下次别往深处走了,听到没有?”
“知道了,姐,我再也不往水深的地方去了。”林二郎举手保证,看到林二郎的样子,林兰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次运气不错,林大郎在河边下的篓子里进了好几条半斤重的鲫鱼,还有不少手指粗的鱼仔和河虾。
叶氏刚从外头的菜地里回来,手中还抱着一小把从地里拔来的菘菜,看到满满半桶的鱼,脸上也不禁出现几分喜色,叫着林兰从里头拿出一条半斤多重的鲫鱼和一把小鱼仔装进盆里送给隔壁的吴婶。
鱼有不少,要不是云溪村距离桃花镇太远了,这些鱼拿到镇上也能换些银钱,买几斗米回来。
“娘,晚上这鱼该怎么吃?”林兰挽着袖子,看着桶里头的鱼问叶氏。
“小鱼小虾留不住,今晚就都煎了,再拿条鲫鱼炖个汤,给你们都补补。”
将鱼虾都收拾好时已经是黄昏十分了,天边笼罩着一层橘红色的夕阳,鸟儿拍着翅膀,鸣叫着往巢穴飞去,偶有一阵阵东风吹来,让人感受到丝丝的料峭春寒。
灶房上头的青烟随风而起,油煎的香味瞬间弥漫在了整个小院,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吸鼻子。
小鱼小虾加起来有一小盆,煎的过程中耗费的油也不少,叶氏看着锅中的油满是心疼,这点油还是上次熬的,现在就已经要用掉一半了。
小鱼小虾煎之前先加了一些盐腌制,林兰又从菜地里头拔了几根小葱祛腥除味,小火慢煎,成金黄色时候捞出,香味扑鼻,一口咬下去,又酥又脆。
“好香啊!”林二郎循着气味来到灶房里头,看到灶台上煎好的小鱼小虾,眼睛都要放光了,其实说起来,林家也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了。
林兰从锅中将新煎好的鱼虾铲起来。“就煎这些了,别再添油进去!”叶氏看着锅中所剩无几的油,心疼地道。
好在还剩下一点点鱼虾,锅中的这点油勉勉强强能够煎完。
这边煎着鱼虾,那边小炉子上的鱼汤也快要炖好了,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汤色奶白,鱼肉也已经炖的烂乎了,看起来十分诱人。
饭桌上,今日的伙食异常丰盛,有鱼有虾,看得众人不禁直咽口水。
好久没有吃这么好了,香煎鱼虾酥脆,鱼汤浓香醇厚,每人都盛了满满一大碗,喝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往常喜欢说话的林二郎今日连声也没出,埋着头吃的吃的非常欢快。
林兰慢悠悠地喝着碗里的鱼汤,真的太鲜了。鱼汤里只加了一些葱姜去腥,再加盐调味,其他的什么也没放。
这是他们家这几个月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吃饱饭,叶氏看人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今天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去把东边那块地的豆种撒上。”东边那块地是块旱地,土质不好,只能先种些豆子肥肥地,把那块地种上后,今年的春耕才算是过去了。
“娘,你们先去休息吧,我来收拾就行。”林兰将最后一口鱼汤喝完,把碗放了下来,对着叶氏说道。
叶氏点了点头:“洗完后再烧些热水,待会给你爹泡泡脚。”说罢便扶着林永亮去房中敷药去了,不知道是草药的原因还是什么,这两日下来,林永亮的腿好些了不少。
“姐,我帮你收拾吧。”林大郎闷声闷气地说道,少年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身量已经长得比她还高了,略显稚嫩的脸庞带着坚毅。
林兰笑了笑:“不用你们忙活了,你们累了一天,赶紧去歇歇吧!”说着就让他们俩个自己休息去。
把碗筷刷洗干净后,又在锅中烧上了热水,今日也累了一天,林兰冲洗过后也早早准备睡觉了。
月明星稀,伴着窗外忽远忽近的虫鸣声,她也进入了梦乡。
这边林家一片宁静,而林大富家却是热闹得很。
“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猎户。”还未靠近,林大富便听到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只见林明月坐在床前,扑在刘氏的怀中,眼眶微红。
“放心!娘绝不会让你嫁给他的。”刘氏哄着怀中的女儿,掷地有声地说道。
听到林大富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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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声音,林明月从刘氏怀中抬着头问道:“爹,爷说的是真的吗?我难道要嫁给一个猎户吗?”
林大富:“这事要不是你爷今日突然说起来,我都要忘了这件事了。”林明月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眼中立马就蓄满了泪水,想到那些猎户过的生活,就让她觉得受不了。
林大富此时心里也是一阵恼火,本来都打算好了,将女儿嫁给镇上香满楼的少东家,既可以得到一笔巨额聘礼,往后还可以让女儿帮衬家里,一举两得,结果现在却成这样了。
林明月望着眼前的父母,一个念头涌上脑海:若是她已经和香满楼少东家订好亲了,那爷是不是就没有办法让她嫁给猎户。
“爹,娘,我有个办法。”林明月出声道,夫妇俩个一听连忙问是什么办法。
“就按照明月说的做,明日一早我就去镇上把亲事定下来。”林大富的脸上满是志得意满的贪婪。
几人又商量了下明日的说辞,等到林老爹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翌日清晨,林家小院。
早上简单吃过早饭,除了躺在床上的林永亮,林家众人都要去东边的地里种豆子。
今日太阳不算大,是个适合出门干活的好天气,路上还碰到了好些人家。
东面的这块地头其实并不大,就七分左右,差不多一个上午就能够种完。
接近一个星期没有下雨,本就不怎么湿润的土地更加干硬了,把地上新冒出来的野草都拔了干净后,就可以开始锄地撒种了。
林大郎和叶氏在前头锄地挖坑,林二郎和林兰就在后头洒着种子,一个坑里面洒下两粒种子,以防其中有种子不发芽。
几人在这七分地里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在午时之前种完了,看着已经种下去的豆子,大家的脸上满是疲惫,只想着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会。
回到家中,猪圈里头的猪已经饿的在那里直叫唤,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叫得更欢快了,好在猪草还有一些,直接快速地煮了喂完猪。
昨日隔壁吴婶送了好几个红薯还没吃,林兰便想着直接用红薯加上一些糙米做些红薯饭,红薯饭做起来很简单,只需要将洗净的红薯削皮切成块状,再加入糙米一同放进锅中煮熟即可。
蒸腾的热气沿着锅灶盘旋而上,灶口里面的火烧的旺旺的,锅里面的红薯渐渐飘散出浓郁的甜香味,伴随着水份的减少,红薯饭也差不多熟了。
林兰打开锅盖,用筷子戳了戳,红薯已经熟透,糙米也是粒粒分明,已是全熟了。
饭桌上,大家累了一上午,全都闷着头吃饭,红薯饭甜而不腻,配上新做好的腌苋菜,林二郎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来三碗,可惜,家中粮食不多,只够他吃个一碗半就没了。
吃过午饭,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哎呦!有人在吗?”一道敲门的声从外头传来,声线尖细,似乎是有人登门,林家人听到这声音都是一愣,这个时候有谁会登门呢?
4. 第四章
现在午时刚过没多久,村中人很少会这个时候登门,叶氏叫着林大郎前去开门瞧瞧。
王媒婆见自己敲了这么久的门都还没人来开门,内心不禁有些嫌弃,拿起帕子扇了扇,这鬼天气可真热啊!
林大郎一推开门便看到一个穿着鲜艳衣衫的妇人站在家门口,看起来眼生的很,似乎从没见过。
王媒婆见这林家终于开门了,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挥着手中的帕子,笑着问道:“这可是林兰娘子家?”
“嗯,你是?”林大郎站在门里边,疑惑地问道,他们家好像从没见过这个人啊。
“哎呦!上你们家来是有件大喜事啊,有人瞧上了林兰娘子,托我上门提亲呢!”王媒婆侧身一扭,直接走了进来,边走还边大声说着。
“提亲?”院中众人听到这话都一阵惊呼,叶氏从里屋匆匆走了出来,林兰也在自己房间内侧耳听着。
“是呦!镇上的孙老爷托我来说亲,说起来这孙老爷你们也应该是认识的,他在镇上经营着一家油坊铺子,每日赚的银子可不少,家里头呼奴使婢,你家娘子要是嫁过去,不说穿金戴银,那吃穿定是不愁的。”王媒婆的话落在了屋中每个人的心上。
镇上确实是有家油坊铺子,可那什么孙老爷他们家是谁也没见过啊?怎的突然就上门提亲来了?听得众人满头雾水。
“那孙老爷这么有钱,怎么会来我家提亲?”林大郎不相信这等好事会落在他家头上。
王媒婆甩了几下帕子,掩唇笑道:“自然是看上你家林娘子了!说起来这都是缘分,孙老爷在那布庄见过你家娘子一面,就此就念念不忘了。”
林兰听到这话忽然记起上月她去镇上布庄卖手帕,出门时撞到了一个人,难道那人就是孙老爷?可那孙老爷看起来并不年轻,想到这里她脸色一白。
叶氏从未去过镇上的油坊铺子,可也听人谈起过,那孙老爷娶了四任夫人,每一任都不得善终,都说这孙老爷克妻,他家就是一个大火坑。
叶氏虽然对女儿不是特别重视,但是林兰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怎么会忍心让女儿去趟这个狼窝,想到这里,她的脸色立马就冷下来了:“我们家不同意这门亲事,请回吧。”
王媒婆见到叶氏冷脸也没在意,厚着脸皮继续舌灿莲花地夸着孙老爷,叶氏越听脸色越暗沉,旁边的林大郎兄弟两个见娘亲的脸色,便也知道了这门亲事定是不好的。
终于,叶氏听不下去了:“你再不走,我就拿扫把赶你出去了。”
王媒婆:“孙老爷可是答应出三十两银子的聘礼,若是你们同意了,明日就来下定,到时聘礼一并送来。听说你家男人病重躺在床上,有了这笔钱也能够将病治好。”
“我们家可不是那卖女儿的烂心肝的人家,大郎,二郎,把她赶出去!”
林大郎和林二郎早就想将她赶走了,一听叶氏发话,直接拿起扫把将人赶了出去。
王媒婆被狼狈的赶了出来,脸上满是怒气,她站在林家门口,朝地上大嘴啐了一口:“呸,果然是穷乡僻壤,一点见识都没有!”
村中邻居听到动静都围了出来,看着这里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不是林永亮家吗,这是怎么了?”
“那是王媒婆吧,像是上门说亲被赶出来了。”
王媒婆本以为这趟说亲会非常顺利,没想到却被狼狈地赶出来了,看这林家穷得叮当响,听到三十两的聘礼竟然会不为所动。
王媒婆将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恨恨地盯了一眼林家,转身一扭离开了。
旁边有爱看热闹的村民见王媒婆走了,凑到林家门外八卦地问发生了什么?林大郎唬着脸站在门口不说话,众人见这情景便知道问不出什么,三三两两地也走了。
松花村,山脚下的宋家里,余氏正叮嘱着儿子宋景越这次去提亲礼貌些,莫要吓着人家。
“晓得了,娘。”宋景越出声打断了余氏的唠叨,他怕他娘再说下去,估计得等到吃午饭后才能出门。
不怪余氏担心,宋家虽然与云溪村的林大富家定了亲事,可这亲事也只是两家人在口头上说的,现如今那林大富家发达了,可自己家呢,自从这孩子的爹去世以后,家中最开始过了好几年的穷苦日子,景越这孩子后来大了些,学了些他爹打猎的功夫,家中的情况才开始好些了起来,他年纪也大起来了,是时候该将这门亲事真正定下来了。
这次去云溪村定亲,宋景越还特意去山上猎了一头山猪去下聘,山猪不小,看着有两百斤左右。
背着山猪,就往云溪村赶过去了。
当宋景越来到林大富家中的时候,林明月已经和镇上香满楼东家儿子定好了亲事,林老爹听到这个消息时,被气得差点晕过去,他指着林大富夫妇俩鼻子破口大骂,可是这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宋景越看着眼前羞愧地不敢看他的林老爹有些不知所措,这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旁的刘氏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宋景越,人长得倒是孔武有力,身高看起来八尺有余,只是这样貌不太行,一嘴的络腮胡子,穿着也破旧,还影影约约地传来一股山猪的腥臭味,看得刘氏捂着鼻子连连后退。
“宋家侄儿,先进来说。”林大富看着突然到访的宋景越,大概猜到了他前来的意图,当初林老爹被救下来,并与其定下亲事的事情在村中动静不小,现在不能够让别人知道是自己家先毁了这门亲事,于是笑眯眯地将宋景越迎进了家门。
见到宋景越进门,林大富连忙将大门关上。
“林叔,这头山猪是我带来的聘礼,是我昨日去山里头猎的,还新鲜着。”宋景越将肩上扛着的山猪放了下来,一下子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刘氏和林大富盯着地上的山猪,内心不禁一阵惊呼,这般大的山猪起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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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两三人才能猎的到吧,而这小子竟然一人就猎到了。不过,哪有人来下聘带山猪的,刘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林大富摸了摸头上冒出的虚汗,若是等下知道了明月已经和别人定亲了,这小子不会动手打人吧,看他那体格,被打到了估计十天半个月都起不来。夫妇俩交换了个眼神:还是换个方式说吧。
林大富呆愣地地笑了两声:“侄儿,下聘的事不急,你先坐坐,喝杯茶再说。”
宋景越将山猪放下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听林大富说的话后,大刀阔斧地跟着坐了下来,他也转头看看眼林大富家,青砖黛瓦房,看得出主人家确实富裕。
正喝着茶,林大富心中在想着该如何开口,于是便试探着说:“宋家侄儿,你与小女的亲事当初也只是两家人随口一提,现在想来是有些草率了。”
“林叔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景越听到林大富说的话后,双眉皱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林大富见状也不再和他兜圈子了,话里话外都在说着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宋景越也不是傻子,从林大富的话语中也明白了过来,人家不想将闺女嫁给他,却又不想背上一个悔婚的名声在头上,就想着要他开口提出来。
宋景越在心头冷笑两声,假装没有听懂林大富说的话:“林叔,当年我父亲冒死救下了林爷爷,是林爷爷说要两家定亲,这才有了这门亲事,今日前来也只是为了了却家父的遗愿。”
林老爹听到宋景越说到当年发生的事情,心中越发地愧疚,那时闹天灾,家里头没饭吃,村里的村民没吃的,都往山上跑,想捉些野物来吃。他也一样,可是运气不好,碰上了野猪,差点就要死在齐云山上,好在被宋家兄弟救了下来,想着猎户会打猎,应该不愁吃,这才想着定下这门亲事,可现如今...
林老爹刚想开口,就被一旁的儿子止住了,林大富对着宋景越呵呵笑了两声道:“宋家侄儿,这样,你提个条件,报恩的方式不一定非要成亲是吧。”林大富本以为宋景越是个好打发的,没想到一直在这里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宋景越在心头暗骂这林大富好不要脸,难不成还以为自己就一定要巴上他们家不成,他也不想和这些人再攀扯下去了,起身说要告辞了。
林大富听到宋景越说要离开,也没挽留,笑着将他送了出去,等人一离开,脸色立马就变了。
呆在里面偷偷听着的林明月见到人离开了,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着急的道:“爹,那人不会是想要赖上咱家吧。”
林大富脸色也不好看,他用眼神示意安慰了下林明月,让她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已经说明白了,现在就看他怎么选择了。
宋景越这边从林大富家出来后,打算抄条近路回去,近路要经过云溪村的小溪流,溪水淙淙,将他内心的烦躁也消散了不少。
恰在这时,猛然撞上了一个人。
5. 第五章
人群散去,林家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只是空气中有几分凝重。
林兰在房间中将整件事情都听清楚了,庆幸的是,这门亲事被拒绝了,她收起心中的担心,正准备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恰好碰上了进来的叶氏。
叶氏与她一同走进房间里头坐了下来,母女俩个很少这样相处,让林兰有些不太习惯,叶氏先开口道。
“兰丫头,我听那王媒婆说那孙老爷见过你,这是怎么回事?”叶氏犀利的目光扫了过来,朝她问道。
一说到这孙老爷,林兰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便将自己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叶氏听完后明白过来了,拍了拍林兰的手,让她放心下来,他们家绝不会让她去趟这个火坑的,只是现如今,她的婚事恐怕会更加艰难了。
林兰摇了摇头:“娘,如果要嫁这种人家,那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
叶氏摸了摸林兰的头发:“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这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林兰还想回声,可听到叶氏不容拒绝的语气,便将心里原本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话说完,叶氏起身走出了房间,瞧见猪圈处的猪草没了,唤着林兰去溪边割些回来。
溪水流动,清澈见底,水岸两侧长满了野草,林兰背着背篓来到猪草生长茂盛的地方,这处位置少有人来,林兰闷着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注意前头转角处出现了一个人。
“呀!”
林兰惊叫一声,被撞后弹了开来,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突然被一只手拉了一下,整个人又摇摇晃晃地站住了,抬眼看去,是一个陌生男人。
青灰色的衣衫被洗的有些发白了,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看向这里时微微眯起,随机又恢复原样,下半张脸被浓密的胡子遮住了,胡子虽多,但却并不显得杂乱,林兰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赶紧收回了目光。
站定后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又想到刚才是自己撞上去的,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耳尖微红,礼貌地向他道谢:“谢谢你。”
“没事。”宋景越目光落在了林兰身上,转瞬间又移了开来,侧身站在一旁,让林兰先过去,小路狭窄,林兰经过时,他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瞬间又随风消散了。
宋景越回到松花村,还未进家门,便看到自己娘坐在门口,拿着一口簸箕眯着眼在挑豆子。
见到宋景越回来,余氏赶忙将手上的簸箕放了下来,走上前来问道:“如何了?”
“娘,这门亲事往后还是不要提了。”宋景越丢下一句话,就往家里走去,余氏追了上去,赶忙问道是怎么了。
“这个林大富家,现在有钱了,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良心都被狗吃了。”余氏听完后满脸怒容,没想到这林大富竟然会这么不要脸。
“放心,娘定会为你寻摸个好的。”余氏说完,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媒人来为宋景越说亲。
宋景越扒拉完一大碗饭,头从碗中抬了起来:“娘,您就别着急了,我现在暂时还不想成亲。”宋景越本就对成亲这件事不太感兴趣,要不是他娘催着他去,估计他都不会上门去,现在这门亲事没了他觉得也挺不错的。
余氏听了宋景越的话后,眼睛瞪了起来,看得宋景越脖子一缩,没办法,只能同意余氏。
次日一早,余氏就提着一小包点心,赶到了村中李大娘的家中,这李大娘虽然不是媒婆,但是平日里喜欢做些保媒拉纤的事情,村中有好几户人家的亲事都是她给说成的,因此,在松花村中小有名气,大家都喜欢找她去帮忙说媒。
“你说的我都了解了,我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李大娘也喜欢别人上门找她说媒,笑着将这件事应了下来。
“那麻烦你了,这包点心你收下。”点心是镇上点心铺子里面新买的,看着余氏这么有诚意,李大娘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李大娘经过多方打听,了解到了好几户有意给闺女说亲的人家,有的人家一听宋家的情况,连连摇头,有的说行,可却狮子大开口,要十两银子的聘礼,这谁给的起,因此,说了好几个都没成,急得余氏嘴上冒起了泡。
林大富家,刘氏从李大娘的嘴中知道了宋母正在为宋景越说亲的事情,听到他说亲不顺,把刘氏给吓到了,要是宋家说不上亲事,到时候不会还来找她家吧?林明月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要是他来闹,那这婚事估计得泡汤。
“既然这样,不如给他找个媳妇。”林大富在一旁道。
“说的容易,可是谁家姑娘愿意嫁过去。”
林明月眼珠子一转,满是算计,脑海中有了一个人选,夫妻俩个听完后直夸林明月聪明,这林永亮家和那宋家倒是般配,都穷得不相上下。
刘氏将林兰的相关消息透露给了李大娘,李大娘一听还有姑娘家,便想着先去打听打听,看看姑娘家的意思。
隔日一早,李大娘找到了云溪村,敲开了门来到了林永亮家。
林兰本来是在院中晾晒着衣服,听到敲门声赶紧过来将门打开,发现是位陌生的大娘,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过还是礼貌地问着大娘找谁。
李大娘打量着眼前的姑娘,人长得白白净净,收拾的也齐整,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可是林永亮家?”
林兰点了点头,李大娘便说道那没错,又问她家中可有大人在。
将李大娘迎进了院中,林兰给她倒了杯茶:“大娘,您先坐着喝口茶,我去叫我爹娘来。”
叶氏和林永亮听到林兰说有人找他们,还满头疑惑,想着是谁会来找他们,林永亮腿脚不便,就没过来,让叶氏前去看看是有什么事。
一看到叶氏,李大娘立马热情地上前介绍起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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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将此次的来意说明白了。
等到李大娘走后,叶氏抬脚去了里屋,准备找林永亮商量商量这件事。
林兰虽没在旁边,但是李大娘的声音不小,谈话的内容她基本上也都听到了,是为了她的亲事而来。
叶氏在里屋和林永亮说着李大娘的来意,林永亮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叶氏说完后他并未开腔,只是愣愣地在想,说起来还是他拖累了这个家,拖累了女儿,连带着无人敢上门介绍,现在好不容易有人上门说亲,只是...哎!
叶氏瞧着林永亮的神色,问他的想法是什么?林永亮眼角湿润,抹了一把眼泪,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声音哽咽:“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兰丫头,她本该嫁个好人家,现在却被我给拖累了啊...”
午饭过后,叶氏找到林兰,唤她去了房间里面,叶氏看着端坐的女儿,叹息了一声道:“上午那李大娘说的话想来你也听到了,那户人家有意结亲,现在问问你的想法。”
林兰知道叶氏在为她的婚事担忧,家中情况她也了解,于是乎便将这门亲事细细考量了一番,嫁人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生活,活的好不好还是在于自己,宋家和她家情况差不多,相对来说比她家要好些,只要人勤快,她相信,日子是能过好的。
“宋家可以。”林兰话语平静,丝毫没有说到嫁人时的娇羞,看得叶氏一阵心酸。
“李大娘细细地介绍了他家的情况,家中有几亩薄田,父亲早在他小时就去世了,由母亲拉扯长大,人口简单,还说他学了些打猎的手艺,闲时会上山打些猎物,这几年家中境况也慢慢好起来了...”
林兰慢慢听着,心里头也在想着,宋家虽说看起来穷苦,可是没有外债,也没有花钱大的地方,家中还有田地,又有打猎的手艺,只要人是勤快的,那便饿不死。
只是想到嫁人后就要离开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就让林兰的心头不免有些失落难过,娘之前说过,姑娘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错过了这个,以她家现在的情况,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上门说亲。
到了晚上,林家兄弟两听说了上门说亲的事情,听到叶氏说估计就定下来后,两人直接出声反对,在他们心中,林兰值得更好的,现在就这样随意许配出去,让他们难以接受。
“那宋家有什么好的,我不同意!”林二郎站了起来,梗着脖子大声嚷嚷。
叶氏把手中的筷子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上,眉毛竖了起来:“反了天了!不嫁给宋家,那你说嫁给哪家?”
一旁的林大郎扯了扯林二郎,林二郎看着叶氏发火的样子,往后缩了缩,嗫嚅着道:“就不能不嫁吗?”
林兰听了二郎为她说的话,内心一阵感动,她没有白疼这个弟弟,柔声道:“二郎,姐姐迟早是要嫁人的,这宋家人口简单,虽说穷了点,可咱家情况也不算好,只要人是好的,那日子总归不会差。”
6. 第六章
松香村,山脚下,宋家。
正是仲春时节,万物竞相生长,到处都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宋家小院就掩映在一片竹林之中,用木槿围成的栅栏正绿油油的一片,此时有人手提一把猎物,将院门推开。
来人正是宋景越,他背着一把古朴厚实的弓箭,长长的弓身,漆黑中泛着幽幽的冷光,手中提着两只羽毛鲜亮的野鸡,肩上还扛着一头半大狍子。
一进家门,院中的大黄狗就扑了上来,接近一日没见到,大黄狗欢快地围着他摇尾巴,屋中的余氏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见到宋景越身上被血染红的肩膀,担忧地问他没受伤吧。
“不是我的血,是这头狍子的,估计是扛着的时候染上的。”宋景越把肩上扛着的狍子放了下来,用手摸了下肩膀,果然是猩红一片。
余氏其实对于宋景越上山打猎这件事并不是很放心,每每瞧见他上山就不免要一阵唠叨:“现在家中不像从前那样粮食不够,山上又那么危险,可别往那深了的地方去,听到没?”
宋景越拿着毛巾擦了擦脸,只闷声点了点头,看得余氏气不打一处来。
“宋家嫂子,在家吗?”院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正是李大娘的声音,这半月以来,余氏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宋景越的亲事不顺,让余氏这几日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又看到宋景越每日里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看着更是焦躁,今日宋景越上山打猎,也是为了躲避余氏的唠叨。
听到李大娘的声音,余氏停住了嘴中的唠叨,大声往外回应着。
院外的李大娘一看到余氏过来,还没等她开口招呼,就用力地拍了下手掌,脸上堆满了笑,对着余氏大声道贺:“宋家嫂子,上次和你提的那家姑娘,她家啊,同意了这门亲事呢!”
余氏一听,瞬间喜上眉梢,赶忙笑着将李大娘迎进了家门。
“我这一听这事成了,那是一刻都不敢耽搁,这不,立马就上你家来报喜了!”李大娘边走边道。
走进堂屋,余氏叫着李大娘坐了下来,她自己则忙活着倒茶招呼,家中还有一些瓜子点心,余氏一并都拿了出来。
李大娘将茶水咕噜一声喝下肚,放下茶杯,叫着余氏别忙活了。
宋家这门亲说起来确实是有些困难,来来回回说了好几个都没成功,这次,好不容易同意了,李大娘的心里头也满是喜意。
“这个姑娘家上次给你提到过,家在云溪村,离咱们这里隔了些距离,人家爹娘说了,只要对方人品好,是个勤快的就行,我当时可是打着包票夸了又夸,说的信息那都是真真切切的,咱家侄儿那可是不错的。”
余氏听后满脸笑意,既然姑娘家同意了,那这件事情就好办了,又问了李大娘姑娘家有几口人,样貌性情怎么样等等,了解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要姑娘家是个好的就行,咱也不看重什么家世。”余氏听到姑娘家的有位生病的爹,对其有些心疼起来了。
“听你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李大娘还担心余氏听到林家的情况会不乐意呢,既然如此,那这门亲事句这样说定了。
“接下来还要麻烦您多费心了,他们定亲、成婚都少不了你啊。”余氏从房中拿出一个钱袋子,顺手塞给了李大娘,李大娘拿到手中捏了捏,虽然是铜板,可是感觉起来不少,顿时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我办事,您就放心好了,既然你们这边也同意了,那我就上门去和姑娘家说好,让他们安心等着上门提亲!”李大娘乐呵呵的道。
等到李大娘离开,余氏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就像是心里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宋景越正在后头收拾着刚猎回来的野鸡和狍子,为了猎这头狍子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好在最后一箭射到了。狍子只有脖子上那一处伤口,其他地方都是好着的,等到明日一早送到县城的张员外家,连皮带肉,准能卖个好价钱。
余氏心情愉悦,看到地上的猎物也没再唠叨,对着他道:“刚才李大娘过来说了,你与那姑娘的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明日你去城里买些布料、点心等,过两日就去上门提亲去。”
地上的宋景越听后眉头一挑,但并未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对成亲不感兴趣,姑娘家都娇滴滴的,他不喜欢,他更喜欢上山打猎。
次日一早,天才刚刚破晓,往外一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原是起雾了,整座齐云山被云雾笼罩,犹如披上了一层薄纱,带有无限的神秘。
山间小道上,宋景越正扛着一头狍子穿行其中,这是一条去往县城的小道,平常很少有人踏足,这是因为松香村的村民们都不知道这里有条近路,若是按照大道走,从松香村去往县城需要走两个多的时辰,而这条近道足足少了一半时间。
宋景越力气大,即使扛着一头半大狍子走起来也是健步如飞,还未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了县城里头,一进城,他就轻车熟路地往王员外家后门而去。
绕过几条街巷,来到了一座宅子的后面,宋景越熟捻地拍了拍门,门内的人听到动静,快步过来将门打了开来,是一位年轻小厮,小厮探头出来,见是宋景越,带着笑道:“宋大哥,你来了,这次是又猎到了什么吗?”
“一头狍子。”
小厮听到后惊呼一声“好的,宋大哥你先等等,我去叫王管家来。”宋景越闻言点了点头,安静地在门口等着。
当初宋景越第一次来卖猎物时碰到了王员外家的管家,管家见他的猎物新鲜又保存地完好,便让他往后有了猎物直接就可以直接送到府上来,他已经来送过好几次,后门的小厮都已认识他了。
王管家小跑着过来,见到宋景越背着的狍子,眼睛一亮,摸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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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胡须,笑眯眯地道:“这头狍子倒是不小,十五两银子,你看可不可以?”
这般大小的狍子在市场上可以卖到二十多两银子,更何况他这头狍子除了脖子上的那点箭上,其他部位并未受到损害,单是皮毛也值不少价钱,而王管家却将价格压低了不少,宋景越听后并未接话。
府上的王员外几日前还念叨着怎么没有野味上门了,王管家一看宋景越不答话,于是又道:“宋兄弟,再加三两,十八两你看可行?”
宋景越只是淡淡道:“二十两。”
“这价格有些高了。”
宋景越闻言便准备将狍子要扛起来离开,王管家一见他这样子,有些急了,连忙拦住他,陪笑道:“宋兄弟,我还没说不要呢,你咋就这么急着要走呢,就听你的,二十两银子!”
“不过得麻烦宋兄弟你帮忙扛到厨房了。”厨房离后门有些远,宋景越人高马大,他迈一步,王管家得迈两步,没多久就将狍子送到了厨房。
送完狍子后,王管家从账房处拿了二十两银子交给宋景越,并亲自送他离开,还嘱托宋景越下次若还有野物一并都送过来。
拿上二十两银子塞进怀中,想到自己还未吃早饭,便大阔步地往面馆走去。
现在正是半上午,面馆人不多,他进店要了一份大碗肉丝面,面条端上桌,店家实在,加了不少的肉丝,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直接拿起筷子就开始“呲溜呲溜”地吃了起来。
一大碗面条下肚,只是吃了个七分饱,又叫店家上了份小碗的,这才吃饱,吃饱过后想起昨日娘交代的买些布料、点心、酒等回去用来提亲。
宋景越离开面馆,大踏步地朝着布庄方向走去,他鲜少去布庄,对于布料什么的并不熟悉,在伙计的推荐下买了一匹红艳艳的布匹,看起来和那熟透的石榴一样,在阳光下一看,还泛着鲜亮的光彩,这匹布颜色好看,价格也贵,花去了五两银子。
买完布匹,还要买些点心和酒,好在都在同一条街上,不用绕到别处去。
来到点心铺子,伙计一见客人上门,立马就迎了过去,笑着道:“客官,本店的招牌桃酥刚刚出炉,要不要来点?”
宋景越也不知道什么点心好吃,听到伙计说是招牌便跟着一同走到柜台前,刚出炉的桃酥飘散出浓郁的甜香味,闻着确实不错,他大手一挥,就买了三包。
伙计的一看笑得更加真切了,殷勤地又推荐了好几款点心,有芳香四溢的玫瑰饼、清甜可口的桂花糕,还有香甜软糯的蛋黄酥、细腻绵软的枣泥糕,伙计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报着,听得宋景越一阵眼花缭乱,又添了一包玫瑰饼加枣泥糕。
买完点心,又去到酒铺里头打了一壶新出的桃花酒,总共花去了三两银子,低头一看,余氏交代的东西都买完了,拎着东西,抄小路绕进山里就往松香村赶了回去。
7. 第七章
晨起,太阳爬上山头,撒下缕缕金光,驱散了那似有若无的薄雾,整个云溪村都染上了一层柔和的晨光,大公鸡打鸣的声音唤醒了一户户的人家,屋顶上的烟囱里开始飘散出条条青烟。
杏花已经凋落,枝头处开始结上了一个个青涩的小果,在绿叶掩映之下,自在地生长着。
绿枝上,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两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叫着,听起来清脆欢快,似银铃随风而动,为小院增添了几分喜意。
正在院中梳洗的叶氏听见喜鹊鸣枝的声音,脸上也染上了喜色,是不是这喜鹊也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特来报喜呢!
李大娘几日前来过一趟,说男方那边也同意了这门亲事,今日就是他们上门来提亲的日子。
一大早就听到了一阵喜鹊的叽喳声,林兰从窗台往外看去,正好瞧见一对喜鹊立在枝头,听见这声音,让她心头的紧张消散了不少。
往常这个时候叶氏都会叫她起床洗衣割猪草,今日竟然没有听到唤她的声音。
林兰走出房门,正巧碰到叶氏提着猪潲水往猪圈处去喂猪,她刚想上去帮忙,就被叶氏拦下来了。
叶氏温声对她说:“早饭已经好了,先去吃早饭,吃完后好好梳洗下,今日是你下定的日子,这些就不用你忙活了。”走到灶房里面,锅中也已经煮上了白粥,看着家中的事情已经做好,反倒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刚到巳时,外头就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原是宋景越一行人来到了院门口,
今日是个重要的日子,林永亮也在儿子的搀扶下来到了堂屋里,他换了身新一些的衣裳,看起来比平日里要有气色的多,此时也是高高兴兴地坐在了椅子上。
宋景越在李大娘的带领下走进了堂屋,一进去,便能够感受到林家所有人打量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他挺直了腰板,大踏步走了进去。
一旁的李大娘头上戴了朵红艳艳的头花,扬着笑脸,一进门就连声道喜:“今天是个好日子,来到贵府,听闻林家有女温柔贤淑,松香村宋家特前来求娶,望结两姓之好,共盟鸳鸯之誓。”嘴中连连夸赞,吉利话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林兰也在一旁默默地打量着上门提亲的宋景越,看到他脸的那一瞬,莫名觉得十分眼熟,仔细一瞧,竟然是当初在溪边撞到的那人。
这次的他和上次不同,嘴旁的胡须已经剔除干净,露出了整张面庞,眼眸清亮,眉毛粗犷浓密,鼻梁高挺,薄唇微红,小麦色的皮肤透露出健康的气息,身材挺拔,穿着一身玄色衣衫,更衬得他身量高大。
似乎是注意到了林兰的目光,那人的视线转投过来,两人眼光相撞,她赶忙低下了头。
是她。
宋景越突然觉得,结亲对象是她,好像还不错,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在李大娘的巧嘴下,屋内顿时变得喜气洋洋起来了,宋景越将准备好的聘礼一并拿了出来:一匹红布、一壶桃花酒、三包点心并几只鸡鸭。
这份聘礼对于农户人家来说,已经是一份及其厚重的定礼了,寻常农户娶亲下聘,一般准备上三包点心和一对鸡鸭就算是合乎礼仪的了。
而今日见到宋家准备的,林家夫妇两个内心里一阵满意。
收下聘礼,按照流程,这定亲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林兰坐在房间里面,手中正在缝着一双鞋垫子,这双鞋垫子用了三层碎布,看起来十分厚实。
只是不知道宋景越的脚码有多大,刚才匆匆一看,只觉得他好似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高大些,又听闻他闲时会去山上打猎,那这鞋垫需得做厚实些。
院子中,林二郎看着眼前即将成为他姐夫的宋景越,宋景越同样在看着打量他的林二郎。
“你就是宋景越?长得也就那样嘛。”林二郎看着眼前要娶他姐姐的人,越看越不顺眼。
宋景越来之前便了解林兰家有两个弟弟,这个想来就是他的未来小舅子,听到小舅子刁难的话语后,宋景越并未生气,而是笑了笑:“你是林二郎吧!”
林二郎哼着鼻子应了一声,他又道:“听说你会打猎?”
“略懂一二。”
说到打猎,林二郎来了兴致,他想到小时候爹娘经常拿齐云山中的长虫、狼来吓他,他朝宋景越好奇地问道:“那你碰到过长虫和狼吗?”
“长虫倒是没有见过,不过狼倒是看到过好几次。”齐云山绵延百里,里面的野物数不胜数,可大多数凶猛的野物都是在深林之处,没有把握,他也不会往更深的地方去。
林二郎本来还想问宋景越那长虫长什么样子,听到说没看过,有些失望,不过又听到说见过野狼,又问道:“那野狼长什么样子啊?”
宋景越想了想见到的野狼,都是成群结队出没的,并且狼这种动物报复心极强,若是杀了其中一只,那其他的狼群也会来为它报仇,因此,他在山中看到野狼,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去捕杀的。
“那这么说来,山上果然是很危险的。”听了宋景越说的上山打猎的事情,林二郎开始有些佩服宋景越了。
“你要是想去,下次我带你上山抓野兔子。”宋景越看着林二郎说到打猎时的向往神色,开口道。
林二郎一听,激动地差点蹦起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吗?”
见到宋景越点了点头,林二郎觉得这个姐夫似乎也还行,以后,就让他做我的姐夫吧!
下午,送走宋景越和李大娘后,叶氏钻进了林兰的房间,手中还拿着上午宋家来下定的那匹红布。
红色的布越看越喜庆,叶氏在见过宋景越这人后,越发地对这门亲事满意起来了,就瞧来下定时候的聘礼,就足以可见他们的诚心,见到女儿被夫家重视她也就放心了。
“娘。”林兰放下手中的鞋垫子,对叶氏打了声招呼,叶氏欸了一声,坐了过来,拿着这块红布给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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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
布匹的颜色是红彤彤的,让她想到了红透的石榴,仔细一看,上面还有一些牡丹开放的暗纹,看着就价值不菲。
“你瞧这块红布,用来给你做嫁衣是最合适的。”叶氏细细地摸着这块红布,眼中是少见的温柔。
“娘,这块红布留着给家里用吧。”
叶氏瞪了她一眼,将红布塞在了她手中,语气强硬:“既是你的聘礼,那就是你的,这么好的布放在家里那就是糟蹋了,你就安安心心地用它做嫁衣。”
林兰看着手中的红布,心中满是感动,眼眶微红,哽咽地道:“娘,谢谢您。”见此情形,叶氏不自在地将脸撇到了一边。
“今日我也见到了宋家那孩子,看起来是个好的,他家中就只有一位母亲,你过去之后要同他一起好好孝敬婆母,做事勤快些,把日子过好起来。”叶氏难得的对着林兰絮叨着,林兰越听眼中的泪意越发止不住。
看着眼前为这个家整日操劳而衰老的娘亲,林兰的心中满是苦涩,家中自从父亲的腿受伤以后,她就很少在娘亲的脸上看到笑容了,家中的担子压弯了她的脊背,也将她的青丝染上了霜雪。
说到最后,母女俩的脸都被泪水打湿了,叶氏扭过头拿起袖子擦了擦,只是眼眶依旧是红红的。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留下一室的温暖。
两家人共同商量了一番,找到了一个良辰吉日,定在三月初三,选定好吉日后,两家人都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成婚要用到的东西。
距离成婚还有二十来天,林兰每日都在自己房中绣着嫁衣,一针一线,充斥着她对未来美好的期待。
这一日,林兰见嫁衣绣得差不多了,便准备放下手中的针线,缓缓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又听到外头的猪在嗷嗷叫唤着,出门一看,原是没有了猪食,喂完猪,见猪草不多了,便背上篓子,拿上镰刀,准备去割些猪草回来。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太阳躲到了云层后面,路上的野花野草生机勃勃,空气中还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沿着熟悉的小路,林兰看到了那片猪草。
还记得上次就是在这一处碰到了他,还真是凑巧啊。
正在林兰专心割着猪草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兰兰姐。”陈云朵高兴地叫着林兰,她今日刚从溪边洗完衣服准备回家,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碰到了兰兰姐。
“兰兰姐,听说你要嫁人了?”陈云朵问道。
看到林兰点头的样子,陈云朵想到了她哥,她哥在听到林兰就要成亲的消息时,自己默默地躲在房间里面偷偷地流眼泪,被云朵看到后,还说是被风迷住了眼睛,可是房间里面哪里有风。
看来哥哥和兰兰姐是没有缘分了,不过她还是希望兰兰姐能够幸福。
“兰兰姐,祝你幸福!”小姑娘的声音随着风飘进了林兰的耳朵,她笑了笑,嗯,一定会的!
8. 第八章
半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来到了林兰的出嫁之日。
三月初三,宜嫁娶,诸事皆宜。
晨起的阳光透过东边的云层,洒下第一缕微光,天才微微亮,林家小院里面就已经非常热闹了,朦朦胧胧的哈欠声、催促起床的梳妆声、忙碌的走动声。
林兰坐在镜子前面,模糊的铜镜里面映出一张清瘦的脸庞,黛眉微蹙,眼波流转。
叶氏催促着林兰赶紧去将嫁衣换上,一换上嫁衣,出嫁的气息一下子就出来了。
出嫁女需要年长的长辈来盘发和绞面,盘发直接让叶氏来,而绞面和上妆则请了林永亮本服的二大娘和侄媳妇前来。
二大娘笑眯眯地拿着根细绳开始为林兰绞面,细绳在二大娘的手中上下翻飞,林兰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微微发疼,没多久,二大娘就将细绳拿下,笑着说完成了。
林兰的脸本就白净,现在经过这一下,就如那瓷白的玉石,洗净了表层的灰尘,变得细腻温润,二大娘夸赞林兰是她为这么多女子绞面中最白净的一个。
侄媳妇看了也笑着说这脸似乎都不需要再添脂粉,只需加上一点口脂,就已是够的了,打趣声听得林兰害羞地低下了头,。
“兰丫头的模样好,涂上这一点口脂后,瞧着是越发水灵呢!”侄媳妇拿出一抹殷红的口脂为林兰细细地抹上。
上完妆,接下来就是盘发了,二大娘为村中的很多的新嫁娘都盘过发,她指导着叶氏拿上木梳给林兰梳发。
盘上头发,意味着她往后就不再是女儿家,而将成为宋家的新妇。
叶氏拿着梳子边梳,二大娘就在一边说着吉利话。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一梳梳到尾,夫妻举案又齐眉。”
“...”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三梳梳到尾,此生荣华又富贵。”
声声入耳,带着对未来美好的祝愿。
叶氏边梳着边轻声叮嘱着林兰:“今日嫁了过去,往后就是宋家的人了,你要照顾夫君,孝敬婆母,遇到事情要有商有量,共同把日子过好起来。”
“娘能教你的也就这些了。”叶氏说着有些哽咽起来,她用布满细纹的手掌摩挲着林兰的发丝:“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最让人放心的,这些道理你都明白,就不要怪娘啰嗦了。”
林兰听着叶氏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试图将眼眶中的湿润收了回去。
院外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一片热闹。
“呀!是宋家过来迎亲了。”侄媳妇推开房门,朝着房中的众人说道。
叶氏赶忙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拿起一旁的红色盖头,缓缓地为林兰盖上。
屋子外头,宋景越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胸前还系上了一朵大红稠花,走在人群的前头。
“新郎官来喽!”有四五岁的小孩围着迎亲队伍高兴地拍手喊叫,迎亲队伍中有人拿着一小袋糖粒分发给这些孩童,孩童结果糖粒后更加兴奋,蹦蹦跳跳地跟着队伍。
“这就是新郎官啊,长得可真俊!”人群中有人发出夸赞声。
“听说这宋家可不富裕,这次娶亲搞了这么大阵仗,莫不是都要把家底掏空了。”其中也不乏酸溜溜的话语。
“新娘子出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大家的目光都往一处看了过去,只见新娘子穿着鲜红如火的嫁衣,趴在林大郎的背上从房中出来了。
林兰趴在林大郎的背上,视线所及是一片红色,林大郎走的稳当,一步一步,带着她穿过人群,来到了宋景越的前面。
不消一会,宋景越带着新娘子又敲敲打打地往松香村赶去,林家小院一下子就从刚才的热闹回到了安静,若不是地上的爆竹碎屑,还会让人以为什么也没发生。
林兰盖着盖头坐在驴车上面,车上垫了厚厚的垫子,让她几乎感受不到颠簸,只是心里头有些紧张,让她不自觉地攥住了手指,一颗心扑通扑通在胸腔中不安地跳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到了松香村,驴车停了下来,一双大手伸了过来,手指修长,还伴随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到了。”
林兰将自己那颗不安的心安抚下来,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把手递了过去,瞬间,一股温热的感觉包裹住了她的手。
更着宋景越的步伐,两人一同踏进了堂屋里面,余氏坐在上座,看着这一对新人,脸上既有喜悦也有激动。
堂屋的前头放着一口火盆,盆中火苗微弱,林兰低着头,只能看到脚下的鞋子与火盆的一角,她不知这火盆多大,抬脚前顿了顿,许是感受到林兰的紧张,宋景越的步子也慢了下来,牵着她一同跨了过去。
走进堂屋,在喜婆的指引下,两人站在了高堂面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众人看着堂前的新人,都在乐呵呵地笑着。
“礼成!送入洞房。”随着最后一声落下,林兰也被搀扶着送到了新房里面,后面还跟着一堆前来看热闹的人,他们都想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子。
林兰端坐在床铺上面,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掀盖头喽!”有懵懂的孩童在一边高兴地喊着,听得林兰攥紧了袖子。
宋景越手中拿着一把秤杆,慢慢地走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的穿着嫁衣的林兰,心中升起一丝紧张的期待感,他握紧了手中的秤杆,慢慢地挑起了眼前的盖头。
一张清丽可人的脸庞出现在大家的眼前,林兰低垂着头,似乎是感受到众人的打量,洁白如玉的脸上飞起一抹红霞,手指不安地扭动着。
“好漂亮的新娘子!和景越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宋景越在掀开盖头的那一瞬怔了怔,眼中满是惊艳。
“你们快看,新郎看到新娘都看呆了呢!”人群中传来一声调笑,听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林兰闻声脸更加红起来了,就像那刚煮熟的虾子一样,连耳垂都红的似滴血一样,宋景越看着林兰的耳垂,不自觉地扭过了头。
“开席了!”外头传来一道高声的呼喊拯救了被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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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笑的林兰,房中众人一听连忙赶着要出去吃席。
“走了,今晚不醉不归!”几位汉子簇拥着宋景越,嚷嚷着要他出来喝酒。
一下子整个新房就变得安静下来了,而外头,宾客们的嬉笑打闹声却是不绝于耳。
“今日这席面可真不错!”宋家今日的席面上每桌都有一盘肉片,松香村的村民们平日来难得吃一回肉,看到肉片上桌,眼睛都亮起来了。
林兰坐在房间里面,一伸手就摸到了一手的桂圆花生,原来床上洒满了红枣花生。
她转头观察着这件屋子,东西不多,都摆放的井井有条,一面柜子,一幅桌凳,在房间的角落处还挂着一张长弓,长弓被擦拭地干净亮堂,可见主人对它的爱护。
门被轻轻地敲响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嫂嫂,我进来了。”
林兰听到声音赶忙又坐端正过来,只见一个小姑娘端着一碗饭菜从外头走了进来。
杨月儿走进新房,看到景越哥刚娶的新妇正坐在床铺上面,一身火红的嫁衣,可真好看,见到她进来还冲着她笑了笑。
“嫂嫂,你真好看。”杨月儿小声地夸赞着林兰,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头微微地低了下去。
“我叫杨月儿,嫂嫂,你也可以叫我月儿,我家就住在你家隔壁,宋大哥老早就叮嘱我来给你送饭呢。”小姑娘的声音脆脆的,将手中的饭碗递了过来。
林兰接下饭碗,内心有些感动,没想到宋景越这人看着呆愣愣的,竟然会这般细心。
饭还是热的,浓郁的菜香直冲鼻腔,闻到菜香,林兰的肚子突然咕咕地叫了起来,从盖上盖头到现在,她还是水米未进,早就饿的不行了。
杨月儿也听到了林兰肚子的咕咕声,她轻笑了下道:“嫂嫂,你先吃,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添。”听得林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碗中装着满满的饭菜,软糯的大米饭,上头铺着油汪汪的扣肉,肥瘦相间,肉片的顶上还象征性地点缀了几片白菜。
林兰拿起筷子夹起饭菜往嘴里送,肉片被炖的软烂入味,满满的酱香味,吃起来肥而不腻,没多久,一碗饭菜就被吃得干干净净了。
杨月儿见林兰吃完,忙上去将碗拿了过来。
“月儿,我吃饱了,不用再加了。”林兰见月儿似乎是又想去为她添饭,赶忙阻止她。
“那行,嫂嫂,我走了,你先休息会。”杨月儿将门轻轻关上,房间内又安静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宾客的声音终于小了下来。林兰靠在床杆上,眯着眼睛差点就要睡着过去了,一个点头,又被自己惊醒过来。
耳边已经没有热闹的喧嚣声了,她透过窗户往外看,一轮明月悬挂在半空中,柔和的光芒透过树枝的间隙铺洒在地,一片祥和。
房门发出嘎吱一声,被一把推开,只闻到一阵浓烈的酒色扑鼻而来。
林兰双手交叠,端坐在床。
宋景越今晚被人拉着喝了许多酒,此时眼神还算清明,只是脚步有些虚浮,踉跄着走到了林兰面前。
9. 第九章
桌上的红烛忽明忽暗,时不时地传来灯芯炸裂的响声。
看着渐渐走近的宋景越,林兰心中莫名地升起一抹紧张忐忑。
两人渐渐靠近,宋景越低头看向林兰,少女身着一袭红衣,眉目如画,可他能够从她的眼中感受到不安,就像他上山时遇到的小鹿,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让他心生不忍。
两人相望一番,林兰被宋景越炙热的目光盯着,最终败下阵来,低垂下了头。
林兰并未开口,她在等他说话,一道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
“等很久了吧?”
“不久。”林兰有些慌乱地摇了摇头,其实她还可以再等等。
上方没有再传来声音,林兰偷偷地抬起了头,刚才站在她前面的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了桌前,手中握着一壶酒,正在向两个杯中倒着酒。
宋景越端着两个酒杯走了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她,看着递过来的酒杯,林兰忽然记起这应该就是合卺酒了,喝合卺酒需要手臂交叉。
林兰慌乱地伸出手臂,两人的手臂交叉,她能够感受到对方喷薄的热气翻滚而出,仰着脖子一把将酒水喝完,酒水不似想象中的苦涩辣口,反而还带有一些微微的花香,喝完合卺酒,林兰不自在地收回了手臂。
不知道是因为酒的缘故还是因为两人刚才靠得太近,林兰感觉自己的心在此时越跳越快,好似不受她控制一般。
想到接下来的环节,林兰更加脸红心跳起来了,在出嫁之前,叶氏也隐晦的和她说到过成婚之夜将要发生的事情。
“坐了一天肯定累了,灶房里面还有热水,要不我领你过去擦洗下。”宋景越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能拖一会是一会,林兰匆匆地点了点头。
宋景越从灶房处提来了一大桶热水,又拿来了一个木桶放在房中。
“这里有热水和冷水,你自己看着加,我就在外头洗,有事就大声叫我。”说罢便将门关上,走到了外间,没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
亥时刚到,林兰冲洗完坐在床上,朝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外头说着好了。
漆黑的夜空中缀着漫天的繁星,一闪一闪,月华满地,映照在身,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宋景越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到安静坐在床上的林兰时,心跳漏了半拍,他转身将房门关上,一把吹灭烛火,整个房间内只剩下莹白的月光,影影绰绰。
静谧的夜间传来几声细碎的呜咽,又被一人柔声安抚、吞入腹中。
红烛帐暖,被翻红浪,只剩一室旖旎...
——————
翌日一早,听到一阵鸡鸣声,林兰猛地惊醒过来,只是眼前的环境让她有些迷茫,看到桌上的红烛,激起了她昨晚的记忆,脸上瞬间满是羞红。
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衣服,林兰只觉得浑身酸痛,走起路来也有些别扭,踉踉跄跄地差点就要摔倒似的。
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宋景越从外头走进,见到她走路的样子,快步走到她旁边,有些关心地问道:“没事吧?。”
林兰听到他问话,脸上咻的一下羞红了起来,转头瞪了他一眼,将想要搀扶住她的手推开。
宋景越被推开也不恼,只是憨憨地挠着头笑了笑:“我把水拿进来了,你要洗漱直接用便是。”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盆清水正放在桌上,水盆边上还放着一匹白色毛巾。
“娘起来了吗?”林兰拿起毛巾沾水擦了擦脸,对一旁看着她的宋景越问道。
今日是她作为宋家新妇的第一天,可不能起晚了。
“好像是还没有起来。”宋景越想了下,娘住的房间还没有开门。
洗漱完,林兰在宋景越的带领下,走出了房间,入目是一间陌生的农家小院,院子不大,可却干净整洁,边上还摆放着昨日摆宴席用的桌椅。
在林家的后面是连绵不断的齐云山,山色青翠,宋家距离松香村有些距离,因此早晨的小院是安静。
林兰正抬头往外看去,突然感觉脚下好像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蹭着她,低头一看,是一只毛色黄白的狗,正热情地冲着她摇尾巴。
黄狗嗷呜嗷呜地叫着,似乎是非常喜欢她。
“这是大黄,看来它很喜欢你。”宋景越冲着大黄叫着它的名字,大黄立马叫了两声。
林兰用手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大黄还开心地眯上了眼睛。
来到灶房里面,宋家的灶房不大,但是里面的东西却是齐全的很,油盐酱醋,甚至还有一些她都没见过的香料都备着了,看着这些东西,让林兰内心有些惊讶,嫁过来之前,人人都和她说宋家穷,来到这里是要过苦日子的,可她看着这些调料,内心对传言有了怀疑。
一边的宋景越见到林兰看到橱柜中的各色调味品呆愣住了,出声解释道:“那些都是娘准备的,娘平日里喜欢做菜,所以准备了不少的调料。”
正在林兰想着该做什么早食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道爽朗的声音在逗着小黄,这正是余氏的声音。
余氏见到灶房的门已经打开,里头似乎还有人在里头忙碌着,她猜想估计是林兰在里头。
走到灶房门口,果然看到一人站在里面,说起来,她还没真正地看过自己这个儿媳妇长什么样子,只在李大娘的口中了解了下,说林兰长得漂亮。
此时一瞧,只见少女身形纤细,腰细腿长,容貌娇美。
林兰察觉到有人正在打量着她,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往灶房门口处瞧了过去,正是她的婆母余氏,余氏将头发都利落地盘了起来,梳地一丝不苟,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这边。
“娘,早上好。”林兰冲着那边笑着打了声招呼。
余氏也笑着回声:“现在天还早着,怎么不多睡会就起来了,咱家可没那么多规矩,在这里你就当是自己家,想怎么过就怎么过,若是景越那小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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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娘替你做主。”
余氏的一番话说得林兰心里暖烘烘的,她心里高兴,话也带着几分开心:“娘,你早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就做你拿手的,娘没啥忌口的。做饭的时候要是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你直接问景越,或者问我也行。”
“你先做着,娘去喂鸡去了。”宋家养了一小群的鸡,每日里能够捡到十来个鸡蛋,积攒到一篮,便会拿到镇上去卖,也能够换不少的铜板回来。
余氏平日里可宝贵家中的鸡了,每日里都尽心地喂养着,一顿不差,有空的时候还会去溪水岸边,捉些青虫、蚂蚱回来喂鸡。
宋景越不知道从哪里抱回了一堆的木头,正在灶房门口拿着斧头劈着柴,抡圆着手臂,一下又一下地砍着,还边和灶房里头的林兰说着话,正在喂鸡的余氏听着院中热闹的声音,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意,还是热闹点好啊。
昨日宴席上面的菜并未剩下多少来,乡下人家大多家中都不富裕,很少能够吃到一顿好的,因此上桌后的菜基本都被吃完了,没有吃完的也大多被打包带走了。
林兰看到橱柜中放着几颗被草木灰包裹着的皮蛋,从中拿了三颗出来,洗净表面的草木灰,轻敲蛋壳,将里面的皮蛋剥了出来。
锅中的白米在沸水中翻滚着,没一会儿又炸裂开来,开出一朵朵洁白的米花。
昨日宴席上的瘦肉还剩了不少,放在篮子中悬挂了起来,林兰放下绳子,取下篮筐,从中割了一小块出来,又将剩余的肉放进篮框中,提绳挂了上去。
将肉切成丝状,加入一点素油裹住水份,这样的肉放进锅中煮熟之后会更加的鲜嫩。
待到锅中的米煮至半熟的时候,放入切碎的皮蛋和瘦肉,一起煮至浓稠状态。
这样一份皮蛋瘦肉粥就完成了。
刚煮好的粥咸香四溢,在早上吃上一碗最是开胃,做好早食,宋景越的柴也将将砍好,林兰见状想要帮他一同抬进灶房。
宋家就他们三人,因此吃饭的时候就比较随意,直接便端着碗坐在灶房处吃了起来。
吃过早饭,余氏看着院中借来的桌椅,扬声叫着宋景越搬了还回去。
“小兰,你和景越一起去,刚好让景越带着你认识下村子里面的人。”余氏叫着她一同前去,林兰闻声应了下来。
林兰作为刚加到松香村的新妇,确实也应该先熟悉下这个村子。
宋景越长得人高马大,力气也大,一下子就将两张叠着的桌子扛了起来,看得林兰目瞪口呆,还能这样扛?
这两张桌子是宋家的邻居杨大壮家的,虽说是邻居,可是两家离的也不算很近,杨大壮和宋景越的爹同是猎户,以前还会经常一起上山打猎,因此两家人的关系一向很好。
杨家也住在山脚下,两家人只见隔了一条小河,走过河上的木桥,顺着前面看过去,便能够看到一户小院掩映在树枝绿影当中。
10. 第十章
“杨叔,杨婶,你们在家吗?”宋景越将桌子放了下来,站在杨家的院门口,朝着里面大声喊着。
院子里头的人听到声音也大嗓门地回了一句,只见杨婶围着一件半旧围裙从里头赶了出来,见到宋景越,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
“欸,你们来了,快进来坐会。这是你新娶的媳妇吧,长得可真俊呢!”杨婶转头见到林兰,笑着夸赞道。
“杨婶,我们就不进去坐了,还有其他家的桌子也要还过去。”宋景越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桌子。
杨婶听后也不再留人,直说下次有空来家中坐坐。
将桌子送还给杨婶后,还有两家人的桌子没有送过去,一家是村中的张家,一家是本姓的二大爷家。
好在两户人家都在一个巷子里面,就不用左转右转地去送。
今日太阳大,晒在人身上有些燥热,林兰这一路走来,脸上已经热得红扑扑的了。
送完桌椅已经是接近中午了,回到宋家院子,余氏正在灶房里面做着午饭,看着两人回来了,叫着他们直接洗手吃饭。
午饭吃得简单,余氏直接将昨日宴席上剩下的一些肉菜重新炒了一遍,又添了一盘炒青菜。
饭桌上,宋景越看着林兰只夹青菜,皱了皱眉,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炖肉放到林兰碗中。
林兰看到自己碗中突然多出来的炖肉,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刚好和宋景越看过来的目光对视上了。
“你这么瘦,该多吃些肉。”宋景越还是第一次对别人关心,虽然说出来的话有些生硬。
原来是宋景越夹过来的炖肉,看到他夹完后仿佛不在意地说话,却又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林兰有些好笑地道:“好,娘也吃肉!”林兰说着就往余氏的碗中也夹了一块过去,余氏见了笑眯眯的,心中感慨还是儿媳妇好。
那边的宋景越见到林兰给余氏夹了一块肉,以为接下来林兰就要给他夹肉了,特意将碗伸了出来,看得余氏和林兰两人都笑了。
“你也吃!”林兰笑着夹了一块过去。
几人在饭桌上吃着饭,外头的天气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变起了脸色,转眼间太阳就被乌云遮挡住了,一片黑压压的云眼看着就要涌了过来。
余氏看着暗沉下来的天气道:“这是要下大雨了啊。”
正说着,就听到远处传来几声闷雷,忽远忽近的,听起来倒是有些吓人。
雷声过去没多久,一场猛烈的雨就落下来了,雨点裹着风敲打在屋顶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落在地面上,砸出一朵朵水花。
这场雨持续到了傍晚时候还没有要停的迹象,地上低洼的地方已经汇聚成了一个个小水沟,树枝落叶被风吹的到处都是,宋家的情况也不太好。
雨来势汹汹,又裹挟着大风,屋顶上头的瓦片被吹走了好几块,现在正在向下漏着雨水,家中多余的桶盆全部都用上了,即使这样,地上也是湿漉漉一片。
林兰拿着扫把将积在屋中地上的水扫了出去,看着窗外的雨幕,余氏的脸上满是担忧,也不知道田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房间内,宋景越也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大雨,他瞧这雨似乎是要下个好几天的架势,整个松香村都被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当中。
林兰看着外头的雨想到了林家,想到了自己的爹娘和两个弟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往常下一场小雨时家中都是拿着大盆小盆去接水,下了大雨那更是糟糕,地上积满雨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
爹的腿一到雨天就会复发,每次都痛得唉声叹气,想到这里,林兰有些焦虑了起来。
宋景越正看着外头下个不停的大雨,在哗哗的雨声中忽地听到一道细小的叹息,叹息声不大,似乎是从他那个小娘子的嘴中发出来的,他转身往后看去。
“你怎么了?”宋景越的声音传来,林兰看到宋景越正疑惑地盯着她,眼中也在问着‘你怎么了?’
林兰听到问话后有些担心,自己这才嫁过来一天就说在担心林家,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麻烦呢?她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宋景越看到林兰的样子更加疑惑了,明明一副心事的样子,怎么又说没事呢?他皱着眉头:“兰儿,你是不是想家了?”
林兰听到后有些惊讶,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将心里头的话问了出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见到林兰低落的样子,宋景越有些好笑地道:“怎么会麻烦呢,我们本就是夫妻,夫妻之间没有麻烦,你要是想家了,等这场雨停了,我们就一起回家。”
林兰有些欣喜地抬起了头,现在只盼着这场大雨赶紧停下来,好让她回家去瞧瞧。
她有心道谢,冲着宋景越轻声说了句谢谢。
宋景越听到她的道谢后,捏了捏她的脸笑道:“都说了,我们之间没有谁麻烦谁,你不用说谢谢。”
林兰猝不及防被捏了一下,力道不大,只是轻轻地在她脸上停留了下,她有些震惊地看了过去,感受到林兰控诉的目光,宋景越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
“你等我下,我有个东西给你。”林兰想起在成亲前为他做的鞋垫子,可是做了好几天呢,正好趁着现在拿给他。
林兰的陪嫁没多少东西,林家家穷,也没有为她置办什么嫁妆,拢共带来的东西加起来也就一个包袱,包袱里面放着几套换洗的衣物,下头是她为宋景越纳的两双鞋垫子。
宋景越听到林兰说有东西给他,他也道也有东西要拿给林兰。
等到林兰拿出东西递给宋景越的时候,宋景越也从柜子中拿出一个布袋包着的东西递给了她,摸起来硬邦邦的,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你看看合不合适。”林兰不知道宋景越的脚码到底有多大,只听到李大娘说他长得高大,脚码也大,她就按着最大号的样式做了,当时还担心着会不会做大了,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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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来应该是不会大了。
宋景越拿到鞋垫子在脚上比划了下,竟然和他的脚码几乎一样大。
“合适,我很喜欢。”宋景越将两双鞋垫子开心地收了起来,催着林兰将布袋打开看看。
林兰拿过布袋,布袋看起来有些简陋,她掀开上头的灰布,只见下面放着不少的银钱,她看着布袋中的银钱,眼中满是震惊。
“这是银钱,还这么多...”林兰有些呆愣的望向宋景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这么多的银钱给她。
“这些都是我这些年存下来的钱,每次去山上猎到了猎物我都会拿到县城里去卖掉,卖来的银钱娘让我自己收着,平日里我也不用买什么东西,不知不觉中就存下了这些。”
“往后这些你便替我保管吧。”宋景越挠了挠头,有些傻气地说道。
听完宋景越说的话后,林兰感觉手中的银钱有些发烫起来了,内心一阵波涛汹涌,他竟然让我来保管这些银钱。
林兰将布袋里面的银钱倒了出来,认真地数了数,有白银也有铜板,加起来竟然有三十五两多,看得林兰倒吸一口凉气,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银钱。
一想到家中放着三十多两银子,就让林兰感觉坐立不安。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钱!可是这钱让我保管会不会不安全啊?”林兰将钱重新放回布袋里面,还用力地打了个蝴蝶结,担心里面的银钱会掉出来,想要将钱重新拿给宋景越,宋景越把布袋直接塞到了林兰的手中。
“放在你那里我很放心,你就安心收下吧。”
林兰看着手中的布袋,也不再扭捏,收了下来。
她观察了下房间,想着该将这袋子银钱放在哪里最是安全,要不还是放在柜子里面,可看着那个柜子就让她觉得不放心,林兰左走走、右看看,终于让她给找到了一处绝佳的位置。
“你说,放在这里怎么样?”林兰蹲在柜子侧面,侧面和正面不同,没有完全立在地上,还露出了一小片,如果放在这些面,再拿个东西挡着,那完全就不会被人发现。
宋景越认真瞧了下,也觉得十分不错,林兰像个松鼠一样将钱袋一把放了进去。
屋外的雨还在滴滴答答下着,桌上的烛火照着房间里面有些昏暗,能够听到雨水落在瓦片上的敲击声,一片静谧。
这场雨持续下了两天,待到第三日的早晨,乌云终于在一阵微风中散了开来,蓝色的天空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澄澈明朗。
小院的木槿篱笆也被风吹断了好几枝,一地的残枝落叶,看起来有些凌乱,空气中都是水汽的味道,林兰和宋景越一同将家中接雨水的盆和桶收了起来,往上看时发现屋顶上的瓦片有些已经碎裂,宋景越搬来一架梯子说着来修理屋顶。
余氏看着小夫妻俩检修着屋顶,也匆匆地往田里赶去看看,下了这几天的雨,希望田里的秧苗没有被水冲掉。
11. 第十一章
宋景越踩着梯子爬到了屋顶上,一眼就看到了漏雨的地方,瓦片被风吹乱,碎裂在一旁。
趁着雨停,正好将屋顶的碎瓦片清清,瓦片的缝隙中还有着不少的枯枝败叶,一齐都给清理掉。
残破的瓦片被宋景越一块一块地扔了下来,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而后拿起完好的瓦片按照顺序叠加摆放整齐,耗费了不短的时间,屋顶的瓦片终于修补好了。
“兰儿,我下来了。”宋景越捡完瓦,朝着下面道。
林兰一听,赶忙将梯子扶稳当来,好让宋景越能够稳当地爬下来。
刚爬下来,就看到余氏挽着裤腿、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她一进门放下锄头就高声道,语气中还带着些许庆幸:“好在下雨前把田里的沟渠挖开了,稻苗才没有被水淹到,而且这场雨后,稻苗长得还更好了呢!”
两人听着心里头也高兴:“这场雨过后,接下来稻苗就会越长越好的。”
“小兰,我回来的路上看到好几个人提着篮子去后山采蘑菇,你要不要也去?”余氏从院子里的缸里头舀出一瓢水冲在脚上,边搓着边问着林兰。
林兰听后一阵意动,原先在云溪村的时候,每逢下雨后,山上的各种菌子就会从地里头冒出来,这时她就会邀上几个小姐们一起去捡菌子,捡来的菌子吃不完还可以晒干来,晒干的菌子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好啊!”林兰笑着应了下来。
“余婶婶!”院门口传来一道礼貌的声音,是杨月儿和她的哥哥杨石山站在门口。
余氏放下手中的水瓢,走到院门口,笑着给他们开门:“月儿,石山,你们进来坐坐。”
看到两人挎着篮子,问道:“这是要去山上捡蘑菇吗?”
杨月儿笑着道:“是的,我们想来邀宋大哥和嫂嫂一起去。”
“那赶巧了,刚才我还叫着小兰去捡蘑菇呢,刚好你们一起去,能够有个照应。”
“月儿!”
林兰刚在屋子里面找着篮子,一出来就看到杨月儿站在门口,有些惊喜地喊道。
杨月儿见到林兰望过来,朝着她挥了挥手,忙开心地喊着嫂嫂。
“嫂嫂,我们一起去山上捡蘑菇呀,刚下了场大雨,肯定有很多蘑菇长出来了。”杨月儿见到林兰便觉得她亲切。
“好的,月儿,你等我下,我换件衣服就去。”林兰想着去山里头,就不穿这件新一些的衣服了,省的到时候勾坏了让她心疼,直接换了件打着补丁的衣服。
换完衣服,又看到宋景越,说担心他们去山上不安全,便也要跟着一起去,看得一边的杨月儿羡慕道:“嫂嫂,宋大哥对你可真好。”
聊着天,几人一起往后山捡蘑菇去了。
刚下了一场大雨,山林里面的树木绿叶吸够了水分,都青翠欲滴,空气中满是大自然清新的味道,只是走起路来需要小心些,地面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滑倒在地。
杨月儿挽着林兰的手臂说说笑笑地走在前头,宋景越和杨石山两人提着篮子走在后头。
山间的树木长得非常高大,走进林子里面,繁茂的枝叶将天空都遮挡住了,阳光透过缝隙洒下细碎的光芒,时不时有几只鸟儿从头顶飞过,发出悠扬的鸣叫。
越往里头走,地面上堆积的树叶就越厚实,踩在上面,还会发出清脆的沙沙声,这个时候就需要眼睛仔细,才能够看得到埋藏在落叶下的山中精灵。
杨月儿对这片比较熟悉,带着林兰他们来到了一小片松树林中,她说这里冒出来的蘑菇是最多的。
几人手中都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可以用来拨开落叶,还能够防止自己踩到长蛇。
果然,一走到这里,林兰就看到了一朵朵鲜艳的红菇,在腐败的松树针中格外显眼。
“哇!好多红菇啊。”几人看到这些红菇都一阵眼热,迫不及待地就想要采摘起来。
林兰小心地蹲了下来,眼前一小片都是红菇,有的伞盖被撑的大大的,有的还只是刚从土里面冒出来,将周围的松针慢慢地拨开,握住菇柄,轻轻一提,一朵红菇就被采了出来。
采出蘑菇的地方还需要用松针填上,这样下次还会有红菇冒出来。
山间刚下了一场大雨,在这一片,每走几步路就能够看到刚从土里冒出的蘑菇,全是大自然的馈赠。
除了红菇,还有许多的青头菌,不过林兰最喜欢的还是鸡油菌,鸡油菌的口感非常滑嫩,只是简单的清炒味道就极为鲜美。
在一棵参天古树下头,林兰细心地看到了一从鸡油菌,黄灿灿的样子可爱极了。不知不觉中,篮子就已经被各种蘑菇装满了,可是林兰看着还没有采完的蘑菇有些意犹未尽,早知道就拿个大点的篮子过来了。
林兰突然看到前面一棵横倒在地的枯树干上长着一团黑黑的东西,她凑近一看,竟然是黑木耳,这一棵干枯腐败的树干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黑木耳,看得她一阵惊喜,她大声叫着其他几人过来。
“嫂嫂,好多黑木耳啊!”杨月儿看着眼前满是木耳的枯树干惊叹地道,说罢,几人就迅速地将黑木耳都采摘了下来。
这下子几个人的篮子都被装的满满当当的了。
采完蘑菇,几人踩着枯枝往家的方向走了。
刚出山口,没走几步路就能够看到宋家院子,见此杨月儿笑着和林兰他们分开了。
一走近院子,便看到余氏正在整理着院子的篱笆,篱笆被风吹断了好几处,将断了的木槿枝条直接插到土里面,过几日就又能够长出一株新的木槿树。
余氏看到两人篮子中满满的蘑菇,发出惊叹:“嚯,这么多呢。”
林兰笑眯眯地道:“要不是这篮子不够大,还能够捡到更多呢!”
从山中新捡回来的蘑菇里面沾有不少的泥巴和松针,一回到家中,林兰就拿了个小凳子坐在阴凉的房檐下准备来清理这两筐蘑菇。
宋景越那筐蘑菇里面的松针和落叶更多一些,收拾起来更费时间。
他们采的这两筐蘑菇里面红菇和青头菇占大多数,这两种蘑菇更适合晒干后来吃,将泥巴和落叶清理掉后,直接把蘑菇摆放进簸箕里面,趁着大晴天,放在院子里面晒上几天,把里头的水分晒干,能够保存很久呢。
鸡油菌小小的一朵,不适合拿来晒干,捡到了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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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多,直接中午就可以炒了来吃。
清理完篮中的蘑菇也将近快到了中午,林兰抬起头活动了下一直低着的脖颈,洁白的云朵飘在湛蓝的天空中,水洼处的积水也被阳光晒地只剩下一小摊水渍,家中的小黄狗懒洋洋地趴在林兰脚边。
正是中午,不远处的人家里的屋檐上已经升起了缕缕炊烟。
林兰端着理完的鸡油菌走了灶房,余氏正在里面煮着饭,早上吃的是昨日做的粗面馒头,便没有去煮饭。
宋景越从外头抱进一堆刚砍好的柴火,整齐地堆放在灶口,又看到水缸里头的水没了,拿着扁担就去挑水去了。
余氏看见林兰走进灶房,边舀起锅中的米汤边笑着对林兰道:“小兰,中饭我来做就行,灶房里面热,做好饭我叫你。”
“娘,哪有婆母做饭媳妇等着吃的呢,况且我在家中做饭习惯了,不怕热。”林兰挽起袖子将菌子放在灶台上面,说着就要上前帮忙。
余氏一听林兰的话心里头满是高兴,脸上的皱纹都笑得舒展开了:“那你帮娘把这些菜切切。”
案板上放着刚从菜园子里采摘来的青瓜,林兰拿着菜刀细心地切着。
锅中的米汤被打捞起来,煮透的米再倒进锅中用小火闷熟,闷熟后的锅底粘着一层金灿灿的锅巴,余氏拿起一块塞给林兰,咬起来嘎嘣脆。
煮完饭后就开始炒菜了,余氏从后头的橱柜中抱出一罐被冻成乳白色的猪油,从中挖出一小块放进烧热的锅中,在青烟飘起来的时候倒入鸡油菌大火爆炒,炒到水分半干的时候放入一小把韭菜,撒入盐粒,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
鸡油菌在锅中翻炒几下后,颜色变得更加鲜嫩,最后淋上一小圈清水就可以起锅装盘了。
炒完鸡油菌和青瓜后,余氏又用蘑菇打了个汤,完成了两菜一汤。
中午几人都先喝了满满一碗的蘑菇汤后再吃饭,一顿饭吃下来十分满足。
收拾完碗筷,林兰来到院子里面将晾晒的蘑菇和木耳翻个面,虽然太阳有些大,但是时不时有阵微风吹来,倒也不是特别热。
好在这两日都是大晴天,簸箕里的蘑菇和木耳晒的干透了,晒干的红菇和青头菇都变成皱巴巴的灰色蘑菇,一点也看不出当时它们的颜色是那样的鲜艳。
晒好的蘑菇用袋子装起来,放在干燥的地方保存,等到下次想吃的时候用水泡开就可以了。
这日上午,林兰和余氏正在后院中整理着家中的菜地,菜园子里面种着各色蔬菜,余氏伺候的用心,这片菜园子里的蔬菜长势看着也喜人。
正在两人除草清虫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院里传来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从别处跑来了。
没过多久,在前院里修补鱼兜子的宋景越大跨步地走了过来,神色有些担忧地看向林兰,看得林兰心头咯噔了一下,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兰儿,刚才村中有人来报信说岳父腿病加重了,昨天还昏倒过去了,现在还没醒来。”
林兰一听到这个消息,脑中一片空白,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边的余氏一听猛地一拍大腿,叫着两人赶紧回林家看看。
12. 第十二章
林兰和宋景越神色焦急、匆匆忙忙地踏上了去往云溪村的道路。
就在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余氏叫着两人赶忙回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还问着他们有没有银钱,没有钱的话她来想办法,林兰感动地直落泪。
“娘,我那里还有存款,直接用我的就行。”一旁的宋景越出声劝住了急得团团转的两人。
“那就好,那就好。”余氏放下心来,又劝慰着林兰先去收拾东西。
林兰和宋景越来到房间里面,这次过去估计会住上几晚,因此拿上了几套换洗的衣物,林兰蹲着身子,从柜子侧边拿出了上次藏在这里的银钱,布袋鼓鼓囊囊的,看着手中的银钱她的心安定了不少。
她打开布袋,有些纠结了起来,这毕竟是宋景越的,不好全部都拿去,心一横从中拿了十两出来,宋景越看着林兰纠结地才拿出十两,出声道:“兰儿,这次岳父肯定是要去县城里面的医馆瞧瞧的,十两银子怎么够。”说着又从里面拿出十五两出来。
林兰听到宋景越说的话后,微红的眼眶瞬间涌出泪水,哽咽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景越看着林兰落泪的样子内心一阵心疼,不过林兰没有继续流泪下去,她收住了眼泪,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收好东西,两人走出房门,就看到余氏手中提着一只绑好的母鸡说要林兰一并带了去。
“亲家公病了,我这也去了不,这只鸡你就拿过去,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余氏笑着对林兰道。
“娘,您的一片心意我明白,这只鸡就不用了。”家中的鸡正是下蛋的时候,每只都被养的胖嘟嘟的,林兰听后赶忙拒绝。
可是余氏一把塞到了她的手中,不容她拒绝。
“好孩子,你们两人路上小心些!”余氏站在院门口朝着两人喊道。
松香村离云溪村有些距离,两人紧赶慢赶,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来到了云溪村。
现在刚过中午没多久,大家都吃过午饭在家中休息着,林兰走进村里,也没碰到几个人,偶尔碰到几个村民,就会问一两句是不是回来看林永亮来了,林兰只是礼貌地点点头。
“哎,这兰丫头可真是有孝心呐,一听到她爹昏过去了,立马就赶来了。”有村中老人看到林兰赶回村子,感叹地说着。
林兰推开林家简陋的院门,里头静悄悄的一片,她大声朝着里面喊道:“娘,大郎、二郎,你们在家吗?我回来了。”
院子里面还是熟悉的样子,林兰话音刚落,就看到林二郎猛地从房子里面冲了出来,看到林兰,直直地跑了过来。
有些惊讶地问道:“姐,姐夫,你们咋来了!”
几天没看到林二郎,林兰感觉他好像又长高了不少。
可是现在她更担心爹的情况,直接道:“二郎,我听人说爹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林二郎闻言有些难过地道:“娘说爹只是老毛病犯了,现在还躺在床上。”
林兰一听心中满是着急,就要赶着往房间里面去看看。
房间里面,林永亮正躺在床上,脸色灰败,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仿佛下一秒人就要没了,叶氏坐在一旁低头垂泪。
看到林兰他们进来,她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先去做饭给你们吃。”说罢就往灶房方向去了。
林兰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林永亮,对一边的林大郎道:“大郎,爹到底怎么回事,有请大夫看下吗?”
说到看大夫,林大郎低着头不敢看向林兰,呐呐的道:“姐,爹昨日吃饭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晕过去了,本想请乔大夫来看看,可是家中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说着说着林大郎的声音越来越小。
林兰听后心里也明白,林家已经没有多余的银钱,不过还好,她今日带了不少银钱过来。
她转头看向宋景越,宋景越握住她的手,朝她点了点头。
“大郎,你先去村中的林老爹家把他家的驴车租过来,我们带爹去县城看病,这是十五个铜板,你和他说要租一天。”林兰拿出十五个铜板递给林大郎,林大郎听到后有些呆愣在原地,直到林兰拍了拍他才回过神来,握着手中的铜板就往外跑去了。
叶氏刚进灶房,便看到里面放着一只大母鸡,正想要过来问问林兰是不是她拿过来的,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林兰叫林大郎去租驴车带林永亮看病。
她有些着急地走了进来:“兰丫头,你哪里来的银钱,给你爹看病可不是小事。”
说着有些担心地看向宋景越,害怕他听到兰丫头说要给林永亮治病生气。
宋景越对着叶氏笑了笑:“岳母,岳父病了是大事,替他看病的钱我来出就行,现在赶紧收拾好东西去城里找大夫吧。”
叶氏一听又惊又喜,惊的是女婿怎么突然有钱了,喜的是能让丈夫能去看大夫了,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景越,这真的太感谢你了,这钱,就当作是我们借你的。”
宋景越看了一眼林兰,转过头无奈地笑着说:“岳母,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谈借不借的了。”
叶氏一听连忙摆手说不行,就连一旁的林大郎也说将来会还的。
宋景越转头有些无措地看向林兰,想让她来替他解围说说,林兰走上前扶着叶氏:“娘,你就当这是他对爹的一片孝心吧!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爹的病能够治好,这些事情等爹病好了再说。”
叶氏看着眼前的女儿女婿,叹息一声道:“好,就听你们的,先给你爹治病,这些事过后再说。”
“对了,灶房那只鸡是你们带来的吗?”叶氏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是为了问另一件事情的。
林兰点了点头,说是婆母余氏让她带来的,叶氏一听,顿时对余氏好感度直线上升。
“那行,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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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坐会,我去做午饭给你们吃。”说完又匆匆地走了出去。
简单地吃过午饭,便准备带着林永亮去县城里面看病了。
林二郎从林老爹家借来了驴车停在院子里面,驴车上面只是简陋的木板,叶氏拿出家中的棉垫在上面,好让林永亮在路上不会被颠到。
林兰将驴车上的硬邦邦的棉被铺平整来,几人小心地将林永亮放到了上面,驴车不大,躺了一个林永亮在上面,剩下的位置就不多了,叶氏一看坐不上这么多人,就让两个儿子在家好好照看着。
下午,宋景越驾着驴车,带着几人往县城的方向赶去,山路颠簸,好在给驴车垫上了棉被。
驾着驴车走了接近两个多时辰,几人终于来到了月牙县。
还没靠近月牙县,几人就看到了一座高耸的城墙,城墙上头悬挂着几面迎风摆动的旗帜,猎猎作响,正是下午的时候,进城的人不多,城门口只有几个士兵站着巡视来往人群。
进城每人需要缴纳一文铜板,林兰从袋中拿出四文铜板交给守门士兵,士兵面无表情地收了下来,这才让他们进去。
走过城墙,里面就是热闹繁华的县城,街道两边的商贩熙熙攘攘,虽是下午,却也人潮涌动。
叶氏一进城就有些畏缩,他们驾着驴车,车上还躺着一个人,过往的人群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她还是第一次来到月牙县,看到这么多的人难免有些害怕紧张。
宋景越对月牙县比较熟悉,往常猎到猎物他一般都是来到县城里面售卖,所以驾着驴车毫不慌张地往前走着。
在来的路上,林兰也疑惑地问要去哪家医馆,宋景越对县城熟悉,知道哪家医馆的大夫医术高超,做事又厚道,便与她俩一同说了。
穿过热闹的街巷,几人来到一处较为安静些的地方,还未靠近,便能够闻到一股浓烈苦涩的药材味道,抬眼一看,仁心医馆到了。
仁心医馆是月牙县最大的一家医馆,每日来看病的人非常多,大家都仰慕着医馆的名声,期盼着大夫能够妙手回春。
到了医馆门口,能够看到提着药包从里面出来的如释重负的人,也能够看到不停垂泪、目露伤心的人。
有药童在门口指点着前来看病的病人,该去哪个大夫面前问诊,每日来医馆的人数多,这样能够方便不同病症让不同专长的大夫进行治疗。
将驴车拴好,林兰和叶氏一同帮着将林永亮放到了宋景越的背上,一同往医馆里走去,有药童看到,赶忙上前来问道。
“几位好,请问病人需要哪方面的看诊?”
林兰一听赶忙焦急地说道:“我爹昨日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来。”药童一听注意到了宋景越背上的林永亮,听到人昏迷了这么久,知道事态紧急,赶忙带了几人往里面走。
几人急匆匆地跟着药童的步伐,药童还未走到,就高声喊着:“元大夫,这里有位病人昏迷了一天。”
13. 第十三章
走在前面的药童一把掀开垂挂在隔间前面的草帘,只见里面坐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大夫,老大夫手中正端着一杯养生茶,轻吹茶面,看见药童横冲直撞地走进来,放下茶杯,眉头微皱。
“好不容易休息下喝口茶,你就不能让我这把老骨头缓缓吗!”
药童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着后脑勺道:“元大夫,这里有位已经昏迷一天的病人,您要不先看看。”说着就指向宋景越背上的林永亮。
“先送进来我看看。”元大夫从休息的凳子上站了起来。
药童一听就指挥着宋景越将林永亮放在隔间内的那张小榻上,人放下后,元大夫走过来在旁边的软凳上坐了下来。
“这种情况之前有出现过吗?”元大夫把手搭上林永亮的手腕,闭着眼睛问道。
叶氏一听到元大夫问话,刚忙回道:“大夫,我家这口子之前都没出现过这情况,昨日饭后突然就这样了,他还能治好吗?”
“他是不是有什么旧症?”元大夫边把着脉边问。
叶氏点了点头,神色低沉地道:“之前干活的时候摔坏了腿,在那之后,这腿就时好时坏,到了今年,更是严重了。”
元大夫问完这两句后便没在开口,安静地把着脉,看得一旁的叶氏心急如焚,林兰上前扶着叶氏,安慰着她。
一刻钟之后,元大夫终于睁开了眼睛,将手从林永亮的脉搏上拿了下来,几人的目光瞬间都看了过去,他坐定身子,抚着胡子慢悠悠地开口。
“还有救,幸好你们送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天,就是天上的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几人一听还有救,心中那块石头也就安心地放下来了,叶氏朝元大夫问道:“大夫,我家这口子他为什么会晕过去啊?”
“病人这是腿部受伤后没有及时治好,平常又久卧在床,阳气不升而损伤气,导致气血於堵,经脉不畅,从而出现昏迷的状态。”
元大夫边说边坐在桌前提笔写着药方:“先去煎这一副药过来!”元大夫写完将手中的药方递给了门外的药童,药童接过方子,赶忙去到药柜抓药、煎药。
吩咐完药童,元大夫从位子下面拿出一包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病人脑中有淤血,现在我先给他扎阵看看能不能将淤血推散,接下来三日需要连续行针,刚才让药童去煎了一副药来,每日配合着用药效果会好些,三日后再换另一副药,吃上半月再复查看效果。”
叶氏听着元大夫讲了一长串话,听得有些迷糊,不过在听到要吃上半个月后的药后有些软下了身子,这得花多少银钱啊,她声音颤抖地问:“大夫,这治下来要花多少银子啊?”
元大夫捻着手中的银针道:“看诊费半两银子,行针一次二百文,一副药钱五十文。”叶氏一听吓得腿都软了,到村中的乔大夫拿一次药也才十文,在这里看诊费竟然都要一两银子。
元大夫看到了叶氏的反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开口道:“你们考虑下要不要治。”
林兰安抚住叶氏,坚定的语气扬声道:“大夫,我们治,不管多少钱,只要能把我爹治好都可以!”
元大夫闻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了眼林兰他们,点了点头道:“嗯,是个有孝心的。”说罢就将手中的银针扎进了林永亮的脑袋上。
元大夫的手又快又稳,不一会儿,林永亮的头上就满是细细的银针,在光照下,银针反射出银色亮光。
正当元大夫给林永亮行针完毕的时候,外头又有药童的声音传来,说是有病人来看诊了,元大夫嘱咐他们道:“这针要一刻钟后才能取下,在这期间,切莫碰到。”说完就掀开草帘往外走了。
在元大夫离开后,林兰扶着叶氏坐了下来。
一刻钟快到了,见元大夫还没有进来,叶氏有些焦急地站了起来,想要出去找人,被宋景越拦了下来,说自己去,刚掀开草帘,恰巧就碰到了元大夫进来。
银针拔下,宋大夫写下一张药方交给他们,并叮嘱几人每日要给病人喂药。
拿下药方在柜台处取好药,林兰一次性地结清了药钱,加起来一共花了四两银子,看得一旁的叶氏心疼地直吸气。
宋景越背着林永亮,几人走出医馆,来到栓驴车的地方,将人放了上去。
林兰开口道:“这几日爹都要到医馆行针,来回一趟要花费太久的时间,就不回去了,直接找家客栈住下几日吧。”
恰好在医馆的不远处就有一家客栈,来到客栈内,店小二正无聊地扒在柜台上看着往来的行人。
看见林兰一行人走了进来,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走上前来问:“几位客官,是要吃饭还是住宿呢?小店现在客房充裕,上等客房还有一间,中等客房还剩四间,下等客房还剩三间。”
林兰:“客房的价格怎么算的?”
店小二一溜口地道:“小店里面上等客房一晚八十文,中等客房一晚四十文,下等客房一晚二十文,价格童叟无欺。”
林兰开口道:“那就来两件中等客房。”刚一开口,身边的叶氏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开口道:“兰丫头,这一晚上费的钱太多了,我们住下等客房就行了。”
林兰:“娘,现在爹病了,住差的房间对病情恢复不利,还是住中等客房吧。”
选好客房,店小二带着几人来到了二楼,两间房间挨着,有事敲门叫一声就行。
“小二,这里有没有小炉子,能够用来煎药就行。”林兰拉住店小二,并塞了几文铜板给他,店小二的笑脸立马更加真诚起来了。
“客人,你要是想要煎药,可以去后院,后院里面炉子,还有柴火,您要是还有什么事情,直接叫我就行。”
林兰听后笑着道了几声谢谢。
收拾好床铺,林兰拿着药包往后院去煎药,宋景越拦下她,看到了她眼中的疲惫,有些心疼地道:“兰儿,你累了一天,先歇歇,煎药就我来去吧。”
林兰温柔地笑了笑:“你今天驾了一下午的驴车,眼底的血丝都出来了,煎药费事要盯着,我去就行。”说着将宋景越推了进去房间。
宋景越无奈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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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要是你累了的话就来叫我。”
“嗯嗯,知道了。”
来到后院,一个简陋的泥炉堆放在爬满绿藤的墙下,旁边还放着一些凌乱的木柴。
林兰拿来一个药罐,将药材加水放了进去,红通通的火苗舔舐着药罐的底部,没多久,里面就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苦涩药味。
天色渐暗,客栈里面点起了油灯,从这往外看去,是星星点点的烛光。
打开盖子瞧了一眼,里面的药汁呈现出浓郁的黑色,计算着时间,药也差不多煎好了,林兰从客栈的厨房中借来了一口粗瓷碗,小心翼翼地将药汁倒了进去。
炉中剩下的火苗被林兰一把浇灭,端着好冒着热气的药碗,来到了房间内。
叶氏正坐在床前照顾着,看到林兰端着药碗进来,忙一把接过:“兰丫头,你快去吃饭,这药就交给我来喂。”
“好。”
回到隔壁的房间内,宋景越并未在里面,还是第一次住客栈,林兰仔细地打量这这件房间,房间里面用杏色屏风隔开成了三处,中间这个空间内放着一张圆桌,往前走是一个小榻,左侧是用来沐浴的地方,右侧摆放着一张棕色木床,床边铺着一张灰色地毯。
正当林兰观察着这处地方时,宋景越从外头推门而入,林兰一见便问道他去哪里了?
“我刚才去给驴喂草去了,顺带在旁边走了下,发现了一家烧饼铺子,给你带了两个烧饼,你尝尝。”宋景越拿出油纸包着烧饼递给了林兰。
烧饼有些发烫,想来刚买来不久,烧饼的香味透过油纸飘了出来,林兰早就饿了,两人坐在桌前,她拿着烧饼啃了起来,而宋景越在一旁看着她吃。
两个烧饼下肚,林兰只觉得腹中已经饱饱的了。
“好吃!”林兰将最后一口咽下,给予了烧饼高度评价。
“下次还给你买。”宋景越在旁边将倒上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吃完饭,林兰叫来店小二送来热水在侧间冲洗,冲洗完两人来到隔壁房间看下情况如何了,林永亮还是昏迷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娘,药都喂进去了吗?”林兰小声问着。
叶氏的脸上有些苦涩:“药是差不多都喂进去了,就是你爹到现在还是没有反应。”
“娘,大夫不是所要行针三日吗,现在才第一天,或许明天就醒来了呢。”林兰安慰着叶氏,一边的宋景越也道是。
“娘,这样,你先去休息会,今天晚上我来守着爹。”
晚上时间漫长,守着病人最是难熬,宋景越担心林兰身子受不住,道:“一个人守一晚上太久了,不如这样,你守上半夜,我来守下半夜。”
林兰听后没有拒绝,同意地点了点头,催着宋景越赶紧先去休息。
夜晚寂静,林兰守在床前哈欠连连,强撑着来到了半夜,外头传来打更的声音,一下子就将昏昏欲睡的林兰叫醒了。
换了宋景越来,林兰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几人收拾了下就带着林永亮往医馆赶去了。
14. 第十四章
清早的医馆带着几分宁静,几人静静等待着元大夫为林永亮行完针,行针结束,元大夫翻开林永亮的眼皮瞧了瞧,又把了下脉,笑着说道:“情况好多了!”
叶氏听到后脸上也展露出几分喜色,她有些紧张地问道:“元大夫,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呀?”
元大夫抚着胡子,慢悠悠地道:“病人的恢复情况稳定,差不多等这三次行针结束,将脑中的淤血散开就能醒来了。”
叶氏听后心中高兴,冲着大夫连连道谢。
第三日的行针结束后,林永亮的脸色看着好了许多,元大夫拔下扎在其头上的最后一根银针,笑呵呵地道:“看着脉象,估计今天就能够醒来了,醒来后也要每日按时吃药,等过半月再来这里复诊。”
“太好了!”叶氏听到后,握着林兰的手有些激动地道。
“这是接下来半月的新药方,你们拿着去前头取药吧。”元大夫在草纸上写下一张药方递了过来。
“好的,谢谢元大夫。”林兰接下药方,礼貌地道谢。
取好药,接下里就可以回去了,出来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了。
“兰丫头,景越呢?怎么没看到他。”叶氏发现宋景越将人送来后,就好像没看到了。
“娘,他说出去买点东西,估计马上就回来了,我们在这里先等等吧。”林兰冲着叶氏解释道。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见宋景越从外头大阔步地走了进来。
“岳母,兰儿,粮铺里面人有点多,所以花了些时间,现在回去吧。”几人合力将林永亮放在了他的背上。
来到驴车处,便看到上面堆放着几袋子大米和面粉,看得叶氏有些震惊,忙问他们怎么买了这么多的粮食。
宋景越和林兰相视一看,林兰朝着叶氏笑着道:“娘,昨天景越和我商量,他看咱家里没有粮食了,现在爹又病了,就说给家里买些粮食回去,我也没想到他买了这么多。”说着冲着宋景越瞪了一眼,昨天林兰和宋景越说买些碎米和粗面就行,没成想他竟然买了大米和白面。
叶氏听到说是给他们家买的,第一反应是心疼,这得花多少银子啊,她拉着林兰到一旁语重心长地道:“兰丫头啊,你现在花钱怎么也大手大脚了,娘知道你想帮衬家里,可是看病已经花了景越那么多钱了,家中还有一些粮食,这些米面留下一袋些给你爹吃的就行,其他的拿去退掉吧。”
林兰:“娘,家中都快没有吃的了,没有粮食你们接下来怎么办?你不饿,那还有大郎二郎呢,你总得考虑下他们吧。”
叶氏:“...”
回到家中,差不多接近午时了,兄弟俩个看见他们回来,脸上都露出笑意。
叶氏看着井井有条的院子和已经喂好的猪,心头满意。
几人一起帮忙将林永亮背到了房间内,还完驴车,吃过午饭,林兰和宋景越就准备要回去了。
“娘,半月后我们来带爹去医馆复查,要是爹醒来了你就叫人传个信来。”林兰冲着院门口的叶氏和两个弟弟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离开了。
叶氏望着要走的两人点了点头,让他们路上小心。
两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往松香村的方向赶去。
待到太阳西斜的时候,两人看到了前头竹林掩映中的小院,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还未走到,便看到木槿栅栏上面缀上了点点紫色花苞。
走到院门口,刚想推开院门,院内的大黄狗和小黄狗听到动静一齐叫了起来,见到是宋景越和林兰后,瞬间停下叫声,摇着尾巴,眼中满是高兴地冲了过来。
里屋正在做活的余月莲听到动静也赶忙从里头走了出来,一见到两人,也是欣喜异常。
“娘,我们回来了!”林兰朝余月莲笑着打着招呼。
余月莲满脸笑意,乐呵呵地道:“回来啦,亲家公怎么样了啊?”
林兰和宋景越两人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大黄和小黄围着两人兴奋地摇尾巴,几日没看到了,其中大黄还差点蹦到宋景越的身上,背宋景越喝止了一声,这才收敛起了动作。
“大夫说幸好及时送到了,差不多今日就能醒来。”林兰回道。
“菩萨保佑啊,那就好!”
走了这一路过来,两人早就口渴的不行了,拿起茶杯,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水后,才觉得满足。
喝完水,林兰这才看到屋中竟然放着一大堆的笋子,笋子有大有小,裹着深绿色的笋衣,似乎是刚拔来不久,这么多的笋子,拔来应该费了不少时间。
现在山中笋子正是发起来的时候,看起来都脆生生的。
林兰看到这么多的笋子有些惊讶地问道:“娘,这么多笋子都是您拔来的吗?”
余月莲拿了个小凳子坐在笋堆旁边,边剥着笋壳边笑着道:“前些天下了场大雨,山中的笋子都冒出来了,我去山上拔了好些回来,倒时候用来腌笋子吃。”
宋家每年都会在山笋冒出来的时节拔些笋子来腌着吃,腌制好的笋子不管是炒还是炖汤味道都是极美的。
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山上的笋子冒出来的格外多,余月莲拔了这么多来都没拔完,又想着只是自己家中吃,做多了也会坏,便没想着再去弄太多回来。
听到余月莲说的话后,宋景越也笑着道:“那这些笋子可得剥好久了。”往年每次家中拔了笋子回来时,都要剥上个一天,剥起来费时费力。
林兰听到腌笋子还觉得蛮新奇的,她之前并没有吃过,还是第一次听说。
林兰拿起一根笋子也剥了起来,笋子比她的手臂还要粗些,用指甲顶到笋衣开口处,将笋壳一层一层地剥了下来,里面是嫩黄色的笋肉,看起来非常鲜嫩。
宋景越在一旁看到林兰剥的样子,出声指导:“你这样剥下去不到两个手指甲就会发疼。”
“要先用刀在笋上划开一道口子再去剥,这样就会省力多了,我来剥,你来划。”
宋景越搬来两个矮凳,让林兰坐了下来,将刀递给了林兰,让她在笋上划开口子。
三人分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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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剥笋的速度快了不少,不一会儿,地上就出现了一堆的笋壳,而旁边的簸箕里面,也已经堆放上的不少嫩黄的笋子。
不知不觉中,日头也已经偏到了西边,正往山下走去,天边的夕阳散发出橘色的光芒,远处还能瞧见村中屋顶的炊烟随风而起。
余月莲放下刚剥好的竹笋,揉了揉腰,抬眼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忽然惊觉已经到傍晚了,她笑着道:“没想到竟然都剥这么多了,今晚你们想吃什么?”
林兰闻言道:“今晚要不就吃笋子吧?”
余月莲点了点头:“刚好家里还有些腊肉没有吃完,那就用笋子和腊肉做腊肉笋饭吧。”
林兰:“娘,我给你打下手吧。”余月莲笑着说好。
灶房内,余月莲用叉子从屋顶悬挂的吊钩上取下了冬日腌制好的腊肉,腊肉经过了这么时日的风化,颜色已经变成了深红棕色,纹理清晰,表面还有有着细小的油脂颗粒,看起来熏制的恰到好处。
腊肉吃得只剩下这一小条了,余月莲拿起刀切下了三分之一,又将剩下的腊肉重新挂了上去。
腊肉和笋子都已备好,就可以开始起火做饭了,林兰坐在灶口拿起木柴开始烧火,灶口的木柴都已经劈好,烧起来非常方便。
新鲜竹笋吃起来带有淡淡的苦涩味道,要先过一遍水去除苦味,脆生生的笋子经过焯水后,颜色变成了深黄色,样子也变软了。
焯水完的笋子捞出备用,接下来就可以煮饭了,大米煮到七成熟的时候捞到竹篮子里面沥干水分,锅中的米汤装入盆中。
锅中加油,待油热放入切成丁状的腊肉,余月莲熟捻地拿着锅铲进行翻炒,腊肉在锅中煸炒,一阵阵扑鼻的腊香味散发开来,等到腊肉炒至微微焦黄的时候就可以放入焯过水的笋子,这时还可以加入自己喜欢的配菜,余月莲放了几朵家中的蘑菇进去。
翻炒过程中,加入盐和酱油调味调色,笋和腊肉的香味融合在了一起的时候,就可以将米饭倒了上去,米饭平整地铺放在上头,用筷子在米饭中插上几个洞,再盖上锅盖,等待闷熟。
这个时候的火一定不能太大,最好是小火,这样闷出来的饭才不会烧焦。
过了一刻钟左右,锅盖上面已经盘旋着层层雾气,这时候的腊肉笋饭就已经闷熟了。
打开锅盖,香味扑鼻而来,将饭与菜翻拌均匀。
余月莲朝着外头大声喊着吃饭了,宋景越听到后忙放下手中的笋子,迈步走了进来。
家中的大黄和小黄闻到味道也屁颠屁颠地跑到了灶房里面,吐着舌头看着,余月莲见状笑骂了一句,给两条狗也装上了。
林兰捧着碗坐在饭桌上一口一口地吃着,腊肉的咸香和笋子的清香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很是好吃。
云溪村,林家。
林大郎正在房中喂着父亲喝药,喝完后,床上的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迷茫得看着眼前,林大郎见状立马激动地大喊,院外的人听到后全都跑了进来,看到醒来的林永亮,都满脸高兴。
15. 第十五章
早晨的鸡鸣声响起了好几道,一向早起的林兰才睁开了眼睛,她往旁边看去,宋景越不知什么时候起床的,只剩她还躺在床上。
昨日晚上几人忙着剥笋,直到半夜才完成,想到这里,林兰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她躺在床上伸了伸懒腰,听着窗外的鸡鸣声,心中默念“一、二、三”,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推开房门,林兰径直往灶房方向走去,恰巧碰到了婆母余月莲,余月莲刚洗完脸,将盆中的水一把倒向了木槿篱笆处。
“娘,早上好。”林兰的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
余月莲瞧见了,带着笑意地道:“昨晚剥笋到半夜了,怎么今早不多睡会?”
林兰拿起柳枝咬在嘴里,含糊地道:“睡醒了就不像想了。”
余月莲点了点头道是:“锅中的粥刚煮上,等下你看着下灶口的火,我去喂鸡了。”林兰点着头应了下来。
余月莲将一堆剁碎的菜叶子和谷糠搅拌在一块,倒进桶中,提着给鸡喂食去了。
用柳枝刷完牙,林兰又舀出一盆清水擦洗了下脸,水带着早晨的凉意,一下子就将林兰从迷糊中唤醒了过来。
洗漱完,恰好宋景越挑着水从院外走来了,步履平稳,滴水未洒,林兰看到他挑着水来,赶忙上前将水缸上面的盖子打开,看着他提着水桶,哗啦啦地将水倒了进去。
宋景越倒完水,放下木桶,冲着林兰笑了笑,林兰见状也朝他浅笑着,金色的阳光从灶房的窗户处洒了进来,照在了眼前人的身上,发丝在风中轻盈地飘动,脸颊微红,在阳光下,瓷白的脸上连绒毛都清晰可见,一下子将宋景越看呆了。
林兰感觉到目光的炽热,有些害羞地扭过了头,空气中一片安静,锅中的粥在烈火的烹煮下,传来翻滚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宋景越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忽然从怀中拿出一根桃木簪子送给她,桃木簪子小巧精致,簪子的顶部还雕刻出了几朵细小的桃花,花瓣重重叠叠,细腻繁复,看得出雕刻者的用心。
“兰儿,这是我这几日亲手雕刻的桃木簪子,你喜欢吗?”
桃花簪子带着深深的情意,宋景越朝林兰笑道,眼中满满的都是她。
“簪子?你做的吗?喜欢!”林兰听到后先是诧异,而后惊喜开心地道,她接下桃木簪子,顺手簪到了发髻里面,乌黑发亮的头发有了桃木簪子的点缀,多了几分清丽。
“好看吗?”林兰转过头来,有些期待地问道。
“好看!”宋景越目光灼灼地看向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想着媳妇真好看。
灶口的柴火在燃烧中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林兰的心中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锅里的粥翻滚着,白米裂开膨胀,渐渐浓稠,锅边上凝结出一圈白色的薄片锅巴。
吃完早饭,余月莲叫着林兰一起来腌竹笋,昨晚上几人忙活了半宿,剥出来的笋子足足有一大筐。
腌笋子之前要先将笋子过一遍水,这么一大筐的竹笋放进锅中,被挤得满满当当,锅盖都差点要盖不上去了,有几根竹笋还冒在了外面。
架柴起火,水开后煮上两刻钟,煮过的竹笋能够去除掉其本身的苦涩味道,只留下笋子本身的清香,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室内充盈着竹笋的香味。
竹笋煮透后即可捞出加水放凉,竹笋切开成条状,这样能够更容易腌制入味,林兰和余月莲一人一把菜刀切了半个上午,终于将竹笋都切完了。
切好的竹笋这时候就需要晾干水分,晾干水分的时候就可以准备上腌制的材料,冰糖、盐和少许的花椒。
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个足够大的容器来去将这些竹笋装下,余月莲拿出了家中好久未曾用过的大坛子。
坛子久久未用,上头已经沾染上了不少的灰尘,清洗完擦干水分,放在太阳下晒干。
等到坛子和竹笋都晾干后,余月莲这才开始腌制竹笋了。
她边往坛子里面放着竹笋,边细细地和林兰说着其中的奥妙:“腌制竹笋最重要的就是坛子要干净,同时不能沾上一点油,只有这样腌出来的笋子才不会发霉起花。”
放完竹笋,接下来就是将调料加进去了,盐要适量,一大坛子竹笋要放三两盐,两块大冰糖,少许花椒,最后再放入晾凉的开水,将水淹过竹笋面。
“封盖也是很关键的一步,坛子口的周围倒上清水,将盖子盖上去,这样才能够将坛内与坛外分割开来,腌制时间为十二天左右,在这期间不能够打开坛子看。”余月莲边说着边给坛子封盖。
“为什么中间不能打开看呀?”林兰有些疑惑地问道。
余月莲笑了一声:“你和景越一样,当初他也问了这个问题,这是因为打开了坛子,里面的竹笋没有发酵完,接触到了外面,就会发霉,到那时,一坛子的笋子都不能要了。”
林兰听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入了竹笋的坛子重量立马就起来了,余月莲和林兰两人想着一起搬了过去,结果力气不够,差点将坛子给摔了。
余月莲大声喊着宋景越,宋景越正在房间里面擦拭着自己的弓箭,听到动静后走了出来,他的力气大,一个人就将坛子抬了过去。
抬完坛子,宋景越朝着余月莲和林兰道:“娘,这些时日家中无事,我准备去山上瞧瞧看能不能抓到些东西。”
余月莲听到宋景越要上山,有些担忧:“要注意安全,别往深的地方跑,要是没有猎物也没事,早些回来。”
宋景越点了点头,到了晚上,林兰知道他会打猎的功夫,可是当她听到他真的要去山上时,心中不免担忧。
宋景越看到林兰有些低沉的神色,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不用担心。
“山上那片就没人比我还熟,去山上,那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去镇上逛一逛似的,不会有危险的。”
林兰有些伤感的心情听到后不由得扑哧一笑,开口问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宋景越没想到林兰会说想要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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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呆愣了一下,看着眼前有些瘦弱的少女,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
“不是说没有危险吗,我保证,绝不会耽误你打猎的。”林兰睁着眼睛望向宋景越,长睫毛扑闪扑闪着。
宋景越本想再次出声拒绝,可是看着林兰带着祈求的眼神,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吃过早饭,两人就准备要上山去了。
余月莲听到林兰也要一同去山上时,满脸惊讶,儿媳妇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没想到竟然还会想要和景越去山上打猎,有林兰在,这臭小子应该就不会往深处走了吧。
“既然你们俩都要去,那干粮就多带些。”余月莲冲着两人笑道。
林兰本以为余月莲会竭力阻止她,她还在心中想着该如何去劝说才能够让她一同上山,没想到余月莲非但没阻止,而且看起来还挺赞成的。
带上干粮、驱蛇虫的药物和一些简单的外伤药,两人就往齐云山赶去了。
从山脚下往上望,山峰高耸入云,里头是层层叠叠的树木,有风吹过时树叶哗哗作响。
林兰还是第一次往齐云山上走,以前都只是在山脚下从下仰望,这次要到山里面去,心中带着些许激动,宋景越叮嘱着道:“山上杂草树木丛生,你一定要跟紧我。”
两人沿着一条小路往里面走了进去,越往里面走,里头的树木越发高大,遮天蔽日,树冠像是一把巨伞挡在了上面。
走了接近半个时辰左右,左前方传来一阵溪水流动的声音,溪水潺潺,叮咚作响,似乎是有一条小溪穿流而过。
宋景越拉着林兰往溪水流动的方向走去,拨开一层绿色芦苇,眼前果然出现了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小溪不宽,直接就可以从水中踏过去。
看到小溪,宋景越露出一阵笑意,“这里有条小溪,旁边肯定会有猎物在。”
果然,林兰在溪水边上的枯树叶上发现了一堆草绿色的粪蛋子,看起来应该是哪种动物在这里喝完水后直接排泄了,就说明这周围一定有野物,她有些惊喜地喊着宋景越过来。
“是兔子的粪便,看来这围边应该有一窝兔子。”宋景越看着道。
林兰听后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两人踏过溪流,沿着前面的路继续往前走。
兔子一般喜欢筑窝在草丛茂盛、离水源近的地方,宋景越边走边和林兰介绍着。
“小心。”宋景越拨开前面突然出现的刺条,刺条上面长着满满的尖刺,正横挂在前面的树干上。
“你也小心些。”林兰朝着宋景越道,一路上都是他走在前面。
走在路上,两人又发现了几堆同样的粪蛋,看来离兔子窝不远了。
越往前面走,两边的树木反而更加低矮了下来,林兰往周围看去,似乎快要来到了一处小山顶。
前头,一小片杂草在乱晃着,现在没有风吹过,那里一定有些什么东西在。
宋景越拉着林兰停了下来,他将手搭上身后的弓箭,一把拿了下来,眼神紧盯着前方。
16. 第十六章
一支木箭从弦上飞了过去,只听到啪嗒一声,那边的草丛处传来动物挣扎的声响,宋景越拿着弓箭往那边过去,林兰跟在后头。
拨开草丛,一只灰兔正趴在地上,它的左腿处插着一支木箭,灰兔想要挣扎,却被狠狠地钉在了原地,左腿鲜血直流,灰兔旁边是一口小洞,它正想挣扎着往里爬去,被宋景岳一把提住耳朵。
“好箭法!”林兰拍着手由衷地感叹道,还未看到猎物就能够听声出箭,而且还一下就射中了。
听到媳妇的夸奖,宋景越摸着头嘿嘿笑了两声,将兔子随手放进了身后的背篓中。
“怎么就只有一只,这洞里面不会还有兔子吧?”林兰走到洞口处,往里面瞧着说道。
他们一路走来,路上看到的痕迹表明这里绝不止一只兔子。
宋景越点了点头道:“这洞里还有兔子呢,现在想要捉到就有些麻烦了,除非这兔子能从洞里面跑出来。”
从洞里跑出来?
林兰想到之前家中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窝蜜蜂,每日里飞来飞去,还差点将林二郎咬伤,为了将蜜蜂赶跑,叶氏抱着一捆半湿稻草点燃,稻草的浓烟瞬间就将蜂蜜熏跑了。
如果能够往洞里面放烟,那兔子就一定会往洞外跑出来,林兰将想法告诉了宋景越,宋景越一听,觉得可行,只是现在不知道兔子还有没有其他的洞口。
两人在这个洞口周围寻找着,看还有没有其他洞口。
没过多久,在周围的不远处就发现了两个洞口。
两个洞口距离不远,就在第一个洞口三百米左右,看着应该就是兔子窝的另外两个出口了。
宋景越在第一个出口做了个小陷阱,用藤条和木条做了一个小笼子堵在洞口外,只要有兔子从里面跑出来,那就会直接撞进笼子里面,进入了笼子,那就出不来了。
从松树上折了几把松枝,两人各自蹲在另外两个洞口处,点燃松枝,松枝立马飘出滚滚浓烟,浓烟往洞里钻了进去,转眼的功夫,里面就只能看到一阵雾白色的烟雾了。
林兰捂着鼻子,将松枝飘出的烟往洞口送去。
一刻钟后,手中的松枝终于燃尽。
林兰抬头往宋景越那边望去,那边的松枝也恰恰烧完,两人点了点头,一同往第一个洞口处走去,只见笼子里面挤着一只只圆乎乎的兔子。
林兰快步跑了过去,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没想到,这洞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兔子,点着数了一遍,一共有九只,有大有小。
兔子在里面迷茫的挤来挤去,见到人来,睁着红红的圆眼睛缩成一团。
林兰看着这些小兔子心生喜欢,用手指点了点兔子的脑袋,软乎乎的,有些可爱。
“你喜欢兔子吗?”宋景越看着林兰蹲在笼子旁逗着兔子,忍不住问道。
“喜欢呀,最主要的是抓到兔子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林兰笑着道。
“那这些兔子就不卖了,全都留下了给你养着玩。”
“真的吗?”宋景越点了点头。
“那我一定会好好养着的!”
两人提着一笼子兔子往小溪处走去,溪水缓缓,林兰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抬头看了下,太阳已经爬到了正空,估算着时辰,现在应该快要到午时了,走了一路,早就渴的不行了。
林兰拿出随身带着的装水竹筒,仰起脖子,满足地喝了一大口水。
喝完水,两人拿出干粮,简单地吃过午饭,吃完后又歇息了一小会,又要继续往山林处走。
宋景越对这片山林熟悉的很,因此这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危险,也没看到大型的野物,只是偶尔看到几只野鸡从旁边飞过。
这时宋景越就会取下弓,搭上木箭,对准猎物,他的准头好,几乎每次出手都能够一下就打中。
这次打到的是一只长尾锦鸡,箭头正中鸡身,野鸡扑腾两下就不再挣扎了。
宋景越的背篓中已经装上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了。
绕着这片林子走了块一个下午了,也只猎到一些小些的野物,让宋景越感到有些遗憾。
日头西斜,时间已经不早了,宋景越收起弓箭,两人准备着要回去了。
林兰跟着宋景越在山中走了接近一天,小腿早就酸痛不已。
沿着小路,两人带着今日的收获往山下走去。
山风拂过,能够感受到丝丝凉意,吹散了路途中的热气。
在太阳落山之时,终于踏出了齐云山,踩着厚厚的落叶,他们看到了松香村,村中房子零零散散地立着,袅袅炊烟从屋顶升起,农人扛着锄头从田中归去,有嬉笑玩闹的儿童在路上跑来跑去,一片安静祥和。
见此两人也加快了脚步,看到了熟悉的木槿栅栏,大黄和小黄吐着舌头趴在院子中,一见到两人,立马就窜了起来,想要跳出篱笆来找他们。
余月莲推开院门,看到两人回来,脸上露出笑意。
“娘,我们回来了。”林兰笑着冲余月莲打招呼。
“累了吧,赶快进来坐着歇歇,走了一天的山路,腿现在感觉怎么样?”余月莲关心地问道。
被余月莲这么一问,林兰便感觉自己的全身,尤其是腿都在隐隐作痛,酸酸涨涨的,一直走着还没感觉这么痛,一停下来就感觉疼痛感阵阵袭来。
“酸痛酸痛的。”林兰朝着余月莲说道。
“晚上你用热水泡泡脚,这样明日起来会好受些。”余月莲道。
林兰点了点头,宋景越将身上的背篓放了下来,里面还放着三只野鸡、两只野兔,今天晚上就得要先处理好,不然等到明日,估计都得坏。
趁着现在天还没黑,宋景越提溜着野物往后院去处理了。
林兰从背篓中取出装着兔子的笼子,里面的兔子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环境的原因,有些蔫蔫地挤在一起。
“娘,你看,今天碰到了一窝兔子。”林兰提着笼子给余月莲瞧,余月莲见了有些惊讶,不仅数量多,而且竟然都是活的。
余月莲问她这些兔子打算怎么处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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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兔子我打算都放家里养着。”活兔子可比死兔子贵的多,要是到时候兔子养的多了,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那让景越在院子里面给这些兔子搭个窝,挤在这小笼子里面兔子看着都闷得慌。”余月莲点头同意了下来。
余月莲从柴房里面拿来了一个大竹筐子倒放在地上,让林兰将兔子先暂时养在里面,等兔子窝弄好后,就可以直接搬过去了。
兔子从笼子里面出来,试探地在竹筐内走动着,林兰扯了些新鲜的草料放了进去,兔子看到嫩草,立马都涌上前去啃了起来。
看到兔子吃着鲜草,林兰这才放下心来。
宋景越将野物都处理干净了,拿来问余月莲怎么做,“今天晚上就先炖一只野鸡,剩下的这些都用盐腌起来,往后想吃的话再弄就行。”
林兰听到晚上吃鸡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这些日子下来,家中隔三岔五就能吃上一顿肉,余月莲说她太瘦了,得多补补。
余月莲做饭是一把能手,不管是什么菜经过她的手做出来都会美味几分,林兰每次都能吃的饱饱的,看着都圆润了不少。
灶房里面,两人正忙得热火朝天,余月莲砍着鸡块,林兰揉着面团做锅贴。
瞧着余月莲将鸡块砍好,宋景越坐在灶口开始架柴烧火了,木柴进灶,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热锅冷油,倒入鸡块进行煸炒,炒到鸡肉有些焦黄的时候放入自家家中腌制的豆瓣酱,加入豆瓣酱之后,颜色一下子就变得红亮起来了。
再加入浸泡后的干菌子一起翻炒,炒至香味浓郁时,加入一瓢清水开始炖煮,炖煮的时候就可以将面团贴了上去。
贴上锅贴,盖上锅盖,只等鸡肉闷熟。
煮到后面,整个灶房里面都是鸡肉和菌子混合在一起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地想咽口水。
余月莲见煮的差不多的,笑着打开了锅盖,里面的鸡肉和边上的锅贴看着格外诱人,她招呼着两人开始吃饭了。
鸡肉香气满满,菌子吸满了汤汁,一口下去,汁水在舌尖迸溅开来,浓烈而又满足。
一大锅鸡肉全都进了三人肚子,吃到最后,林兰捧着肚子说吃撑了,她从来没吃这么撑过,实在是太好吃了,让她忍不住地吃了一块又一块。
吃完饭,洗刷好碗筷,外头的天才开始渐渐暗沉下来。
林兰又去瞧了眼兔子,兔子安安静静地在篮筐下面,草已经差不多都被吃完了,它们三三两两的挤在一块。
洗完澡,林兰披着湿哒哒的头发坐在房间里面泡着脚,热水泡上,林兰感觉脚上的酸痛感减轻了不少。
宋景越见到林兰还在滴着水的头发,找来一块毛巾,帮着她绞干水分。
外头星光点点,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眼前的人长发如瀑,不施粉黛,却格外动人,宋景越的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
喷薄的热气越靠越近,林兰这才有所意识,转头恰好撞上了宋景越的双唇。
双目相视,只留一室春光。
17. 第十七章
时间缓缓,转眼间十几天就又过去了,兔子们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环境,宋景越在院子中给兔子搭建了一间小木棚。
每日一大早,林兰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兔棚看兔子,昨日晚上下了一场小雨,空气中氤氲着泥土青草味,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兔子棚搭建在院子的角落里面,整体用木头构建,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屋子一样,木棚没有直接接触到地面,而是下面用木头定了四个桩,将棚悬在上头,这样能够防止兔子棚进水。
林兰从篓子里面抱了一大把青草,青草是昨日割的,看着还很新鲜,绿油油的。
把青草放到木棚旁边,兔子们立马就从里面蹦跳着出来了,扯着青草就开始啃了起来,林兰眼尖地发现其中有两只兔子的肚子鼓鼓的,像是怀孕了似的。
林兰有些不确定,她叫来余月莲过来,余月莲瞧了后笑道:“这两只兔子估摸着就是怀上了,听人说兔子一年能生七八窝,看来这个棚子到时候又得换个大的了。”
林兰一听十分惊喜,那这样说,不出一年,这里就将会有几十只兔子?那岂不是能够卖很多钱!
想想就觉得开心。
“小兰,这两只怀孕的兔子你要给它换个地方住。”余月莲提出建议。
林兰点了点头。
说完就忙碌上了给兔子换窝的事情,余月莲也一同帮忙,没多久就在旁边搭上了一个新窝,将两只兔子放进去后,林兰满意地笑了笑。
吃过早饭,余月莲说着腌笋估摸着已经好了,距离腌制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十三天了,时间上是足够的了。
想到腌笋,林兰满是期待,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的做法。
林兰笑着问道:“娘,要不现在打开看看?”
余月莲瞧着林兰期待的样子,笑着应了下来
腌笋坛子放在灶房里头,一进灶房就能瞧见,整个坛子肚子大大的,上头用碗倒扣密封,过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里面成了什么情况。
余月莲上前小心地将密封口打开,一开坛,坛子里面的味道一下子就跑出来了,整个鼻尖都是酸溜溜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流口水。
一闻到这个味道,余月莲的面上顿时出现一阵喜色,就是这个味道,和往年腌制的一摸一样,今年似乎味道还更要浓厚一些。
“小兰,你拿份碗筷来,要没有油的那种,我来看看腌制的味道怎么样。”余月莲往里面瞧了一眼,看起来十分满意,她喊着林兰拿个碗筷来夹点出来试试味道。
“娘,给。”林兰一听,快步从橱柜中拿来一副干净的碗筷递给余月莲。
余月莲笑眯眯地接了过去,从坛子中小心地夹出几根笋子,笋子经过发酵,颜色看起来更加黄嫩,浓郁的酸味扑鼻而来。
余月莲仔细地瞧了瞧,放进嘴中细细地嚼了嚼,酸而不腻,口感清脆,不错。
“小兰。你来尝尝味道。”余月莲夹起一块往林兰嘴边送了过来。
林兰一口咬住,入口有些酸,不过并不似醋那般酸的让人牙疼,是能够接受的程度,吃起来脆脆的,比鲜笋味道好了不少。
“娘,好吃!”林兰睁大眼睛,里头是对腌笋的赞叹,余月莲见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我还担心你吃不惯这个酸味呢。”余月莲又夹起一块给林兰,听到林兰喜欢她心里头高兴得很。
“娘,你的手艺真厉害!比镇上酒楼的味道都要好呢,都可以拿到镇上去卖了。”林兰吃着腌笋,由衷地赞道。
余月莲一听笑得更开心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这手艺你们喜欢就行!”
“你说拿到镇上去卖,我还没想到过,真的可以吗?”余月莲看着眼前的林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要是能够拿到镇上换些钱,那也是一笔收入。
林兰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娘,这个笋子的做法这么新奇好吃,绝对可以的。”
中午,余月莲夹了一盘酸笋,切成丝,加入辣椒一同炒,味道呛鼻,不过吃起来确是下饭的很,酸酸辣辣的,一盘子酸笋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余月莲认真想了想将腌笋拿去镇上卖的事情,要是能够卖出去家中也能够多个赚钱的法子,要是不能卖出去那留着给家里吃也是不错的。
半下晌的时候,余月莲找到林兰将腌笋拿到镇上去卖的事情敲槌定音了。
次日一早,宋景越和林兰便准备着要去镇上试试卖腌笋,因为家中没有驴车,去往镇上的方式除了自己走路去,还可以花几个铜板坐村中的驴车前往。
腌笋子的坛子太大了,不好全部都拿过去,便用了两个中等大小的坛子装了一部分拿到镇上去卖,家中的鸡蛋已经攒了一大筐,余月莲让他们一同拿到镇上去。
背着两坛腌笋和一大筐鸡蛋,两人往村口方向去了。
宋家距离村口有些远,两人走了一会才到,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或站或蹲地在那里等着了。
林兰嫁到松香村的时间不长,村中有些人还不认得她,不过都认得那是宋景越,宋家住在山脚下,与村中来往不多,又因为宋景越会上山打猎,村中对于猎户有着天然的恐惧,因此也就没人上前和他们打招呼。
但是却一个个打量的眼神朝着这边扫来,还时不时的发出窃窃私语,这时村中的牛大爷牵着驴车走了过来,众人赶忙一窝蜂地冲了过去,生怕抢不到一个好位置。
林兰见状也和众人一起往上挤着,在宋景越的帮助下,林兰坐了上去,不过车上多是妇人,宋景越便没上车,而是在驴车旁边跟着走去。
坐在林兰旁边的是一个年轻小媳妇,坐下来后朝着林兰善意地笑了笑,林兰见状也对她笑了笑。
这一下就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小媳妇笑着问道:“我叫王秀云,你叫什么名字啊?”林兰听到后也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她。
王秀云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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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熟悉起来了,在王秀云的介绍下,林兰知道了车上的这些人都是谁了。
一路上基本上都是王秀云在讲着,她此番去镇上是为了把自己绣的一些帕子卖出去,当听到林兰要卖鸡蛋的时候,她告诉林兰:“小兰,镇上有家杂货铺子收鸡蛋,价格也公道,你可以去那里问问。”
林兰坐着驴车,宋景越则在驴车旁边跟着走,他脚程快,差不多能够跟上,有时还能够超了过去。
上午出着太阳,好在路两旁长着繁茂的树木,能够洒下一些树荫,林兰瞧着宋景越走路有些心疼,叫着他往自己坐着的车边上歇会,歇歇走走中来到了镇上。
桃花镇是个繁华的大镇,还未走进,便能够看到从不同地方的人驾着车或走着路来赶集。一到镇上,大家都拿起自己的东西往车下去,牛大爷和大家约定好回去的时辰后,大家就都各自往镇里去了。
因在车上从王秀云的口中知道了有一家杂货铺子收鸡蛋,林兰和宋景越便准备先去那里瞧瞧。
走在路上,道路两旁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摊,摊上的小贩们见到有人经过就卖力地吆喝着,一个赛一个声音大。
现在正是上午的时候,市集上的人是最多的时候,每个小摊面前都围着人。
王秀云说的那家杂货铺子在镇上主街的后面位置,两人沿着街道往后走着,终于在街道的左侧看到了那家杂货铺子。
铺子外头的牌匾上写着‘张记杂货铺’,深棕色的店门敞开着,不断有客人进出,瞧着应该就是这一家。
两人往里头走了进去,杂货铺子里面很大,里面卖的东西也是各色各样,大多都是日常用品,林兰也看了看,发现这里面的东西竟然比别处还要便宜那么一些。
有伙计笑着上前来问他们要买什么,林兰摇了摇头,问他们这里收鸡蛋吗?
伙计一听便知道他们这是要来卖鸡蛋的,他领着两人往柜台去找掌柜的。
赵掌柜在前面低着头拨弄着算盘,听到问收鸡蛋,头也不抬地道:“收鸡蛋一文一个,你们有多少?”
一文钱一个,价格和林兰打听到的一样,卖给杂货铺子也省的自己再去叫卖,她朝着宋景越点了点头,宋景越大声说道:“有上百来个,掌柜的你瞧瞧。”
赵掌柜这才抬起头来,见到前面站着一堆夫妻模样的人,看到宋景越的时候他还惊到了下,这样高大壮实的人还真是少见。
他放下算盘,说着先看鸡蛋,鸡蛋若是好的,那他就全部都收了。
林兰信心满满地将篮子提了出来,掀开盖在上面的粗布,一个个大小匀称、颜色新鲜的鸡蛋露了出来,赵掌柜拿起一个在耳边摇了摇,又往下翻着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的鸡蛋确实不错,看着还比别人家的要大一些,这些我就全都收了,你们下次要是还有鸡蛋,可以直接送过来。”赵掌柜叫来伙计数鸡蛋。
数完鸡蛋,当场就结清了价钱。
18. 第十八章
林兰揣着一百零五文铜板和宋景越一同走出了杂货铺子,没想到鸡蛋卖的这么顺利,让她都有些不敢置信,且往后家中的鸡蛋也不愁卖不出去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意完全抑制不住,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林兰还有些紧张地拽紧了钱袋子,要不是现在人多,她真想再数一遍铜钱。
一旁的宋景越瞧见自己媳妇这财迷的样子,不禁失笑出声,惹得林兰眼睛鼓鼓地看着他。
背篓中的鸡蛋没了,瞬间背上的重量就轻了不少,剩下的两小坛子腌笋全部都放进了宋景越的背篓中。
杂货铺子旁边是家鲜肉煎饼摊子,摊子前围着不少的人,摊主忙碌地煎饼、卖饼,肉饼的香味飘了过来,闻着这味道,林兰吸了吸鼻子,格外诱人。
“老板,来三个鲜肉煎饼。”宋景越瞧见,直接朝着摊主大声说道。
“好嘞,客人您稍等下。”摊主忙碌着煎饼,负责招呼的则是位女主人,她抬起头笑着回应道。
“老板,我的饼还没好吗?”有客人等的久了,出声问道,摊主一听立马陪笑着说快好了,一旁的女主人利索地夹起一个煎好的肉饼装进油纸袋中递了过去。
这家摊子生意火火爆,时不时就有人前来买煎饼,林兰和宋景越说完后站在一旁等待着。
摊主人做事手速利落,他负责做饼煎饼,一口大铁锅,里面放着好些个圆面饼子,饼子的两面都煎到金黄的时候就拿起放到锅上的铁架子上,这时女主人就拿出油纸包上递给客人。
摊主两人分工合作,没多久,林兰他们的饼就煎好递给了他们。
“客人,您拿好嘞,刚出锅小心烫,好吃下次还在来呀!”
林兰结过饼子,煎饼被油纸包裹着,触手有些烫,麦香味和肉香味混合在一起直直地飘进鼻腔。
鲜肉饼的表皮金黄酥脆,捏在手上都能感受到饼子的脆,一口咬下去,酥脆的饼皮里面是咸香的肉馅,肉煎的鲜嫩多汁,让人吃得十分满足。
这下子林兰明白了为什么摊位前会有这么多的人,这个鲜肉饼是真的好吃,馅料给的足,第一口下去就能够吃到。
吃下第一口后,她催促着宋景越也赶快尝尝。
咬着鲜肉饼,两人往市场摆摊的地方走去。
“新鲜的白菜哦,两文钱一斤!”
“现磨的豆腐,一文钱两块嘞!”
“客人,要不要来点米糕?刚做好的,可香了。”
摆摊的地方格外热闹,还未走进,便听到了一阵阵的吆喝声,商贩们都热情地喊着,有来买菜的人群在各个摊位前挑选比较。
他们来的晚了些,好些的摊位已经都被占上了,只有一些末尾边上的地方,林兰也没嫌弃,交了两文钱的摊位费后将背篓放了下来。
这处位置处于摆摊的边上了,旁边是位卖新鲜白菜的大娘,见到两人来这里摆摊,有些紧张担心地问道他们卖什么。
“大娘,我们卖腌笋。”大娘一听到他们不卖白菜,立马就放下心来,笑呵呵地朝着林兰道。
“小姑娘,这腌笋是什么啊?”
林兰将腌笋坛子从背篓中拿了出来,用小碗装了一些放在外头做展示,腌笋酸溜溜的味道立马就飘散开来了,她拿给旁边的大娘看了看,大娘也觉得新奇。
林兰还是第一次来摆摊卖东西,她学着周边的叫卖声开口吆喝道:“新鲜的腌笋嘞,六文钱一斤。”
一阵吆喝过后,还是没几个人过来。
她有些泄气,明明都是这样喊的,怎么就没有人来呢。
一旁的大娘在她吆喝的时候就已经卖出去的好几份,她朝着林兰道:“小姑娘,你的声音太小了。”
摆摊的地方人声鼎沸,刚开始吆喝的她不好意思声音太大了,这才没有吸引到客人的注意。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林兰决定让宋景越和她一起来吆喝。
宋景越嗓音洪亮,声音明显就比刚才林兰一个人单独吆喝的声音大了许多,只是宋景越吆喝起来毫无情感,有些生硬。
配合着他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反倒是吸引住了别人的目光,终于有人往他们摊位前驻足了。
“这个腌笋是酸的吗?我儿媳妇怀孕了正想着吃些酸的。”有个穿着简朴的妇人挎着篮子走了过来,闻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酸味道。
林兰见到顾客上门,立马站到了前面,笑着说道:“婶子,是酸的,您可以尝尝。”说着就将碗中的腌笋递了过去,那人捏起一根试了试。
大婶尝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她蹲了下来,仔细地瞧着腌笋。
“六文一斤有些贵了,这笋子买新鲜的也就三文钱一斤。”嘴上说着挑剔的话,脚步却未离开。
林兰笑着道:“婶子,那新鲜笋子三文一斤是包括了笋衣的,您看我们家的腌笋,那可是纯笋子的,而且腌制也费了不少的调料呢,您刚才也尝了,这个酸味最是开胃了。”
妇人听到林兰的话后,失声笑了起来:“行,那给我来两斤。”
林兰一听要两斤,立马拿出一个竹筒罐子开始装起了腌笋。
“婶子,您看,两斤多呢,就算两斤。”林兰拿起翘起来的秤杆往妇人那边,笑着说道。
妇人看到多给了自己一些,脸上笑得和朵花似的,乐呵呵地掏出了十二文给林兰。
收下十二文铜钱,将其装进了钱袋子里面,听着着铜板跳动叮当作响的声音,林兰的嘴角高兴地扬了起来。
有了刚才吆喝的经验,两人接下来吆喝的驾轻路熟。
一个上午过去,腌笋卖去了一大半,还没数赚了多少钱,不过林兰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钱袋子里面已经装上了不少。
接近中午,好多摊贩都装上没卖完的东西开始离开了,前来的客人肉眼可见的少,偌大的菜场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挑选着。
宋景越取下挂在身上的水壶,仰头喝了一大口,他朝着蹲在摊位前的林兰道:“媳妇,已经中午了,你饿了没?”
林兰听后也觉得肚子饿了,点了点头,将腌笋坛子收了起来,宋景越见状让她将坛子放进他背的篓子里面。
上午赚了不少的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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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越便想着带林兰去镇上的酒楼吃点好的。
镇上有好几家酒楼,其中最大的一家便是香满楼,不过两人都没选择去那,而是去了食味楼。
食味楼位于镇上的中心街道,宋景越之前也曾来过这里卖野味,一进酒楼,里头的刘掌柜一下就认出他来了。
“宋小兄弟,好久不见啊!这是来酒楼吃饭吗?快快往里面请。”刘掌柜见到客人进门,笑着招呼道。
林兰跟在宋景越旁边一同走了进来,一进来便发现,现在明明是饭点的时候,可是酒楼里面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怪不得店掌柜看到他们会热情招待了。
“掌柜的,现在这里面怎么这么冷清了?”宋景越也瞧见了,他发出疑问。
“哎,别提了,自从隔壁那家香满楼换了个厨子后,客人们都喜欢往那边跑去,现在这店里啊,客人是一天比一天少。”刘掌柜说道后面脸上无奈中带着难过,再这样下去,自家这酒楼都得要关门了。
原来如此。
当初,与宋家结亲的明明是林明月,可是林大富一家为了攀附有钱人,直接与宋家断了这门亲事,转眼间就将女儿嫁给了香满楼掌柜的儿子,后头宋景越在与林兰成亲后不久便与她说明了这事。
林兰在听后也是气愤不已,宋景越见到林兰气鼓鼓的样子笑着安慰她,他很庆幸与林大富家退了亲,这才能够娶到这样好的媳妇。
自那之后,两人便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宋景越和林兰两人找了处位置坐了下来,刘掌柜收拾好心情,笑着问他们要吃些什么。
坐了下来,宋景越将身后的背篓取了下来放到一旁。
一放下,一股浓重的酸味扑鼻而来,林兰低头一看,发现篓子里面的腌笋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了,有一些腌笋都被洒了出来。
林兰赶忙将坛子取了出来扶正,刘掌柜也闻到了腌笋的酸味,他嗅觉灵敏,一下子就发觉这个味道不一般。
他有些好奇地问着这是什么。
“家中自己做的腌笋,今日拿来镇上卖,结果还剩下了这一小坛。”宋景越帮着林兰将腌笋放了起来。
“宋小兄弟,可否让我尝一点?”刘掌柜对这个腌笋的味道有些好奇,朝着他们问。
林兰听到刘掌柜要尝后有些惊讶,她与宋景越对视了一眼,将腌笋拿了过去。
“酸而不腻,好味道。”刘掌柜尝后不住地点头。
林兰瞧着刘掌柜这样子,似乎是对他们家的腌笋很满意,若是能够将腌笋卖给酒楼,那可就太好了。
还没等林兰开口,刘掌柜有些激动地朝着两人问道:“这腌笋可有什么做法?”
林兰听到后想了想道:“加入肉沫和辣子一起炒,最是开胃了。”
刘掌柜听后赶忙买了一斤,急匆匆地就要往后厨方向走去,忽又想到两人还未点菜,叫来一个伙计招呼着。
在伙计的招呼下,两人点了两菜一汤。
待伙计走后,林兰朝着宋景越笑道:“没想到来酒楼吃饭还能卖出一斤。”
19. 第十九章
两人正吃着,刘掌柜笑呵呵地从后厨方向走了过来,先是问了下饭菜是否可口,后又将话头转到了腌笋上来:“宋小兄弟,你们这腌笋家中可还有多少?”
就在刚才,刘掌柜拿着腌笋到后厨让厨子用其炒了道菜出来,腌笋加上肉沫和辣子一起炒,味道酸辣开胃,吃起来让人欲罢不能,尤其是其中的那股子酸味,不似陈醋那般酸牙,而是带有自然发酵后的鲜美。
他开的这家酒楼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店中没有能够留下客人的招牌菜,现如今又被香满楼挤压地要生存不下去了,这道菜他尝后顿时有了希望,腌笋新奇,用来当作招牌也未尝不可,或许还能够将酒楼拉了回来。
林兰和宋景越听刘掌柜这话的语气,好像是还想要买更多的腌笋,她开口道:“家中还有半坛笋子,刘掌柜你这是?”
刘掌柜一听只剩半坛子腌笋心中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只要他家会做,那这笋子就不愁没有,刘掌柜有些殷勤地道:“不管你家中有多少,我都收下了。”
“全要!”林兰听到后有些震惊,手中的筷子都快要拿不稳了,她本来以为刘掌柜买那一斤就够了,没想到竟然要这么多。
“是,不知今日是否可以取来。”刘掌柜一想到腌笋的味道,顿时信心大增,想着要赶紧将新菜上新。
“刘掌柜,今日恐怕送不过来,家中离这里有些远,只能明日才送的过来。”林兰看了眼宋景越,安抚住内心的激动。
刘掌柜听后笑呵呵地道:“无妨,我让店里伙计送你们回去,正好将腌笋带回来。”
“不过我现在可得说好了,这腌笋你们可不能卖给其他酒楼了,往后只要你们家有多少腌笋,直接送过来,我们都收。”
两人听后心中一喜,这样说来,家中的腌笋就不愁销路了,那家中可以大赚一笔了!
待刘掌柜说完,宋景越与刘掌柜约定好了往后每半月就去取货一次,又商议好了一些细节处,这项腌笋的合作就算是定下来了。
坐着伙计驾的车,两人回家倒也方便了不少,一回到家中,取了那半坛子腌笋,当场称了重量,有三十五斤多些,便干脆直接算作是三十五斤,伙计的瞧见了心里头满意地直点头。
送走伙计,几人捧着银钱进了屋子,感觉这钱来得太过于奇特,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余月莲还不知道为啥突然有人上门来收腌笋了,帮着将腌笋卖完,急着问这是怎么回事。
林兰将腌笋与食味楼的事情清楚地讲了出来,余月莲听完后面上的满是笑意,夸赞着林兰能干,去一趟镇上就做下了这么一大笔生意,往年家中也腌笋了,可楞是没想到拿出去卖,今年让小兰一说,这腌笋竟然能够卖给镇上酒楼,可真是他们家的福星。
“娘,这是因为您做的腌笋好吃,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卖出去。”林兰听后也一顿夸赞余月莲的手艺。
余月莲听后脸上的笑意之都止不住,心中对林兰那是愈发的喜欢。
“娘,这是今日到集市上赚到了钱,您看看。”林兰拿出身上带着的钱袋,递给了余月莲。
余月莲接过钱袋,用手捏了捏,里头鼓鼓囊囊的,看来应是有不少,余月莲今日高兴,又将钱袋拿给了林兰:“今日这些钱都是你们赚到的,你们自己拿着吧。”
不容林兰拒绝,直接就塞了过去。
“既然是娘让你拿着的,你就放心收下吧。”一旁的宋景越看到林兰拿着钱袋有些不好意思收下的样子,直接出声道。
林兰听后又看了一眼余月莲,余月莲朝她点了点头,这才收了下来。
“后山那片林子里笋子多的是,趁着天还没黑,抓紧去拔些回来早些腌上。”笋子现在正是冒出来的时候,往后估计还能腌个两三茬就没了。
现在全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腌笋,说罢,几人就拿上砍刀和背篓往后山那片竹林去了。
家中的大黄和小黄见到大家都去,也摇着尾巴一同而去,竹林离宋家小院不远,因此也就没拦着。
几天没过来,竹林中的笋子又冒出来了许多,有的刚从土里面探出头来,有的都已经长到半人高了,半人高的笋子就不能用来腌笋了,最适合的是那些刚从土里面冒出来的。
看着这一大片笋子,大家的脸上满是高兴,直接就拿起砍刀和锄头挖了起来。
笋子虽然才刚冒出来,可是在地下面却还有一大截在,每挖出一根笋子,就会有一个大坑的出现,挖完后还需要将土填上,这样来年这里才会有笋子长出来。
没费多久的功夫,背篓中就已经装上了不少的笋子,一个个都胖乎乎的。
余月莲将新挖出来的笋子扔进篓子里面,看着这满满一篓子的笋子,脸上满是高兴。
“天色不早了,今日就先拔这些回去。”远处的太阳开始落下,耳旁都是鸟儿归巢的声音。
“好。”
披着夕阳,背着满满的笋子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又要忙着开始剥笋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三人剥笋的速度快了不少,黄嫩嫩的笋子放到了一旁,身边堆着黑亮的笋壳。
剥出来的笋壳被余月莲一通收拾,全都抱去喂鸡。
次日一早,刚吃完早饭,余月莲和林兰就开始忙碌着要烧水煮笋了,家中的坛子不多,若要是想腌多些,还得要去镇上买些圆肚黑瓷坛回来。
几人一合计,当即准备让宋景越赶往镇上买些回来。
林兰和余月莲则是在家中准备着腌笋子。
焯水过后的笋子晾干水分,家中的那口大坛子被擦洗地干净,坛子里面还有些水,直接就放到了院子里面暴晒了起来。
今日天色不错,笋子放在簸箕上没多久就晾干了,这下子就可以直接开始腌制笋子了。
林兰帮着余月莲打下手,两人分工合作,腌起笋子来得心应手,一个上午,两人就已经将家中那口大坛子都装上了笋子。
没有多余的坛子了,两人便背着篓子又去后山挖笋了。
正午十分,宋景越终于带着坛子回来了,摊主瞧他买的多,答应将坛子送过来,只见车上堆放着满满当当的黑色坛子。
进了院子,帮着一起把坛子卸了下来。
“小兄弟,下次若还要买坛子,直接去镇北面的瓷厂就行,买的多还可以一起送回来。”送货大叔搬完坛子,驾着牛车就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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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
“景越,这些坛子花了多少钱啊?”余月莲望着院子里摆放着的黑乎乎坛子,看着颇有些壮观。
“一个坛子三十文,买了十五个,一共花了450文。”宋景越边想边说。
余月莲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买的会不会有点多了。
“娘,多买些坛子能腌更多的笋子,到时候卖给酒楼,赚的也多。”宋景越看余月莲有些担心的样子,说着买这么多坛子的原因。
余月莲听后也道是。
接下来的几日,几人都忙着拔笋子、腌笋子,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虽然忙,但是想着接下来的收获,大家都干劲十足,五日后,终于将这满满十五个坛子都给腌上了笋子。
黑色坛子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小院里面,一下子,整个院子都显得有些狭小了。
将笋子都腌上后,接下来就等待着时间的发酵,担心会有下雨的时候被淋到,宋景越还特意在坛子上面盖了一层竹蔑帘子。
大家忙着腌笋子的这几日,家中的兔子和鸡也没有忘记照顾,兔子在林兰的照顾下,长得圆乎乎的,同时又发现了两只母兔子好像也怀孕了,之前那只兔子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看着似乎快要生了的样子。
为了让母兔子能够顺利生下兔宝宝,林兰照顾精细,每日一大早就去割新鲜的草回来给兔子吃,兔子窝里面也铺上了软和的稻草。
兔子长势良好,看着活泼了不少,每日里吃着新鲜的草料,眼看着就越来越圆润了。
————
云溪村,林家。
距离林永亮去县里看诊已经过去了半月,这半月来林永亮的恢复不错,整个人的精神头看起来好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的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林永亮正坐在院子里头晒着太阳,就听得篱笆处传来动静,他抬头往那边一看,竟然是女儿女婿来了。
林兰和宋景越记得上次大夫说的复诊时间,这次来林家,就是为了带林永亮去县里复诊。
林永亮见到他们前来,有些激动,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过去迎接他们。
“兰丫头回来了,赶紧进来坐,孩他娘,兰丫头和景越回来了。”林永亮有些激动地朝着屋子里面喊着,叶氏在里头听到动静,着急忙慌的就从灶房处跑了出来,见到林兰二人脸上难掩激动。
“回来了!先进来坐下喝杯水,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先去灶房做饭,你们坐着等会哈。”叶氏用手在围裙上擦着水,话语中满是开心,说罢就又往灶房里头跑去了。
“爹,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林兰看到林永亮踉跄的样子,担心地将他扶着坐了下来。
“岳父好。”宋景越恭敬地冲林永亮打了声招呼。
“欸!”
“现在好多了,腿也没有那么疼了,这些日子你娘天天监督着我喝药,每日里喝的苦死了。”林永亮在林兰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头,说到喝药又感觉嘴里都是苦涩味道,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爹,娘都是为了您好,喝了药您的腿才能好的快。”林兰笑着劝说道。
又聊了会这些日子的家常,叶氏就来叫着几人去吃饭了。
20. 第二十章
吃过午饭,林兰和宋景越将这次的来意说明,一听到又要去县里看大夫,林永亮直接摇头拒绝:“我现在都好了,上次去县里都花了那么多钱,这次就不用费那么些银钱了。”
林兰一听林永亮说的,直接拦住不想去的林永亮,强势地道:“爹,您就别说其他的了,这次复诊是必须要去的。”
一边的叶氏想到上次林永亮忽然晕倒过去的情境,心中还有些后怕,此时听到林永亮说不想去也不跟他多费口舌,直接就将东西收拾好,说着是该要去复查了。
宋景越和林兰这次来租了驴车过来,因此几人直接就将林永亮背到了驴车上头。
坐上驴车,在傍晚之前应该是能够赶到月牙县,一路上,林永亮还长吁短叹地说着就别费这个钱了,车上的几人听见后也不搭理他,林永亮见状才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林兰看着林永亮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出声劝慰着他:“爹,您看家里,自从您病了后都是娘在撑着,日子过得也艰难,若是您的腿能够早日治好,那家中的情况也能够好些。”
林永亮听后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是他一时钻了牛角尖,这下子他也想明白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治好腿伤,这些医药费往后等他有能力了再还给他们。
“是爹想岔了。”林永亮低着头呐呐地道。
车上几人瞧见林永亮的转变都松了一口气,还想着要是林永亮自己不愿意的话这看诊也将会不顺利。
驾着驴车,摇摇晃晃地往月牙县赶去了。
在申时三刻终于赶到了月牙县,此时入城人少,几人也没有排队,直接交了入城费就进去了。
循着上次的路线,担心医馆关门,火急火燎地终于到了医馆里面。
在药童的指引下,来到了元大夫看诊的隔间里头。
元大夫看见几人来了,便知道是来复诊了,当即就让林永亮坐了下来,搭手为他把脉,把脉时间长,看得众人都有些紧张。
“恢复的不错,接下来再换一副药吃半月就行了。”元大夫把完脉,摸着胡子慢悠悠地道。
大家一听大夫的话后脸上都浮现出笑意,赶忙连声道谢。
“接下来还是要每日按时吃药,注意不要过于劳累了,少思虑,多休息。”元大夫起身坐到了桌前,提笔开始写下一副新的药方,边写边叮嘱着。
“好,元大夫。”叶氏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
“元大夫,我爹的腿还有机会恢复好吗?”林兰这次带林永亮来复诊,就是为了能够治好他的腿,一边的叶氏也出声附和问。
元大夫闻言走了过来,掀起林永亮的裤脚瞧了瞧,腿有些浮肿,又拿出一根银针插在了腿上面,问着林永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像有一些麻麻的感觉。”林永亮感受着腿上银针带来的感受,这个感受太过轻微,有些不确定地说着。
元大夫拔下银针,用手在他腿上用力地捏了捏:“你的腿之前是不是摔断过?”
“是,之前摔到过,后头这腿就时好时坏的了。”
元大夫松开手来缓缓道:“那就是了,你的腿自从上次摔断后,这骨头没有接好,现在里头都是歪的。”
大家一听林永亮的腿骨歪了,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叶氏,声音都颤抖了,她神色紧张地问:“元大夫,他这腿还能治好吗?”
元大夫点了点头:“能治,只要将这长歪了的地方敲断,再重新接上就行了。”
敲断?!林永亮听后脸色一白,差点晕过去。
“元大夫,一定要敲断吗?”林永亮白着脸,颤声问道。
“别怕,这腿要是不敲断重新接上,那往后你的腿将会就算是治好,那也是是跛着的。”元大夫安抚着林永亮,用淡定的语气说着。
想到变成跛子,林永亮缩了缩脖子,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这次直接治好,他转头看向林兰和宋景越。
林兰和宋景越在听到要将腿敲断后眉头跳了跳,也有些心惊,他们接受到林永亮的示意,冲着他点了点头。
“元大夫,这腿该怎么治您直接安排就行。”宋景越朝着元大夫朗声道。
元大夫闻言点了点头,他就喜欢这样的患者家属,听得进意见,又有孝心。
元大夫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太阳已经落下,只余夕阳还在,天色马上就要暗沉下去了,他对着几人道:“今日有些晚了,明日上午你们直接过来就可以直接敲骨了。”
几人也知道今日有些晚了,确定好明日治疗的流程,取好药就离开了,住的还是上次来时的客栈,伙计瞧见林兰几人,一下子就认出他们来了,笑着招呼几人进屋。
第二日一大早,一吃过早饭,大家就往医馆去了。
即使来的早,可是医馆里里面人依旧很多,他们到时,元大夫正在里间给一位病人摸着脉。
等了好一会,终于是轮到他们了,林永亮想到今日要瞧断骨头,昨日晚上担心地有些没睡好,现在来了医馆,那心情更是紧张。
元大夫叫上了位治腿伤的大夫一同给林永亮敲腿,林兰等人在隔间外头等着。
元大夫年纪大了,特意叫了个力气大的药童过来,敲腿之前担心林永亮受不了这个痛楚,元大夫特意给他扎上了针,又喂了一碗麻沸散。
林永亮瞧着那药童提着锤子的样子越发的胆战心惊。
元大夫和另一位大夫洗净双手,做好准备后都站在了床前,开始指导着药童该如何敲骨。
林永亮躺在隔间内的床榻上面,喝过麻沸散后的他感觉眼前有些涣散,意识开始不清晰起来。
为了防止敲骨过程中林永亮会出现挣扎的情况,元大夫喊来几人站在床榻周边,方便能够将人按压住。
元大夫用手摸到长歪了地方,指导着药童精准敲到,一锤落下,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晕乎乎中的林永亮突然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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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钻心的痛意,瞬间疼醒来过来,眼看着人就要动起来了,站在床边的几人狠狠地按压住他的身体。
瞧着林永亮疼地满头大汗,想要挣扎的样子,元大夫当机立断拿出银针分别插入了几个不同的穴位,另一位大夫则立即开始为其接骨。
敲断后的骨头再次被拨正过来,其疼痛可想而知,床上的林永亮被正骨痛的昏厥过去了。
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时辰,元大夫眼中带着疲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说着林永亮的腿已经重新接上了。
众人一听都有些激动,纷纷走进隔间,病床上的林永亮正直直的躺着,腿上用木板和绷带固定着。
元大夫叮嘱这几日林永亮最好不要随意移动,防止骨头长歪,等半月后再来复查骨头的长势就行。
回去路上,担心会颠簸到他,还特意在驴车上面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宋景越驾车缓慢,因此回去的路程花了更长的时间,将林永亮和叶氏送回云溪村后,两人就又驾着驴车往家方向回去了。
瞧着两人回来,余月莲问着两人亲家的身体如何了,听到好转后也笑着点了点头。
“这两日你们也累到了,今日就在家好好休息下。”余月莲瞧着两人眼中的疲惫,有些心疼的说道。
“吃饭了没?我去给你们下碗面吃。”两人回来的时候太阳都已落山,余月莲还想着两人不会回来,早早地就吃过了晚饭。
“还没,谢谢娘!”林兰和宋景越两人忙着赶回家,此时早已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面条做起来方便快捷,余月莲从橱柜中舀出一碗白面,想着宋景越的胃口大,又多舀了一碗。
林兰来到灶房帮余月莲打下手,煮面少不了小青菜,她便说着去菜园子里面摘些回来。
在院子的后面就是余月莲开垦的一个小菜园,菜园子里面的小青菜长得正是茂盛的时候,绿油油的挤在一块。
除了小青菜,菜园子里面还种着几种不同的蔬菜,有豆角、黄瓜、茄子,不过这个时候才刚种下没多久,正伸展着枝叶往搭好的架子上攀延生长着,一片生机盎然。
林兰直奔小青菜的地方,余月莲照顾的细致,菜园子被打理地整整齐齐,想着只是用来煮面,她就只拔下几株长得肥硕油亮的。
带着小青菜回到灶房,余月莲已经将面条擀好了,铺放在案板上面,正准备着下锅开煮。
面条切成长条状,余月莲挽着袖子,提着面条缓缓放进锅中,面条遇水变得柔韧起来,用筷子在锅中搅拌,煮上半刻钟,面条就算是熟了,变得莹白。
煮熟的面条上面再放入几片烫熟的小青菜,碗底还卧上了一个白嫩的鸡蛋。
面条香喷喷的味道传来,林兰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面条莹润,青菜碧绿,看着就好吃。
夕阳西下,两人坐在院中吃着面条,脚边趴着大黄,小黄在院中追着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蝴蝶,微风拂过,一派温馨祥和的景象。
21. 第二十一章
一场细雨落下,田间地头,杂草吸收着雨水开始疯长起来,抢夺着农作物的营养,整个松香村的农人都开始到地里头除起草来。
这日上午,蒙蒙细雨终于稍稍停了下来,想着田间新冒出来的杂草,一家三口带上工具就要去除草了。
梯田里面的稻苗长势良好,细长的绿叶随风摆动,只是其中偶有不知名的野草混杂其中。
稻田里面蓄有水,若是拔草需要脱鞋踏进去,松软的泥土带着些许凉意,林兰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其中。
宋家的田地与杨叔家紧挨着,正是雨停时候,杨家一家人也来到田里除草,两家人一见面分外热闹。
宋家就两亩水田,没费多少功夫就将田里的杂草拔完了。
除完自家田里,几人又来到杨家田里一起帮着除草,杨家有四亩水田,一个上午过去,田里的杂草终于全部清除干净了。
除完草,杨婶说着就要拉上他们去她家吃饭。
余月莲一顿推辞,但却拗不过杨婶和杨叔,喊着几人往杨家去了。
杨家和宋家一样,住在离松香村有些距离的山脚下,走过一根木桥,就能够看到一座茅屋小院,杨婶笑着迎几人进屋。
一进院子,杨婶就帮着去做饭,余月莲见状也跟着一同过去,杨叔喊着宋景越聊起了家常,林兰坐在一旁安静听着。
午饭吃完,大家伙坐在一块又聊了会天才往家回。
这两日家中无事,宋景越就会背上弓箭往齐云山去打猎,一般都是早上去,傍晚时归来,每日都能够有不同的收获,有时没有猎物也会背上一捆干柴回家。
这日早晨,林兰惊喜地发现母兔子也产下了第一窝小兔,数了数,足足有八只,刚出生的兔子全身红彤彤、光秃秃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兔子,眯着眼睛伏在母兔身下。
喂完兔子,林兰转身就能看到院中摆放的黑色大肚坛子,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到了时候。
林兰忙问余月莲这腌笋何时能够打开,余月莲每日里也在计算着时间,被林兰这一提醒,发觉差不多已经到了。
两人打开了其中一坛,夹起一根尝了尝,味道酸爽,余月莲点了点头道已经可以了。
腌笋既然已经做好,趁着宋景越今日没去山上打猎,林兰催促着他先送一批去镇上,顺带看看酒楼中腌笋卖的如何。
从中夹出一小坛子腌笋,当天上午宋景越就带着往镇上赶去。
正是中午,宋景越马不停蹄地赶到,刚走到食味楼门口,便听到有食客问着上次新推出的肉沫酸笋有了没,伙计连连弯腰说着再等等,食客一听脸上顿时满是失望。
柜台前的伙计正是上次去宋家取货的那位,一下子就发现了他,见到他来,赶忙小跑着请他先进来坐,又忙着往后院去找刘掌柜来。
刘掌柜一听是宋景越来了,将手中的账本一把放下,匆匆就从后院跑了过来。
人还未至,笑声却早已传了过来:“哎呦,宋小兄弟,我这是终于把你给盼过来了。”
刘掌柜走了过来,眼尖地瞅见了宋景越怀中抱着的坛子,有些激动地问道:“这可是新腌好的?”
宋景越点了点头,将坛子放到了桌上。
“前段时间肉沫酸笋一经推出,立马就打出了名声,这些日子每天都有食客来问这腌笋何时能够再上,现在看到宋小兄弟你来了,我这心啊终于是放下来了。”
宋景越感受到刘掌柜热切的目光,礼貌道:“腌笋需要时间,这一腌好我就立马送过来了。”
刘掌柜听后哈哈笑了两声:“是。”
刘掌柜伸手请着宋景越坐下来,又招呼伙计上茶。
坐下后,刘掌柜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坛子,一股酸味扑鼻而来,他闻到这味道,顿时满意极了。
“只有这一小坛吗?”刘掌柜看着这小小一坛,这也不够啊。
“家中这次腌制了许多,就是不知道刘掌柜您要多少,便先拿着些来问问。”
刘掌柜一听摸着胡子立马道:“那太好了,估摸着要五十斤左右。”
“这样,我直接让伙计上你家取货去。”
正是中午,刘掌柜特意拉着宋景越在酒楼吃顿饭再走,宋景越也想看看这腌笋卖的如何,点头同意了下来。
送来的这一小坛腌笋立即就被送到了厨房里面,那些慕名前来的客人一听腌笋有了,一个个都抢着点,没多久这一小坛腌笋就卖完了。
没有点到了客人有些失望,不过既然来了酒楼,那也会点几个其他的菜,这样,食味楼的生意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望着楼中坐着的客人,刘掌柜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客人,您慢走。”刘掌柜站在柜台前拨弄着算盘,笑着送走吃完的客人。
当听到一盘肉末酸笋十五文的时候,宋景越心中一阵惊叹,这小小一盘竟然这么赚钱。
下午,伙计载着宋景越回到了宋家小院。
一坛子腌笋足足有五十三斤,一斤六文,伙计当场就付了三百一十八文。
送走伙计,几人看着满满一堆的铜钱满眼兴奋,用绳子串上,加上家中的铜板一起,现在也有一吊钱了,大家都没想到,这小小的腌笋竟然会这么赚钱。
“景越,那腌笋在酒楼中卖的如何了?”余月莲有些好奇地问。
“酒楼中这腌笋卖的很火爆,几乎每个进来的人都会点一份。刘掌柜也请我尝了一份,加上肉沫和辣子一起炒,酸酸辣辣的,很好吃,就是一份有些贵,要十五文。”
“十五文!”余月莲有些惊呼出声,想到家中今日赚了不少,便道:“今日赚了钱,咱们也豪气一回,用肉沫和辣子一起炒着试试。”
林兰和宋景越一听都笑着说好。
“小兰,这钱还是你来收着。”余月莲对林兰道。
“娘,这怎么行。”林兰听到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
余月莲看到林兰摇头拒绝的模样,拉住她的手笑着道:“娘相信你,往后家中赚的钱都你来收着。”
林兰听到余月莲如此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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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嫁到宋家之后,婆母余月莲给足了她关心,让她感受到了被重视的感觉,想到这里,她眼眶湿润了起来。
“娘...”
“欸,好孩子。”余月莲摸了摸林兰的头,安慰着她。
宋景越在一旁看着自己媳妇与娘关系这么好,心中也高兴。
下午,全家人都带上工具又往后山去挖笋了,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村中上山捡柴的人,看见几人挖这么多笋,有些好奇地问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问话的正是村中出了名的爱说闲话的妇人张翠莲,余月莲向来与她不对付,“家中没菜吃了,上山挖些笋子回去。”
村中人都不喜欢吃竹笋,觉得炒出来总是会有一股浓重的涩口味,张翠莲听到余月莲这样说暗暗撇了撇嘴,“这竹笋有啥好吃的。”
“你们不会是在做些什么好吃的吧?”张翠莲听后不相信,还想继续与余月莲套话。
“让开!”宋景越走在前头,语气冷漠地朝着还想要继续搭话的张翠莲道。
“欸,你这人...”
张翠莲听到后刚想开口骂人,可接触到宋景越那冰冷的眼神,有些害怕的让了开来。
待到几人走远,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呸,谁瞧的上那破笋子。”
回到家中,几人歇息了一小会,就又开始剥起竹笋来了,剥好的竹笋放着等到第二日开始腌制。
宋家每日都忙碌着挖笋、腌笋,刘掌柜每隔两日就会派隔伙计过来拉货,刚开始一次只拉一坛子过去,一周后开始一次要两坛,并嘱托他们趁着现在这个时节多腌一些出来,现在酒楼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好多人都爱吃。
几人听后也开心地很,每两日都有不少的银钱的进账,短短十来天,家中就已经赚到了五吊钱。
有了银子,几人挖起竹笋来更加卖力了,后头又买了十来个坛子,现在的宋家被坛子填满了。
松香村的村民发现了山脚下的宋家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每隔几日就有驴车往那边赶,有人仔细瞧了,那驾车的好像是镇上食味楼的伙计。
此时的张翠莲此时正嗑着瓜子与村中一位妇人闲聊着,那妇人神秘兮兮地靠近道:“我表妹嫁到了镇上,听她说啊,最近食味楼推出了一道新菜式,叫什么肉沫..酸笋来着。”
肉沫酸笋?张翠莲一听这道菜名顿时想到了上次碰到的余月莲一家,他们好像就是去挖竹笋。
“每日里去吃这道菜的人数不胜数,听说味道好吃,什么时候我要是也能吃上就好了。”妇人有些陶醉地想着。
“你说到笋我想到上次就碰到余月莲去山上挖笋,问她做什么还遮遮掩掩的不说。”张翠莲将嘴中的瓜子壳一把吐了出来,不屑地说道。
“欸,不会就是她家卖给食味楼的吧?”妇人想到村中这几日的传言,有些疑惑地猜测。
“是不是,咱去看看不就行了。”张翠莲顺手又从桌上抓了一大把瓜子放进袖中,拉着妇人就要往山脚下走去。
22. 第二十二章
林兰现在一个人也能够单独腌笋了,昨日下午宋景越又挖了不少的竹笋回来,家中现在还有着两个空坛子,今日要将这两个空坛子都腌上竹笋。
忙碌了好一会,终于将两个坛子都填满了,本来坛子是摆放在院子中的,可是家中几人都觉得放在院子里面太不方便了,又将大部分坛子都搬到柴草间里面去了,只留下了几个在外头。
最近竹笋都不怎么长出来了,宋景越说估计最多十天,林子里面就会没有笋子了,要腌笋就只能等下一年了。
几人也没失望,对于他们来说,能够赚到这些就已经很满足了。
剥出来的笋壳太多了,家中的鸡吃不完,于是就铺在院子里面准备晒干,用来引火最是方便了。
今日恰好是香满楼伙计上门取货的日子,刚腌完笋,林兰就听到篱笆外传来一道招呼声。
“来时我们掌柜的交代说这次要四坛。”伙计摸着头憨厚地说着。
“四坛?这次要这么多?”林兰有些震惊,一坛有五十三斤,四坛子那就有二百多斤,这么多能卖完吗。
伙计笑着道:“我们掌柜的在府城里面也有一家酒楼,多出来的两坛是为了送去府城。”
“噢,好。”
坛子都做好了标记,哪些是已经腌制成功的,哪些是才腌不久的,林兰都记得清清楚楚。
宋景越帮着一同将四坛腌笋放了上去,伙计将这次的银钱一齐拿了过来,量多,有一吊多的铜板。
伙计驾着驴车往村外走了时候,恰好被前来的张翠莲看见了。
两人悄摸摸地躲在一旁,看着驴车上绑着的四个黑色大肚坛子,心下越发肯定。
等人一离开,两人鬼鬼祟祟地摸到篱笆外面。
果然看到院子里面摆放着几个黑色坛子。
张翠莲和妇人相视一看,目露贪婪。
“汪汪!”
一阵狗叫将两人吓了一跳。
林兰正在房中数着铜钱,听到院子里面传来大黄的叫声。
她走出房门一看,大黄正龇着牙对着篱笆外面。
这时从篱笆外面探出两个人出来,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她们来这里做什么?林兰心下疑惑。
“翠莲婶和春山娘?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大黄,过来。”林兰伸手招呼着大黄过来,大黄听到林兰的声音,收起尖利的牙齿,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欸,我们就是从这里路过,没成想被你家的狗吓了一跳。”张翠莲摆着手,有些心虚地笑着道。
“小兰,你家是不是在做那什么腌笋呀?”春山娘见到大黄走开,胆子大了起来,凑近小声问她。
“春山娘,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林兰眉头微皱。
“小兰,这腌笋也教教婶子们怎么做的呗。”张翠莲腆着脸道。
“不好意思,这是我家的秘方,不外传。”林兰微笑拒绝。
“你...”
张翠莲没想到林兰拒绝地这么干脆,脸色顿时一会青,一会白。
“小兰,怎么了?”余月莲听到院子里面有声音传来,走过来一瞧见是张翠莲,顿时脸色拉了下来。
张翠莲之前传过余月莲的谣言,余月莲因此还与她大吵过,后头见着她,都没好脸色。
“娘,她想套咱家的腌笋方法。”
余月莲一听,双手掐腰,立马就骂了出来,“好你个不要脸的张翠莲,还想套我家的秘方,门都没有。”
张翠莲听到余月莲骂她,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就隔着篱笆吵了起来。
林兰见状,悄悄将自家的院门打开,大黄在她示意下直接冲了出去,对着张翠莲恶狠狠的叫着。
张翠莲见到半人高的大狗冲来,顾不上与余月莲对骂,吓得落荒而逃。
跑的过程中还差点摔了,看得林兰和余月莲都哈哈大笑。
“小兰,做的好!”余月莲笑着朝林兰竖了个大拇指,看到张翠莲慌忙逃窜的样,可真是解气。
张翠莲手中拿着刚才跑掉的鞋子,发髻松散,看着狼狈的很,嘴中还在狠狠地咒骂着。
被狗这么一追,春山娘有些后悔和张翠莲过来了。
“都怪你,非要来她家,现在啥也没看到,反而被狗赶跑了。”春山娘拍着身上的草屑,冲着张翠莲埋怨地道。
张翠莲一听,讥讽道:“难道你自己不想来?”
两人互相推卸,说到后头竟然还狗咬狗地骂了起来,不知是谁先动了手,最后又打了起来,在村中引起了一波新的谈资,后头传到了林兰和余月莲的耳中,她们只是笑了笑。
最后一波笋子卖完,几人顿时觉得轻松了下来,数了数这一个月来赚的银钱,林兰不禁喜笑颜开,足足有十五吊钱。
“可惜现在没有竹笋了,不然这个生意就能一直做下去了。”余月莲有些惋惜地说。
“是。不过咱们这次也已经赚了挺多的了,娘您瞧,这个木箱子里面都放满了呢。”林兰笑着将装钱的箱子拿给余月莲看。
“欸,竟然赚了这么多了!”余月莲看后也是一阵惊叹。
见赚了不少的银钱,宋景越提议买牛,这些时日来往镇上频繁,每次都耗费大量时间,若是有了牛车,那也能方便不少。
余月莲一听立马就点头同意了。
林兰闻言买牛眼中也是止不住的兴奋。
暮春已经过去,松香村迎来了初夏时光,微风轻拂,枝叶繁茂,处处都充斥着旺盛的绿色。
早晨,宋家小院是在阵阵鸡鸣中苏醒过来的,想着今日要去月牙县买牛,林兰也是早早地就起来了,可宋景越比她还早。
出来时看到他正从河边挑水回来,宋景越常年锻炼,身上的肌肉被清晰可见,双手撑着扁担时,还能够看到手臂上的肌肉隐隐透出。
宋景越进门一眼就看到了林兰,立马就灿烂笑着朝林兰打招呼。
“早!”
“早!”
吃过早食,两人就准备前往月牙县买牛。
月牙县分为东西南北四市,牲口一类的则在东市,东市位于县城的边缘,里面有着各类牲口。
其中卖的最多的便是驴和牛,还未走进,便能够听到里面传来阵阵讨价还价的声音.
宋景越和林兰两人边走边看,商贩们见到有客人过来都卖力地吆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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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要不进来瞧瞧,我家这头驴可有劲了,您买回去保准不会亏。”
“客人,要买牛吗?我家这牛壮实得很,价钱也不贵,买到就是赚到。”
商贩们的吆喝声一声赛过一声,还伴随着牲口的叫声,整个东市看起起来热闹非凡。
买牛对于农家人来说是一件大事,宋景越和林兰都是谨慎的性子,两人将整个东市都逛了一遍,走下来也对这些牲口价格有了把握。
正值壮年的牛要比驴贵上不少。
经过不同的几家比较,宋景越和林兰走进了一家看着比较整洁的棚子里头。
卖牲口的是一位看着有些憨厚的中年汉子,见到两人进来,笑着问他们要买什么。
“这几头牛都是自家养的,您看看这牛角,这牙齿,多健康啊。”
牛栏里面站着好几头黄牛,弯角青里透亮,铜铃似的眼睛深邃明亮,四肢又粗又壮,此时正在咀嚼着地上的草料,看着很是不错。
宋景越看着眼前的黄牛心中还算满意,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其他问题。
“这头牛多少钱?”宋景越指着牛栏里毛色最亮的一头问道。
汉子顺着指去的方向笑着道:“客人好眼光,这头牛可是这里面最壮实的一头了,要十二两银子。”
说着就将这头牛牵了过来,黄牛温顺,见有人靠近也不恼怒,只是喷着粗气站着不动。
“这头牛刚满二岁,您要是买回家,立马就能下地干活,那可能省不少的人力呢。”汉子热情地推荐着。
“十一两卖不卖?”两人逛了一圈,东市里面的牛差点的九两一匹,好一些的要十一两左右。
汉子闻言陪笑道:“客人,您看这头牛,长得不仅壮实,性格也温顺,十一两实在是有些低了。”
汉子坚持要卖十二两,宋景越听后也不多说,干脆地就往棚外走。
汉子见他们要走,咬咬牙,跺脚拦住了他们:“十一两半,这是最低的价了!”
“好!”宋景越立马停住脚步,同意了这个价格。
买卖耕牛需要向府衙签订文书,东市里面就有专门替人起草签订的,花了五十文将锲书弄好,这头黄牛就归宋景越所有了。
“客人若想要买车架,可以去东市进门处那里买,价格最是实惠了。”汉子拿到十一两半的银钱,笑容满面。
两人牵着新买来的黄牛往东市入口处走去,正是一家车行。
车行老板见到两人牵牛过来,便知道了他们是刚从东市买牛过来的,立马就热情上面。
“客人,您可是要买车架?我们这里有各式车架,您们进来瞧瞧。”
店内展示着好几款不同的车架,一边还放着几种犁耙。
“不知客人是要带围栏的车架还是不带围栏的呢?”老板问道。
“带围栏的。”
在店老板的介绍下,买了一款带围栏车架,花了三百文,又买了一副铁犁,花了二百文,这一下就将十二两银子花完了。
买好车架后,店老板还负责装上了缰绳和车架。
两人驾着牛车就往家的方向赶去了,黄牛温顺,一路上踏着矫健的步伐。
23. 第二十三章
夏至日渐到,院子后面种的豇豆和丝瓜开始迁藤,上午,宋景越带着林兰往后山的竹林去砍竹子来搭杆。
夏天已到,走到山间小路上,阳光透过细碎的枝叶倾洒而下,山中各种动物的鸣叫声,为其增添的许多的神秘。
青翠的林间,幽深的泥土路面,林兰跟在宋景越后面。
竹子修长挺拔,棵棵都有碗口粗细,若是用来搭架,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宋景越专门挑选那些两个拇指大小的竹子,这些用来搭架最是合适了。
宋景越在一旁砍着竹子,林兰则在一边帮忙将竹子整理在一块。
分工合作,不多时,地上就已经堆上了不少的竹子。
竹子的枝叶都已砍掉,只剩下长长的枝干,背着下山,也方便不少。
回到家中,给菜园子里面搭好架子后,余月莲喊着林兰一同去山上采些观音叶回来做观音豆腐。
“好的,娘。”林兰笑着应了下来。
现在这个时节,观音叶正是长得茂盛的时候。
林兰和余月莲各自背上一个小篓子往后山去了。
刚走到后山每多远,余月莲就发现了一株。
“小兰,你看,这里有一株。”
余月莲挎着篮子兴奋地往那处走去。
果然,一株和人差不多高的观音树隐匿在树丛之中,上面的叶子青翠欲滴。
“好多叶子啊。”林兰瞧着这满树的叶子惊喜道。
走到树旁,便开始扯着枝叶将上头的叶子采摘下来,叶子被摘下来后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娘,你看,那里是不是还有一株!”
林兰将枝头的叶子摘下,抬头又看到了一株,这株看着更大一些。
“欸,是。”余月莲抬眼看去,果然是。
“今日看来收获不少嘛。”余月莲笑着道。
余月莲和林兰都是手脚麻利的人,不多时,就摘下了满满一篮子的观音叶。
看着已经装不下的篮子,这才停下手来,提着篮子往山下回去。
回到院子的时候,宋景越正在搭着牛棚,自从几日前买了黄牛回来后,宋景越便一直在琢磨着给它搭个棚子。
牛棚的位置建在院子旁边,现在正搭起了木头架子,只等将茅草铺上,这牛棚就算是搭好了。
宋景越瞧着两人满面笑容的回来,便知道她们肯定是收获不少。
“你尝尝,刚从山里摘来的。”林兰拿出在山间摘的野果子递给宋景越。
野果子红彤彤的。
林兰自己尝过,野果子看着红透了,但是味道却是微酸,宋景越就着林兰的手一口咬住野果子。
“好吃吗?”林兰眨着眼睛,有些调皮地问道。
“嘶...好吃!”嘴中的野果子酸味正浓,看着林兰期待的眼神,宋景越抽着嘴角说了句好吃。
“喏,那这些都给你。”林兰偷笑着将摘回来的野果子都塞到了宋景越的手中。
“...”他不想。
林兰将野果子递给他后就一溜烟地跑走了,宋景越看着手中的野果子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拿起一颗吃了起来,酸中又带上了些些甜味。
观音叶清洗完,就可以开始制作了。
叶子都放进一个大木盆里面,用手揉搓叶子,直到将叶子揉搓出绿色的汁液。
在揉搓过程中,还要加上少量的清水。
余月莲揉搓观音叶的时候,林兰则在准备着另一样重要的东西。
从灶口里面取出一小盆草木灰,加水搅拌均匀。
再用粗布将草木灰过滤干净,放置一旁沉淀,这样一碗草木灰水就准备好了。
观音叶被余月莲揉搓出了一盆稠密的绿色汁水,再用粗布将里面的碎叶过滤掉。
用力挤压将里面的汁水都滤出,汁水墨绿,还能够闻到浓重的青草味道。
在过滤好的汁水里面倒入草木灰水,边倒还需要边不停地搅拌,让草木灰水能够和其充分融合在一起。
搅拌到能够感觉到汁水越来越粘稠就可以停下。
这时放置一旁,盖上盖子,等待其凝固成型就行。
将观音豆腐做上后,时间也差不多来到了中午,外头的阳光正盛,偶尔有几声蝉鸣传来
大黄和小黄不知道躲哪里去了,院中都未看到它们的身影。
“余姐姐,在家吗?”
院外传来一阵呼唤声。
“欸,在。”
余月莲正在灶房中炒着菜,听到杨婶的声音立马高声回应。
杨婶提着个篮子站在院子外面,听到余月莲让她直接进来的声音后推门走了进来。
“小兰也在呢。”杨婶看到坐在灶口的林兰,笑着道。
“杨婶好。”
“余姐姐,有个事情要拜托下你。”杨婶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咱们两家还说啥拜托,你直接说就是。”
“是这样的,我家石头明日不是要上门说亲嘛,就想要借下你家的牛车。”杨婶本来不想来借这牛车的,人宋家刚买回来,自己都没用上,可是禁不住儿子一通软磨硬泡,这才厚着脸皮上门。
“嗐,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借个牛车嘛,明日几时要用,我让景越直接驾过去。”
杨婶一听喜出望外,立马连声道谢。
说着就将篮子里面准备的鸡蛋和红糖拿给余月莲,余月莲一番推辞。
“你要是不收下,我都不好借用你家牛车了。”杨婶拦下余月莲想要将东西放回的手。
余月莲不得不将东西收了下来。
见到余月莲收下,杨婶才放心下来,余月莲又叫着杨婶留下吃午饭,杨婶连忙说着家中已经做好,提着篮子就离开了。
待杨婶离开,午饭也已经做好,几人正吃着的时候,大黄和小黄才从外头跑回来,不知道从哪里弄得一身的水。
两只黄狗见到主人,兴奋得甩动着尾巴就冲了过来,看着那满身的水,余月莲一顿怒喝,两只狗才委屈巴巴地站在边上。
林兰看着两只狗的样子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下午,宋景越终于将牛棚搭好了,搭完牛棚,外头的太阳也开始渐渐西沉。
看到外面的阳光不那么晒了,宋景越叫上林兰一起去河边摸鱼。
一听摸鱼,林兰立马来了精神,两人提着木桶就往河边去了。
河水缓缓流动,水面清澈,触手是冰凉的感觉,家中的小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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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两人出门,也一起跟了过来,小黄一见到水,猛地就往水里面窜了进去。
现在正是田螺河蟹长得正好的时候,水中还能看到游动着的青虾。
林兰脱掉鞋子,开心地将裤脚挽起,就往河水里面走了进去,水刚好没过小腿,河底铺着大小不一的石头,踩在上面稍稍有些硌脚。
宋景越也跟着一同踩了进来。
他的目标是捉鱼,提着鱼叉子往着水更深的地方走去。
林兰则准备捉些螃蟹和青虾。
螃蟹举着两只青绿色的大钳在河底缓慢爬行,蟹钳上的青色绒毛随水晃动,听到动静立马就迅速地缩在石头下面。
林兰将石块翻开,没了庇护,螃蟹开始张牙舞爪地在水底挥动着蟹钳。
林兰避开蟹钳,直接用手捏住螃蟹背上的壳,一下子就将其捡了起来,直接放进了木桶里面。
河底的石头下面藏着不少的螃蟹,林兰翻开石块,总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知不觉中,已经捡到了不少的河蟹,河蟹好捉,可是青虾却不是那么容易捉到的。
每次她伸手过去,青虾就已经机灵地跳走了。
不过看着小半桶的河蟹,林兰也已经很满意了。
她提着木桶走上了河岸,坐在草地上歇了起来。
宋景越正在不远处叉着鱼,小黄正围在他身边游来游去。
天边的太阳已经落下,余晖倾洒在河面,荡漾出一片波光粼粼的光芒,看着甚是好看。
坐着歇了好一会,宋景越才提着木桶从河中走了过来。
木桶中装着好几条游动的鱼儿,宋景越有些懊恼地说着不应该带小黄过来,在他身边将鱼都吓跑了。
小黄似乎毫不知情,还吐着舌头朝宋景越笑着。
带上收获,两人一狗踏着余晖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中,林兰就开始收拾新捡回来的螃蟹。
刷洗、除蟹腮,费了差不多两刻钟才将螃蟹清理干净。
清理干净的河蟹准备用来红烧。
余月莲掌勺,林兰在一边打下手。
河蟹在背部对半切开,还能够看到里面丰腴的蟹膏。
再加入从菜园里面采来的葱揉捏出汁水放入其中进行腌制。
架柴烧火,锅中升起丝丝白烟时,倒入冷油。
余月莲叮嘱着火不用烧的太大。
腌制好的河蟹切口处沾上一层薄淀粉,放入油锅中,在热油的烹饪下,青色的河蟹转眼间就变成了红色。
煎好的河蟹捞出,在油中放入姜蒜和豆瓣酱进行翻炒,调料翻炒中散发出呛鼻的香味。
倒入河蟹,与调料翻炒均匀,再加入半碗清水,盖锅焖煮。
半刻钟后,就可以起锅了。
看着盘中色泽红亮的红烧河蟹,闻着这呛辣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地想咽口水。
炒完河蟹,余月莲还又炒了两道蔬菜。
林兰将菜一齐端上院中的桌子上,太阳已经落下,外面的暑气也已消散。
红烧河蟹味道鲜美,咬上一口,外表酥脆,内里软烂,让人欲罢不能。
吃过晚饭,外头还有着微光,林兰惊喜地发现兔子窝里面又多了几只小兔子。
24. 第二十四章
时间缓缓划过,转眼间来到了端午,家家户户的门上都开始挂上艾草和菖蒲、洒雄黄粉,戴彩绳。
端午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包粽子。
林兰和余月莲在端午前一天就开始准备上了,家中靠着腌笋赚下一笔不小的收入,也是林兰嫁到宋家过的第一个节日,余月莲特意买了不少的食材来包粽子。
有红豆蜜枣粽、蛋黄肉粽、碱水粽。
包好的粽子放进锅中煮了一个晚上。
一早起来,刚进灶房就能够闻到浓郁的粽香味。
余月莲摸了下锅中粽子,还是温热的,只等过会就能够捞起来了,便不再管它,而是拿着雄黄粉洒在家中的各个角落里面。
宋景越从外头挑水进来,顺手从溪边采来了一捧艾草和菖蒲。
林兰和他一起将其挂在了家中的门上,挂完后,林兰拿出自己昨日编的五彩绳送给宋景越。
五彩绳顾名思义就是用五种不同颜色的绳子编成,据说在端午时节戴上五彩绳能够保平安。
看着手腕上的五彩绳,宋景越笑的一脸呆样。
粽子从锅中捞起,粽香味瞬间飘散开来。
余月莲从中剪下一只红豆蜜枣粽递给林兰,叫着她尝尝味道好不好吃。
粽叶经过一晚的焖煮,已经从翠绿变成的深色,剥开粽叶,洁白的糯米上点缀着红豆,甜滋滋的味道直钻鼻腔。
林兰对于甜食没有抵抗力,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软糯中带着红豆的绵密沙软,浓重的甜味席卷舌尖,让人感到一阵满足。
林兰好吃地眯上了眼睛。
太好吃了,这是她吃过最美味的粽子。
“娘,太好吃了!”
余月莲将锅中粽子都捞到了竹篮子里面,听到林兰说好吃后,她满脸笑意。
“你再尝尝这个咸粽子。”余月莲将一个蛋黄肉粽递了过来。
咸粽和甜粽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甜粽是温和的,而咸粽是霸道的,一口咬下,肉香味瞬间充盈着整个口腔,引着你还想再来一口。
吃过粽子,喝过雄黄酒,端午便算是过去了。
端午一过,田里头的稻子也开始成熟了,金黄的稻穗沉甸甸地垂了下来,看着就格外喜人。
村中的老庄稼把式根据云彩变化能够观测未来几日的天气,村中众人都在等着连续的大晴天开始进行夏收。
等到天上的白云像菱纱一般,丝丝缕缕地漂浮在湛蓝的天空中时,预示着连续晴天的到来。
终于可以开镰割稻了。
割稻是农人一年中最紧张的时刻,不仅要看天,还得要防着鸟雀,一不留神,田里的稻子就被飞来的鸟雀给偷吃了。
因此割稻要赶着时间快点收完,村中田地多的人家这时候就会请人割稻,林兰家就两亩田地,也犯不着请人,自家几人一天的功夫就能收完。
一大清早,宋家小院的灶房处就已经升起的袅袅炊烟。
余月莲正在准备着今早的吃食,因着割稻是个力气活,早食那是一点也不敢马虎。
揉面、剁馅,余月莲和林兰两人在灶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包子和馒头一锅放进蒸屉里面,白色雾气缠绕着蒸笼向上,锅底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林兰加进一根木柴,火势又升了起来。
院外的布谷鸟传来悠扬的叫声,伴随着鸡鸣,整个小院开始热闹起来了。
“吃饭了!”伴随着余月莲的一声呼唤,几人坐在了饭桌面前。
桌上是今早刚做的包子和馒头,包子是野菜肉馅的,昨日新采的野菜焯水剁碎,加入猪肉一起被包裹起来。
刚出锅的包子和馒头还冒着热气,飘散出一股麦香味。
包子和馒头都做的实在,林兰吃上两个就觉得有些饱了。
吃过饭,就要往田里去割稻谷了。
带上镰刀,装上一壶菊花茶,几人就急匆匆地往田里去了。
来到梯田里面,金黄的稻穗随风摆动,颗颗饱满。
将带来的东西放置在田边的一棵大树下面,太阳开始从东面露出,洒下金色的光辉,也预示着接下来是一个大晴天。
周围田地里面已经有人举着镰刀开始了收割。
三人也不再等待,提着镰刀踩进田里,田里的水早已放干,踩在上面硬邦邦的。
弯着腰,将稻谷一捧捧地割了下来放置在一旁。
三人干活麻利,半上午的功夫就将田里的稻穗都割了下来,接下来还要将稻谷打下来。
余月莲瞧了眼悬在半空中的太阳,挥手捏起衣角将脸上的汗珠一把擦干净。
“小兰,现在太阳大了,你先回家做饭等中午送来吧。”
“好。”
林兰回到家中,喂完鸡和兔子后,就开始做午饭了。
想着今日太阳大,林兰用绿豆准备煮上一锅绿豆汤解暑,将绿豆汤锅放在一旁的炉子上进行炖煮,她就开始了切菜,炒菜。
家中梁上放着昨日买回来的一斤排骨,取下排骨,剁成小块,加入葱段焯水去腥后捞出,用清水冲去黏在表面的浮沫。
锅中烧干倒油,放入几粒冰糖炒至融化,放入排骨进行翻炒,排骨沾上了金黄的糖色,待炒至微微焦黄的时候加入酱油和食盐,再倒入清水没过排骨开始炖煮。
最后大火收汤汁,红烧排骨就算是做好了。
炒完排骨,林兰从菜园里面摘了些青菜和豇豆,炒了两个时蔬。
等到她忙完后,时间也已经来到了中午。
挎着食盒,林兰急匆匆地往田里赶去。
晌午,天上的太阳是最猛烈的时候,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
见到林兰过来,宋景越和余月莲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几人盘腿坐在树荫下头,余月莲感叹道今年的天气比起往年来,可真热了不少。
林兰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端了出来。
“我煮了些绿豆汤,你们尝尝。”绿豆汤在家中用凉水浸过,现在变得冰凉的了,喝上一碗,顿时让人感觉暑气顿消。
“好喝!”宋景越将碗中的绿豆汤一饮而尽。
“嗯,确实不错。”余月莲喝完也点了点头。
吃过午饭,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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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正盛,几人便坐在树荫下歇息会。
热浪吹来,蝉鸣声起,大朵大朵的白云飘荡在瓦蓝的天空,不远处的树荫下也坐着和他们一样在休息的农人。
休息了好一会,几人又开始忙活起来了。
不到一天的功夫,田里的稻谷总算是都收完了。
收完的稻谷用牛车拉回小院,稻谷刚收回来还是潮湿的,需要在太阳下暴晒,将水分晒干,这样稻谷才不会发芽长虫。
村中有片晒谷场,晒谷场宽敞,村中众人收了谷子都喜欢到那里去晒,每年都有人家因为晒谷场占地的问题吵吵闹闹。
几人坐在牛车上,回去的路上正好会路过晒谷场,不过由于稻谷不多,也就没想着去那里占位子晒谷子。
“这片地方是我们先占到了,你怎么还往这里晒啊?”
“这又没写你的名字,为什么不能晒。”
还未走进,就听到晒谷场处传来争执的声音。
张翠莲手中举着扫把冲着另一位妇人气势汹汹地大喊大叫,那位妇人正是春山娘,自从上次两人掐了一架后,自此见面都是针尖对麦芒。
这下又因为晒谷场的问题点燃了两人之间的战火。
林兰一家听到两人吵嚷的声音,也没太在意,只是驾着牛车从晒谷场驶离。
回到小院中,宋景越和林兰拿出一张大竹篾晒席铺展在院子里面,将新收的稻谷倒在上头。
余月莲则忙着在灶房里面准备着晚饭。
上次在河里抓的鱼还剩最后一条,余月莲从水盆里面将其逮了出来,准备用来做个酸菜鱼片。
余月莲收拾鱼来非常迅速,用刀背敲打鱼头,刮鳞、去内脏,没一会儿就将鱼清理干净了。
沿着鱼背竖着切开,鱼肉切成片状,鱼骨剁成块状。
切好的鱼肉放入葱姜进行腌制去除腥味。
起火烧锅,余月莲从橱柜中端出油罐,里头的猪油已经见底,看来又得买猪板油熬油了。
挖出一勺雪白的猪油放入锅中,猪油遇热融化,油热倒入鱼骨进行煎炒,再放入酸菜一同翻炒。
翻炒过后加入食盐调味,再倒入清水,等到锅中水沸腾的时候下入鱼片。
鱼片煮熟就可以捞出,在顶上撒入些许干辣椒,倒上热油激发香味,整个小院中都飘散着酸辣的香味,酸菜鱼便算是完成了。
做完晚饭,天也开始渐渐暗下来了,在院中吃过晚饭后,几人劳累的一天,梳洗过后早早地就躺床上睡着了。
好在第二日还是一个大晴天,瞧着晒席上的稻谷,余月莲笑眯眯地拿着耙子在上头翻动着。
“我怎么瞧着今年的谷子似乎比去年还多些。”家中去年也是两亩地,可是谷子晒起来都没铺满整个晒席,今年却铺得满满当当。
“是多些。”宋景越听后脸上带着笑意。
“就是不知道今年的税收是什么情况,若和去年一样,那今年家中也能剩下不少。”余月莲赶着飞来的鸟雀,有些担忧地道。
不止宋家,整个松香村的村民都在期盼着这次的税收能够和去年一样。
25. 第二十五章
稻谷放在院中晒了两日,终于脱干了水份,全都收了起来。
收完一称,果然比去年多了七八十斤。
刚收完谷子的当晚,天上就下起了大雨,听见窗外的雨声,都不禁心中庆幸。
第二日一早雨就停了,空气中还弥漫着雨后清新的味道。
篱笆处的木槿绿油油的一片,叶上还有透明水珠随风颤动。
今年的田税村长早早的传达了下来,还是和往年一样,听到这个消息,村中人都高兴得很。
交完税,对于农人来说就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宋景越一大早就带着粮食赶去交税了,交税人多,去晚了得要等上一整天。
即使这样,到了的时候就已经排上了一条长队,宋景越见状赶忙排了过去。
县衙的官差板着脸在一旁指挥着来人交税,将带来的粮食倒入他们的斛中,一斛为五斗,五斗为六十斤。
粮食倒入斛中后,官差用力一踢,原本冒尖的粮食顿时消减了下去。
“再倒。”一旁记录的官差瞥了一眼后,出声催促。
底下排队的人群窃窃私语,带了不多不少粮食的人见状脸色一白,默默地退出队伍,忙着回家再装些回来。
宋景越来时多带了些粮食过来,为了就是防止出现这种情况。
顺利交完田税,宋景越拿上凭证就往家的方向赶去。
“回来了,都交完了吗?”宋景越推门进院子恰好碰到余月莲和林兰两人背着背篓,余月莲赶忙问道。
“都交完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吗?”宋景越有些疑惑地问道。
“后山的几棵杏树上的杏子熟了,我们准备去摘回来。”余月莲解释道。
后山的一处林子里面长着几棵野生的杏树,松香村的村民一般很少会去踏足后山,因此这几棵杏树就只有他家知道。
每年杏子成熟的时候,都能摘上好几筐。
“杏树高,我和你们一起去。”
背上背篓,三人就往着杏树的方向走去。
三人边走边聊天,一般都是余月莲和林兰说话,宋景越默默地听着,偶尔说上一句。
山林中,几颗高大的杏树立在其中,上头结着黄澄澄的杏子。
看到满树的杏子,余月莲和林兰两人脸上一阵惊喜。
杏树底下还掉落了一些早已熟透的杏子,有鸟正在树枝头啄着,见到人来,一窝蜂地飞走了。
“今年这几棵杏树结的可真多。”余月莲抬头望着满树的杏子,不禁发出感叹。
林兰也看向杏树,杏树看着很高,枝头都缀满黄中带红的杏子,似乎还能够嗅到独属于杏子的香甜味道。
就是摘下来有些麻烦。
好在宋景越会爬树,他抱着树干,没两下就爬到了树枝上面。
宋景越站在枝干上面,拿着一根木杆子用力地敲打在枝叶之间,林兰和余月莲两人迅速地躲在了一旁。
杏子哗啦啦地从枝头掉落下来,地面上铺着厚厚的落叶,落下来的杏子倒是没有受到损伤。
见杏树上的杏子都差不多都打下来了,宋景越也从枝头滑了下来,手中还拿着一支缀满杏子的枝条。
“这是长在最高处的杏子,你尝尝。”宋景越将手中的枝条笑着递给林兰。
枝条上的杏子一半都是红艳艳的模样,浓郁的杏子香味扑面而来。
林兰接过枝条,摘下几颗杏子先是递给了余月莲,余月莲瞧见林兰的动作,满脸笑意地接了下来。
“好甜,你也尝尝。”杏子入口清甜,好吃极了,林兰吃下手中的杏子,又摘下一个拿给宋景越。
“好。”
杏树下铺着一地的杏子,三人弯着腰将地上的杏子都捡了起来,知道背篓被装满才站了起来。
余月莲拍了拍自己的腰,年纪大了,现在弯着腰没一会就有些累了。
“娘,您没事吧,先坐着歇会。”林兰看到余月莲拍着腰的样子,扶着她在树底下坐了下来。
坐在树荫下面,有微风吹过,顿时让人感到凉爽了不少。
“没事,就是弯腰太久了,有些酸痛。”余月莲摇了摇头。
余月莲坐着歇了好一会,感觉自己好了不少,开口说着下山去吧。
背上满满的杏子,几人往山下走去。
回到家中,余月莲从背篓中选出一大篮子的杏子,准备送去给杨婶家。
两家人经常互相送些吃食,林兰于是也帮着一起捡杏子。
“小兰,我去你杨婶家去了,你先洗出一些杏子来,等我回来给你们做些杏子酱。”余月莲端上杏子就往外走了。
“好。”
林兰从背篓中选出杏子,拿着往河边去将杏子洗干净。
洗完杏子,刚好余月莲也回来了。
回来的余月莲瞧见杏子已经洗好,叫上林兰一同拿到灶房开始做杏子酱。
先是要将杏子去核,杏子已经熟透了,用力一掰,就能够将杏子分成两半,里面的黑核直接就掉了出来。
林兰和余月莲搬着小凳子坐着给杏子去核,大黄和小黄趴在一旁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
去完核的杏子就可以开始熬制了,锅中倒入少许的清水,再放入杏子进行熬煮。
杏子经过熬煮,开始变得软烂起来,拿出勺子开始在锅中搅拌,直到杏子开始变得像黏糊起来。
余月莲一边搅拌,一边和林兰说着熬制杏子酱的诀窍。
林兰看着锅中的杏子变成金色的浆糊状,余月莲便说着这算是已经完成。
整个灶房里面都是杏子的味道。
余月莲从锅中舀出一小勺出来,拿着给林兰尝尝味道。
入口是酸酸的味道,比起单独吃杏子的味道更加浓郁。
林兰觉得自己还蛮喜欢这个味道。
余月莲将熬制好的杏子酱装进了一个陶瓷罐子里面。
看着还满满三筐的杏子,余月莲有些头疼起来了,这么多的杏子一时半会也吃不完,要是一直放着,那估计都得坏掉,林兰直接说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掉。
有了之前卖腌笋的经历,余月莲一听连忙同意了下来。
隔日一早,带上几筐的杏子,林兰和宋景越准备着往镇上去了。
买了牛之后,去镇上都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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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
路上还碰到了两个也准备去镇上的妇人,两人拦下牛车,小心翼翼地望着宋景越和林兰问能否搭载一程。
林兰对这两人还有印象,不是那种爱嚼舌根、贪便宜的人,便看向宋景越,见宋景越点了点头,于是笑着让两人上了车。
两人上车后,满脸艳羡,想不到宋家竟然都能够买的起牛车了。
今日恰巧也是赶集的日子,镇上热闹的很,各种商贩从四面八方而来。
林兰两人直接往摆摊的地方走去,交了两文的摆摊费后,找了个位置将东西放了下来。
今日来的早,摆摊的位置还算前面,刚一将杏子放下后,就有一个年轻的娘子前来问价。
林兰打听了镇上其他卖杏子的价钱,大多都是四文钱一斤,她便也跟着定价为四文一斤。
年轻娘子有些腼腆,轻声细语地问杏子多少文一斤。
“小娘子,我们这杏子四文一斤,是昨日新鲜摘下来的,味道可甜了。”林兰笑着介绍道。
年轻小娘子拿着杏子仔细地瞧了瞧,满意地点点头,直接买了两斤。
听到铜钱放进口袋的叮当响声,林兰眉眼都笑得弯了起来。
刚放好铜钱,又有两个客人上前来挑选,不一小会,她的摊位前就被围了起来,杏子颜色好,看着就让人有购买的欲望。
“小娘子,我来一斤。”
“这杏子甜吗?”
林兰笑着同客人介绍,一旁的宋景越在一边帮着称重,不到一个上午的功夫,摊位上的杏子已经卖的差不多的。
宋景越望着摊位上所剩不多的杏子,对自己媳妇越发赞叹。
他拿出带来的竹筒水壶递给林兰,“你说了一上午的话,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林兰接过竹筒,打开上面的盖子,长喝了一口。
“甜的?”林兰有些惊喜地说,又试着喝了一口。
“我在水里加了一勺蜂蜜。”宋景越接下林兰喝完的竹筒,笑着解释道。
“宋小兄弟,林娘子,是你们啊?”一道熟悉声音传来,带着笑声。
是食味楼的刘掌柜。
“刘掌柜好。”宋景越冲着刘掌柜点了点头。
“你们这是在卖杏子?”
“剩下的我全都要了。”刘掌柜大手一挥,阔气的将所有杏子都买了下来。
林兰还记得当初见到刘掌柜的样子,抚着胡子,愁容满面,眉间带着郁郁之色,现在却是眉开眼笑,乐呵呵的样子。
想来酒楼的生意是好了不少。
刘掌柜买完杏子,笑着同他们说了起来,现在酒楼花重金重新请了位大厨,酒楼的生意又好转起来了。
又和他们说,要是有什么新鲜的菜式都可以送来酒楼。
最后提着杏子笑着离开了。
杏子卖完,两人将摊子收了起来,其实也就是三个框子加上一杆秤。
赚了不少铜板,林兰提议到肉铺上割些肉回去。
买好肉,又想到余月莲来时叮嘱两人买些香料回去,又转到药铺买好香料。
带上东西,两人赶着牛车就往家的方向回去了。
26. 第二十六章
正是清早,林兰刚从外头割回一大筐的野草,清早的风还是凉爽的,吹在脸上还带着微凉。
公鸡飞在梁上,扯着嗓子打鸣,整个小院里充斥着此起彼伏的鸡鸣声。
“回来了,粥已经煮好了,还在锅中热着,早些去吃饭。”余月莲端着一盆剁碎的菜梗帮子从灶房处出来,正准备着要去喂鸡,瞧见林兰,忙叮嘱道。
“娘,我先喂完兔子再吃。”林兰朝余月莲点了点头。
家中的兔子一个个都被养得圆润润的,又生了好几窝出来,现在棚里面的兔子看着可不少,每日里光是割的野草就要不少。
兔子瞧见林兰过来,一窝蜂地挤在棚子的口,等待着她的投喂。
林兰看到这些兔子,脸上不禁浮现笑意,她拿下背篓,从中抓出绿油油的野草,一把放了进去。
兔子们随即互相扯着草料吃了起来。
看着正在吃草的兔子,林兰也在心中想着,这些兔子被养得胖乎乎的,若是拿出去卖钱,那是不是能够卖个好价钱呢。
林兰问过宋景越,这些兔子该如何卖出去呢,宋景越说可以卖给香满楼,但是酒楼单是肉就可以了,兔子的皮毛那也是值不少钱的。
宋景越之前跟着宋父学过皮毛硝制的方法,若是手艺好,硝制出来的皮毛比起没有硝制的,那价格可是会翻上一番。
吃过早食,天气渐热,日头升了起来,外面的花草都被晒得蔫下了头。
菜园子里面的丝瓜藤迎着日光往上攀爬着,上面结着大大小小的丝瓜,余月莲伸手摘了好几个下来。
不单单是丝瓜,菜园子里面还种着一些时令蔬菜,郁郁葱葱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欢。
“余姐姐,这么热的天还在忙活着呢!”杨婶拿着一小篮子的李子,笑眯眯地说道。
杨婶的家门外种着一棵李子树,树上结的李子又大又甜,可就是不多。
有一年想着等李子熟透后再摘,结果在大半夜被偷走大半棵树的,自那以后,杨婶家每到李子一熟的时候就会将其全部都摘下来。
余月莲听到杨婶的声音,放下手中的东西,笑着道:“园子里的丝瓜结的多,正好,你拿些过去。”
现在正是菜园子里蔬菜接连成熟的季节,余月莲每日里都要来菜园子里侍弄这些瓜果蔬菜,结出来的果实看着也格外的茂盛。
杨婶闻言立马连连摆手,余月莲直接从藤上摘下几条,说着就塞给了杨婶。
“余姐姐,你这丝瓜种的可真不错,不像我家的,种出来稀稀拉拉的几根。”余月莲种的丝瓜顺着杆子往上攀爬,宽大的叶片中藏着不少的果实,还有一朵朵淡黄色的花点缀其中。
余月莲听到杨婶的话后,心里头高兴,细细地说着自己种菜的一些方法。
进入暑夏之后,宋景越便很少进山打猎了,最近几天都在忙着试验如何硝制兔皮,小时宋父曾教过他,但是时间过去太久,具体的步骤也有些忘记了,只能自己慢慢摸索着来。
硝制兔皮需要耗费的时间长,从取兔皮到烘干完成,中间的步骤虽不是很复杂,但也需要细致小心。
硝石与黄米面加水混合均匀,将兔皮放入其中,等待三日后取出,中间每日翻转,这样硝制出来的兔皮毛色光润。
今日正是第二日,宋景越挽起袖子,长臂伸入缸中,将上下的兔皮翻转,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有腐坏的迹象。
看来自己这些步骤并未出错。
若是兔皮能够硝制成功,到时卖给毛货店,卖的利钱便用来翻新屋舍罢,家中的屋子还是泥坯土造的,从前还不觉得小,现如今娶了娘子,是时候修建新屋了。
“汪汪!”
“宋大郎在家吗?”外头传来一道焦急的喊声,伴随着大黄的声音一同传了过来,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宋景越将缸盖盖上,大步迈了出来,篱笆外的人看到宋景越在家,眼睛一亮,大声喊道。
“宋大郎,你娘同村中的张翠莲在村尾处打起来了!你赶紧过去一趟。”
听到娘与张翠莲打了起来,宋景越心头一惊,匆匆将院门一锁,大跨步地往村尾处赶了过去。
“欸,你慢些。”来报信的汉子见宋景越沉着脸,脚步飞快,赶忙跟上脚步,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跑着。
等到宋景越和报信的汉子赶到时,旁边已经围上了一群人在那里,里头还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骂声,旁边还夹杂着几声尖锐的哭喊。
宋景越一听就知道是娘的声音,想到自家娘的战斗力,顿时松了一口气。
“宋大郎来了!大家快让让。”报信的汉子朝着人群喊道,众人一听,连忙让出一条道来。
人群里面,张翠莲头发散乱地坐在地上,撒泼似的拍着地面,林兰拉着余月莲站在一旁,余月莲满脸气愤。
林兰瞧见宋景越过来了,原本紧绷的状态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
“娘,小兰,你们没事吧?”宋景越走上前去,检查着两人,担心她们受伤。
“大郎,娘没事,都是这贼婆娘,她竟然偷了咱家种的甜瓜,我说我家地里头的甜瓜怎会突然消失,原都是被你这贼给偷去了。”余月莲指着地上的张翠莲怒气冲冲地道。
余月莲在自家田旁种了几株甜瓜苗,眼看着甜瓜快要熟了,结果隔日一看,只剩下那半小的,气得余月莲大骂,别让她抓住那偷瓜的贼。
今日想着那半大的甜瓜终于长大了,带着林兰过来摘瓜,还没有走近,便看到田处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那里。
余月莲眯眼一瞧,正是自家种甜瓜的地方,想到之前甜瓜被偷的事情,余月莲来不及多想,直接想着前去抓住这个偷瓜贼。
张翠莲正偷摸着将甜瓜塞到怀中,被身后的一声怒骂吓了一跳,差点将怀中的甜瓜抖落下来。
回头一瞧,见到了余月莲,又惊又吓,猛地跑了出去。
余月莲见到张翠莲心虚想跑,又气又怒,冲上前去,将张翠莲一把拦住。
没过一会,两人便扭打到了一块,林兰瞧见了,上前去阻拦,说是阻拦,实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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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拉着张翠莲,暗地里又给她来了几下。
张翠莲平日里好吃懒做,自然比不上余月莲的力气,又加上心虚,一下子就处在下风。
见状打不过,便赖在地上准备开始撒泼起来,尖利的声音喊着自己的腿被余月莲打伤了,要赔钱。
林兰从前也见过村中偷人瓜果的妇人,可却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被当场抓住了还能够倒打一耙。
余月莲气地脸色发青,指着地上的张翠莲怒骂道:“我呸,好个不要脸的贼婆娘,偷了我家的瓜还想要赖上来,你就不怕烂心肝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家瓜了?这瓜明明是...是我家种的!”张翠莲赖在地上犟嘴道。
“看来你还没挨够打。”余月莲听罢气得要冒火了。
“张婆子,你家哪里有地种了甜瓜,我看,这就是你偷的罢!”旁边有看热闹的汉子扬声插嘴道,引得周围一阵哄笑附和。
“我在远处可亲眼看到了你鬼鬼祟祟地潜入菜地偷瓜。”又有一人补充道
“你,你们!”张翠莲听后羞愤地指着那人。
见抵赖不了,张翠莲直接装腿疼,嘴里喊着要赔钱,恰巧这时宋景越赶到。
宋景越身量高大,直接站到了张翠莲的前面,顿时留下了一大片阴影,周围人群看到宋景越过来,不自觉地放低了音量。
察觉到不对劲的张翠莲睁开了眼睛,只见前头立着一尊煞神。
村里众人对宋景越本就存在着恐惧感,平日里头见到都是离得远远的。
在宋父去世后的没多久,村中有那偷鸡摸狗的混混就想着跑到宋家去偷东西,被还是少年的小宋景越一把抓住,将那人狠狠地揍了一顿,自此,再也没有贼人敢上门偷东西了。
张翠莲想到这事中,那混混被打的一个月下不了床,摸了下自己的腿,心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见到宋景越双掌交握成拳走了过来,眼神惊恐,声音颤抖着道:“你...你别过来!”
张翠莲越想越害怕,直接将怀中的甜瓜拿了出来,从地上蹭的一下爬起来,话也不敢再说,一下子就跑了没影了。
众人看到这一情形,都指着张翠莲那矮胖等到背影笑出了声,见没热闹可瞧,又担心牵连到自己,纷纷散开了。
“娘,这次甜瓜都还在。”宋景越将地上的甜瓜捡了起来,拍了拍上头的灰尘。
甜瓜嫩绿,上头还连着一条长长的瓜蒂,一看便知道这瓜是在匆忙间被摘下来的,其中一个看着还没有熟透。
余月莲看到那瓜一阵心疼,这杀千刀的。
“娘,下次若是还有人来偷咱家东西,我们一起打回去!”林兰握了握拳头冲着前方展示。
余月莲瞧着林兰这个模样,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拍了下林兰,笑着道好!
“还有我!”宋景越在一旁补充道,他不会让别人欺负到他家人的。
“好!”余月莲听了脸上笑容绽开。
夕阳西下,三人的笑声在带着暑热的晚风中飘散开来。
27. 第二十七章
大暑已过,温度一日比一日高了起来,树梢丛间,悠长的知了声不停歇地响着,似乎有意在比个高低,村中有好些孩童,拿着套上网的杆子,在林子里面玩着粘知了的游戏。
宋家小院附近就是一片林子,每日里头的蝉鸣声吱吱入耳。
余月莲摇着蒲扇坐在门槛旁,天热,听到这蝉鸣声便觉得吵得让人心烦。
一边的大黄吐着舌头,趴在地上呼呼大睡,时不时地摆动着几下尾巴,驱赶着飞来的蝇虫。
烈日当空,被太阳晒到的皮肤传来微微刺痛,趁着有朵白云飘了过来,林兰迅速将晒在院中的凉粉草翻动了下。
凉粉草原是几日前在后山发现的,在云溪村,每到盛夏,气温最高的时候,林兰的娘便会用晒干的凉粉草制成凉粉,味道微苦回甘,最是解暑了。
但在松香村,却没有这一做法,因此,在林兰采来凉粉草的时候,余月莲与宋景越还感到不解,这种野草在夏日的山里总能看到,也并未听过可以食用啊。
林兰神秘地微微一笑,等到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小兰,太阳大,翻完就赶紧进屋来吧。”余月莲见着云朵飘散开来,叫着林兰回到屋内。
"欸!"林兰回头应了一声,将簸箕中聚在一堆的凉粉草拨了开来,拿起一根捏了下,水分已经晒干,发出松脆的咔擦声。
再晒上今日便算是好了。
晒干的凉粉草极易保存,等到想吃的时候直接拿出来泡水就行。
院门外的小道上传来一声“哞”叫,回头一看,正是宋景越正驾着牛车赶回家来了。
天热,黄牛的眼皮耷拉着,身后的尾巴无力的甩动几下,牛车上的人也一样,手中的草帽当作扇子在不停地挥动着。
“这么大的太阳,也不知道避避,晚些再回来。”林兰上前接下宋景越手中的东西,看着满头是汗的人,语气中略带心疼。
宋景越听到娘子的话后,嘴角翘起,“在那里也没事,不如早些回来,还能帮着家里做些事情。”
“对了,这是县城里云酥斋里新出的糕点,我看城里的小娘子都爱吃,特意买了些回来给你尝尝。”
“好漂亮的糕点!这得不少钱吧!”林兰接过糕点,打开一看,油纸里面包着的糕点就像是一朵朵绽放着的荷花,精致小巧。
糕点非常酥脆,随意碰下,荷花瓣便会碎落,但是每一个送到林兰手中都是完整的,可见拿着的人是多么的重视与小心。
宋景越冲着林兰抿嘴笑了笑,这几个荷花酥花了三百文,付钱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肉疼,还是不要讲是多少钱了,只要小兰喜欢,那便是值得的。
荷花酥的里头加入了荷花酱,吃到嘴里是淡淡的荷香,林兰喜欢吃甜食,每次吃到好吃的都会满足地眯起眼睛。
好吃!
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糕点,林家不甚富裕,即使是过年过节,也少有糕点能吃到,到后来林父腿受伤后,林家的境况更差,别说是甜一些的东西,就连每日三餐都难以饱腹。
想到此处,林兰又是感动又是难过。
不过,现在林父的腿已经治好,家中也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她已经很满足了。
“味道怎么样?是不好吃吗?”宋景越见到林兰吃完后的神情变化,还以为是这个荷花酥不好吃,有些紧张地问道。
林兰闻言回过神来,她笑着道:“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你喜欢吃就好,下次我还给你买。”宋景越伸手讲林兰嘴边的糕点屑轻轻擦去。
宋景越这次从县城回来,带来了个好消息,宋景越硝制出来的兔皮被毛货店收下来了,并且往后的兔皮都可以送到那里去。
“这是今日卖兔皮的钱,一块兔皮30文,共150文。”宋景越从身上的钱袋中将铜板都拿了出来。
铜板没用绳子串住,叮叮当当的铺在了木桌上面。
“我之前在市场看到有人卖兔子,处理好后一只70文,这样看来,可比单纯将兔子卖出去要赚钱些,只是会麻烦了些。”
“下回一次多硝制些,这样便不会那么麻烦了。”
“也是。”林兰听后点了点头。
桌上的铜板拿起绳子串了起来,和上次零散的串在了一起,刚好够上了一贯。
家中的存银自从上次买牛后花去大部分,现在还剩下了七吊钱。
宋景越打算将家中的几间草屋推倒重建,那这点银钱是远远不够的,还是得想个赚钱的法子。
林兰将钱放好后走了出来,瞧见宋景粗眉拧紧地坐在桌前,扑哧一声笑着问:“这是怎么了?”
宋景越听见声音,抬头恰好看见林兰笑意盈盈的看向他,立马回过神来。
“没..没什么,家中的生米快吃完了,在想着该找个时间要去碾米了。”赚钱的事还是他来想就好了。
收下来的稻谷需要去壳后才是生米,村中的晒场里有一台石碾,村民想要碾米或是磨豆子都可以去。
“要不明日就去吧。”林兰直接道,早些去也好,省得后面一直惦记着这事。
下午无事,林兰想着凉粉草正好晒干了,便拿来做些给他们尝尝。
灶房内,林兰将袖子挽了起来,将案板上浸泡在木盆中的凉粉草捞出。
原本晒的皱巴巴的凉粉草已经舒展开来,就像是泡茶过后的茶叶,清水也已染上褐色。
“可以开始点火了吗?”宋景越将一大捆的柴火抱了进来,码放一旁,见林兰舀入几瓢清水到锅中,问道。
得到林兰的答复后,宋景越利索地点燃了灶火。
火舌舔舐着锅底,水雾翻滚之中,林兰将凉粉草一起都放了进去。
宋景越之前上山打猎经常能够看到这种野草,绿油油的一团,生长茂盛,除了割草喂家禽,村中并没有人会去采摘回家。
火势猛烈,凉粉草在锅中翻滚沸腾,空气中飘散出似有若无的青草香味。
等到锅中的颜色从浅棕色变为漆黑色,搅拌起来能够感受到粘稠的时候,就算是熬煮成功了。
林兰将锅中的凉粉水过滤到木盆之中,等待冷却凝固便可食用。
“这样是做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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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越凑了过来,瞧着木盆里面黑漆漆的凉粉水问道。
“还要再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煮完凉粉草的锅边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色锅巴,林兰挽起袖子,边准备清洗锅具边回声。
宋景越见状拦下林兰的动作,让她先去休息会,他来收拾就行。
橘色的太阳开始往山下落去,蝉鸣声夹杂着鸟鸣一同随着闷热的风吹了进来,宋景越突然感受到脸颊边上飞快的传来一道柔软,似风拂过脸颊。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旁边已经没有了林兰的身影。
宋景越感受着,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林兰跑出灶房外,不敢看里面人的反应,两人连最亲热的事情也做过,为什么还会这么紧张呢,林兰想到这里,脸颊不禁发烫起来。
一旁正在追赶着蝴蝶的大黄见到林兰,热情地凑到她脚下,冲着她摇头摆尾。
林兰将捂在脸颊上的双手拿了下来,不再去想,伸手摸了摸大黄的脑袋。
小院边上的几只母鸡正在地上啄着草,不时扇动下翅膀,大黄瞧见了,立马又跑过去追着母鸡,母鸡被吓的咯咯叫,拍着翅膀到处飞,院子里面顿时热闹了起来。
林兰见状赶忙喝住大黄,大黄听到后,摇着尾巴颠颠的跑了过来。
夕阳余晖下,整个松香村都升起了袅袅炊烟,宋家小院也不例外。
今日,余月莲从地里头摘了不少的菜蔬回来,有茄子、黄瓜、豇豆、蕹菜等,菜地里面的菜多,家里吃不完,余月莲打算摘些拿到集市上去卖。
虽说现在蔬菜多,拿到集市上卖也换不了几个铜板,可看着菜老了,烂在地里,余月莲也心疼。
“明天正是赶大集,这些菜吃不完,倒不如拿到集上去卖了,就怕拿过去没什么人要,劳的要白跑一趟。”余月莲拿起几个鸡蛋磕到瓷碗中,迅速搅拌开来,边出声说,语气担忧。
“娘你种出来的菜好,肯定能够卖出去的,就单说这茄子,个头饱满,又没有虫眼,看着就让人喜欢。”林兰坐在一旁的小凳上整理着蔬菜,拿着手中的茄子道。
余月莲听后高兴,将蛋液倒入锅中,挥动着锅铲:“小兰,你这话说的我爱听,比那臭小子好多了。”
鸡蛋炒熟后盛起,将焯水后的苦瓜倒入锅中爆炒,炒软后加入鸡蛋和干辣椒,这样做下来,苦瓜的涩味基本都祛除了,还带有鸡蛋的香味。
在炒菜前,余月莲拿了几根茄子和辣椒丢到灶口边上,现在正好熟了。
用火钳将其夹出,再用筷子撕掉外面的皮,里面冒出热气,把撕成条状茄子和辣椒放在一起,加入食盐和酱油搅拌均匀,味道闻起来就让人流口水。
这几道菜都非常下饭,三人都吃了个肚圆。
吃完饭,林兰拉着宋景越坐在院子里面吹着风,瞧天上的星星。
夜空中,明月皎洁,银辉四洒,漫天的星星缀在其中。
林兰头靠在宋景越的肩头,顺着他指的方向,去认识哪里是北斗星。
夜风徐徐,听着耳畔的声音,困意涌上,不觉睡了过去。
28. 第二十八章
晨起的阳光还未出现,四周看起来还是黑黢黢的,林兰不由得打了个呵欠。
“今日起的早,又忙活了一阵,是不是困着了,靠着眯一会儿吧。”余月莲坐在林兰的对面,一下子就瞧见了,对着她开口道。
“娘,我不困,只是起来的早有些不适应。”林兰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扶着背篓道,背篓中装着新鲜的菜蔬,菜叶子上头凝聚了几滴露水,看起来十分脆嫩。
牛车上面不单单只有这一只背篓,在余月莲的旁边也放着一只,里面也满满当当的装着蔬菜,这些蔬菜正是三人早起到菜园子里面采摘下来的。
“现在还早,从这条道去集市上也要半个时辰,你可以眯一会,旁边放着一条茅毡,可以用来盖着。”宋景越坐在前头赶着牛车,听到两人的声音,转头指着角落处的茅毡道。
这块茅毡是宋景越在空闲时间用茅草编制的,里头夹了些破棉絮,虽不是很厚实,但挡挡风还是够的。
余月莲也附和着让她休息会,林兰本就有些困了,便直接盖着茅毡,闭上眼休息了起来。
等到天色微微亮起时,三人已经赶到了桃花镇。
今日是镇上赶大集的日子,好多的摊子上面都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商品。
卖早点的铺子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热气腾腾的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面钻。
林兰和宋景越有过摆摊的经验,直接找到市场官署处准备着先交上摊位费,他们来的早,还有不少位置好的摊位。
位置越好摊位费便也会更高,想着只是来卖菜,便寻了处中间点的位置,交了两文的摊位费后,这处摊子便可由他们暂时使用了。
牛车进不去摆摊的集市里面,若将牛车存放在车马行,还需要收取两文的寄存费,为了不花费铜板,宋景越决定自己在外头守着牛车。
“小兰,我就在外头的大樟树下头等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过来喊我就行。”将两筐蔬菜搬到摊位后,宋景越朝她不放心地道。
“你就不用担心我了,等会娘也会过来,再说了,对于摆摊我还是有经验的。”林兰道。
宋景越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林兰催着离开了,等到宋景越转身离开后,林兰开始将背篓中的蔬菜拿出来摆放整齐来,同种类的菜放在一起,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旁边摊位是一位卖梨的大婶,在林兰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将摊位摆好了,坐在摊位前恰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这是你家相公吗?想必是刚成亲,你们感情可真好。”大婶在两人一过来就注意到了他们,汉子长得高大,看着力气就大,一个人就能将两大筐蔬菜提了过来,说话时眼神一刻不离地看着这小娘子。
林兰正忙着整理摊位,忽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声音,转头看去,是一位圆脸胖身的婶子,正一脸感叹地道。
“刚才你让他离开,那眼神,一看就是不舍得。”见林兰点头,大婶又笑着道。
听到这打趣的话语,林兰的耳尖有些害羞地红了起来,并未作答,只是抿唇笑了笑。
圆脸婶子看到了林兰微红的脸颊,笑眯眯地道:“当初我和我家那口子刚成亲的时候也和你们一样呢!”似乎是想到了往事,婶子有些感叹。
那边的梨子摊位上来了好几位顾客,婶子停下的话头,风风火火的跑了过去。
见到周围摊位上都有人围上去,林兰不由得加快了整理蔬菜的速度。
嫩绿的黄瓜、细长的豇豆、脆生生的青菜,这些在林兰的整理下,堆放的整齐,看着就十分新鲜。
有路过的大娘瞧见了摊子上堆放着的蔬菜,挎着篮子走了过来。
“这青菜多少钱一捆?”大娘蹲在摊位前,伸手将青菜翻来覆去的检查,眼神中带着挑剔。
林兰瞧见有人上前,扬起笑脸回道:“大娘,青菜一捆两文钱。”
大娘一听,翻动的手立即停了下来,皱起眉毛:“贵了,别的摊子上都是卖一文一捆的。”
林兰在来摆摊的时候有瞧见其他的菜摊子,还细心的打听了一遍,大多都是卖两文一捆,而那一文一捆的青菜分量少不说,且看着也不大新鲜。
“大娘,您瞧我们家的青菜,可都是今早上刚从地里头摘下来的,全都是挑的那最嫩的,且我们家一捆青菜分量也不少,您买一捆回去,那也是够炒上满满一盘的。”
大娘姓李,家住在镇上,家中人口多,平常买菜都是挑那一文一捆的,今日瞧见这摊位上的蔬菜实在新鲜,便想着问问价。
“这青菜正是应季的时候,两文还是贵了。”说完摇了摇头,做出要走的架势。
“大娘,您是我今日摊位上第一位客人,便给您个优惠价,您买两捆,算三文。”林兰不想放弃这第一位顾客,挽留道。
李大娘听到这优惠的声音,作势要走的动作停了下来,眼中也含上了笑意,将挎着的篮子从手臂处取了下来,把刚才挑好的两捆青菜捡了出来。
又从随声的旧荷包中小心取出三文铜板递给林兰:“娘子收好,下回还来你这里买。”
林兰结过铜板,笑着对李大娘说慢走。
周围的摊位上叫卖声不断,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走停停,不时传来的砍价声充斥在耳边,林兰只觉得热闹非凡。
李大娘刚离开,余月莲就赶来了摊位上,她一眼就瞧到了那些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蔬菜,与其他摊位随意堆放完全不同,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余月莲穿着一身褐色衣裤,头发挽成圆髻盘在脑后,一来就笑着夸赞林兰将摊位上的蔬菜理的井井有条。
在李大娘离开后,又有几个妇人围了上来,问价之后又叽叽喳喳的砍价,余月莲的口齿比林兰伶俐多了,连夸带劝的,蔬菜卖出去了大半。
“娘,你也太厉害了,这些菜都快要卖完了。”林兰没想到婆母在卖菜这件事情上竟然这么有天赋,发自内心地夸赞着。
“卖东西主要是要让人家想买你的,卖的时候让点小利出去,搭着再送上一点,那人家看到了也就愿意来这里买了。”余月莲用袖子抹了下脸上的汗水,微笑着说。
林兰听后点了点头,调皮道:“娘,还要有你这要的口条才行呢。”
“你这丫头,还拿起我来打趣了。”余月莲笑着瞪了下林兰,林兰连忙上前捶肩求饶,被余月莲点了点额头。
摊子上的黄瓜最先卖完,蕹菜剩下一小把,豇豆却还剩下四五把,现在正是豇豆上季的时候,镇里有些人家就会在院墙下面种上几棵豇豆苗,豇豆最能够长了,这样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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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秋天去,因此买豇豆的人不多。
最后几把豇豆几乎都是以半价的方式卖出去的,卖完后时辰还算早,早市也才堪堪过去一半的时间,但是街上的人群已经减少了很多。
太阳升到了半空中,将清早的凉爽晒成了热气,让人感受到了这夏日阳光的威力。
林兰她们这个摊位的旁边正好有一株大樟树,樟树枝繁叶茂,将热烈的阳光挡住了,有一小片树荫,这可能也是顾客会往摊位上来的一个原因。
林兰和余月莲弯着腰将摊位上剩下的菜叶子都收拾到了背篓中,旁边的胖大婶手中拿着一把蒲扇,便扇着风边与她们聊天。
她与余月莲聊的很是开心,还送了两个自己摊位上的梨子给林兰她们,余月莲也没占她便宜,直接就买了一斤梨子,看的胖大婶脸上一直笑眯眯的。
将摊位收拾好,背上背篓,两人准备去逛一逛镇上,顺带买些日常用品。
家中的盐巴等调味品用的差不多了,两人便往镇上的香料铺子赶过去。
香料铺子在桃花镇的另一条街上,离菜摊子有一点的距离,夏日的阳光还是有些热烈,晒在身上没一会儿就火辣辣的了,两人便尽量沿着阴凉处的地方过去。
林兰的脸一遇到太阳的暴晒就会变成殷红色,瞧着就像是烫到了似的。
看得一旁的余月莲有些担心,林兰直接摆摆手说没事,只是看着吓人,只要不晒下去,过会就能好了。
街道的入口处是一家油坊,还没走进,就能够闻到榨油的味道,浓烈而又刺鼻。
穿过油坊,再往前面走一会便能够看到铺子的招牌。
余月莲对这个铺子熟悉,桃花镇其实不单单只有这家铺子卖香料,但这家铺子里的东西是最全的,且价格也适中,因此她也愿意来这家。
今日客人不多,店里的伙计正在清理着柜台,见到有人上门,扬起笑脸就迎了过来。
林兰还是第一次来这家香料铺子,铺子看着并不大,里头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不同的香料,有常见的八角、香叶、桂皮、栀子等。
旁边的墙上还挂着晒干的红辣椒,边上的角落处还堆放着几口半人高的陶瓮,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伙计,盐现在多少钱一两?”余月莲开口问道。
“井盐三文一两,池盐二文一两,客人,您可以看看,这井盐都是新出的。”伙计拿来一小袋井盐展示给她们看。
余月莲捻起一点尝了下,咸味够,颜色也白,看不到什么杂质,家中往常也买的是井盐,直接就买了一斤。
买了盐,又补充了家中缺的一些香料,这一下子就花去了六十五文。
果然,香料还是费钱的。
两人买的不少,铺子里头的伙计笑眯眯地送她们出了铺子。
旁边油坊铺子的老板孙老爷正喊着伙计卸货,往这边瞟了一眼,恰好望见两人出来,似乎是为了看得更真切一些,眼睛眯了起来。
是她,想到了自己请媒婆诚心上门提亲,却被直接赶了出去,孙老爷一阵气闷,没想到一个小小农女还敢拒绝他。
盯着林兰离开的背影,孙老爷的眼中露出了轻蔑与不甘,嘴角抽动,似笑非笑。
招手唤来一旁的伙计,前去打听。
29. 第二十九章
宋景越闭着眼睛背靠在牛车上,细碎的阳光从枝叶缝隙中洒下,不时又吹来微风吹散了炎热,一旁的黄牛甩着尾巴啃食着地上的草,似乎是呛到了下,猛地打了个喷嚏。
听到动静,宋景越睁开眼,他在这里等了快要一上午了,也不知道她们菜卖完没有,要不是走不开,他一定会去看看。
现在赶集都已经结束了,按理说应该早就卖完了,就算没卖完也应该要回来了,难不成出什么事情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对,从牛车上坐了起来。
林兰和余月莲两人从香料铺子出来后,又去了趟布庄,余月莲做主为林兰扯了半匹布用来做夏装,自打林兰嫁到宋家来,余月莲就只看到林兰一直都是两套衣服换着来穿,衣服颜色看着也旧,上头有几处还打着补丁。
布庄一匹棉布要400文,可以做上三套衣服,剩下的边角料还可以用来缝鞋子。
在余月莲的砍价下,花了380文买了下来,差点就被店里的掌柜赶出去了。
布庄掌柜强摇着头道:“娘子太会还价了,这匹布的本钱都没赚回来,罢了罢了,就当是与你们结个善缘。”
“是掌柜的会做生意,愿意让价给我们,往后定会客如流水。”
掌柜听后连连摆手,担心她们又想往下砍价,赶忙将布匹装了起来递给她们,看得林兰在一旁偷笑。
扯完布,出来时才发觉已过去了大半个上午,忽然想到宋景越还在等着她们,匆匆忙忙地就往集市外头赶过去。
等到两人到了时候,恰巧碰到了准备前去找人的宋景越,他牵着牛往集市出走去。
“你们怎么才过来,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呢。”宋景越将黄牛扯住,扬声问道。
“去添置了点东西,回来路上遇到点事情,现在回去吧。”余月莲和林兰把手中抱着的物品一齐放到了牛车上,回声道。
快到正午的太阳晒在身上火辣辣的,没一会儿就感觉浑身发烫,连吹过来的风都是闷热的。
林兰头上戴着草帽,手作掌状不停地煽动着,试图驱散一点热气。
“你们可有看清那个人的样貌?”宋景越听到后,沉着声音问道。
“那人被我们发现后,本来还想拦住他,结果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就只看到了个背影。”余月莲说到这里有些气愤,还有些莫名其妙。
“那个人腰上围了条毛巾,跑的速度快,估摸着年纪应该不大,不过,他跟踪我们做什么呢?难道想要偷钱?”林兰补充道。
说到钱,林兰赶忙摸了一把衣服兜子,幸好钱袋还在。
“要是我在你们旁边就好了,直接就可以抓到他。”宋景越道。
“没事,他也没干什么。再说了,咱们又没做亏心事,还怕他不成。”
宋景越闻言轻笑了下,同意地点了点头。
牛车驶离了桃花镇的那条大道,穿进一条小道,小道的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高大的树冠遮挡了部分太阳,终于不再暴晒在太阳底下。
继续驾着牛车往前绕过几座青山,就能看到一处山脚下的村庄,那里便是松香村了。
成片的田里,刚种下不久的稻苗还是青绿色,细长的叶片尽情地舒展着,零零散散的农人扛着锄头在田里劳作。
宋家在山脚下,从村子的外围穿过,再过一条小河,就可以看到用木槿围成篱笆的小院。
现在正是夏季,木槿的枝叶繁茂,一片绿色,中间还绽放着几朵紫色的花,给小院增添了许多的生机。
院中本来趴在地上的大黄一听到动静立马就跳了过来,瞧见是主人,绕着篱笆不停地摇着尾巴。
篱笆打开,大黄一蹦跳到宋景越身上,大黄的体格大,把正牵着黄牛的宋景越推了个踉跄,被宋景越用大掌拍了几下后才乖顺地跟在脚旁。
拉着车走了一路的黄牛热得鼻头上都是汗,发出粗重的喘气声,担心黄牛热出病来,宋景越没有将黄牛牵到后院的棚中,而是牵着黄牛往小河处去。
林兰和余月莲将车上的东西一齐搬来下来,搬完东西,余月莲用凉水抹了把脸,这才感觉暑气稍微消散了些。
天气热,灶房里面更加的热,没一会儿汗珠就不停地往下淌,连一向爱粘着人的小黄都跑到了灶房外头,趴在地上吐着舌头。
林兰取出昨日做好的凉粉冻,黑漆漆的一盆,分成了豆腐块大小,浸泡在凉水里面。
凉粉冻直接划成小块就可以吃,味道带有微微苦涩,若是加上点糖,就会掩盖住苦涩,吃起来清凉又解暑。
林兰拿出三个粗瓷碗,将划好的凉粉冻放了进去,加入了上次做好的杏子酱,杏子酱味道浓郁,甜香味一下子就飘散开来。
这边林兰弄好,那边余月莲也已做好午饭,天气热,热菜吃起来胃口不佳,于是便做了拍黄瓜、蒸茄子和肥肉炒豆角。
黄瓜、茄子、豆角都是菜园子里面现摘的,黄瓜用刀背拍碎后加入调料拌匀,茄子上锅蒸透,再放几根辣椒一同蒸上,捣烂搅拌,最是下饭了。
“原来这就是凉粉冻,吃起来清清凉凉的,正适合这个时候吃了,解暑!”余月莲端起凉粉冻,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清爽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她点着头道。
宋景越:“夏天干完活吃上一碗这个,整个人都凉快些了。”他刚从河边牵牛回来,热得满身都是汗,即便是穿着一件无袖短打上衣,也还是燥得慌,拿着一把蒲扇不停地扇着。
他扇风手劲大,坐在一边的林兰都能够蹭到吹过来的习习微风。
“上次看到那片还有不少凉粉草,我下回都摘回来。”听到他们喜欢吃,林兰弯着眉眼道。
午时的风裹挟着热气翻滚而来,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厚重洁白的云朵,黄牛卧趟在棚中,鸡群也安静下来了,黄狗也趴在屋檐的阴凉处休息,整个院子都是静悄悄的,只有不时传来的悠长蝉鸣。
宋景越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正在拿着稻草制作扫把。
这时候的太阳晒人,即使是再勤快的农人也会在家休息,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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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的就会做些家务或是手工活。
吃过午饭,喂完兔子,扫完地,林兰和余月莲都去房间内午睡了,宋景越没有午睡的习惯,见到家中的扫帚部分被磨掉了不少,便取来一捆稻草用来做扫把。
家中的扫把都是用晒干的稻草做的,取出用两只手掌围成一圈的分量,将稻草上的多余的枝叶摞掉,根部对其,在中间部分用绳子捆扎。
绳子也是用稻草编织出来的,绑好绳子的稻草束从中将稻草从中间依次分开向下按压,按压好后再用绳子绑好,这样,一个扫把的雏形就完成了。
这时候的扫把还是长短不齐的,要用剪刀修剪,让其变得平整。
宋景越握着剪刀,认真地修剪着,不允许有不平整的地方出现,直到完全齐平,才满意地停了下来,放下来一看,扫帚却短了一大半,他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
短也有短的好处,扫起来不容易扬灰,他只能这样想了。
扫帚还需要再加上一根棍子充当把,将原先的扫把杆子取下,套了进去,用锤子锤紧实,扫把便是完成了。
做好的扫把拿起来扫了几下,除了外形上看去有些短,并没有什么不足之处。
做好扫把,又将院子扫了一遍,时间也才没过去多久,宋景越搬来一把竹椅,半躺着闭眼休息。
等到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朝着群山往下落。
林兰挽着袖子给从笼中放出来的鸡群喂食,几只母鸡扑闪着翅膀到处飞,试图穿过篱笆,被林兰用棍子敲打了几下,才恋恋不舍的在院中啄食。
喂完食,又在鸡窝中瞧见了几枚鸡蛋,林兰一起将其捡了出来。
转身回屋时看到坐在竹椅上呆愣愣的宋景越,有些好笑地问道:“这是睡懵了吗?”
宋景越听到林兰的声音后空洞的双眼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有点。”
听到这句回话,林兰忍不住笑出了声,宋景越不理解地望了过去。
他从竹椅上站了起来,感觉身体被椅子硌的酸痛酸痛的,这时才反应过来林兰是在取笑他,一双大手伸出捏了捏林兰的脸颊。
林兰的笑声顿时止住了,被捏住的脸就像是一个白嫩嫩的包子,眉毛皱起,要不是手中还拿着鸡蛋,她一定会推开这双手。
看到林兰投来的幽怨目光,宋景越也忍不住笑了:“让你笑我!”
林兰:“娘,他欺负我。”
余月莲提着菜篮子从菜地回来,就看到宋景越用手捏着林兰的脸蛋,听到林兰的话后,直接放下菜篮子跑过来一把拍开宋景越的手。
余月莲:“你这臭小子,把小兰的脸都捏红了,你不知道你手劲多大啊。”
宋景越一听连忙查看林兰的脸,白嫩的脸颊上被指印按压出了红痕,他有些慌乱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脸疼吗,这样,你也捏我下吧。”
说着,将脸伸了过去。
看着宋景越的样子,林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垫起脚来捏了捏他的脸。
30. 第三十章
一连几日的都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太阳像个烧红的木炭挂在空中,散出炙热的光辉。
一天之中,最舒服的时候就是太阳刚冒出一点的早晨,带着凉意的风吹过,惬意的很,正适合下地干活。
田里,是夏收完后洒下的稻种,已经长出了秧苗,绿油油的一片,宋景越看着田里的情况,却是眉头紧皱。
已经连续两周未曾降雨,水田里面的的水也快要干掉了,露出湿润润的泥巴,田埂上的杂草都被晒得焦黄,若是再这么下去,一旦水彻底干掉,田里的秧苗也会受到影响。
这两日,松香村的田把式聚在一起都是愁眉苦脸的,种田就是看天吃饭,风调雨顺,那就是欢欢喜喜过一年,若是干旱洪涝,那就是颗粒无收。
既然老天不降雨水,便只得自个想办法引水浇灌。
有些田地干到见地皮的,每日早晚都从河里挑水来灌,有些人则挖道取水引到田中。
宋家的田地离河边有些距离,水流也引不过来,只能靠挑水来灌溉。
杨家的田靠着宋家,田里也是一样的情况,杨叔带着儿子杨石山每日从河中挑水来灌溉。
快到田里的时候踩到了个石块,脚一扭,差点就要将水倒到了田埂上面,宋景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摇晃的水桶,这才免于水全部洒落。
“爹,您没事吧!”杨石山在后头也挑着桶水过来,声音急切。
“不用担心我,把水挑好。”杨叔大着嗓门回道。
一桶桶的水倒入田里也只是稍稍浸润了土地,无异于杯水车薪,等到太阳出来,又会再次渐渐干涸,看得人直叹气。
杨叔家田比宋家多,这两日是急得直冒火,每日里不知道祈求老天快下雨多少次了。
“大郎,趁着太阳还不烈,你也赶紧去挑几桶水来浇田吧,不然,等到太阳出来了,秧苗得要晒干了。”杨叔将一桶水倒入田中。
“我们这几块田在山腰上,不像那些离河水近的,可以直接引水来,哎,只希望赶紧下场雨吧。”杨叔忍不住摇头叹气。
宋景越:“杨叔,这样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每天这样下去人都得累出病来。”
“谁说不是呢,我们这离河边又远,挑水过来一次还好,多来几次肩膀河腰累的酸痛。”杨石山放下挑子,一屁股坐在田埂上。
“不挑水,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这稻苗干死吗?”杨叔瞪了一眼杨石山,粗着嗓子道。
“杨叔,我记得之前山上不是有一处小水沟吗,能不能从那里引水过来?”宋景越忽然记起山上之前的一处水沟。
水沟是由山泉水汇聚而成,好些年以前还会有水溢出从山上流下来。
宋景越记得他以前小时候还觉得非常神奇,曾沿着水流往山上走,看到了一个涓涓冒水的水沟,水便是从那里流下来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
那年水稻快到收割的时候,水还是往下流,田里的泥土干不了,影响了稻子的成熟,宋父上山将泉眼堵住,水流从此就停止了。
后来几年都是风调雨顺,那个水沟就被人遗忘了。
现在听宋景越这么一说,杨叔也想起来了,只是这么多年都不见流水下来,可能都已经干涸了。
一边的杨石山也对水沟有了印象,他直接道:“直接去看下得了,有的话我们也就方便了。”
说去就去,三人沿着田埂往山上走去。
这块田地位于山腰处,往上走去先是路过一丛丛低矮的荆棘丛,再往上则是一颗颗碗口粗的树木,树木下面是厚重的野生蕨菜。
担心草中有蛇,几人手中拿着木棍边敲边走,一路走来,丝毫没有看到有水流的迹象。
林中寂静,呆在树枝上的灰色麻雀听到动静刷得飞了起来,在空中啾啾鸣叫。
宋景越用棍子将周围的蕨菜杆子挥倒,仔细地找着周围有没有被水浸湿润的泥土。
来到一处树木低矮些的地方,记得就是在这处地方出现过水源,三人分散开来,弯腰寻找。
宋景越将一小片蕨草挥,看到了蕨草地下放着几块大石头,石头并不平整,聚在一块,看着像是人为放在这里的。
他顿时想到这会不会就是宋父为了堵住出水口而留下的呢。
搬开石头,下面是一个小土包,没有带锄头过来,宋景越直接用手中的棍子撬开上面的一层泥土。
土包被挖掉后,下面的泥土看着湿润了一些,用手一摸,黏糊糊的。
再往下挖去,泥土变得更加湿润,仿佛有水要从土里面溢出来。
宋景越边挖边大声喊道:“找到水源了!”
正在找的杨叔和杨石山一听,顿时调转方向,朝着这里跑来。
宋景越已经将地上挖出了一个浅坑,能够看到有水隐隐冒出。
杨石山拿起棍子:“我们一起挖。”
三人合力之下,地上出现了一个小水坑,水中混着泥,看起来浑浊不堪,但却足以让他们惊喜不已。
找到水源后,怎么引下去也是一个问题,如果挖出一条道让水随着流下去也是可以,等到不需要水时候将流水口再次堵上。
就是不知道这处水源的水是不是能够一直出水,现在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杨叔激动地现在就想要回家拿锄头来挖沟,被宋景越拦了下来:“杨叔,在我们的田下头,还有不少缺水的田,若是这水引了下去,受益的不单单是我们两家的田,现在我们着急忙慌的挖出水沟来,若是水源充足将这些田都浇灌上了倒也没事,如果水流到一半就不出水了,那些没引到水的人是不是就会不满,到时候很容易就出问题。”
这并不是多余的担心,粮食对于农人来说,那是比天还重要的事情,大家都没有那没事,要是你有我没有那就容易会引出人心的险恶,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杨叔听后瞬间冷静下来了,他道:“我们也不知道这水到底有多少,难道让我们看着不用吗?”
宋景越:“既然我们解决不了,那就将这事告诉给村长,毕竟发现一处水源也是一件大事。”
“对,让村长来处理,省的我们做了好事最后还被人记恨。”杨石山在一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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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完后,在出水的地方做上标记,用石块围住,三人便下山,预备着将此事告知村长。
在山上找水忙活了好一阵,身上沾上了草屑和泥巴,衣服被汗水浸透,黏在后背。
太阳像火球一样挂在半空,推测着时间估摸着也快接近晌午,这时候也不好登门,宋景越想着找村长之前还是先回家和家里人说下,与杨叔说好后就往家里赶去了。
宋家小院中,林兰将锅中煮到断生的豆角捞出到筲箕里面,准备着拿去晾晒。
这些豆角都是早上在菜园子里面采摘回来的,现在这个时节的豆角爬满了枝条,家中就只有三口人,就算是每日吃也吃不完,拿去卖也卖不出好价钱,不如都晒干,留到冬春时候也能添些绿色蔬菜。
拿来一根长竹竿架在院子里面,将青白色的豆角依次都挂了上去,豆角经过水煮,变得软乎起来了,空中都是豆角味道。
小黄闻到味道蹭在林兰的脚边转来转去,林兰好笑地问了一句:“你要吃这个啊?”没成想它仰着头汪汪叫了两声。
“这个可不能吃,没熟透。”林兰将最后一根豆角挂了上去。
小黄摇着尾巴更加热情了,以为林兰要给它,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伸着嫩黄色的狗头用力地蹭着。
见林兰要走,咬住裤脚不让她走。
“你个馋狗。”林兰忍不住骂了一句。
小黄没听出是在骂它,还在缠着林兰,对它实在是没办法了,林兰从竹竿上挑出一根看着熟一些的豆角,扔给了它。
林兰:“只准吃一根,吃完了就守好,不要让鸟来啄。”
小黄开心地叼起豆角咬了一口,趴在豆角帘下头吃了起来。
晒好豆角后,林兰将锅中煮豆角的水都捞了起来,重新添了几根柴火到灶膛里面,烧水煮饭。
等锅中水开的间隙,林兰将早上从菜园子里拔回来的烂菜叶子丢到鸡窝处,家中养了差不多有十五只鸡,其中十二只都是母鸡。
喂完鸡,又搬了一堆的草去喂兔子,兔子白白胖胖的挤在一块,见草就抓着啃食起来。
从鸡窝处捡回来的鸡蛋放到了篮筐里面,瞧着篮筐中快要堆满的鸡蛋,林兰从中拿出三个来做蛋羹。
恰好锅中水开,把洗净的白米倒了进去,盖上锅盖,听着锅中咕噜咕噜的声音,林兰将快燃尽的木柴往里头推了推。
外头传来一阵热情的狗吠,林兰一听就知道一定是宋景越回来了,侧着身子往灶房外一看,果然是他。
宋景越一身脏兮兮的走了过来,从水缸中舀出一瓢水倒到盆中洗脸洗手。
“这是怎么了,怎么头上都是草屑树枝。”林兰抬手帮宋景越将卡在发髻里面的一根枯树枝拿了出来。
宋景越抹了一把脸,拿着毛巾擦干水渍:“去梯田的山上找水源了。”
林兰:“找到了吗?”
林兰也清楚田里面的状况,赶忙问道。
“找到了,那处水源的水能引下来,但是不知道够不够浇上那片田,下午要去村长家一趟,将这事说下。”
31. 第三十一章
宋景越简单将这事说了下,林兰听后点了点头,是该这样做。
“我上午在家做了凉粉冻,天气热,你又晒了这么久,先吃碗去去暑气。”林兰将卧在水中的凉粉冻取出来,划成小块后装碗、加少许杏子酱,递给宋景越。
“你们准备怎么引水下来?”
林兰将锅中煮开的大米捞到筲箕中,架在盆上,锅中的米汤全部盛出到盆里。
宋景越几口下去,一碗凉粉冻就全部吃完,他道:“杨叔说是直接挖条道下来。”
林兰:“那水流下来的话不都得给地上的土给吸掉了?”
已经快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下雨,地上的土都是干透了的,水一流过,那真的就是会被吸掉一大半。
宋景越本来还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听林兰这么一说,顿时发觉不能直接挖道下来。
“确实,我都没想到这点。”
林兰:“你们现在是一门心思都在发现水上头,等缓过来也会想到的。”
锅中放下小的竹蒸片,加少量水,倒上刚煮透的大米,用筷子扎几个气孔,盖锅开始蒸饭。
宋景越自觉地坐在灶口,将快烧尽的柴火往里面推,火势一下子又起来了,顿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引得他往后靠去。
林兰搅散蛋液,抬头道:“不用这么大的火,小火就行。”
“好。”
蛋羹也已经蒸上,再炒上两个菜就可以,林兰问宋景越要吃些什么菜。
“笋干吃不吃?正巧昨日买的五花肉还剩一小块,做个笋干炖肉。”
昨日宋景越去镇上送兔肉,家养的兔子又大了一批,将兔肉都卖给了香满楼,剐下来的兔皮则是留着硝制卖出。
六只兔肉共卖了三百九十文,回来路上便割了半斤五花肉回来,花了十五文。
天热,五花肉不易放,有些人家买了肉省着吃,等到最后肉都臭掉了,在林兰看来,这不是节省,这是笨!
笋干还是春天拔笋时晒的,晒的并不多。
宋景越:“吃,我不挑。”
笋干拿出泡水,五花肉切成块状加葱水和几粒花椒腌制。
泡发后的笋干有满满一盆,也不用再切。
锅热后放肥肉煸出油脂,再倒入剩下的五花肉,等到煎至表皮金黄,微微焦脆的时候盛出。
锅中剩油放糖炒糖色,倒入五花肉,加姜片,快速翻炒上色,再加入笋干爆炒出水汽,最后加水没过食材炖煮。
笋干炖下去后,林兰忽地想到了竹子,竹子从内部将竹节打通,可不就是个引水的好工具么。
她道:“你说,可不可以用竹子来引水,竹筒连接起来,这样也不用担心水会被吸走。”
“竹子?对啊。”
“竹子这东西内里空的,正好可以用来引水,比挖道可好太多了,小兰,还好有你提醒了我。”宋景越听后越发觉得这个方法好。
竹子在松香村多着,砍起来也不费事,一天的功夫估摸着就能完成。
院外的小黄听到动静跑了进来,嘴里还叼着一只雀鸟,邀功似的的朝林兰显摆。
“嚯,你还真的抓到了,真不错,等下再给你吃一根。”林兰笑着道。
宋景越将小黄唤了过去,用火钳将雀鸟放进灶中烧毛,顿时一股子鸟臭味,烧好的雀鸟拿还给小黄,小黄叼着兴冲冲地继续守着去了。
林兰受不了这个味道,跑到灶房外头透气,等到味道散后才进去。
锅中的笋干炖肉咕噜咕噜地响着,灶房中又被肉香味所笼罩。
笋干吸满了汤汁,五花肉炖的红润油亮,看着就诱人。
午饭端上桌子,余月莲才背着一背篓的花生藤回来,家中花生种了五分地,今日余月莲去地里瞧见花生几乎都熟了,可以开始拔花生了。
家中就他们三人,吃饭也不需要过于讲究,天气又热,都端着饭碗坐在有风吹过的门口扒饭吃。
吃过午饭,林兰和余月莲照常午睡去了,宋景越则拿着砍刀往竹林去了,砍下几根竹子试着接水后,恰巧碰到了来找他的杨叔,两人直接就往村长家去了。
村长家住在村子的中心位置,用青砖搭建的房子,旁边还围上了一圈的院墙,此时院门正开着。
村长家的小孙子正在院中数着陶罐中自己捉来的知了,抬眼看到了门口的两人,仰着头问:“你们是谁?是来找我爷爷的吗?”
杨叔笑着道:“我们是来找你爷爷的,你爷爷在家吗?”
在屋中的村长陈十片听到动静后大喊了声怎么了,小孙子立马噔噔噔地跑了进去,边跑边喊:“爷爷,有人找你。”
陈十片从躺椅上爬了起来,牵着小孙子从房中走出,他年纪已过花甲,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走起路来却是步伐轻快。
陈十片见到两人略显诧异,宋家和杨家居住的位置离村子有一定距离,平日里也少与村中打交道,他们也甚少来往。
“村长,今日我们过来是想说下引水浇田的事情。”杨叔直截了当地开口。
陈十片这些日子也在愁田地引水问题,他家中有十八亩的水田,两个儿子也是每日都在挑水浇田。这些时日也常有村民上门来问引水问题,听到后不觉意外。
他将二人带进院中,叹息一声道:“现在村中的情况你们也是清楚的,都是在挑水浇田,你们可是在这上面有困难?”
宋景越听到村长的话后,便知道村长误会了他们,他道:“村长,我们在山上发现了一处水源,那处水源的水可以引下来。”
陈十片一听脸上瞬间换了幅神情:“你说的是真的?”
一旁的杨叔道:“村长,是真的,我和大郎都看到了,这处水源还是大郎发现的。”
陈十片:“你们快和我说下那处水源在哪里,水是否足够,这样,你们带我过去,我亲自去看看。”他说着就站了起来,语气急迫。
宋景越和杨树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带着村长往山上水源处去了。
现在正是半下午的时候,太阳开始偏移到了西边,不再像午时那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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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荫被拉长,偶尔还会飘来几下微风。
一路上,能够看到不少农人在田间劳作,有人看到他们走的方向,都疑惑地问,村长也只是笑着说去田里看看。
宋景越这边在往山上去,林兰在家也没有闲着。
地里的花生熟了,现在正是采摘的好时候,宋家的花生种在山脚下的一处荒地里。
戴上草帽,背上背篓,林兰和余月莲开始前往花生地拔花生。
这处荒地的周围是一丛丛的杂草,又被高矮不一的树给围成了一个小圈,穿过一条小道才能够绕进去。
花生藤杆长到了小腿部位,叶子青中带着枯黄。
林兰和余月莲各自从一边开始拔花生,地里头的泥土干硬干硬的,拔起来还是有些费力,只能先用锄头将地上的泥土锄松点,这样更方便拔一些。
刚拔出来的花生上头还带着黄泥,得要用力甩下。
今年的花生几乎每丛都结得满满当当,沉甸甸的花生挂在上头,看着就让人高兴。
拔花生是个费力气的活计,需要使用巧劲,林兰拔的时候都是握着根部,将花生扭动着往外拔,这样花生拔起来省力的多。
不知不觉中,半块地的花生都被拔了出来,林兰摘下一粒刚拔出来的花生,剥壳尝尝味道。
刚出土的花生壳一捏就开了,里头躺着两到三粒的红色花生仁,咬起来还带着水汽味,脆生生的,有着浓郁的花生味道。
吃完手中的花生,又开始继续拔花生,直到日薄西山,红色阳光被橘黄色的余晖所代替,两人才直起腰来,这块地种的花生终于全都被拔完了。
拔完的花生需要运到家里去,再将花生从上头摘下来。
两人将花生捆了起来放进背篓中,花生藤杆太多,一次运不回去,得分好几次。
林兰蹲坐在背篓前,想要将其背了起来,但是里面花生有些重了,摇摇晃晃之中才背上。
忽然感觉背上一轻,好似是有人帮忙提了起来,她回头一看,正是宋景越在后面。
宋景越:“背的了吗?放下让我来背吧。”
林兰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可以的。”
“那行,我将剩下的背回去,你和娘不用再过来了。”
“好。”
背上的花生重,林兰背上后就往家中去了。
背回来的花生都堆放在院子里面,看天气接下来不像有雨的样子,也不用担心被打湿。
晾在杆子上的豆角晒的干硬,林兰将其全部都收到簸箕里面,明日再晒上一日就能够收起来了。
“小兰,你摘一篮子花生出来,刚拔出地的花生嫩,晚上咱们煮上尝尝。”余月莲在灶房门口说着,手中正忙着择菜做饭。
就着夕阳余晖,林兰手脚麻利地摘下一篮子花生,花生上面还沾着不少黄泥,拿到溪边冲洗干净,回到家时,宋景越也将最后几捆花生运了回来。
余月莲煮花生的时候加了香叶、八角和干辣椒,煮出来的花生香味浓郁,吃起来又辣又有味。
32. 第三十二章
接下来的几日还是大晴天,但是山腰上梯田里头却不再像几日前一般干旱,而是蓄上了水,就连梯田下面的田中也有清澈的细流在流动着。
梯田下头的田是白兴业家的,白兴业扯掉冒出来的杂草,看着又重新焕发生机的稻苗,眼中是止不住的开心。
说起来,这事还真得好好感谢宋大郎。
两日前,村长将大家伙召集了起来,说是有解决缺水问题的方法了,众人都以为是从河中取水过去,白兴业也不例外。
但是他家离河边远,河水灌溉不到,这样下去,田中的稻苗迟早会干掉。
期盼着村长能出个好法子,叫上两个儿子早早地赶了过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吵吵嚷嚷地问着各自田里的情况,那些离河边近的田地,引水方便,并不担心,那些引不到水的人家,脸上愁容满面。
村长陈十片站在众人面前,看了一眼众人,摸了一把胡子,挥手示意安静,大声道:“大家稍安勿躁,今日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是有件事情要和大家伙商量商量。”
“这个月来滴雨未下,村子里面的一些田缺水,尤其是靠近东边山那些田,河水又引不过去,但是现在啊,宋大郎和杨家在山上发现了一处水源,只要将这处水源引下来,靠近那边的田地就能有水浇田了。”
这话一出,下头顿时如同油锅中滴入清水一般,瞬间炸开锅来。
有人问:“从山上引水下来,从来没听说过啊,这可行吗?”
“若是从山上引水下来怕是不方便吧。”
“现在还管什么方不方便了,只要有水,比河边近,那也是可以的。”
“就山上那点水,够干什么呢!别到时候白高兴一场。”有见状说风凉话的。
村长在前头听着众人的讨论,并不开口,等到众人声音渐小才开口道:“大家心中有诸多疑问,对于这水到底有没有,怎么引,够不够,这些问题我现在来说。”
“首先是这山上的水源,我也去看过,所以是真的;其次是这水如何引下来,这个问题宋大郎已经给了方法。”
“宋大郎?是住在山脚下的宋家?”再次听到宋大郎,有人不禁疑惑问。
“是。”
说到这里,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村长没管,继续道:“这个方法是宋大郎想出来的,按理来说应当由他讲更清楚,可他有事不便过来,便由我来说。”
“那处水源是处天然山泉水,可以用竹筒放在出水口处,再将竹筒一节一节连接起来,水从竹筒中往山下的流,这样下来,既省力又方便。”
“这倒是个好办法!”大家听后点了点头,都认同这个方法。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水够不够,我只能和大家说,这个没人清楚。”
有人听完立马就着急了,大声道:“村长,我家的田快要干透了,能不能先引到我家来。”
有人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谁家的田不都要干透了,这水凭什么让你先?”
说着说着两人竟开始互相推搡起来了。
村长家的大儿子大吼了一声住手,两人这才悻悻地停了下来。
村长早有预料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冷静开口道:“这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只能是从最上头的田开始浇起,要是谁家觉得不公平了,那你就自己去河里挑水来。”
“还有,不要想着去做些小动作将水早些引到自家田里,一旦被我发现,影响了大家伙的田,那样就别怪我不客气!”
有刚冒出那样想法的人,脸色立马变了,不敢再想。
村长:“明日上午各家派一人过去引水,带上砍刀,今日大家就早些回去休息。”
事情说完,大家就都散了。
第二日上午,依旧是个晴天。
梯田处的山上热闹的很,一根根刚砍下的竹子被搬到了这里,枝条都已经被砍去,里头也用东西捣空了,成为了引水的好工具。
出水口旁正围着一群人,看着清澈的水不停地往外冒,大家的眼中满是惊奇,有人用手接了一捧,冰凉凉的。
宋景越用石头将出水口周围围上了一圈,接过一根竹筒,对准出水口,水流缓缓流进竹筒里面,没一会儿,又从尾部流了出来。
这种方法是可行的。
现在只要将所有的竹筒全部连接上就行了。
竹筒的尾部塞进下一根竹筒的顶部,水就会顺着往下流,再用麻绳将接口处捆绑上,这样一根接一根的往下,水正在顺着竹筒流进了田中。
已经干到见地皮的田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水源。
“宋大郎,你可真聪明,想到了这样一个好法子!话说你是怎么想到的啊?”白兴业的大儿子白成凑了过来,想要拍拍宋景越的肩膀,可又有些害怕不敢伸手,大笑着道。
宋景越:“是我媳妇想到的法子,不是我。”
白成没想到宋景越会这么说,顿了顿,尴尬一笑道:“你媳妇也聪明!和你一样。”
“嗯。”
“...”
担心竹子会被风吹动,大家用石头将竹子固定了下来,等到一切都做完后才下山去。
村长看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子,只要水不停,那么这里的田地就都能浇上水。
他找到宋景越,笑眯眯地道:“大郎啊,这真的是多亏了你,大家都会念着你的这份恩情,往后要是有什么事,你就直接来找我。”
村子里头要是能多一些这样的后辈,何愁不兴旺啊。
山上引水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看到的,例如张翠莲,她自从上次被吓跑之后,后头就在村子里面到处说他们的坏话。
这次见到引水的事情,嗑着瓜子,撇着嘴巴,她家的田在河边,因此并不在乎引水。
内心想着这水最好早点停掉,让他们白忙活,最好田里都干透去,这样才解气。
这水并没有让张翠莲如愿,一连两日都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还有隐隐变大的趋势,听到这里,把她怄的要死。
解决了这样一件大事,对于农人来说心才是落到了实处,但也并不是就能够偷闲下来了,还要除草、捉虫、施肥,田里是有忙不完的活的。
夏日的太阳火辣辣的,树上的蝉鸣声不分昼夜,植物都耷拉着头垂下,泥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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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石子被晒得发烫。
枣树上的枣子由绿开始转红,桑叶之间的桑葚紫得发黑,一串一串得缀在枝条上。
那些野生的桑葚和枣子不等完全熟透,就会被村里的孩童摘掉,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零嘴。
即便是顶着大太阳也要去摘,仿佛不知道热一般,吃的衣裳上紫一块,红一块。
宋家院子后面有两棵枣树,枣树上头结的是长圆形状的红枣,几乎大部分都染上了红色,就有那鸟整日围着啄。
宋景越从树上摘下一大把红枣回来:“枣子都红了,下午要不要去打枣?”
林兰拿起咬了一口,红枣脆甜脆甜的,她道“好啊,这是后面枣树上的吗?好甜呐。”
“是,那等太阳小了些我们就去。”
余月莲坐在门口端着簸箕剥花生,听到后笑着道:“全都打下来后,我给你们做枣干吃。”
宋景越:“娘做的枣干好吃,都好久没吃到了。”
枣干做起来费事,论家中谁□□吃这枣干,那还是宋父,因此自打宋父离世后,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做过,宋景越记得记忆中枣干的味道,那是童年时候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余月莲听到宋景越说喜欢吃,脸上神采奕奕,扬声道:“那这次就多做些,做好后给亲家他们也送点过去,这个枣干最是补气血了。”
下午太阳开始西斜,燥热的阳光似乎也开始变弱了一些,宋景越和林兰带着爬梯和长钩开始来去打枣了。
两棵枣树长得完全不一样,一棵屈膝盘旋的虬枝立在野草从中,一棵直愣愣的往上长着,虽然样貌相差甚远,但是两棵上面都缀着满当当的枣子。
两人一过来,便看到了树上停留着雀鸟在啄食枣子,见到人来也不害怕,宋景越用木钩子拍了拍枝条,那些雀鸟才拍拍翅膀离开。
宋景越将梯子靠着枣树放好,爬上梯子,结在树顶上的枣子又大又红,有的甚至长出了裂痕,这种带裂痕的枣子会比普通枣子更甜。
宋景越伸出钩子将那处枝条扯了过来,一把折了下来,往下递给林兰:“接着,你尝尝这串枣子,应该很甜。”
林兰伸手接住,枣子的清香扑鼻而来,沉甸甸的,其中还有几个有被鸟啄的痕迹。
林兰摘下尝了尝,确实很甜,就像是蜜罐一样。
树上的枣子多,宋景越站在梯子上用力敲打着枝条,枣子如同下雨一般纷纷掉了下来,滚进草丛里面。
林兰在下面也捡了根长棍子,站在旁边敲边上的枝条,看着掉下来的枣子,她也愈发开心,仔细地找着哪里还有没被打下来的枣子。
在两人的摧残下,满树的枣子也差不多都掉了下来,还有不少的枣叶和枝条叶也一同被打了下来。
接着开始捡地上的枣子,不多时,就捡到了满满一筐。
不少枣子在打下时滚到了周围的草丛中,这时候就需要翻开草堆寻找。
林兰蹲着捡,就在她准备翻开前头的草丛时,里头突然发出窸窸簌簌的动静,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头。
她往后退了退,一条草灰色的长蛇从里头爬了出来,吓得她赶忙往后,脸色都发白了。
33. 第三十三章
蛇吐着信子摇摆移动,林兰下意识地喊道:“有蛇!”
那边宋景越听到动静后跑了过来,那蛇见到人来,立马蛇头一转,往更深处的草丛里面游去。
一场虚惊就这样化解了。
林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从小她就害怕这种东西,今日面对面地见到,可谓是吓得不轻。
宋景越将地上的林兰扶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没事,已经走了。”
好在枣子已经差不多都捡完了,简单收拾下,背着枣子就回去了。
次日上午,洗好的枣子被倒在木盆中,整整有两大盆。
余月莲开始做枣干,锅中加水放蒸笼,把枣子倒进蒸笼里面,枣子多,一次蒸不下,只得分几次进行。
水开上汽,白色的雾气围绕着蒸笼,顿时整个灶房里面都弥漫着甜香味。
蒸够一炷香的功夫,枣子颜色开始变深,表皮也皱巴巴了起来,这时就要全部取出晾凉,等到干透后再进行下一次的蒸枣。
好吃的枣干需要三蒸三晒,在这期间,枣子也由圆润饱满变得干瘪皱缩,吃起来有着不一样的风味,既保留了枣子的甜香味,又增添了几分软糯。
最后晒好的枣干放进陶罐里面,盖好盖子,能够吃上好一段时间。
这次的枣干做的多,足足装了三陶罐,余月莲从中取出一罐,预备着送给亲家。
枣干做完,夏日也渐渐进入了尾声。
田里的稻苗有了山泉水的滋润,长得郁郁葱葱,已经抽条长高了不少,看着长势不错。
水浇够了后,直接将竹筒的头部堵上,就不会再有水往下流,方便了许多。
田中长出了不少的杂草,趁着早晨太阳不大,也好到田里除草来了。
再过上几日就是中元节了,余月莲每逢中元节到来之际,都会去慈云寺里拜一拜,即是为了故去的宋父,又是为了给自家祈福。
慈云寺在离桃花镇不远的一座山头上,香火一直以来都是平平,只有每逢特殊节日时,寺中才会热闹一些。
往年都是余月莲自己前去,今年多了林兰,婆媳俩一同前往。
几日前,村中的白成找到了个在镇上搬货的活计,这活计要招不少人,白成念着宋景越引水的恩情,有心相交,找他一同去。
现在田中的农活也做的差不多了,便同意了,与其闲在家里,不如出门赚些铜板,好早些攒够修房钱。
于是在昨日和白成一同去镇上搬货做工去了,家中有大黄和小黄在,宋景越也能够放心下来。
家中骤然离开了一人,让林兰有些不太适应,今日干活时不自主地就会想着他在外头如何了。
余月莲正在灶房里面做着明日去寺庙时候要带了东西——米糕。
米糕是用糯米粉蒸制而成的,取新鲜的糯米泡水一晚,再将糯米沥干水分研磨成粉状,分次加入温水与蜂蜜揉团,直至面团呈光滑状,不会松散。
因为想着这次的米糕是要送去寺庙的,余月莲还特意拿出了莲花状的模具,这样做出来的米糕就如同一朵朵绽开的白莲。
面团揉好了,余月莲喊来林兰一同制作。
将面团扯出一个个的小剂子,揉搓后塞入模具之中,按压后拍出。
做好后放入蒸笼上锅蒸上一刻钟,米香弥漫的时候就预示着已经完成,刚蒸好的米糕不能直接拿出,要闷上半刻钟,这样才不会坍陷变形。
米糕做了不少,余月莲取出明日的分量,装进竹篮里面,剩下的就是留给自家吃了。
第二日一早,天朗气清,昨日晚间下了一场小雨,这还是几个月来的第一场雨,山路被雨水冲洗地发亮。
林兰挎着竹篮与余月莲走在路上,竹篮中放着米糕和一小罐枣干,用一块靛蓝色的粗布遮着,这些都是送去寺庙的贡品。
山路崎岖,从清晨走到了日上半空时,终于看到了慈云寺的山头。
慈云寺建在山顶上面,不过这座山并不算高,从山脚往上望时,能够看到整座寺庙的全貌。
白墙黛瓦尖顶,中间是一大片的空地,摆放着一个大香炉,里头插满了线香,青烟袅袅升起,香炉的旁边则是一棵粗壮的古树,上头垂挂着随风飘扬的红绸带。
空地的周边是三间立着佛像的屋子,再往后就是僧人的住房。
寺前的石阶上,有小沙弥正在清扫着落叶,见着他们便双手合十行礼:“两位施主好!”
余月莲和林兰见状也双手合十回礼:“小师父好!”
这座寺庙中僧人并不多,除去主持,也就只有一个僧人和一个小沙弥。
余月莲问道:“小师父,智空住持在吗?”
“师父在后院的禅房中。”
向小沙弥告谢后,余月莲带着林兰往后院的禅房走去。
智空住持穿着一身旧僧袍,一派慈眉善目的模样,正送走上一位香客,见到两人过来,微笑见礼。
“阿弥陀佛,余施主,近来睡眠可好些了?”
余月莲以往每年都会来寺庙,并且每次都会捐上不少的香油钱,智空住持会些医术,因此也给她开过药方。
余月莲虔诚道谢:“多谢住持关心,自从用了那药丸后,失眠症好了不少。”
智空住持笑了两声道:“那就好。”
“智空住持,这是自家做的米糕和枣干,还请收下。”余月莲说罢,示意林兰将挎篮递到一旁的桌上。
“多谢施主!”智空念了个佛号,笑着道谢。
余月莲信奉人死后有会有灵魂,每年中元都会为已经离世的宋父请上一盏祈福灯,她拿出用红布包着的五十文香油钱交给住持。
“施主既已过来了,不如求个签再走。”智空收下香油钱后,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寺庙平日少有香客过来,僧人都需要自己耕田种地,过得也并不宽裕。
余月莲:“我就不求签了,替我这儿媳妇求一卦便可。”
智空拿来签筒递给林兰,摇晃几下后掉出了一条签文,只看到上头刻着上上签,还附写着一句话,这话两人看不懂,递给智空住持。
“好签!”智空接过签文先是赞叹一句,接着端详着解答:“‘灯花来报喜,天人传吉兆’这签预示着诸事顺遂,自有吉星高照啊!”
林兰和余月莲一听,脸上满是喜色,赶忙朝住持道谢。
解完签,智空住持送了几块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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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自己做的茶饼给她们,并一同点上祈福灯。
临近中元节,庙中来了不少香客,智空住持要接待其他香客,则是由小沙弥带着两人上香拜佛。
拜完神佛,小沙弥将两人带来的竹挎篮送还了过来,里头还放着四个素菜包子。
恰好也已经到了中午,两人吃完素菜包子就也要往回走了,到太阳西斜之时赶回了家中。
又过了两日,宋景越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家中,这几日他一直是在镇上干活,吃住都在主家,每日都在搬运货物,终于在今日做完了活,一结好工钱,立马就回来了。
“这是这几日赚的工钱,一共是三百五十文。”宋景越将钱袋里面的铜板拿了出来,一齐交给林兰保管。
“这些日子累着了吧?你先去洗漱,看着一身脏兮兮的。”林兰接过铜板,有些心疼地道。
“在外面肯定没吃好,你看看你,都瘦了,娘说杀只鸡给你补补,等你洗漱完差不多也能开饭了。”
宋景越握着林兰的手静静地听着,看着几日未见的人,最后忍不住上前亲了下。
林兰脸红扑扑地催着宋景越赶紧洗漱去,宋景越听话得立马去了。
吃过晚饭,房间里面点着一盏油灯,油灯不甚亮堂,只能依稀照出点影子。
林兰手中拿着毛巾替宋景越将湿发绞干,宋景越推说自己到外头吹吹风就干了,被林兰一把拦住:“别动,湿的头发去吹风容易头疼,一会就能好。”
宋景越被林兰按着坐下,一双轻柔的手将头发一缕缕地提起、用毛巾裹上、再绞干水份。
不时传来的蝉叫与蛙鸣打破了寂静的夜晚,快要圆满的明月被乌云遮挡,只余点点星子。
夜晚的凉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舒缓。
“好了!”将最后一缕头发绞干,林兰转身去放毛巾。
宋景越坐在凳子上,感觉到了身后人的离开,从包袱中拿出一盒口脂,这是他在回来时路过摊子上买的,不知怎么的,就想要买来送给林兰。
听到身后脚步声的靠近,宋景越将口脂拿了出来,转头伸手递了过去:“这是回来路上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林兰诧然间听到,视线随之来到宋景越的掌上,一盒小巧的贝壳形状的口脂正静静地放在那。
“这是口脂?”林兰还未见过这般样式的,眼中顿时闪现出惊奇,她从宋景越掌心拿过,仔细地看着。
打开盖子,里面时嫣红的膏体,还有淡淡的栀子香味隐隐飘出。
林兰很少涂口脂,除去成亲当日,便再也没曾涂过。
看到林兰喜欢,宋景越拿来镜子对着道:“要不要试试?”
听这么一说,林兰用指腹轻轻地蹭出一小块,对着镜子慢慢地抹在了唇上。
唇染上了颜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动人,她冲宋景越笑了笑问道如何。
宋景越紧紧地望着眼前的人,朱唇诱人,拿着镜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最终将手中镜子放到一旁桌上,一把捧住眼前人的脸,亲了上去。
双唇交叠,影子在油灯的映照下,投到了在床壁上,灯花炸动,油灯光亮减弱,被一把吹灭。
34. 第三十四章
中元节后,稻田里的秧苗开始绽开细碎的小花,田间地头,杂草开始各处蔓延,不及时除掉,就会争夺稻苗的养分。
稻花落后,稻苗开始抽穗,青绿色的谷子从穗条上冒出。
今日一大早,林兰就在收拾着回娘家的东西,再过几日就是中秋,过节前要去娘家送节礼,正好趁着这两日不忙,便早些过去。
要带的东西并不多,一小篮子家养鸡蛋、一罐子枣干,再加上一只熏兔和一只熏鸡。
这熏兔是自家做的,兔子皮硝制卖给皮货店,兔肉卖给香满楼,上次一齐将成年兔子都杀了,自家也留了三只兔肉,留下来的兔肉一只做了红烧口味的,剩下两只则熏干保存了。
兔子长得快,生的有多,宋景越打算明年在小院旁边另建一处养殖处,将规模扩大。
东西放上牛车,两人就准备要出发了,云溪村离松乡村有些距离,牛车也要走上一个多时辰。
院中的小黄见到他们离开,使劲围着篱笆地跳着,想要和他们一起走,林兰见状道:“小黄,你在家好好看家!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太阳出来了,宋景越挥了挥手中的缰绳,牛感受到主人的意思,抬起牛蹄开始出发了。
绕过重重青山,终于看到了一处掩映在林中的村子,那里就是云溪村。
村子里少有外人来,刚一进入,就有人看到了他们,村里人不认识宋景越,但是对林兰却是熟悉的。
村里人对于宋景越非常好奇,几个月前林永永亮还是病怏怏的样子,家中穷得看不起病,都以为他要时日无多了,结果听说他女婿带他去县里看病,不仅人变精神了,连腿也好了,现在都能下地干活了。
都说这林家可真是找了个好女婿,让人羡慕。
正在河边洗菜的吴婶子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见是林兰,笑着打招呼道:“兰丫头回来了啊!”
“吴婶好。”林兰听到后也笑着道。
“你这是你夫婿吧,你们两个人看着就登对。”吴婶笑眯眯地夸道。
宋景越闻言也朝吴婶问好,吴婶一听更高兴了,说着他们有空去家里也坐坐。
告别吴婶,继续向前,眼前冲出个熟悉的身影,人还没看清,就听到一道激动的声音喊道:“阿姐!”
林二郎听到村里有人说他大姐回来了,赶忙跑出来迎接。
“阿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林二郎冲到林兰跟前,委屈巴巴地说着。
林兰笑着点了点林二郎的头,道:“阿姐也想你呢!你在家有没有听爹娘的话?”
林二郎一听立马像得了夸奖的兔子样,挺起胸膛:“我在家可听话、可能干了呢,爹说我都能顶得上他了!”
“阿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姐夫对你好吗?要是对你不好,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说着还朝宋景越哼声。
林兰一把拍了下林二郎的头道:“你这小子,看来阿姐没白疼你,你姐夫人在这,见着还不快叫人。”
林二郎摸着头,憨憨一笑,这才朝宋景越喊道:“姐夫好!”
宋景越:“二郎几月不见,又长高了不少。”
“真的吗姐夫?”可能是因为之前经常吃不饱饭,导致林二郎在同龄人中长得不算高,让他十分气馁,今年家中条件终于有所改变,个子这才开始长了起来,现在一听,立马让他有些找回了些自信。
宋景越点了点头:“是的!”
林二郎顿时高兴极了,赶忙凑到宋景越跟前,看得一旁的林兰失笑摇头。
有了叽叽喳喳的林二郎在一旁,周围都热闹了不少。
“爹娘、大哥,阿姐和姐夫回来了!”林二郎见着前头的小院,开心地大喊。
从院子里面走出一个妇人,正是叶氏。
几个月不见,叶氏脸上终日笼罩的愁苦已经退去,听到动静,推开院门走了出来。
“娘!”两人一同喊道。
叶氏满脸笑意地应声:“诶,回来了,快,快进来。”
见到两人驾着牛车,对一边的林大郎道:“大郎,去牵过你姐夫手里的牛喂草去。”
“阿姐,姐夫好!”林大郎礼貌地朝二人问好,说着就要接过宋景越手中的缰绳。
宋景越拍了拍林大郎:“麻烦了。”
叶氏听到后道:“这有啥麻烦的,都是一家人。”
解下牛车,黄牛温顺的跟着林大郎往一旁吃草去了。
“娘,我们来了这么久,怎么没看到爹啊?他去哪里了?”林兰疑惑问道。
“你爹一大早就去捞鱼去了,他啊,不到中午是不会回来的,每次都是捞些小鱼回来,炸起来又费油,要我说,还不如去砍两捆柴来得实在。”叶氏对林永亮捞鱼的事情非常不满,说到他语气都不好了。
“先别管他了,别站在门口说话了,进来坐,二郎,快去橱柜中将我今年新制的茶叶拿出来。”叶氏风风火火地道。
林二郎小跑着进去,从橱柜中拿出一罐茶叶,这是立夏前后采摘下来的新鲜茶叶,先炒后晒,泡出来的茶水浓香四溢。
宋景越从牛车上将节礼拿了下来。
林兰:“娘,这是家里送来的节礼。”
“你们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叶氏嘴上话是这么说,可是眼中却是止不住的笑意,外嫁女在过节前送节礼回娘家,说明女儿在婆家受到重视,这让叶氏如何不高兴。
进屋后,叶氏忙着去后厨预备午饭,让林二郎来招呼宋景越。
林二郎话多,有他在就不会冷场,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又扯到打猎上头去了。
林兰见状从屋中出来,去到后厨帮忙,叶氏正在烧水杀鸡,死掉的鸡放进滚烫的热水中泡了后,拔起毛来非常轻松,一会的功夫就干净了。
叶氏见到林兰过来,也不同她客气,直接招呼她将这些菜拿去河边洗了。
林兰提着菜篮子,熟门熟路地就往河边去了。
从屋后竹林中穿过小路,就能够看到一条清澈的河流,林兰对这里熟悉极了。
沿岸的河边有一处台阶,台阶下面横着一块青石板,平日里洗菜都是在这里。
河岸两边长着芦草,层层叠叠,河面不算宽阔,也就两米多的距离,水流平缓,仔细听能够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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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兰蹲在青石板上,将篮子里面的菜拿出来清洗。
里头最难清洗的就是刚才从鸡肚子里面取出来的内脏,鸡胃和鸡肠里面脏东西多。河边长着一小丛艾草,林兰抓来一小把,将其放在一起揉搓,最后在河水里面冲洗干净。
剩下的苋菜和青瓜并不是很脏,放在篮子里面就着河水一冲就干净了。
洗干净菜,林兰提起菜篮子站起身来。
石板上的青苔遇水变得湿滑,踩上去脚上一滑,差点掉进河里面,幸好用力往前一倾,这才稳住了身体,手中的菜篮子随之晃动,里面的青瓜却被晃到了水里。
林兰赶忙伸手去捞,可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青瓜往下漂去。
看着青瓜没漂多远,林兰提上篮子,快步沿着水流方向的河边跑去。
只见不远处的河边,有人伸手将河面上飘着的青瓜捞了起来,接着往这里走来。
“兰姐儿,给!”杨大山按住内心翻动的情绪,装作平静地将手中的几颗青瓜递了过去。
“大山哥,是你啊,谢谢了!”林兰看清来人,笑着道谢。
杨大山摇摇头说没事,看着眼前的人,他忍不住地问道:“你,过得好吗?”
杨大山今日路过晒场时,听到有人议论林兰和她夫婿回来了,他的心跳猛然加快,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这里来了。
刚到河附近,就看到兰姐儿提着菜篮子过来,穿着一身全新的衣裳,头上还戴着根银簪,不像之前那般瘦弱了,又听说她夫婿待她很好,想来过得应是幸福。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默默地看一眼就可以了。
当见到青瓜掉进水中时,他心里暗暗高兴,这样,他就有机会可以同她讲上话了。
林兰听到杨大山的问话,也没太在意,只当他是随口一问,回道:“挺好的,大山哥,家里还等着呢,我先走了。”
林兰将青瓜放进篮子里面,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兰姐儿,我……”杨大山见林兰离开,突然道,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小兰,你在这里啊!”宋景越立在竹林处的小道上,朝这里大声喊道。
林兰听到后应了一声,宋景越从小道上大步跨了过来,提过她手中菜篮子。
“这位是?”宋景越深深打量了杨大山一眼,同为男人,他能感受到他看小兰目光的不同,漫不经心地问道。
林兰:“这是杨大山,大山哥,刚才洗菜时候差点掉水里,菜被水冲走了,是他帮我捞回来的。”
“那你没事吧?”宋景越听到她差点落水,拉过她紧张问道。
林兰:“我没事。”见到林兰衣服没湿,宋景越这才放心下来。
“那就好。”说罢转头向杨大山握拳道谢,杨大山也在打量着宋景越,见他关心不似作假,心里不知作何滋味。
林兰忽然想起刚才杨大山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她问道:“大山哥,你刚才想说什么?”
宋景越听到后目光也望了过去,杨大山沉默半瞬,摇了摇头说没事。
宋景越听到后,直接说先走一步,牵上林兰的手就转身离开了。
35. 第三十五章
灶房里面,叶氏刚把鸡炖上,手中正不停地切着菜,瞧见林兰回来道:“回来了,把菜放那案板上就行。”
看到宋景越也一同跟了进来,叶氏直接将两人都赶了出去。
被赶出灶房的两人无所事事,绕着院子周围走着,边走林兰边说着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以前小时候可喜欢这棵杏树了,那时候每天都要给它浇水,有一次给它浇水的时候,从树上掉下只毛毛虫砸到我身上,吓得好几天都不敢靠近。”林兰指着院子里面的杏树道。
杏树长得高大,叶片茂盛,上头的杏子已经被摘光了。
林兰:“这棵杏树上结的杏子可甜了,我们姐弟三个那时候每天都盼着它赶快熟透,好能够摘下来吃,有一次二郎为了偷吃爬到树上去,结果上去了不敢下来。”
“那最后是怎么下来的?”宋景越看着眼前说的眉飞色舞的林兰,眼中盛满笑意。
林兰:“他刚开始躲在树上还不敢说,家里人发现他不见了,到处找他,才在树上看到他,后来我爹把他背下来了,不过下来后挨了好一顿打。”
林二郎刚从灶房处的烧火口出来,就听到阿姐在说他小时候的糗事,他辩解道:“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我现在可不会了。”
林兰揶揄道:“是,二郎长大了!”
“阿姐!哼,不和你讲话了。”林二郎听出语气中的嘲笑,跺了跺脚道。
林兰顿时收起笑意,正言道:“好了好了,是阿姐错了!”
林二郎:“那你以后不准再讲我小时候的糗事了!”
“好,阿姐保证!再也不讲了。”林兰抬手道,林二郎这才放心下来,脸上露出笑意
院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是林永亮提着渔网和水桶回来了。
他一进院子就看到了林兰和宋景越,有些诧异地道:“兰丫头,景越!”
两人一同喊道:“爹。”
林永亮脸上充斥着笑容,好似一朵菊花绽开,林兰还从未见过林父对着谁笑得这般开心过,宋景越应该是第一个。
“景越,我那里有放了好几年的老酒,今天中午咱爷俩好好地喝上几杯。”
宋景越:“好,今天中午我陪您喝。”
叶氏在灶房里面听到林永亮大笑的声音,拿着个铲子就冲了出来,对着林永亮一顿输出:“你还知道回来啊?都不看看这什么时候了,又捞一桶小鱼回来,下次你要是再捞这么小的鱼回来,我连同你的渔网一起扔掉!”
林父一听,赶忙走到叶氏旁边赔着笑,看得几人在一边偷笑。
中午,直接将桌子摆在了院子里面,几人围着桌子坐下,林永亮拿出珍藏了好几年的酒。
盖子一打开,浓烈的酒香味就溢了出来,宋景越从林父手中接过酒壶,给他倒上了满满一杯,又问在座的喝不喝,大家都摇头。
饭桌上就两人喝酒,喝到后面,一壶都被两人喝完了,酒烈上头,林父黝黑的脸变得通红,说起话来也开始不知所云。
宋景越比他好些,并没有说胡话,眼神却也是迷迷糊糊的样子,叶氏看着这两个人,喊来林大郎将宋父扶进屋里。
至于宋景越,则让林兰扶去她原先住的房间。
房间里面简单的很,就一张床加一张桌子,宋景越半醉半醒,在林兰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进去。
林兰:“你在这里先躺着休息会,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来。”
宋景越闻言安静地点了点头,他酒品好,喝醉后也只是静静地呆着。
林兰从房中出来去灶房,叶氏正在锅边洗碗,她看到林兰问道:“姑爷躺下了吧?”
林兰:“躺下了,我来煮点醒酒汤,爹也真是的,身体还没好完全呢,就喝这么多酒。”
叶氏:“你爹那是高兴,好不容易有人能陪他喝酒了,可不就喝尽兴了不。”
锅中烧水,切几片姜放进去,又放一小把紫苏叶,最后加上些许蜂蜜,一同煮开,醒酒汤就做好了。
叶氏见周围没人,就她们母女二人,悄声问道:“兰丫头,你嫁过去也快半年了,看那姑爷对你也是体贴周到,怎么还没有好消息传出来,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
林兰听后脸色染上一层薄红,她轻声道:“娘,您就别担心了,时候到了自然会有的。”
叶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这丫头,娘难不成还会害你不成!”
“娘,醒酒汤好了,我先端过去。”林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匆匆忙忙地端上醒酒汤就往外走。
林兰推开房门,宋景越正闭目躺在床上,林兰将醒酒汤放到桌上,走到床边,轻轻地拍了拍他。
宋景越睁开眼睛,看着不似醉酒的人。
林兰:“我给你煮了醒酒汤,你先喝点再睡。”
宋景越点了点头,从床上坐了起来,端着一碗直接喝下。
喝完后,林兰收拾好碗碟放回灶房。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阳光透过杏树洒下一片阴影,微风拂过,远处的树木随之颤动,一片安静祥和。
林兰回到房间,宋景越听到动静又睁开了眼睛,让林兰一起躺下休息会。
午时悄悄过去,等到林兰再次醒来时身旁已没有宋景越的身影,她走出房间。
院子里宋景越正在教大郎二郎玩弹弓,对准树枝上悬挂着的小布袋子,拉紧皮筋,再松开,布袋子被石块狠狠击中,看得一旁的人拍手鼓掌,两人跃跃欲试,接过弹弓开始玩了起来,不过准头不行,十次有八次都是空的。
不过两人也不沮丧,玩的不亦乐乎。
宋景越最先发现站在旁边看着的林兰,他笑着朝她招手。
林二郎看到林兰,也不玩弹弓了,跑到林兰面前道,兴奋道:“阿姐,你终于醒了,荷塘里面的莲蓬和菱角熟了,我们去摘些回来吧?”
在云溪村旁边的池塘里面,长着一片荷花田,现在正是莲蓬成熟的时候。
这里的荷花听说是很久之前有外地人在这里特意种来养莲藕的,但是种出来来的莲藕一年比一年卖不出去,后来外地人走了,就留下了这一片荷田,倒是便宜了村里的人。
后来荷叶越长越多,整片池塘都长满了,连带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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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几个小池塘也有,每年村子里的人都可以去采摘。
林兰听到后同意了下来,林二郎立马催促着大家赶紧去,现在那里就有挺多人在摘了,去晚了就只能捡别人剩下的。
由林二郎在前头带路,几人跟着同往。
下午的太阳躲在了云层里面,天气看着有些阴沉沉的,走了一段小路,从林子里面绕出来,一片长满荷叶的池塘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池塘里面的荷花已经开败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朵立在枝头,荷叶碧绿似圆盘,茎干纤细青翠,从水中伸出,顶上是饱满的莲蓬。
池塘里面已经有人在摘莲蓬了,在层层荷叶中,能够看到几条由船移动后留下的小道。
他们来的晚,留下的那艘木船已经被人划走了。
林大郎和林二郎直接将脚上的鞋子脱掉,赤脚踩进池塘里面去摘莲蓬。
林兰喊着他们别往池塘深处走,两人应声后就兴奋地钻进荷叶里面去了。
池塘边上的莲蓬不多,林兰伸手摘下一颗,将绿色的莲子从里面剥了出来,莲子个大饱满,圆溜溜的好似一颗颗翠珠。
林兰:“你尝尝!”
林兰将剥出来的莲子放在宋景越的手中,让他尝尝。
林兰:“吃的时候要将里面的莲心取出来,不然会很苦。”
新鲜的莲子吃起来是脆脆的,带有淡淡的清甜,林兰自己也吃了起来,一个接一个,没一会儿,莲蓬中的莲子就都被剥完了。
这边刚吃完,那边的荷塘里面就划出了一艘小船,船上是云娘和她夫婿,两人摘了不少的莲蓬。
云娘在船上看到了林兰,她朝林兰挥手道:“小兰!”
云娘与林兰是旧相识,在云娘没有出嫁之前,两人常常一同过来摘莲蓬,后来云娘嫁人了,就少有看到她回来,没想到今年竟然碰上了。
林兰听到声音后抬头看去,语气惊喜:“云娘!你回来了?”
云娘的夫婿将船划到岸边,扶着云娘从船上下来,云娘看着林兰感叹道:“我们都有三年没见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现在你也嫁人了!”
两人许久未见,如今乍然碰到,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最后,云娘拉着林兰的手同她约定下回一同时间回云溪村。
两人离开后,宋景越和林兰划上了这艘小船,宋景越还是第一次划船,在林兰的指导下,船在水面缓缓动了起来。
船头破开荷叶丛,向着前头驶去,站在船上,抬手就能摘到莲蓬。
低头向水中看去,还能瞧见几尾手指大小的鱼儿在游动。
在荷叶丛中,碰到了正在边摘边吃的兄弟俩,两人的手中抱着一大把莲蓬,看到船过来,兴奋的很,从水中爬上了船。
有了船的加持,莲蓬摘起来更加容易,没多久,就摘到了许多,还在水里面挖出了几把菱角,用荷叶装着。
见摘够了,宋景越划着船往岸边去,林兰趴在船边上,手放在水里面,随着船动拨动着水。
凉爽的水流过让人感觉舒服,又有一阵风吹来,荷叶随风而动,哗哗作响。
36. 第三十六章
两人在林家住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便准备着回家去了。
走时带上了不少东西,昨日摘下来的莲蓬和菱角全都都拿上,叶氏早上还特意去摘了些家里种的嫩苞谷,让他们一起带走。
下一次再见就是几个月以后了,林兰依依不舍地向他们挥手告别,他们站在院门外,看着牛车走远才进院子。
回去的路途好似比来时候花费的时间短一些,没到午时就到了。
院子处的篱笆关着,木槿花已经凋谢,只有碧绿的叶子还是生机勃勃的。
推开院门进去,余月莲和大黄都不在家,只有小黄趴在屋檐下面,看见主人回来,高兴地摇着尾巴跑来。
林兰摸了摸小黄的头,夸它可真乖,小黄得意地往她手里蹭着。
宋景越将牛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莲蓬太多,放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菱角则不是很多,用荷叶包着,林兰打算今天就将这些菱角都煮了来吃。
煮上菱角,林兰和宋景越各自搬了个凳子来剥莲蓬了。
林兰:“莲子到时候晒干了,我给你煮甜水喝,到了中秋还可以做莲蓉馅的月饼呢。”
宋景越:“好。”
剥莲子并不难,就是要一直重复着,两人干活都利索,没多久的功夫,就剥出了一小盆莲子。
莲蓬剥到后面,手指头上都染上了绿色,剥好的莲子放到簸箕里面,再拿到太阳下晒干。
菱角煮熟后就捞了出来,现在都已经放凉了。
宋景越还没吃过菱角,林兰告诉他扳开外面的硬壳,里面就是果实,吃起来是粉粉的,和板栗的味道很相似。
余月莲从地里回来,看到灶房烟囱上冒出的青烟,就知道他们回来了。
中午的饭是林兰做的,带回来的苞谷煮上几根,炒上一盘白菜,再加上一份辣椒炒蛋。
当余月莲看到地上堆着的莲蓬壳时,有些惊讶,松香村这边没有莲塘,也少有吃过莲子,莲子在铺子里面的价格高,买上一斤也不便宜。
余月莲回来的时间刚好,午饭也是刚好做好,林兰将菜端上桌,瞧见她回来,朝她问好。
余月莲:“回来啦,我还想着你们得要下午才能到家呢,路上可还顺利?”
林兰笑着点了点头。
莲蓬还剩下一小部分没有剥完,三个人吃过午饭便一齐都给剥了出来。
晒好莲子,林兰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兔子怎么样了。
兔子窝在院子角落处,旁边就是鸡棚,几只毛色鲜亮的公鸡正站在棚中的架子上,扯着嗓子鸣叫,有母鸡趴在稻草铺成的凹陷处,估摸着是在下蛋,林兰也没去打搅。
兔窝在上个月被宋景越又加大了一圈,里面的兔子自养来后,一窝接一窝地生,本来有七十来只,上回卖掉了三十多只,现在只有四十来只。
里头大多都是小兔子,毛茸茸地挤在一起,林兰将带来的干草放了进去,兔子见状立马跑了过来,抱起干草就开始啃。
林兰预测等再过几个月,这个兔窝也将住不下这么多的兔子了,不过兔子越多,那往后能够赚到更多的的钱。
这些时日卖兔子赚了两贯多的铜板,折合下来一只兔子能够卖出七十文左右,十只兔子就是七百文,一百只兔子就是七千文!
林兰越想越觉得兴奋,照这样下去,她家是不是就能发财了!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立马在脑海中想出了一个养兔大业。
她找到宋景越,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宋景越听后道:“只要你想做,我都支持你。”
接下来的几日,林兰喂养起兔子来更加的上心,连余月莲也看出了不同。
时间缓缓流过,田间的稻穗在渐渐饱满,由绿转黄,压弯了稻苗,预示着它将要成熟了。
村中众人都在等待一个好天气,那些有着多年种田经验的老把式能够通过天上的云状判断。
稻谷彻底变黄,沉甸甸地坠着,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橙红色的火烧云大片大片地飘在空中,鸟儿成群结队地盘旋在稻田上方,落日余晖下,田里的农人望着远处,金黄稻浪随风摆动。
明日应该是个艳阳天,可以开镰割稻了。
天还未亮,宋家小院就开始忙碌起来了,灶房里升起缕缕炊烟,馒头的清香顺着蒸笼飘散开来。
林兰拿着竹筒做的水壶接上晾到半温的菊花茶,菊花茶清热解暑,里面还加了几勺蜂蜜,喝起来甜滋滋的。
早饭做好了,一笼白面馒头,六个水煮蛋,加上一碟子自己腌制的咸菜。
吃过早饭,远处的天际开始露出丝丝光亮,村子里面的公鸡打鸣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带上镰刀往田里赶去。
稻田里面,稻叶谷穗上面还沾满露水,轻轻一碰,露水就到了衣服上面。
都将裤腿袖子挽了起来,右手拿镰刀,左手握着稻苗,弯着腰就开始了。
镰刀挥动间,一捧又一捧的稻穗倒下,余下齐整的切口。
太阳升起,气温渐渐升高,额前的汗水一不小心就流到了眼睛里面,火辣辣的让人难受。
这个时节割稻对于夏收来说,没有那么的燥热,不时还有几阵疾风吹来,一下子就将背上的湿汗吹透。
宋家的田地不多,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已经割掉了不少,宋景越割稻速度快,手一挥一提之间,稻穗就轻松倒下。
太阳朝升暮落,夕阳余晖下,金黄的稻穗整齐地摆放在田里头,宋家还有一小块稻苗没有割完,明日再忙上半天的功夫就能够全部完成。
割下来的稻谷还没有脱粒,需要靠人力摔打脱粒,担心稻穗放在田里会被偷走,便一齐都运回家里头去。
三人累了一整天,回到家里感觉手都要抬不起来了,吃过晚饭后,早早的就休息了。
第二天依旧是个艳阳天,赶在中午之前,终于将剩下的稻苗全部收割完。
割完的稻穗全部运回家中开始脱粒,稻穗平铺在晒席上面,拿连枷开始拍打,稻谷在拍打下纷纷都落了下来。
这也是项体力活,力气不大的人没拍几下就会觉得手臂酸痛,因此这项活就全部留给了宋景越。
脱粒完的谷子还需要再晒上两天,这样子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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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变得干燥易于保存。
晒着的稻谷每隔几个时辰就需要翻动下,下午,林兰手中拿着木耙子翻动着晒席上的稻谷。
余月莲手中拿着根树枝,守在晒席旁边,驱赶着想要前来偷吃的麻雀。
看着又有麻雀飞来,余月莲气的骂出了声。
下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转眼间太阳就躲进了云层里面,乌云翻滚而来。
一看这天气不对劲,家家户户,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能动的,都赶紧拿上工具开始抢收稻谷。
干稻谷一旦淋到了雨,过上几日就会发芽,不但赋税交不上,接下来的口粮也没有了。
宋家小院中,余月莲拿着木耙将稻谷推聚在一块,林兰拿着扫把在后面扫,宋景越则快速地将谷子装进粮仓里面。
眼看着这乌云越来越暗沉,几人手上的动作飞快,恨不得再多长几只手出来,终于赶在下雨前,将所有稻谷都收拢了起来。
自家的收完,宋景越和林兰扛上工具就往杨家方向去了,杨家的田地多些,稻谷也多,收起来定是没有这么快。
过去一看,他们家也在火急火燎地收着,但是还有大半的谷子没收进来,两人过来,直接喊了声,立马就加入到收谷队伍里面去了。
几声雷鸣,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落了下来,地上的谷子还剩最后一点,赶在下大之前全部都收完了。
收完谷子,宋景越和林兰拿上工具就要离开了,杨婶手中端着两杯茶来道:“雨下大了,等会再走吧。”
宋景越摇了摇头:“这雨还没下大,家里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杨叔:“你们等会,我把蓑衣拿给你们。”说罢转身进屋拿来两顶蓑衣递给他们。
接过蓑衣穿上,在雨帘中跑着回到了宋家。
两人一踏进院子,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在地上砸出一朵朵的雨花。
余月莲看到两人跑来,上前去帮忙脱下蓑衣,脱下蓑衣一看,身上淋湿了不少,林兰的头发全都湿透了。
余月莲:“我在灶房里面烧上了热水,你们赶紧去洗澡换衣服。”
宋景越闻言让林兰先去,洗漱完换好衣服后,余月莲端来一碗姜汤让他们喝下。
看着两人将姜汤喝下,余月莲这才放心下来。
外头天气暗沉沉的,雨丝像是一层层的帘幕,水雾在空中蒸腾,余月莲坐在灶房门口择菜。
这场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下了一刻多钟后,雨势渐渐小的起来,树叶经过雨水的刷洗,变得油光发亮。
温度也骤然降了下来,傍晚时候风一吹,顿时让人感觉变冷了不少。
林兰晚上吃饭的时候被凉风一吹,打了好几个喷嚏,看得两人直担心她会感冒,饭后又让她喝上一碗姜汤。
林兰端起姜汤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直冲脑门,她道:“喝完感觉热乎多了,不用担心,我身体好,应该是不会感冒的。”
结果到了半夜,还是发起了热来。
宋景越被身旁人的嘟囔声惊醒,发觉不对劲,伸手往她额头上一摸,滚烫滚烫的。
37. 第三十七章
宋景越摸着林兰的额头,轻轻地摇了下她,温声道:“小兰,醒醒!”
林兰睡得并不安稳,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里面,浑身发冷,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唤她,想要睁眼,却感觉眼皮有千斤重。
嘴里不安地嘟囔着冷。
宋景越一看林兰这个情况,就知道她烧的厉害了,神色染上焦急,顾不得其他,摸黑从床上爬了起来,点上了油灯。
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滴答滴答地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听了平白让人感觉几分烦躁。
宋景越端着油灯走到余月莲的房门口敲了敲,余月莲被吵醒,在里头问着怎么了?
宋景越:“娘,小兰发烧了!”
里面顿时传来起床的声音,余月莲披着件外衣打开了房门,她边往身上穿边问:“烧的烫不烫?我过去看看。”
来到房间里面,余月莲伸手往林兰头上的摸了摸,惊呼道:“怎么这么烫!”
林兰终于从那个梦中逃脱了出来,睁开眼看到余月莲坐在床前,她有些迷糊地问:“娘?您怎么在这里?”
余月莲疼惜地道:“好孩子,你发热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难受的感觉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席卷而来,她只觉得冷,很冷:“不是发热吗?我怎么感觉很冷。”
余月莲一听,赶忙喊宋景越拿出床厚些的被子给她盖上,自己则是去烧热水给林兰降温。
宋景越从木箱中搬出一床厚棉被,紧紧地盖在了林兰身上,问:“小兰,你现在感觉好些了没?”
借着油灯的光亮,林兰瞧见了眼前人眸中的慌乱,她强忍身上的难受,道:“好些了,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宋景越上前将林兰放在被子外的手塞了进去,掖好被角:“你要是觉得哪里有不舒服,就和我讲。”
余月莲推开房门,端来一盆热水,用毛巾打湿后拧干,敷在林兰的额头上,又用另一匹毛巾打湿后让宋景越给她擦拭胳膊。
林兰在迷迷糊糊中又昏睡了过去。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林兰额头上的温度终于有所下降了,余月莲已经回房睡觉去了,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安静的夜晚中,只有帕子浸在水里再被拧干的声音。
宋景越将林兰额头上的帕子取了下来,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虽然还是发热,但不再是滚烫的,终于松了口气。
又将帕子放到温水中打湿敷上,做完后,宋景越撑着头坐在桌前。
东方的天际线开始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灰白,像是被水晕开的淡墨,随着第一缕微光透出,群山的身影开始隐隐浮现。
公鸡仰着脖子发出鸣叫,树上的鸟儿也叽叽喳喳的飞出巢穴。
本就睡得不太安稳的宋景越被鸡鸣声惊醒,下意识地往床上的人看去,那里盖在身上的厚棉被已经被踢开,手脚都露在外头。
宋景越甩了甩被枕得发麻的手臂,伸手摸了下林兰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他这才放心下来。
将林兰的被子重新替她盖好,宋景越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凉爽的晨风扑面而来,天色还未完全亮起来,院子里面依旧是静悄悄的。
宋景越来到灶房里面洗漱好后,开始烧火煮粥。
烟火气穿过潮湿的屋顶,在清晨的微风中四下飘散。
锅中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宋景越熟捻地将米倒入锅中,再盖上锅盖,等到米粒变成米粥。
家中第二个醒来的是小黄,小黄听到动静跑到灶房内趴着看宋景越烧火。
等到余月莲走到灶房时候,米粥已经煮好。
房间内,林兰醒了过来,身上盖着的厚被子让她有些热得慌,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脑袋昏昏沉沉,喉咙也干涩难受,她想到了昨晚的情景,宋景越照顾了她一晚上。
恰好宋景越推门进来,看到林兰从床上坐起,立马上前扶住她,先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问道:“不发热了,小兰,我煮好了粥,你要不要先喝点粥?”
林兰:“好。”虽然不发热了,但是声音听着沙哑。
吃过早食,担心风寒会反复,宋景越打算带着林兰去医馆瞧瞧。
今日不赶集,桃花镇上往来的人群相较起来变少了些,许是昨日下雨了,今日的桃花镇看着有了些许冷清。
桃花镇有好几家医馆,几家医馆都同在南街,走进南街口,就看到了一家打着“悬壶济世”招牌的医馆,这家医馆在这一众商铺中非常显眼,是镇上最大的一家医馆。
还未走进,就能够问道淡淡的药味从里面飘出。
宋景越带着林兰往医馆里面走去。
走进医馆,里面的陈设简朴,一边的长凳上还坐着几位候诊的病人,最里头是诊桌,一位头发胡须全白的老大夫正在把脉看诊。
两人一进来,就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学徒迎上前来,他先是问了林兰的病情症状,将其写在了手中的本子上,接着让他们在这里先坐着等候。
等了半个多的时辰,终于轮到了他们。
等到林兰在诊椅上坐定后,老大夫先是观察了下她的神色,然后问道:“这位娘子是何时发病?有何症状呢?”
林兰还未说话,就先咳嗽了几声,一旁的宋景越见状道:“我媳妇昨日晚间淋了场雨,晚上就发起了高热。”
老大夫听后点了点头,示意林兰伸出手腕进行诊脉。
老大夫伸出手指搭在林兰手腕处的脉搏上,闭目凝神,整个诊室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片刻后,老大夫睁开眼睛,又看了看舌苔,这才再次出声道:“脉象浮紧,是风寒束表之症,邪气外侵,肺气不宣,这才引起咳嗽。”
说罢拿起放在一旁的毛笔开始在纸上写下药方。
老大夫:“这风寒来得急,但是并不算严重,拿着这副药方前去开药,吃上三日就能够痊愈。”
宋景越接过方子,对老大夫连声道谢,扶着林兰往药柜处去。
看诊加药钱共花去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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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四十三文,林兰听后,顿时感觉自己的病症好了一大半,果然,看病是最花钱的。
拿好药,时辰也差不多将接近午时了,奔波了一个上午,出来被外头的风一吹,馄饨的香味之飘来,顿时感觉饿了。
在医馆的对面,立着个馄饨摊子,烧开的锅中正在煮着馄饨,咕噜咕噜的香味正往外冒着。
馄饨摊子的摊主是一对夫妻,丈夫在后头煮着馄饨,妻子坐在一旁包馄饨。
见到有客人过来,丈夫伸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躬着腰问要吃些什么。
宋景越:“你们这馄饨是怎么卖的?”
男摊主指着一旁的馄饨,笑着道:“一碗小份的是五文钱,大份的是九文钱,我们家的馄饨都是用的新鲜肉包的,客人要几碗?”
宋景越:“来一碗大份的,一碗小份的。”
摊主听后高兴地应了声,引着两人坐下后,就赶紧去下锅煮馄饨了。
没过一会儿,馄饨就煮好端了过来,表皮晶莹剔透,内馅鼓鼓的,冒着热气。
林兰闻到这个味道顿时感觉食指大开,馄饨加了醋汁,吃起来开胃,一碗馄饨下肚,感觉身上热气腾腾的。
宋景越那边也刚吃完一碗,他的碗比林兰的大上一倍,此时也被吃得干干净净。
那边摊主看到两人吃完,笑眯眯地问道:“两位觉得味道如何?”
见到两人点头,摊主更高兴了,连忙说下次还来啊。
吃完馄饨两人拿上东西就准备离开了。
宋景越想着林兰要吃三日的苦药,便想着买一点果脯给她喝完药后压压味道。
他以前小时候每次喝药的时候,娘都会准备果脯给他,喝完药后再吃上几片果脯,口中的苦涩味会好很多,因此他也想为林兰买些。
果脯铺子并没有在医馆旁边,还需要绕过几条巷子。
果脯买完,正准备离开桃花镇的时候,突然前头冒出了好几个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瘦长的人,穿着一身豆绿长衫,留着两撇山羊须,旁边是一群的伙计。
宋景越和林兰瞧着前头突然出现的几人有些疑惑,仔细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那人,好像并没有见过。
山羊须瞧见两人不认识他的神情,脸上顿时浮现出生气的神情,阴恻恻的盯着林兰道:“娘子可是就将我忘记了?我可是一直记得娘子的,自那一次相遇后,娘子的身形在我脑中,便从未忘记过。”
这声音配上他那神情,顿时让人感觉有些害怕,察觉危险,林兰下意识地往宋景越身旁靠了过去,被宋景越挡在了身后。
山羊须:“娘子这个样子可真是让我伤心呢。”
宋景越意识到了,这伙人就是有意而来的。
他望着前面的人,沉声道:“我们并不认识,你想做什么?”
山羊须听后哈哈笑了两声,语气阴狠地道:“想做什么?你们这样子碍着我的眼了,让我看着很不爽。”
“今日,就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