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飞升的你在下一世纪接盘盘星教》 1、第 1 章 这是一片安静的街道,偶尔有高跟鞋蹬在地面上的踢踏声,那声音也只是刮擦一遍地面又很快消失。你站的地方位于一辆布满灰尘的私家车后,它的主人大约是遭遇了某种不幸。一墙之隔……或者几墙之隔的地方,繁华喧闹的声音顺着凌晨也还热气腾腾的夏风传到你耳中。 霓虹灯勾勒出的人造盛景一边,居然也有这样的一番光景。 你站在街上,却又不只是站在街上。离你社交距离十几步远的眉清目秀的男人女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些享受完明面上夜生活的人途经此地或者特意拜访,他们也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当然啦,负责治安巡逻的警察们也知道你们。 不过提供民办小本生意的个体户们虽然没办法抗衡民办黑恶势力(□□)的压迫,对待奉公守法的执法者们还是很有一套的。你随大流,至今和他们一样没被彻底取缔。 夏日炎炎,露天营业生意惨淡容易让人火气上头,鞋面地面或摩擦或碰撞的声音更加频繁了。看着一个个竞争对手在自己面前,把潜在的付钱对象一个个挽过搀扶走,或是坐上开着空调的私家车,你能理解被剩下的人心中的接不上单的焦虑。 更不用说有人带着客户走到更深更远更暗的巷子里,过了没几十分钟又擦擦嘴整理整理头发步伐稳健地独身走回来……干这行的翻台速度有时候会令你咂舌。 同行接了一单……同行又接了一单……结果还有人完全没开张。 你看见路灯偶尔被飞蛾掩盖住光,当它们偶然飞走的时候,黄光就更亮地洒在周围的车与地面上,让你联想到太阳。之前你是站在路灯下面的,后来闻到灯脚处有股尿骚味,大概是野狗,或者哪个颇具男子气概的过路人,你就站到了这边--灰尘与罚单封印住的私家车旁。 你和它的主人有过一面之缘,他还给过你钱呢。 你还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又陆陆续续有你没聊过天的同事--大家都在一个地方干活,对外业务内容大差不差,就算不认识,勉强说是同事倒不为过--被带走,被留下来的人难免心生怨怼,你开始听见鞋出轨了地面,开始和墙、车等其他物体碰撞的亲密声音。 不足为奇。 吸引到你的是夜幕与同样死气沉沉的街景之外,两个神志清醒的男性从更暗更幽深的小路上谈笑着走来。 这件事的怪奇之处有三:一是路径非正常,你和你的同事们客户群体主要来自唱完ktv、出了居酒屋、酒吧里喝完一轮小酒的来自市区的男人,而他们来自另一边;二是精神状态过于清醒,这里有酒精下肚又被吐出的,还有吸了一些不该使用的坏东西的,也有某种传染性疾病入脑的(tp)……两个不顾氛围乱彰显友情的青年反而格格不入。 三么,他们言语间的信息透露……似乎是特意为调查情况而来,事关这附近近期发生的几起离奇失踪案件。 “杰,像我们这样的青年才俊到这里算得上是羊入虎口吧?” “哪有说自己是青年才俊的……我们过来是为了调查,而且你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说到调查,在说到这块偶尔偶尔才有人真正意义上路过的地方,你有点兴趣,于是向两位来自者的方向看过去。这并不突兀,因为一滴水融入了海洋……你的同事们也在路边晃悠的状态里醒神过来,聚焦在他们身上。 怪奇之处再加一点:这是两个长相帅气的学生,看服饰和脸大约是高中。 说到高中……跟调查有关的事项总不过是怪谈探秘和试胆大会,你对他们的兴趣就此减弱,和小孩你来我往的过家家可不是你的兴致所在。然而你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终究逡巡了一段时间,久到让这两个人足足说了两句话……当看见他们二位的脸时,不幸的是,那个被称为杰的高中生也看见了你。 起源是那个白头发的学生先看向你,然后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他有一张好看的脸,做表情的时候却不讲究,另一个人顺着他的目光也找到了你。 “喂……这-”被称为杰的发型怪怪的黑发男生似乎是想和你交谈,却被你一个心急的同事拦截。 “帅哥,想聊聊吗?”你的这位同事,功利心蛮强的,也可能是常被其他同事截胡,恶堕了,不想讲究职场道德。 也不错,省了一桩事情。 你瞧着她挡住来人的路,却两次伸手想挽住他手而被灵巧躲开,又开始觉得这两个少年的来路或许并非是普通高中生那样简单。不过这也是无所谓的,你听见他面对热情的自荐枕席高情商但生疏的应对:“抱歉,女士,我们的来意并非你想的那样。” 移开目光,你又抬眼撞见飞蛾扑向月光,误以为那是炉火或者太阳。你在心里帮几步远的男孩纠正:错了,这种时候应该甩开手然后附送一句“滚开”,过度礼貌可是会被久经毒打的社会人士得寸进尺的。然后往通向繁华地段的大路走两步,迎上你的【目标群体】。 他的头发乱糟糟,周身有烟味,身量不高,肚子不小,重要的是,你知道这个人看了你有一阵子了。就像你的同事想对那个高中生做的一样,你【搀扶】住了这个明明也很想到你这里来的男人。 他几乎是自己撞上来的。 你的手被他拉扯,来这迫切而故作姿态的询问:“小妹妹,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你张口,顺便扯出自己的手,张开手掌:“5000.” 对方就立刻遭到了你不礼貌的冒犯,他的笑容融化在了脸上,但是一阵风吹来,他又勉强拼凑出一张人类样貌的讪笑,市侩又精明地关心你:“怎么啦,是生活中遭遇什么事情了,可以和叔叔说。” 5000块钱都掏不出就不必问别人有什么困难了吧,反正肯定是他解决不了的。 无论多少次,接收到这种薄如保鲜膜的善意--甚至都不用戳破,因为它是透明的,轻而易举就能看出底下装的是什么心思--你都还是想感慨这种千篇一律的说辞,明明大家都是不同的环境里生长,却终究还是产生了这类不值得骄傲的群体潜意识。 “叔叔可以帮我挡子弹,但是不能给5000是吗?那你就不是我叔叔。”你甚至往后退了一步,更方便一览无遗欣赏来人的谄媚丑态。 不懂得表情管理的学生听见了你们的话,闻言大笑:“哈哈哈哈杰你听见了吗?” 他的下一句话让你对他印象不错,他有一头白色的头发,在被飞蛾盘剥的二手灯光下呈现亮银,蓝色的眼睛令你想起月光的星夜布景板,客观来说,他十分俊美:“居然有人连5000都要讨价还价!” 另一个人,他叫杰,很明显是两人中良心比较好的那一个,居然也趁着这机会暂离了纠葛:“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她看起来--”他又对上了你的眼睛。 杰的眼睛细长,不像狐狸,顾盼神飞,贵气又漂亮。他有紫色的眼睛,刚刚似乎是想说:看起来不过是个孩子。 你的【目标人员】乍然听见嘲讽横眉怒目,看见说话的是两个比他高一个头的人后又伸缩自如地止住了气焰,又把矛头调转你:“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 你仍然挂念那一双眼睛,心情不错,于是回答:“15.”反正你看上去只比报出来的年龄更小,这样说也无妨。 最先做出反应的还是那个白毛,他哇地一声发出惊叹,然后像是凑热闹一样诘问:“大叔你这年龄都够给她做爷爷了,盯着小朋友下手可是要遭天谴的。”他还指了指天。 虽说是中年油腻的样子,但是爷爷也……你从杰的脸上挪开,目光游移上目标的脸。也许这不含审视的目光对他造成了真实伤害,面子工程,启动。 他的脸红了又红,最后又怒又怕的原谅了出言不逊的小孩:“去去去,关你什么事。5000,你要不要和我走。”后半句是对你说的,他已心情不佳,大有你再多事他就会掉头就走到其他街区找其他人的架势。 凡人的人生总让你感到有趣,在不知情的境况下生死交战数次,最终还是义无反顾走上了死路一条。你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他们却大概都以为你是因为钱,目标沾沾自喜地扳回一城,轻松地吁了一口气,拉上你的手,向来时的方向走,一句也不多和另外三人说。 在这条隐晦的夜晚街道里发生的大部分事情,都包裹着夜色外衣,行进起来也是风吹草动那样静悄悄的,两个学生打破了它,也吸引了不必要的关注。 你虽然觉得他们有点意思,但使命在召唤,不得不往,更何况……那可是5000块钱的大生意呢! “等等,这位小小姐,请留步。”叫做杰的少年想叫住你,却再一次被你的好心同事拦住:“不是想问问题吗,找我也可以哦,只要2000.” 白色头发的学生倒是没有被牵扯,可你回头看一眼,发现他只是看着你越发拉长的背影,默不作声。 哎呀,真是冷淡的青少年。 “悟,你也说两句。” “诶--我没什么想说的。” “我是说让你请那个女孩停下来。” “老实说,我看她自主自愿做出了选择,没有我们劝阻的余地。” “你……” 你拐过一道弯,后面的话也听不见了。身边的男人急不可耐,黑暗+无人的环境是最好的壮胆,摸着你温暖的皮肤,揉捏你的臂膀,嘴里念叨着说现在小孩不上路子。 你看他这个老登更不上路子。 这里虽然少有人至,但距离刚才离开的街道也不过几步远,你问他:“你定酒店了吗?” 得到的答案自然是没有。 上次见到这么寒酸的……还是在上次,对你这个情况的受众来说,这种色胆和实力成反比的情况是常见的,而且话又说回来,都特意到小巷里找人提供一次性寻欢作乐服务了,不能对他有其他的指望和期待。 幸好你也没有。 “叔叔,不如我们,找个人更少的地方?” 他有领带,是个上班族。你勾住这条黑色的绳,另一只手懒懒的搭在这条胳膊上,像是在牵小动物。 他的回答想也不用想,吞了口口水就同意了你的提议。 “唉,真是的,可不能这么相信陌生人呀~”不费吹灰之力业绩+1,你看他的目光就像勤劳的养殖户看见亲手养大的肥猪。 过年了。 准备收割。 宠爱地刮了一下肥猪的鼻子,他痴迷地陶醉于此。 “小姐,您还真是精于此道,是不是?不多说了,过会,我愿意……我把我的命都给你。” 他开始叫你小姐,还说要把命给你。以为自己赚大了的样子令你发笑。 猪会在泥地里打滚,会吃泔水,会和排泄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人员仍然会不辞辛劳地替他们洗澡,抚摸它们肥壮的背脊,所以你当然也不嫌他身上的烟酒味混合汗味肮脏。黏糊糊汗涔涔的手臂,油腻的触感……只不过是还没洗干净的肉块而已。 以为取悦了你,对方再接再厉继续说些老掉牙到没女人爱听的疯话,沉溺于足以溺毙自己的嘴巴。看样子对方是真的被自己的嘴巴迷住了,一点也不期待你的回应。 城市的街道交错之下,也会有摸不着路的小角落,你非常熟练拐了很多个弯,越过了几只野猫和垃圾桶,最后在一处死胡同停下。 “那么,就是这里了。”任何一个体面的人都不愿意踏足的地方,只有太阳月光隐隐约约播撒公平的清辉,你转过身,对目标张开了双臂。 “等等--这个,不知所谓,你怎么会带我来这里?”他舌头打结,却不知这是他最后的尊严时刻。 此人的性命即将了结于此了,就和其他的一些人一样,具体是谁你全忘了,反正说到祭品啊牺牲啊,谁会在意祭坛上的动物长了怎样一张脸? 你不搭理插翅难飞的猎物,用富奇诺语念诵:“干涸之地的双生神明啊,请容许我为您献上微不足道的敬意,令囚犯的血渗入世界的表层,流淌过沙地,令我等不可见的干渴,抵达蜘蛛之门。愿虔诚与盛满血之杯,抵达永不终结的飨宴,容我通行。”人之将死的情状不叫你心软一分,他听说你15的时候也没留情。你自怀中抽出一柄钝刀,在他做出逃窜的反应之前,令刀柄触及他的胸膛,刀尖扎透心脏。 此人有生之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你能不能说日语啊!!” emm,倒也不是不可以,猎物的生命定格在表情抓狂、眼球突出的最后一刻,你是经验丰富的熟手了,干净利落,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 拔出短刀,银白色的铁刃上不要说血痕了,一点红色都没有。 你起身,低头看见自世界的表层之下渗透上来的层层灰色的砂砾,如同海水涨潮一样发出沙沙耳语,窸窸窣窣地没过身故的躯体,从裤脚到头顶,最后顺着你给心脏开的口子像米粒进入漏斗那样滚落进去。 蜘蛛之门总是干渴,于是当你献出的新鲜血液丝丝缕缕溅洒在其上,短暂平复它的干渴之时,它会为你开启,并且,你会得到一些……好东西。 “好哒,很高兴为您服务,这下也算是了却了您一桩遗愿。”等等,既然都做到了--这个遗愿,到底是指那句“命都给你” 还是最后一句“请讲日语”啊? 不管了,反正你今天的小目标算是达成了,接下来又可以休息一阵子,就用…… 你低着头走在没有人的街道上,潮湿而热。 在十分钟前,你回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从那人身上拿钱,现在他已经彻底身往彼方的世界,以亡灵的姿态。稍微反省一下,那是因为你在这行新上岗没多久,你的业务能力较差,服务行业的从业者最不会错过的就是结账环节,付出是为了收获。 好在拿钱本也只是顺手的事情,今天就省一顿夜宵以示警戒。 虽然,隔些天就把干渴挂在嘴边的你,现在也有些饿。 2、第 2 章 这是一片安静的街道,偶尔有电流闪过让广告牌亮起的滋滋声,那声音也只是刮擦一遍你的耳朵又很快消失。 只留下你的鞋底在地面上踢踏的声音。 你已经在这附近徘徊了有一阵子了,许多事情记不太清,想来那些遗忘的那也是无必要的事情。世界上的旅途总是如此,今天还在一个地方,明天又去了另一个地方……你的时间要比普通凡人更长,更长。 毕竟,而今你已经算是,掌握了有限的人类不可望也不可及的长生秘要。 在过去的十几年……可能是几十年中,你原先是凡人之一,大约是勤奋研学、苦读不辍、力行实践,总之你成功在追逐欲望中跨越了生而为人的终极烦恼,并让可有可无的心灵障碍难以阻碍你分毫,于某个清晨,朝露还未融化而折射阳光于绿叶的时刻,你穿越了名为三尖之门的居室门扉,你知道这喻示世界的心脏三尖瓣对你短暂开放,你在舒张与收缩的分毫罅隙中,作弊一样捕获了世所罕有的珍宝。 它也永远的改变了你。 这是你为缓解东亚的老龄化做出的最大贡献。 如今却还是因为一点点工作失误吃不上饭,哎。 长生者在如今东京的街头,也要遵守现代都市交易法则的约定俗成,你收拾收拾准备回家。更准确的说,那只是你如今的栖身之所。 某个已经身故的男人在前些日子的一天晚上在几十分钟前那片灯光暗淡的街道上带走了你,他有一个已经付了一季房租的公寓。 现在,距离下一次交租,还有……不到一个月。 至于别的,无用信息,你已经不记得了。感谢他为缓解干渴做出5000cc的贡献.(人体内的血液量大约是体重的7~8%) 但会带第一次见到的小女孩回家的人,总归也没有令你产生记忆点。 你对他小小的公寓有点满意,打算住到有人来敲门的那天。 你重新遇到那两个高中生的时候,他们正对着手机上的地址比划楼层。 “6楼?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爬上去,打开窗户,免于门禁。反正只是检查一下他的住所就没问题了,对吧?” 这还挺巧的,你也住6楼。 “在居民区办事还是遵守秩序一点比较好哦,悟。” 现在你知道了另一个人的姓名,悟。 悟看起来对秩序不屑一顾,你也在思考,今天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顺手把窗户锁上? 糟糕,好像没有。学到了,下次注意,毕竟时不时就有学生想爬窗户。 在你看见他们没多久,他们又看见了你。 真是稀奇,两人站在灯光下,这么快就看见了暗处的你。 你和他们并不熟,第二次见面的交情,判断为没有打招呼的必要,你只是往住所的方向又走了两步。可看表情,两人似乎不约而同以为你是要去找他们。 年轻人不要这么自作多情啦,他们看起来不是会令你短暂在意的人,你没想着将他们献给蜘蛛之门。 “劳驾让让,我要进去。”他们堵住了门禁,你在口袋里掏出卡,想刷。、 虽然今天白天没出门,晚上也不辛苦,但是开了张,又没吃到晚餐,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你的声音里是谁都听得出来的沮丧和疲惫。 你看见杰和悟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询问你:“小妹妹。你住在这里?” “嗯。” 他们又对视了一眼。确实,根据对站街的刻板印象来说,他们应该住在不那么体面的地方,至少也得是更廉价的公寓。 你明白这不寻常,但,那又怎样? 开口的仍然是一眼擅长社交的杰:“失礼了,我们可以和你一起进去吗?我们要去6楼做一些调查,事发突然没有联系管理员。现在时间也有些晚了。” 街上人的失踪,调查,还找到了这里,毫无疑问两人在调查的是与你有关的事情。 唔,不过你不像电视里的嫌疑犯那样一惊一乍,表现得面无波澜:“嗯,可以,我还可以帮你们按电梯。” 你率先进了门,白亮的灯光让你眼睛稍微眯起来一些,你前往位于室内墙边的公共邮箱,拿走了今天送上的报纸。 白天在房里一直待着,出来坐电梯拿个东西都费事,你想着趁晚上回来的功夫一起顺便做了最方便。你在出门的时候还把要钥匙也一起丢在开放无锁的邮箱里,让身上不要叮当响。 还是那个杰眉头微皱,问你:“你就把钥匙丢在外面吗?小姐,你的父母呢?” 上来就打探人家背景,这种时候才应该加一句“失礼了”吧。、 你直起腰板,腋下夹着报纸,另一只手指上圈着钥匙扣,看他。这时候他才自知失言,对你抱歉:“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年纪还那么小,我们只是有些担心。” “没了。”这是你的回答。 “……” 你补充:“没有父母。” 这下连看起来桀骜不驯喜欢说不合时宜话的悟都看起来老实了,他的表情变得严肃。 你在电梯里按下6的数字,并且刷了卡。等门关上的时候,身后又响起杰的声音,他听上去谨慎许多,措辞像是在脑袋里盘旋过几番:“抱歉,但我们不是奇怪的人,我想多问你一句,请问你联系过儿童保护的部门吗?社区呢?” 谢谢关心,但是早很多年你就对官方机构敬谢不敏了:“没。” 另一个声音响起:“你没按自己的楼层吗?我和这个大哥哥可是好人,防范人也要落实到准确的位置上,比如家门钥匙不要放在公共场所。” “没。” “……” 你补充说明:“没有特意防范你们,我住6楼。” 你凭一己之力再次让两个人老实了。 电梯的监控和那两个人都拍不到你脸上的笑。 叮的一声之前,都没人在说话,而在门开之后,你先行离开了电梯厢,头也没有回:“二位请便,再见。” 你打开了暂时还为你所有的房门,又在进门后带上它。你没有离开玄关。 依靠在门上,你静心思考,既然是调查……这两个人也一定会想进来的,他们一定会敲门。再见的频率也太高了,你又微笑着想。 倘若用刑侦术语来讲,这个地方毫无疑问是案发现场,毕竟,在一切日子之前,你确实是在这里……做了几十分钟前你又过了一遍的事情。 唔,不过一切都建立在现代科学技术上,就法律而言,仅仅失踪是不会被立案的,而且再怎么调查,现场毕竟连鲁米诺反应也不会有。 如果你真的是个留下痕迹的人,才应该担心呢。 他们果然敲响了房门,不过你深耕情景模拟多年,还是先豁开了猫眼,垫脚从里头数清了一个两个人头,一个白发一个黑发。 然后隔着门问他们:“又怎么了?” 你听闻有的猫会从戏弄猎物中获得愉悦,比如拨弄两下它假装成尸体静待猎手离去的温热身躯,直等到它睁开眼准备逃跑的时候又突然出现按住老鼠的尾巴,让它在喜悦之后重新被巨大的绝望笼罩。 有点太恶劣了,你不会这样对待猎物,你更加迅速敏捷。不过偶尔作为调剂无伤大雅地让别人感到难为情或者尴尬,你是不介意的。 至少杰和悟还以为是他们又一次打搅了你,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呢。 “抱歉……我今晚说这个词的频率实在是有些高了,只不过其中也许有些误会。事实上,小小姐,我们前来调查的房屋正好应该是你的住所。这里登记的租户应该是……” 你在他翻找文件证件的时候就开了门,打断了他接下来的问题:“要调查这里,好啊。不过这个租户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是啊,你总不能开了门就自爆,是的哦,我知道他已经再也不会回来,前往另一个世界了。 你在杰的两手之间看到了大概是那个租户的照片,借着玄关透出大门的光,你的头凑到他的手那边又看了一眼,确认了,是没有印象的人。 “在此之前,我想了解的是,小妹妹,你是怎么住进来的?这位先生的家属应该都在北海道,独身来到东京工作。” 你实话实讲:“有个人把我从街边带走到这里,说我可以住下,我就住下了。” “……”简单的叙述又一次把问话人震到,他偃旗息鼓。 最后还是杰对你翻过照片,请你辨认:“那个把你带走的人,是他吗?” “不记得了,感觉他们都长一个样,所以也许吧。” “真是真诚又糊弄的说辞……”悟十分不自然地挠了挠头,语气又凶凶地问你:“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怎么会让自己变成这样呢?” 你听见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他小声呼叫,干嘛弄我。 你这才慢吞吞的又把问题推回去:“啊?是我的错吗?” 好了,这下他们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长得很高的悟和你道歉:“对不起。” 你这时候还不知道他是个有点心比天高的性格,只是哦了一声。 两个以为你深陷泥潭的学生随即对你解释了发生的事情,近期在东京发生的失踪案件里,有多起指向了你和他们初遇的街道,失踪者无一例外是客户,不过也不排除有服务人员也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消失。 两个善良的人还劝你注意安全。 失踪人士的其中一个,他的同事和领导上报了这起案件,员工无故不来上班,联系不上,手机也在服务区外,成为了两位调查人的索引。 “那么,”你只有一个问题:“你和他的身份是?” “呃,我们是……” 他们是假扮官方人员失败,然后坦言是高中生以后想做刑侦警探因此自发调查尚未引起注意的案子的民间自由人。 你对这位看起来很心善的杰理解又多了一层,他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讲出这种有点缜密的说辞。至于真实性……应该是假的吧,你没忘记悟一开始提议飞檐走壁上去,被他否决了,理由是“要守序”。 对于一般人来说最大的问题其实在于可行性过低呐。 你行走在世间,理解最深刻的道理便是这世上奇人异事无数,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必太大惊小怪。 “好的,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小妹妹,所以我说你看上去也太好说话了……对陌生人不能直接这样把门打开吧。” 这都要挑刺,你于是又把向内开的大门推了推:“那我们走个流程,我关门,你们再言辞恳切说几句我再开门?” “……免了。” “是这样,我们希望进门调查一下房子内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然后再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对了,先前光顾着调查的事情,还没向你自我介绍,我叫夏油杰,他是五条悟。” “嗯,没问题,你们请便。”你又打开了门,向他们说明:“我在这里住的一段时间,会对你们的调查产生影响吗?” “不会。”五条悟回答,“我们看的和一般刑侦部门所关注的点不同,不会被人类活动掩盖的。” 哦,那就是超自然力量了。 你佯装没懂,也不更深入问询,任由夏油杰小声劝他:“悟,不要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又会被当成怪人。” “哼。” 说到超自然,你房间里好像是有那么一个……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东西,自从这里的原主人不在后,就多了一个它。要不是这房子是一居室,你肯定会搬离卧室。 占地相当小的公寓,地段不坏,安全性不低,这在东京已经是价格不便宜的房屋,却也只能让人走几步就看完。 你准备去厨房烧水,水壶的水还没接满,五条悟就站到你身后,他担心吓到你还敲了敲瓷砖,说:“看过了。” 哎呀,这……就算是对案件调查只停留在电视剧赋予信息层面的普通人来说,这一过程也因为过分不走心而可疑。 “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职业。” 你摇头,这就是进入下一步骤,他们开始问你问题了:“不知道。”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也就是第一次晚上,我在醒来以后就没看见过他。” “……啊,有关这个,小姐,你能再说明一下吗?” 你问:“关于,什么?” 夏油杰为你举了几个例子:“比如,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字条,或者临行前有没有和你说话?” 毫无疑问是没有的,你开始思索应该怎么回。最后说:“忘了,应该没有吧。” 这件事情中最违和的点被五条悟拎出来:“一个男人把你带回家,然后打从第二天起他就再也没回来,你竟然没发现不对劲?” “我应该感觉奇怪吗?啊,也许就像你说的一样吧。”你偏头,将手指放至下颌与耳后交界位置,轻戳微微凹进去的那一块,回答他:“但是我并不在乎他是不是失踪了,就像……那些人想带我走的时候,也没有十分在乎我和自己的高尚人格。” 他们离开的时候很匆忙,但夏油杰仍然叮嘱你:“你应该给警察打电话,或者求助社区。” 被你绕开了:“你们还想去卧室看一眼吗?” “不用,最多只是个四级,不成问题。” 嗯?五条悟的嘴巴里又冒出了你听不懂的话。夏油杰轻轻提醒他,又转过头来对你说:“小妹妹,你最近精神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做噩梦,或者腰酸背痛?” “就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你不明白他为什么问你这个。 “快点哦,要赶不上回去的末班车了。”电梯间里传来五条悟的催促。 “好的。”夏油杰这声回应是对你说的,随即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能听见他清晰的呼吸声音,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写了一串数字的纸,双手递给你:“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小妹妹,如果你觉得自己遇到了危险,或者周围发生了常理难以解释的现象,又或者……如果你觉得自己需要帮助,这是我的电话。” 他是个好人,但说到帮助……你认为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就是两个在校高中生喊你小妹妹的时候。 这张好心纸条的最终归宿是垃圾桶,它随着你本周的垃圾一起进入了城市的无害化管道,也许在将来的十几年内,它会和其他可回收的东西一样,讲解转换成其他形式,再次进入适合人类使用的运作系统。 3、第 3 章 通过蜘蛛之门的献祭正如每一次凡人向神明祈求神迹那样,奉献的时候要供上祂所需要的,得到的时候得看祂给你什么。不是有句话,雷霆雨露,俱是恩泽。然而考虑到凡间的大部分献祭和信仰都是给孤魂野鬼上坟以及给宗教管理者的物质生活添砖加瓦,你的献祭好歹是真真正正面向确实存在并且掌握改变世界力量的司辰,你又觉得……得到的东西就算差点,总也好过回报率0%。 那一夜,你在梦中循着灰色的流沙,它们筛抖,它们颤动,无风的沙地自动向你蜿蜒展开通向门的道路。 你在道路之室得到了弧月的一瞥。 钴蓝的辉光中,是弧月光彩照人轻盈身姿,她的面庞如月光一样皎洁,镜子一样倒映出你的脸。 道路之室是漫宿的中心地带,于此,众司辰能够前往漫宿的任何地方,因此在这里你碰见某个恰好经过的神明并不罕见。 不过难得有司辰能够给路边的渺小存在一个眼神罢了。 你对她跪下,低声用世界上最通用的已经死去的语言念祷对她的称颂:“光彩夺目之神,揭露无遗之神,美丽绝伦之神,向您献上最高的敬意,愿内外表里协调统一的美之理念宣扬至醒时世界每一寸角落,遍洒您无上的月光。” 多读书的好处就在于此,遇见第一次见到的司辰也能够随口记起她的名号,曾经热爱学习的你不至于看见神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知道她大约和罗马神话中的真理女神有些渊源,甚至可能就是她本人,知道她执掌第Ⅺ时,追奉的法则为内外相易,表里互替。场面话张口就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遗憾的是,这位真实之美的神明什么也没有赐予你,但她的真颜是一面镜子,见到她令你头脑清晰,你沐浴着她的月光,就如同她撒下的恩泽一般。 直至次日清晨醒来,你的脑袋里都是她。 你在狭小的公寓卧室里度过了接下来的三天,不吃也不喝,耳边的声音除了楼上楼下偶然渗出墙壁的生活响动,就只有床脚的奇怪东西重复着它在很多天前就一直在尖叫的一句:“求求你,别杀我。” 时间久了你竟然有点习惯,也不嫌弃它吵闹了。 你真正决定重新征战……不是,决定出门的那天,是因为公寓的垃圾桶快因为你之前的外带食物而发臭了的那天晚上。 你照旧把钥匙丢在被塞进来甚至塞不进来的三天报纸的邮箱里,将前几天的收纳收纳,准备跟着垃圾一起丢掉。 前几天被你顺手放进垃圾桶的电话小纸条也在其中。 你在处理完生活垃圾后走路前往那个几天不见的街头,太阳已经落山了,却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又一场重逢。 你是后来才知道,夏油杰和五条悟在那天之后又去了一两次那个地方,没看到你,也没接到来自你的电话,而他们所调查的失踪事件在第二天就结束了。结果为:判定并非是咒术师的职责范围,无咒灵干预迹象。因此你们隔日的重逢,纯粹是他特意跑到市区里来找你。 你的同事又看见了隔几日依旧老实回去的你,寒暄也带上了讥讽的调调:“几天不见,你怎么又回来了。” “嗯,赚钱养家。” 大家来都是底层人民出于生活需要的,你这么一说她也不再呛声。又过了一会,她还主动和你分享了那天晚上自己后来经理的事情。你就在路灯和积灰更多的车头那边听着,你看见车前盖上已经被路过的人画上了爱心和骷髅还有一些名字的符号,灰尘更多了。 他们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这显而易见,你同事说这话的时候还抱怨着失望:“真是的,那两个小弟弟是罕见的……钱不是问题。” 她含含糊糊略过了这一茬,你也不多嘴问,接着听:“他们只问了我几个人,男人。他们是在这附近失踪的,问我记不记得,我知道其中有一个你见过,你有天晚上被带走了……” 唔,把你带走的男人无一例外陷入了某种漆黑的三角贸易,他们的旅途通往漫宿之最下层,身归虚界。 “他们只问了我几个问题,又在街上走了一圈,给了我一些钱,就走了。谁知道呢,至少我还拿到了钱。” 是,这就印证了你先前的想法,服务人员不会忘记钱。偏偏你穷的响叮当,还忘了。 “不过,前几天他们又来过,那个黑色头发的小弟弟可能想找你。” “哦?”兴趣不大,不过你也愿意听听。 “我也说不好,他头一次过来打听过你的情况。我们在这里的,谁又认识谁呢?我就说不知道,他又给了我一点钱。上一次就是前天,他看了一圈就离开了。你这丫头,才15岁就这样招人喜欢了?”她开始用温热的手捏你的胳膊,“以后可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福气哟。” 恕你直言,她说的这种任人挑选然后被选上的事情,可算不得福气。 “我比较想要有人无偿送我百万的福气,可遇到的都是没良心有时还压价的。”在这点上你还是有几分发言权,你问她:“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服务人员是这样的,你们只需要躺下张开腿就好了,而我们赚钱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这样的说辞吗?我以为每个人一生中至少会听见一次呢。” 她卡了壳,过会又回到满不在意的状态:“我也只要赚钱就好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些愤世嫉俗。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过来的,毕竟有那么些……那样的人。” 居然会说你的客观评论是愤世嫉俗,有失偏颇。她的后半句疑惑也很好解释,你和各色男人的恩怨从不过夜的,而且在这方面从不碰壁,所以想法倒也能不变不移。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期待人类中出现一个异类,在处理完自己生活的琐碎事之后还能尽全力救助情况如此的我。21世纪,大家都很匆忙的。”这个时候讲实话反而会让你同事觉得你的真诚是出言不逊说大话,你把论点集中在关于他者本身。 “这倒是真的,喏,不过,你看是谁来了?” 你顺着同事的手指,看到了几步以外正在向你走来的夏油杰。他紫色的眼睛深邃,虽然在这里见到你,但他表情里似乎有着不赞同的意味。 你料想他还是来调查的,只是又有什么新的线索之类,很快移开了目光,告诫你的同事:“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自作多情。” 你毕竟是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的人了,处变不惊只是你多多的优点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看了夏油杰一眼,你又转走了视线。 蜘蛛之门从不在意被供奉的鲜血来自何人,但这对你来说略有不同。首先,假定你遇见的所有人都想活着而不求死亡,而其中的一小部分,你不介意亲手以他们为基石,攫取你在世界内层的一席之地。剩下的么……也不是见到一个人就觉得他可以不必活着的。总之你近期开张的钓鱼执法工作正是可以很好的筛选受众,顺便给几天没饭吃的你赚个晚餐钱,夏油杰这样的人如果凑上来,绝对是负收益。 你同事耸了耸肩,看见热闹的那条街上好像是来了人,就把你放在脑后,直接和其余藏在角落里的人一起往那边移动去。 “嗨,你好。我是说,你今晚有空吗?” 他以为你要钱,实际上你还需要收取一些【其他的东西】,夏油杰不在你的供体考虑范围内:“没空。”你说罢也就转身,也往人多的那里走去。 这下你有点相信他也许是来找你的了,不过…… “请等一下。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小妹妹,你吃饭了吗?” “怎么,你想请我?”这样的话……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他问:“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你有多少钱可以用来吃饭?”话到嘴边你还是矜持了一下。 “不算多,但是不会让你感到饿的。” 你意动:“哦,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他很敢说呀。 “嗯?”夏油杰明显听你的话停滞了一瞬,他很快又微笑问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只不过是朴素的没钱而已。” 你已经有点想念烧肉的味道了,手插进过分蓬松的裙摆中,把它当做容身之处,决定了要去吃饭,又选好了饭搭子,你开始正眼瞧他。然而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呆滞。 嗯…… 你添加了一句解释:“关于上次那个人,他没给钱。公寓里无论是床底还是马桶水箱都找不到现金了。” 于是夏油杰又为了他脑中悲惨的你的人生添加了一条注脚。你从他悲悯的表情里看出来的。 “所以,我们去吃什么?”夏天很热,你走在他前面,燥热的手心碰到另一边凉凉的胳膊肘才凉下来,不过胳膊就遭殃了。 “你想吃什么?” 你虽然没有预期他会问你,但你早就想好了第一志愿:“烧肉,盖饭,生蛋黄。” “好,那我们就去吃那个。” 你觉得吧,夏油杰这个人,不是什么坏人之余,人也许还不错。 3份烧肉与4碗米饭下肚,最后一碗被你撒上了海苔碎和葱花,加了桌边免费的热茶并为茶泡饭。混合肥油的气息肉香扑鼻的脆皮烤肉,咔嚓作响的焦皮与肉质细软的内里完美调和,即使是放到寡淡的茶汤里品尝也不会逊色分毫。 你一点也不反感肉类配上清甜的大米粒。 你有些开心,美食的魅力从来不小,以重点在于苦痛与欲望满足的杯相飞升的你,从不抗拒这样的诱惑。又一串烧鸟顺着你的口腔进入你的胃,你也就变得不那么沉默了起来。 你以为夏油杰想就调查的主题询问你和你那几个客人的交集,得到线索,或者对你本人有着和他们差不多的兴趣,他却在问你生活的遭遇和困境。 他很快得知你流浪至此,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没有亲人朋友,也没有在上学。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这个问题倒是有点难的,你说:“忘了。” “……”他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也许对找到你的家有帮助。你其实,并不确定自己的双亲已经亡故了吧?” 你看他,一丝犹豫的神情在眼中闪过,慢吞吞地回答:“这个啊,其实不记得了。” 他于是以庄严的语气问你:“具体是怎么回事呢?” “我会忘记一些事情。至于名字……印象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用姓名称呼我了。”你说出似是而非的话语,停下了筷子,双手放置桌上,与他面对面,细而泛红的手指还在棕黑的底色身上颤动。 这事情并不难理解,于普通的人类世界而言,你既然已脱离生与死的轮回,就自觉地与他们分隔开来,更何况,研习隐秘的知识与禁忌典仪的岁月,本就和离群索居挂钩;而对于漫宿里的司辰与侍奉其麾下的具名者们而言,区区长生者的的存在又显得格外渺小,虽然你很注重形式上对神明的恭谨,但你相信,大约是无人在意你的。 你告诉夏油杰:“人的流亡和迁移,也不是什么大事。” 接着你问:“我们还可以再吃多少?”示意他比对账单与钱包。 一顿饱餐后,你满足的抹了抹嘴巴撩开帘子走出店面,漫步在末班车已经过点的黑黢黢街道上,你对夏油杰要如何赶回学校有些兴趣,但是问了又能怎样?你又不可能开车送他回去。 “事实上,”他庄严又温柔的语调和面容中无可置疑的哀愁让你意识到,接下来他打算说些什么看起来重要的内容:“前些日子我遇到过一个女孩,也像你这么大。” “哦?” 坏了,你遇到救风尘大队了。这是你的第一想法。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哦。” 不过他接下来说的一席话又打破了你的刻板印象:“她有家人,有本来应该即使在儿童岁月被蒙蔽,却也在往后的年月里被补偿的平安顺遂的一生。我希望她能幸福,也以为自己能够保障她的幸福。后来她在我面前去世了。” 你郑重向他表明:“好的,我还活着,你呢?” 你与夏油杰的悲喜在这夏夜中就如同泾渭分明的涓涓河流与海水,从不相通。你不知道他是怎样看待自己:立志帮助他人的好人、使命未达的护花使者,亦或者是心中梦想仍存的高中生?而你只觉得他突然变得脆弱的眼睛和透露迷茫的面颊更好看了。 他放不下你大概是觉得你弱小又应该被保护,也想补偿内心的一些……只对他本人有约束力的亏欠。你认为这是道德感略强导致的。 “我知道,对不起啊,小妹妹。我只是想帮助你。”他苦笑的时候也是面含愧意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你--比他矮许多的小个子,看上去也瘦弱,回身走了两步,不怎么费劲又很迅速地攀上他挺括的躯干,你搂着他的脖子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被你吓了一跳,连忙要推开你:“你在做什么,我不是那种意思。” “嗯,我知道。”有意思的是你,也许是你难得饱餐一顿后联动了其他本来沉睡的感官,它们恰巧又发现这少年俊美非常,也许你只是偶然的热情过剩。真有趣,现在你反而比他高些了,你俯视他,看见近距离才能观察到的他眼睑下的憔悴青色,挺括的鼻梁,以及微微撅起的嘴唇。 对视三秒后,你发出一声叹息,再次低下了头。 在那之后的几天,你都没再看见夏油杰。也许,你永远也不会看见他了。你对他的印象除了那双眼睛,那张嘴,就只有他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 4、第 4 章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在房东到来之前,先一步敲响你的门的人居然是五条悟。你没想到自己会在猫眼里看到见过的人,你甚至以为自己要在听见敲门声以后不声不响从窗户里跳下去呢。 你划开猫眼的声音竟然也能惊动到门外的高中生,他不怎么注重礼节地吆喝:“开门开门,是我啊,上次来过一次你家的五条悟。” “……有何贵干?”你扭开厚重的木门,和他说话。 “杰让我来的。” 他自顾自地顶开了房门,然后扭身进了你家。 大约会在几天之后,它也不是你家了,所以你就任由他自由探索。 他在又绕一圈以后和你说:“和上次一样,只有一点点情况,你恐怕都没察觉吧?” 虽然在问你问题,然而你根本没听懂他的话。 “嗯?” “呐呐,不用在意,就当我喜欢自言自语。你最近睡得好吗?颈肩酸痛吗?” 这问题好耳熟,你回答:“都和以前一样。” 他有盯着你看了几秒,像是要透过你的人,看到更为内里的东西,而你清楚地明白,这其中有一点非同寻常:你100%确定他的眼睛在发光。 蓝色的光,让你想到几个夜晚前,你在漫宿看见的钴蓝色的辉光。 哇,超自然到你的住所来了? “虽然不知道杰为什么不愿意过来,却又这样在意你……不过你确实,呃,也许是我上次看走了眼。你居然,还有几分窗的潜质。” 后来的一段时间,你才知道,这是因为五条悟发动六眼的时候,在你身上看到了并不强烈的咒力波动,它们微弱,却溪流一样并不断绝。 这往往意味着此人是辅助监督的适格者。 这些事情你现在并不知道,所以问他:“所以,你具体是来做什么的?” “受杰的嘱托,特地从山上不远万里到市区来看你。” “哈哈,真是难为你了。”你们很熟吗?倒也没有吧。 他又瞧了你一眼,眼睛里似乎是在说你还挺会接话,一会之后不在意冒昧地问你:“方便进你的卧室看看吗?不方便也没关系,那东西伤害不到你。” 你迟疑了。 说到房间里的怪东西,在你认知之内的只有一样,就是那个……不间断的噪音妖精,你现在是这么叫它的。它确实没对你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甚至只能窝在床尾的墙角。在你的观察中,似乎它像蘑菇一样,就这样从墙壁与床的三面交界处生长了出来。 也许是毒蘑菇科毒蘑菇属的。 它没办法被手机摄像照到,所以也可能是你在梦中漫游的时候,在世界的内里看到了本不应该被你知晓的东西,所以精神失常了。 总之,它和眼前眼睛发光的五条悟口中意味不明说的事物……一定程度上概念重合了。他没注意到你的停顿,自顾自地但又很体贴地告知你,他帮你向管理员多付了一个季度的租金。 其实严格说并不是帮你,只不过他也和你一样确信,这里原先的主人,大概已经在当代的社会中如烟一般消失了。 最终还是只有你独享一居室。 你偶尔会后知后觉厌恶自己的好奇心,但是在它搏动跳跃的当下,身在其中的你自然是不会认识到这点,也不在意以后或许会衍生的麻烦事。你有点,兴致勃勃。 “所以你其实是解决一些超自然麻烦的人,是这样的吗?” “嗯,对,也没想特意隐瞒。”他一副就算我承认了你又能怎么样的态度。 这就好办了,况且你是真的有几分在意,你帮他扭开了房间的门:“是这样的,在一些日子之前……” 你指向开门以后就暴露无遗的东西。 像是粘稠的深色浆糊在墙角静静流脓,然而它并不安静,也不黏糊。你有天用手戳过,它的表皮出乎意料的竟然硬硬的,抵抗你的指尖。 “总之,它越长越大了,而且有点吵。” 说来也奇怪,它本来不吵也不闹了,至少刚刚你进门前还是那样,只是当你看见它,或者说它看见你的时候,如果它那两个突出来的东西能被当做眼,你又听见了熟悉耸人的哀求:“求求你,别,别,杀我。” 五条悟看你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你视若无睹,只问:“你算是处理这个东西的专业人士吗?还是说,我又疯了?” 还是他,在几秒钟之后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你看得见,还在这个东西旁边睡了很多天?我和杰第一次来的时候这个咒灵就在这了吧?!你怎么这么不讲究啊!” 现在你知道了,这东西是有学名的,它叫咒灵。 果然还是得看专业人士哇。 你点点头。既是表明认可的态度,也是对问题的回答。 五条悟先进了房,你跟在他后面,小小的房间落脚处不多,你们的距离更靠近了。 “条件很简陋,但总比再出去找住所强一点。” “……” 你在他不说话的时候顺便解释:“我有试过用菜刀,撬不下来。虽然摸上去确实有触感,不过视听触觉也都仅仅是五感之一,我知晓人的感官是能够自我欺骗的。于是我又尝试了拍摄照片,然后什么也没有出现。再后来,因为谈不上危害,只好共存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转头告诉你:“即使只是四级,和咒灵生活在一起也仍然是危险的。你……你的防范意识还能更隐形一些吗。” 你回答:“别无选择。而且,它看起来伤害并不大,你瞧。”你爬上床,膝行几步抵达床尾,然后伸出你的右手指,对着正在发出噪音的尖叫妖精,唔,现在是咒灵了。 五条悟看见你的动作,然后捂住了半张脸。 让你也没想到的是,以前虽然不软绵绵,但是任你动作的咒灵今天变了,它用黏浆包裹住你的食指,你感觉到一阵灼热的痛意,那感觉像毒蛇的尖牙配上相当浓度的酸。 一不小心就做出了好像很愚蠢的事情。 你一声不吭收回了手,背在身后,下定决心自己不管了,等专业人士现场处理。 “小妹妹,恕我直言,你有点蠢了。” 不应该,你记得他那个时候闭上了眼睛,应当没看见。嘴硬:“我只是碰了一下,就像以前那样,什么也没发生。” “真的?” 你斩钉截铁:“真的。” “那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好。”你虽然这么说着,手还背在身后。 “怎么了?” 你磨磨蹭蹭了一会,缓慢展开自己的右手,手掌不大,手指也只是一个年轻女性正常的样子,包括了完好无损的食指。 “……” 你淡定地再给他正反展示了一下:“你看,没事吧。” 然后你又在接下来的一分钟之内学到了一个新的词汇,它叫反转术式。 “你是说,你是咒术师,可以看见咒灵并袚除它们,然后我也能看见咒灵,所以我也能做咒术师,然后还不知道怎么的学会了反转术式,也就是通俗的治疗术,对吧?”你讲完这句话就笑了出来,上一次碰见这么有趣的事情还是在几天前。你献祭了一个新人,然后得到了一本也许价值不菲的秘传。你翻看了下,发现这指向此世某处的藏宝地。 你在状似疑问之后又笑出了声,这令五条悟很不满,他觉得你在轻视:“我很惊讶有一天这种话居然会从我的嘴里出来,但是,你能不能严肃一点?” “抱歉,只是偶尔,我会觉得人生的戏剧性不比小说或者电影更差。”五条悟只是挥手的功夫,墙角那东西就已经消失不见。令人在意的是,它前十几秒还倔强的做钉子户,现在也无影无踪。这不同于你认识的任何一种密教仪轨,你没从那短暂的过程中感受到任何神明的干预。换句话说,它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力量。力量,令你着迷的词汇。“所以呢,接下来怎么说?” 你早已经过了年纪,但是此情此景,你会联想到一些有关魔法学校的故事书,最近还挺火的。也许是因为前四部的电影都很好看的缘故。 五条悟镇定地让你稍等:“我打个电话问老师。”然而你明明听见他在客厅里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杰我跟你说……” 你体贴地关上了房门,听力有点好也不是任何人的错,注意保密。 你在床上静静坐着,不一会又靠着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在梦中,你见到了自己早些年做过的寿命交易,你记得转瞬即逝的火焰,记得在你慷慨捐赠寿命之后,灰烬账簿中飘摇而下的灰色支票,你听见其中蕴含人类鼓震的心跳…… “喂,不要这么粗神经,醒醒。还有个陌生人在你家客厅呢,小姐。” “……唔,头疼。”你的后脑勺压在墙上有一阵子了,你摸了摸它:“你也知道自己是陌生人。” 五条悟一时语塞,好在他转换情绪很快,不一会摆出骄傲的姿态,像一只猫:“感谢我吧,你可以来咒术高专上学。” “怎么了,高兴坏了?” “也没有,有点突然。”你从床上站起来,“gap两天突然就上岸了。” “上岸……你--” 哦,对,你之前其实是一个下下又海海的状态。 你说:“没什么,是我失言。你们那咒术学校随随便便就可以进新生吗?我以为全国统一开学都在三四月的春天。” “算你运气好,遇到了我。你眼前的人,正是御三家之一的新任五条家主,我说话可是很有分量的。” “于是呢?” 于是你可以水灵灵地做插班生,你这个小妹妹,凑巧还是他的后一届。他和夏油杰才只是高二的学生。 五条悟身上有一种年轻人的跳脱,但他并不坏,也不会特意隐瞒你。反转术式是一种于咒术师而言罕见的天赋,就算没有他,你也一定会被招揽入学,他是这样告诉你的。 “说是邀请制入学,但即使我不说,上头也会非常重视。总之,不用太感谢我和杰。” “……”其实,除了他还没人说你要去上学这件事情。 “不过,算了,其实你应该感谢杰的。再次见到他记得喊夏油前辈,要不是他我才不会再来这里。他是比较同情你的那一个,我么--” “我知道你,你觉得我是自愿的。”他想的完全没错,你顺嘴接了个话。高中生的微末不齿对你没造成任何影响,更何况,世俗常理而言,他以为你在从事的工作,确实不被社会的光明面接受。 你的点破又造成了一些沉默,他撇了撇嘴:“我不会在高专多嘴的,杰也不是那种人。至少你以后还有的选。” 很难说,毕竟你仍然是一个探索邪恶奥秘的人,并且已经用邪恶的手段获得了阶段性的成功。 “所以……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咒术高专上学了?”听说还是山里的学校,进城做事很不方便吧。 “你没有钱也没有去处,这间公寓也待不了多久了,难道你……你想明白了,虽然我从不同情你这样的人,但是,至少你能看得出来哪条路是明显一眼通往地狱的吧?” “呀,忽然又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呢。” 五条悟的声音不再轻快,语调转质问:“……你在耍我吗,你这小鬼明明被邀请了以后心里高兴的要死吧?” “谢谢你邀请我。”你语声和缓:“不过这些道路对我来说差别不大,不至于高兴得要死。” “哦那你继续躺这,我回高专了。拜拜。”他转身就走。 你好久没见到如此……性情直率的少年了,他看上去急需一个台阶。 术式,咒灵,咒术师,历历可见的有趣物事一触可及,好吧,你还是知晓应该怎么做选择的。于是你请他帮助你从中斡旋。 “你下次见面记得叫我前辈。” 你今天就能喊他:“五条前辈。” “很上道嘛小妹妹。” “说到这个……五条前辈。” “怎么了?” “我今年18,别再叫我小妹妹了。”这数字只不过是随口胡诌的,可你确实不比他年轻。 “18?那次你不是说15吗??”他完全没看出来。 “唔,”你又说起半真半假的话,“为了卖个好价格,就和商场里的鬼称那样。” 五条悟陷入了沉默。 “……杰说你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你真的知道自己多大年龄吗?” 最晚也是00后。 1900. 但这不是值得纠结的问题,你对称呼别人怎样都无所谓。 “如果这样能让你高兴些,我会称呼你为前辈的。”管他呢,闻道有先后,叫声前辈不吃亏。 反正毫无疑问他们也都会死的比你早。 “什么叫让我高兴,你这家伙存在就很……无聊,你很无聊。我期待的后辈绝对不是你这样的!” “我又不是为了你的期待才在这的。”从你打了个哈欠的样子看来,你的现在的感官无聊更甚五条悟,这让他更难开朗了。 一个嘴上说着无聊实际上很担心自己不够有趣的人急匆匆地离开你的暂住地,你认为他难以忍受他人的忽视,而你收获了一个未来可以去上学的场所。 上学?这还真是--陌生的词汇。 五条悟说后面会有专人联系你。 5、第 5 章 时隔不久,你在被一个戴墨镜看起来不像好人的男人找上门后,以为自己惹上了什么小麻烦。 从他自称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老师以后,你的怀疑也并没有减少。这个名为夜蛾正道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你在世界大战期间打交道的那种灰色地带的小集体中层。 如果他的衣服再贵一点,也不是不可以认定为高层。 “这位同学,你好,我叫做夜蛾正道。你叫什么名字?” “忘了。” “……关于咒术高专的一些信息,悟都和你说过了吧?” “没说太多,您要不再说说看?” 你把他引进客厅,为他倒了一杯凉水。与之交换的,你听到了这个新任校长的班主任老师讲述的有关咒灵肆虐对社会的危害以及咒术师们励志匡扶泥沙俱下的世情的一番解说。 富有热忱和激情,使你的头脑昏昏欲睡。 你总结了一下:世界上有好人和坏人,而咒术师是要挡在这些人共同的前面,祓除咒灵保护他们所有人的人。 “你的加入对咒术师们至关重要。”于是你又知道了反转术式的稀缺性,同时,在他的叙述中,你又产生一个疑问。 “不好意思,请问我们那个年级有多少人?” “2人。不过加上你就有3个了。” 你淡淡的:“还真是令人高兴。” “同学,你的家人呢?需要和他们谈谈吗?” 诶,这个老师怎么会这么问-- 你又抬起眼睛仔细看他,这会不昏昏欲睡了。他不知道这房子属于谁,也不知道你的来历,你对五条悟有些刮目相看了。 “我没家人。” “……那你现在是?” 你回答:“流浪。” 夜蛾正道校长看着装潢简约但完全称不上简陋的居室陷入沉默,你适时告诉他:“上一任租户恰好去世了,我恰好地住了进来。” 他也许是看出了你不热衷交流,再一次确认了你的入学意愿之后,就提出准备离开。 “你的入学有五条家的担保,不会有什么问题。高专选址偏远,内部也提供住宿,届时你可以选择心仪的房间。” 担保?你没听说过这种事,于是又给他续了一杯热水--先前水壶里的隔夜水复热的,但家贫,没有茶叶。 “一般而言入学的手续会很复杂吗?愿闻其详。” 于是夜蛾校长就也看到了你对事情感兴趣的时候的样子:“对于一个孩子而言,你的目的性未免也太强了……一般而言我们需要对生源和助学贷款资格有基础的调查,不过悟已经成了他们家族的家主,他又愿意担保,于是……” 于是,五条悟出乎意料的有些来头,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是看起来有点轻浮又自矜的样子。 总之,感谢他。 你起身,准备送客。 “……”被你的步法不自觉就逼到玄关处,夜蛾校长也是见识到你的烂脾气了,他只嘱咐了你一句,下周一可以去高专报到,地址就在筵山山麓,只要顺山路往上自然就会看见。 “好的,谢谢,请慢走。”你合上了门,把无论是他的脸还是没说出口的话都堵在了公寓外。 虽然你会因此被视为缺少礼貌的问题少女,但是好消息是,校长慧眼识人,他完全没看错,除了少女的那部分。 在未来的几天里,你用一些白天出门的时间得到了一些钱。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主要是:治愈了一只年老体衰的瘦狗、治愈了一个骨折的伤员、治愈了无人看护的病房里一位渴望生的疾病者。 记忆消退如同潮水,但是曾经看重的本领你一项也不曾丢弃,就像深堑沙中的锚。 狗的主人不忍爱宠离去,你告诉她:“并非一切诞生者都会衰亡。”你用她自愿贡献的两年时光0手续费练手了那只垂垂老矣的狗,它又能享有主人伴其左右的七百天。 在一场车祸中,跌碰伤害在所难免,你碰见的那个骑自行车的少年也是如此,他倒在地上,痛苦呻吟,路过的人与肇事的车主与路中驻足,你步履轻巧,走至啜泣着腿已经没有知觉的少年身边。围观者为你让道,你的手触摸到他后腰,说:“肉身是灵魂的居屋,五感则是窗户,若是无人打理就太糟糕了。”炎热的夏天,是赤杯达到鼎盛的季节,现在又正是午后。你于是尝试向这位给予生命的司辰祈祷,期待她领域中属于可以治愈人的圣杯那一面相回应你的请愿。你喂膝上的少年饮下矿泉水瓶中的……矿泉水,他则是因为后腰又传来的锥心疼痛感忘记了吞咽,又呛了水。哇啦哇啦又吐又哭,中气十足。 重点看护的单人病房里不总是无人,也不应该无人,你用一些颇有异国风情的小妙招支走了本应该在隔间配药的医生。关于安静的病房,你最喜欢的一点就是他们会将病人的病例放在开放的地方--主要是因为病房本身的私密性。架上呼吸机的人已难开口,所以说话的只有你:“外表光滑,内里鲜红,听起来确实不像人而像个杯子。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大概是看到你这样的老人,就很容易追想过去的时代吧。” “……” “髋骨骨折,并发的肺部感染,褥疮。看起来挺影响生活质量的,是不是?当然,主要是你的各个方面都在提醒,你老了。” 没人回答你,你自顾自地向这个最终目标,一个有钱人,献上了你这个江湖赤脚大夫的民间诊疗方案,还不忘强调:“先治病后付钱。人在使用年限过久的褴褛身体里待着总会想出去透透气的,但你似乎还没到那个时候,你还想再多驻留一段时间,对吗?我观察过你,别在意,这年头隐私仍然是个笑话。” 最后,他艰难点头,应允了这桩只有一人开口,却不算静默的交易。 他得到了出院,和没有轮椅的又一段生活,而你得到了他惶恐又崇敬的眼神,和一些福泽谕吉。 这就是你在开始上学之前做的全部准备,无论在什么地方,钱都是最好的铺路材质。压在枕头底下也不会搁着。 报到日。 到了公交站台时,车上只有了你一个乘客。司机见你看上去年纪轻,就和你搭话,问你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学校,他说真奇怪,在这里总是有一些穿着黑色校服的学生,但他没听说山上有学校。 “不知道。我就是来爬山的,天生爱运动。” “……” 你单肩背着包下了车,沿山路一圈一圈向上走去。到传说中的咒术高专大门以后,你犯了难,这学校看起来并不小,一眼看不到教务楼。 好在你一向不认生,在洞开的大门前徘徊了两圈以后,跨越门槛走了进去。 几乎是在那之后的一分钟内,你被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女人抓住了,她礼貌地把你迎向大门处:“小姐,无论你是来做什么的,这里是私人领地,请回吧。” 你说:“哦我是来登山的。” 她不能理解你的幽默感。 你只好在被扭送出门前告诉她:“夜蛾先生让我今天来,呃,上学。” 于是你和上次见过一面的老师兼校长的夜蛾正道再一次见面地点是高专礼堂,这里的顶很高,光线暗淡,大殿空旷,像祭祀场所。课时安排肉眼可见不多的校长正在和他的玩偶玩过家家,他在喝茶,玩偶在对面。他向你介绍:“这是咒骸,我的术式便是将咒力输入玩偶中,操纵他们。”就算如此你也不觉得对着玩偶摆小茶桌然后演示茶艺什么的是正常现象。 “嗯嗯,大家都有各自的爱好,我理解。” “……” 校长丝滑地问你姓名,因为学生证上有印,你需要在3天之内想好登记的内容,3天后要去拍摄照片,所有这些信息都会正式在咒术师名录中备案。 你是真不记得,于是随口但是笃定地回答:“露西,我叫露西。”你像摘一片叶子一样从记忆的角落里薅来了这个名字。 他说不急,3天以后再告诉他,并带你去见了你的未来五年的同期。 嗯,咒术高专是五年制学校。 一位叫灰原雄,看起来好说话得很,一位脸冷冷的金毛,他的名字……七海建人,你起初以为他会是个欧洲人。 “你们好,我的名字……还没想好。之前的记忆遗忘了许多,我记性不够好。”你这样告诉他们。 “诶,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很简单的忘了。车祸,失忆,大概是这样。” “五条前辈说你生了病,原来是这样吗?” “啊?”好吧,接受这个设定,你在短暂惊讶后认可了这个说法:“差不多,车祸了然后生病,然后失忆了。” 而灰原雄居然信了,不是什么社交说辞,从他的眼神看来……这孩子有话是真进脑子。 七海建人轻哼了一声,他比较像正常人。 “其实七海是个很好的人,等相处久了就会知道。” 根据你对灰原雄这一类人的认知,他可能看谁都像好人。说不定觉得你也是很好的人。 果然,他的下一句就是有关你的:“听说你天然就掌握了反转术式,真是了不起,以后我们如果在任务中受伤,就可以不用总是去拜托家入前辈了。她是五条和夏油前辈的同期,这样说来,我们一二年级的数量也相仿了,真是了不起的巧合!” 数量相仿,也就是高专二年级也只有3个学生,你和灰原雄说出了一样的话:“真是了不起。”指这学校还能维持下去这件事情。 七海建人侧过头来看了你一眼,你才反应过来,这话说的,是不是显得自己很自恋? “唔,今天还有课程安排吗?” 七海回答了你:“下午没有,是练习和任务时间。” “那,练习具体是指?” 他们一左一右领着你到了学校广阔的操场,大约是周围没有高楼,全是木质平房的缘故,跑道和草地更宽了。 “体术训练。”七海向你解释,咒术师并不是显于智力的行业,强健的体魄和身体素质相较之下更重要。不过,作为咒术师,最锋利的武器仍然是咒力与术式。 “原来如此。”具有一定专业壁垒的体力劳动者,你有了初步的印象。 灰原是个好心人,但七海是交往中掌握主导的人,虽然他看起来颇为内向。他对你发出邀请:“我们准备跑步,你要一起吗?” 还背着好多钱的你欣然应允了缺乏社交技巧但心不坏的邀约,你丢下背包,扎起头发,加入夏天的中午运动。倒也不问他们为什么要把锻炼的时间挑在现在。 第一圈,你知道了两人的术式。 第二圈,你知道了他们明天有市区的任务,和窗一起巡查高风险的医院与学校。 “你不问为什么身为咒术师还要做辅助监督和窗的事情?” “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窗是什么。当然,辅助监督也不理解,不过我能理解【辅助】两个字的字面含义。” “……”你是个坦荡的初学者,但七海才意识到,他向你说明窗的定位,并对你解释这是一年新生需要知道的事项,可以在以后的咒术师生涯中对工作流程更加熟悉。 “你还真是冷静,我也和七海一样忘记了你之前都是普通人。”灰原雄告诉你,他也来自于普通的家庭。 第三圈,你知道了灰原在入学的前几个晚上乃至第一周都没睡好觉,因为兴奋又激动。而七海家里虽然也没有出现过咒术师,但他接受适应良好得多。他们也只入学了几个月而已。 第四圈,你知晓了反转术式其实并非是生得术式的一种,只是一种精密的操纵咒力的手段,很难学。不过因为你突然就学会了,所以以后也能很顺畅的运用。“这是听五条和家入前辈说的。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反转术式是什么。他们两个都会哦,只不过家入前辈也可以治愈别人。实在是太厉害啦!” “你的是哪一种?” 面对七海的疑问,你再次坦诚地告诉他:“我也是头一次听说也有反转术式只能治愈自己不能治愈他人的。” 你现在就像是社交场所中只听而不提供有效信息的混子,坦诚毫无作用。 第五圈,他们的话开始少了起来,你听见灰原开始用嘴呼吸。 第六圈,他们偶尔落于你后。 第七圈,两个人汗涔涔的样子让你有些奇异:“你们一般要跑到什么时候?” 灰原对你伸出巴掌,竖起五个手指。 这更奇怪了,你于是问:“那为什么还要接着跑?” “……我不知道啊,七海没停。” 你又去看七海,汗珠从他发梢滚落,他依旧勇毅前行。你明白了什么,逐渐慢下脚步,而后他也减速,直到停止。 你看向七海建人挺直的腰杆,少年气性,你问他:“接下来做什么?” “……你对格斗了解多少?” 你想了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于是回答:“一点点,我以前可能从事过一些,嗯,相关的工作。具体忘了。” 失忆真是个好由头。 你做了七海和灰原的裁判,两个零基础但身体素质都还不错的少年想着从对方那里拿下一本的比赛,可观性不太强。 你对剑道几乎也没有了解,但能看出谁更胜一筹。 “好难。”灰原捂额头倒在地上的时候呈大字,“什么时候才能和前辈们一样厉害呢?” 你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前辈有多厉害的,也难以回答,七海去草地边缘拿水了,你拾起木剑,戳戳他的小腿:“追求向上的道路本来就不是坦途,先有努力后有嘉奖。” “道理我都明白,只是累了,说说而已。你讲话真的好老成哦,像七海。不过……七海不太像是会说出这些话的人,他,嗯……怎么说呢。” “我怎么了?”七海拿着两瓶水回来,其中一瓶递给了你,你冲他摇摇头,这两个流汗的人比你更需要啜饮。 “啊,”福至心灵,灰原说出了非常有趣的话:“如果是七海的话,大概会正经的说出【努力也未必有回报,这是自古以来的公理】之类的。” “……”被编排的人露出不悦神情,饶是如此也没收回递水的手。 “这话也不假,天赋者的一瞬神思,抵得过平凡人等几千个日夜。”你随口说:“命运从未公平嘛。” “一下就说出了很有哲理的话!” “一点点社会上的心得体会而已。”你有点饿了,摸了摸肚子:“学校管饭吗?” 6、第 6 章 高专的一年级松弛感较强,你一句话就改变了接下来的安排。 灰原提议:“我们今天出去吃吧?” 七海没意见,你也没意见:“好哇,你们选地方,我请客。前些日子正好得到了一些意外之财。”其实,也没有那么意外。 “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安顿一下。”七海提醒你,虽然行李也只有一个背包那么多,但仍然,就像出门旅行抵达目的地后常规操作是先把物品都放置在酒店中一样,你最好先找个宿舍。 “哦,好的,我住哪?”身外之物不必在意,但你从善如流。 “……夜蛾老师没有告诉你吗?” 你冲他摇了摇头。 “这不该是我们同学操心的事情。”虽然说出了这样界限分明的话,但他还是领你去往高专里入住率过低的宿舍。 “我住这,灰原在隔壁,其余都是空房间。前辈们在更靠近体育馆和森林的地方,所以这里完全没有别人。”在简单的言语中,你大致了解状况,随手指了一间空房。就决定是它了。 简简单单放个包,你随身只携带一个信封,灰原问:“这就结束了?” “没错,反正我身上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和你看上去的一样无牵无挂,这份气质也许过于显露,以致于乍见的神经大条灰原都对你来历产生好奇。他也和他看上去一样藏不住话,不免在餐时询问你:“你之前是跟家里人住一起吗,呃……同学?” 他们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巧了,你也不知道。“并不,我没有家人,也没有认识的人。” 听起来你有一个主角应有的身世。 在两人诡异的静默和怪异的眼神中,你接着解释:“我忘记了,就算还记得,他们应该也不在了。不过之前我的生活也并不糟糕,请不要用看可怜孤儿的眼神看我。” 这种纯粹的怜悯你已经很少见到了,唔,连你也觉得罕见。有点意思。 “我以前会做一些,自由职业,因为我啊,还挺擅长赚钱啊。”你竖起手指头,又点了两碗拉面:“你们不用客气,吃不饱随便追加。” 你用一顿饭的功夫,以实际行动洗清了两人在你身上追加的不实滤镜,现在你成了一个既有钱也不孤独的年少老成姑娘。 你的两位同期在上一碗面的时候已然吃饱,但他们都没对你的旺盛食欲发表意见,灰原在你端起碗喝汤的时候对着手机惊讶说:“哇,五条前辈给我发短信了!他问起了你的情况欸?你有什么想转达的吗?” 灰原雄在打字的时候还会对打的内容念念有词:“很~好~我们,现在,在外面吃拉面,有需要给前辈们、捎的东西吗?” 说到这两个年纪不大的前辈,你一开始以为做咒术师的都是怪人呢,你说:“没有,嗯,不过替我道个谢吧。多亏了他我才能来上学,高专给我的感觉不错。” 虽然是怪人,但也是好人。 应前辈的需求,你们带了一些甜食到高专。你拒绝了灰原雄提出的和他一起送货的邀请,就算是好人,你也不是很乐意特意和他们social:“我就不了,你也早去早回。明早见。” “好吧好吧,反正以后和前辈们一起出去的机会还有很多,他们也都是很好的人,那就下次吧!” 所以说,这孩子眼里头就没有坏蛋吧。 等他离开了以后你和七海搭话。这会你已经明白了,你比七海更活泼,但是远不如灰原的程度,社交这种东西就像火柴,一根燃尽了就没有了。“他还真是不知疲倦,对不对?” 七海熄灭的比你早不少,他只嗯了一声,你就明白他今天饱和了,停止闲聊。 “借问,浴室在哪里。” 他给你指了个方向:“体育馆更北面,也就是朝东的小门出去左拐,再几步你就能看到指示牌。洗浴日用品和电吹风在淋浴间和大厅,你只用带浴巾和新衣服就好。” 他说的那些你也都没有,你表达了感谢,从背包里拿了换洗衣服就走上了澡堂的大路。 这下知道为什么高年级的学生要住在体育馆那边了,距离着实不近,如果让你选,你也选更方便的。 你在和高专的其他设施一样空置率很高的洗浴间里,碰见了一个女孩。她穿戴整齐和你碰面,高专校服,垂到衣领的短发,除了嘴里叼着的香烟以外,最特殊的莫过于她眼角的泪痣。 她的声音慵懒,熟悉地用手指夹烟,率先对你说:“你好,是今天新入学的学生吗?” 你见她似乎是想要掐灭烟头,而那长度明显才点不久,向她招招手代为问候,嘴上说:“不必了,我不介意烟味。是的,前辈你好。” “女孩子啊,真好”她也有点自来熟,直接开启了一段闲聊:“听说你失忆了,现在还没想好名字,是吗?” “嗯,对。”你和她并肩往宽阔的更衣室走去。 “星夏。” “?” 她说得更详细:“我是说这个名字,感觉怎么样,一年生?” 一般人不会在第一次见面就给别人起名字,除非遇见的是小猫小狗,不过你也不是一般人,你重复了两遍她的倡议:“星夏……seika,感觉不错,就她了。” “真的假的,就决定用它了吗?” “嗯,那我就姓……铃木好了,毕竟是大姓,不草率。” 她发现你居然一脸认真,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白色的烟雾:“没有比这更草率的了。” “她不难听,汉字字形也漂亮,意象不赖。最多……我是说,我们最多能享有一个姓名多久呢?也就100年这样,在那之后就会有新的邂逅了。” “你挺有意思的。我叫家入硝子,对了,你也会反转术式对吧?五条告诉我的,他说你-很有天赋。哇啊,可爱的后辈这种事情也算是发生在我身上了,luckyme。”她手指掐灭了烟,嗯,看起来业务熟练。 她在五条悟的后面可疑的停顿让你怀疑原话大概不那么友好。 “好的,家入前辈。关于咒术的学习,以后要请你多多指导,还希望不吝赐教。” “是女孩子的芬芳,真好。唉,最近我们那边氛围奇怪得很,不说了,以后你见到我也要像今天这样和我问好哦?” “好的。”你低垂眉眼,看见澡堂被划成格子的干燥瓷砖地。 于是,你成了家入硝子眼中“谣言不可信”的谦逊后辈,她以为两个同期口中截然不同的你都不真实。 3天后,你在拍摄完照片后,把自己的信息登记在了夜蛾校长发给你的表格上,在上课时交给了他:“对了,校长,我们学校只有你一个老师吗?” “……”他觉得你说话很奇怪,但是偏偏现实和你说的大差不差:“铃木,上课的时候叫我老师就好。” “嗯?那什么时候称呼为【校长】呢?” 你被安排去和灰原出任务了,辅助监督是一个听说很强的咒术师,不过她不开车的,抱手坐在副驾驶。据说,她只是字面意思上的辅助+监督。 如果你们处理不了问题,她可以【代为解决】。 灰原关心得快要跺脚:“你不要问夜蛾老师那么尴尬的问题啦,他才被任命校长没有多久,之前一个备受关注的任务又失败了,这个时间点还是非常--敏、感、的。” 震大惊,敏感这个词也能从超绝钝感力的嘴巴里说出来。 “车程还有不短,不如你先聊几百块钱的?结束以后我们去吃盖饭。”灰原是大米狂热爱好者。 俗话说得好,给了香蕉的钱,就只能……听了一通源自刚入学不久的新生的n手消息,你有了一些疑问。 “天元大人后来怎么样了?” “……” “星浆体的信息泄露查明白了吗?” “……” “对了,如果是很重要的任务,为什么会交办给学生呢?” 你总算问出他能回答的问题了!这个感叹号主要用于灰原溢于言表的激动。 “因为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是特级!到目前为止,咒术界只有3个的特级!” 好热血,你已经过了那个时候:“哦,那另一个是谁呢?” 你是一个灭火器,灰原熄了:“……我也不清楚,但是大家都说他们是三个人中的人两个,所以就--” “九十九由基。”副驾驶坐上闭眼的女人回答了你的问题,她嘴角含笑:“不过她从一段时间前就不执行任务了,我想想,大概就是夏油被认定为特级以后。大概是觉得年轻力量已经足够应对各类突发事件,自己就不必做不乐于做的事了。” “她年纪很大了吗?” “呵呵,也没有,如今也才是20多。” 好的,咒术界的干部年轻化与21世纪整体的老龄化趋势相悖,20多的人管16的叫年轻力量,由此可见大家普遍退休的比较早呢。 你从包里拿出早上没来得及吃的面包:“20多呀,正是拼搏的年龄。” 你这话说的,名字一听就是假名的冥冥女士睁开了眼,从后视镜看你:“今年的新生很可爱呢,我过会会关注你的,铃木同学。” “在此之前,见多识广的冥前辈,请问特级是什么?” …… 你认为带新人这件事情往往不讨好,没人偏好好奇宝宝,所以高专基于人手不够的情况同步选择外包。你并不是真的15岁,理解能力不存在任何问题,不会在一个小问题上犹疑不决而卡住。因此这会你把冥冥看成一个日抛用耗材,把这几天认为时机不合适而闭口没问的问题一个个抛出来。 直到……她又睁开了双眼。 “铃木同学,你再这样我就要收费了。” 很遗憾,你不打算问收费标准,挂上一个歉意的微笑,你成为了一级自由咒术师冥冥眼中的不讨喜好奇宝宝。 灰原小声的宽慰:“你可以问我和七海,或者夜蛾老师的,以前上课的时候有说到过一些相关内容。” 你小声托辞:“正好想到这些,就正好地问一下。” “你是说你很巧地想到了一系列连贯性的问题,又很巧的在当时当刻全都问出来了吗?” 因为不尊重别人被点了一下这种事情,你知道最适合的应对是沉默。 反正问就是误触。 交给1年级任务以锻炼和考察为主,危险性一般没有,灰原说的。你提着高专附赠的普通武具随他下了车。 “虽然是共同的任务,但是就交给我吧!”喜欢全力以赴的少年对你打下包票。 他也和他说的话一样毫不藏私,教会了你如何找到只能听见呜咽而看不见的咒灵:“墙角天花板是重灾区,在那之后小的塞不下人的缝隙角落里也能容下咒灵。所以,不能依照常理推测,因为他们都长得很奇怪。” 在一阵忙忙碌碌堪称打杂的活动中,你悟了,这是一种专业性很强的家政劳动。清理灰尘和杂物是为了让环境更整洁,你们目前从事的无危险活动也是如此,和上课讲到的可能存在的危险并不一样呢。 你跟在他后面,不自觉就和天花板的咒灵来了一个对视。你看见灰原一路走来把呼号无用之语的杂兵都清理了,你也学着他,将刀尖送上没什么反抗之力的咒灵胸膛--如果那地方确实还算是胸膛的话。 这是你第一次祓除咒灵。 等跨越三楼的楼梯,你隐约感觉到更上面的地方,也许存在什么东西,心有所感,往天花板看了一眼。 你的同期还在搜索神奇咒灵在哪里,冥冥问你:“你感受到了?咒力。” 你也不能确定,往远处尽头的上方指了指:“我觉得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 “好,那我们就去看看。” 她先行路过灰原还在左翻右找的路上,你跟在她之后。于道路的尽头,阶梯的扶手上,你仰视见到了盘踞其上的一头紫色大蜈蚣。 从背板和对足的情况看来,它像蜈蚣;但论身形和样貌,其实更像蝾螈,或者其他两栖动物。 如果只叫蜈蚣显然是对爬虫的亵渎,你给新物种命名为大鲵蚣。 “你要怎么办?”它还在蠕动,并且发现了你们,冥冥问你后一步打算。 教学关卡……你脑袋里冒出这个概念,并且也后退了一步:“等灰原。”回头:“别找了,在这。” “你害怕了?” 倒也不是,这不之前有人承诺了【交给我了】这样的事情,你对此尊重祝福并把机会打包上门。“还好。” “总不会是于心不忍?” 你侧身让开了灰原,委婉否认了这个有点惊世骇俗的问题:“冥前辈,何出此言呐。” “没什么,我以为你是下不了手。万一脑袋里有着咒灵也是同为大地生灵的想法就让人烦恼了。” “……” “回神吧,女孩,我受委托要写对你们两人的评估,不要影响我的任务完成度,好吗?” 你从失神状态中回复过来:“最后一个问题,所以咒灵真的是大地生灵?” 这下无言的变成在场另一个成年人了。由普通人散发出的咒力聚合在一起的生物,身体全部由咒力构成,她带着你再次温习了一遍咒术师新生宝宝的基础课。 你若有所思,随后一言不发越过了闭目眉头微皱的女人,对灰原说:“不能让我的同期太辛苦,我来了。” 这个咒灵也只不过是空有耸人外表的假把式而已,但如果说有什么袚除上的困难,那一定是因为它很大,致死率不高,你在重复了七八次刺刀的动作后才结束了这个庞然新物种的短暂一生--距窗第一次发现它,才过去几天。 灰原有些在意自己的得到的课业评价,你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你对着相较之前空旷许多的楼梯间蹲下,手触摸地面,咒灵的踪迹已消散在空气中,仅仅余留下一丝能称之为残秽的痕迹。你知道人类的怨恨中诞生的咒灵,多如天上的星,海边的沙。 原本这些物事与你关系不大,然而,现在你的心情就像是亚伯拉罕即将燔祭以撒,区别在于你没有他的虔诚,也不关心那个“以撒”。 人家可是正经的父子关系呢! 原初的语言有效保障了在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快速地进行形式主义的问话:“为您敬献永不干涸的美酒,愿鲜活的生命渗透表皮,平息亘古难捱的干渴。” 人类的鲜血与生命是蜘蛛之门的一日门票,你在上个世纪就学会了这点,不仅是你,你的一些大敌和竞争者都知晓。 现如今,他们有人荒冢埋枯骨,有人倒是生前混得不如死后--他们的坟更好看些,大概还有一些活着的,也许。 不过你又一次走上了比他们更远的路。 世界上不值得活着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可依照人类朴素的观念,他者的生死也不应该由你来决定。你一向知道这点,但当这与司辰与漫宿的指向相冲突时,你也仍然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那边,干起了法官律师行刑官一肩挑的活计。 21世纪,时代变了,现在他们还把互联网用到民间,就算你哪天在国际新闻上看见邪教教首伏诛,然后配图是你的熟人,你也不会觉得这是毫无可能之事。 倒不是说畏惧行动带来的社会层面风险,不过如果有更安全无害的形式……你又为何要去舍近求远呢? 你找到了那只代替人牲的公羊。 这边进入了全球化的文明时期,你也好歹从奴隶制转封建了。 直到温柔的女声在你身后响起:“同学……铃木同学,你在做什么?” 你搓了搓方才碰到地面的手指:“没什么,替它送行。”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冥冥女士在简短的报告里写道:铃木星夏,木讷古怪,缺乏常识,感知较强,身手矫健。 下次同行需要加收额外出场费。 7、第 7 章 高专的一年级松弛感较强,但你已经有点喜欢出任务了。 你和七海的关系变得微妙。 “如果你努力的话我们也会不得不努力。” 他在板着脸表达自己的不满,但由于情景是饭桌上……他特地挑了一个不聊正事的地方,主观上就削弱了气势,你没当回事。 “如果你真的不想努力,那么无论别人怎么样都不会改变你的。怎么说来着,心静自然凉,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 “我还挺喜欢袚除咒灵的,无论是它们的长相还是存在本身,消灭了一个就会让我产生【原来我在做好事】的想法。坦白说这样的感觉还挺让人高兴的,你不觉得吗?”七海啊,是个好人,相处一段时间你发现,灰原这点说的一点不错。至少他不会讨厌帮助他人,也不会觉得咒灵的诞生是源于人类本身的罪愆,所以被杀死的人罪有应得。 “客观来说,我们帮不到谁。3级4级从不致命,丢下不管也不会出问题的。” 你的引导能力今天也如期发挥效用,你放下筷子:“你瞧,所以我们最后都会变强的。也会有能够左右民众性命的那个和时刻,不过在那之前……” 七海被你套进去,他更不开心了。 他或许本来想说的论点是,如果你接取任务的意愿比较强烈,同期又同级的他们可能也会承担起较原来更多的任务,只因为总监部想让学生多承担一些,就像第一个加班的背叛者出现的办公室。但还是你的话术更胜一筹。 你真坏。 一个面包可以打消他半天的不愉快,你送他两个。 “向你赔罪。”但是下次继续。 “七海,铃木说得对。”灰原嘴巴里如果没塞面包,也许更有说服力。 七海建人接下了你的面包。 某日课后,你在教室里和两位同期闲聊他们接下里的打算,就在此时,已经离开教室的老师又折返回来,嘱咐你:“铃木,你,和我来一下。” 你与两位同学打过招呼跟上,直到你们快要一路走到医疗室,他才开口:“你就不能问一下什么事吗?” 你幽幽问道:“我不问您就不说了嘛?” “……”从夜蛾老师难以窥探情绪的墨镜中你竟然似乎看见了他的想法,你热爱祓除咒灵的敬业精神令师长省心,但是你本人捉摸不定的态度弥补了这一点。“这里是医疗室。” “啊,我知道,灰原介绍过。”你说完这一句又不吭声。 “一般来说,教学任务会全部由教师承担,除此之外就是实战。从这段时间的任务情况以及辅助监督的反馈看来,你对咒力操控有一定天赋。”他拉开了房间的门,你也因此看见了正坐在病床边上无聊摆弄手术刀的前辈,你还抽空和家入前辈问了个好。 夜蛾老师见多识广,不计较你的目中无人:“……算了。反转术式是其中的例外,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咒术师即使能理解,也做不到操纵实施,因此由高年级生的直接教导,你们算是特殊的。以后每周的两个下午,你就和硝子进行学习。这件事情我已经和她说明。” “我有一个问题,”你说:“这事你们给家入前辈开工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不会介意出场费的。” 你的老师为人沉稳正直,不过进入高专的过程本身就包含一系列类似合约的约定俗成,很遗憾,你听说并没有这类经费。 老师离去的背影并没在你视线中停留很久,很快,一只手揽上了你的肩头:“不介意我抽一支吧?” 你们的学习过程非常……野性。 “咻咻,嗖嗖嗖地一下,是不是就这样就好了?” 你说:“咿呀哈。” 很快进入了冷场。 “下次有伤员的时候看看你的实力吧,今天……”没有培训上岗的前辈很快遇见了教学瓶颈,而你立刻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你接上:“我请前辈喝茶。” 很遗憾,她不如你自由:“这就不方便了,随便离开高专,会给辅助监督们带来困扰的。” “怎么说?” “我没什么战斗能力,一般会在五条和夏油外出的时候随行。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掌握反转术式的学生,总监部应该挺重视我,老师也很关心。现在,又多了一个你。”看起来她对外头的世界向往不多,“不过别担忧,现在看来你应该比我全能,你依旧能接到祓除的任务对吧?” “有规定说您不能出去吗?” “嗯……”她回味一番,然后回答:“没有,但是隐晦的关心,还有不敢交付重任的迟疑,隐隐约约都能感觉到。而且,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那两个同期,都是特级。我是易碎品。” “彩云易散琉璃脆。”事实上,你认为并非仅仅如此,所以你随便引了一句不知哪里听来的古诗,接着却说:“只要能忍,以后就会有忍不完的事情。” “还没问,你选了什么名字?” “铃木星夏。” “呀,还真是那个名字。”她有些惊讶:“不过既然这样,我这个做前辈的无论如何都应该给你点什么。考虑到我毕竟是钢化玻璃,偶尔不那么懂事也可以,我请你去市区逛街,怎么样?”(在日本,玻璃被称为硝子。以前是仿制玉的意思,人造水晶。) 你收获了前辈的好感。 “反正你不是真的姓铃木,我就叫你星夏,好不好?你可以叫我硝子前辈。” “好哦,硝子前辈。”你很喜欢她的泪痣,还有因为下垂而显得忧郁的眉毛。 你没有很多想要和人分享的趣事,大部分时候仅仅只是点头应和前辈的闲聊,而她也没有那么多可以提起的话题。她问出的问题,有一部分你都以“忘记了”作答。 “那你是怎么生活的?他们没和我说过这些。” 你手里拿了一件衣服:“用不太光彩的手段,不过警察不会来抓我的,不至于到那种程度。”确实不会有人抓你,他们的调查,即便存在,也不到那种程度。语言的错位能带来一些美妙的误解。 “呜哇,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都是可以想见的事实。毕竟我这样年纪的……总之能来上学也是好消息。” “现在钱还够花吗?” 你将衣架挂在胸前比划:“上学之前最后干了一票大的,经过两轮预演,我……小有成果。没有任何人因此受到伤害。算起来我做了三件好人好事呢,不过具体的,就要对硝子前辈保密啦~”你对着全身镜冲她wink。 好心的前辈给你买了两件衣服。“我以前从不在别人身上花钱的。” “我的荣幸。” 今天一天的时间毫无波澜地过去,她在分别时和你约好了下一次的教习。“不过,你还真是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哦?其他两位前辈是怎么说起我的?”你依稀想起,似乎对夏油杰,你做出过无异于调戏的冒犯举动,哦,想起来了。他跑得很快。 至于五条悟,他挺有个性的,怕是不喜欢你,恐怕也会很快丢之脑后。不过也不怪他,你呈现出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值得强者注意。 “五条说你很怪,夏油不肯说。但他们都认为你有点可怜。” “哈哈哈,怎么不算呢?”你拎着袋子和她告别,最后总算是脱去反人类的外衣,说了句良心话:“期待和前辈的下次见面,那两位前辈也都是很好的人,或许仅仅没有眼缘。我其实,不算很可怜,相反,运气不错。下次我请你吃饭。” “对了,要不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我是说手机。” “唔,我没有手机,之前没有联系别人的需求。” “……” 几天前,灰原看你也是这个表情。你也许是有些老古董,跟不上时下潮流了?好像……即便是你一段时间的同事,穿着超短裤,口袋是装饰用无法容纳东西的,他们的手里常常也能看见手机。 身处社会潮流中,适当追求一下大家共同的趋向,也不错。 你在第二天就和灰原说明了期望求购手机的需求。 “推荐你买我这款,可以听音乐发信息和拍照,而且里面有贪吃蛇!” “那是手机基础的功能。贪吃蛇不是。”七海拦下灰原的安利,对你说:“推荐你买续航能力强一点的,不用总是充电。” “对哦,保持电量充足也是必要的!” 就这样吧,你提议等到下次去市区任务的时候正好购买了,然后你也可以用手机联系他们了。 “真是神奇,只要拨打电话对方在日本的任何地方都能接到。我记得以前人们还是用旋转电话发射脉冲信号,需要好些繁琐步骤呢。”你说的是20世纪的事情,那个时候人们如果想要在外联系接线员,不仅需要携带电话盒子,还要把电话线手动连在金属上,对了,他们还要打一把金属的伞,转换电信号。 灰原问的真诚:“……呃,现在是无线电通信时代了。虽然二进制的0和1还是很难理解,但我们可以用手机通话。铃木,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 “好问题。”1920的伦敦与你而言仿佛昨日,虽然这迫近的往昔你也记得不太清楚了。“也许我之前是有点魂不守舍,再说也没人特意教我这些。靠你了,灰原。”你知道这么说一定会让你单纯的同期激动又快乐。 果然,他热血沸腾:“放心,你一定会买到最好的手机!” “果然活的像灰原一样会更快乐,你说是吧,七海。” “没错,不过这不是什么坏事。” “这算是对我的夸奖吧,是吗?” 你对他点点头。是吗?算是吧,如是。 “铃木……你在敷衍我对吧?” “真是个傻孩子。”和年轻人在一起,你感觉自己也沾染上了不同的习惯,你把手掌按在头顶,这样傻气的动作你以前几乎不做:“好啦,中午请你吃饭,如果下午没有通知的话,晚上也请你吃饭。盖饭炒饭汤饭都可以。” “狡猾,铃木你下午又要撬训练吗?我们的体术怎么办!” “下次一定。高二是高中最关键的一年,明年再努力。”反正等到明年就说其实高三最重要就行了。 七海:“然后等到再后一年就可以宣称已经错过了最佳年龄之类的,你是这样想的吗?” “七海,你直说想要什么吧。” “西班牙蒜蓉虾。” 你嘀咕一句:“金毛不如黑毛好养活”不是很艰难地做出了决定,“我们再假装读会书就离开这个地方。” “我发现你并不热衷于学习。” “赞美你的敏锐,七海,我只对袚除咒灵那部分工作比较感兴趣。” 课业从不是他的苦手项,对比另一位同期一边挠头一边和文化课搏斗,他此刻悠闲多了:“为什么?” 你的理论知识又如一团浆糊,但你志不在缕清这乱线。显然,你宁愿和人聊天消磨时光,你说:“锄强扶弱,除暴安良。” “……” 本该给你回应的七海沉默了,窗外传来嗤笑声,自从接触到咒术以来,你随实践能更加清晰的感应到凝聚咒力的地方,这团来自于你入学的最大赞助人,五条悟。 五条家是个大地方,你一开始以为他们家只有十几口人,四世同堂差不多得了,后来听说是什么御三家之一,他又在领悟反转术式和术式顺转逆转结合后直接晋升家主,你想,应该挺了不起的。 反正每个时代都会有它的天之骄子,他们各有各的脾气,这个不是你见过最差的。 “五条前辈好。”给好心人打个招呼,不过分。 刚学进状态的灰原听你打招呼立刻放下书本,热情满满和前辈问好,比你大声。然后他探头探脑:“夏油前辈来了吗?” “在后头呢,硝子也来了,说是要看看可爱的学妹。”他抬下墨镜:“事先说好我可没觉得铃木很可爱,只有硝子。” 这种事情无关紧要,你对可爱到谁也没兴趣,你耸耸肩。让七海感到不自在的任务暂时中止,你翻开了眼前的书。五条悟的出现和夜蛾老师差不太多,就算是故作姿态,你也摆出了没在开小差的架势。 等加入硝子和她的另一位同期抵达时,你才从这一页没看两行的书上离开视线:“硝子前辈好,夏油前辈好。” “好没精神,有什么心事吗?” 你合上书页:“只是看书看的。” “欸,我以为是被五条冒犯到了。”她见人多,捏灭了手里的烟。 “没有的事情,前辈出类拔萃,自然骄傲些,我就听听不碍事。” 五条悟对你说:“不管你是被谁上了身,千万别让它下去。” 夏油杰的目光从到教室外起,一点也没有沾到你身上。 你问起要紧事:“前辈们来的时候看见夜蛾老师了吗?” “他往校门方向走了。” 事不宜迟,你的最后伪装可以完全撕破了,放下书本,时刻准备出发,只等灰原也准备好。 七海看上去没什么兴致和前辈社交。 硝子看着你:“还真是装都不多装一下。” “此地不宜久留。” 倒是五条悟出言又嘲笑你:“以你这学习状态,以后怎么锄强扶弱,除暴安良?”像是你在说什么笑话。 他不知道,那本来就是一句笑话。 唉,被这么多人误会就尴尬了,你略加权衡,说出实情:“我只是想让七海尴尬才说的,毕竟……他可是个好人啊。” 碰,你后退一步,看拳头落在桌面上。举起双手:“我投降。” 见识多【堕落】时期的你的两人都看得出来,这段时间让你比以前更开朗些了,只不过,似乎点歪了技能树。 七海似乎还是很不高兴,你想了想,说:“其实我是一个冷酷无情的邪恶人士,追奉不可探知、不可亵渎、不可触及的隐世诸神,杀戮给我带来至高的喜悦与难以企及的欢腾。于我而言,人类的性命和咒灵的性命不过是天平两端等价砝码,它们的重量都不超过一根羽毛。偏向出任务,仅仅因为袚除咒灵简单而不会留下任何隐患而已。” “……” “……” “……” “……” 灰原:“铃木你在说什么啊?” 你问:“不好笑吗?”其中真话含量≥50%啊,比超市里贩售的果汁真多了! 最后还是五条悟率先摆出一副受不了了的样子,劝告自己的金发后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要不然你就省点力气谅解她吧?” 今天的午餐由你请吃大米饭改成前辈们带后辈去便利店觅食,消费降级,但好消息是,你不必花钱了。只不过离开的时候,你想到夏天炎热,或许可以给硝子买一根冰棒,但是既然如此,作为担保你上学的五条悟或许也应该买一根;然而如此一来,夏油杰也许也可以待上;最后,如果连夏油杰都顺便送了,你的两位同期…… 你请大家吃了冰棒。 8、第 8 章 灰原以为你和前辈们莫名的就很熟悉,他完全误会了。 你随口举了个例子说明:“只是类似于武斗中的见招拆招而已,就像你我对练的时候,只要你不害怕被打到,还是能做出很不错的进攻的嘛。” “虽然他对前辈有不切实际的敬重,但你别误导灰原,铃木。” “我这是向他宣传要不惧怕失败的勇于追击。” “……你什么时候去找家入前辈练习反转术式?” 七海在便利店之行后也逐渐改变了直来直去的策略,他变得迂回,至少,对你如此。你说:“现在。” 你以为今天也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愉快摸鱼下午,为此还特地给新买的手机充满了电,上次出任务的时候和七海一起看的--灰原完全被导购牵着鼻子走了,所以你主要参考七海的意见。令你没有想到的是,在路上,硝子给你发来信息,请你直接去校门集合,有个救援任务让你随行。 任务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折返道路,往另一头走去,然而,在路的尽头,你看见了三个人。 “前辈们好。”你想到了硝子之前和你说过的,她一般和比较强的两个同期同行。唔,你也没预期传说中的“看看那你的实力”要和他们两个一起。 不过无所谓了,你已经波澜不惊的打了招呼,他们对你这个不热情又不完全冷淡的态度见怪不怪。 “所以,怎么坐?”你们的第一个困难来自于分配小车座位,硝子竖起手指:“我要和星夏坐一起。” “所以,如果你不拉上她,你就可以一个人坐副驾驶,后面归我和杰了。” “今天是约好的反转术式教习日,你找夜蛾老师说去。”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我坐副驾驶。还有平民在楼里等待救援。”夏油杰制止了一场问题不大的口角,他还挂心可能遭到迫害的人。 你坐在了两位前辈中间。 辅助监督开车时一心二用已是常态,相较你们日常打交道的人员,他们比起案件情况,更着重强调了流程规章的重要性。 “务必要施放帐后再行动,我会跟着各位进去,从始到终。” 嗯对,不拘小节也是强者特点,你也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形,见怪不怪。 “星夏,到时候你和我跟在辅助监督后面,他们两个会把伤员带回来的。”硝子在玩你的头发,她慵懒的语调把辅助监督的絮絮叨叨隔绝一边:“晚点想吃什么?” 你在玩自己的指甲,你上了网,发现时下在年轻女性之间非常流行美甲,你觉得你也不是不可以做一个:“甜食吧,七海和灰原吃的少,最近咸量超标。而且,东京的甜点还挺好吃的诶,我们今天是去东京吗?” “是,不过你说话怎么那么奇怪呢,你以前在哪?” 你没忘,所以回答:“伦敦,难吃。” “哇,外国。”停了一会以后,你感觉到你头发上的拉扯力度都消失了,她问:“真的?” 现在车子里的四个人注意力都在你身上了,你想了一下,似乎没什么风险,何不坦诚,点头:“嗯,在伦敦停留过一些时间。” “你在那里做什么?” “大部分事情都不记得了。不过……”懂得说话技巧的人都知道,转折后面才是重点内容,你说:“记得的事情里,有一部分不太美好。幸好我信仰的不是上帝,不然很难和他交代,以后大约上不了天堂的那种。” 甚至连你自己也知道,有所察觉,你在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展露笑颜。 她挥手在你眼前晃了晃:“姑且问一句,你还好吗?” “挺不错的,不用担心我,前辈。” 坐在另一边的五条悟冷不丁开口问你:“那你信仰谁?说是【信仰的不是上帝】,照理说是另有其人,不然你就可以直接说【不信仰上帝】了。” 这是个好问题,甚至涉及到你飞升的秘密。你不对某个特定的司辰虔诚,按理说也轮不到你这个海王,可你偏偏争气,辉光透过三尖之门选中了你。 你低下头轻声告诉他们:“我信仰辉光,以逃离死亡。”死亡是朝下的,而你注定要奔赴太阳,如同火花追逐伟力向上。 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就说出了谁也听不懂的话,车里紧张的气氛要凝结成水珠。 五条悟咂了一下嘴,回应你:“所以说白了你只是怕死对吧?” 你面无表情:“曲解地有点过分了。我以前……算了,忘得差不多了。” “别担心,我们可是最强,你在高专不会有事。” 虽然事实确实是你会安然无恙一段时间,然而这也绝对不是拜听都没听说过的最强所赐:“被这样一说更吓人了,不过谢谢你低情商的安慰。” “什么叫低情商的安慰啊你这个小鬼!” 你还很认真的回答了:“类似于一种大战之前必有温情和补给的传统意识……吧。总感觉很快就要发生不幸的事情了。” 他哼一声:“你不要看了两集电视就质疑身经百战的特级咒术师。” 你经历过的可多半比他多不少,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你沉默。 一路上没有人再开启一段新的闲聊。 下车时,你看见坐你旁边的前辈一下窜出车门,迅速和坐在副驾驶上的夏油杰并排行走,听力绝佳的你还能听见他小声对兴致不高的同学说着什么:“你别听那个小丫头乱讲话,她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乌鸦嘴。” “搜索和战斗的事情交给他们就好,我们在这边坐着,等伤员。”硝子单腿横放在走廊的石凳上,熟练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她见你也在看她的手,便招呼你:“你也来一根。今天的烟量到位了,但我嘴里习惯塞点东西。” 你接受了一个青苹果味的糖果。 过了一会,你若无其事地问她:“关于刚才我在车上说的话,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似乎引起了不必要的反响。 家入硝子的眼睛在阳光下颜色更浅,她眯着看你:“那个啊,之前有个任务失败了,本来所有人都预期会成功的,有个女孩因此死亡了。天元大人指明他们两个特级执行,我没跟着,不过。” 她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事关咒术界的未来云云,高层和老师都很重视。不过夏油应该是想到了那个保护失败的对象,有人死在面前的感觉并不好受。” “唔,这是前辈你也经历过的事情吗?”非常精准的共情到了重要事项上呢,你想到,她又恰好是医生,难保真会有这种无能为力的伤痛。 家入硝子牵拉纸棒的时候糖和嘴唇之间发出清脆的“啵”一声,她也变得更庄重了,对你说:“我们早晚会遇见的,就算现在没有,在未来的某一天也必然发生。现在对你说这些大概有些早,不过关于这种事情的心理准备……早点认识到生命的脆弱也是对治疗者自己的保护。” 你哦了一声,以前有好多人死在你面前呢,她的好心建议你心领了。 “至于夏油,”没过一会她又说到,“在那件事情之前他应该从没想过。你如果以后和他们聊天,最好别提这些。” “嗯嗯,多谢提醒。春风得意的阶段骤然遭遇难以承受的变故,确实是一种打击,我能理解。” “这也是你从电视里看过来的?”她又回到悠闲的调侃状态,与你闲谈。 你说:“算是吧,基督山伯爵。如果什么都一帆风顺,作者无从下笔,读者也会无趣的。”随便闲扯了一本书名,是喜闻乐见的复仇故事。幸福被摧毁的一刻有多痛苦,心中仇恨的火焰就有多旺盛,读者都会被激动人心的情节和昂扬的情绪调动起来的。 “你还真是……星夏,不过咒术师都会有点不正常,你让我想到冥小姐,只是你不像她一样爱钱。”硝子又补充了半句:“别担心,这是在夸你,大部分是的。” 冥小姐?你见过一次的那个银发女人,你没觉得和她有什么相似之处,不过硝子都说是夸奖了,你也就点点头应是。即使你本人并不在意。 又过了一会,她还是很好心的给自己的论点作结,保持有始有终,这也是她作为前辈的态度:“你看起来没有很感情用事……不过还是要提醒你,工作的时候要让理性占上风,你--不然你也会像夏油现在一样不好受的。” 你对她打了个哈哈:“如果有些结局早知如此,那么大多数人一定会感到悔恨,然而在不明白未来的当下,他们都只会觉得无比快乐。” “你啊你,”她看向你的眉眼里有无奈和温柔,落在后面的小声呢喃也没逃过你的耳朵:“好吧,现在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那么情绪化了。” 一段时间过后,就在你的前辈又想起一桩治疗师提升准则,并和你分享的时候,帐的外面传来了阵阵嘈杂声。 “非咒术师的医学生念的书,你也可以同步学习起来了,书单我过几天发给你。外面吗?你注意别不小心窜出去到众目睽睽之下就好,外面的人看不见帐里面。应该是失踪人员的家长,商场先前疏散的时候遗漏了一部分人。我记得,好像还有孩子。” 这里坐落于城市中间的繁华街道,即使是现在,你们坐车前来的时候也在路中间因为交通稍微耽误了一会。 你问:“封闭这里的理由是?” “气体泄漏和起火。” 帐里没信号,你很无聊,于是又向封锁的警戒线那边走了几步,停在结界的最边缘,看辅助监督安抚市民情绪。 潸然泪下的应该是母亲,她说自己只是一刻没看着小孩,后来就再也没见到。 距离通报的事发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天。 “你很关心她们?” “没有,只是看看。” “一级,说不定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位母亲看起来追悔万分,希望孩子平安吧。” 你从前辈的语调中听出了不易察觉的疲惫,想必这也是医师经常遇到的事例,她已经不会因为悲戚的哭喊就具备十分同理心了。 你也不会,只不过你以前通常也不担任医生这一定位。 两位特级很快归来,身后还跟了几个零零散散的人,已经失去意识或者不能行动的也都被妥善携带。 五条悟动作不重,可抛下人的姿态仍然像扔麻袋:“这次人也太多了。” “毕竟是人流不小的闹市区商场。” 家入硝子招呼你一起去看情况,你就跟在她后面,算是见习。 她在治疗时也没耽误询问:“你们有看到一个小女孩吗?听母亲说只有小二那么大。” “啊,就是外面那个吵吵嚷嚷的人对吧。很遗憾,没有。剩下的事情可以都交给辅助监督,我们就从后门离开。我可不爱和不明状态又情绪不稳定的人解释情况。” 夏油杰:“悟,这样说也太缺乏关怀了。” 而你沉默地看正在教学演示的家入硝子,她的手心覆盖上沾染咒灵污染和伤害的创面:“别紧张,我见过更严重的伤口,你会没事的。” “啊啊啊啊啊!” “五条,帮我把他打晕。” “乐意效劳。” “……” 治疗的部分十分短暂,你所见只有接触、愈合两个部分,但医患沟通这部分你挺喜欢的。 你接着看第二例。 “你能自主保持安静和静止吗?我们也可以帮你。” “能--能的。” “ok。” 比起一分钟内的上一次,这一次你只多注意到硝子吁了一口气,想来那也不是什么必要步骤。 完全没看明白呢。 自一段时间前的夜跑之后,夏油杰第一次对你说话了,他是二年级中唯一一个稍微分了点注意给你的人,他提醒:“把咒力凝聚到眼睛,就可以看到大致的流向。仅凭肉眼是很难观察的。” “喔,谢谢。”你照做。 你看见黑夜中萤火一样的咒力从咒术师的手中填满伤口的窟窿,就像泉水从山石间流淌到泥土自然形成的小洼。他愈合了,伤口上只残留一抹曾经存在于此世的咒灵残渣。 这就是反转术式啊,也无怪被咒术界认为是一种珍贵的能力。 十几米外的公共场合,又传来哀绝的哭泣声。 还有回以她的准备齐全的话术:“女士,我们的救援人员身穿特制防护设备,泄露气体不明,目前尚不能保证场所安全性,您不能进去。” 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员,你卓有成效的前辈拿出手机,在上面熟练按下预发的信息,似乎是想到不在信号区内,才若无其事地收回去:“尸体呢,有见到吗?小孩子比较容易辨认。” 有良知的人说不出冷场话,夏油杰给了家入硝子第二个否定回答:“也没有。” 富丽的大堂里专柜都空无一人,只有彩妆和首饰大屏海报上的男女明星互相对望,空洞眼神里诉说欢迎惠顾的彷徨。你站在扶梯旁边一块较大空地的电子地图前,聒噪的灯光在地上投射出你的五个影子,你看到了属于二楼安全通道的那块地方。 “你在看什么呢,准备走了,后门在那个方向。”三人整装待发,与在门口“等待救援”的倒地群众对比分明。 你只稍微分神了几分钟,他们怎么…… 夏油杰对你解释:“他们需要在担架上被抬出去,到了医院辅助监督会向他们解释,事关咒术界的保密,现在……只是昏迷,并无大碍。” 看得出来这里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作业流程。“我懂,公众也享有无知的权利。” “……谁教你说话的?”非常优雅的语言,使你的五条前辈匪夷所思。 你回答:“电视上学的。对了,我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有人。” 你对着导览屏幕轻点一下,图上写着那里是三楼位于两家服装店夹角的安全通道小门。 “开什么玩笑,有咒力的地方都被我们看过一圈了,你以为之前我和杰进来是做什么的。” 可你也动用了一些和物质世界相比更超越的手段,才得出结论,去看一眼又不吃亏,你在时间上富有得很:“万一你们看错了呢?” “……”五条悟脸色凝重,很快他就不耐烦了:“我懒得说,杰,你和她说,看起来你们交流挺愉快。” 夏油杰的回应相当谨慎:“--那倒也没有。不过,铃木同学,我们不会看错的。” 他说的对,但你吃过的饭比……你并未让气氛僵持下来,顺从地接话,也不问为什么:“那不好意思,我想去一趟厕所。” 看起来就像是之前你想自己找理由把他们支走,然后再去解决生理问题。 “……” “……啧,真麻烦,你快点,不然我们可不会等你。” 你暂时离队,出于礼貌,你还和他们道别,虽然那看上去像是一个不逊的后辈自说自话:“我大概十分钟回来。” “刚才有一下子气氛突然紧张起来了,不过星夏一句话又扭转回正常,她还……挺厉害。” “硝子,你认真的吗?” “至少我比你们两个都更会读空气。啊,算了,夏油有的时候比不过,但是你,完全是被我ko的级别。” “老子不需要读空气。也不喜欢带小孩。严谨来说,是讨厌。” “喏,送一颗糖。”家入硝子从她无敌的口袋里又翻找出一粒甜甜的好东西,“最近一直都开反转术式,不会烧坏脑子吗?平时要多注意补充能量,别在出任务的时候急着--” “和这没关系,我不喜欢带个拖累。”说是这么说,他接过了糖,“我一开始就不喜欢她。” “这样么,我以为要不是急需补充被六眼和术式急速消耗的能量,你可以表现得更耐心的。” “呕,不说这个了。”他摆出一个打住的手势,“到底什么人上个厕所要用10分钟啊。” “悟,就算是在背后也不必对这种事评头论足。太--” “要说失礼明显是这个家伙更失礼!你们的眼睛不会好好看嘛?” “不分场合的阴湿气息还有她说的话让我觉得很安心,夏油大概是把她当成保护的对象之一了……怎么了,你们这副表情……不像是被我的话语震惊到的样子啊。” 在家入硝子的眼中,她见到两位同期在她的话说到一半时同步露出了堪称震惊的表情,并且不约而同地回头向楼上看去。 她又问一遍:“怎么了?” “看起来--” “呀,还真被那小丫头说中了。” 楼上突如其来的咒力不算强大,不过…… “好不爽,我上去看看。哟,杰,你和硝子在这里等我。” 9、第 9 章 你跟记忆里的方向走,就像忒休斯沿线寻找迷宫出口,跨过两层阶梯,来到一间出于省电需求没有开灯的暗室。 站定在电梯门前,你闭上眼,挥之不散的阴郁气息正在眼前。睁眼,你按下闪红光的下键。 几乎是同一时刻,叮的一声之后,老旧的内门牵拉外门,闪烁着令人不安的灯光的电梯门徐徐打开,你可以在电梯箱朝外的镜子里清晰的看到自己无表情的脸。 垃圾和呕吐物的味道迫不及待钻出了密闭空间袭击你,而你迎着他们踏入其中,也许正如同进入猪笼草的昆虫。 你站在其中,任由钢铁的箱门以缓慢又不容置疑的庄严速度合上,显示屏上窜出1-99随机跳跃的高频数字。 按下楼层也不会管用的,你初步猜测,这一个四四方方像棺材但少有人这么譬喻的铁箱子就是咒灵。不过那也不对,因为无论是生还是死,你没在这点范围内感知到人类。 闭上眼睛,晃动的灯光和不规律也不准确的电梯楼层都无法干扰到你,隐藏在你躯壳之下的灵魂舒展,蜘蛛结网一样扩散,将意识延伸到以你为中心的更远距离。 首先,你看到了一双无可置疑不容忽视的亮蓝色眼睛,它的主人有白色的头发。正在双手插裤兜走楼梯。 你不喜欢白色,白色的头发让你想到白发花花,里面有你一些曾经将死的回忆,虽然你已经像鹿跨越山涧那样灵巧地越过了。不过它们仍然存在,于你灵魂的褶皱中。 当然,如果五条悟是天生的白发,那也无可指摘,这又不是谁能自己决定的。 而且他是个意外很有灵感的少年。 在你看到他的时候,他似乎也看到你了,只不过趁他还在空中试图捕捉的时候,你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电梯井底端的另一个人。 小朋友,女孩,有呼吸。 你以前出任务都是跟着辅助监督指导,除了最后的验收时刻,其余几乎是同伴做什么你做什么,不过你仍然知道,更凶残的咒灵,一级或者准一级以上,它们的猎物不会在手上活那么久。 咒灵的天性就是伤害人类。基本一课,你有好好听夜蛾老师说话。 所以最多是二级,按照同等级的咒术师有能力袚除同等级的咒灵这一评判标准,你作为新入学的一年生,即便在这里处置了它也并不会引起轰动。 散落民间的沧海遗珠小天才是常有的,因为咒术界的人才引进机制实在是比较一般。 “唔,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你能去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如果垃圾有意识的话,它也会为垃圾分类而流下感动的泪水吧。”整个电梯井都是这个咒灵的容身之所,而不仅仅是这口小小铁棺。今天出行仓促,加上本也不是出任务,你没从武器库里借任何武具,不过幸好,你会随身携带伴随你许久的那把钝刀。 于胸前的衣领里抽出它,反握在右手上:“是朝门挥刀,还是向下?” 你最后选择了一条往下的路,带你去往生命力流失的儿童身旁。 手机电筒在黑暗的环境里发挥了很大的用处,你拽起小女孩的衣领,不费力地将她拎在手上,散发焦油和铁锈味道的爬梯正好方便你借力。 你在四面墙壁直接蹬腿跳跃,女孩像风筝乱晃,但从不离开掌控的手掌。你希望找到一扇一撬就开的门,以利剑开启牡蛎之势离开这个地方,总待在其他生物的肚子里实在是太暧昧了。 然而即使是二级的次等品也有倔强,你听见轰隆隆的摩擦声,再然后是铁线的火花滋滋声,被你捅穿过一次的电梯箱正在卷土重来,不难想它在试图把你变成一块地垫。 你想,好吧,反正在名声方面你已经过了洁身自好的阶段,看起来暧昧一点也没关系。于是在转换角度的时候顺便翻转一下手中的刀。 “人果然都是会变的,在很久以前……我还觉得这种在外面拼杀的脏活累活从不属于我。真是造化无常,丰俭由人呐。” 剑不杀人人杀人,钝刀在你手中,即使不使用它在漫宿中附着的力量,也能发挥足够的力量。至少,对付它是够的。 趋利避害的本性在咒灵身上体现不够多,不过那也不是生物学家的错,他们又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愚笨丑陋的生物。在咒力短兵相接的一刹那,你心中隐约有一种感受,驱动你使用特定的方式向短刀输入咒力,电流一样的信号穿越你的大脑,操控着手臂、手掌、手指共同完成这一场舞蹈。 挥刀的时候并没有任何阻碍与迟滞,不像粉笔划过黑板,更像是截断水流那样,你【轻轻松松】击穿了本该千钧重的铁箱。 好消息是这个。 坏消息是,你有点用力过猛,似乎。 还有一个好消息,一场小型的爆炸成功炸开了你想撬开的电梯外门,从你行动的感官来看,这里正是你进入的三楼。 所以最后一次在墙上的借力你几乎垂直于它,灵活的一跃后,你探出电梯箱,水灵灵地对上了站在门口的前辈的蓝色眼睛。 你本可以在地上打滚泄力,然而手上还有个伤员,所以你顺手丢了出去,丢在你的好人五条前辈身上,他也很默契的接过,虽然看起来他表情并不乐意。 累赘脱手,现在你可以张开双臂保持平衡了。 踉跄一两步并不丢人,看起来体面不如实际上毫发无伤。你站稳脚步以后,体体面面地回头,自以为礼貌向他问好:“前辈,10分钟还没到呢。” 他表情古怪,看得出来他有许多个人情绪想表达,不过最后他说出的话是关于任务:“二级,并不强,它很擅长隐匿气息,连我也只有在它开门的时候才感应到。可惜,对杰应该很有用。现在死了。铃木,你很敏锐,居然能在那个时候就发现它。” 五条悟大概是想夸你的,你也大方接受了:“哦。” “……” 你伸出手想指向那个女孩,论援助和救援,明显还是他们更擅长,你想问问她怎么样,不过被刚才不吱声的他抢先开口:“你的术式,也挺有趣的。” 你对伤员本来也没有多少关心,立刻就转走了:“术式?我也有术式吗?” “说什么蠢话,刚才那不就是么。” 这种事情没有听说过哇,你知道七海和灰原是有术式的,而且已知的大部分术式都源于天生,所以也叫生得术式,不过也存在只有咒力而没掌握术式的咒术师,占比也不在少数,你以前把自己当做偶然有了咒力的无术式者:“哦?” “所以说……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说哦!”他突然忍无可忍地对你叫喊起来。 你:“嗯,好的。” “……”他的眼睛像汪洋海水,也像天空,想把你淹死,也想让你成高空抛物。“我有点受不了你,说真的。以后再说。” “在连载电视剧中,断章往往是惹人诟病的收视率小技巧。结论:观众们会很期待【那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他就像是打定主意一样不肯说了,转而走出暗室,到黄色的灯光底下:“你,试着治疗一下她吧。铃木。”姓氏就像是剧组里的关系户一样,最后被硬塞进来,至少表明他试图友好的态度。 “我吗?”你也跟着他走向光明处:“我不会啊。” 这会你俨然又是个初学者了。 “你的咒力流动和硝子类似,是能治疗他人的类型。” “你怎么知道的?” 他轻哼一声,使墨镜顺鼻梁倾斜,露出眼睛:“我的眼力很不错。” 没什么别的意思,你看了一眼他还没脱手的小孩,然后点头:“嗯。所以具体是怎么看见的呢?” “你这家伙……我有六眼,知道那是什么吗?” “完全没听说过。” “就是能清晰看见咒力流向的眼睛,不管是术式还是咒力,几乎不会逃过观察。” “所以它现在全天候都会发光?睡觉的时候也会?”你问的是他像海中水母一样发光的眼睛,这部分比较容易引起好奇。 “奇怪的关注点,算是吧,睡觉的时候应该不会。因为睡着了。”五条悟顺着你的问题回答,“所以,这孩子状况不太好,不是你一定要上来找她的吗,快点发动反转术式,我要去甜品店,吃可丽饼。” “我还好,没那么饿。”你的前辈看起来想给你打一顿,你说:“如果没有及时找到这个女孩,硝子前辈会伤心的吧。顺便就来了,我们可以带回去给她治吗?或者前辈你来。” “我的反转术式只对自己生效,至于硝子,她带你出来是想让你实践,喏,这正好有个让你练手的家伙。” “你不饿吗?” 你的前辈又暴躁起来,哎,他脾气真是够坏的。“你最好在我耐心告罄之前到这边来蹲下看伤口。” “那,我浅试一下。”你对学习新事物一点也不排斥,只是不想在五条悟面前失败,他长了一张很会笑的脸,不是很愿意看见他讥讽的笑意。 你蹲下后,他在你背后听不出情绪地出声:“你可以直接和我说的,如果你再坚持一下。我没看过学生的任务记录,不过这应该是你第一次独自面对二级吧?” 你看他不像是很会关怀后辈的类型,不过也可能是你看走了眼。你的手触摸到女孩发热的额头,黏腻的汗立刻粘上了手指,这时回头,你慢慢地告诉他:“可是……好像他们,说你脾气不是很好诶。” 你接触过一些不同的辅助监督,老师只有一个,同学满打满算只有5人,不过你想,这也不难看出他的性格比较张狂,总有一款接触过的人会在背后随口说说自己和不省心少年五条悟的二三事。 你栽赃给了一个不存在的影子,而实际上发出此感想的只有你一个人,就你所知如此。 他受不了你了:“你的尊敬之心一定要在那种时候出现吗?”倒是对自己的性格有所知觉。 眼前的小脸脏兮兮,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你观察的时候顺便分了神给前辈:“倒不如说是不想惹麻烦。”恭敬什么的,从来不存在的东西怎么能突然跳出来? 在他接着说什么之前,你先以问题堵住他的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用咒力打人我都不太熟练。治疗的话……” 而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嘲笑你。 “那天你自己治疗的时候,回想起来那种感觉,你当时在想什么?” 你当时在想什么,那种不值得记忆的小场合你大概是全忘了,你回想片刻,也如实告诉他:“不记得了。” “你被咒灵伤到了手,把手缩到身后,有7、8秒的时间,再次审出来的时候,就完好如初了。” “唔,被你一复述,似乎……”似乎你只是觉得如果被咬了很丢人。你若有所思,重新集中在这个亟待救治的伤员身上。 咒力源自于任何存在的负面情绪,诅咒亦如是,因此才有只有诅咒才能杀死诅咒的说法。看起来,反转术式并不是开心的魔法,也只不过另一种形式的负面情绪再利用。 以咒力为引线,精密地编织健康体魄,从入门到精通,你在片刻就领悟了其中关窍。 手下的人脸有了血色,好像是从冰封的封印中解除并且逐渐苏醒的冬眠动物。 “打住,这里不能再多一个小孩了。你停止。” “嗯。”你就不去计较他这个17岁小孩的暗搓搓了,收手,让开身。 “恢复得还真不错……你这个人,铃木,你还可以哎。” 是是是,好好好,你不计较。嗯了一声就开始往回走,10分钟到了。 电梯基本报废,你在只有【安全通道】几个字是绿色发光的昏暗楼道里向下穿行,湿热的空气让你怀念空调凉意。也许大厅扶梯是更好的选择。 楼下的两位前辈似乎很关心你们这的动向,他们在看见你无事后,目光转移到你身后提溜小姑娘的五条悟。 你说:“生了,是个女孩。” “……” “……” 无论是抽象还是反转术式,都在三言两语期间很快过去,改变不了的事实是,因为引发爆炸,你们很难交差。 “老师不会骂你,只会怪我们没看好后辈。” “这样么,上厕所不小心遇到咒灵埋伏九死一生这种事情我以为是不可抗力。”你以指甲为刀一样比划,“这里,曾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特效)已治好。毕竟谁也想不到如厕的路上会刷怪,实在是有点乘人之危的意思。” “五条和夏油多少沾点不良,星夏,你又是怎么回事?”你的前辈点了一根烟,心情不错的样子,她身上也没有少沾要素。 “我啊,以前混过社会,后面忘了。我请前辈们喝下午茶,问责的事情明天再说好了。”反正明天你也不和他们一起行动,老实上课下课,期待老师放过。 辅助监督忙于沟通交流,而你们顺利从后门撤离了此地。 “我发过消息了,接下来他们会过来把人送医院,后续由总监部相关处室牵头,之类之类。五条,你想去的地方坐巴士能到吗?我不想走很远。”露天温度可达35,不想在外面呆很久也情有可原。 他简要说明:“铃木请客,我们换家店。” 然后就领你们驾轻就熟上了巴士,你没带零钱,夏油杰帮你付了。最有趣的点在于,在下车后,走过一条街,你被领着进了一家看起来就很贵的店。 真是无论哪一年,法国的东西都不便宜呢。 “喂,五条,我以为你和星夏关系正常些了。” “啰嗦,她都当咒术师了,怎么样铃木,有没有诚意请前辈们喝、下、午、茶?” “有被你日式霸凌到。”你不咸不淡的进去找了个座位,“别客气,大家请便。” 翻了一会菜单,你在焦糖和水果之间犹豫,家入硝子突然问你:“我记得你入学还没满一个月,工资应该还没能打到账户上吧。” “那个啊,不要紧。”你的手停顿了一下,“出于一些不方便透露的原因,我还有没花出去的钱。” “你哪来的钱。” 面对一路把你拎到这的前辈,你没那么好态度了:“前辈别管,你喝你的茶。” 最后你两个都点了,只是甜品而已,甚至连放纵都算不上。 在回去的路上,你没忍住巴士一路轻微晃动,靠着车窗睡着了。可丽饼还真是有够甜的,让你头脑发涨,窗外的景色从街道转为绿化带,再到苍翠树木,你也在即将抵达站台的时候顺利转醒。 下车后在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一罐咖啡。 “谢谢硝子前辈,困了。”忘了,你没带零钱,好心的美女帮你解了围。 “不客气,有伤员在医疗室等我,我就直接赶回去。你们三个,不要吵起来哦~”现在,她觉得你不像是会被欺负的类型,也很懂为自己主张权益。 只有你一个人回答了她:“好的。” 事实上,在和硝子分别之后,你没在和他们两个人说一句话,只在快到告别的时候挥了挥手。 10、第 10 章 你的第一份工资是和两位同期的一起发下来的。 “铃木,要不要一起去庆祝?” 你支持:“去哪?”和灰原越过七海就把事情敲定了,你已经了解了,他这个人,随和。虽然脸臭。 “找一个没有任务天气又不那么热的下午。”灰原说明了自己的建议:“我想去三浦半岛看海。” “只是看海的话付点巴士钱,不是随时都能去吗?” “想吃海鲜。和坐观光船。” 开销一下就增大了。 你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手机搜索引擎,支起腿在凳子上摇摇晃晃检索出结果:“金枪鱼港口啊,怪不得。” “而且风景也很美啊,我买了照相机。” 七海这个时候淡淡插了进来:“不要乱买东西,你不是还要给妹妹付学费吗?” “哦?你还有妹妹啊灰原。” “哈哈,是有那么一个,现在还在上初中呢。” “你们家庭条件也很困难吗?”还有高中生要供初中上学的事情,你听说的比较少。 灰原露出了老实巴交的笑,淳朴得不像城里人:“没有没有,只是因为长期住校,父母会担心我过得怎么样……之后在某一次电话里夸下了海口。【别看我这样,以后里奈的学费我都可以负担呢】之类的……” “所以里奈的学费……” “夏天不吃海鲜的话,而且我在论坛上看见那边有很漂亮的黑色石头和蓝色海,铃木,你就没有对神奈川心动过吗?!” 出去玩的事情给他这么讲得热血沸腾,你摇摇头:“一般,不过你买的照相机多少钱?可以拍到好看的照片吗?如果你给我拍照片我就跟你一起玩。七海一定也很爱照相吧!”他肯定不爱。 “没有的事情,请不要擅自揣度别人的想法,我也没说要去。” “赚了钱不就是要花掉的吗?”你接着加把劲,看到七海不乐意的样子你反而就觉得神奈川完全可以一去:“灰原你的相机续航没问题吧,可不要没拍到夕阳就没电。” “包在我身上!” 一来一回连招一键触发,你拉住最难搞的同期右边,灰原立刻默契拽他左边衣袖。 “七海。” “七海!” “……” 他入伙了。 如果把人置于一个长期且近乎没有尽头的时间段里,那她将很容易迷失,就像暑期有一大堆作业但是足足拥有一个暑假的学生,甚至会丧失一些本该有的良好生活习惯,比如按时起床吃饭,晚上及时睡觉等。 自从享有长生这一殊待之后,你有多久没有抱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出去玩耍了? 绝不是没有,但也并非比在那之前更加频繁。作为社会中的一份子,有规律的娱乐行为也是相当重要呢。 你有点喜欢拍照片,也愿意为照相做些准备。 为了灰原价值十余万的相机,你在接下里的两天里接连购入一件亮绿带明艳碎花的新裙子【小姐,您穿这身到海边实在是太合适了这种话到底是谁在信啊!哦,原来是你这个愿意付费万元的人。】、一根22mm卷发棒【你认为黑色的卷发在阳光底下会很漂亮,而柜员告诉你这个尺寸卷出来最为复古优雅】、石榴样式的宝石发饰【最小,也最贵】、棕和黑的美甲【早就想涂了】、一套你不允许过期,它们就永远能服务你的化妆品【预算有限,你在没被同学们注意到的地方随随便便地挥霍了许多,现在钱包哭诉自己的空虚,你还要为接下一个月预留。】 怎么不算是为了醋包一桌饺子呢? 出行的那天风和日丽,你在微笑送走校长之后,他后脚又回来。 “铃木,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您墨镜挺好看的。”夏天,海边,你在出发前半个钟头意识到自己少了一件潮人装扮,即便是经验老道的长生者也难免有疏漏。 不过问题不大,你应该可以在某个地方购买到它。 “夜蛾老师刚才喊了你几声,你都没理他。” “我在想着去哪里弄来一副墨镜。” 七海对你无语了,灰原有些激动:“你果然也很期待三浦半岛吧!”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你点头:“嗯。” 在前往市区的巴士上,灰原还问你要不要用第一笔钱为相熟的前辈们买点纪念品。 坦白说,你没留一丁点钱到这份预算上头,更何况你还有墨镜要买:“我只在那些中老年人口里听到过这个习俗,传说子女工作后的第一个月要买点东西回家,以示孝敬父母。” 有人戳穿你:“她只是不想送而已。” “七海,你说罢,你要送什么?” “不送。” “灰原,你可不许学他,当然,送东西这部分我认为可以适当借鉴。”你的意思是,大家身为同期没有必要在近似职场的高低年级关系中卷起来。 灰原一脸天然完全不领会你的意思:“是买吃的好,还是纪念品的贝壳之类的?” 劝不了,下一个,你整理桌面准备回宿舍准备:“买三个相框,拍点照片,一人一张。礼轻情意重。” 七海的“铃木,你--”和灰原的“你说的好有道理”同时响起。 “男孩们,我去烫头了,四十分钟以后车站见。”说完你一溜烟跑走了。 虽然灰原才是这件事情的倡议者,不过在你看来,你对此行的期待一点不比他们少。在站台见面的时候,你的装扮着实惊讶到了你的两位同学。 “铃木,你这副打扮是在,你是要去走秀吗?”你把灰原的惊叹当做恭维,说到秀场,他还是见识少了。 “你拍照技术怎么样?”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这个啊……我现在也不敢确定了。不过铃木你挺好看的,就,应该不会丑吧?” 最后这个疑问的语气未免太可疑,你转身问另一个人:“七海,你有丹麦血统应该很会照相的,是嘛?” “我不觉得这两者有任何关联,而且你迟到了十分钟。” 好,他不会。 你又转移视线,成功注意到本该在第一时间就看见的箱子:“这谁还带个箱子?” “灰原的,他要买纪念品给家人和前辈。你的相框也被采纳了,打算过几天买。” 为人实诚,你摇了摇头:“真是有颗金子一般的心啊,灰原。” 在车来的前十几秒,你整理了一下发梢,确认了已经挂在激动少年脖子上的照相机后第一个坐上了车的最后座,并且霸占了最后排六个座位中的一半。 “这些是什么?” “粉底定妆腮红眼影眼线和口红。” “太了不起了,光是看到这些东西我都头晕。” 城郊的路平而少红绿灯,在平稳运行的公车上,你在抵达东京的巴士站之前就完成了自己的一套妆面。在灰原一脸傻相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的表情中,你从未和他有这么严肃过:“你一定要好好拍照。” “对了,我的化妆品袋放你的箱子里。” “不过铃木,你看起来好成熟,像电视里的大姐姐。你以前……不长这样的。” 害,化妆么,红色的嘴唇和黑色的眼线,就是那么回事。 “好看就行,我对风格没什么偏好。” “呼,听到你说这个我突然就放心了,还是以前的那个铃木啊。” 你问他:“……你要不说说【以前那个铃木】是怎样的铃木?” “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有种没睡醒的感觉……饶了我吧铃木,我没有说那样不好。只是,只是会给人一种你做什么都不会尽全力的感觉,怎么说呢,像小时候奶奶逗我和里奈玩。” “太失礼了。”分秒之间你经历辈分升舱,即使是不苟言笑的七海听见这话也呛了一口,他咳嗽的声音十分刺耳。你这句话是送给他们两个人的。 在前往三浦半岛的路程中,你们换乘了三次,等抵达时,没吃早餐的灰原心中只有本应此刻已经消化完毕的海鲜饭。 “年轻人还是浮躁,我几天没吃饭也不会像你一样。” “骗人吧!铃木你最久多久没吃过东西?” “几个月,我冬眠。” “别信,灰原。嘴别张那么大。”七海今日的常服是一身蓝色衬衫,配卷到膝盖的休闲裤,他的语气还和平时一样低沉,不过表情柔和许多。 你在一边神秘兮兮地告诉全场最好骗的人:“是真的,我曾经在印度学习过辟谷的苦修法术,通过独特的呼吸方法和冥想……后面编不下去了,哈哈哈。” 灰原穿了一身全黑的聚热服,你以为他会更活泼一点。 全场只有一个人会做出握拳举手的动作,此刻他发表宣言:“我要吃金枪鱼寿司金枪鱼寿司和金枪鱼寿司!” “那边,有港口丰产季节的活动摊位,你看见那个海鲜放题和大胃王比试了吗?”赢就送2w代金券,虽然不是现金,但是也足够在这地方吃一整天,“灰原,高专派你参赛。第一名还有神秘大奖呢,说不定他们会送我们一只松叶蟹。” “那是在更北的地方才能捕捞的雪蟹。真是惊叹你的常识。” “七海,难得出来玩,再说我不经常能看到海。我怎么知道哪里有螃蟹。”你说这话的时候叉起了腰,“反正地球上只有一片海洋,即便划分了区域,它们也都是联通在一处的。” 灰原只说自己胃口一般,在开场前已经有一些人聚集在布置完备的展台前:“他们看起来就很能吃的样子,我应该排不上前三。” 你指了指夸张字样的广告牌:“没拿名次也只需要门票钱。” 灰原心动了。他转头看七海:“七海,你要不要一起来?” 七海转过头,从表情到动作到语言同步给出结论:“我拒绝坐在台子上被观众看。” 于是他又来问你这个撺掇的人:“铃木,你能吃吗?” 人不能胡乱答应下成本过高的事情,你已经在仔细阅读比赛规则,毕竟这个门票钱对灰原和七海来说并非无法负担,可如果你花了钱又收不回成本,恐怕这个月会略微难捱:“30分钟内吃完10碗海鲜拉面,10根米饭鱼卷,5个鱼排汉堡。好像也没有很困难。” “你认真的?” 你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有关杯的准则从来离不开痛苦和欲望,吃饱喝足自然也是其中所属,区区大胃王比赛,拿下。 决胜于比赛开始之前:“今晚我请大家吃晚餐,把代金券花完。” “……” “别把自己说信了,我可不想晚上在急诊室门口过夜。你们两个,适可而止一点。” 你把七海的关心当耳旁风:“比赛还有两小时开始,灰原,你还想先吃饭吗?” “不想!”性价比当前,有人志气满满。 “我吃。”七海走进一家咖啡&轻食。 灰原吞咽口水的声音明显,你添了一把火:“我也吃一碗烩饭。”你甚至点了他最爱的大米。 “铃木,你下午还吃得下吗?” 你语调轻快:“无妨,就当做一顿普通的回本自助餐。” “那……我也要一碗!” 你给七海起了一个外号:销冠。 两个字,让两位同期花了1600. 七海让你滚,你伤心极了,饭后拉着灰原就去海边礁石上咔咔一顿拍照。 你的拍照技术和手机摄像头的质量都不咋地,不过直拍的照片能够以彩信的形式发给联系人,你拍下并不清晰的蓝海白浪,发送给几天没联系的家入硝子。 她的回复很快:? 你:跳海了 你:不是,在三浦半岛玩,热情分享给前辈。 她:我们正好在神奈川,你们什么时候过去的? 你:刚到没多久,准备去灯塔拍照了,灰原可是个摄影小天才。 是真的,第一次有人教你拍照片还需要摆pose,听起来未免有些孤陋寡闻,但几十年前照相毕竟是个昂贵的项目,你和你拍摄过的照片大多用于严肃场合的纪念。 像静态的油画那样端庄。 她:真是好福气,我们接下来还有一场任务。 你也许应该安慰她两句,但他们催促你快点跟上,你就没心没肺收了手机,拴在胳膊上,然后一步一步往灯塔走去。 “下午的阳光我看比夕阳还适合照相。” “哦?是吗?” “没错没错,铃木你信我。” “好,给我和七海合照。” “跟我没关系吧。” “诶,怎么这样,那我呢?我不能一起吗?” 海风吹在你的脸上,困得你想睡觉,但是不行,首先你需要补个妆。时代在变化,现在你脸上的汗液居然都能显示在相机镜头中了,你有点怀念那个连痣都拍不出来的时代。 你懒洋洋的:“不出任务就是最好的一天。合照什么都无所谓,你给我好好构图就行。” “那我们三个人一起拍一张。我请路人帮忙。” “好啊。” “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什么,比如征求另一个当事人的意见。” 你指使发起邀请的人:“灰原,你求求他,七海一定会答应的。” “……” “到时候这些照片我拷贝出来,放在电脑里看。如果你们有喜欢的就洗出来留存。” 灰原隐藏的资产令你无从预料:“诶,你还有电脑吗?” “嗯!买了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比台式机更加轻便,可以放在背包里带出门。” “哦~”虽然不知道它还能干什么,但你也想买。 你们拍下了许多照片,大部分是你的,少部分是你拿灰原练手的,七海不乐意出现在镜头中,但他喜欢海。 在热烘烘的干燥黑色石头上,你趁其不注意调转镜头,眼明手稳拍下了正在微笑拥抱海风的七海:“大概是因为汉字写法里都带个海的缘故。” 你躲开视线,邀请好奇的灰原一同观赏拍下的照片,他夸赞你很有天赋。你不叫七海看到显示的照片内容,稳步后退着,嘴上说:“以后等我不做咒术师了,我就去环游世界,然后拍照片。”时代发展也会带来很多你感兴趣的内容,下个月你的待办事项多了一个购买照相机。 “铃木你不喜欢做咒术师吗?” “挺喜欢的,但总不能一直做这个,听硝子前辈说另外两位前辈几乎每天都有任务。就生活而言,一直赚钱却没时间花也会苦恼。后面是我猜的,实际我并不清楚大家的生活习惯。”你最长能服从安排从事这一职业多久呢,10年?20年?但你不会变老,你永葆美貌,得在他们发现端倪前收拾收拾功成身退。 灰原一派天真:“毕竟是特级,老实说我没想过以后,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七海你呢?” “先赚钱。我目前觉得一切都还能接受。” “哇,先、目前、还能接受。好严谨的说辞,配得上你冷峻的脸。” “你欠揍吗?” 你冲七海点头:“但你不会打我的,对吧朋友?” * 灰原把【四舍五入不要钱的自助餐】开始时间记得很牢,在开始前二十分钟就提醒学会了摆很多新造型的你开始备战。 “灰原最守时的一集。” 七海最爱讲公道话:“每次我们一起出去,只要不是任务,你都会到的最晚,优等生。” “如果优等生是这种标准,老师该哭了。” 灰原走在前面突然扭头回来告诉你们:“五条前辈问我们在哪里,说是任务完成,也一起来观光。诶,你们怎么了?” “呃……” “这个嘛,也不是一定要他们加入。”话是这么说,不过灰原多半会回好啊好啊然后送上地址。 他很纳闷:“我以为你和前辈们关系不错。” 你不指望灰原能听明白,索性只和七海解释:“只是能接触到更多任务,本质上是一种蹭饭。出来玩还是想和更熟悉一点的人同行,你理解吗,七海,这种微妙的差别?” “啊嘞,所以你只是想借家入前辈的关系多练习反转术式吗?好无情!” 你斜了他一眼:“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这孩子理解能力意外的没问题,但是能不能讲话不要这么直白哇。 “啊,七海你看到了吗,刚刚铃木露出了很恐怖的表情。你们都不喜欢前辈们吗?” 七海:“别管。” 你:“不讨厌,都是好人,不熟。” 你后来又加了一句:“硝子前辈还不错。” “呜哇,更明显了。” 于是你借用了七海一分钟前说的话:“别管。” 等到展台的时候,你才想起来询问他最新的参赛意愿:“你还吃吗?” “吃,怎么了,铃木你不吃了吗?” 你摸了摸额头,斩钉截铁告诉他:“吃,晚上还有一点2w的小钱要花。多出来的你们自己a。”丑话说在前面,你连墨镜后来都没买,当然也不愿意再多费额外的钱。 七海看出了你的认真:“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当然,我向来说到做到。唔,好像也不完全是这样,但总之我们会得到代金券的,有新闻媒体作证。”你指向一边已经摆好的摄像机,还有在那之后调试镜头的人。 灰原兴冲冲地去缴费和填写信息,等你和七海聊完,他已经带回了你的参赛手环:“像这样贴在手腕上就好,对了,报名费我帮你交过了,毕竟是我想请你来陪我的,不能让你花钱。” 好人。 “呐,还有这个,你可以把头发扎起来。”他递来一根发圈,“不过你很瘦,要量力而行哦。” “放心,我比看上去能吃。”你缕起自己散落耳边的头发,用他好心提供的皮筋束缚住它们。 11、第 11 章 灰原和你被分到了并不相邻的两边。事实上,略懂数学的人即可看出这一活动对于普通胃口的游客而言亦有优惠,正如灰原所设想的那样,把它理解为很优惠的自助餐也未尝不可。 你是28号选手,被放在了号称是卫冕冠军的一个瘦高男人右后方,这称呼你是听摄影组那边讨论的,你的位置也正在摄像机附近。灰原在更边上。 你回头看他一眼……肉眼可见的氛围组。 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把你放在竞技组里也算一种阴差阳错。 他们都是催吐,只有你是能实打实一直吃一直吃的。毕竟,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想必不存在能够吃的很多而保持身形匀称的事情,不然营养学和能量守恒岂不是都变笑话? -- 灰原没能和你分到一起,但也不沮丧,他还有很多碗饭可以吃,还有很多海鲜可以享用,或许出于宣传目的,店家在餐食里的用料也同样喜人。 他是休闲娱乐组里比较晚结束战斗的人。 灰原雄摸了摸肚子,羞赧谢绝了他们再来一碗的热情好意,下台的时候他暗自感叹:这下完全回本了。他看见了台下摄像机后相当一段距离的金发同窗,还有不知何时抵达的几位前辈。 “我来了!”他招手说着,同窗直接撇过了头。 回到属于同校的气息中去,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后知后觉发问:“欸,铃木呢?” 七海轻哼一声:“好问题。” “……”叼着糖果的前辈戳了戳他的肩膀,指向聚光灯所在的地方:“你看,那边,碗堆得最高的地方,瞧见了吗?” 于是他受家入前辈好心的指引看过去。在那个方向,身形瘦削、肤色与本地健康小麦色格格不入的女孩正在捧起碗喝下面汤,她的脸完全被宽大的黑色面碗遮盖住,不过也仅仅只是短暂的时间,放下的碗被看起来激动不已的工作人员摞在了高高的案台上。他在动作之前还对着越聚越多的台下观众演示了一把倒碗不撒,因为那里头一无所有。 “嚯,铃木这么能吃哇?” “不是,这明显超越正常人类范畴了,你就没别的想说的?” 灰原睁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让人想到一望见底的湖面,虽然干净,但什么也藏不住。他没什么想说的,除了:“所以晚上有代金券可以用了?lucky!” -- 人们会将“赢下胜利”这个短语用于值得骄傲的事情上,或者说至少那场胜利要让他们感到快乐才行,一点点用于人情的代金券对你而言只不过是囊中之物切实到手而已,就像……银行卡里的钱变成了手上的钞票。所以你吃完了他们要求的所有东西,工作人员面带狂热的时候,你问他要纸巾擦嘴,然后询问:“这些奖励今晚我就想用掉,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小姐,你愿意接受采访吗?!” “这就不必了,我的朋友还在等我。晚点见。”这时候你突然想起来还有人同行了,灰原招手的地方虽然远,但不容忽视的动作幅度弥补了这点。 高度合适,人群稀疏,视野开阔无阻碍,你往台前走了两步,直接跳了下来,往同期和前辈的方向快步走去。 “你居然还跑得动。”最先迎接你的是硝子亲切的问候,“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吗?” “请便。” 她的动作像你怀了海鲜面的孩子,生怕引起胎儿不适。良久,你的前辈收手回头:“平的。” 你解释:“天生吃不胖。” “很没有说服力哦,星夏。” 你也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事实胜于雄辩。” 另一个白毛前辈仗着身高优势,下巴直接搁在了靠你很近的前辈头上,他懒洋洋吐槽:“无论怎么想,这事情已经违背科学认知了。你吃了多少大家可是有目共睹。” 你正对上墨镜下透出的一抹蓝光。 肉眼仅能看到世界表皮的信息,这不是他们的过错,你以顺从的微笑化解他的疑问,也许,只是让他的好奇埋得更深。 三个人的观光是一场开阔的兜风,六个人则变得拥挤,你补口红的时候有个现场第二成熟的人发出嘘声。在五条悟的认知里,他生日12月7,硝子11月7,至于好朋友杰和后辈们,都是更晚生的,所以他是现场年级第二大,而你对他未成年的起哄充耳不闻。 “颜色太重。小孩子没必要弄成这样,你看你硝子前辈就是自然美。” 前面忘了后面忘了,你看见硝子淡粉色的唇珠,透亮的质感仿佛凝结阳光。真是有趣,一个号称不会放过任何逸散咒力的好眼力家伙,看不见同学自然色唇釉,转头说你买的颜色太浓。 你回答:“知道了,等这根用完再也不买了。” 你忘性大,可即便如此也知道,正如长生者多死于非命,口红的寿数也难以到它被用完的那刻--反正在它用完之前你就会购买其他色号。你也就骗骗不懂此外行人,效果甚佳,你的前辈看起来乐呵呵。 “五条,你压到我了,很烦。” “哦哦好。”他挪开身,继续对你评审:“发夹挺好看。” 在这点上他作为有钱人的眼光不差,你感谢他的夸奖:“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前辈眼光不错。” “嗯?多少钱?” 你说出了一个即使是高专学生也难以负担的价格。 “……你说多少?” 你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咒语一样的数字,并许愿:“希望钱和水一样永不枯竭。” “你知道自己没有其他收入来源吧?” 最大赞助人疑似对你的资金支配产生质疑,你转移话题:“所以前辈们晚餐后和我们一起回学校吗?晚上我就不吃了,请你们吃饭。” 满满的诚意奉上。七海待遇在无形之间变差了许多,本来他大约可以独享店里所有最贵的菜。 说完这句话你就拉硝子去一边:“硝子前辈,我知道有个拍照很好看的地方……”然后薅走了同期珍视的照相机。 你郑重向他承诺一定会完璧归赵。 海边夕阳很早,你们再过去时已经是橘子色。 你的前辈和你光脚站在礁石上,她眸光也染上的夕阳,问你:“你很不待见他们?” “没有,只是想拍照片。”这么说的话她也不太会相信,你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喜欢男的。” 然后你才想起来,你和七海灰原关系也不错,失言失言,然后你们互望,陷入沉默。 “咳,他们两个虽然是问题少年,可并不是坏人,至于我么……”你的前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你不为所动,咔嚓按下快门,慵懒忧郁的前辈就定格在余晖中,火光的蓝与橘就是海和太阳的颜色。 你向她展示了自己颇有天赋的照相技能。 “你还真会拍。”她说,吐出一口雾气,“要我帮你吗?” “灰原已经拍了许多了。”你往回退照片库,邀请硝子共赏,“我喜欢拍照。对于相片来说,至少在那一刻得到了永生。” “你以前遭遇过生命危险?” 你将拇指食指凑一起搓了搓:“唔,一点点。”具体不想多说,都是老故事了,像黑白照片一样封存在旧相册里足矣。 “姑且问下,你有想倾诉的意思吗?” 你诚实摇头。 “那我就不问了。”你张弛有度的前辈善解人心,和你一起看夕阳。过了一会她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吃那么多的?” 你都不用敷衍她,将手指竖于唇前:“秘密哦,前、辈。” 她摸你的发饰,光耀下汁水流溢似血的石榴:“真是不讨喜的丫头。” “嘻嘻。”你不避让。 晚餐时,灰原又来了一碗饭。他喜好社交,因此无法忍受不能融入集体的体验,在其他人面前都有食物的时候……他点了牛肉盖饭。 “铃木,果然即便是你也吃不下了吗?”店家热情的招待使你们还有了一个包间,而且还可以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代价是你要接受他们的采访,并且允许肖像的使用。 这倒没什么问题。 你答应了。 “不是,只是不饿而已,而且就算被友好地邀请了,吃太多的话也会遭白眼。”毕竟你们可是足足有5个人。 “你是怎么吃这么多的?”他是今天第三个这么问的。 如果不给他一个回复,大概接下来三天,不,一周,一周都会被时不时提问的。 “你真的想知道吗?” “真的,我觉得饭量大是很酷的事情!” 硝子在你旁边小声发笑:“太失礼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是冥想,我在冥想,总之大脑消耗了很多热量,唔,差不多就是这样。” 七海筷子尖的刺身掉到了船里,在冰块上留下浅红的痕,他重新动筷夹了起来,嘴里念了句失礼。 “诶?” 瞧,如此一来你顺势就把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灰原,你平时会思考形而上的问题吗?”答案多半是否。 “我想那个做什么?” “有关世界的意义,人生的意义,未来的道路之类的?” “不,完全没有。” 杯之具名者总是试图相互吞噬,就在你吃了很多的时候,你的思想愈发清晰。前往漫宿的名额比公务员编制还紧俏,你已身在其中,便不能容许自己再被剔除,自然也不理解你的真正前辈与后辈们过于旺盛的欲望:你已经获得长生,衰老和世间寻常病痛再也束缚不住你,这已经足够了。 欲望是漫宿的通行证,更何况杯之领域本就包含感官欲求,你的同事上级们则永远不会满足……说起来这一专业被吞噬的风险不小,也许你应该另找一个方向。 “这样啊,”灰原的答案也在意料之中,你啜饮杯中佳酿:“我有的时候会想,迄今为止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吗?将未来奉身于所行的承诺上,真的合适吗?虽然谈不上后悔,或许我在以前做错了不少选择。人生漫长啊。” 杯,吞噬与被吞噬,既为享宴之客,亦为宴上佳肴,各种意义上的难舍难分,入行才发现专业对口性较差,前景渺茫,为了更好地活着,你果然应该转专业。 你将手指直接深入杯口的冰块,搅动,聆听杯壁嗡鸣,完全没注意其余人在用看怪人一样的眼神看你:“总之,我--你们怎么了?” 因寒冷泛红的纤细手指被抽出,你把它戳到了自己嘴里。 抬眼正对上夏油杰的凝望,你注意到他面颊在泛红。 唔,他们不会以为你在说什么风俗从良语录吧……天呢,格调都降低了,你摇摇头:“我好像把话题带到了奇怪的地方,你们聊。” 你低头开始玩手机,不再参与聊天。 出来玩还是很不错的,轻而易举就背弃了信奉许多年的道路,虽然你本来对司辰们就缺乏尊敬之心……想来诸位通晓者、长生者乃至具名者中也不乏的同类。 你不算特殊。 在那之后,你注意到夏油杰看你的眼神很柔软,硝子还和以前一样,五条悟有些不自然,你和他们三人中的两人都无话可讲。 目前是这样。 12、第 12 章 你和两位不太熟的前辈的关系有所好转是在冬天,天气很冷,只有你不觉得,依然穿着还属于秋天的衣服--没别的原因,上个月钱花完了,否则你不介意合群。 不过你想当赞同这个天气适合吃些锅边热热的汤水。 “今天硝子前辈留在医疗室里救助任务失败的一级咒术师了,所以我们是去……” “善后。”五条悟告诉你:“我们已经很习惯给年级更大的咒术师收尾了,现场可能有些紧急情况,你负责不太严重的医疗。” 他还挺会激励人的:“如果没有紧要到需要回高专的伤员,我们就在外面吃饭,我请客。” 你谅必不会让他们回高专,要么痊愈,要么死亡。 后面半个是玩笑,而且严重的伤患都已经运回去了,根据有效情报,现场只有一名半损一级和一名辅助监督稳定情况和维持帐。 你说:“我有点饿了。” 五条悟很严肃:“最好不要。” 夏油杰擅长折中:“不然去吃放题?” 五条悟设想,并发出惊叹:“呜哇,说不定会被赶出去。” 你说:“便利店关东煮就行,想吃烫烫的食物。” “你还真是毫不客气的和前辈们点餐了?” “行吧,怎么说都是错。”你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其实你远不如行动拘谨。 “咳,行了,可别说我们欺负你。晚点吃火锅。” 你快速回答:“好的。” “你这家伙,偏偏挑这种时候接话。” “好了,任务要紧,先不说这些。” 因为夏油杰的友善调停,你们决定专心聚焦任务,只不过,你讲话阴阳怪气的能力似乎是被动技能,一不小心又把前辈惹毛了。 其实只不过是随便感慨了一句:“原来特级的前辈出任务也得巴士,我以为会专车接送什么的。”你禁言了一个本来很高兴社交的活泼人士。 虽然,你毫无恶意,几个月的时间你的同学老师仍然健康快乐生活,整体相安无事,足以证明你是诚心和他们相处。 “铃木,这些日子做咒术师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感谢前辈们带我入行。”你说起这句话时的笑意也真诚:“我很喜欢祓除咒灵。” “是么,那真是不错。你能适应就太好了。” 他笑得有些憔悴,你有些好奇:“嗯?前辈,你不适应吗?” 你让第二位前辈也难堪起来,不过第一位沉默半路的笑出了声。五条悟嘲笑你:“你还真是不会说话。” 夏油杰接着说:“也没有,只不过是在替你高兴。” 这种事情就不用了,你侧过脸,看见他在阳光下的苍白脸色:“前辈过会多吃点吧。” 反正是另一位前辈请客。 从夏油杰的情况看来,他在这份职业上得到了不足以匹配投入的回报,毕竟是灰原最崇拜的前辈,小小年纪成了特级,你从那得来的信息在这边似乎不匹配。 你生出一些好奇:“前辈,特级任务很多吗?” “还可以,可能是最近换季没睡好。” 没有比春夏秋冬更适合睡觉的季节了,一句托词,也许是灰原的一遍一遍提起让你对眼前的人有了更多好奇,你不满足于此。“压力很大?” “这个啊,也许是有一点。但冬天诅咒也会蛰伏,对咒术师友好许多,只消一阵子境况就会好起来的。” 他的忧郁气质更甚于不在场的硝子前辈,你忍不住想给他的结尾加个后缀“但愿吧。” 五条悟打断了你接下来有可能说出的一切:“对了,杰。晚点我们吃荞麦面吧?那附近好像有一家老店。” …… 如果说你的情商有限,那这位前辈也不遑多让。 荞麦面……不是冰的吗?出锅过冷水,然后放到冰冰凉凉的酱汁里蘸着吃。不久之前你才说明了自己的第一志愿是热汤。 如果不是他故意的那就是夏油杰很爱荞麦面,你从对方看向好友的眼神中选择了更偏向后者的猜测,喜欢荞麦面……真是少年老成,不过以喜欢的食物来分类人类,这或许也是一种偏见。 你胡乱想了很多东西,最后觉得也不能因为偏好土味食物就……不过灰原对大米饭的偏好确实也过度到缺乏品味的程度,怎么会有人吃面条还配米饭呢? 灰原就会这样。 七海不是意大利人也为此愤怒,你同样觉得匪夷所思。 夏油杰的声音及时把你唤回公交车上。他说:“不了,我们就吃点热的东西吧。冬天在锅边喝汤也很不错,你觉得呢,悟?” “啊,那不就又让铃木得逞了,失-望!” 他们一个语调温柔尾音缱绻,一个讲话像小孩结语恶劣,你不由想到七海和灰原也是冷热交替的,大概世界上的友情就是这样子互补吧? 你一点也不生气啦,对方可是请你上学请你吃饭的恩人,你这个时候一点也不滞涩地像乐曲中衔接另一种乐器一样自然加入他们的合奏:“我想吃寿喜锅,谢谢前辈。” 五条悟倒吸一口气,然后你们中谁也没说话。直到巴士从一站停靠中再次运动起来,他才像想到什么一样看向你: “铃木,你像ai。终于理解和你交流的违和感了。” “ai是什么?”时代变了,你已经不是最时髦的人了,你没听过这个词。 夏油杰回答了你:“人工智能。” 目前信息尚不支持你联系自身和人工智能的概念,你不说话,等待两个好心人的进一步解说。 “看吧,就是现在这样。”五条悟了然一笑。 所以呢?你还什么都没理解,在你茫然的眼神中,他对你竖起了手指:“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不会生气的对吧?也不会觉得被冒犯。” 这有什么,你继续听。铺垫太长了怎么还没讲到ai那集。 “……你就没什么要问的吗?” “可是我不问前辈你也打算接着说的吧?”他一看就不是那种讲话讲一半的人。 “啊啊啊,”五条悟感慨的声音抑扬顿挫,像没吃饱饭要再来一份炸薯条的小学生:“所以才说你像ai,智能客服知道吗?” 你摇头。 “嘁,真是没见识。” “悟的意思是,他的性格和说话方式有的时候会引起一些反应,但你从来不对他的态度和语言大惊小怪。而且在有些他都没预料到的地方突然给出了回应。有点……无厘头,这样吧。” 五条悟的声音出现在你的另一边耳朵里:“简直就像是只能通过检索关键字然后比对信息再自动给出回复的……铃木,你该【转人工】了。” 哇,这绝对是很失礼的评价,他是说你是伪人吗? 你头往另一边偏去,稍加靠近了夏油杰:“怪我情绪太稳定了。”这就是你的全部答复。 “说话对你来说是上班吗?你就不想说别的?” “还好。我觉得前辈你人还不错,说话也好听。”你打了个哈欠,怎么还不到站,虽然今天你估计又没机会亲手祓除献祭,但可以吃饭。 “……呃,你说真的?” 看来他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嘛,不过那些流于表面的无恶意调侃对你不造成什么影响,你不介意:“以前接触过意外糟糕的人,所以到了高专就像回家了一样。快乐老家。” “……” “不过前辈你这样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应就发小脾气的样子还真是任性呢。” “这种事情轮不到你来说吧!而且这完全与事实相悖。”他说话音量甚至传到了司机耳朵里:“我决定了,还是讨厌你,铃木。哼。” 像五条悟一样的人啊,你看了他一眼,没办法想象他能一边社交一边讨厌别人,慢悠悠道:“前辈的话,应该会主动避开讨厌的人吧?”横看竖看你都觉得他是越生气越沉默的那一类,现在么,好着呢。 “够了,再这样我要跳车了!”话是这么说,他的语气却变得轻快。原来是个氛围组,你歪过头去看窗外风景,至少在任务开始前,你不在这位前辈身上花费更多时间。 这次的任务对两位特级来说易如反掌,不如说他们两个过来是任务过程中最大的大动作,路途足足有七八公里,在那之后……夏油杰放出了一些他的咒灵,一切问题都被解决。于你而言亦如是,原本还有些痛苦呻吟的不认识职业咒术师们在你手下只消片刻就痊愈--最严重的伤员此刻已在咒术高专,不过你的反转术式确实有所进步。 缺点在于被救助的人嘴巴和摔在地上的镜子一样,碎碎的。 “感觉比硝子小姐治愈的还更快些。不错,我看好你。” 他在说什么啊?这可不是医疗体系,还给患者做满意度评价的,你冷淡地起身,走到下一个病患前,一位左手不能动还要用右手单手回信息的西装辅助监督。 敬业唔。 他的嘴上功夫不仅针对你,对夏油杰和五条悟也不太收敛:“这种任务对特级来说轻轻松松,要我说就应该多给你们锻炼的机会,分开来出任务不就行了?今天最强五条悟完全没派上用场。” 你偷偷看手机屏幕上那个辅助监督正在回什么,入目就是道歉,接下来是汇报任务情况。也许就算在世界末日前一天她也会这么勤劳,坚强的女士。 你低声问询她的伤处,得到答复后静静地替她治疗,任务结束就能吃饭了。 你的治疗比夏油杰大杀四方来得更快些,他还没回来。 对五条悟的判断没有问题,他站得离你不近,也不回答这个精力过剩的痊愈者。他擅长跑路。你想,以后你可以再在治疗程度上多下苦功夫,这样有些人治疗到半好不好,就也没闲心思说话。如此最好。 那个人还问你怎么看。 你对医疗评价体系很不感冒,也不爱cosplay服务员,所以你的评价是,你一本真经:“我觉得这样不好。” 有人不喜欢听见反对意见,鼻子像马,哼地一声喘出口气:“嗯?你是说给年轻人多锻炼的机会不好么?” 据你所知,咒术师是业务员,总监部是管理者。基层和组织部的工作不能一概而论,当然也轮不到他来管理安排任务派放,不过喜欢高谈阔论的也不只是咒术师啦,互联网上搞模拟联合国外交的情况比比皆是。 能力上比不过就只好在资历上自夸,不会反转术式就从医疗病患的角度对工作人员指手画脚,灵活站位。 你讲话凉飕飕的:“可是他们锻炼了,你不就没办法在自己骄傲的岗位上贡献价值了?年纪大了更要多多保持前瞻意识,不然战略地位不稳。” 此时,反转术式的珍贵地位就显现出来了,你和咒术师们不完全算一条赛道的,而且……你更稀有。物以稀为贵啊。 你收获了彻底的沉默。 也收获了前辈的夸奖。 五条悟给你发的第一条简讯:干得好 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的你的手机号,不妨碍你回复:前辈不客气(*^-^*) 五条悟: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的,不管怎么样,保持。 你就懒得回他了,在夏油杰的身影从楼里出来时,你注意到他手上有个黑色小球,他把它吞了下去。你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下来。 也许他看出了你的疑惑,因为你从没试着遮掩。夏油杰走到你身边的时候向你解释,这是术式的一部分,如此他就可以操纵这些被驯服的咒灵。 你也不是没有过乱吃东西的岁月,你理解。唇舌期盼尝味,十指期盼抓扼,你可以吞下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不过夏油杰的表情隐忍中透露和愉悦无关的冷峻,只是很快被柔和眉眼遮蔽。 你猜他的进食过程不像你经历过的那样:并非是对欲望的满足,而是敦促自己要这样做吗? 问题:是欲望如潮水迫切,所有的满足只在下咽的前一刻响应,在那之后是更难弥补的欲壑难填令人无法忍受,还是哺食不愿意入口的厌憎糟粕的那一刻更不能原谅? 赤杯认为的答案是一样,因为苦痛才是她的本质。 日光大盛,即使在冬天也照得人暖洋洋。你已经做好准备吃饭了。你想到曾经秉烛夜读过的一本书,其上阐述了二十六种诱惑和七类苦痛,你在阳光底下眯着眼睛,夏油杰却以为你在对他说话,即使你说的小声他也在听:“人降生于世的第一声是啼哭。”众生皆苦啊。 “啊,嗯?”你们都没记错,他的上一句话是在介绍自己的术式,只是你根本没心思评价。 “没什么,生命饱含可能性,但本质从一开始就定下。我只是……”你只是想到有些人的苦痛比另一些人要漫长,而你--打住,话才说到一半,警醒回过神,另一位前辈也走到了夏油杰的另一侧。你坚持说完了这句话:“我只是在想过会要不要买一个面包带回去。” 五条悟也许心情正好,顺口就包下了你的便餐:“好,我请客。” “谢谢前辈。” “【转人工】,不要在这种时候回复地这么快啊。你是故意的吗?铃木。” “没有,只是一听见别人请客我就像,就像正常走路突然踩到香蕉皮一样加速了。总之就是谢谢。” 五条悟的佯装责问在听见你的话时也消大半,转为狐疑:“你钱呢?” “这个嘛。。” 于是他就懂了,夏油杰也懂了,你们就都明白过来。没人对你的花钱习惯指手画脚,你吃上了免费的饭。 13、第 13 章 你的术式是反弹,这是你在等待牛肉烫熟的时候从好心人五条悟嘴巴里知道的消息。 很擅长格斗游戏的前辈一次又一次纠正你:“……是弹反,你能不能不要讲话像小学生吵架。” 你觉得这两者区别不大,无意分辨。 “嗯。” “……” 不过关于自身术式,你也不是不可以多说两句,在口中没塞满食物的间隙:“在敌人攻击的某个时间点发动攻击,就能无效化此次伤害,并且反弹一部分使他自食恶果,就是这样,所以把这个机制叫做--” “你多吃两口,铃木。”等夏油杰企图打断你们双方吟唱而把菜从纯黑铸铁锅夹到你盘子里的时候,你们三个都愣住了。 筷尖淹没在一整片烫灰沾着焦褐色汤汁的和牛里,停在你不远处。 你将它划拉到盘中,动作粗蛮:“谢了。” 几分钟内,你们三人都像无事发生一样继续默不作声吃饭。 你看见俊秀美貌的少年动作笨拙,眼中尴尬,于是也配合他一声不吭。他应该相信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才会因为微不足道的小事束手束脚吧?这念头像是海浪拍岸一样略过你的脑子,很快又退潮。 他拥有乌黑的头发,在最不应该忧愁的年纪一肚子心事;另一个呢,充满自信,青春能量蓄势待发,身上的傲气仿佛可以吹成濒临爆破的臌胀气球,只不过同样也像牵了线的风筝,一端在天上,一端……大概是在高专或者夏油杰的手上。 而你,你17岁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哈哈,20世纪可不太平,更不用说你遗忘了许多。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脑袋里回荡的绝不是青春期小朋友同款的感受与忧愁,这两人虽然在你旁边,但你就好像想起一个陌生人一样想到他们,然后很快又推到一边。 就算你们仍然进行对话,有所交互。 在回去的路上,你的前辈指责你,不把人当回事。 “所以,五条前辈,你的意思是,团队里最离经叛道的人必须是你,是这个意思吗?” 给他气到咯。 你们的关系从【连话都懒得说的陌生人】擢升到【见面可以聊天气和一起吃饭的熟人】。 -- 你因为花钱这事情暗自懊恼过几次。冬天总和消逝与死亡挂钩,是为凶兆,所以你才总想被过低的气温和凛冽的北风提醒--多喝热水。而你的同期灰原雄也一次又一次在寒暄中向你问候:“穿这些真的不会冷吗?”你身上是秋装和校服外套,因为没钱买大衣,或者羊绒衫。 12月3日,星期天,你正在为接下来前辈的生日发愁,灰原一句问候直接让你丝滑伸出索要的小手:“有点冷,没钱,你帮我买衣服吗?” 今年的冬天比较早,其实也不见得……你胡思乱想的,大雪总在12.6-12.8之间,而你发钱的日子更在那之后。按理说这也无关紧要,可偏偏你在11月花完了钱,在12月头得知了有人将在一周内生日,偏偏又就在发薪日前几天。 “诶?” 七海对数字有点敏感,体现在生活方方面面,你从他看待你结账的眼神中就能感受到,他知道什么时候你是略有盈余,什么时候离钱包底线一物之隔,在你拿不出一张钞票时他也知道,只不过他很谨慎地不随意公开给出意见。这时候他也没忍住快言快语了,是对灰原:“你说你老问她干嘛?” 有人终于恍然大悟:“所以你不是不怕冷,只是没有冬装的预算吗?” 在一个满怀希望的学徒面前,你觉得自己也年轻了,或许是你这些年里最接近16岁的时光……也因此你的表情转为了青少年一样能被任何困难打倒的严酷,也像16岁时的女孩那样因不敢声张而逞强:“不是的,我就是心里热,由内而外热。” 实际上你打定主意悄无声息的搞到钱,买了衣服再去礼品店凑合给五条悟一份礼物。 如果你能开拓金钱通道,发挥想象力,搞到一笔不那么违法又数额可观的钱,你就不仅能实现眼下两个小目标,还能再补上家入硝子已然逝去的17岁生日的礼物--她生日在11.7。 你几天前才知道,她无意张扬。“老了一岁对女人来说可不是好兆头。”问题是她就算把在母亲肚子里一年算上,今年也才18.不过好在不用给她礼物增加开支了,当时你是这么庆幸的。 此一时彼一时,你即将在犄角旮旯里找到发财之道。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希望给这个友善幽默的少女一点好东西,没人会真的讨厌礼物。 “嗯?那教室的温度……”他指的是,你每天来得最早,最早把窗户全部关上,又把空调打开这件事。 你语气暗含谴责:“七海,退一万步说你就不能向灰原一样无条件相信别人吗?” “--退到十年前也做不到。” 打定主意这事本身令你踌躇满志:“所以是一万步,十年前也只是3000多天嘛!” 眼下,你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他们早也习惯你会突然想入非非,以为你习性如此。和同伴告别半天或者一天,然后摇身一变就立刻有钱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引起关注,至少七海足够聪明能看出端倪,首先把不能共同行动的项目全部排除。 来钱快的大部分方法就白砂糖一样被漏勺随意抛了下去。 其余的……七零八落碎石头一样的主意被你东挑西选,一个没选中。你决定今天下午就开始留心城里的机会,老实说你是赞同五条悟对你帮助不小这一事实的,而且你们现在关系不差,送件得体礼物属实应当……而且你真的很想要一件大衣,而且你不想要丑又臃肿的,你早就过了还没养成审美的年纪,而且可悲的是,你对它要求不低。 以致于七海请客关东煮的时候你的挑选都犹犹豫豫。心思不在其上。 对比另一个吃饭积极的同期,你的差异过分明显了。 “怎么回事,在想前辈的礼物?”七海看起来不近人情,实际上很擅长不动声色照顾人,然而正直和体贴在七海身上不如金发和冷峻的脸显眼。鉴定为晕轮效应导致的误读,但你和他相处起来很悠闲。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表情严肃认真,可他看见你的脸就后退了半步,有人早就见惯你用这种表情讲天方夜谭了,“我可以在半天之内搞到20万?” 他垮着脸说完了自己的建议:“我的建议是看起来还可以实际上毫无用处的小物件,不低俗掉价,不太敷衍。比如包装好只需要额外50元购买纸袋的香薰。” “如果我去抢银行的话你会向警方举报我吗?” 灰原:“我会抱住你的腿不让你往里面走的,铃木。” “那你会和我一起对付灰原吗?七海,这样去监狱还有个伴。” 灰原:“可是监狱是分男女的吧?” 你的异想天开固然惹人恼火,但灰原的天然更令他难以接受,因为他知道,灰原是带着认真劲讲话的:“我才不会进监狱!” 你们的对话被店员当做高中生之间有来有往的调侃社交,微笑挂在嘴角。 毫无用处的小物件作为礼物就太不真诚了,你也不是真的【完全弄不到钱】,只是手段……可能他们会觉得激进?在心不在焉选取第二串昆布的时候你就想到了好主意,之后的一些话只是试探而已。 看看伙伴们的道德标准均值。 检测结果都是优,不过其中也不是没有空子可钻。 你握着双拳,这一般是灰原在激动时的动作,对两位同学宣布:“今晚我请大家在市中心吃晚饭,好吃的。” “补药抢银行辣!” 七海:“……”随即他叹了口气,问你:“你想做什么?” “就是一些……”你开始对手指,青春期的少女动作你还是头一次在他们面前做,新招式让七海警铃大作,即便如此你也毫无障碍地说出了想说的话:“今天我运气挺好的,你们想看我玩弹珠吗?” 咒灵是无论如何也杀不完的,这个事实让咒术师的职业略显悲壮,好像大家在做的所有努力,都只是企图减速一辆注定撞向绿化带的车。不过赛博生命一样的咒灵对你来说……那可是业绩的积累和财富的叠加,无形财富。 你在前几个月勤劳积攒的好东西,如果今天用于祈祷……谅必会获得积极的回应。 七海问你:“你认真的?” 你详细和他阐述了这件事的合理之处,恰恰在于官方机构都在一定程度上认可了它的合法。先去弹珠机get一些兑换手办和周边的筹码,然后直接顺畅地带着筹码兑换法人不同的另一家店铺的……一般等价物。好巧不巧,这几家店都开在一起。 你说的这些完全是社会常识,七海知道,问题在于: “你没成年。” 虽然他没那么容易被绕进去,但是……“硝子前辈早就在吸烟了。”也没见谁不许。 刑事犯罪的抢银行和稍微提早一些年的娱乐活动,后者分明无伤大雅,你成竹在胸。 “你会输,连剩下的钱也失掉。” “绝对不会。”你表现出的笃定远超他的质疑,“我会赢,20万。” “那些输光工资的成年人,进去之前也有你的意气。” 你摆了个pose,这是你在电视上看到的,主角伸出手臂用手指前方的自信姿态:“今天的我,可是有超人般的强运啊!” “……” 你的话术不够煽动,七海拒绝支付1000赞助费,灰原畏于伙伴刀锋一样的眼神,只提供500,老好人一样叮嘱你:“花完了就要乖乖走哦?” 你哼了一声,因为坚守未成年人的身份阵地他们都不愿意陪你进去,你的背影像一匹孤狼,独自冲进冰寒的月色。 此时青天白日,阳光照得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哪一台机器的运势好不是你关注的问题。在上午开门的一小时内,概率优越的机器就会被准备许久的观察者占用,更有甚者一天都不会离开,你根本没有捡漏的可能。 反正你也不需要这些统计学手段,看心情挑个椅子合适的座位,然后闭目祈祷开玩就好了。 500,虽然只够启动两次,不过那也只是兑换完卡片再换钱再用钱换弹珠的流程问题,对吧?你双手稳健,身体舒展地倚靠在座椅上,随便戳戳机器上的按键…… 你去了两次柜台,回来以后发现位置已经不在空闲。看来也有晚起的鸟儿不幸遇到了你,这台机器的好运只对你生效。 没关系,没关系,你完全乐意让他见识下。随手拉开了那个表面全神贯注实际上多半只是特意坐那的人旁边的座椅。 你的心思很简单,等他输完了,发现你怎么还在,他就会一边惊讶一边嫉妒,说不定还想再试试你现在的位置。你只是不算特意的想让他看见而已。 渐渐地,你身后开始有人看着你弹珠。他们的情绪甚至比机器里得大奖音乐还震荡,而你只是在重复作业而已。 高胜率的游戏不会让人沉迷,对你来说只是手指运动。在又一次清点战利品后,你准备收手换钱去,人群没给你让开道,你就自己用手拨开,只不过拥挤之中还有人拍了你的肩。 “?”你回头,看看是谁这么没礼貌。 “嗨,还认得我是谁吗?” “这当然不会忘记,你说笑了,硝子前辈。你也来玩吗?” “五条要是有你这份心理素质,夜蛾老师大概会气得不轻。”她的右手遮住了半边脸,连头发也在手掌中:“听说你初始只有500?” “……是,不过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个啊,因为五条和夏油都没有成年。所以他们在门口。” “……不是。”你没在问这个,而且这话说得怎么好像在指责你不遵守规定。话又说回来硝子也只有17。 她的姿势改为双手叉腰:“你运气不好,听夜蛾老师说你们今天在市里的,正好我们下午也出来了。然后灰原……不对,其实看样子你运气很不错来的。”她看见你手上捧不下的卡牌,顺便帮你分担了两个,在空中抛来抛去。 “你来多久了?我没注意到你。” “不久,如果你不主动从椅子上下来我也准备强行介入的。听说你早就把钱花完了,你经常跑到这种地方来吗?以前也是?” 以前倒没有,不过这个问题你打算先不回答。 你跟着总忍不住回头的工作人员走到小格子前把一摞凭证全丢到小框里,你的前辈被一个小礼品吸引了,她说:“这个好可爱哎。” 你就立刻识趣答复:“那就兑换一个送给你,不用客气。” 她送你一条消息:“谢了。夏油挺担心你的。你以前到底误入的是什么歧途呢?有点好奇了。” “没什么,可能只是前辈比较热心肠。” “噗。他有的时候还挺让人火大,一副自说自话的样子,不过对你就不会。” “人没办法想象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你的意思是,他就算自以为想,也难以理解有关你的诸多事实,而且你们的初遇可能让他觉得有点愧疚,他或许觉得自己没有拯救到你。 当晚的受害者死了那么久,在这个冬天也冤得要从虚界爬出来了……你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硝子不明所以:“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我觉得不像。” “哦,夏油以前没恋爱过。”她又送了一条消息给你,“你觉得他怎么样?” “……”因为发展的方向像劈叉一样突然,你在短暂的愣怔后给出的回答也略微匆忙,匆忙到真实且不知天高地厚:“还行。” 一个简短而符合你本心的答案。 “哇哦,你眼光不低。” 你们已经走出了室内,门口正站着整整齐齐的四个人,五条悟最先问硝子,再然后是你:“什么眼光不低?你战绩怎么样,听说已经绝望到要跑到这里赚开销了。” 你的前辈是优秀的守密人:“女孩子的秘密。” 你面无表情:“嗯,输光了。”然后从口袋里掏了1000给灰原,无意之间却露出了更大面额的钞票。 五条悟直接越过他的朋友,歪着身子到你面前,顺走了你口袋里所有的钞票。“不会吧,你这么能赢?” “还我,孩子就靠这些钱度过寒冬呢。” “竟然都是你在弹珠厅里赚到的吗,不是,你这丫头这么能赚钱怎么……”问得好,怎么就走上了一条看起来没有回头路的失足之道呢?如果你是局外人那么你也一定会想不通,如果你打算回答也会不知从何开口,幸好这些问题都不涉及到应对措施。你只打算敷衍过去。 你睁圆你的眼睛,好像也很好奇他想问什么:“怎么什么?”有人说会给你保守秘密的,让他自己圆谎去。 “……”他瞪了你一眼。 见好就收是良好美德,你退一步解释:“今天运气不错,以前……”以前玩的也不多。 七海是所有人中最关注你丰产所得的那个,他对金钱的敏感程度超过你们所有人之和,此刻他的金钱观受到了冲击:“你作弊了?” 这可是人家店门口,指不定有监控什么的,现在你可算是半只脚踏入科技社会,这种雷必不会踩,摇头:“都是合法所得。” 他以缄默作答,目光投向门口醒目18以下禁止进入的标志。 这个拆台大王,你敲他后脑勺。“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想去买大衣,谁赞成谁反对?” “所以铃木,你其实还是有点冷,的?” “落后半个版本了哦,灰原。”你窜到五条悟身前,他正在对夏油说些什么,你正是看准了中间可以容你通过的空隙,钻进去,然后抽走他手上握着的属于你的【合法所得】。你听见了他的尾音,他在说19万。 “谢谢前辈帮我保管,下次请你吃饭。” 两位相貌优越的前辈一起夹击你的目光让你回忆起疑心暗起的一段过往,他们像是意图定罪但苦于无证据揪出你的当局。你举起双手:“警探们,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好吗?我是良民。” 开始后退的步伐遭到了一只宽厚的手阻碍,夏油杰的温度透过秋天不保暖的毛衣传达你的肩头,你问他:“前辈有何指教?” 硝子还在你背后“哇哦”了一声,语调像没拿到工资的脱口秀氛围组。 他最后什么也没问你,你友好圈起他的手腕,然后拍拍肩头,对两位友好招手:“拜拜。” 14、第 14 章 连灰原都在你结过账以后悄悄问你:“你和夏油前辈,以前也认识吗?” “你听说的是怎样的?”面对灰原只要直截了当的问他情况再跟着寻找应答就好了,左右话术都是与他沟通的障碍,弯弯绕绕对方总会圆润地听不懂。 “听说是五条前辈那边担保入学,我以为你可能在五条家有亲戚关系……什么的,不对吗?” “差远了,不过说到入学确实应该感谢他。我和两位前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正好在调查一桩失踪案件,后来发现和咒灵无关,就没事了。那个时候我陷入了一点小麻烦,夏油前辈心地善良,帮了我一把。富兰克林效应是这么说的,帮助你第一次的人往往也会愿意帮助你第二次,所以……”你推测夏油杰大约是比较在意“价值”和“自我实现”的高追求人士。 你收好找零,扭头看灰原和七海,想到高专零散的生源,正好另起了一个话题:“说到这里,我想到一件事。东京京都两校的学生加起来,可能也只有几十个,这还是往多里算的。你们有想过那些没被招纳入学的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们会怎么样吗?” 至少在你没见到他们之前,看见床上的咒灵时,你以为你疯了。 “……这个--”灰原没想过。七海也沉默。 “不管是被周围人看成可悲的疯人还是在心惊胆战中度过一生,或者运道更坏,在一次和咒灵的对视中直接丧生。”你说完比较悲观的三种结果后,在两位同期静待的下半句又折返回今日第二主题:“我就送五条前辈一支钢笔吧。” “铃木太过分了!” “确实恶劣。” 灰原率先开口,七海搭腔,你耸了耸肩:“我不是说这样不好,但现行的调研和排查手段是否有点过时呢?日本可是有1亿人口。不过……大概也轮不到我们入学几个月的一年生来指摘。我的重点在于突出表述如果我没入学可能遭遇的坏事123,以及强调对前辈的感激。”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铃木,误会你了。” “没事,你帮我拎袋子。”你被橱窗里漂亮的模特吸引,把手里的袋子递给灰原,指着那件双排扣长及膝盖的大衣询问:“你们觉得这件深红色的外套会适合我的毛衣吗?” 你的第二件衣服是七海帮你拎的。 前辈们都是好人,同期也不遑多让! 高专的夜色几乎没有,人少地偏山水自然,白天还能说两句钟灵毓秀之类的夸奖话,到了晚上连路灯都点不齐。 你不怕黑,和同期们告别后拎着给硝子买的迟到生日礼物,给她发信息得到人在寝室的回复后走向了二年级那边的宿舍。 看得出来,她很高兴接受你的赠与,不过对礼物本身兴趣一般。 “哇,大手笔,看起来不便宜。” 你今天置办了不少好东西,给硝子是买衣服之余看上的一颗珍珠点缀一些亮晶晶碎钻的项链,实用性么……结合校服的款式,只能说搭配程度不高。你寄希望于毕业后硝子的服装品味。 “还好,今天收获不少。” “真大方,谢谢。对了,你给五条买了什么,应该也给他买礼物了?” “一支钢笔。这种不会出错。” “这个啊,倒也是,但我怀疑他用不上。”作为得到你回应的诚意展示,她也从冰箱里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你看这个。” 你的前辈准备了一瓶酒。莫斯卡托。 硝子如数家珍:“意大利产区,浓郁花香,荔枝和提子口味,微泡低度数,适合新手入门。” 你看见了11.5%vol的标志,确实是柔和的起泡酒,大口饮用也不在话下。你还知道了一个不算秘密的小秘密,你的前辈私下里确实是烟和酒都来。 “新手……另外两位前辈不太喝酒的吗?” “哦呀,听你这话,看起来你也会喝酒?不然大概会先惊讶大家都还没到饮酒年龄这件事情。不要紧,我有两瓶,包够的。确实,他们两个问题少年反而是生活习惯上健康的好孩子,真是奇怪,你说对不对?” 年龄什么的,你早就达到了,对酒精偏好一般,偶尔也享受微醺的愉悦,但没上瘾。你称赞:“真是富有想象力的礼物。应该是形象上的差异,耳阔和墨镜……”你捏捏耳垂,又指了指眼前,一般高中生不搞这些,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问题少年,老实讲你不那么在意。 “哈哈,你说得对。正好夏油给我发消息,问我在不在,我想他也是来讨论礼物的,那我就让他下来了?” “既然如此--”你从床沿站起身,准备告辞。 门口已经响起了三声咚咚咚的敲门声。所以真的有那么着急吗?要在门口发消息,得到回应以后立即敲门,你挠了挠头。 “请进~”硝子也一骨碌从床中间坐起来,面朝门的方向,在对方进来时开腔:“星夏听见敲门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从窗户跳下去了。” “……”这种事情不存在的,你淡淡朝门口打了招呼,掩饰尴尬最好的方法就是表现得坦白:“夏油前辈晚上好。” 于是不自在的人变成了对方:“你好……你是来?” “你打算送五条什么?” 夏油杰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手表。你呢?” 她又拿出了那瓶酒。“刚才星夏还问我你们有没有饮酒过呢,我说大概没有,你有吗,夏油?” “……没有。” 手表啊,看得出来大家送礼水平都比较一般,你心中有了底。不怕送没用的东西,就怕别人都有用。 硝子又问你:“你知道七海和灰原打算送什么吗?” “老实说,我们出去光想着吃什么了。礼物应该都是私下买的。但没事,他们送不出什么好东西。” 于是你的硝子前辈也就放下心:“有你这句话就好了。” 夏油杰在得到一瓶酒的答案后就有点慌了神,并不是因为你的低水平回答:“喂……我以为你会买蛋糕。” --于是问题水落石出。 去年他买了蛋糕,今年硝子没有。五条悟多半不会自己准备这些,三位一年级生几乎不可能购买,因为他们会觉得前辈已经准备好了。 也就是说,蛋糕,没有。 硝子问:“所以怎么办呢?” 你来都来了,也重读一遍:“怎么办呢?” 靠谱的夏油杰意识到自己出现在这个不幸的地方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来:“……还有三天,不要紧,我去订。” 硝子这时候和你说:“五条去年生日的时候,我们还带他去了便利店。你懂得,就是富家少爷没吃过平民食物的戏码,然后晚上吃了怀石。” “怀石是……?”你没见识。 她解释:“高档料理,按例上菜没吃饱,多点了很多东西。最后账单很长。” 你对日本的料理缺乏深入了解,闻言也只是点点头:“那今年的卡拉ok是谁想的主意?” 得到回答:“五条自己。” 看来他挺喜欢唱歌的,你点点头,主动提议:“不如蛋糕也算我一份,前辈帮我许多,再多感激一点也应当。”后半句是解释。 最后,你与夏油杰一前一后离开了硝子的房间,她还有闲暇对招手和wink。 冬天的夜晚,连虫鸣也没有,你准备在老旧的灯下和前辈告别,他却问你:“你有空聊一聊吗?” 你们在靠近门口冷风飕飕吹的自动贩卖机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你在左边,他在右边,前面一片售货机灯光照应的地上就是这附近唯一的光源。 因为顶灯坏了,你抬头的时候他温柔解释:“从我们入学就一直这样了。” 厉行节约的学校。 “有什么事情吗,前辈?” “你想喝饮料吗?我请你。” 你摆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就乌龙茶吧。” “不会睡不着觉吗?” “多谢关心,不过我是夜行动物,这点前辈不是早就知道了嘛?”反正他多半会说起这个的吧,你不为难,主动提起这茬。 “你……” “我一切都好,以后也不会不好。不过很感谢前辈们的照料。” 他说:“你变温和了不少。” “诶?” “你以前,一开始的时候木木的。不爱说话。” “……有吗?”自打你入学,已经过了快5个月了,你并未觉得自己变化许多。 夏油杰轻笑一声:“也许是我的错觉吧。不过我很高兴你能从以前的事情里走出来,真的,铃木,我为你高兴。” 他又紧接着问:“记忆呢?还有出现忘记事情的情况吗,或者有没有想起什么?” “有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失忆是昕旦无意识对你下达的诅咒,不过你也从支离破碎的几十年中,拼凑起促使你漂洋过海来到日本的缘由。 夏油杰的表情变得凝重,他可能觉得你或许被凌辱,或许遭遇不幸的童年,你没耽搁太久,直言:“我被追杀了。” “……” “当真,没骗你,不过它们应当不会跑到东方来。至于你和五条前辈见到我的时候……其实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但更多的我也不太方便告知。”你无意让这个温厚礼貌的好人替你担忧,也不希望他因为不存在的困境而耗费心中怜悯,属于你的最大困境,在二战结束前--甚至是开始前就有惊无险度过了,后面的顶多是生活调剂。 他看起来很是迷惑:“可是你……” 你认真告诉他:“男人对于我不构成威胁,只是那个时候我或许,或许不太重视,也不认为那是一种自甘堕落的行径。充其量是……等价交换。” 钓鱼执法之以恶念换命,你完全没有为那些身归虚界的死魂灵开脱的意思,只不过人家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也实在装不出受害者可怜的样子。 然而,这在夏油杰眼中就是你厌世和心理障碍仍然未治愈的具体表现,他误解颇深,严重似乎仍有对你不幸遭遇的悲痛。 好吧,你不打算再加深误解了:“毕竟如果我们要生活的话,就没办法唾骂自己的饭碗。”以这句话作结,你仍然没洗掉不存在的标签。 夏油杰也放过了这一话题:“它们是谁?” 你的编造能力和资历竟然要用来欺骗一个17岁学生,对于这点你并没有太不好意思,毕竟你从十几岁的时候也就做这些了,如果他能遇到17岁的你……也许会被欺骗得更多也不一定。现在,至少你是出于好心:“我可以相信你吗?前辈。” 你放下鱼饵,一句交心之前大家都会说的场面话。 他轻声作答:“当然。” 你凑到他耳边,他想后退的动作不明显,他自己止住了,身体僵硬。“那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我不希望你告诉任何人,前辈。” 你的呼气和轻微声音引起了他的不习惯,如此靠近的距离,你甚至能听见夏油杰的吞咽声。然而不知出于何种考量,他没有请你恢复社交距离。几个心跳之后,他镇定告诉你:“好的。” 你也许很早之前来自东方,因为你有一张东方的面孔,然而你生长于英国,更多的便也记不清了。你伏在他耳边,他的碎头发摩擦你的鼻尖,你还能嗅到清淡的香波味道,你亲口说出了能够破坏旖旎氛围的话:“我在欧洲生长,身份么,是个女巫。” 都欧洲了,猎巫历史延续了几百年,东方早就有关于此的幻想和文学作品,就算真的有点魔法和女巫也不奇怪吧,这就是你随口想到的离奇谎言。越是离谱,越可能是事实,他无法查证,你又有能够示现的征兆,加上……夏油杰确实是一个会努力执行承诺的人,你有比较大的把握他会守密。 “……” “你要对此保持缄默哦~”偶尔的戏弄别人让你感到快乐,他就像灰原一样,你说出了离奇的话,他还半信半疑。 “就算你这么说……” 把握对话主导你游刃有余,这个秘密令他惊疑之时,你离开黑发少年的耳畔,手臂还搁置在他的肩膀上。如果有人路过此地,或许会以为你们关系亲密。 你的拇指堵住了他开合的唇瓣,手掌捧着他的脸。他的表情很可爱,让你想起了他请你吃饭的那天晚上。 你小声嘟囔:“不过那天更亮点。” 在他想到要推开你前,你的另一只手食指搭在他眼睑处,落点轻盈地抚摸。漆黑的环境掩盖了他的眼下青黑,但确实他近期看上去就像夏天那时一样疲惫,只不过冬天额外给他赋予了尊严和宁静。 你告诉他:“别动,前辈。听我说。”他就真的不动了,然而左手处传来的鼓动的脉搏出卖了紧张的情绪,你手中面容姣好的脸蛋变得柔软。 你接着说:“你看上去很久没睡个好觉了,我们的,额,巫术或许可以帮到你。反正我以前也不经常用草药,而且学艺不精。”大部分的巫术到头来只是漫宿司辰力量的延伸,是蒙昧的落后智慧,剩下的你也没时间一一考证,或者你干脆忘掉了。不过此刻用来装装样子正好合适。 他只是用那双流露出疑惑和慈悲的眼睛清澈地看向你。倘若你因为这种眼神又亲了他一次,那也只是因为他的样子看起来太温驯,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多。 你装模做样在他额头画了一个六芒星,他听见的你说的今晚最后一句日语是:“晚安,做个好梦。” 今晚的月亮几乎没有,你正好就念诵了一段拉丁语歌颂弧月的祷文,内容和形式并不重要,甚至于你的语调都毫无影响,关键在于杯之诱惑和沉迷,而如果你的声音有温度,它应当冰冷,足以在他发丝间结起冰霜。冷得像月亮,亮得像镜子。 夏油杰在你念到第二节的时候就倒在了你的身上。 效果比麻醉都好。 你把他留在了椅子上,还遗落了那瓶只开口就没怎么被动过的乌龙茶。 第二天,你听灰原说夏油杰夜里在宿舍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现在他在发烧。 一不小心忘记了他也只是个凡人,你事不关己,感慨:“看来冬天真的很冷呀。” “对啊对啊,而且前辈也太辛苦了。” “唉,不过能者多劳嘛。”你假惺惺的模样骗过了两位同期。 “我想去看望一下前辈,虽然昨天才见过。铃木你要去吗?” “不了不了,下午我和硝子前辈有点任务。” 15、第 15 章 有关你的可能被追杀,不能说完全是对方的过错…… 在许多年以前,你身陷囹圄,兼有走投无路者的迫切和初学者的捅娄子情节。总之,你在危机时刻走上信奉杯的道路,知晓了司辰【赤杯】名讳,也知道要在通晓与学习中通往登升的道路。 你算是误打误撞中比较幸运的那个,甚至跟着残缺不全的典仪记载用身边仅能用得上的在手工具召唤出了甚少出现在醒时世界中的漫宿居民,伊泽姆。 甚至,他还是货真价实的具名者。很多漫宿的灵体会声称自己是具名者,但真正的具名者是最为罕见且强大的,作为司辰的侍奉者,你见到他的概率就像乡下种地的农民见到王公贵族。 --即便召唤而来协助你的只不过是它在漫宿的投影化身。 他帮了你许多,你和他谈论健康,于是你获得了更长的时间界限,你离自己的命定大限稍远了一些,死亡的步伐落后几步;你向他请教典仪与秘法,他一言不发;最后,你在最后的仪式中,指派他成为你的助手。 召唤的束缚令他不得不听从。 实际上,有关这件事情你在第一次梦见赤红教堂,听见杯之长生者与具名者聚会时就应该清楚,然而你那时……一开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往后,你已经走得太远,难以回头。 在你作为凡人的最后一场仪式中,你指派一个具名者的投影成为了你的助手,于飞升前的最后一步,每个信奉杯的人都必须要进行的一步。 你的选择余地十分小,死亡,或者吞噬。 …… 我们的灵魂居于一座座房屋,即我们的肉身中。我们的五感即是窗户,每种感官都有其伴生的食欲。其食欲得不到满足,就如同窗户无人打理。谁又愿意住在窗户污迹斑斑的房屋中? …… 如果伊泽姆因此生气那绝对不会是他的问题,你怀着抱歉和悔恨的心情礼节性地【亲吻】了他的手指,完成了应许的功业,也许在那之余你竟然还有几分骄傲与得意。然后你再也没有见过他。 说实话,你也不敢。 但即使记忆消退,你清楚记得,曾经有人告诉过你,在十年后他仍然在生闷气。 “伊泽姆会好的,最终会的。”这话可不敢乱相信。他是具名者,你是刚摆脱凡人身份不到一辈子的资历尚浅长生者,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所以在你听说似乎有人想找到你时,很快动身来日本。 当硝子和你说她的同期是两个问题少年,你很难感同身受。你捅过的篓子足以让你忌辰百周年,但最终你还是活生生的熬到这里。 下一次见到夏油杰的时候,他已经大体相信你伪造的身份,看你的眼光多了无奈而少了怜悯,他小声问你:“下次别把前辈丢在那么冷的地方了,好吗?” 你理亏:“我过会请你喝热茶。” 今天,你们打算去城里订蛋糕,你穿了新装,他穿校服。唔,仔细一看其实…… “铃木,怎么了?” “原来你穿的是常服,前辈。”差点没看出来。 “……辨识度有那么低吗?” 你看向他外套里露出的圆领上衣:“黑色的。”又看向宽大的裤子:“黑色的。”你问他:“你的衣柜打开,不会恰好只有两种颜色吧?” 黑色,白色。 “……倒也。”他的表情一僵,你判断他本想反驳你,一思考却发现被说中了。 “没关系没关系,喜欢黑色的人都有独立性格。”你拿出那套新时代封建迷信,色彩心理学安抚他。 “你相信这些?” “不,完全不信。” “……”他被你的坦诚折服,讲不出一句话。 “对了前辈,你身体好些了吗?” “我以为这句话会放在社交最开始。依照惯例。” 你冲他眨了眨眼,状似真诚道歉:“正好没话题了,所以我其实很愧疚那天把你丢在长椅上。你睡到了几点?” “悟说,费了好大劲才把我从梦里叫醒。早上八点,他怀疑我中了诅咒。” 高专哪里来的外来诅咒,你摇摇头,向他保证:“除了沉眠没有其他副作用。因为睡得太熟而意外遭遇危险这种倒是最有可能。这招我还挺熟练的,所以几乎不会失误。” 你的聪明前辈脑瓜子一转,漂亮脸蛋上显示出了然神色,他对你说:“原来你之前是这样……” 哎哟,真是爱思考的高中生,不过你也乐意他为你找补:“对对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你昨天靠我那么近,是--” 他怎么想你就怎么承认,有人设身处地替你完善设定,有何不可:“没错,业务熟练度到这层,顺手就那样做了。” “那你那天--” 夏油杰陷入了你的圈套,他问的问题也逃不出去,你甚至不用听完就知道他的意思,直言不讳:“因为你长得比较好看,而且你请我吃饭。” “……!!” 你转过头去看他瞠目的神色,他的脸颊在照进车内的日光下泛起贝壳光泽,一双眼如紫水晶镶嵌其中。现在你向这两颗明亮玻利维亚石英宝石提问:“会觉得我的想法很轻浮吗?” 他先摇头,然后迟疑之后点了点头。 你冲他笑:“我以后不这样了。实际上……以前也不常如此,夏油前辈,有人和你说过你确实长了一副令人浮想联翩的缠绵样貌吗?” 他脸红,语调生硬而急促,像锯木头:“铃木,请不要这样说。” “好好好。” 过了一会,等他像是冷静下来以后,语调恢复对待后辈的温柔,循循告诫:“不仅是我,你对其他人也别……那样。” 你明知顾问:“哪样?” “……” “好的,不会的。前辈,我们到站了。是先喝茶还是先看蛋糕?” “蛋糕吧。”他率先起身,下了巴士。你跟在他身后。 当被问及是8寸还是10寸时,你们都给出了10寸的答案,因为人数有6。选款式则以你的前辈意见为主,不过他是个好人,在有了主意以后还礼貌征询了你的建议。 “铃木,你觉得草莓怎么样?” “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可可的呢?” “我也挺喜欢的。” “……那个,其实是悟过生日。” “多么巧的巧合,我不清楚五条前辈的口味。不过我注意到他对高热量甜食的偏好,可能是术式消耗。”你指了指脑袋,反正你没见过他排斥某种甜食,你的夏油前辈应当比你更懂他好友的口味:“如果你没注意到,不如问下硝子前辈?” “硝子?” “她很细心,说不定日常有关注到。” 你们坐在装潢温馨的店铺里布置好的一角,在夏油杰发出信息后静待回音。身着整洁围裙的店员体贴地为你们倒上两杯水。 “请问二位是情侣吗?” “不是。”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你打断的这样快,从嘴边还溜走了半句:“最近我们店里有一款活动--这样呀,抱歉。” 活动,你的耳朵动了一下:“等等,也不是不可以做情侣,请细说。” “铃木……” -- 简单来说就是在社交平台上双方共同发布照片,就可以吃一份蛋糕的钱拿两个蛋糕。 你没了兴趣,和店员致歉:“不好意思我们是地下,就是,嗯,你懂的,sorry啦美丽的小姐。不过我会在常逛的论坛上推荐你们店的。” 你从小包里掏出照相机的大动作惊到了你的前辈:“等等,你什么时候买的?” “那天在海边以后,反正简简单单攒几十天就可以买到,不用总向灰原借。”若要说从夏天到现在你变话的最多的地方,那无疑是你对于科技产品的了解和运用,你一点也不排斥用新的产品优化生活。“要我帮你拍一张吗?我会邮件发给你的。” 你在他回答之前就按下了快门。 “……所以问题的意义何在?” 你在照相上颇有天赋,无师自通,说起这个显然比他专业:“增强人和镜头的互动感,在被问问题后你会有抬眼的动作。大概因为前辈比较遵守礼节……正是如此,我想要的就是这个类似回眸的感觉。” 你回退到历史相片上,最后一张赫然就是刚刚拍下的透过明亮玻璃橱窗的街景和目光温和忧郁的少年。他的那一刻应答封印在相片中,底色就是如同萧瑟冬季那样的空无茫然。 在此之前你们都没发现。 你向他展示了那张照片。 “嗯?这是我吗?” 显然如此:“如假包换,你在照片里更加心事重重。” “……”他最后看了一眼你的相机,然后别过头去看陈列各种糕点的玻璃柜:“硝子回复了,她建议车厘子。” 这年头这种水果并不便宜,也算稀少。反正南北美产地离亚洲欧洲都不近,你也没经常吃到。于是你们订购了那款价格比其他高一大截的车厘子黑森林,定金70%。 你付钱的时候很积极:“前辈,请让我来,到时候你结尾款。”非常自然从包里抽出万元面值大额钞票,你又随手指了指橱柜里精致诱人的蛋糕:“这个,这个,这个,请帮我打包装好。” 最后离开的时候,知道你们根本不是情侣的店员脸蛋红通通,她问:“可以加你的联络方式吗?” 夏油杰的回复游刃有余而巧妙:“看样子姐姐你应该是大学生,不巧,我还在上高中。二年级。”看样子他很擅长拒绝女人,呜呼。 你推门时添了一把火:“没事你们送货结款的时候还能在ktv走廊再见面呢。” 她含羞的侧脸和嗔怒的目光你直到吃饭时都没忘掉。 关于今日打包的蛋糕你是这样分配的,你吃两个,灰原一个,剩余0个。 “七海呢?” “他不会在意少一个蛋糕这种细节的。太多重物会把我压垮,1个,1个就够了。” 你与夏油杰面对面坐在吹着暖风空调的餐厅室内,昏暗的灯光照到你们中间餐盘上的牛扒,你喜欢一件一件来,所以仍然先吃蛋糕。 他叹息:“这顿应当不便宜。” “不要紧,我会好好付钱的。” “不是说这个,哎,你可以节制一些。” 你有许多忧愁,关于前途,关于隐藏在暗处的可能危险,金钱并不列在其中,从不。但你也知道他是出于好意:“谢谢关心,不过高专打钱很准时。孩子年轻力壮,正是花钱的时间。” “从欧洲到日本过得还习惯吗?” 17岁,正是轻信的年纪,不过关于这个你也有几句实话可以对他讲:“就像物种入侵跑到了没有天敌的地方那样。”你在这个咒灵很多地方如鱼得水,欢快自由。 “那就好,关于前天你说的追杀……” “那个啊,不必担心,我在日本还没得罪人。讨厌我的人不至于远渡重洋……但愿吧。不过我还有一些保命的小诀窍,不方便透露。”你朝他wink了一下,及时转移:“前辈想吃蛋糕吗?刚才忘了问。” “不用,再说这个是给灰原的。” 你从吃干抹净的蛋糕中抽离,拿起刀叉开始染指牛排:“没关系,我们可以再去找那个大学生。” “我说你啊,铃木。”他不吃蛋糕,冲你摇头。 你作为一个神秘女巫的第二身份就这样揭示在夏油杰面前,他也认可了这个身份。至少看上去如此。 回去的路上,你们提起蛋糕,提起家入硝子。 “你有没有觉得,其实--” 他很擅长话说一半让你公开发表另一半的,大约这就是委婉的艺术。你也很给面子接上:“我觉得硝子前辈大概不讨厌车厘子。” “我想也是。” “所以前辈,你有什么饮食偏好吗?除了荞麦面?” “嗯?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有什么讨厌的。”他似乎很惊讶你猜中喜好,不过这也恰好说明你说准了,你的前辈的确有中老年的口味。 “哦。”你得到答案以后就不在搭话,在座位上找了个倚靠最舒适的姿势,拉开窗户拿出相机,间或拍下几张一闪而逝的图像。 你问他要了邮箱,在回到宿舍后借用灰原的电脑发给了他。 “真羡慕你和前辈们关系好。” “好吗?”你对此没有额外的念想,要说关系亲密其实你最信赖的人正在眼前。灰原的眼睛圆溜溜,一颗脑袋也圆滚滚,而且对你说的大部分话全盘接受一概相信。“你也可以,多往前辈们面前凑凑,他们不会嫌你烦人的。” “我希望得到夏油前辈的认可!” “好好好,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崇拜他?” “因为……”灰原因为你的话认真思考了起来,随即他坦然一笑,你看这表情就推测他要说的回答类似“不知道”。果然,他说:“我也不太明白,不过夏油前辈给我的感觉十分勤奋,而且他很关爱后辈,我也想成为他那样有责任心同时也能承担责任,然后被人尊敬的咒术师。” “这样子啊。”你察觉到夏油杰身上有比其他人更强的秩序感,不过说到责任,或许他也有很多自愿背负的东西吧。“那他挺厉害的。” “……铃木,你怎么不鼓励我。” 你站起身,低头看他圆润的脑瓜,没忍住上手盘了盘。其实心思坚定的人无需外界阻碍或推进就能独立抉择,但对你的同期还是不要那么严苛了:“好好好,不过说句实话,在我的眼里无论是你们还是前辈,都只是公德和私心糅杂而存在的人。” 你在他望向你的眼神中体悟到了自己的聪慧,夏油杰可以讲话只讲一半,另一半可以顺畅地从你口中脱出,但你对灰原却不行。于是你接着告诉他:“所以,只是我的私人建议,你可以选择性听取:无需把前辈们看成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岭之花哦。” 你提溜起他发旋中间那一撮,试图凹成智慧草的形状,可惜太软了,留不住。灰原觉得你是有反转术式作为底气才这么说的,不过他像丛林中的獾一样,忠厚地没有反驳。 16、第 16 章 在你遭遇短期内毫无成效的转专业之前,你还是先遇到了一些令人雀跃的好事的。 关于游戏,你以前不怎么进行这些娱乐活动。作为活得不太自由的笼中鸟,你的娱乐主要在于欣赏歌剧,跳舞,饮酒,以及在俱乐部看台上人演出。简单来说,这些是绅士们更偏好的项目。你甚至只能看别人打扑克牌。 安逸而琐碎构成了你在伦敦时候生活的一角。 所以在ktv包厢里,当灰原拿出桌游:“我初中时候买的大富翁,以前和同学还有妹妹一起玩过,有人想玩吗?不过只有四个人。” 你对它完全生疏,但是第一个报了名:“我要玩。” 他对你的高配合度表示高兴,因为七海绝对是最后一个会加入的人:“铃木你以前玩过吗?” “完全没有,但我相信灰原的眼光。”虽然这么说,你的好奇心情就和你的敷衍一样容易辨识,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你对游戏的不寻常偏好。 硝子是第二个加入的:“那我也来。” 令人有些惊讶的是,在场除了你还有一个没听说过这个风靡全球ip的富家子弟,正是今天在过17岁生日的五条悟。 于是玩家名单就定好了。七海和夏油不幸被排除在外,其中七海不幸地有点侥幸,他本来就不感兴趣,而夏油杰含笑拒绝了纯良学弟试图把名额让给他的邀约。 “不了,我看你们玩。”两人都没有唱歌的欲望,反正在那之前都已经唱过两轮,而你在他们之前歌唱水平参差不齐的半个多小时里,赖在沙发上得到了果盘杀手的称号。 灰原讲规则零零散散,这个时候你的五条前辈就会主动提出问题,像猫一样神思敏锐,像猫一样发起进攻,然后灰原就会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又非常认真的给前辈解释。 “嗯哼,这样我就完全明白了。铃木,你怎么样?” 这时大家的注意力才从显眼的两人中转到你的方向,你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桌面,把一展臂就能收入囊中的狭小地图看了个遍。在他话音落几秒后你才有所回应:“我也差不多。” “你居然认真起来了。”五条悟的位置正在你左边,他扯下一半的墨镜,先是诧异,然后是莫名其妙的鼓足干劲:“好!那前辈我也要展现真本事了!” 他确实展现了真本事。 你在对规则的了解上更胜一筹,比如,在灰原的解说中,你了解到一个关于进监狱的设定,如果有不幸的玩家不巧投掷骰子走到了【进监狱】的格子,她就会直接飞到监狱格中,并且在出狱以后直接以监狱格为起点,以此开始投掷。又比如,两个骰子同时投掷,根据概率学,最有可能的点数是7点,然后它们就会像正态分布一样朝两边依次递减。 你于是就得到了这个游戏的最优解,在监狱后的5-10格不停地买房,买房,买房。 过了许多轮,聪明的前辈发现你的意图……可惜为时已晚。 游戏发起者灰原雄是第一个失去全部资产含泪出局的,对不起啊灰原,你冷酷无情地对他挥了挥手道别,但是残酷的战场上没有同期这一说。 再者是和你关系最好的前辈,家入硝子。当香烟灭了第三次,房间里都是缭绕的烟草香,她夹着烟的手势透露出慵懒,缓缓吐出一口气:“五条,看你了。” 你正襟危坐,双手老实地搭在膝盖上,已经出局的人不再值得一个眼神,现在你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对幸存者赶尽杀绝。你把目光投向左边的前辈。 命运的骰子已经在空中翻转后落下,它指向的结果只有一个。 五条悟即便在不情愿也被你盘剥殆尽,心有不甘也落得破产离场。 他确实展现了真本事,然后输了。 他说:“再来一局!” 你说:“我不玩了。”胜利的快乐和赢家通吃的喜悦让你的双颊不自觉发烫发热,不必多想你也知道它应该绯红。把竞争对手都一个一个除掉然后活到最后,你回味心中的震荡和获得胜利前一刻如擂鼓的心跳,这种快乐叫做胜利。 五条悟闹不愉快的样子像个小孩:“铃木,太狡猾了!” “好嘛,下次让前辈你赢。” “我才不稀罕你让。” 你故意拖长了语调:“哦~” 他转而怀疑:“你是不是以前玩过?” “没有没有。”你摆手。 他突然凑近,摘下墨镜,近到你的眼睛几乎失焦,温热的气息吐在你面庞:“真的吗?平时没觉得你很聪明,明明是个笨蛋。” 太过分啦,即便是天之骄子也不能这样说你。你伸出手就想从侧边推他的脸,没推动,这个说话过分的前辈静止如木雕,眼神探究。 这样侵略性太强的眼神,你不喜欢。 无下限术式,答案给出的晚来一步,你在动手失败后才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现在你不得不赞同灰原的观点,有些人的起点就是无法越过的山峦。 不过,他还是输了,嘻嘻。 “啊对对对,我是笨蛋。”你后仰些许,倚在沙发边缘,顺手撩了零散的长发,再这样的距离下终于能看见他的全脸……不得不说五条悟也有一张过分俊俏的脸,出于对外貌优越者的偏袒,你本来打算说些【既然你输给了笨蛋】之类之类的话,一并也咽到肚子里。 你心情愉悦,所以在五条悟看着你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眼神略过他轻颤的睫毛,转向其他的学生,提议:“我给大家唱首歌,然后我们开始喝酒,如何?”时间还有很多呢。 “刚刚你不是说不会吗?” “确实没听过什么,不过我记得有首英语歌……我以前喜欢的。仔细算来这首曲子比在场大部分人都年长。” 他一打听,竟然是1985年的歌,于是嘲笑你果然数学很烂:“这里最早也是89年出生的,笨蛋。” 是吗?倒也未必。 你冲你数学很好的前辈眨眨眼,眼神散漫。 你唱了一首大家都没听过,因此也不适合在ktv演唱的曲子,反正大家的英语水平吧……七海的祖父是个丹麦人,不过么,祖上的事情和他这个日本人关系不大了,更何况他们的官方语言其实是丹麦语。 硝子没让氛围冷下来,她用外套裹着酒瓶然后拧动的“碰”一声刚好就在你放下话筒之后。 没有时间给大家发表根本听不懂所以也无话可说的听后感了,她给今天过生日的同学先来了一杯:“因为很甜,我推测你会喜欢。” 你对她熟练的开瓶姿势表达了赞许,然后送上了自己的塑料小杯子,期盼第二杯属于你。 她在倒酒时还和你闲聊:“星夏,你喜欢怎么开?” 你给出的答案是:“粗鲁的那种,瓶塞和一部分玻璃会像火箭一样--咻--”你还打了个响指。 “哇哦,很专业哦?” 你知道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夸奖,但还是对她比划了一下:“多谢。” 所有人碰杯后,只有你和硝子还有七海干脆的喝掉了杯中佳酿,至于其他人,或许他们比较保守。 你还记得有个人刚才喊你笨蛋,于是你和他刚才一样直言不讳:“前辈在害怕吗?” 这话一讲最先反应的却是灰原,他眼睛一闭,抬头扬手,你还能看见他提前摆好的痛苦表情。 可惜没用上:“……唔,好喝诶!果汁味的。不过有一点苦。” “这部分就是酒精。”你告诉他。 再然后你的两位前辈一个接一个啜饮杯中几乎0风险的酒精饮料。说几乎是因为……万一真的有人酒精过敏之类的呢? 大家都喝完一杯以后,再次陷入不知该做什么的一筹莫展。 “不如我们来玩真心话游戏?”这个建议是硝子提的,立刻得到了灰原的响应。他说:“感觉马上就要谈恋爱了,因为网络论坛上都是这么写的。一个灯光不敞亮的封闭房间,一点点酒精,几个青春活泼的少年少女,还有年轻躁动的心。” 你比较好奇另一半:“大冒险到哪里去了?” “那个啊,我不喜欢冒险。灰原,你的想法很危险哝。”站起身的硝子伸了个懒腰,然后给了学弟一个栗子:“怎么样,闲着也是闲着,来玩吗?” 说实话,你不是很想加入,于是你把目光悄悄投向七海。你知道他,一定也对此没兴趣。团结同学是个好选择,他看见了你,也知道你从毫无隐瞒的脸上写的是什么。 然后七海:“好,我加入。铃木,你看起来有不少秘密。” “七海,你这个……” 他一句背刺令你成为焦点。 “你再也不是我心目中最像成年人的同学了!” 七海今年16,他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伤不到他。 灰原发问:“那现在谁比较像成年人?” 你看了一眼他最最崇拜的夏油前辈:“他。” 在你身边,一个踉跄的身影一闪而过,然后你的左肩遭受了袭击。你皱眉回头,看见了一张对自己造成的困扰无知无觉的脸。五条悟问你:“那我呢?明明我和硝子才是这个房间里年纪最大的人。” 他力气怎么这么大?会自称ore的就不要妄想成年了。你冷静回答:“前辈,你看上去刚好17岁。” “悟,你怎么了?” “我没事。” 说着没事的白发少年先前留给你左肩的力道令你怀疑他对你还有点私人恩怨,不过你也有几分敢怒不敢言。你决定迁徙到对面去,把不正常的前辈留给他的好友。 “夏油前辈你可以坐这。”一溜烟,你坐在了硝子旁边,挪腾出自己的位置,又忙活倒了第二杯饮料。一边不知道在张罗个啥,一边问:“对了,蛋糕什么时候来?” 硝子的聪明之处在于她乐意不问不查,然而今天的她似乎有点不愿迁就你:“星夏,诚如七海所言,你确实有些秘密。” “没有的事,我对同学们100%的坦诚。”你双臂交叉在胸前,摆一个大大的叉。 “防御性拉满哦。” 你重复:“没有的事。” “那……五条,你怎么说,想不想玩?” 现在,你又看向五条悟。他面无表情,而且不知何时摘下墨镜,只不过眼睛却是暗淡无光的蓝色,如此形容并非是说他天空一样的眼睛不再美丽,而是你记得,先前几次见到他墨镜后的眼睛时……它们都在发光。 他直勾勾地看向对面,此刻你正坐在他视线的途径之路上,可倒像是他的目光穿透了你看向更厚的墙壁似的,他没在看你。 你心中逐渐成型了一个猜测,五条悟……不胜酒力,一杯就醉。就在你打定主意要说些什么前,五条的眼镜泛起一层雾气,然后发出比往日你见过更甚的澄明的光,像奔涌泉流冲破蓝色浮冰。你都没有眨眼,他就在你面前从意识不清的普通存在摇身一变成为了样子简朴又庄重,浑身上下透着节制寓意的青年。 长着一张大天使面孔的青年看起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因为他说:“玩。” 不要用这样坚毅的神情和不容拒绝的语调说这种话啊! “看吧,少数服从多数。” 已经喝空的酒瓶充作命运的指针,在桌上波动轮盘,你还是第一次见硝子嘴边噙着近乎不怀好意的坏笑,青少年深不可测的意图可算让你见识到了,第一个幸运儿是灰原。 “欸,我?” 硝子提问:“嗯,有点小失望呢。灰原以前谈过恋爱吗?” “没有!前辈补药失望啊,我的秘密说不定比铃木多。” “这个嘛……”硝子看了你一眼,她摆明了不相信。 问题结束,接下来由他转酒瓶,从他开始顺时针看,你们的顺序为:灰原五条夏油硝子你七海 酒瓶在七海面前停下。 “真遗憾,差点你就摇到头奖了。”七海偏头,意有所指。 “太过分了,七海。”你平常也没有特意表现得很神秘吧,只不过……只不过是有点喜欢规避风险。 “确实,有一个关于七海的问题困扰我很久了。” 风水轮流转,看样子有人紧张了起来,你不在其中也跃跃欲试:“灰原快问,给他会心一击。” “那就是--七海你的钱平常都用去哪里了呢?” …… 你说:“好差劲的问题。” 硝子:“赞成。” “可是铃木你就觉得奇怪吗?我会吃很多东西,你会买很多衣服,但是七海,每次出去都是我们在花钱。” 你回答:“我对别人的钱控制欲一般不高,偶尔高起来也不吃窝边草。” 七海的回答:“存起来了。” 大家开始的问题好似都不痛不痒,你也开始觉得这好像是迟办了半年的破冰小游戏之类的--开玩笑,离这一学年结束只有四个月了,好歹要跨年级破冰应该在开学的那一两个月才对嘛! 酒瓶第一次转到你的时候你也不紧张,要问你问题的是偏好恋爱问题的硝子,她问的两个问题全都是恋爱相关,且都已否定作答:灰原和五条都没恋爱过……说真的这明明是肉眼可见的信息,根本不需要额外提问。 “星夏呀星夏~”她叩击桌面,节奏感踢踏不详征兆:“谈过恋爱吗?” 依你之见,这里就产生了一点小小的问题:“怎么样算是【谈过恋爱】呢?” 她一脸意外之喜:“真的假的?” 你立刻打消了明确界定的念头,简洁回答:“谈过。” 你开始转酒瓶,只想早早把话题抛出去,你的提问对象是五条悟,仔细一想如果只聊恋爱话题问与答的范围就都在可控区间内,你加深硝子的影响:“前辈有过喜欢的人吗?” “啊,完全没有。倒是你,你这样也算是恋爱吗?” 快问快答,意料之中。后面半句评价你就当他是酒后失言,可他一副知道内幕的样子又把众人的好奇心调动起来了。 轮盘开始加速,场面也有些升温,不好说这是氛围起来还是酒精的后置效果。 再一次到你的时候,场上已经经历过一两轮激烈的问答,热闹的气氛被推上了新的高度。比如大家已经经历过: 对七海的“有想过被有钱人包养然后不劳而获到永久的生活吗?”“想过,感觉没希望,或者反而会付出更惨烈的代价。” 对五条的“对自己的另一半有什么期待吗?”“倒不如说从来没想过另一半,也难以想象会喜欢上谁。”还有灰原回答情感偏好的时候说自己喜欢饭量大的女孩,五条悟噗嗤笑出了声:“那不就是铃木吗?”害的他好一通脸红,几分钟不敢看你。 这次关于你的问题会是怎么样的呢? 提问者是五条悟,一对大眼睛炯炯有神,他蹙眉看你,久到硝子在催促他,他弧度优美的嘴唇才一张一合:“那天,你为什么帮我说话?” “哪天?”恕你跟不上他闪电一样的思路。 他停顿了好一会,最终精准描述:“寿喜烧那次。” 果然,你记起来了。 是那个一级咒术师救援和收尾任务,有个疑似是更高年级前辈的咒术师嘴巴碎的像被子弹撞出裂纹的玻璃。 包括夏油杰在内的所有人都好奇你们在说什么,这时你就不得不解释:“初冬的时候,一周半前,那边有个咒术师伤的不重,脾气不好,年纪有点大。我心直口快和他聊了两句。那天五条前辈还说我像ai,只会关键词回复。”你朝硝子告状。 “你不像吗?” “哪里像了。” 这样往复来回永远也没有答案,你对治疗过后的经历稍加回顾,废了你有一番功夫:“这么重要的事情前辈你应该当时就问我。” “杰,你看,她阴阳怪气。” “你们两个……” “我不喜欢那个人,感觉他臭臭的。”你回答:“感觉你不太擅长应对那种半恶不恶的挑拨者,而我以前遇到过不少这种【立场相同的敌人】,怎么说呢,我擅长应对。不能让请客吃饭的前辈在外面受委屈呀~” “你有的时候还挺机灵的。”五条给了你一个小气的夸奖,这时他的脸上起了晚霞一样的红晕,其特征掩盖了饱含探究的那双眼睛。 所以他在喝了一点酒,并且不完全理性的情况之下,最想问你的问题居然是这个……面对你这个吝啬之人眼中的随手之劳,五条悟包袱这么重吗? 不管怎么说,你又破了一次冰,还真是别开生面。 但你也没忘了:“你刚还说我是笨蛋。” 五条悟疑似出现已读乱回现象,他盯着你看了一会,告诉你:“你唱歌挺好听的,也就比我差点吧。” 17、第 17 章 在你身上逡巡的视线又多了一道,你的硝子前辈似乎在说:“五条居然也对你青眼有加。”然而这不是高看一眼,只是天才高高在上视线向下的一撇。 如果你遇见一只会后空翻的猫,你也会用那种眼神看它的。 事不宜迟,转动玻璃瓶,你的这次目标是夏油杰,他是个好人,和五条悟的关系也好。你对他扬起一个令他不安的微笑:“前辈对五条前辈的第一印象如何,是好的多还是坏的多,方便具体说说吗?” “……好坏参半,吧。性格上有些不好相处,大概是这样子。” 你的蓄力攻击和被问者的诚实作答共同惹怒了被议论的寿星本人,他两臂横在胸前,重重“哼”了一声。你偏头在硝子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呢喃:“17岁啊17岁。” 再一次轮转到你的时候,你们已经分完了蛋糕,唯独你吃得最快,瓶口朝向你停下的时候,你在用纸巾擦嘴。残酷无情的七海问了你今天最困扰的一个问题:“如果让你在在场选一个做男友……” 镜像问题:五分钟前,硝子被问“如果要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之间选择一名男友,你的选择是?理由是?”提问者:五条悟。 她的回答是:“因为世界末日来了,所以选谁也不重要,毁灭吧。”引来两位同期不满,她翘起腿,悠哉喝了一口饮料。 回到现在,你有点苦恼的皱起眉头:“七海,你暗恋我。所以才问这种绝望的问题。”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逃避是没有用的。”但你溢于言表的困扰让他露出了些许微笑。 一个和你关系挺不错的同学竟然在公共场合公然、又一次背刺你,你的表演细胞自发运作起来,哀怨控诉:“怪我信错了人。” 语调转换只在分秒之间,句尾没多久,你立刻严肃给出了答案:“灰原。” “到!诶,怎么了,选我吗?诶诶诶?”因为喜欢饭量大的女孩所以无意之间和你【两情相悦】的灰原瞠目于蛋糕堆中。 七海问你:“理由?” 事实偶尔会不动听,你先试探性说:“在四个炸弹里选一个不会爆炸的……” 同样引发一位正在过生日前辈的不满:“喂喂喂。” 你改口:“灰原最好控制。如果不能选择称心如意的,退而求其次选择保险的也不错。” 你伤了一个热爱大米饭喝可乐的好宝宝的心,他的心情就像是吃了一碗大米饭拌可乐,喜欢大米饭的那一部分灵魂和喜欢可乐的那一部分都沉默了。而七海和你构成了撕扯他灵魂的绳子两端。 是很不客气的回答,不过你和七海之间客气的次数本来就少,他此刻甚至是唇角上扬的:“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不是有话说,真理的另一面仍然是真理嘛。” “你从《希腊古瓮颂》上摘的零散句子?” “……”是的,你这阵子还没放弃真理女神弧月的怜悯,也许她愿意收留你这个杯的逃民,收效甚微。济慈的赞美诗语言优美,情感真挚,你在逐字学习其中值得被吸收的一切,七海是在提示你你缺乏文艺细胞呢,顺便表达了他对你回答的不满。 好吧,你确实有点敷衍。 但是这句话并不出自那首诗,明明是七海的老乡说的。斯玻尔,丹麦物理学家。 你妥协了:“快点,再让你问一个问题。” 他把它转让给了硝子,你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对了,星夏,你的理想型男友是怎么样的?” “答案是没有。其实,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你是我们6个里面唯一有恋爱经历的。” “购物节目里都会有【真消费才敢说真话】的情节吧?我就类似那样。硝子,听我一句。”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加上前辈,以下都是血和泪堆砌出来的刻骨铭心的过来人经验,今天就像灰原说的那样,封闭的空间,少年少女,一点点酒精,促使你吐露出一点真心话:“男人都臭臭的,别和男人在一起。” 从ktv出来以后,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个受过情伤的女孩。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小狗,需要有人加倍呵护与关爱。 你既不是女孩,也不像小狗,更不需要被爱抚怜爱。 关于五条悟此人,他是那种亲民的富家子弟,是耀眼的咒术领域佼佼者,你对他的粗浅了解以前都到此为止,顶多理所当然的顺带联想到夏油杰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应该有一点辛苦,光是追逐就很困难了。 今天,你见证了五条悟今生之大敌。 他的失控在饮酒后的一小时,真心话游戏不知不觉就没人乐意玩,现场进入无组织的失序状态。灰原开始搂着七海的脖子唱歌,你靠在硝子的肩膀上,给灰原来了一张,记录下会在以后让他回忆起来都觉得丢人的时刻。 “你的照相机算是没白买。我们要拍张吗?” “延时拍不好控制画面,会很丑。” 硝子立刻就放弃这个打算:“那算了。” “我饿了。今晚吃什么?”你讲话的时候还连带给灰原摇了两下铃,鼓励他继续放声歌唱。 硝子立刻问同学:“夏油,我们晚上吃什么?” “好像是,这家店。”他露出手机屏幕,你凑过去看,一家把西语放进logo里的店铺,考虑到这里是日本,拍摄的场景又是在一幢明显远离闹市的别墅,大概是需要提前预约什么的很贵私房。 “哦。”你缩了回去。 旁边发呆的五条悟却像突然睡梦中醒了过来一样,墨镜被他丢到了沙发另侧边没坐人的地方,现在也没回收,他问:“你不喜欢?” 客随主便哪有什么喜不喜欢的说法,这问的算是什么话? 话说这种开在东京角落里的小店,卖的却是西班牙融合菜……你活得久,凭图片就能想象出光线昏黄的屋子,6人一排的吧台座位,宣讲理念的主厨,和半生不熟的前菜主菜,高低得还有几盘刺身。 想到这里,你虽然不抱期待,但礼貌摇头:“没有没有。” “你想吃什么?” 事先说好你可对今天的晚餐没有一点点额外要求,日常闲聊中【吃了吗】【饿了】【一起吃什么好捏?】都是一天出现三五次不为过的常见用语,在已经定好餐厅的情况下突然问你想吃什么这件事情也太违和了。 你比决定要入学那天坚定得多:“西班牙菜。” “是吗?”他好像是在问你,但细看他闭上了眼睛,坐在沙发上开始睡觉。 过一会,你才把这个发现说出来:“前辈酒量似乎挺差的。” 硝子赞同:“看出来了。” 最关心朋友的人推了他两下,确认他是真的睡着了,才坐到你们这边来。夏油杰的面色一点不红,一派清明,他是现在状态最警醒的一位:“悟已经不再能维持无下限了。他现在不清醒。” 你还是不明白这意味什么,人喝了酒,不就是会变得醉醺醺吗?区别只在于饮酒量和代谢能力。 “啊?”硝子的反应比你大些,她脸上有未料到的茫然:“他才喝了半杯。” “时间充足,先让他在这里睡一会。”夏油杰还给好友的脖子下垫了靠枕,又给他盖上被子。 说真的,你没听说过有人喝果酒都会一杯就倒,而且没到一杯。你开始怀疑这其中或许有病理性因素。 硝子看了眼同学一点没泛红的脖子,又伸手按压颈动脉,而陷入酣眠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没有,五条就是单纯酒量差,睡着了。但若是连术式都会失效……以后不给他喝酒了,星夏,剩下一瓶酒我们带回去自己喝。” 还得是同期,一点不带客气的,你惊叹于硝子的魄力,又听她接着和你说起五条术式的特殊性。他自从夏天以来就在尝试探索让无下限成为常驻效果的途径,也就是24小时连续开启。 “困境在于无下限需要精密的咒力操控,而人的大脑就像电脑主机,持续高速运行早晚热坏cpu。” 现在你可懂电脑了,能顺畅交流:“所以散热风扇是?” “我本来想和你说酒精烧坏了他的脑袋,不过既然你问到这里,我也不知道--夏油,五条有和你聊过这个吗?” “也许是反转术式。” 一边透支,一边修复,如果你现在不到20岁,或许会觉得这样残忍而压榨;不过你见惯了方方面面如此运行的世界,你就称赞:“天才的一步棋,他真是优秀的电脑工程师。” 硝子锐评你:“你也疯了。”看得出来她对同期的异想天开并不赞同。 你笑嘻嘻地答非所问:“我喜欢吹空调。” 在家家户户都装了空调之后,就没人能再想象没有空调的岁月了。不过你依然记得,在你还很年轻的时候,你在印刷厂里做过一段时间的工人。 湿热的空气,尘肺病,还有手上怎么都洗不掉的油墨,这就是你关于那份短工的全部记忆了。你信奉没福硬享,很快就跑路,发誓无论怎么落魄也不愿意去工会形同虚设的地方做工人。再后来,你过上了“好日子”,听说有人给厂里装上了调节温度和湿度的大机器:在适宜的环境下,印刷的效率和废稿的比例可以得到有效的控制,产量增加,成本可控,市场份额提升,收益水涨船高。老板于是过上了更好的日子。 在此之余,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点,刚好是……工人也可以在更加符合人体接受能力的环境下工作了。尘肺病和0医保照旧,但是总归不会吸进热空气,再吐出一口更热的空气。 瞧,时代是这样的,由人类构成的无意识向前的车轮,它首先的驱动是生产力--先达到指标,即便这中间有一点【小小的牺牲】,然后是进一步扩张,最后最后,才是【人】本身。 大部分时候人只能吃剩的,或者在吃到之前死亡更先一步敲了门。 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时候你还没出生,但你明白他们圈地的时候也没征询农民的意见。总之……在17岁的时候就知道要把自己的地位往后推,以实现一个暂时看似希望渺茫的目标,与这个残酷的世界不谋而合。你基本可以确定以他的吃苦精神和卓越天赋可以在未来舞台上预定一席之地了。 哦,等等,他已经是最强了?那就期待他实现更多不可能之事吧,虽然最强这个称号实在是有点……你想评价为过时,但是么,其实你才是最过时的那个。 五条悟的术式失效在他醒来后也还没好,此突发事件引起了两位同期的小规模戒严,小到只有灰原被排除在外,他是一只不知疲倦的百灵鸟,仍然在歌唱。 七海被吸引至此,你和他解释当前情况:“因为一些小小的酒精影响,五条前辈的脑子和术式都不太好。” 只喝了两口的五条悟听见了你的话,抽空反驳:“我好得很!” 你不搭理酒鬼:“他没办法使用无下限了。情况就是这样,硝子和夏油前辈正在劝说他放弃今晚的晚餐,直接回高专。” “我不要回去!” 你继续你的解说:“虽然任性至此,但显然他很享受这种被人关心可以倚靠的安全感。” “……”他的沉默是一种认可,他瞪大的眼睛发表欲盖弥彰的反驳。 然而…… 其实这点上你是站在他身边的,倒不是说你真的很乐意去吃已经判定为不太好吃的西班牙融合菜,不过年轻的孩子想要和朋友好好过个生日的心情……害,谁还没好好做过人呢。你继续公开对你的好朋友七海解说:“想来五条前辈也比较珍视在生日这天与朋友小聚的特别机会,以期能够在未来回想的时候会心一笑吧。” 如果术式失效就不能到处乱跑的话,那全球几十亿人都生活在巨大的恐惧之中,居家办公在5000年前就应该发明出来。你没从【吃顿饭】这件事情上看到什么危险,不过被两个同期环绕的五条悟的快乐溢于言表。 你们的行程没改变,那家店就在三条街外,包厢预定的时间一到,就步行前往。 打头的是特级组合,中间是你和硝子,最后是你的两位同学。 硝子问你:“你很期待今天的晚餐?” 你表述谨慎:“不尽然。” “那你之前那段感动人心的演讲目的在于……” “只是和七海闲聊而已。”深藏功与名……硝子拧你的手背,你重新措辞:“感觉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你们看起来都很期待。我只不过是在场外随口说了两句,真正决策的应该还是夏油前辈。” 她问你:“我呢。” 你说:“看破不说破,留给日本聪明女人的处世之道不多了。” 你又夸她聪明,又夸她擅长处世之道,还概述了她的人生哲学,最后却又被拧了手背。 “星夏,你嘴巴越来越厉害了。” “前辈饶命。”你往她颈间一撞,鼻尖贴上她的脉搏,温热的触感和沐浴露混杂烟草的香气也窜进你鼻尖:“用的什么,好香呀。” 她推不开你,只好任由你贴在她身上走。 用餐环境、灯光水平、主厨的措辞,都和你预料的没什么两样,菜品味道尚且不错。 一口哈密瓜火腿、一口番茄糊糊配鱼生和鱼子酱、两口鹅肝土豆泥、冷制海明威蘑菇,培根被换成了鱼碎,你的心大概也跟着碎了一半。 你坐在七海和灰原中间一口一口地吃,灰原吃不饱,七海面带享受,你对食品的偏好也在二者之间--很难说这菜肴难以下咽或者仅仅是平庸水准,不过嘛,如果它们不是又少又冷就好了。 你吃到了奶油带子和新鲜番茄,好吃。 主菜是乳猪,主厨介绍的时间略长于你吃完属于你的那份。 你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七海正享受精美佳肴,你不打扰他,凑到同样一口闷因此嘴巴经常空闲的灰原那边去问他:“我们像不像金鱼?” “唔?”灰原睁圆了眼睛,那里盛的非是水而是疑惑。 “一片面包撒下来,扑腾扑腾,鱼吃完了,嗷嗷待哺。”大家在同一片水域干饭,旱涝程度也是彼此难以隐瞒的,你把灰原逗笑了。 主厨把目光投向你,你也纯真地看向他:“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呀?” 饭是西班牙海鲜饭,有求必应,你还被多打了一勺,在那之后还有融合了日式风味的烤时蔬,最后以油条和蛋奶冻做结。 主厨还格外关注你:“小姐,够了吗?” 整体来说是一顿得体而不太地道但因味道不错而弥补的美食。或者说……也许在日本,尤其是私房餐厅,它们恰巧更关注创新也不一定? 你相信它的账单应该也不比传说中的怀石短,如果不是店里这也没有那没有无法加菜的话。 你们在餐后去吃了韩式部队锅。 起因是,那时候你们都快走到公交站台了,你的术式仍然没恢复的前辈冷不丁问你:“铃木,你还想吃什么?” 你把脑袋里加载有一会的回答立即吐了出来:“韩国菜,年糕芝士鸡爪午餐肉和泡菜。” “……别再做ai。还有你之前那句话,他们应该再也不会接受我的预定了。” 你本想说开餐馆的好生傲气,不过考虑到时代变了,你就说:“预约制的餐厅有些不公开的择客条件也是寻常。对了,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没吃饱吗?”反正,你觉得它没好吃到五条悟会想过来预约第二次,而且他不会为了餐厅这种事情和你计较。 他的心眼其实不太小。 果然,五条悟的声音闷闷的,透着慵懒:“你是不是在下午包厢里就预料到了……其实我也没吃饱。灰原,你呢?” “嗯……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部队火锅,离这里不远。”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你在灰原领队时戳戳他的肩膀,赠与他一个赞赏的手势。 饱餐两顿后,你跟着大部队走出暖气缭绕的屋舍,寒风冷月让你眯起了眼睛。硝子趁你伸懒腰的时候又摸了摸你的肚皮,“平的”她说。 你故弄玄虚:“难以饱足是命运对我的诅咒,偶尔,这造成困扰。”然而这话是真的,赤杯的诱惑之数多于其苦痛,但苦痛才是它的真本性。生诞是第一苦痛,而干渴是第七苦痛。你了解的还是有些晚了,所以不明不白挨了很多饿。 “所以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弃谜语人一样的言语表达?”五条悟竟然趁你仰头的时候拽了一下你的头发。 “硝子前辈,救我。” “正在编辑晚点要发的动态信息,勿扰。不过等回去你发几张照片到我邮箱,谢谢。” 上网真的有这么好玩吗?你扪心自问,答案是真的有,因此也说不出责怪的话,启动第二选择:“夏油前辈呢,救救。” “悟,不要欺负铃木。”以反应速度来看,这位才是真ai,五条悟不撒手的动作也像个小孩,不过在柔性劝导下他最终还是放手了。 好心人夏油杰还帮你把被攥在手里有一会的头发用手指细细梳开,确保它们不打结,很快,你们乘上了回往高专的返程车。 18、第 18 章 巴士上,你最偏爱倒数第二排,它的位置就和前面几排一样仅有2个,却不像最后一排那样拥挤,视野则仅次于最后一排的好,可以几乎总览全车,而且这里多半也是窗户可以开口的地方。 冬天你不开窗,你在透过窗户看月亮。 前面一排不靠窗位置上的五条悟趴在座椅上回过头,他一动不动盯着你,你不看他。他的旁边坐着看破不说破的硝子,她也同样不搭理举止异常的同学。而你的旁边……是七海。你们算是默契的把和尊敬前辈坐一起的机会让给了灰原。他和夏油杰坐在最后排。 五条悟这样的姿势无论车是如何颠簸都不变,耐心也不错但是败在脸皮微薄的七海终于开口:“前辈,怎么了?” “嘘,我在观察铃木。” 距离五条悟喝下那杯酒已经过去了接近6小时……酒品和酒量一样匮乏的前辈一枚哇! 七海在几分钟以后向你施压:“铃木,我不喜欢坐在车上被别人看。” “对对对,只有我喜欢。”讲的好像你很乐意一样。 五条悟鼻尖冒出的轻哼还有从座椅前露出的小半张脸,无一不让你联想到正在匍匐狩猎并且嗓眼里发出咔咔声的猫,嘴部颤抖,下颌活动,科学家已经验证出,这是他们在假装已经捕捉到了猎物。 好奇是踩坑的第一步,但这无伤大雅,你忍不住猜想他的猎物是什么。 于是你终于决定开口了:“怎么了前辈?” 他的眼睛就一下睁圆了,闪过一道蓝光,那是他紊乱的术式:“铃木,我问你……” 你不得不再施舍他一个问号:“嗯?怎么了?” “你为什么选灰原?” “……”现在轮到你审问七海:“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事情都是你引起的,七海。考验你解决问题能力的时间到了。” 压力给到同期,七海开始低头玩手机。但是理亏的同学解决不了眼前甚至越过座位吵你逼近的前辈,五条的平衡能力如果差点就好了,栽在地上长个教训,可惜没有。 他的声音被故意拖得长长的,就像是粘牙的糖果:“铃……木,至少也应该在杰和我之间选一个吧!怎么能是灰原呢!” 你认为他作为前辈应该有对后辈应有的关怀,义不容辞强调:“喂喂喂你这样说的话灰原可不会认可。” “哼,你说他好控制!他就认可了吗?” 后面传来了委屈的声音:“那个--我听得见。” 退一步说,好吧,大家都有错。 好奇害死猫,你仰头靠在座椅上,对你自尊心有点强并穷追不舍的前辈说,语气认真:“退一步讲,如果七海愿意追求我--” “失礼了。”你旁边突然就空出一块,七海腾地方去了最后一排,落座于靠左的最角落。 你选择投降,讲出最浅显的理由:“感觉在我说出‘五条悟’的下一秒你就会发出爆笑并且嘲笑我,所以一开始就把你排除掉了。而且你拽我头发。” 他反驳你:“那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可以作为之前的依据。” 哟,这时候逻辑还挺清晰的。 他又告诉你,眼底泛起一层水雾,流转名为狡猾的波纹。声音像是在诉说一个只告诉你的秘密:“如果你是我女朋友,我就不会拽你头发了。” 令你惊讶的是,在这里他竟然自称boku。 不过也不能指望喝醉了酒的小朋友有多聪明,思维有多长远,是不是?你盯着他看了一会,一闪而逝的蓝光昙花一样,他认真的样子像是在努力记住你的脸。 亮白的皮肤看起来吹弹可破,他长得好看,而且胡搅蛮缠,你就让他一次吧。于是你点点头,告诉他:“其实我私心是想选你的,前辈,因为你--” 还没说出口,他哈哈大笑得偿所愿:“上当了吧,我才不喜欢你!你要掉眼泪了吗?要哭了吗?” 在他歪过头看你之前,你说:“失礼了。” 然后坐到七海旁边,最后一排也不错。又过了一会,你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都怪你。”你并没有责怪意味。 七海其实很少笑,他长相随他祖父(你猜的),外国人普遍显成熟,就算刚刚在店里他要求店员上一瓶烧酒,对方也多半会把他当做男性成年客户那样招待的。 “你是故意让五条前辈得意的。” “嗯,对。我对男人没什么偏好。”说到这里你也变得狡黠:“但如果是你的话,七海如果你和灰原同时追我……” “打住。” 又过了一会,你主动和七海分享你曾经听过的一个有关月亮的神话。月色皎洁,但令人遗憾的是祂远在天边,不属于你。 “我曾经听过这样一个传说,关于居住在月亮之上的仙女。” 【有一名女性,凡人,贪恋长生,于是前往神明的居所,窃取长生不死的药,服用,凡人的世界就也容不下她,于是奔向月亮。】 他习惯你突然有感而发:“那她挺厉害,神明的东西也敢偷。” 忘了,七海祖籍有一部分来自欧洲,欧洲偷神的东西就不太好,比如普罗米修斯…… “哎呀,你听我接着说。” 【不过神话终究只是口口相传的东西,想要塑造或者改变那实在太简单了,你懂的,意识形态。于是后来故事变成了这样。】 【有一个英雄,男人,拥有一些救万民于水火的丰功伟绩,他还有一个妻子。他的丰功伟绩令神明都乐意接见,于是在觐见后,他请到一颗不死药。那个妻子偷了药,服用,飞到月亮,从此天人两隔。】 这个故事他就听说过了:“嫦娥,对么。不过我不知道原来一开始的版本是那样。” 你笑着告诉他:“也许在女人的故事里加上一些男人,会让大家感到兴奋,再说这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古早xp。”有些人就是很乐意幻想被背叛,唉,不好说的。 他问你:“你想通过神话说明什么?” “看到月亮,正好想到嫦娥,又想到一些诗人的绮丽辞藻……碧海青天夜夜心。”你眼珠子咕噜一转,诗词赏析这种活计你可不在这里干:“永生,还能不住在地球上,这种好事怎么就会让人后悔呢?幻想离开丈夫的寂寞,幻想背德的悔过,幻想近乎永罚的罪愆,哎,临死之前的幻想罢了。” 如果背叛一个男人就能得到弧月的青睐,无论是谁你都会去做的,你想。 你离经叛道的话语像是为车内按下静音键,好了,现在觉得你愤世嫉俗的人可能也变多了几位。 七海对你猝死的文艺细胞表示了哀悼:“你要是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 又过了一会,七海添了一句:“现在我相信你对恋爱没兴趣了。” 他对你无话可说。 在几天之后,你们的老师向你们宣布了一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在下一次发钱的时候,你们的任务奖金会有8%到15%不等的上浮。 “你是不是忘了前提,我们要成为二级咒术师。” “我觉得只有灰原会真心诚意为这个小测验感到紧张……”七海是坐在你们三人中间的那个,你越过他,果然看见了灰原全神贯注在听夜蛾老师讲话的脸。 如果你是老师的话,多教灰原这样的学生绝对会有成就感。业绩先不谈,他能提供几乎所有的情绪价值。一年级三人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二年级么……硝子夏油五条,也不难想。然而不好教的学生又是特级又是反转术式,已经成为校长的夜蛾正道所达成的指标也不是其他教师能碰瓷的:特级这十年也就出了三个,先是在六眼还没入学之前横空出世的九十九由基,再之后是和六眼同时间崛起的夏油杰。 三个人中的两个是夜蛾老师的学生,你没做过老师,但是你几乎可以想象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或许嘴都笑翘起来了的样子。 总之,回到并不值得在意的随堂检测上,独自祓除二级咒灵对你们三人不构成任何困难。 七海还想和你说什么,但是夜蛾老师宣布完消息后就叫走了你:“铃木,你和我来一下。” 学生时代最不想听到的话排名前三。 你们走到走廊最深最深处的办公室门口,中途还越过了只有硝子一人在内的教室,其余两张桌子空置。夜蛾老师问了你【最不想听到】榜排名第一的问题:“书看得怎么样了?家入之前给你整理的书册。” 糟糕的开头。你说:“看了一部分。” 于是老师不得不捏了捏鼻梁,用接下来的三分钟时间跟你说明为什么医学基础理论知识如此重要。“有关九大系统的基本结构、形态和位置的掌握程度决定了施展反转术式后的恢复效果。对于严重受损的咒术师来说……如果你不知道原理,发动了反转术式也无法修复认知以外的创伤;如果你不知道脏器所处的的位置,就会极大阻碍受助者恢复的进程,严重的甚至会--” 他好心的没让你成为把人治死的医生,说到这里就停止了。“不管怎么说,我认为你应该多费心思在医学上。” 你回头,果然看见了从教室里探出头的硝子。她离你不远,悠闲地听老师训诫后辈之余,还对你招了招手作问好。 你差点就要答应他好好学习了。 读书对你来说不算难事,只不过你最近在文学和神话学上下了一点功夫,医学……跨专业太远了,不想多碰。 只是在你开口之前,他突然严肃并且大声地告诉你,其声震楼外飞鸟,引得枝杈上雪纷纷落下:“然而,总监部却对你有另外的要求。能被监测到的咒灵行动越来越高频,每一个咒术师都是珍贵的中流砥柱,他们希望维持当前的出任务频率。” 挺好的嘛,高层。 你喜欢出任务,咒灵的性命就是你在越积越多的筹码,等到时机合适,你就可以使用甚至挥霍它。 “唔,之前不是说一级才是中流砥柱的?您上课说的。我三级。” 热血教师对你没话讲,不过他爱泼冷水的学生很多,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假以时日你会成为一级,你的术式还有格斗技辅助监督和我都看在眼里,铃木,你同样适合战斗。” 你不傻:“是不是有人和您说,硝子前辈的工作量还远不到饱和,所以我这样的万能插件还是到祓除咒灵的那一边比较好?假设真的有那一天,实际上永远不会到来,再把我灵活调剂到医师这里来?”如果需要治疗的咒术师和其他伤员变多了,恰好也能说明咒灵越来越不受控制,也就是说咒术师只会加倍的缺人。你更不可能到医务室待命。 老师的目光锐利如刀,透过深黑的墨镜也能抵达你周围。在你方才出言拆台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夜蛾正道是个好老师,关心学生,良知未泯,然而在总监部的管辖下身不由己是常态,他的自由范围正如夜蛾飞向火光的疑问:是,或者否,没有其他中间的答案。 你想起了那个东南亚的民间流传:在小象小的时候为它套上鼻环,以确保它长大了也不会想要挣脱。好吧,高层是很懂从孩子抓起的。 老师坚毅宽阔的脸就是答案,但他对你已经足够优待了,至少在这点上如此。你同样感念他的好意:“我喜欢祓除咒灵,也喜欢钱,能多赚钱是好事。老师你也知道,我花钱很快。所以没关系的,我暂时……不太想拒绝您。” 他突然说这么凶可能是想让你当面拒绝他,如此他的工作完成,不落话柄。你这样猜想。不过不管他们的职场环境如何,多和咒灵接触接触对你有很多好处。 最后,你被安排和两位特级前辈一起行动:“你以后的任务和悟还有杰一起行动,可以得到锻炼,且不会有危险。你的反转术式才能无论是总监部、高专,还有我个人,都有目共睹。” “两位前辈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们会知道的。” “硝子前辈那边呢?” “你继续和她学。” 你其实不情愿和特级一起行动,你本来就不会有危险,加上……在你拿出小刀之前他们就会把任务直截了当的结束,加上夏油杰会隐忍而虔诚地把咒灵吞下,留给你的连残羹冷炙都没有。 不过就和你的老师一样,你也带入了职场中偏下位者的角色,不会在工作刚布置到你这边的时候就推拒。反正到时候会有无法继续跟进的客观原因123的,你乖乖应下了这件事。 事实上,从12月7日以来,你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五条悟和夏油杰了。 19、第 19 章 成为二级确实没遇到任何阻碍,灰原的紧张情绪在被放置废弃大楼里的咒灵悉数祓除后烟消云散:“真的很简单诶!” 作为短期内一起出行的最后一顿饭,你选了比较有纪念意义的烤肉。 “是你自己想吃吧。”七海戳穿你。 “也……还好。” 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吃饭的时候,灰原问你:“铃木,到底为什么你要和前辈们一起出任务啊。我们三个一起不是挺好的么?” “七海,你说。” “你自己说,再说我也不知道老师为何这样安排。” “你不知道?”你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以为你是资本主义国家出来的所以很懂呢。” “……这是刻板印象,而且我在日本长大。”他生气了。 七海是你的在高专里认识的最不热血的一个,他又有一副置身事外的冷眼和聪明的脑袋。你耸了耸肩,回答:“因为我会反转术式,又会祓除咒灵,大家更希望我能多发光发热。不过只是跟在强者后头学习一段时间而已,我猜等到一级就能申请离开。”不过在那之后很可能是你一个人配一个辅助监督并且进行任务。 回去的路上,七海说没想到你会只和灰原说这些。他居然不相信你的言语水平,令人震惊。 “小小测试就让他几天少吃饭了。不过出于对人性的考量,我认为灰原身上也有点装聋作哑的天赋……你瞧他自己乐得做咒术师,但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里奈入学,谁能说这不是一种优美的状态呢?”所以你不打算惊醒一个憧憬美好的好人。他未必会睁眼相信,但一定会相当不自在,别给孩子徒劳增加痛苦。 “这是分享秘密的环节?你接下可能还会说【我只和你说这些】。” “所以说我完全被你看透啦,七海。不过如果是的你话,应该早就知道这些,所以我说的话也不会让你更难堪。纵然是中流砥柱,但如果数量实在不太稀缺,就也是可以被舍弃掉的,你说对吧?不过我们都不会轻易上当受骗。”死小子怎么长这么高的,你不得不扯他的臂弯处外套让他不许站直了。 过了一会,灰原凑上来:“你们在说什么?” “让七海多照顾你,两天换一次水,一周三瓶可乐,还有定期出去吃饭,吃饭可以喊我一起。” “……我到底是植物还是仓鼠!” “是我冒犯了,请你喝可乐。”你松开手,七海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走路,你搭上灰原的肩膀。 “我要喝600ml装的。” “哎,你现在是胃口大。真的没有必要为了面子硬买大瓶。”你被灰原带进了超市,出来时,你和七海手上多了茶和咖啡,他还额外要求买了一个面包。 第二天,在一切任务开始之前,硝子打响了你的电话:“你过来医疗室一趟,然后往下走两层。” 往下走两层……“那不是--” “对,有一具新鲜的。昨晚没逃过诅咒师的辅助监督,生前签署了遗体捐赠。我想你没见过实体,在解剖的时候你可以在场观摩。”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了?” 她的声音在出声筒里只留下带电流的叹息,然后说:“快要秋天的时候吧,如果方便的话,在售货机帮我带杯咖啡。” “好的。” “对了,你没吃早饭吧?” “还没。” “很好,别吃。那样就不会呕吐。” 你看了眼手边的速食包装袋:“不至于……” -- 你确实在太平间干呕了。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和淡而无法忽视的尸体味,这个灯光比教师还明亮很多的惨白寒冷地方曾经装过许多人。 “大部分是辅助监督,我想你应该知道。”她用拿手术刀的手给你递了张纸。“拖把在那边,洗手间出门左转到顶。” 幸好没吃饭,你只看见了那个遗体一眼,甚至没看清她的脸:“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医院搬尸体的日子……” 硝子呵一声,语调有点伤感地告诉你:“很有趣,如果她也能坐在这里听就好了。” 那事情就会变得恐怖起来,你擦了擦嘴,又出门去漱了口。 说到搬尸体,你也是确实干过这个临时工活计,薪资低,传染性强,工业化的时代痛点……从肺结核到流感,真幸运你从没感染。也没干多久,因为后来医院把你辞退了,用1英镑。你本以为有了很久以前的经验积累会没事的,未曾想时间改变了许多事,或许你也变得娇生惯养起来,或许你早就真正忘记了以前的苦难生涯。 高专的学习时间不长,但你对这里的生活说得上喜欢。 回来以后,家入硝子指导你穿上服装做好防护,她解释道:“可能会有□□渗出。” 她有穿插着问了你几道常识,你一一作答,从眼睛的形状来看,对方作为教导着应该挺满意你的学习进度。最后她说:“不错,看来你有认真看书。夜蛾老师也会高兴的。” 等你也套上了手套,围上白色的围挡,她就开始和你说y字切开法,在一阵丝滑但刺耳的声音后……也许刀尖和皮肤的摩擦根本静默无声,那也只是你的幻觉。硝子声音低低,透过口罩也有几分模糊:“从左、右乳突……” “我比较偏好这样的方式,因为美观,事后穿上高领的衣服就可掩盖缝线。” “创面不大,肝脏受损,心脏……她没受很多苦。和另一名幸存的辅助监督说明情况可以相互映证。” “因为有幸存者,这次的尸检结果只作为辅助验证。” 最后,她说:“无论如何,她都为咒术界付出了自己的一生。” 这里的房间自带淋浴,结束后,你们分别进去洗净了身体。你换上高专的校服后还嗅了嗅自己的胳膊,只能闻到高档沐浴液的味道。 “那是我带过来的,你可以随便用。” “很好闻。” 锁上冷冻柜,关了灯又反锁门后,你们在无人的走廊上走着,到电梯时她告诉你,这条走廊长期开灯,不需要特意节约。 出去后硝子问你:“你现在想去做什么?” 你看了一眼太阳,时间已经差不多:“没吃早饭,饿了。你想出去吃饭吗,前辈?”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阳光照下就可以驱散阴霾。 你们闲聊的时候还遇见了硝子的两个同学。其中,很久没和你说过话的五条悟见到你眼神先躲闪了一下,但终究他选择主动出击:“铃木,路过教室的时候没看到你,今天应该不是你和硝子学习的时间,你去偷懒了?” 看来喝醉这件事给了他一点心理阴影,但不多。你和他们打了招呼,但没回答他的问题。夏油杰问你们准备上哪去,硝子说:“吃饭,铃木你想去哪里?” “冷面。”加冰块的、酸甜味的冷面。 她摸了摸你的脑袋,发梢还湿漉漉的:“冬天吃这个。” “怕吃吐了。” “你们两个,要来吗?”硝子前辈一句话,全世界想要蹭饭的同学都吻了上来。 夏油杰关心了一下你的身体状况,五条悟路过你的时候却捏起了鼻子,你仿佛误入校园霸凌现场。 “什么味道,真是奇怪。” 你撩起头发:“对不起啊前辈,一不小心让你闻到康子的味道。” “康子是谁?” 硝子无奈看了你一眼。随即向他们解释:“今早我们去了地下室。星夏收拾的时候或许是看见了名牌。” 好消息是你调皮捣蛋的前辈立刻不和你说话了,坏消息是……错了,还是好消息,他胃口也变得不好。 你只吃了半碗就停筷。 五条悟坐在你对面,自从你们都推开碗后就能轻易看见彼此。幸好他还有副墨镜。 “她怎么这么早就见习解剖。”五条悟先是问硝子,再是问你:“你自己要求的?” 真是高估了你的上进心,你随口敷衍:“时间紧,任务重。” 在他说出“我们一年前可没有你这样忙碌。”的时候,你意识到他在表达人文关怀,因此有些惊讶地对五条悟说:“谢谢。” 他像受到了侮辱一样,几乎是在座位上往后跳了一步:“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道谢?你人还怪好的嘞。” 硝子从桌子中间抽了张纸擦嘴,她给你一点提示:“那天回去以后他就有点受不了你,我觉得他最不能直面的是你既不在乎他,也不介意迁就他这件事。再明确些说,他也许以为你会感觉到羞辱,可你只是耸耸肩就走了。更进一步,等第二天睡醒后,五条意识到一开始你就--” 你懂了:“原来五条前辈也有不能接受被当成小孩对待的时候。” 她提醒你弄错了重点:“不,他觉得你不应该是那个一笑而过的大人。” 你听见哐当放碗的一声,果不其然,你对面的前辈嘴噘到天上去:“硝——子。”特地又拿起碗再放下又把筷子实现撩到一边真是难为他了。 你告诉他:“没事的前辈,我也不是不可以更在乎你。” “免了。”五条悟正在生闷气,但是:“在铃木说出我10个优点之前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能说出这个话应该不算生气,至少七海生起气来一般不想理你,而且--刚刚拆台的难道不是硝子吗?五条说话的口吻也太像个孩子,重音放在后头,还有刻意上扬的语调,惹得你想笑。 你说:“是不是因为硝子前辈一般不会在这个话题上理你,所以你才找到了我?” “住--嘴!” 这事有点为难你:“想不到10个怎么办?” 夏油杰建议你:“可以先说几个配合一下,然后……毋庸置疑的是态度端正这一点很重要。” 他传授的五条悟相处要诀和你的职场混子哲学不谋而合,但这引起了五条悟的进一步不满,他的皮鞋狠狠踢到了桌子,咚的一声。 你怀疑世界上没人能有10个优点,因为虔诚教徒也只总结出七美德,如果美德有那么多,他们就会写十美德或者十七美德了,不是么。 你认真背诵:“贞洁、勤奋、慷慨、谦逊、温和、节制、宽容。嗯……眼睛很特别,长得很好看,身材很高挑。10个,可以了吗?” 硝子摸了摸你的背,一本正经:“我最欣赏的就是【谦逊】这点。” 谦逊的前辈从听到【贞洁】这个词就开始愣怔,这一状况直到他听见第三个词结束,看来他对外国文学也有所涉猎。然后他的愠怒肉眼可见,直到听见你夸他的样貌,一连夸了三条,他看上去像一只拉不下脸的猫。他其实……挺好哄的。 夏油杰问你:“为什么以贞洁开始?” “因为贞洁所对应的色欲是七宗罪里最轻的一条,往下是暴食、贪婪、懒惰、暴怒、嫉妒、傲慢。五条前辈,我把世界上所有的美德都用在你身上,还加上发挥创新能力想到的三条,够了吗?” 你展现出了极强的雕花能力,敷衍的背诵被你说成是【所有的美德】,肉眼可见的外貌优势被说成创新,然而终究还是敷衍的。 “就没有什么性格上的优势吗?”他直接忽略了七美德,尚且不算满意。 你配合说:“已经是个好人了,性格如果再软和温柔些,会被欺负的。” 他满意了。 你们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忘记了一段时间前的一切。 20、第 20 章 你以前做过一两个月咒术师,现在你跟在两个特级后面见习,仿佛从公司普通业务员一跃成为500强总裁的秘书助理,行程忽然紧张起来。干的事情也多为打杂。 在冬天,按理说咒灵也蛰伏,公民都在想着接下来几个星期的春假和宅家,作为咒术师也不应当维持高频率的出勤……并非如此。 你做这些偶尔买饭,在辅助监督联系不到人的时候发信息、进帐找人,帮人拿甜点的活计,算是任劳任怨。虽然没有咒灵进项,但忙碌程度仍然在接受范围内--你可以通过减少睡眠时间多上会网,至于其他……你意识到之前和七海还有灰原的出任务多为小打小闹,如果你成为一级咒术师,你可以接到更多的任务,虽然难度会远远大于从前的三四级,但于你而言也就是多挥一两下刀的事情。 蜘蛛之门不在乎进献的祭品质量而更倚重数量,你认为这就像散养鸡和白羽鸡的差别,后者产量更高,一辈子出不了笼甚至难以转身,养殖周期短成本低,肉质肥厚,是炸鸡原料的不二之选,而门的干渴正如贫穷之人的祈愿,它希望能被填饱。 冬天的风促使你关上窗户,在副驾驶位,手里抓着鸡腿,接着思考,然而咒灵与咒术师的悖论与此不同:只有高等级的咒术师才能接到往下所有等级咒灵的任务,而且出于对学生的保护--大部分任务仍然归于职业咒术师,你的身边的两个特级前辈除外。同时,高级咒灵能对周围辐射出的伤害也不是三四级的咒灵能望其项背的,前者能导致山岳崩塌,后者顶多让人身体酸痛,夜中惊梦。 你被安排和他们一起去调查了某家怪事频出的蛋包饭连锁店,窗传来的消息是至少一级,实际结果大相径庭--三级,之前在店里亡者死于谋杀,只不过可被观测的咒灵+失灵的烟雾报警器、有人死亡的人为要素被联合到一起,指向错误的判断。 “窗的失误也太……” “算了,悟,只庆幸他们没有把高等级的咒灵看低。” 你在后厨打包了四份餐,虽然有人图谋不轨,但食品安全没什么问题,嗯,毕竟是你能看见的厨房。你在这从事助理活计。 你跟在他们后面看过火山--气象局检测到在这附近的异常天气和近期的地壳活动,周围居民因此陷入不安,还有流传得类似煤气泄露一样的谣言,只要一点火星……那次你们在祠堂里发现了一个二级。 “如果直接告诉他们世界上有咒灵存在,是不是就能减少这种莫名其妙的祭拜活动?” “悟,你可以多些宽容。” “铃木,你怎么看,是不是觉得他们蠢死了?” “引导性提问。”这就是你的看法,这次的报告轮到你来写,你在笔记本上记录现场情况,还拍摄了几处微不足道的屋舍破损,给以后来收拾的辅助监督减少一些压力:“【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感情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是面对未知的恐惧】(洛夫克拉夫特名言),如果只告诉他们世界上有人眼所看不见的咒灵,而不告诉他们如何祓除咒灵,恐怕胆子小的人终其一生都会不停思考这件事--恭喜前辈,研发出了一体化咒力生产机。” 你在夏油杰五条悟之间,思想也在他们中折中的位置:情感上,你不否认他人的愚蠢;行动上,你觉得如果不打算把【人】解决掉,不如让他们无知快乐地活着。 你折中的话让两个前辈都不开心了,其中一个还会在你拍照的时候捣乱。 你所说的内容中最大的隐患同时也是最巧妙的地方:普通人根本祓除不了咒灵。根本矛盾无从解决,因此咒术师仍然只能是一个小众职业,却要为大众冲在第一线。 你还去看过一座午夜过桥即可看到彼岸之人的桥,彼岸是彼岸花的彼岸。那是有名的跳水圣地--一生只能跳一次的景点。 堵不如疏,咒术师就像消防队,只在有警情的时候和巡逻的时候出动,而不能强制不让人到那去,你们此番前去也只是定期巡视,如此可以将那里的咒灵等级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虽然观测本该是窗的活……但距离上次时间也过去了半年,基本可以默认为有。 三级,在大桥底下钢筋结构交错的地方,夏油有一个可以飞的咒灵把你们两个共同运送到那个地方,五条悟的六眼用于定位,他在桥上做向导。此处甚至无需一个帐,你们可以电话通讯。 你坐在一个方便拍照片的好位置,夏油杰只需要低头就能闻到你身上的香气,你现在喜欢在衣服上喷点香水,有的时候发丝也会沾上淡淡的花果香。 你能感觉到过近距离里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所以你回过头:“怎么了?” “没什么。” 电话里还有五条悟的指导声音:“再向桥通车的地方走一点,往里看。” 你猜测他多半也能听到你的声音,所以……你向后倒了一些,你知道夏油杰不会介意多一点靠近的距离:“是我身上的香水味有点重了吗?抱歉,我只是,不想让你们闻到康子的味道。” 在第一次以后你很快就适应了偶尔要去地下室的安排,也学会了撰写那边的报告。消毒水和人体的味道以及不同寻常的耀眼灯光构成了你在那个小房间的独家回忆,你在洗澡最少的时候都没有喷过香水--因为那时候你买不起,现在有了钱,即使能够及时冲澡,你也不介意多此一举置办点更芬芳的好东西。 此话一出噎到了电话另一端的人,存在于你和夏油杰之间地微妙暧昧感亦同时破除,至少他立刻就呼吸顺畅了起来,与那一头相反。 说到贞洁这一美德,你相信夏油杰也同样拥有它。 那边传来咬碎糖的声音:“铃木,你一定是故意的。” 咔嚓咔嚓,你看到了那只咒灵,拍下照片,只为观察桥体结构有无损伤。一切安好。夏油杰伸手收服了它,只待吞下。 再往前30米处还有一个咒灵,处理完它任务也就完成了。 你想这次的报告算上时间地点执行人,一共也只会有六七行。 直到电话里又传来懒洋洋的指令:“就在那边别动,过会有个学生要跳了,我手上拿着甜点,不方便过去。” 也就在听完的一两秒间,有个头朝下的落体经过你和夏油杰眼前。 你们坐在咒灵上俯冲了出去,由于你在靠前的位置,所以率先伸出手。撕拉,他的衣领断了。只听见耳边传来“坐好了”的叮嘱,手还被夏油杰拉过去交付了手机和咒灵球,你身下原本平稳如魔毯的乖巧咒灵变成了过山车,安全带么……是夏油杰坚实牢固的胳膊与臂膀。 他的另一只手给了那个心怀死志的学生一击。并非是故意的,但是自由落体的重力加速度就是这样规定,咒术师的□□可以经过咒力强化,求死者普通人没那么好运。在衣领撕扯后,那学生仔又失去了框架眼镜。 翻转的时候你被紧紧地搂在他身前,近到你能判断他身上穿的是新洗的衣服,因为洗衣粉的味道还混合了日光清香。你告诉他:“肚子有点疼,请松开点。” “抱歉。” 五条悟的参与感十分强,呼呼的风声外,他抱怨:“真是糟糕的对话。既然救到了人就快上来。” 又一次翻转,你们回到了正轨,夏油杰松开了揽住你的手,这会正帮你打理头发。然后动作突然停止,大概是他忽然意识到这样做会带来尴尬。 你觉得还好,之前过程中由于你们靠的很近,又经历了回旋,不可避免地你的头发会乱飞,甚至扫到他脸上,即使只考虑人的下意识反应,这样做也无可指摘。 他可能只是,呃,太贞洁了。容易害羞吧。 挺可爱。 现场还没反应过来的恐怕只有误入彼岸的青年学生。他抽噎了两声,转醒:“肚子……好痛。” “我们先上去。”对于一个重心不稳的人,夏油杰不会放开手,你也腾出手握住那人肩膀,一起向上。 但事情的后来发展耽搁了你们的行动。 “这里是哪里,你们是黄泉国的使者吗?” “什么嘛,我居然没死,难道你们会飞吗,神仙,还是妖怪?” 好烦,你在不远处往这里走的五条悟脸上看到了相同的嫌弃,于是往那边走过去,答疑就交给辅助监督,你给车停在桥边的人员发去信息。 【你好,刚才顺手救下一个轻生者,请锁车过来做下咨询答复工作。就在大桥中间。】 那边很快回复:收到,请稍等。 夏油杰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被拉着不让走,你和五条悟在50米外看他受理纠缠。 “你和杰关系很好?” “还行,为什么这么问?” “哼,你没说实话。” “嗯,我百口莫辩。” “……” 哎,你这倔脾气,你挂上夏油杰交付到你手上的电话,之前五条悟也没自己挂断:“你想问什么,前辈?” 他像猫一样咕噜了两下,才问你:“你不是对男人没兴趣的么?” “是没有。”你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漫宿里没有爱侣的位置,在大多数情况下,长生,是一门孤独的延伸学科。少数情况下手握权柄的人总是例外。 他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了你的小把柄,语速飞快质问:“那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会飞,我会坠落。在重力引诱下的我们正是如此脆弱,大地最终将我们据为己有。” “--可你们那样说话,那样--你们很熟嘛!” “还行。”一切又回到了刚才。不过你也意识到,或许你和夏油杰之前确实有些暧昧的氛围,而五条悟也确实敏锐到能先于你们二人发现这一点。 他不和你说话,开始拆自己的零食,摆明一副不打算分给你的样子。 你也没有那么想吃…… 辅助监督的到来环节了局势,夏油杰得以脱身,你好奇专业人士会如何定性这次的顺手救援,就待在上头接着听,相机交给他,由他来进行下一处咒灵盘据地的拍摄。 “杰,你一个人去也没关系。” “怎么了,悟?” “哼,没事。” 你蹲在不远处偷听辅助监督忽悠人,你们只是来检修大桥的一些人,至于他所说的“飞起来了”“明明已经跳下去了”应该是精神状态不佳导致的幻觉。他还劝告这个学生有什么事情都不如好好吃一顿饭,再睡上一觉。 真敢说啊。 “你见过穿校服来检修的人吗?不要忽悠人,大叔。” 被指到的人是你,你打补丁:“我们是职高学生,见习的。白天通车情况可能会影响调查结果。” “可是这个地方白天也没什么车会途径,你们不知道吗,这里可是--” 你平平淡淡的语气倒像是个专家:“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但我们这行就是这样的,夜里上工。行了,你如果没什么事情,就可以离开。” “你们还有一个人呢,那个黑色头发的小哥,他的头发是这样,这样的。”他先握了个拳,再然后像在捏着一绺发丝那样,相当形象。 “在下面看桥。” “安全绳呢?” 你站起来,挡住了他左看右看的视线:“你是在这附近上学的学生?家在哪里,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天气很冷,注意安全。”你们哪里会有安全绳哟,收拾收拾赶紧把人打发走,是为上策。 五条悟在你后面不远发出嘁的一声。 “嗯?你是在关心我吗?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被女孩关心过。” “不是的,我只是想你赶紧走。”退一万步说,如果他不愿意再活着了,为什么不能把自己送给蜘蛛之门呢?你走近两步。 “小姐,你细看起来很可爱。” “哦,那你没长眼睛。”你给辅助监督使眼色,交给他了。 “不如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几分钟之前他还头朝下准备落水,现在他说:“嘿,你长得不错,对了你有手机吗?”,或许是因为烂命一条且自知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不介意拖人一起下水。蹬鼻子上脸的东西。 你回头问:“夏油前辈那边怎么样?找到了吗?”可以准备走了。 “你说你们是见习的学生,在哪里上学,也在不远吗?” “……”你这些天工作了挺久的不愉快就随着深夜里喋喋不休的耳旁风发散了出来,但是具体的攻击要在得到前辈确切回答之后。 你等来了五条悟的回复:“他马上上来。对了杰我和你说,那个人在搭讪铃木,你会在意这些吗?咦?没有,诶,和我猜想的不一样呢--那就让谦逊勇敢温柔可靠的五条悟前辈来帮忙驱赶来路不明的纠缠者吧!”他的尾音还很长。 “我对你没兴趣。”你往后退了一步,离这个狼狈的学生远点。五条悟忽然从远处窜到你身后,扶住了你的肩膀,“需要前辈的帮忙吗,铃木?” “也不用,谢谢。”你有点烦,这样的情绪要自己说点刻薄话才能缓解,别人的帮忙无济于事。 那个人说出了他能对你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后来他没机会了。他问:“难道说你们是情侣?” “不是的,我对你没兴趣和有无别的可能存在的男人没关系。”你轻轻抽出自己被五条揽住的胳膊,靠桥边站了一些,冬天的风吹的你耳朵不舒服,接着说:“我是一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好恶,而你看起来臭臭的,脚上穿着上上次洗澡后就没换过的袜子,身上是三天没换的外套,家里可能还有一筐等着妈妈洗的内裤。你没牵过女孩子的手,你可能觉得世道待你不公,但是无论如何……我觉得十年以后可能会有女孩愿意和你约会吧,期待你活到2016。” 这里人很多,你克制地表达了自己的贬低,语言运用炉火纯青。 此人的下一次尝试跳桥被身手矫健的辅助监督制止。 隔着几十米,你在桥边迎接归来的夏油杰:“有形之物总有消逝之日,但很可惜,他的不在今天。” 夏油杰:“嗯?怎么了?听悟说你被纠缠了。” “是的,他历经生死一遭突然发现自己很缺爱,我稍微安慰了他。人嘛,快要崩溃的时候不顾一切不要面子地大哭一场会好很多。”你们耳边正是那处传来的大哭声音,崩溃是真的,纠缠也是真的,不过你没什么义务额外提供情绪价值。凡事,皆有代价。 五条悟的声音凉凉的,听你胡扯一通一盘逻辑发现全是实话,但他的重点也不在这:“都怪你,没车送我们回去。铃木,你打算怎么办?” 你就问:“如果我们今天因为交通原因住酒店,报销上……” 他残忍接上:“没有这种说法。” 哎,凡事皆有代价。 你差点就要花钱请他们住酒店了,但五条悟心地善良,他家在2公里内有房。经过商量,辅助监督可以先送你们再送想不开的那个人。 你在车上吃完了炸鸡,并且感慨白羽鸡的性价比之高,只可惜有些冷了。关于那个散养鸡的说法……直到目前你们还没看见过一级和准一级,也许以后某天有机会能得见。 忘了说,以上的三个任务,范围涉及到小半个日本--是你们最近三天完成的。今天白天你还抽空去了一趟高专地下室,下午离开高专,晚上只好夜宿在外。 “你只许在车上吃,知道么?” 屋主有话,岂敢不从:“好的,不会带到你的房子里。” “那地方有一阵子没住人。” 你猜他是在暗示你,于是应答:“我可以打扫,我以前可能很擅长卫生清洁。” “不是这个意思,”他烦躁起来,你从内后视镜看到他在后座摁自己的额头,畏畏缩缩的男生在他俩之间双腿靠拢:“我忘记那个房子有多大了,而且你不会指望有多处空置房产的人忘记请人定期打扫吧,管家会安排这些。” 你从来没有那么有钱过。手上冷掉的炸物味道跌到了底谷,你没心情吃了。“哎。” “叹什么气,会有房间给你住的。” 不是这个,此人正在徒劳哀叹自己无钱的命运。你合上纸盒,扎上塑料袋,对辅助监督说:“到时候麻烦你帮我扔掉。” 21、第 21 章 虽然承诺了住所,但是归属五条家的这处房产只有两个房间,他们看起来都或多或少的疲惫。 你说:“我可以在客厅玩电脑,因为不需要睡觉。”然后被不客气地揉了头发。 “说了让你有住的地方你就会有的。” “我是真想玩电脑。前辈们早点休息,我今天洗过澡了,晚上没弄脏身上,所以也不需要用淋浴间。如果方便的话,请给我一套一次性牙刷。” 五条悟也不强求,他说道:“那随你,走廊的卫生间给你用,镜子后面的橱柜里什么都有。夜里突然想洗澡也行。” 这个可以开空调的客厅就属于你了。里面还有个冰箱,只是里面没有东西。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你隔着门听见了有人开门的声音,于是也打开客厅的门,看见了因为你这边亮光而眯起眼睛的夏油杰,他穿着薄款睡衣,在冬天似乎有些单薄。 “怎么了?你要用厕所吗?” “不是,”他勉强扬起微笑,“有些困,只是睡不着。你怎么样,还吃得消吗?” “问题不大,走廊有点冷……我是说,关于你的睡眠,你看起来需要帮助?” 他停顿了一会,然后轻声说,那声音似乎是为了不惊醒任何人而开口的:“是,劳烦你。” “不用客气。”你探出走廊,发现自己没想错,脱掉了外套身穿毛衣的你也觉得这里有些凉。 跟着夏油杰走到他的临时房间。大小适中,1.5的单人床被置于中央,左边是拉上的窗帘,右边是简约的木柜木桌。床前铺了一块2x2的地毯,瞧着似乎是米色或者淡黄,总之这些原木和色调相当简约,离现代日式只差几盆绿植。 “你没开空调?”这里也不暖和,你踩上毛茸茸的地毯,回头问他:“能开灯吗,或者拉开窗帘,我想有一点光。算了,就稍微拉点窗帘。” 夏油多半会觉得光线刺眼,虽然无论如何他最终都会睡着,而且他多半会告诉你“没关系那我们就开灯好了。” “宿舍里也没空调,我习惯这样睡觉。” “而我真的很喜欢吹空调。”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关上门,又过去窗户边拉开窗帘,皎白的月光得以照进来,照亮了一片米白的地毯,他问你:“你之前也说过。” “意思就是……空调是个好东西。”你之前说过,什么时候?但是如果你又问出来那就会没完没了,不如随口回答。“好啦,到你上床时候了。” “……铃木。” 你被手机的屏幕光照亮了半边脸:“怎么了?” 他还是那副生怕惊醒了谁的嗓音:“别说这么奇怪的话。” “奇怪吗,你别多想。”你低头看去,原本是想帮他掀开被子,这时才看到他枕套上颜色深于旁边的水渍,于是伸手摸了摸,冷而濡湿:“你没吹头发?” “嗯,想快点睡觉。”他的声音逐渐靠近你,然后他坐到了床的另一边沿:“过会还要麻烦你帮我拉下窗帘。” “好的。”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他表现得极不自在,而你被月光下恰好照亮的一小块地方吸引。月光和半开的窗帘构成一把剪刀,在他的半张脸上留下痕迹,你瞧见他的眼窝、鼻梁、唇瓣都被镀上银光。东方美人的五官被冬日无云的冷调光调和成一副协调画卷,而他的发梢上还有一滴水珠,眼中还有仿佛刚从浴室走出来的潮湿,你几乎要闻到水的味道。 “有人和你说过吗,你的头发披下来要好看得多。”你随意把手搭在他肩膀,“你想躺下,或者坐着,都可以。” “你似乎对女巫的身份并不在意。”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是女巫,不过你了解的知识足够欺骗一个外行。 “还行,我不怎么用那些术法,而且当你发现自己的知识有可能成为阻碍生存的诅咒以后,多少也会有些晦气去驱使它。”才不会呢,你从来没有后悔过走上长生者的路,顶多只是质疑了一下杯的晋升路线太单一,吃同事什么的你不想要,但你更不想有被盯上的风险。而且你得罪了领导。这两点同样重要。 他被你说的话吸引,整个人移到床的中间,但没有要歇息的意思,小声问你:“怎么会呢?” 你于是就告诉他:“毕竟我们可是有猎巫的光荣传统,三个世纪以异端的话术镇压了不少不服管教的人。农业社会啊……实际上我不相信字都识不全的人有能力做好审判的工作,只不过在潮流底下,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对吧?即使在21世纪,人也在极力避免成为异端。我不只是在说欧洲。” 这个话题就有点严肃了哦,什么异端啊小众教派啊,司辰斗争引发的表面世界动荡就像海底的波动引起海上惊涛骇浪一样,掀翻数只运道不好的船只是概率问题。 他又问:“那你憎恨普通人吗?” “……”你非常吃惊,这层跳跃未免跨度太大,不过他湿漉漉的眼神看向你,好像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令人惊惶的话,你恰好又算是处变不惊,于是回答他:“不会,我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海中贝壳,有些会随风浪潮汐被冲刷上岸,但不存在能永久留在岸上的,有些又被浪花收回,有些被人捡走。人类的生命就如贝壳,有在浪尖上闪闪发光的时刻,就注定会有被收回光芒的时刻。到最后,永恒的死亡才是相对公平的。如果在活着的时候极力强调差别度,死了以后会很尴尬吧。” “这是什么意思。”夏油杰呼出一口气,声音像叹息:“我……没太听懂。” “我认为猎巫的人和被冠以罪名的女巫男巫实质是同一类人,只不过天赋的能力将我们分开。”猎来猎去的,没面包填饱肚子就老实了:“事实上,有一个小小的冷知识。真正的女巫……我也不敢保证,但是能被火焰焚烧至死的,更有可能是普通人类,你理解我这句话的。文献记载有许多身怀财产的普通女性和一些不愿意配合教会的男性也被当成女巫--但是人的生命远去了,她的财宝却还能供活着的人享乐。好了,这都是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了,而且也不适合当做睡前故事。” 你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绕到背后,恰逢发梢的一滴水落到你手,冰凉的水。你改侧坐为双膝跪起在他一侧柔软的而冷的被子上,下巴搁置在他挺括的肩头,嗅到皂香的清爽气息和一点檀木的苦,从他散发热气的脖颈处传来。在这个角度,你还能看见他喉结的阴影在青色的月光下滚动。 你又听不见他的呼吸了。 你稍微离远了一点,他或许还想说什么,然而你不愿意听了。你的停顿像鼓点,短促快速,言语像乐章,摘自简单古拙的歌谱,然而不必担心听众会感到无趣,因为在第二小节到来之前,夏油杰或许已经在梦中见到自己的心跳汇入风暴合奏的鼓。 不管他做了什么样的梦,总之他已然入眠。他有点重,然而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将他安置在枕头合适的位置上,拂开遮蔽眉眼的碎发,展露出他睡梦中的慈悲之相。 拉窗帘,已是月上中天。 再往后就是它下坠的时刻,有关死亡的事情,你在方才并没有欺骗他。即使是号称不死不灭的司辰尚且可能有身殒虚界的那一天,你听闻过最骇人听闻的事情莫过于1582年的置闰。在人类的世界中,记年的历法被改变,看起并非什么影响深远的大事件;然而对应在漫宿的世界中,那是一位统领的至尊被爱人怀着炽烈爱意分裂,一段历史淌过,顶点的司辰亦有向下的死劫…… 而你,命运无常,活得够久谁都能迎来死于非命的那天。你毫不怀疑自己以后也会死亡。 不管怎么说,你打算先小活几百年,至于领导们……不是,上位者们承诺的命无休止就像健身房开业时的十年卡一样,能用三年就是赚。 漆黑的房间里,门缝中透出的走廊灯光格外明显,嗯……你之前开灯了吗?拧开门,你看见一个背光的高大身影,是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五条悟。 他很高,走廊顶灯照得他发丝透明,然而整体环境很暗,发青又发蓝,因此灯光就像是在他的周身一圈镀了亮银:“哇,你大半夜的站在别人房间门口是做什么。” 你还没忘记要给睡觉不开空调的夏油杰带上门。 五条悟的力气很大,他的无下限术式还很好用,即便你靠在门板上还发出了砰的一声,他也能在一瞬间以手心为中心吸引你靠近,就像大吸铁石吸附小铁块那样。 一转眼,你就撞到了他的锁骨,而你的手腕被牢牢握在他手中。好消息,现在你知道自己在官方那边身世还算清白:如果你坐过牢,这时你就会因情境相似隐约回忆起手铐硌在手腕的滋味,然而你没有,因此推断你没有在人生体验中加入过进监狱这条。 “应该是我要问你这个。”他的声音很冷淡,平时鼻梁上的墨镜换成了罩在额头的眼罩,一双蓝色的眼睛无端亮了起来。他真是折腾,把你吸附过来,又在身边开了一圈无下限。 你没挣开,说酸话:“真是伸缩自如的距离感。”一只胳膊肘还不慎撞到了门框,哐一声,疼痛似乎也迎来了可听化。你没呼痛。 “真是大胆,你不怕杰听见?” “呃,我就是喊破喉咙他也听不见。你能放手吗?” 得到的是他冷硬的回答:“不能。” “所以前辈,你要做什么?” 他高高在上的脸庞向你凑近,鼻尖几乎要蹭到你之前撞在空气墙上而现在还在发酸的鼻子--因此你也知晓,你们碰不到,你们中间还有无限。他问:“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客厅。” “你怎么知道我没待。” “废话你都跑到隔壁次卧去了。”他突然几乎咬牙切齿,“你们做了什么?” 你就奇怪了:“这和你有关系吗?” “这是我家,我应该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的事情。” “建议您这边装监控哈。” 他的手捏起你的下巴,天才的设计,希望他下次就别把这种想开就开想关就关还能局部施展的术式用在你身上了,还迫使你抬头对上他因为生气而皱起的深邃眉眼:“你不要转移话题。你们在做什么,你怎么会去他的房间里,明明几个小时前你还说你们之间没什么--” 他戛然而止。 “嗯,你很在意这个嘛,前辈?” 于是你头一次听见了五条悟用上位者的命令语调对你说话:“回答我,铃木。” 你能听见他的灵魂在皮囊之下咯吱作响。 但你没发现什么能让他特地费心从被窝里起来又生气到这种情况的事件。 你选择老实点。 “夏油前辈睡不着,我陪他说了会话,现在几点?” “2点。” 你重复道:“是的,2点,如果有点什么我大概会再在里面呆几个小时再出来。” “哦?”他极少用这个语气词,现在反问腔调里混合怒气,他更加逼近,眼眶几乎要靠到你的,问你:“这就是你开脱的说辞?” 你闻到了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混和柚子和蜂蜜的甜气。 “实话实说罢了。”你想偏过头,他的手分毫不让。你的嘴唇擦过他的面庞。 “我不信。” “……” “你必须说实话。或者证明。” “要不你还是把夏油前辈喊起来吧。” 啪,走廊的灯被关上,这里连一点光源也没有了,要说有什么东西还在黑暗里放光,就是瞪得像猫眼的五条悟的蓝色瞳孔。他的眼睛合上,你就也看不见光了。 然后你也闭上双眼。 五条悟的睫毛扫过你的眼眶,刮擦得你眼皮作痒。 他亲了你。 踉跄地把你推到墙上,你感觉到你与他紧紧贴合,感受他散发的体温。他的嘴唇如他行事一样莽撞,也和他动作一般柔软。等到温度离开的时候,一点冷气窜入你的衣领。 五条悟的吐息里有柚子和蜂蜜的甜香。 他松开了钳制你下巴和胳膊的手,你瘫在墙上,不紧不慢地指使他:“把灯打开。” 照明恢复。 起初,光芒有些刺眼,再之后,你见到了他没有表情然而薄红的双颊。你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颚,指引他再次靠近:“感觉不错,但这样能证明什么呢?”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你,目光倔强,嘴唇紧闭。 你合上眼睛,再之后,他抱起你,把你带向客厅,在明亮的地方,你们双唇相接。触摸、香味、热气,你倚在五条悟的臂弯里,腰肢柔软,他的唇舌迫切,猛烈,远算不上优雅,像一只渴了许久的山羊畅饮泉水。可当他把手放在你髋部旁时,你的手触碰到他。 他在颤抖。 又一个短暂的吻结束了。 当你们接吻时,交缠发出啧啧水声,可在那之后,你们的唇瓣分开,他不得不说话。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不是术式的光,倒像是你的吻给他的,他极力下撇嘴唇,问你:“你就是这样和你的前男友们接吻的吗?” 你们的心跳都比往常更快,你理解他希望慢下来的渴求,不过嘛。。 你回答:“我只有一个前男友,他挺久之前就死了。” “哦。”他过了一会说,赌气一样:“死得好。” “是。”你笑容灿烂,这话你完全不带否认的。客观上说,你恨死那个人了。 五条悟搂紧你,头埋在你的颈窝,他的头发并不柔软,你在想象一个骑单车的年轻人,即将倾斜,他的脑袋告诉他要往左,嘴里也是这么说的,身体最终却义无反顾像要跌倒的那一面撞去。 “我以后不会再亲你了,我们以后不会接吻了。”果然,他像小孩子一样说。 你推开他,他的眼睛饱满如水滴,清澈如月下小溪,他没想到你会这样做。他的嘴唇柔软有光泽,正在等待另一个亲吻。 你说:“是。” 你仰头用双唇去描摹他的形状,再后来,你坐在他双腿上,他倚在靠背,你们都姿势放松,难以自禁。 第二天清晨,你们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一桌吃早饭。五条悟放碗的地方,昨晚曾披散过你的头发,后来他擦了擦嘴就离开,你也在留有香气的椅子上眯了一会。醒来时,夏油杰已经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走到了厨房。 看见你醒来,他说:“昨晚谢谢你。” “不客气,举手之劳。” 最后过来的五条悟没再问你们昨晚做了什么,拉开椅子坐下就闷头吃饭。你们如同三个陌生的旅客拼桌一样用完了早餐。 你在尘世间还有许多年要逛,因而懂得其余事物不能和你一样恒常的道理,如此一来五条悟刻意的冷淡也正好帮到了你。气味、触感、拥抱,你并不讨厌他。他是个耀眼的人,即便你们能够同行一小段时间,今天发生于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也能做到明天就忘。 你会妥善对待每一次离别的预演。 22、第 22 章 你们回去高专以后一切如常。下午,你遇见了硝子。 她率先对你招手,白大褂的一角被风掀起,厚实的毛衣露出来:“我以为你会和他们一起去。” “硝子前辈日安,他们出去了?” “咦,你不知道?” 你想,也许五条比他看上去更不自在。不过随便他了,你已经过了好奇17岁少年心里在想什么的阶段,转头邀请硝子:“看来我今天下午不必再待命,前辈,你呢?” “我啊……”她看了你一眼,下秒就应承:“我们去哪里?” 回答得迅速,你想硝子或许有提议:“你怎么看?” “说到冬天,就是校园祭了吧。”她对你竖起一根手指,“说起这个,我以前在国中的同学似乎……” 所以这些到底是怎么产生联系的? 你不清楚,不过你看见硝子熟练地拨出一连串号码,又熟稔地在几秒后和那边打招呼说些什么。又过了一会,她歪头夹着手机,开始脱下自己一边的白大褂,解开一半的时候,还看向你对你比了ok手势。 行程敲定,你们下午去参加她初中同学所在高中的学院活动。 “今天灰原他们有空吗?那边说人越多越好。” “不知道,我也来问问。”你拿出手机,也像硝子刚才那样熟练拨出号码。 “灰原,你有空吗?是这样的……地址就在xxxx,具体还是让硝子前辈和你说,请。”你把电话塞给了她。 最后灰原活跃的“收到,我马上就来”响应热情到你在旁边都能听见。 等通话结束,硝子臂弯的白褂已经交托到你的臂膀:“因为活动,她们今天两点就放课……说是两点,实际自从午餐后的一小时午休,包括后面的一节课--哦,对,你可能没上过学,但是学生在周五和周一状态游离的事情,你大概略有耳闻?反正我们现在这个时间过去,恐怕已经略迟,不过学院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包过瘾的。你可以帮我把衣服送回去吗?我应该回浴室那边再清洁一番。半小时后见。” “再见。” 说到清洁,其实你从昨晚起也没洗澡,不过不管了,你不说谁知道? 当你如约来到校门口时,朝气满满和下午坏的两位同期已经在门口匾额处:“久候了,二位。” “铃木,好久不见!” 你稍加回忆:“两天前早课我们还见过,灰原。” “比喻,只是一种说辞,不过我好想你哇铃木,你总和前辈们一起。” “有关那个,其实也不过半个月……灰原,你是不是还有点粘人?” “啊没有没有没有,”他摇头否认,还试图拉上另一名同期:“七海,铃木说的太过分了,对吧?” “所以--”被提起姓名的高挑金发同学向他索要一个答案:“为什么非要拉上我。” 他的平淡叙述恰好侧面应证了你的论点,灰原急迫为自己申辩:“那是因为和家入前辈还有铃木两个女孩子一起出去玩太不好意思了!” 起到了反效果:“所以你就拉我下水?” 灰原敏锐地后退一步,不幸磕到门框,七海也并不真要和他计较,他目光转向你:“还没问,和前辈出任务怎么样,还跟得上吗?” 熟悉七海的你们都知道,这就是“放下”的标志,灰原顺着台阶就往下走:“对啊铃木,和两位前辈的任务学到了很多对吧!” 你是二级,他们是特级,你在高专自由行,他们又去了别的地方,显而易见:“没跟上也不是什么坏事,学会了高效率撰写报告以及和辅助监督的沟通技巧。”你的车轱辘话已经是nextlevel。 七海不含感情地指出:“哦,你在打杂。” “那你肯定也有很多收获的!” “收获么,”你想到昨晚无光的走廊里唯一的蓝色光源,五条悟认真而不含情绪的双眼,还有他炽热的吐息,扬起一个微笑:“算是吧。昨晚我帮了一个原先准备跳桥的年轻人,给予一定生活的期望。或许他会投身报答社会的未来事业。” “真是了不起,不过这也是我们身为咒术师的本职工作。拯救他人。” 你对灰原的觉悟给予肯定:“嗯嗯嗯。” 七海:“……你们绝对不是在说一回事。” 谁说不是呢? 硝子是此行的通行证,在她到来之后,你们四人踏上愉快的普通高中之旅。 “说起来我们三个都是有国中经历的,夏油也是。星夏,你现在和五条一样特殊了。他是咒术世家,你呢?” “我失忆了。”你对自己的过去三缄其口,“所以你们三个都有过校园活动的经验了,一般学生们会做些什么呢?” “拍照片,录视频,帮忙搬东西,聚餐。”灰原阐述忠厚老实、甘于奉献学生的三年。 “做完必要的事情去空教室看书。在放学的时间离开学校。”这是中规中矩但渴望离群索居的七海。 “和同学一起。”最合群的家入硝子揽住你的肩膀:“我同学开设了一个美甲的摊位,星夏,你可以提前思考喜欢什么颜色了。我们有预留的两个位置。” 有关指甲,你早就想好,只是要么预算早早用完,要么懒得为它特意跑到商业街:“黑色,纯黑就够了。”不挑款式,不挑美甲师,有手就能做。 “很酷。”她如此评价:“我想要粉色的,也许加点红色,明天就是平安夜。最后封一层透明的甲油,结束。我的同学在外面兼职过一阵子,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也可以选更复杂的款式。” “圣诞啊……”你听她说起才想到这件事:“挺好,也快新年了。就黑色吧,不过或许我可以做个延长,如果她们方便的话。” 硝子在下车后和你两人走在前面,街道不冷清,等候绿灯的时候你们并不孤单,行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边。这时她才问你:“你是怎么被丢下的?” 她还是太全面了,你低调遮掩:“昨晚没来得及回高专,这两天任务也不少,可能他们有意体谅。”你从不在自己身上找理由,因此不内耗,所以如果出现不寻常的事情,那一定是他们事出有因。 “真的吗?我怎么没觉得他们会关心人。” “唔,那我也就不太清楚了。” “如果我请他们一起过来?” 你顺畅接话:“能让前辈们在辛苦的任务后放松片刻也是很好。” 你不清楚她有没有联系两个同期,但你被放过,硝子说:“我们先做美甲。” “好。” 事情就被你们两个独断定下。灰原爱热闹又随和,七海单纯不在意,于是你们跳过学校礼堂正在举办的各班各社团表演节目,直达还没热闹起来的小摊。 你在路上用入园就发的招待券给灰原和七海一人买了一杯饮料,提前安抚情绪。 “不用把我们当小孩……” “七海,好喝!” “……” 硝子问你:“他们一直这样?” “包拆台的。”你这样作答。 “不要紧,二年级那两个有时候更……我想你也知道。” 这个时候你就顺嘴讲起了车轱辘话:“前辈们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硝子又拧你的手背。 你最后还是选了黑色:“简单、哥特、气质佳。” “好,那我先做,我的复杂。”你的前辈在上高专之前也有过自己的生活,比现在更无忧无虑。而今,她眉宇间的一抹半永久的愁色被喜悦替代,因此你也透过其当下的脸见到了国中时的她。 也许这也是她本可以在普通高中的模样。 “你带他们到处逛逛,等我快好了发信息给你。”硝子还把她的券匀一半给你,“别走丢哦~” 你们三人路过一个鬼屋,你停下脚步:“有人想试试吗?” 没人应答。 你带他们往前走,扔飞镖:“奖品是毛绒玩偶和咖啡厅的蛋包饭。” 灰原兴趣不大。 你的导游耐心值在第三次告罄,你在弓道体验处停下:“我要试试这个。” 最后…… “实在抱歉,由于弓箭是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并且引弓、瞄准、射靶均没有辅助器材和防护措施,如果初学者以不正确的方式行动,可能会造成身体损伤,最差甚至伤及他人。” 你总结了一下他的委婉表述:“也就是说你们的展位仅仅供参观,是这样吗?” “啊……当时社长这么说的时候我就觉得行不通,没想到学生会居然通过了,真是伤脑筋。大家也太乱来了,明明这种漫长训练单一而回馈慢的运动一点也不适合在短暂的半天里展示,这样的话弓道的魅力根本无从体现,不过即便如此对于武器的敬畏也……” 接待你的少年突然就开始了碎碎念,你打断了他:“我有基础的,不过是轻型弓。别难过了,它并没成为失落的技艺,短期之内也不会。同时,我认为箭矢不顾一切扎入靶子的那一刻快乐,其他运动难以企及,这份力量和心境的博弈甚至连枪支射击都比不上--除了扔斧头,不过那并不算什么系统的运动,所以还是弓箭小胜。” “……” “就这样,告辞。” “等等,你是哪所高中的学生?” 你背过身去对他们招招手,不再理会。 “他们不让试。”你想他们两个应该早就听见了,不过还是重复了一遍:“其实我没射过箭,那是骗他们的。不过我真的用过枪。” 灰原一秒上当:“真的假的?你刚才说的好真,我以为你在高专练过弓箭。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触类旁通嘛,你朝他wink:“假的。说到弓箭,虽然房间里一直有,但我也没见谁借用过。由于术式原因我还是更偏向近身作战,更确切点,我还是喜欢我的这把小刀。” 随手就能在内衬里掏出来。 七海被你的热情吓到:“……有必要上哪都带着吗?” “有。”校园之旅也讲究事不过三,这些年纪轻轻的小朋友铺设的低成本摊位不足以引起你过多兴趣,第二项议程被你搬上来:“我打算去女厕所,教学楼,体育场,医务室几个地方看看。对了,还有天台。” 别说你金发的同学,另一位热情洋溢从不疲劳的同期也后退一步:“铃木,今天就……休息吧?” “和前辈们一起唯独有一点不好。”你既然抽出了这把玩具一样的刀,就在手中翻转花样把玩:“夏油前辈对咒灵有硬性需求,五条前辈出手快如闪电。然而说到不顾一切扎入靶子的真实感觉,还得是自己出手。” 你的目的不在于此,不过他们信了最好。 七海扯着灰原的外套就转身:“我想去咖啡店喝一杯。” “那个,铃木我也有点,就是……我们晚点见!到时候一起听会场的音乐社摇滚啊!”可怜的孩子,这理由烧掉了他一天的谎话。 硝子给你发信息的时候,你已经在不同楼层厕所最里头的水箱里捕获数名咒灵。真奇怪,她们怎么都喜欢在最里面的隔间发表负面情绪呢? 家入硝子:还剩两个手指的透明层,可以过来了。 你回:好的,我在女卫,稍后。 说是这么说……你的小技巧判断几米之隔的天台上还有一只低级咒灵,来都来了。这是一只特殊的咒灵,它的行动欲望比较强烈,这会正在楼边缘。 你想,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直到你到天台,见到了一个已经攀爬到防护网最顶层的学生,还有攀附在他身上的四级。事情变得大条了。你已经连续两天碰到喜欢跳高的男学生。 看来冬天的咒灵事故虽相对较少,但许多人的忧郁情绪也排解不了……一切只不过是堆积到夏天爆发而已。 有始有终是一个好习惯,你拿出手机咔嚓拍给硝子:救助失足学生,请美甲那边再等等。正好这里有个四级,我顺手清理。 “我以为你是来帮我的。”你发信息的速度并不快,不习惯九键输入,等发完这条消息,从防护网探出一个头的少年又回头看你。他眉眼清秀,还有一颗半露的虎牙。 比昨天那个清爽不少。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同一道菜用猪油和用少量橄榄油的差别。毕竟……能独立产生咒灵的人,身上多半有难以排遣的伤痛,人一旦痛苦,他的灵魂就更具有观赏性。虽然人并不是为了供观赏而活在世上。 你确认发出了消息,才有闲暇回应:“是这样的,你要下来吗?” “……我不。你真的是来帮忙的吗?” “对。”你的回答确凿无疑,你看他的眼神平平无奇。 他的双手就像环绕某个人的肩膀一样绕出围栏顶端,尖尖的铁丝戳在臂膀和腋窝处显然称不上舒适,然而那学生仍然一脸开朗,沟通欲望强。他与你热切攀谈:“看你校服样式连校徽也没有,样式也不是附近几所学校的,你是谁?” “一般路过的好心人。”你对他伸出了手:“我的指甲好看吗?” 他没问你为什么说出如此奇怪的话,还深长脖子看了一下。你方便他目视,稍微走近两步。他终于看清楚,失望:“这不就是素甲,连透明油都没上。但是你的手型不错,做的话会很好看。” “对,我现在本该在几十米外的美甲小店里伸出我的右手,这样她们就会帮我涂油。”你收回自己的手,“谢谢夸奖,这是为了回答你一开始的问题。” 硝子回复了你:真是勤劳的学妹,过会请你喝饮料。七海和灰原呢? 你打小报告:他们已经在咖啡厅了,不用给他们买。 “喂喂喂,你也太不负责,小姐,你还在关注我吗?” 对方抱怨似的挥臂让你瞧见了他长了茧的右手,中间三指的指肚白而突出。这样的手你今天才在另一个人手上见过。 “你是弓道社的?” “……你怎么知道,你是我的粉丝吗?还是说跟踪我?”他受惊一样收回手指。 你重复了一遍:“一般路过的好心人。你确实长得不赖,但是我见过更好看的,所以……” 他吸一口气,非常日式地脆弱了:“太失礼了,小姐。” 你对日本人这点倒稍微有点兴趣,也许你就爱看别人受伤的样子:“先怀疑别人跟踪的比较失礼哦。” 他沉默了一会,随后自我介绍:“我是弓道社社长。” “很高兴知道。”你说话淡淡的,然后你开始攀爬围栏。 “……你在做什么。” 他说完话后你已经一跃到了顶端。浑身的重量就压在细而薄的铁网之上,一边是二米多的平台,一边是视野开阔的深渊。你还好奇地在上面垫了垫脚尖,这幅无畏的样子让原本轻生的少年都捏把汗。 “你不会也是来跳--” “不是。”手机铃响,多半是硝子,前辈优先。你对眼光独具一格的弓道社长伸出一根手指,请他噤声。 家入硝子:拍到你了,别太引人注目,已经有同学汇报老师了。 你看到了自己在她手机里成了一个黑影,木棍一样在高楼上。你的旁边是一个白点,无疑是弓道社长。 你推想时间,预估还有四五分钟管理人会到达现场。而你还需要下至少一层楼梯。 于是你说:“我要走了。” “……” 你本来是想拍他的肩膀的,然而高度不够,便弯下腰来,伸手揉乱了他黑色的头发。咒灵如同菟丝花一样攀附在他背上,一缕往高处生长,在颈项盘桓几圈,又直直伸入发间,在脑后摇晃。 他的样子令你想到被海洋垃圾缠绕的海豹。敏感又多疑,但肉眼可见需要帮助。 不过他具体困于怎么样的境况,你知晓的兴趣不如对黑色和你手指的适配程度大。你从怀中抽出银亮的素刃,切下了捆缚他的咒灵,也顺带削去他的一缕头发。 车轱辘话搭配心灵鸡汤:“再见。不管怎么说,希望你能享受人生。生也好死也罢,也就是这些年而已。” 你在空翻落地后正对着一脸呆滞的他。 惊疑不定的少年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上面什么也没有。 “你是--” 你用一声关门回应他。 今日业绩--10.是个好数字。 23、第 23 章 你做了黑色的指甲,过程中,你听见有人说到弓道社的帅气社长因为爬高被训斥的事情,不以为意。然后就是一些夸他帅气成绩又好的评论云云。 “是硝子的后辈,我和她已经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听说你们这是职业学校?” “是。毕业出来包就业的。” “哈哈,你说话真有趣。你是什么专业的?” 你想了一下:“工程项目现场助理。” “哦……”硝子的初中同学声音拖得很长,一般人在遇到不理解的内容但又不愿意显示出自己一无所知的时候,就会这样,她换了话题:“如果单纯是黑色或许有些单调,想要加一些图案吗?” 你因为这个女生的提议认真思考了起来,片刻后,你询问她:“你听说过恶魔之眼吗?” 你双手都做好大半,只剩右手无名指的图案待画的时候,先是七海和灰原回来了。 “铃木,让我看看你的手。”灰原帮你带了一块栗子糕。 你举起手,手背对着他。他评价:“好看,和家入前辈不是一个风格的。” “星夏,这是你的同学?” “是的,这是灰原,旁边那个社恐是七海。”你抽空介绍了一番。 “七海?我以为那个帅气小哥是外国人。” 他站的远,又不愿意说话,解释权全在你手上:“丹麦血统比较强硬,实际上一直在日本长大。对了,他单身。” 她拍了一下你的手背。 硝子一只手也搭在你胳膊上:“你看七海是想加入的样子吗?” 你说:“哈哈哈。” 如果七海可以逃,他会走的,只可惜现在…… 你对硝子的普通人初中同学说:“刚才是个玩笑,还请你见谅。其实七海是不婚主义者,我们年级很多女生不爱学习也会为了他来学校,但是他反响平平。可能小帅的男生都比较高傲。” 这句话在你的两位不带你玩的前辈来到现场并引起一些轰动后得到了应验。 你有了念想一段时间的指甲,还有墨绿色的神秘学花纹在其上,在你和本日最佳美甲师告别一段时间后,你们四人走在人越来越多往礼堂涌去的路上。 你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呼。 唯独七海没有回头,他正在心情的低谷。你之前还安慰他:“其实长得有点好看不是什么坏事,你看我们就没人搭讪,其实虽然硝子前辈和灰原不说,但我知道他们是有点羡慕你的。” 硝子:“没有。” 灰原:“……一点点吧。” 硝子没有,你顶上:“嗯嗯,那就是我和灰原其实内心都非常羡慕你。” 见效甚微,否则他状态该好起来的。 路上还有人对他用英语说:howareyou 你如果是七海,你就回:howdareyou 不过他不和陌生人计较,甚至懒得搭理他们。 你回了头,看见人群中央无论是身高还是样貌都鹤立鸡群的两人。他们也都看见了你,夏油杰对你招了招手,五条悟转过了头。 对吧,小帅的男生都比较高傲。 夏油杰一路越过人群,和你们汇合:“没想到你们会到这种地方。” 确实,眼前热闹的场景是你们在高专难见的,你也缺少相关的经历,此时看到一个以前也上过国中的,便问他:“前辈,你和你以前的同学还有联系吗?” “很遗憾,几乎不碰面,也不聊天。” “算不上遗憾,七海要窒息了。”你像普通的后辈一样对他问候:“托硝子前辈的福,我们过会能去看音乐社团演出,现在还逛了一圈。” 咒术师大多不太外向,仍然在远处享受少女少男瞩目并乐在其中的五条悟算是个例外。 “不客气,你们任务完成,需要先吃点什么吗?”硝子走到你身边,自然挽上你的胳膊,她也把你的左手举起来:“我们一起做了指甲,星夏还救了一个想要跳楼的少年。” 他迟疑了:“昨天晚上似乎也……” “夏天太浓艳,不适合死亡,或许内心冰结的人渴望把它留到冬天。”你像是也感受到几分冰寒,搓了搓露在外面的脖子:“那人身上有个四级,海藻和潜水者一样,他没窒息,看上去也快了。那些负面情绪只朝向自己的人比乱散发恶意的好上不少。” “……嗯,也是呢。”他声音有点低。 “咖啡厅栗子糕挺好吃的,去吃两个吧。”你指了反方向:“现在朝会场的人多半是为了占座位,重要的表演要在一段时间后。” 夏油杰“嗯”了一声。你就准备回头接着往场馆走。 硝子拉住你的手:“你让夏油去吃点东西,结果自己跑掉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你说:“我不饿。” “……”硝子摇了摇头,松开你手:“行了,那我去,你们三个先去找座位坐下。” “可是我好像还有点饿。”灰原也挤了过来,你们几个人就像顽固的石头一样杵在路上。 “灰原,你只是想和夏油前辈……”七海想到了人流的方向,也许因此他改了口:“我也想去咖啡厅。” 如此一来你就没什么选择余地,你也随大流:“还等什么,大家,我们走。” 在人群中,好像有谁扯了你的衣角,而且缺德一样,力道相当大。你回过头,只看到在你斜后不远处眼睛朝天上看的五条悟。 他不至于这么顽皮吧? 嗯……不好说。他这个人,你也不清楚会想什么。 咖啡厅已经几乎没有人,你们走到一桌靠窗的圆桌深座旁,圆弧的座椅,花苞一样的形状。你是倒数第二个进去的,在你落座之前,外面的最后一个五条悟还撞了你一下。 他这人啊…… 你不给他一个眼神,往里头坐,挤在灰原身旁。 “铃木,你别挤我,而且你头发好香。” “前后两句一点联系也没有。” “你靠的太近了,所以我才闻到。” 你伸手敲他小脑瓜:“可把你聪明的哟。”然后稍微坐远了点。 左边是敬仰自己的后辈,右边是善解人意的同期,你觉得夏油杰的疲惫应当比较容易消解。因为他看起来是那种需要陪伴的类型。 你低下头去处理自己的那杯酸奶和谷物,安静地不参加他们闲聊,只是在一边听。 等到前往会场的时候,日光早就黯淡,月亮流淌银雾,洒在你面前路上。你听见后面一声不确定的呼唤:“小姐?” 起初你没回头,直到他再凑近,也更加急促:“我是你下午才见过的……” 你停下步履,本来就是团队里最后一个,现在更拉远了距离。在队首的五条悟因此回头看你,再然后……大家一起停下等你。 “有什么事吗?” 他大概也明白了你和前面一行人是一路的,语声有些紧张,几乎是在对你小声抱怨:“你下午可把我害惨了。” “嗯,不至于吧?怎么了。” “你走的时候把门锁上,我被教务处领导批评,要写报告。那可是3000字。”这会他穿着弓道服,一双瘦削的胳膊从半长的袖口延伸出来,现在它们垂在身前,他的双手拘谨交握在一起。 “谁让你贪玩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你看到他额头上绑了发带,零散的碎发遮挡在之前。他的眼睛在月亮下熠熠闪光。 “我那是……今天谢谢你,你们现在是要去看表演吗?” “是,你呢?” 他随即邀请你和他一起:“现在过去恐怕已经没有靠前的座位,甚至可能只能站在后头,你想和我坐在一起吗?” 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显然你不想。正待你要拒绝,他像背课文卡壳半天终于想到下一句的差生一样爆发出后面的话:“我们社团的位置比较靠前,视野也不错。总之……就当是对你下午的感谢。” 气氛变得奇怪起来。打破它的竟然是七海。 他说:“铃木,我真羡慕你。”毫无感情的语调就像是外国人对着五十音图罗马字母把读音读出来那样。 “七海,我待你不薄。” 你转头谢绝此人的好意:“不用了。我想和同伴们在一起,不必放在心上,举手之劳。” “……”此人的目光像一只小狗,但小狗的眼光中不当有羞耻和怨诉。你忽然觉得有些好玩,伸手就摸了摸他的颈项,温热的,仍有脉搏,血液鼓动:“这里,感觉好些了吗?” 你对此人最后的印象就是他留下电话号码纸条上娟秀的字体,还有他因寒冷而粉红的脸颊,以及贝壳光泽的眼下。 电话号码随即就被跨了几个大步的全场最高从你头顶降下手的五条悟从眼前抽走。 你回头的时候已经被揉成一团。难为他从你们中头一个跑到最后的位置来。 你请教五条:“不还给我吗?” 他这个始作俑者比你表现得还要理直气壮:“你还想要回去?!” “算了,你不给也行。”细想之下他昨天才亲了你,虽然后面又讲了些很是奇怪的话,但直到现在也才过了不足24小时。他生气也不算不正常。 反正青少年人就是会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还突然摸那个人的脖子?”他质问你。 “……”你移步到家入硝子旁边,不理五条悟。你慢半拍一样得出了五条悟昨晚得出的相同结论,以后不能亲他了,他有点……喜欢牵着别人鼻子走,但又不能接受反过来的小毛病。 你们继续往前,现在,五条悟站在最后了。他的目光透过墨镜和你厚厚的外套,如果他有实体化的能力,你或许会感受到芒刺在背。 硝子问你:“那人什么情况?” “不知道,吊桥效应吧。”你没把他放在心上,随口说:“对于有些人来说,爱与死亡只不过是一条路径上的不同节点。依我之见那个人不是,他既然有了求偶的心思,恐怕现在也没那么想死。剩下就和我没关系了。” 硝子哎哟了一声,你朝她看,她一脸调侃:“你看得出来啊,我以为你呆呆的对这方面不敏感。” “……说不上来,他挺有趣,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二年级结束前成为一级咒术师,然后独自执行很多很多任务。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抗拒新的力量,生得术式和反转术式,你都会好好练习,为此帮发掘、培养你的高专多干些年也不成问题。 你的时间还很长。 “哦……”她拖长了语调,后面这句话是凑近你小声说的:“你和五条是怎么回事?” 你没为这个问题耗许多心神,同样小声附在她侧脸道:“我可能惹他不开心了,以后找机会道歉吧。” 事实上,不存在找机会道歉这种事情。人如果有了认错的念想,也就同时有了倾诉的欲望。这只是你的托词,而且你清楚,如果有人不凑巧用咒力加强了听力……细小的声音也顶不住有意偷听。 不应当对高中生的表演能力有过多的期待,然而也正如硝子的同学所推荐的那样,演出的水平远在业余之上,可惜你们几乎一溜烟的排在墙边,其中你甚至有两三次碰到了墙。 最后一次有人又从你面前挤过去的时候,你的肩膀触到了和坚硬无关的事物。你回头,看见了夏油杰朝你身后伸出的手,他帮助你稳固了身形,目光相碰的时候他还对你微笑。 “谢谢你。” 现场环境嘈杂,密不透风的场馆人声鼎沸,加上乐队肆意激昂的旋律与歌喉,你只能看见他在暗处做了几个口型,却没听清楚他究竟说什么。 行吧,你想,下次你也要注意及时动用咒力。 又过了一会,在演唱完一首曲子,观众跳跃欢呼掌声雷动的时候,你几乎像进了农村的麦田秸秆地。你在里面,看不见外面,入目全是竖着的遮挡。唯一不同的是麦秸不会喊叫也不会跳跃。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贴到了你的手背,包裹住它。你下意识往左侧看去,五条悟也在看你。他的墨镜被别在校服衣领上,眼睛闪闪发亮。 他的声音清晰而真切地传达到你耳中,虽然并不重:“无下限,借你用一会。” 你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没人再往你身上挤了。喧闹的人潮好像也就此远去,实际上,他们还在眼前,只不过不再造成困扰。 “喔,谢谢你。” “还真是吝啬啊,铃木,只比杰多说了一个字。” “你果然在偷听。” “如果你不想被别人听见,就不应该说话。” 啧,好霸道的说辞,不过是五条悟倒也正常。你反握住他的手腕,食指恰好扣住他的脉搏。你听说古代中国的医生可以通过脉象浮沉快慢判断一个人的健康,你不行,你只能感受到他脉搏跳动快而有力。 脉率和心率节奏大抵相同,所以他的心脏跳得也差不多这么快。这么快,和舞蹈一样永不休止,永不停歇。 鼓手敲响鼓与镲,人群沸腾如鼓上黄沙,莎啦啦地颤抖翻滚,你们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说悄悄话。 五条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感到刺激。 你抿上嘴唇,像在使用一张口红纸那样轻柔,齿关压住上下两篇唇瓣。过了一会,你告诉他:“这里有点……”你犹豫了,不知道是该说吵还是热,实际上两者你都没什么感觉。 最后你直接说:“我出去一会。” 你松开他的手。 真是巧合,在你出去不过两三分钟,在有淡淡烟味的寒风中透气时,你又偶遇了五条悟,眼里的光盛过月亮。 你那时正在门口踢走一块小小的碎石,听隔壁学生和一起出来的同学吹嘘自己曾经的乐队比这还前途明朗。他的同伴社交性质地奉承一些“可惜可惜”之类话的时候,你偏头迎上五条悟的目光。 你说:“好巧。” 然后你就注意到他抿唇时与你不同,形象点说,他似乎把嘴唇当成了牙齿,想要用它咬碎什么。五条走到你身前的几步路一言不发,等他站定了脚步,与你脚尖对着脚尖,他才开口:“你想做什么?” 你盯着他看。你从没暗示五条悟什么,是他自己一股脑跟了上来,虽然这几十个呼吸中,你确实在等待他。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发问得突然,如今再就之前的话往下说只会显得越来越迫切和可怜,他瞪了你一眼。打定主意一样不开口,双唇紧闭。 你们近到触手可及,所以你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温暖,厚实,骨节分明,指甲短而干净。他触电一样颤了一下,但没有移动,也不缩手。你告诉他:“谢谢你帮我,不管哪一次,都谢谢你。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还可以说很多感谢的话。” 其实你也没想好要和他说什么,不过既然说话的权力被交到你这里,不妨就接着刚才的话自由发挥,除了掌心相贴的两只手,你不逾矩也不无礼。 他缓慢地张开手掌,以十指相交的方式回握你的手,你被热力包裹。他低头看向你:“你太……太狡猾了。其实你根本没有说的那样,那样在乎我。不管别人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在你这里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吶?” 五条悟毫无攻击性地低声控诉,最后的尾音是你从没听过的,上扬但黯淡,像通电到最后却因为停电而突然停止发光的灯泡,光和热力俱散。 倒不是说瞧不起谁,只是一般人通常会认为你慢半拍,你没想到五条悟平淡地指出了你没刻意伪装的这点。 你答非所问:“还好吧。” “还好什么还好,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他突然加快语速大声指责你,声音也重新恢复平常的活力,听起来精神振奋:“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他的脸靠近你,只在即将触碰的时候停顿一下。你没动摇,他的嘴唇覆盖了上来。你被充盈蜜桃香气的空气围绕。 在他的嘴唇离开你的时,你的嘴里多了颗含化一半的糖。 桃子的芬芳也在你呼吸中了。 24、第 24 章 在那之后他才问你:“你和杰是怎么回事。我是说刚才。” “没什么,他人挺好的,对我也比较照顾。”你抹去唇角水痕,又轻舔了一下,“我记得你们才是关系最好的,你为什么不去问他呢?”你相信夏油杰能给出妥善的回答。 他恢复先前的没好气态度:“那他就会问我为什么这么在意了。” 你又问:“那你为什么在意?” “你--”他哽住,过会哼了一声:“明知故问。” 眼见未必为实,耳闻也未必为真,然而如果连话都不肯多讲一句,不情愿挑明的,你就不予记录在案。你点点头:“好吧。” 五条悟想亲你,不代表他喜欢你,也不意味你们就是关系亲密的人……你猜他是擅长悬崖勒马的人,不会被一时的感情束缚,你甚至不晓得他的悸动是从何处起。 “你不许联系那个人。”他警告你。 “号码不是在你那吗?” 他的声音骤然变大:“不在我这你就要联系他了吗?!” 你略加思考,否定:“不会。我不打来路不明的小纸条上电话。” 你感觉到有人在朝你们靠近,于是补充了一句:“当然,夏油前辈,我不是在说你。” “……” 夏油杰在五条悟质问你有关纸条的事情时就出现在礼堂外,他没有很靠近,只不过并未刻意掩盖存在感,因此也一点不算偷听。 你也是才想起来在你们见面的时候他给你塞了张电话纸条。 “铃木,我没那个意思。”他缓慢指出:“而且你没有打我的电话,后来那次是我没办法放心,特意去找你。” “嗯?特意的。谢谢前辈。”说起那张纸,后来它去哪里了。你没想起来,也许它在某个口袋里,后来衣服被你扔了。你开口:“我其实准备打来着。” “是吗?我觉得,你没有。” 奇了怪了,今天一个两个人怎么都不爱听话,执意找你讨说法? 你认真回忆,试图找到一点辩驳的素材,却在记忆的取证过程中意外发现你从拿到纸条到它进垃圾桶不过5分钟路程,有一种玩探索游戏意外发现自己是凶手的证据的无措感。 “……好吧,我以前遇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社会环境泥沙俱下的21世纪,你应该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责怪我吧?” 夏油杰一点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所以你们三个人整整齐齐地回去了会场。 你不得不大声地在硝子耳边解释:“刚才人太多了,我想出去看看。后来两位前辈也一起出去,再后来我们就回来了。” 她似乎很因为热闹的场面沉迷,并未认真听你在说什么,只是胡乱点了点头,凑到你脸边上,不慎和你来了个贴面吻:“这时候我们应该喝一杯!” 她为与人群融为一体而快乐。 不过终究还是短暂的。 在散场之前你们就收拾离开了这所学校,硝子的同学还前来送你们到巴士站。 你没错过女生之间的讨论帅哥环节,也确凿无疑地听见了她的小声尖叫:“开玩笑的吧,你的同学这么帅气!” “我跟星夏长得也不差啊。”硝子的手在空中画圈,看样子是在打节拍。 “嗯……但你的同学,更……” 这是一个美少女卷如打工仔,而俊秀少年稀少如企业家的时代,前者总被后者挑选。但再说下去就要伤人心了,就算没人会被伤害到,你加入了这场对谈:“前辈你也是单身吗?我和硝子前辈也一样。” “因为在学校里总感觉有其他事情要做,虚无缥缈的恋爱反而是最容易被耽搁,毕竟感觉的事谁也说不准。” 你肯定着她:“是呢是呢,我在初中的时候也喜欢过一个男生,后来没在一起。现在也觉得恋爱是没必要的事了。我呢,还是很相信缘分一说,灵魂伴侣什么的总会碰到。” “诶,看不出来你也是恋爱过的?星夏,我看你像是没接触过什么男生。” 此时,五条悟的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 他感冒了,你确信。 你摆摆手:“那时候不懂事,喜欢小黄毛。” 七海咳嗽起来。 你接着说:“现在好起来了,我觉得还是正统黑发黑眼比较适合亚洲人体质。就像我一样。” 你在胡扯,除了被哄得开心咯咯笑的普通高中生以外大家都知道。首先,你没上过初中。然而……五条悟的手背还是不经意间甩到了你身上,你像被打了一下。右手在胸前揽过左臂,不让他再不小心。 分别的时候,她还送了你们一把仙女棒。 “本来想和硝子一起放的,但是没想到你们有那么多人……就送给你们吧,不过要注意安全,别在学校里玩嗷~” 你、硝子、灰原,下了公交车以后就玩了个爽。在山上玩,一点不可取。 好心的前辈提供了打火机。 “以后开通副都新线我就没那么好运能带在身上了,听说他们2008年能通车。”硝子收回她的宝贝,闪烁花火的光在空中随她右手划过一个稍纵即逝的爱心,前端没追上,后端就消亡。 她又开始一字型抖动。 “地铁吗?”你对地铁的印象顶峰就是伦敦松弛感拉满的维多利亚线。计划拟定后10年才开始动工,两三年完成第一段,后来剪彩,再后来……好像是剪彩后的有一些年才正式完成。你对安检了解不多,但是:“放兜里,问题不大。” 灰原阻止了你:“铃木你不要教坏前辈,话说你以前坐过地铁吗?” 你回忆了一下,皇冠和绿树图案拼贴的瓷砖,女王的图像和人来人往的月台。你应该坐过,所以你说:“大概吧,反正他们买票也不看身份证件。”你上高专之前哪有这东西。 “哇,是东京黑户吗?铃木。”硝子一根烟花放完,从后面靠在你肩上。 你坚持人设:“是雾都刁民。” 她为你对伦敦的称呼而发笑:“真是好古早的说法,我记得现在都宣传那边空气洁净气候宜人了。” 时代变了,新时代的人头脑里被塞了新的思想,但你不一样。 “他们吃工业红利的时候可不这样。我记得以前……因为工业废气排不出去,当月毒死了4000市民。不,也不见得,统计学的诡计正是如此。”他们以为你在搜刮以前看过的互联网小知识假装伦敦市民,而你在唤起一段久远的记忆:“反正能见度低、出警不便……如果之前之后的流感一起算上,从政策学的角度,如果有人不希望做一些事情,他们就会希望报告上体现出佐证观点的论据。所以数据不能尽信,但是那段时间空气确实挺差,黄黄的,有臭鸡蛋味。” 七海惊叹你的情景模拟能力,他的表达方式是在几步远不咸不淡拆台:“你说的像你真在伦敦住过。” 这时候你又愿意改口了,轻描淡写:“看过纪录片。潮流与舆论,都是会改变的,但你永远可以相信发达国家趋利避害的能力。” 他们掌握喉舌与剑。 到了你的宿舍门口,而你不停步,依旧往前走。灰原叫住了你,你告诉他:“洗澡。” 从他关门的声音来看,你推测他今晚似乎…… 然后他打开门,郑重强调的声音你们其他人都能听见:“我中午锻炼完刚洗过,明天也打算那个时候。” 啪的一声关门后,你摊手,对他紧锁的门说:“没事,我也是昨天中午才淋浴。” 你转身碰了碰硝子的肩:“这孩子包袱突然重了起来。” 她说:“不想被夏油误会,大概。星夏唉星夏,一下就做到了灰原做不到的事情。我也去洗。” 是的,你是一个不太爱面子的人。 夏油和五条很快就和你们错开,即便你们本来差不多是一道。等抵达女浴室时,路上除了你与硝子便没有他人。你对在大澡堂里和其她女性赤裸相对这件事并不排斥,于是问她:“一起吗?” 她说:“一起。” 十余分钟后,洗浴室局部水雾缭绕,局部严寒透骨,这里很大,没有暖气。你在不间断喷洒热水的淋浴头下享受片刻温暖。四方形陈设的三十个花洒让你不由好奇,这里曾经当真有这么多人一起洗澡吗? 你提出了这个问题,而前辈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前辈,然后很肯定的告诉你:“没有。高专都找不出这么多学生,更何况还都要是女性。” “那么?”你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她笑了一声,你能听见硝子清晰的喘息:“就是他们弄错了,仅此而已。我猜男浴室格局也差不多就是这样,显然,他们也填不满。” 说到基础设施,你对这个学校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见。你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我觉得他们可以在学校里放点自行车。”高专的大小看样子可以容纳千人就读,然而实际上么-- 她哈哈一笑,隔壁的水停了,透过隔档的声音也更清晰:“想什么呢,如果用他们喜欢的比喻来说,高专就是大将的所在地。天元大人的薨星宫就在我们脚下。并非是学校那么简单。” “真的吗?在洗浴室下面。” “……”毛巾捂住硝子的脸,你从她沉闷的声音里听出来的:“是在整个忌库下面,而且位置不断变移。阵法和星象之类,我不太懂,听夏油说很大,他去过。” “这么些年地震的灾害也没把我们挖空的学校吹倒,对,我有印象,天内理子那次,对吧?” “嗯,虽然最后貌似也没见到天元大人。他说不定已经和结界融为一体了。” “谁?天元大人吗?” “没错,再后来也没有消息,高层没义务对我们透露这些,不过他们还像以前一样运行。我们也像以前一样听从。”她说完这句话就响起了拖鞋踩在水面瓷砖上的声音,啪叽啪叽,说不出的滑稽:“我洗好了,我知道你要洗头,你又是长头发。慢用吧。今天有点困了,我先去睡。” 她打哈欠对你招手,你也道别:“晚安,硝子前辈。” 几十分钟后,你离开浴室,地漏里还有你的一绺头发。 当然,你把它拾起来扔掉了。 天气很冷,否则你是不会多费功夫吹干发梢的,你在更衣室的镜子那里耽误了很久。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你直接坐在了台面之上。出去的时候,由于热风和少许运动,你身上暖洋洋的。 你决定就近去前辈那边喝一杯。 有自动售货机。 遗憾的是,在可乐和咖啡中,你选择了悻悻离去,然而柳暗花明,还没踏入风雪的夜晚,你就遇见了从外面走回来的夏油杰。他身体好,一点也不怕冷,低落的水珠在外套上晕开。 “铃木?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买罐咖啡。” 他看你的手,你也看你空空的手,你解释:“咖啡被丢在我房间的钱包里了。” 夏油杰懂了,你没带钱。 “我请你吧。”善解人意的前辈如是说。 “这怎么好意思。我要喝热的,左边的那个格子。”科技就是好,售货机还会帮忙加热饮料。 “总感觉很耳熟。” 哦?他在说你的假客气,这种事情不能往自己身上包揽,你谦虚道:“跟灰原学的。” 夏油失笑:“他啊,啊,也难怪。铃木,你变了很多,和同学在一起很开心吗?” 开心吗?答案毋庸置疑,你也大方承认:“嗯,七海很好玩,灰原是另一种好玩。” “这个表述……你平常的时候和任务的时候并不一样。” “夏油前辈,别问这种问题。”你接过他递来的易拉罐,他指尖的温度比咖啡还温热。这样温暖的人好像竟然不懂没人会在工作时快乐的道理,你说:“我们做的毕竟是夺取生命的工作,而且工作环境险恶。吃着难以下咽的饭,就没必要强迫自己再夸奖它了,对吧。”强行追寻意义不可取。 他用泛着幽光的紫色眼睛看向你。 “怎么了?”你问。 “铃木,你……”他说到此处便停下来,你静候他即将出口的话。他最后说:“夺取生命?” “正是如此。”你说完就撬开了拉坏,饮用瓶中苦水,看外边夜色幽幽。 他在售货机旁站立良久,你听见滴的一声,又听见投币叮当,最后哐一下,他也收到信号,蹲下打开取货口,从里头拿出一罐……年糕小豆汤。 他说:“你一直都很有想法,在它出口前没有人知道你会说什么。”他在你旁两个身位坐下。 没错,此刻你就在想,这种饮料放售货机里到底是谁在爱喝。破案了,原来是夏油杰。 “你睡不着吗?” “……铃木,这是在催我别说话吗?我以为我们关系还可以。” “没有,我挺爱和你聊天的,可以说别的地方不能说的事情。而且……”你看了他一眼,接上:“你看起来压力很大。” 他轻轻叹息:“这算是什么并列关系。” “毕竟我经历过很多。你也应该多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前辈。”再深入下去可就要到大家最不喜欢的揭伤疤环节了,他如果想说在兜圈子之前就会开口,你问他:“前辈是想对非咒术师问题有所指教吗?一般来说我不乐意听这些,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听的。” 他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你发现了吗?” “你似乎有点恐惧非咒术师,这个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刚才心不在焉主要是因为在喝咖啡,现在它们已经在你腹中,你可以分心给眼前人。你右手撑着向他倾去,左手食指竖于他眼前:“其实我们以前还教过催眠。” 你上网在来路不明的网课上学的,七海不配合,灰原失败,你想在夏油杰身上再试试。 他谢绝了你的好意,用他的手握住你的手指。 “不用了,谢谢。”说罢,他松开了手。夏油杰正式回答你的问题,表现为只挑自己想讲的说:“非咒术师有观念上的局限,而且交往密切对他们自身安全也有风险。” “唔……你说那个社长?我其实在和你说前几天的案件和村民,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我来负责和他们交流就行。意志坚定这一人格特点可以用在对自己友善的地方。”简单来说,你认为夏油杰在持续不断的压迫自己,而他人殷切的希望会给他苦恼,但如果说的太明白,像他一样骄傲的人会惶恐不安。 你猜的,反正猜错了也不打紧。 他看着你,说不出一句话。 你适当缓解,又问了一遍老问题:“你需要睡眠方面的帮助吗?” “是的,铃木。还请你……多多指教。”他在愣怔之间完全被你牵着鼻子走了,不自觉就同意结束了对话。 你看他手上易拉罐,语气轻快:“好哦,等你喝完我就送你回房,你还要漱口吗?” “……” “前辈,你包袱不比灰原轻呐。偶尔睡前不想刷牙不会造成什么损伤。” “铃木--” “知道了知道了。”说来尴尬,你有根头发掉在了他肩膀上,你捡起它:“只是,你没必要害羞。对了,我才意识到,你怎么会想到那个人身上去呢?我们都不认识他。” “抱歉,铃木,我有点困了。”他很少如此面露窘迫。 你造仿了夏油杰的房间,简单,整洁,没有多余的物件,桌面如新。你评价:“比我的房间小一点,看起来更空。” 你的桌面上有电脑、摄像机、墙上还挂了不定期更新的照片,你还为衣服额外准备了衣架--那也是买的。 “东西都收纳起来了。” 你看向他的衣柜,打开是不礼貌的,但是你脑袋里不自觉就想到黑与白。过了一会,你说:“挺好的,如果以后不做咒术师你还可以去家政。” 看样子他对这个兴趣不大,你没什么所谓,人各有志:“好了,等你躺下我就开始念。” “说到这个,铃木,你念的内容每次都不一样?” 他很敏锐,你点头:“喔,我都是看心情挑选文本的。” “……咒语是这样的吗?” “哎呀,所以说我是女巫还是你是女巫,听我的,前辈。”事实上,你们都不是女巫。你随口解释两句:“我们需要学很多门语言,不只是拉丁语,文本也不少,所以--” “嗯?”他刚说自己困,现在表现得愿闻其详。 “没别的,我学的不好。只言片语,只是整篇曲目中的一段乐章。” 这是一个相当现实的回答,他姑且放过了你。你没什么想自由发挥的意思,念起了第一次你在他耳边吟诵的弧月祷文。他没坚持到第二节,一如既往。 25-30 第25章 第25章[VIP] 天亮以后,两位特级的任务依旧带上了你。 你在7点醒来,9点接到电话。 “10分钟后,高专门口,今天有车。”五条悟的声音夹杂风声,你还能听见硝子的语声。她说:“让我说,你以前哪有这么积极?” “硝子前辈也去?” 他那边的风声变大了一些,气息也有点颠簸,你怀疑五条在跑路:“硝子帮我写报告。” 你也帮他写过,他命真好。 你套上校服外套,又系上一条羊绒围巾,锁好门。钥匙丢在门口木雕下面,离开宿舍。路上,你回忆起偶尔有车的几次任务,无一不紧急,好奇今天是怎么回事。 天气还是太冷了,你缩进围脖中,感受呼出去的空气凝成水珠,挂在面前。 今天的辅助监督你曾经见过的,你还记得她,她就是第一次想请你出高专的西装女人。她叫做……你今天有闲心多看几眼了,她变得苍白而瘦削,但眼睛炯炯有神。 你没等到她的自我介绍,硝子先和她打了招呼:“岩守女士,你的病假应该还没结束,你还好吗?” 病假?确实,她自从你们头一次见面憔悴了许多。你以为她是在玩非主流。 “家入同学,托你的福,已经大好了。只是……” 从她们对话中你得知,她竟然就是康子事件的幸存者。诅咒师手下的幸存者,算起来也不过就是12月的事情,今天才24号。真是敬业。 你今天先不取笑她的特色纹身。 你们没人在车上开玩笑。 本次任务并不紧急,之所以动用轿车而不派遣你们各自前往原来是出自微妙的人际交往礼仪。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名模特,独居。她在镜子里照出的人不像自己。 起初,是家里鱼缸中的鱼无端变少。有的鱼活着活着就想吃同事,这不奇怪,食物充足说明不了什么。 然后,是家养的猫夜里尖啸。你和前辈们一起听了录音,像发情。季节不太对,不过也不排除特殊情况存在。 后来,一团一团的猫毛和死鱼出现在马桶里。 模特有些慌,联系女友和自己一起住——她顺利搬离公寓到女友的市中心住宅。 鱼死了,猫死了,身在数公里外的她开始掉头发。她变得神经质,而她难以迁就,感到厌烦,她们分手。 中间都市怪谈一样的过程略去,直接到结果,模特死亡。专业团队检验,排除他杀可能性。 得到窗的反馈,在公寓中并未看见咒灵痕迹。本该到此为止。 但女友那边,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她开始掉头发,听见镜中人低语。 此女身份为政经界高层人士孙女。 他们想要最好的、最卓越的一批除魔师,找关系找到高专生来的。 “仅仅因为这样?”你坐在副驾驶问岩守。 她扬起一抹局促的微笑:“……啊,看起来是的。” “有钱人家的小孩真讨厌。”依你之见,全场最不该说出这话的人正是他,五条悟抱怨的声音一时令大家都沉默了。 带入一下,有钱人的感冒都要专家诊疗,这事也并不难以理解。 无关风月 夏油杰提出疑问:“这个所谓的孙女,近期和委托人有过交集吗?” 答案是有。 “一次家族聚会,她表现得失魂落魄,后来住进祖宅。现在被控制在城市另一端的疗养院,他们有最专业的心理疏导。” 然而情况若真需要咒术师介入调查,心理疏导再优越也难以给咒灵传播爱与和平。此事荒诞不经。 硝子坐在两个人中间,提出了关键的疑问:“所以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 岩守:“祖宅,大约还有7公里。” 看见这个年代这个国家的有钱人还这样,你就放心了。还是熟悉的味道。你用手勒着安全带,低头继续听详情。 过了一会,岩守问你,声音温柔敦厚:“铃木同学,你还好吗?看你低着头。” 你的听后感是:“还好,我困了。” “……” 她过了一会,还是没等到你们中任何一人的回应,才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苦恼样子,但终究开口:“今夜还有一场晚宴,如果没能排查出祖宅中的变数,还请留下参加完晚宴再离开。” 你问:“孙女呢?这么好的平安夜可不能随便缺席。这对长辈来说是多大的遗憾哟?” 她对你的讽刺适应良好,只因并不针对她。岩守还是用包容的、亲厚的语气告诉你:“很遗憾,恐怕近藤小姐会在疗养院安然养病。” 十几秒后,第一个发声的是硝子:“呵呵。” 然后是五条悟的:“嘁。” 你从视野最好的位置看前方的山路,昨晚这里下了一场雪,而现在连公路都清洁地干干净净,只留围栏和国道边的两条白。 你和夏油杰都没说话。 你们的路途会经过一座山,但山顶和山脚显然都不是安宅之地。目的地在越过山后一段距离的天然山泉旁,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你见过的日式庭园人造之景在自然造化之下相形见绌,不过考虑到你们来此的目的…… 倒是透露些许讽刺。 你在下车的时候礼貌关心了一下刚失去同伴不久的岩守知子:“你还好吗?如果有不方便可以和硝子前辈说,她在夜蛾老师那边挺有话语权的。” 你旁边的前辈已经点上花火,她咬着烟对你说:“你还真是会借前辈名头做事,星夏。嗯……不过确实,辅助监督的工作目前还匀得开,今天我们又刚好合作。” “我服从安排,能快点投入到工作来也是好事。” 于是你们也不再多说。 依照流程你们会见到管家,然后会有专人带你们排查。情况和你想的大差不差,西式住宅也无怪管理西化,只不过他们也沾了点官僚,或者说地主的味道。 先是硝子被提醒熄了烟,这个倒无伤大雅,然而在你印象中许多中年男性都有此习惯,你认为他们不会给客人来这么一套。假设你们要留到晚宴——从外看祖宅的庄园占地不小,惜命连孙女还没出事就送走的老东西想必对探查工作要求也不少——你相信宴会厅堂里会有一角专门给老爷们点烟,而且不会有人指摘气味缭绕。 再然后,是管家镜片后的打量,你的装扮实在平平无奇被忽略,然而烟、耳廓、墨镜……确实也不正常,你认为这个中年人的笑里有轻蔑:“听说今天本只有两位特级术士要来。” 你对这些下位者什么时候该停顿心里有数,说到底哪个地方的阶级都一样,就在他意味深长的时候指正他:“是咒术师,你说错了。” 中规中矩穿校服戴围巾的你也得到了打量,只要不说你就当他的凝视不存在,他改正,强调拖长:“咒术师。请问现在的情况是?” 你就不卑不亢回答:“这里头都是事儿,不太好解释,不如你们报警吧?” 实际上,比起你表现出来的愤世嫉俗,你本人平静的多。只不过你知道这样说会得到好的结果,你将这一准确认知归功于年轻时候的积累。一切都是肌肉记忆。 你睁圆眼睛面带微笑却出口粗鲁,为四人小队争取了接下来较为平和的务工环境。 “我们需要打开中央空调,27℃,谢谢。”这是为你自己谋得的福利。 你的前辈是特级,虽然你是个蹭饭人,但跟在顶点的两个人后面也不自觉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没道理要因为有点决策权的底下人降低眼光。 一番交涉,代价是……也算不上代价,只是本就不算咒术师的岩守小姐被留在了会客厅。她会有很多报纸杂志、茶点,还有热汤,对她也有好处。 由于你做了好事,前辈们一致认为你可以获得选择同伴的权利。你说:“我选硝子前辈。” 你在下车打哈欠的时候就用灵躯深入漫宿,由里而外观测过此地,它的状况就和它的风水一样好。还有些许待字闺中的四级,它们的年纪恐怕比你在高专的学龄还短,方便你赚外快。 也许这户主人先前就有定期找窗打工的安排。 “开什么玩笑,绝无可能。”五条摘下墨镜,这是他的回答。 你面无表情:“哦。” “就算哭也没用。” 你才不会哭,然后你手指五条:“那就五条前辈好了。” 他看起来有些得意,“你还算有眼光。” 覆水难收,此即你否决的最好时机:“没别的考量,单纯怕选夏油前辈你会像上次一样闹。” “谁——” 他闹脾气的样子看着像生气了,你看着不像,他只是如此表现而已。五条的表演欲有时就这样,他的内心大概静若止水。 你兵分两路时和硝子还有夏油挥挥手,对于夏油,你比较完美的达成了昨天说的小忙,你额外给了他一个目光,你们在彼此的瞳孔中找见自己,他在微笑。 你窥得真实疲惫破碎之人的笑靥,眼睛干涩、眼眶青黑。光从深红色主题的房间透过窗帘洒在如血毯面,你侧脸对它,光像贯穿镜子一样贯穿了你,一半沐浴在黑暗中,一半陈设在红毯上。 你洞见了水中之月的不真实性。 月亮只有一个,另一为倒影。 你疑心这是某种弧月均衡的赐福。 你曾经玩过某种游戏,也许只有你把它当做游戏。一间房,一座椅,单人,你可以窝在里头一整天。智慧是一个国度,辉光照耀它的地图。用搜罗来的这里那里的奇怪事实,钻研于脑海,你就能变得博闻。 不过偶尔,你会遇到一些挑战。 正如现在。 心不在焉的人比励精图治的猿猴更聪明,对于坠入水中的月亮,人能更轻易明了那是空虚幻想,不能实现,也因此…… “你怎么又在这种时候发呆?”五条悟晃醒了你。 “……”很难说,但你对他现在确有不满。抬眼瞧他:“别吵,我在思考。” “说说看你在思考什么?”他根本不想听,只想指责你不务正业。 你摇了摇头,在这个窗帘半拉的房间里已没有额外的阳光,你看向外面,有云遮挡。 你说:“被你打断了,忘了。对了,硝子和夏油前辈呢?” 五条悟戳你脑袋,你偏过头去他还不依不饶:“他们已经离开了有一会了,倒是你,像回到了夏天那时候。你刚进来的时候就会这样直勾勾盯人看。铃木,你像个怪谈,管家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挺好的,依照主人家的谨慎程度,我们即将收到最高礼遇。”你心不在焉地回复,看见房内有一男仆立在门后,料想他应当会引导你们搜查完划定范围的房间,你就对他说:“我是先天通灵之体,刚刚我察觉到一丝杀意。有恶灵在这里。” 男仆是凡人,当即变了脸色。 虽然你刚才说话脸上没做表情,但实事求是讲,有一半玩笑意图,你看领路人脸色不对,扭头去问五条:“我刚才做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做,这是最可怕的。”他一双手很大,轻松捏起你的下颌,把你的头扭回前方。做起了解释工作:“她在胡说八道,这里什么也没有。” 反而更欲盖弥彰。 所有人,包括说话的五条悟自己都认识到这点。他不再费心解释,凑到你耳朵旁边警告,也许玩乐意味比提醒更甚:“ai。” 从他无下限的研究状况判断,他的嘴唇是故意贴在你耳朵上的。 你抬手捏了捏他的手腕,他就放手松开了你的脸。这时你转头,几乎和他嘴唇相贴,你并不忌讳这点,只当面前空无一物一样自若开口:“我在,怎么了?” 他把脸连同身体一起挪开。“我们开始吧。”他不自然地整理领口。 搜查工作远比你想象的更顺利,你们的进度本该比夏油那边快上不少,只因为组长——他自封的,五条拥有的六眼只一眼就能扫过一室房间。即便大多数客房都配有独立厕所,你们也只需多一个拧开门的步骤。 至于为什么说本该…… “铃木,不用管四级。” 你充耳不闻。你不喜冬的寒冷,也学硝子穿上了加厚加绒自发热等多元素的羊毛袜,只不过她穿灰色,你偏好黑色和燕麦色。大菱格花纹深陷在毛毯中,你在卷起床纱的床柱边双漆跪地,抬起双手交握中夹着的刀尖。 “前辈,你能带男仆先去下间吗?我稍后就来,他快晕过去了。”你维持此动作,扭头的往右后方看去,他们站在门口,其中男仆缩在五条后,你能从他面无人色的白脸上看到畏缩。你坦然自若,其实并不在乎陌生人的胆怯,只不过不希望五条从中看出端倪。 关于女巫之说,一个人知道是秘密,两人知道就能对口供。这借口并不高明,凭借两个小天才的合谋难免看出差错。所以,夏油杰一人就够了。 五条悟临走的时候评价你:“你看起来就像恐怖故事里举止怪异的养女。你还穿了一身黑色。” 确实,经常有那种情节:他们收养了一个女孩,还住在独栋别墅里,天然的暴风雪山庄,家里电话线断了,不幸的开端。和这个模特死亡的故事烂俗程度有的一拼。但有一点非常值得说明,你其实不介意穿五颜六色的校服,只有这袜子是你选的,所以……高专也有责任。 谁让他们校服是这颜色? 今日你的献祭乃是弧月专场,如果刚才的一瞬间真实是她赐予的亮光,你期待她能再多瞥视你一眼。你遭遇的谜题确实需要一点真理方面的指引,可惜一路下来的结果令你大失所望。 没有提示,没有指引,没有回响,一如既往。可能有关灯的司辰都偏好知识多过欲望,你想,这也正是你之所以选择他们的展望。守夜人无有仁慈,上校控制欲太强,昕旦……不提了,兜兜转转总归还是弧月。 你像一个绝望的追求者,这样说甚至过分夸大自身。她是司辰,你只是长生者……月亮居屋中的神明根本不在意你在凡间做出的一切。 也许其实赤杯才是更好的选择?毕竟她曾经接纳过你一次,现在赤红教堂仍有你的容身之所,只要你愿意过去。 “你怎么总是在发呆。”某次拖沓的祓除之后你还蹲在原地,已经视察完一整层的五条悟折返回来找到了你。他的耐心有且不少,但你进度确实太慢。他揪你的耳朵,你觉得自己的耳垂大概是红了。 他坐在打理整洁的床上,破坏了被褥原本不存在的纹路,凭空增了褶皱。问你:“难道说,在想我的事情?” 你此刻确实有点想流泪。 你在五条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一点影子,但你比他可悲多了。 真是……如果你不喜欢他,他仍然是前途光明意气飞扬的咒术师;可惜如果你找不到能够被接纳的方向,你即将面对的就是一巴掌能拍死你的具名者,还有虎视眈眈的同事。 狮子从不向马请教如何捕猎,但五条悟不一样。他从未研习无形之术,但你能想象他在此道必然天赋卓绝,就如他在其他领域展现的一样。于是你改坐在冰冷的木地板上问他:“你喜欢一个女人,你觉得她,呃,家庭条件不错(月亮的居屋),工作也不错(事少),性情柔和(没听说有太多纷争),对伴侣要求不多(弧月座下具名者和长生者空编许多),总之是女人里比较省事的那种,但她不喜欢你,怎么办?” “【女人里比较省事的那种】,”他重复了你的话,翘起腿,鞋尖失礼地虚晃过你头发,你却眼睛也不眨,仰视等待一个回答:“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毫无疑问,他在谴责你。 你整改了一下自己的措辞,修复了容易让人带入爱情的问题:“你打算向一个女人求婚,她的特点如上,但她似乎不想和你结合,怎么办?” 他反问你:“【结合】?” 人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总会生出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还没到那个程度,但精神恐怕也略微失常,五条悟不是回答问题的好人选。 “算了,当我没问。”你撑着地板站起来,却在过程中被他一手拉到床上。 他不满足于给你的脑袋添乱,手撑持你的腰,并开始要求你阐述提问动机:“你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 你们靠的很近,你的腿搭在他的腿上,你不害怕他的目光,还有闲暇拉一把自己的裙子:“是我疯了,指望你能给我建议。” 他看了你一会,如果你们眼与眼间有一根实质性的绳,那它已经被拧成麻花,不,应该已经绞烂了。如果五条悟愿意,他可以有上位者的气势,不过唬不住你,你还能走神想这些。 忽然,他松开了扶着你腰的手,又顶着你的腿站了起来。你就像摇摇木马一般翻仰在柔软的床上,冬日的厚被顺滑冰凉,伴有香氛的芳香,他们在清洁的时候加了很好闻的柔顺剂。 你的仰视的余光能看到他插兜走到门口,他声音也冰凉,告诉你:“那就换个人。” 他生气了,这次没闹脾气。纯粹不想理你。 作者有话说: 星夏belike:我的研究遇到了阻碍! 五条:小夏小夏 Ai小夏:诶,我在 小五发现世界上竟有如此难以沟通捉摸不透令人气恼之人,与其交流有伤自尊。 圣诞(不是)中秋快乐!!这个篇章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然而文本内时间一共只有1天,真是漫长的冬天啊。让我想起涩谷的万圣节。 第26章 第26章[VIP] 你惹恼了五条悟,你也知道他不快的点在于在他试图调情的时候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只沉迷于自己的幻想。幻想,他或许会这么想你吧? 你出门的时候叮嘱男仆:“如你所见,床被弄乱了一点,不过这是业务需要,你把它整理好。”拍拍他的肩膀,在他惊得要跳起来的时候你告诉他:“你不错,肩膀上的火很旺,遇到邪祟也难伤亡。我们先去三楼再巡视一圈,你好了就跟上来。对了,提醒一句,你别刻意去找刺激就行。” 好歹给这个无心吓坏的人一点盼头,你对蓄意令人恐慌这种事兴趣不大。 五分钟以后,你跟上五条悟,他走路快了许多,并非有心,你晓得这只不过是他寻常的步履。仅仅只是没有迁就你慢吞吞的脚步而已。 你说:“等等。”他就像蝴蝶合拢翅膀那样慢下步伐,然后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嗯?”因为过分含糊,也可能实际是“哼”的上扬音。 “对不起,刚才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你也知道那是奇怪的话,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打算换个人。”你这样告诉他。 “什么?” 你烦恼走神的时间暂且已经过去,心情又轻快起来,快乐松弛乃是严谨致密的大敌,泄密如酒醉后轻言一样难以察觉,你告诉他过了此时此刻你可能永远也不会诉说的话:“【白日铸炉】”用的英语。 铸炉的强大无可置疑,她的再造之火甚至能更改漫宿的通路和门扉,只是她看起来不太好说话。这位司辰在几百年前把爱人骄阳分裂了,【分裂】是字面意思。就像很多古老的传说那样,神死后祂的器官与肢体能够转化为其他神,你猜想骄阳的分裂也正是那样。有学者预言死去的骄阳会在未来某个拂晓再次回归,不过在目前,尚未发生。分裂而成的司辰有四位:弧月,昕旦,残阳和裂分之狼。 她不太好说话的第一印象主要来源于置闰分裂的光辉过往,不过除此之外,你没听说有什么危险的传闻。所以说……还是不能太轻信刻板印象啊。 你认为……值得一试。 他停住脚步,你撞了上去,同时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如果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和你说话了。” “……”好幼稚,但你其实并不讨厌他,或者说,对于五条悟此人,你仍然愿意敷衍一试。你揉了揉鼻尖,并试图把他的背向前推,是空气墙,不意外。 你张口就是:“我的一个朋友——”0帧起手。 在五条悟刻意营造的沉默中,只留你一个人在冬天温暖的走廊上娓娓道来,窗外湖畔草坪被落雪染银白。 【是这样的,你有这么一个朋友,早年不幸,前面忘了后面忘了,她正好也是个生活西化的女孩,在此称为A。她只和身居高位的女人恋爱。她的女友,由于保密需求在此称她为圣杯女士。圣杯女士,拥有无与伦比的美貌,也有与身份相提并论的贪婪,她给了——】 拥有与落雪相同颜色头发的男孩向你提问:“等等,为什么你朋友是A,女朋友就是圣杯女士?” 你看窗外光秃树杈,金钱的力量也难抵冬带来的死亡:“别无他般,和朋友聊天时,朋友总是会自称【我】,而会给伴侣起一个外号,沿用而已。总是叫【我对象】【我女朋友】未免黏糊。” 他认可了这个说法。 【她给了A难以企及的好东西。一颗时刻跳动激情的心脏、一副因为爱而充盈的美貌,还有一场永不落幕的盛宴。额。简单来说就是钱,医美,还有蔑视凡人的优越感。如果这也算爱,那就再加上这一点。】 貌美的男孩走近你,发笑向你提问:“你朋友这么有钱怎么不带上你?” 金钱有用,但于你不过流水,想要时掬一捧,不想要便任他归于江河,死亡于你也不算忌讳:“她早些年死了,死于谋杀。如果你认真听的话,我现在已经讲到那里了。” 他低头看地下。 【圣杯女士情人众多,其中不乏比A地位高者,其中有一个,我们称他为干渴者。他讨厌A,但是至今日我们也未能了解到她于他有多少眼中钉成分。他还有不少追随者,他们每一位都比A强大。某日,A找到你,询问是否要改换门庭。她为自己物色的新女友正是你之前所讲的“比较省事的那种”。你在今天忽然想到了她。】 【然而一切的故事都会随死亡落下句点。只因时隔不久,目前还有些没有遗忘的人会讲述它。这就是故事的全部,冬天令你想到死亡,也让你忧伤。】 不忌讳,但你也没兴趣幻想自己的死亡,所以你懒得编造悬而未决的死因:“仅仅是这样。对了,我猜你想提问【那么A没有女人就会死吗?】,答案我并不知道,但似乎正是这样。” 事情太荒诞,就少有人去质疑真假了,五条悟的手遮挡住你凝视冰雪构成的窗花,你的后脑也撞进他胸膛。“你交的朋友太奇怪了,而且他们都好容易死。A也是,前男友也是,就是因为他们你才会变成这样吧?你还是多和硝子一起玩比较好。” 身在一个人类不列为万物灵长的地方,老实说你选择的余地没有很多。不过你赞同硝子是良友,于是附议:“硝子前辈确实对我多有照顾。” “我呢?我就没有照顾你吗?” 你拉下他的手,回头看他。 对于沉默的应用显然是你更得心应手,你让五条觉得尴尬。他也在思考,最后勉强说:“……我请你吃了挺多饭的。” 木楼梯上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是男仆来带路了,于是你没什么情绪起伏地感谢他:“那,多谢了。” 你拉开距离。 他跟了上来,你对男仆在一段距离处招手,五条就站在你身后,他附于你耳边:“你还想要什么?” 巧了,你什么也不想要,除了…… “你一定非要袚除每一个吗?”你们聊过天,但是关于是否要袚除咒灵的分歧不减。 你说:“最后一个。” “你刚才就是这么说的。”现在已经日上中天,五条悟倚在门口,看你。 你不在弱项争辩,只是请求他:“再给我一分钟,不,30秒。”只是这请求还没说完门就在试图关。 被他抵住。 他的手也伸出门框,扣在木头上,接着是同样强势的半张脸,他对你说:“你求我。” 你不是会被轻易挑逗的那类人,所以你稍微打开门,把手附在他的手上,摩挲他手背凸起的青筋,还有关节处因为白皙肤色显现的红。这是一只力量感十足的手,你的黑色指甲轻轻划过他两指间空隙,抬头嘴角含笑小声央求他:“拜托拜托了,五条同学。” 他唰一下抽回了手,你恢复如常,公式化感谢他的帮助:“谢谢配合,前辈。”在尾音落下前关门。 你在咔哒落锁后脚步踉跄,吞咽困难,呼吸紧张。你心如茫茫江海那样浑浊,但也似沸水翻滚。你打算试一下五条的建议,试图向不焚之神,白日铸炉祈祷。 深渊曼达安语,据传是白日铸炉的语言,孕育于沙漠,深埋于火中。你学的……不太好。而有关铸炉,你听的最多的那一句就是大家皆知的【铸炉独具匠心,铸炉残酷无情】,书到用时,方恨少。 你心中的热意退却,也萌生出对尚未发生的失败的谅解,然而终究还是渴望看见成功的预兆。正是在这样的心情里,你随手捉住了藏身衣柜中的咒灵。 它还很小,无论体格还是诞生时日都如此。 当改变来临之时,必须要使用恰当的知识。 你没用匕首袚除,轻声对它念祷不太熟练的巧匠祷文,磕磕巴巴。那些写在羊皮卷上的断章残句,刻于陶碗里侧的聱牙装潢,如今你发于胸,呻于口,此为你为铸炉吟诵的第一篇祝圣篇章。 你听见咒灵轻微的嚎叫,然后如同油画脱皮褪色一样止了声息,有火花从这个毛绒玩偶大小的玩意身上蜕下,它颜色灰扑扑,因此你谅必不会看错,那正是灰烬中诞生的金红火光! 你嘴唇干裂,舌头脱水,双手烧伤。 高烧的咒灵在你眼中也点亮,你松开手,没人会傻到故意烫自己,烧焦的咒灵碎屑消失在空气中,如同一撮盐融入水:“安息吧,每一种变化都是一种解放。” 你摊开手掌,凝视自己的伤口。 你认为,你和铸炉有缘,可以好好培养。 你尝试在出门前用反转术式疗愈伤口,然而最多使虎口结痂:灰色的痂痕与在那之下淡粉的肉色,不算美观。不过美观什么也不是。 你开门,门口是等了许久正在不满的五条悟,他准备控诉你,却先一步看见手上伤口。 “怎么了?” “这个啊,”你抽开手,不紧不慢地嫁祸给受害灵:“不知怎么的,它害我烫伤。”两片月牙一样的C型伤口,拢起刚好并成一个圆。 他相信了,所以才能说出:“你太不小心了。” 你对他想关心但说不出好话的情形不予理解,故意说:“谢前辈批评指正,我一定谨言慎行。” “你……”三言两语就掉到道德底谷,再说下去不知道要溃不成军到何种程度,五条转移了话题:“你刚为什么要那样叫我?” “这个呀,等到没人了再告诉你。”你斜眼看他,一般来说这样不太礼貌,可你一般也不笑,两者相加算是抵消:“接下来我就不祓除了,我们快快地结束然后去吃饭。” 你没说要离开,因为对有钱又高傲的人……你稍微了解他们的做派。 没了你的捣乱,接下来的半小时进程相当之快,男仆甚至在顶楼中间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位小哥,你这样看一眼就行吗?” “看过了,没东西。” 路上有几次,这个肩上火旺的天选之子试图用眼神勾起你的注意,你看到了但没搭理,结果最后还是让他问了出来。 你从手机里分神,抬头看见了他表情里仍存的质疑:“是没东西,接下来五间房,唔,还是四间来的,都没东西。如果不是没办法让你交差,我们这会应该已经在这里。” 你向他展示了硝子发来的午餐照片。 “那么,恶灵呢?”男仆又问你。 你明白了是之前你的话引起了一些误解,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眼睛也不眨就打起补丁:“如你所见,我的双手因为火焰而灼伤,这是祓除期间新添的伤疤。最主要的活动在几十分钟前就结束了。你可以如实上报管家。” 他的惶恐或许因你而起,但你觉得不完全是你的责任,前辈后半段浅尝辄止的敷衍探视更该站大头。可是五条无所知觉,他抱起胳膊看你,他的表情说你在胡扯,充满不屑。 对方拒绝承担起解释的另一半任务,但你心情很好,所以又接着安抚:“你还有什么疑虑吗,或者线索?” 男仆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表情凝滞,他肩膀震颤,左手狠狠握紧右边衣袖,而右手手指张开成爪,令你回忆起食尸鬼枯枝干柴一样伸长的手。 你和五条悟对视一眼,确认了共同的发现,他的表现反常。 由你继续提问:“你好?还在吗?” 男仆从惊栗状态回到现实,猛然回答你:“不!没什么问题。我这就带几位去用餐。”如果不是如梦初醒以后用力过猛的否决,你们作为前来调查人员的疑虑可以更少些。 你们连最后几件房间都没看。 在路上,男仆和你们的距离拉大,而他不同来时的样子,像是把你们的存在忘了一样走在前面。五条悟就是在这个时候问:“现在算是没人了吧?你快告诉我。” 甜丝丝的糖果香气直直冲撞到你脸上。 他根本无意掩饰自己的迫切。可你的态度是某种悬而未定的模棱两可:“嗯?你说那个啊。就当是……” 你停下脚步,紧接着台阶上木头被压迫的声音全数消抹,他的呼吸在后脑勺你一拳之外,鼻腔翕动的风吹过你的发梢,在侧脸乱拂过腮颊。 你说:“某种角色扮演吧。我们一点也不熟,所以请求你办事的时候要更谦恭有礼,这不是很有趣吗?” 你在最后一字一句又轻轻呼唤他。五、条、同、学。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是几天前写好的,这两天又是忙工作又是游戏上传之前就全忘了,但是一看感觉写的真有意思!下次更新一定在作话里介绍铸炉。 期待大家的评论! 当然,也欢迎收藏ww 第27章 第27章[VIP] 你挑逗了五条悟,你们彼此都知道。你们也都共同知道的一点是,五条悟此人拥有不弱的自尊心,不愿意令自己失掉作为主动者的尊严,表露出与你信手拈来并且任意姿态相差太远的生涩。 当他一只手拽住你的两个手腕并收拢,将你拉到他身上,几乎倾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你想,这也不是难以料想的事情。凡失去的,他必会夺取回。优势也是,主动权也是。 “前辈有何指教?” “这种时候你偏偏游刃有余——铃木,你很擅长吗?”他质问你。 你的长发铺盖在他校服上,你无手,他无心,无人打理,而你在他胸前回答:“擅长?嗯,也算是吧。实话讲,这对我来说不啻天赋。” 他的另一只手勒住你的腰,现在你们靠的更紧了:“你说这些的时候,难道没有羞耻心吗?” 你被他圈得不舒服,请他醒醒:“如果他人不羞耻,那我也没有此必要。以及,我并没有在暗示【曾经我引诱了许多人】这件事,你想的太多了,前辈。” 你推开他,正了脸色:“当我什么也没有的时候,我不问为何他人有而我无,如果那个时候能有像你一样正义的强者出现在我面前并且说出【神会厚待他的每个子民】之类之类的话,最后帮忙改善下我的生活就好了。” 可惜这些好人很难遇到需要帮助时候的你。 同时,即使五条悟也能听懂的事实是:首先,你不相信有那种神;其次,他不是那种会对深陷泥泞的人施惠的正义强者。因此你在嘲讽他,意见一堆,帮助不大。 他被你含沙射影的两句话弄得无法反驳,如果此前你们之间有粉色的什么东西,现在也荡然无存。 你的半写实半讽刺意味准确传达给了五条悟。他不是故意要那样说你的,你也没受到分毫损伤,只不过你认为他应当知晓的一点是:他最好主动保持距离,如果不喜欢你那样。你无意拿准年轻人的想法,只断然判定他占有欲比较强。 他还太年轻,又是受瞩目的天才,一路顺遂,还不晓得世间的事情如海洋,会把即便不情愿的人也推上高浪的道理。 想他理解大部分人都在过的随波逐流的无常人生,你猜,再过十年再看吧?或者他实在受眷顾,竟然一声不吭就把这辈子过完,那你也只好说,有人的命运生来就和别人的两模两样。 你不是为了说教而开口,因此当他松手拉远距离,你得偿所愿,也就专注于前往餐厅,忽略这场插曲。后来,你们步行的距离可以塞下一根小别墅横梁。 你在午餐时保持了恰当的礼仪,食不言寝不语。这项礼仪被发明出来的时候,手机还没有诞生,所以定下规矩的人也难以料想竟然有人会在会见客户的时候还这样做。 忙于庶务的主人也终于见到了你们,这位年迈但精神矍铄的议员一番柔软话术算是留住了人,直到晚上,宴会结束,你们可以自行离开,或者住进打理良好的客房。 “小朋友们不用客气,接下来的小半天就当是观光游览。”他是这样说的,相当客气,还给你们四人准备了晚宴的礼服,邀请你们一同加入。 无趣的繁荣场所先不提,夏油杰问起疗养院里的近藤小姐境况,硝子询问能否让辅助监督也一同行动,至少别只让她待在会客厅。 孙女一切都好,他们当然会这么说,安保齐备、设施完善、只是精神状况欠佳,诸如此类。岩守也得到了更加妥善的招待。而你……你从食物和手机前抬起头,询问有没有已故模特小姐的照片。 当然,不是她生前给杂志社拍的封面那种。 虽然你在这个二年级的团队中行动,工作作风却完全与他们不同,你问的问题让人难堪,尤其是对方作为一位年长者还温和有礼。政经界掌握重权的老人向你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不克久留,更多的信息请向管家和警方咨询,便离开,也算尽了地主之谊。 硝子问你为何如此失宜:“你今天状态不太对,星夏。从我们分开那时候就是,昨晚没睡好吗?”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而且……”你余光看见了踏入房间的岩守知子,你本来打算说她坏话的,现在及时纠正:“从刚才起我就没看到那个男仆,之前在楼上的时候他表现不正常。我想这些人或许还知道什么。” 现在房间里还有几个无伤大雅的男仆女仆,不妨碍你说话:“起初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而现在主要的当事人在其他咒术师或者辅助监督的看护下,可我们也没法离开,我觉得即便不身处案发现场,也能稍事调查。” 硝子对你点点头,但是她说:“我要去湖里划船。” 态度上支持,行动上选择半日闲。 五条悟紧接着发言,他还事先看你一眼,在你抬眼即将和他对视时转回目光,声音懒洋洋:“我也去。” 夏油杰作为最后一个要发表意见的人,立场就有些尴尬。他对你委婉劝说:“我认为这栋别墅称为城堡也不为过,想要进行详尽调查恐怕很难。不过下午还有些近藤先生和家眷的私人房间等待看察,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带上你。” 现在你突然就成了团队里最任性的人,然而你本意只是想找个替代敏感话题的由头,你冲夏油摇头:“那就不用了,恐怕他们其实也不希望有外人乱翻自己的东西。即便是高官发起的宴会,中途有什么变数,也只需要改期,平安夜只有这一天,那也无妨,可以提前通知改换场地——模特小姐上周就死亡了,那些不幸的征兆也持续了一阵。我想他们之所以还令宴会如期举办,并非出自对不熟悉领域高中生的相信,也不是由于侥幸。”只是恰巧有决策权的人决定继续将它推行。 但是到户外去看水啊……这个天气。你向左看,能见到室外凝结的霜花,晶莹剔透,在阳光下融化。再次得出结论:不是湖上泛舟的好季节,你也不委屈自己,接着说:“我就在会客室坐着消磨时间,如果那里的沙发够舒服还能睡个午觉。” 转眼间,你似乎又从桀骜不驯的刺头变回了温吞沉静的学妹。在冬天,你是懈怠的,并且昏昏欲睡。 但硝子在餐后又一次邀请了你:“我们还是决定要去划船,而且五条的无下限在水上很有趣的,不试试吗?” 这时你就和几十分钟前对尸体照片感兴趣的学生判若两人了,你没错过五条悟不自然的表情和侧过的脸。也许你可以偶尔体力过剩加入学生午后的嬉戏队伍,将冰寒和凉意纳入感官,你真的考虑过这点,但是终究,湖中浮舟一点的独特之景还有仅此季节能见到的蓝色浮冰在暗红的热茶和白色的热气衬托下黯然失色了。 “我会在会客室好好等着你们的。”你说,同时也承诺了其他有趣的事情:“我会跳舞,硝子前辈,在晚宴我们可以跳舞。” 她有点兴趣:“嗯?你会跳什么?” 你举起装着橙色果汁的高脚杯,指甲刮擦被布擦得晶亮的玻璃柱,与眼角细小的皱纹一同向她致意:“探戈。我跳的还不错。” 硝子长长地嗯了一声:“听起来很刺激,也许某天吧。”然后她向你摇摇手:“那我们三个走了,你和岩守女士要好好待在这里等我们。” “好的,一定。” 兜兜转转岩守女士刚离开会客厅,终究又折返会客厅——只不过和她一起的还有你,你们去了一个全新的,更大的会客厅,恰好就在今夜晚宴大厅隔壁。 是给社交累了的客人休憩的好地方。 你从高悬水晶灯外面刚拆的塑料袋上判断,这个展厅平时恐怕不经常用,但软垫沙发上的气味不同于冬天的阴湿,和你早上躺的床褥有一样的好闻香气。 你就在这个地方冷漠地看了一个小时仆役跑高跑低。最后他们还询问你是否要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你欣然同意,在那之后这个会客厅的【圣诞魔法添加】工作就结束,多了一颗巨大的圣诞树,点燃篝火壁炉,长桌上堆砌礼物装饰,还放好了除了菜肴以外的装饰——与先前对比。 你张开手接阳光的动作像是有蝴蝶翩跹落于掌心,岩守女士在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就像蜘蛛织网那样向你靠近,你认为她身上有违和之处,自然用不怀好意的想法揣测她,意图发现她正是你所想的那样不坏好意。 你们开始交谈。开端始于阳光。 “太阳真好啊。” “是呀,要不是已经在车上睡过一阵子,我都想再睡会了。” 不一会儿,聊天氛围渐入佳境。 “铃木同学是怎么看待要当前的任务指派的?” 点燃的烟,无论热力驱使下会飘多高,其终点依然是向下的,她开始行动。 你看了一眼圣诞树,最高点的星通体水晶,切割面在一小片墙上照射出明明暗暗的光:“还行吧,有点累,和前辈们一起有的时候不那么开心。”你在拟人,但看起来有点成功。 “没有办法,咒术师就是这样一份职业,一切为了任务和保护。” 她的话勾起你的共鸣:“是啊是啊,帮助别人也是我的梦想,岩守女士你是为什么想加入这行呢?” 分针在老钟上又走了半圈,表盘上没有一丝涟漪,不过你和岩守女士已经快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夏油前辈?他呀,虽然是受人尊敬的特级,但相处起来完全没有架子。说实话他很照顾我们这些后辈,无论是我还有七海灰原,我想,甚至是五条前辈都非常在意他。不过我还是最喜欢硝子前辈,毕竟是同门师姐一样的亲切人物。” 或许五条悟说的没错,你擅长提取关键词,更擅长扩写。你将话题可延续的方向分给abcdef六个选项,虽然其中有些概率不大,但你还是罗列出来任听者上当。 狡猾的岩守知子选了钝角。话题展开无关你的任何一个同学和前辈。 于是你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和她研讨起了反转术式从入门到精通。谈起疗愈,你最擅长的话题终究离不开陪伴了你好些年的圣杯。 “我认为一切起源于犹太教逾越节,主人公恰好也是平安夜所指的那一位。门徒饮下了象征耶稣血的红葡萄酒,再后来我们就有了返老还童,死而复生的永生传说。”然而你深知凡间种种和历史上的一切,不过是漫宿司辰乃至其他居民在表层世界的倒影,圣杯即是赤杯,早于人类诞生之前,赤红教堂中的盛宴就开了数千万年。 然而,对你的胡言乱语一般表现出高认可度的岩守女士在这个时候端起日本人的骄傲,她说:“有趣的说法,可是咒术和咒力都只是自古以来集中在日本这片土地上的产物,即使是在现在,偶然在国外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发现了咒术师,追根究源,他们往往也都流有我们的血脉。” 不管别的什么,她也许真的挺爱国的。你对英国的爱没有那么多。你认为这很有趣,所以一本正经和她论辩起来:“咒术的世家和记载最早爆发于平安时代(794-1192),看起来还是公元33年比较早些。” 随后你们又谈起了反转术式在历史上的运用,你逐渐发现,岩守女士说话真的很有趣,你竟然真的对她说的事情感兴趣起来。 你洗耳恭听,时不时给她的疑问和适时的停顿填补属于你的见解和猜想。 她比你的老师教学水平更高,毋庸置疑。不过你仍然没忘掉自己牺牲玩手机时间拧出来的空余是为了什么,你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添加了一点点……一点点圣杯元素。 咏叹的语调,内心的祝祷,还有就是,时刻保持真诚的眼神交流,虚心请教。 结果看来是喜人的,不相信西方神秘学的人也终究被它稍微影响。岩守仍然将话题控制在人物之外——你认为她是为某个人而来,起初你以为会是夏油杰,现在却也不太肯定了。不过她能在诱惑下自持,恰好说明背后的目的和秘密与她来历都成问题。 换成一般人早就全招了。 “所以,星夏同学,你现在是否认可反转术式是基于精密咒力操控而确实存在的有效治疗手段,比起信众众多而示现有限的西方奇观?”她的长难句,少会一点日语你都听不懂。 你对赤杯的传教和神话考据丝毫不执着,不仅是你,你的其他杯相同事领导也是如此。赤杯已经过了要在凡间宣扬教义以试图在漫宿站稳脚跟的阶段,更不用说基督教的主力军仍然在21世纪发热,就像几千万存在银行它自己就能不停滚动利息。 你立刻宣誓:“我认可,对了,怕你误会,其实我本人也不那么信仰基督,只是今天正好是大人物死而复生的日子。” 她看了你一眼,眼神里还有点惊讶:“……我理解,有关那个,其实耶稣复活的日子是复活节。圣诞节相传是他的生日。” 你吃惊地捂住嘴:“哎呀,竟然是这样吗?不过也有道理,因为那天叫做【复活】节。” 等你的前辈三人回来的时候,你和岩守女士肩并肩坐在沙发上,在聊创世纪里头她最喜欢的一段,诺亚方舟。 很狂信徒的爱好。 她的语调开始带有蛊惑诱惑的意味,你对这方面格外敏感,因此立刻察觉:“大洪水的传说共同被数个文明记载,但我觉得神选人类并排除剩下的那部分很迷人,因为昭示更好的未来。” 不是吧,真的假的? 所以你难得会露出的失措样子在这个冬天的温暖壁炉前惊现:“诶,可是这样的话,不是对被淹死的人很残忍吗?” 难以想象,你竟然成为了某个讨论里观念保守的人。 “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呦吼,很高兴你们相处愉快,我们划船回来了。这里可真暖和。”双颊因寒冷而红的前辈一屁股坐在你边上。 硝子的突然出声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响,南瓜马车,仆从,都是已然消逝的幻象。 岩守不说话了。 她在清醒后看你的眼神复杂。随即很快收拾好态度,和几个学生告别,最后还额外感谢了你:“和你交谈很愉快,期待下次,星、夏同学。” 你的感官,也许是这个房间里独一份的敏锐,它曾经收到过三尖之门的祝福,也得到司辰的认可,所以当你感觉到岩守的眼神有如剥皮刀,她既不是在看死物,也不是在看活生生的人,而是对一个待研究机体的时候,你的呼吸都震颤了一瞬。 她很……特别。 你和她道别:“那是当然的,再见。” 作者有话说: 星夏:坏了,我被利用了,这人不会就是冲反转术式来的吧? 岩守:坏了,我被引诱了,这个学生怎么回事? 互相惊疑不定,都猜不中。 但星夏对比来说还是个小年轻,而且还套到了终极目标。所以初交锋,星夏胜。但星夏不知道,她为此有点警觉 《为什么铸炉是神》 【描述】一册电子书卷,被用无可言喻的绿色电子墨迹写就。 【正在阅读】本卷的作者自称为白日铸炉与炼金术的匿名狂热分子,有时她考究多重历史中铸炉的五重大事件,语言克制而严谨,有时却热忱但支离破碎……那种被认定为表意文字的东方字符亦令本书的阅读难度大大增加(挑战:汉字。) 【我读到】我们拜请白日铸炉,终结不变之神,以期世界的毁灭与再造…… 白日铸炉极有可能是漫宿现存司辰中最强大的之一。铸炉起源与辉光,和她的怨种男朋友骄阳一起,且在骄阳被分裂前,骄阳排在首位。 1.漫宿的神位就和编制一样,而大家都享有永生,因此想要发生人,不是,神员变动,前面的神就得先死掉才行。不管当初有没有满编,铸炉是不是神,但她和一些当时的战略伙伴一起,干掉了之前的几个司辰,实现了一场权力的流转与篡夺。 2.铸炉擅长转变,法则与科技工业化学紧密相关,一听就非常热门。 3.漫宿禁止异性恋,因为异性恋会生小孩,但是编制不够。但她和骄阳谈起了恋爱,具体过程文本里说的不太清楚,但总归他们确凿无疑套起人类皮套生了个人类小孩,他们两【禁忌的火花】甚至又诞生了一个新的司辰:制花人。 然后不知怎么的触犯了漫宿的法则(可能是这种擦边球的手段仍然是被诅咒的,也可能是他们单纯谈崩了),白日铸炉怀着爱和悔恨分裂了骄阳。这场分裂事件就是置闰。从中诞生了:弧月、残阳、昕旦、裂分之狼四位司辰。 关于白日铸炉的文本有很多浪漫的,分享两个有关置闰的。 【导致太阳之死的不会是爱,而是妒忌。导致太阳之死的不会是妒忌,而是渴求。导致太阳之死必不是渴求,而是好奇。置他于死地的必不是好奇,终究还是爱。】(这里太阳就是骄阳) 【如果铸炉可以悔恨,它会为置闰而悔恨,但对它其余的作为,它感到快乐。】 这种又会勇往直前追求权力又会大胆追求爱情的大女人,谁看了不迷糊。司辰之书里有一个结局(它有110个结局,崩溃了)是迎来了第二拂晓,似乎骄阳就复活了的。 说到死亡,漫宿世界观里亡灵有的时候会去漫宿,但他们大部分还是会下降下降,到最底层的虚界。在那里死掉的司辰和人都在。不过因为游戏核心价值观还是向上往辉光走的,因此我们也不知道虚界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只要它存在,就有复活的可能,对吧?而且确实有文本证明凡人是可以被复活的,这里就不赘述了。 第28章 第28章[VIP] 你撩拨了一个不清楚其底细并且在咒术高专藏得很深的女人,你们都知道这点,但好消息是,她还没想清楚事情的真相,甚至相差甚远,也不确定事情与你有关。只是无意之间关键信息薛定谔的败露,令她多疑且难堪。 想要排除大部分不合格的次品并且留下受选者……这里的背景又是高专,你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二战的日耳曼。你没在德国逗留很久。 这种疯疯癫癫的事情不足以令你好奇,再说天塌下来还有总监部、特级、一级、职业咒术师顶着,总的来说与你无关。你打算无视今天的一切,这种设定你熟,对方既然有远大目标,就不会随意对小喽啰下手。在几轮试探以后你就安全了,然后她就会继续留个心眼然后投身到重要的事情上去。 她走后,你旁边的位置毫无疑问就属于硝子:“你们聊了什么?岩守女士看起来很开心。” 毕竟是梦想,有梦想谁都了不起,能不开心吗?你说:“主要是反转术式,我告诉她我精神伦敦人的事情,并且宣扬了一部分【有关治愈的传说西方早于东方】的思想,后来我们就聊了聊平安时代。文化课我听得不多,咒术史也是,我第一次才发现它那么有趣。” “暴露了哦,这不是在前辈们面前该说的事情。” “唉,做学生也挺难的。”你靠在沙发上,也让情绪从紧张刺激的事情中缓和下来。 “对了,你们刚在说什么淹死?” 唔,如果你是一无所知的学生,你要做的事情是…… 你讲受选者的故事告诉了硝子,透露了不多于你该意识到的岩守的态度。 “这样啊,如果是岩守说这句话我不会吃惊,经历了创伤就会拷问意义。”硝子撩了下头发:“倒是你今天突然变得耿直。你以前更加处变不惊一点。” 如果是一时气话你听过离谱千百倍的,问题这边她是实施ing哇。 一定有什么旋涡在水面下涌动,你确信的是这个,吃惊的也是这个。 至少在今早,她看起来有几分虚伪,但没有疯狂。 你心不在焉问硝子:“可是康子不是死于诅咒师吗?” …… 说完这句话以后,你反倒自己睁大了眼睛。你偶然的失态看在硝子眼中格外新鲜:“总归还是和非咒术师有关,如果他们没有那么多怨恨就好了。我偶尔也会那样设想,不只是她。” 你的敏锐偏偏在这种时候响应得格外快,现在你知道几周前的诅咒师袭击多半也和这些天启的小故事有关。你忘了很多事,但是经历过生活水平低下的年代,战争的年代,你能轻易嗅到欺骗的技巧和套路一样的狡诈。 近视者摘下眼镜依旧能凭轮廓认出熟人,只是你现在还处于眯着眼睛准备辨认的阶段。 你决定做一个睁大双眼的人。 “唔,硝子前辈说得对,房间里有点热,我想出去透口气。”如果你和他们一起去划船,说不定就有快乐的半天了。不过……不得不承认,岩守很会说话,也很博学,你不讨厌她。 你在湖边待到五条悟喊你回去试礼服。中间其实也没几分钟。 此处荒僻,从小门到岸边只有你的一串脚印,他开了无下限。精致的少年站在你几步远就停下,过了一会才和你说:“衣服送到了,你不是晚上还要和硝子跳舞么,去试试吧。” “嗯?她的意思不是后会无期吗?”你从雪地里抽出冻得通红的手指,丢下搓成的雪球,放在嘴边哈气,慢吞吞的说话声就穿过指尖缝隙到五条的耳朵里。 “……”他有些烦躁地低下头,意味不明地和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用过多思考就晓得他是在说中午的小插曲,关于那个,你没放在心上,于是点点头:“嗯,我知道。只是表明我的态度,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你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正如你之前和硝子说的那样,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情,当五条悟和你说话时,你已经不再处于能积极给予应答的点上了。 挺难的,如果他想要对准你的频道。 不过你很感激他,他在你往回走的时候在必经的点上对你伸出了手,你递了出去。 “指甲挺好看的。”他低头嘟囔着告诉你。 在他牵上你手后,寒冷就消散。 “谢谢。”两个都是,能承袭千年之久的术式一定有它的好处,战斗方面你理解的尚不透彻,但是生活上它的功用你羡慕不已。 “你……想去湖面上看看吗?”他在又走了两步后突然打破静默开口,在破除犹豫后,语速加快不少。 松软的雪和你的靴子间摩擦声停,你转过头问他:“不是说硝子前辈在等我?” 他耳朵红了,声音拔高:“你想不想去?” 与你交握的手力气变大,你的手掌被他捏着,可五条一点没意识到这点,正认真的看你,只在这白茫茫的空旷环境中等待你的回答。 你认为是他比较想和你去湖面。 你应允了他:“好啊,听起来似乎很有趣,现在中间有冰块吗?” “那你之前怎么不去?” “前辈,你从来就不知道见好就收,对不对?” 说完这句话后你就双脚离地,被他圈在怀里,头顶传来他不复紧张的声音:“啰嗦,还不是你前后不一。其实心里早就好奇地不得了了吧。” “没有。” “哼。” 你被放在湖中心,他嘱托你:“别怪我没提醒,记得不要松开我的手。你脚下的薄冰可支撑不了这么贪吃的身体。” 这对你来说……倒是独特的体验。 深不见底的水,表面折射阳光的冰,还有轻盈但如履平地的你们。 你有些好奇地在冰面上走几步,再后来你拉着五条悟的手试探性走上水面,连一点波纹都没有。你能在镜面的湖水上看见你们十指交握的倒影,还有他透过倒影看向你的眼眸。 你和五条悟在湖面对视了,他面容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对他招了招手。他转开去看湖边的山峦了。 过了一会,你发出一声叹息,他可能以为你要说什么重要的话,一下就偏头来看你。 你讲:“真是不公平啊,如果是别人自以为是说上一大通话绝对会被讨厌的。不过你就不会,五条前辈。” “这是什么话,你说清楚,不然我松手了。”他握紧你的手。 “我想,大概是因为你很强,而且长得很漂亮吧?”你客观分析了一通,得到了纯主观的结论:“慕强是人类的种族病,对容貌的偏好也一样,正好你没什么坏心,于是乎……我见过很多说话不太好听的人,他们都不如你过得好。” “……铃木!我可是特意带你到这来,你就要这样感谢前辈吗?” “嗯?前辈?”他才没把自己当前辈看呢,你就反问他:“真的吗?” “……” 你玩味的目光和他害羞但坦荡的目光撞在一起,谁也不相让,几个呼吸之后,他耍赖一样和你拥抱,错开目光,你们的校服贴在一块,他的嘴唇就靠在你耳旁。 “你是故意的吧,这样玩弄我。那种轻浮的夸赞,算什么啊!”似乎是特意不让你看见他的脸才这么做的,他满是不情愿问你。 “没有的事,只是你说话太不中听。我抽空思考了一下为什么不讨厌。”自然而然就得出了如上结论。 说到这里,他没忍住又拽你的头发,你不喜欢他那样,他也知道,但还是孩子气的那样做了:“那天,你居然只说出了三个优点,太敷衍了,我就这样不值得尊敬吗?你对杰好歹还恭敬不少。” 恭敬? 没有的事。 你被白发的少年搂在怀里,听见他几乎是为你而加速的心跳,然后你想起了夏油杰即使是在暗淡的晚上也……看起来比夜幕更忧郁的色泽。你认为他的眼眶干涩流不出眼泪,但润紫色的瞳孔仿佛随时能滴出水来。 你不会对这样的人恭敬的,五条悟看走了眼。 当然,这也不是说你对他就会恭敬,你也抬起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只为让口更近他的耳,并且告诉他:“前辈,你嘴唇也挺软的。” 五条悟的六眼能够看破许多难解的谜团,纵使如此,也有咒力难以穿透的暗礁和冰川,他气得呼吸乱了节拍。 他选了一句错误的反驳说辞:“你还是刚才眼睛像葡萄一样的时候比较可爱。” 说到这个…… 他看不见你的脸,否则就不会错过你怜悯的表情了。 如果知道你所知道的事情…… 你们回去的时候硝子已经挑好了礼服。 “他们给了我们挺多套,不是量体裁衣但各方面没得挑。比成衣店好。”这你可就有点兴趣了。 你在推来的衣架上左右挑选,最后相中了一条挂脖露背的花苞裙,款式稍微复古,长度不过脚踝,颜色深绿,裙面流光。 “不会冷吗?” “有突发情况方便跑路。”你把它的轮廓贴上自己的身体,拎在肩膀前,转了小半圈,裙摆贴着腿蹭过羊绒袜:“我就要它了。” 在那之后,你就没给其它的裙子眼神,只是在准备更换前,你出去了一趟。 硝子正在看一排侍从呈递的托盘中首饰:“我先挑了,顺便,不带它一起去隔壁吗?”她指的是你的裙子,她以为你要找地方更衣。 “不是,我先去趟厕所。如果我穿着礼服坐在马桶上……” “还有男士在场呢,你快去吧。”她选了一串钻石,你听见有人立刻称赞她眼光独到,此项链相传是18世纪西班牙王室某权贵的珍宝,后来流落到航路上,再之后被慧眼识珠终归于他们明智的主人之手。 你认为说话的人身份至少是女仆长,一下把所谓贵客和主家全夸了一遍,又恰到好处展现了自己的学问。 不过你的目标并不在此房中,步履匆匆的熟人已经转弯在墙根,你出门时正好看见他因为步幅过大而使裤脚上抬而露出的一截小腿。 你跟了上去—— 硝子抱怨你这次的厕所时间有些长了,你接到消息的时候正不紧不慢在洗手台边擦手。 铃木星夏:难得出入高档场所,有些紧张,抱着马桶吐了。 消息发送成功,你的脚步声逐渐覆盖了越来越小的、隔间传来的反胃声音。那是有人的迷走神经兴奋,肌肉痉挛,压迫喉管,最终呕吐的噪音。你没想到此人后劲这么大。 你只是……问了几个问题而已。 回忆起你们共享同一厕所隔间,酸腐的气味也在你鼻腔经过,你怀疑他的饮食并不健康。你给他下了最后一道诱惑:“总之,在你吐完之后收拾一下,然后忘掉刚才的一切。你只见过我一次,刚才从队伍里离开是因为身体不适,也许是先前目睹的奇异景象令你胆寒,也许你只是受不了服侍的家族里出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继承者,但最终,一切都会过去,风平浪静。” 手机铃响把你唤回,你翻开盖,来自硝子的信息映入眼帘:谢谢你的幽默,现在,快回来。 你回:遵命。 挂脖的礼服无需项链点缀,你就是用这个理由谢绝了女仆长好意:“手环也不用了,它们看起来都很珍贵,我无意受用主家的藏品。” 贵客的礼遇实际上并不令你窘迫,你只是还没忘记自己前来的名义是高专。虽然晚宴是可以预期的盛大,你能看见他们一盆一盆地把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繁花搬到大厅的各个角落,玫瑰色、淡金色、红色的绸缎将这里装饰得更加富丽堂皇。上午你能看见空旷,现在这就如同一根在天上飘荡的梦幻羽毛加以缀饰:美好的宝石、名贵的香料与令人神魂颠倒的活力。 硝子对你举起手背,矜贵的动作在华光下越发光彩照人:“这里还不错,不是吗?” 你手里捧着选定的柔软贵重布料,回过头微笑着告诉她:“是,我从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场合。” 正如你所预期的,今晚只有你轻装上阵,然后随便找个机会跑出去看看。 此时是下午4点,距离宾客盈门的预定节点,你以和上流社会交往的经验推测,还有不足1小时。 在更衣后再也没见过岩守女士,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大事件,你坐在硝子对旁边帮她以脂粉覆面。感谢来自女仆长的馈赠,这个像城堡一样的家里真是什么都有,他们甚至为了客人准备补妆用的各类用品。 她对镜中自我十分满意:“你还挺擅长化妆的,星夏。” “毕竟……到年纪了。”对于17岁姑娘来说这还算个新鲜事,对你则不然。不过他们研发出了很多新奇的玩意,你用着更趁手了。五条也不再对你偏好艳色的口红有什么指教,他只是视线在你嘴唇上定格两秒,然后问你: “你今年多大?” 你毫不犹豫:“18.” 显然,在场的四人都不相信。 硝子问道:“对了,说到这里,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总归是365天中的一天,每年好好过就行。”你从小就是一个人,现在也一样,所以条件允许时你从不亏待自己:“我希望每天都如同生日一样自我厚待。” 她又说起照相的事情:“如果你今天带了相机,我们就可以合照了。难得穿这么好的衣服,还有珠宝。” “说得对,告诉灰原这里有自助餐,然后让他送过来吧。” 你说完以后,你们看着彼此的眼睛笑起来。 女性的礼装尚且能用披肩与针线修饰,男性的西服却冷酷的多,未经定制的尺码与不合身的裁剪足以让费心思打造的上流感功亏一篑,好在五条瘦且高,夏油也瘦且高,他们的身形无需服装修饰,你可以在早春早秋的秀场上对如此身材的男性迎来送往。 只是一个客观事实,他们的身体比例就是标准本身。 不过你确信,夏油杰比你夏天刚见到他的时候瘦了一些。他的喉结更突出,身体更颀长。你的眼睛就是尺,之所以今天才发现,恐怕和他校服肥大的裤腿脱不开干系。 不是你说,但他的审美……像个不良。 在夏油的腰上多停顿一会,接下来五条悟的腿就挡镜头一样出现在你面前。你抬头看他的脸,他对你说:“你在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你穿这个挺好看的,前辈。” 五条悟像一朵昭示雨的乌云,但乌云飘走了。被留下的人思路跳跃,他仍然在你身边站着,手指弹着外套下露出的白色衬衫之上袖扣——四周镶嵌钻石和石英的方形祖母绿宝石材质,成色上佳,可惜他们的主人没收藏海蓝色的款式,不过也许是收藏了但是因昂贵而不便外借也不一定……五条对待它的方式,好像这是不值钱的小物件。 此为活泼少年的问题:“你怎么会跳探戈的?” 以下是你的回答:“伦敦学的。” “不想说可以不说。” 你无意牵扯太久,问他:“你会吗?” “……” 从他的表情看,也许他有些期待与你共舞,然而……答案令人遗憾。 作者有话说: 星夏是这样的 12月24日:我不讨厌她 8月:岩守,死于刀下。 关于探戈和其他一系列事情,只能说在大家心目中星夏也有自己的夏威夷 这周我还挺努力的,又存了一点,周末每晚大放送啦。小竹勤快,欢迎评论。 第29章 第29章[VIP] 你凭实力拒绝了一个没接受过舞蹈训练的贵公子,今天他看起来正和他的身份相称,不过这里是日本,咒术界也没受明治维新的影响,很正常。 你们在空旷只有仆人进进出出的休息厅一角度过了接下里的一阵子,管家中途抽空又见了你们一面,这次态度恭谦许多,从你们的待遇由【无异于修冻坏水管的打工仔】到【能令主人拿出藏品和服饰礼遇的客人】就足以说明,他年纪大了,信息也不灵通了。 一个出了丑而惶恐失权想要弥补的可怜人。 你吃着姜饼干夹焦糖蜂蜜,正好问他:“请问最近疲惫的大小姐那边,你们是怎么和总监部规划的?” 然后你得到答案,现下定点在市区疗养院观察的,是一名一级和几位辅助监督。对于没有咒力残余和特征的小继承人也算是有所投入。 职业咒术师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你点点头,还和颜悦色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直到六点,天色虽暗,室内的光照将淡蓝色的、红色的、紫罗兰色的大厅照映得灯火通明。你冲往来拿托盘的男仆盘子上拿起一杯香槟,看舞厅里宾客云集,年轻人很多,你还看到了一两个电影里青年演员的面孔,整体气氛欢快而惬意。 正是最热闹的阶段,诺大的休息室还是只有你们四人躲闲。 “好喝吗?”硝子走过来问你。 “还行,我没有这方面品鉴力。他们说的酸度、新鲜、丰满这些词都……”在你看来狗屁不通,你将杯口抹了抹,口红印从红色的清晰的变成了红色的因指纹深一条浅一条的,贴到她脸前,随口邀请:“要试饮一口吗?”免得浪费第二杯。 她问:“如果我说不,你还会把剩下的喝掉吗?” 在你也对她摇头的时候,你知道了她的答案。 你随手把杯子搁置在某个展台上,同时跨步子离开安静的一角:“明智的选择,我还是更喜欢果汁味的。现在,我得去找点乐子,你们请便。”你的话使得五条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过他没和你一起走。 你的乐子实际上就是游移在各个酒桌前吃上面的甜点,喝手边的果汁,多跑几个地方,看起来食量不至于惊人。等待转完一圈回来,又是新的一轮。 中途你还带了几款亲测不错的给还留在房间里的硝子。 你还问了他们:“你们都不出去吗?他们有很好的甜点。”一个打造了浮华盛景的小型乐园,你起初以为前辈们都会很享受它,至少在一个小时之前,硝子看起来比身处其中时更期待。 她现在有种说不出来的沮丧,你对着她精致的妆容发愣,严格来说,也不是无法形容……你认为,这种情形近似于在论坛上看到有人推荐某款甜品,过誉的夸赞令人过度期待,导致实际品尝后发现真实情况大失所望。 在硝子回应之前,五条先吐槽了你:“你还真是慢半拍,吃得也很多。” 然后是夏油,他一直没离开沙发,手里捧着一本书,想来是这段时间在书架上信手拿下:“我很少参加这种活动,总感觉不如在高专习惯。但这种场合穿着校服确实奇怪,所以……”他的意思是自己纯粹是为迎合委托要求cosplay。 即使在没有外人的场合,他说话方式同样客气,这点倒是和这个冠冕堂皇的地方气息相近。 “有点不敢出去,和我想的不太一样。”硝子说的最实诚,“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看起来那些人都认识,路过都能谈上几句。可是……他们真的会认得每一个人吗?面具封脸的感觉让我说还是不必了。” 他们在融入之前就都发现了这层不真实的覆盖在羽毛上的华美面纱,对于硝子的问题,你确信:“不认识,上层阶级的假客气硬要拉着作陪的客人一起演戏。” 五条悟对你的快乐产生质疑:“然后你在里面玩得很开心?” 你冲五条悟摆了摆手:“前辈,这只不过是单机。” 然而此话在一个始料未及的熟人出现后被打破。 你在这一轮单机自助餐小游戏准备回程的路上再次遇见了昨天传递电话失败的男生。 他的惊喜溢于言表。 你本想当做没看见多走两步再给几位植物人前辈送吃的,只不过最后停下了脚步,在休息室几步之遥回头,带着对他同样感兴趣的神情寒暄:“你好,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你。” 他知晓了你的名讳,你也知道他的。 “我的父亲是首席法官,你是?” “我的父亲是无名之辈。”不过这不重要,你随即告诉他自己是混入进来的,希望他帮你保守秘密:“我趴在车底下然后在停车场翻窗户进来的,你别说出去。” “星夏,你说话真有趣。我可以叫你星夏吗?” “你随意。” 他像是被揭下了假面,脸部动作羞赧而鲜活:“我无意冒犯,方才介绍我的父亲只是习惯性的开场词,其实我并不喜欢这里。” “那挺糟糕,因为我很喜欢。”你吃掉了五条的一块糕点——它原本可以属于他,它的气味令你记起他身上的糖果香,而今桂花的香气和奶制品的馥郁充盈你的鼻尖和口腔。 法官的儿子对着你傻傻地笑了起来:“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 “你今天和昨天不一样,你看起来比学校里雀跃很多。” 随口想的话就是漏洞百出,能在学校里开心的学生十里挑一。 你没注意他回答了什么,用一口刚健的牙齿快快吃下了许多盘中点心,最后一块在你两腮鼓起的时候你捏起递给了他,你们之间相碰的时候他还激动地抖了一下,在他文雅地咬了一小口并闭口咀嚼的时候你就吃完了剩下的全部,并且开口说话:“挺好的,真高兴你变乐观了。现在,你会跳舞吗?” 你把托盘一整个放置在香槟桌旁,对他发出共舞的邀约。 你的语言散漫且简练,但他自然会填补剩下的东西由它发酵,你们挽着对方的手踏入铺装整齐的华贵拼花大理石地板。 舞步蹁跹,在代表时钟的原型规整花纹上,现在是10点方位。你脚下的颜色是鱼肚白。他是不精通的舞者,你是潜入宅邸的小偷。你在他耳畔低语:“我为一样东西而来。”在他欲追问时高跟鞋跟嗒嗒作响,你的身体拉开,右脚已然落在了舞步的下个地方。 抬手转身,难以抗拒的节奏落于8点,你眼前的颜色是黑色发丝在光开道的缝隙中露出耳垂薄红。他是露珠一样易散的少年,你是只一掌就能收伏白兔的恶狼。你正向他讨教弓箭的心得:“我认为即使对传统的弓手来说,也依旧存在类似【伺机而动】的说法,你怎么看?”凡事都如此,总会有兔起鹘落的那瞬间。 旋转开合,你舒展左臂的样子高雅如天鹅,有力如鹰隼,你在表盘之外,而他正位于靶心,他脚下的颜色是黑耀。舞蹈时间未了,但你已经在一个又一个由细高鞋跟奏出的鼓点中得到答案。你想,是时候结束了。 于是—— 在你认为时机已到,水到渠成,一阵摆荡回旋后,你握着他的腰,仰倒在他臂弯中,主动结束了这场舞蹈。他的脸上是仓促未料的信号。 和他跳舞很开心,你这样说完后拂开他还停留在你腰背裸露皮肤的臂膀,不拖泥带水,左右手淑女一样拎起根本没到脚踝的裙摆就转身大步离开,匆忙得像灰姑娘。 你还能听见他低喃:“请给我打电话。” 哦,当然,会的,你会的。 回去后,你遭到了盘问。 “你们很熟吗?你还记得回来!”他控诉着你被勾走的几分钟,这时间一点不像他说的那样长。你自行排除了舞蹈中的一段,拖进度条直接到结束。 你塞给他一块本来打算留着自己吃的团子,试图平息:“来都来了,而且现在没什么事情。不过……” 五条悟仰头的时候你能看见他鼻孔,他这副样子摆明不打算接话。好在你也不一定需要他搭茬:“我打算在这里探险,顺便继续推进一下本次无咒灵行动的调查,有人想加入吗?管家在大厅,举办者只在开场念几句祝词就没再出现,老年人早睡也很正常,所以我们一定会安然无恙。” 你手上另一块糕点分给了硝子,她大方接过:“你还想着呢,不过咒术师的工作点到为止,确定和咒灵诅咒师无关就结束。我不感兴趣,你让五条陪你。” “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不会跳舞怎么你了。”孩子气的谴责无疑,不过你实际上也确实不希望他跟着,所以没立刻哄他。 你说:“那好,你们好好休息。五条前辈,如果你想的话,等我回来我可以教你……他其实不太擅长,你应该协调许多。” “谁稀罕。”虽然是这样说话,不过他的气焰削弱许多,眼睛也开始看你,只是立场坚定:“但我是不会陪你出去的!” “夏油前辈呢?”你问坐在沙发上仍然在看书的身影,他手上的书页已经翻阅过半。 他又是最后一个被问到的,你推测他也不愿意出门,只是额外问候一声。谁料他昂起头,原本抬升至后脑的碎头发又遮蔽了脖颈,夏油将头转向你,他说:“好。” 出人意表的事情发生了第一件就难免有第二件,你的手无意碰到了先前摆在这里的香槟,只不过它摆放的角度有了几分偏移。你看向五条,他的眼睛里有门的倒影和你:“你是不是动我的酒了?” “没有!” 最快的试验方法不过与上手检验,你往前走两步,他就在你面前,直挺挺站着,你触摸不到他:“幸好,看来只是碰了一下。前辈,你小时候一定是高需求宝宝,很难照顾。” 他回答的特别大声:“谁说的!你根本就没有照顾过我。” “嗯……也是。”不过那本来也不是你该做的事情,你从五条的表情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委屈和恒常的执拗,这时候顺着他说话比较好,前车之鉴就在半月前:“我以后会多考虑前辈们的感受,以及,我做这些是有理由的。总之……” 你的余光看见已经站定在几步外的夏油杰,今天,你心想,还真是发生了好多事啊。你接上自己的话,五条悟不清醒而想要好好看清人的表情在你这又加深了印象:“我先走了,前辈。” “我是不会和你一起去的。” 嗯嗯嗯,这话他已经说过一遍了:“硝子前辈,五条前辈就拜托你了。” 你给夏油杰使了一个颜色,然后掉头不逗留。 你不知道的是,在你先离开而夏油随后的又一段时间往后,五条悟开始向空气发问:“什么理由?他居然叫你星夏!我都没有叫过你名字。” “嗨,嗨,【星夏】已经走了哦~看来你们之间有秘密,原来你也喜欢她。”回答的只有硝子,“我以为只有夏油对她比较特殊。” “谁喜欢她了?杰是不会跟我抢的。” 前后两句话难道不是互相矛盾的关系吗? “……能做出偷喝别人酒杯的酒然后开始说胡话的幼稚鬼啊。”硝子手抬得高高的,拍拍过高同期的肩,然后抽走了夹在外套口袋里的墨镜自己带上。体验全黑视角:“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去找他们,就算三个人做不了什么也要破坏约会氛围。” 没人回答她,等她哼着小曲摘下墨镜时,眼前已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说: 星夏:我在5.20和五条湖上赏雪约会,在13.14和夏油探秘豪门怪谈。(没有) 最后在午夜…… 第30章 第30章[VIP] 你在大厅墙角边走,不引人瞩目地鬼鬼祟祟。今夜,你的第二位男伴紧随你后。 经过一个楼梯口,拐过第二道弯,你停步,已经到了可以闲聊的安全地带。 “前辈,我没想到你会愿意来。对了,你在看什么书?” 他对你意味不明地浅笑,这笑容即便在他脸上,也像初冬的雪花一样不牢靠,随刻可消融。“《理想国》。”他说。 苦修不是你的长项,在这段路结束之前你都没继续这个话题,勉强回答远不如沉默不搭腔。 不巧的是,你走错了路,这不是你要找的地方。 “我在书架上找到的。铃木,一路上那么多还没调查的房间,你在找什么?是有目的的吗?” “是按图索骥。你跟着我就好。”你直接承认,这点你无意隐藏。 “去哪里?”你步子不大,他多跨两步就能跟上,今天,他靠你靠的太近了。 “当然是去小主人的房间里。”你有些兴奋,在只有你们两人的时候终于放心表露,你在期待今天即将有的发现:“去厕所的路上偶遇了早上反应奇怪的男仆。他是个好人,热心肠,告诉我了一些事情。我们在厕所聊了一会。” 一次被目睹的以剪刀蜕皮,屡屡被宣之于口的秘典仪式,还有夜半呼号和睡眠不佳……从发现问题到水落石出,你不狂热,但压制许久的欲望在此时也很难不蠢蠢欲动,你吞咽的声音像饥饿的捕猎者。 “等等,”夏油杰原本晦暗的脸色替换成哭笑不得:“男仆,厕所,你们在哪?” “呃,那里当时没别人,不过我不否认他确实做出了一些牺牲。前辈,你是知道我的,我不硬闯男厕。”这个地方房间如此之多,而他们仅凭借室内设计判断居室,虽说装门牌号就像旅店了,但你是个偶尔来的游客,你希望他们能真的装上帮助识别的标志。 “……好吧,那么那个弓道社长是怎么回事。我昨晚和你谈过——”他说到这边以后戛然而止,但他看你的眼神中求索昭然若揭。 “你很在意他吗?我很久没跳舞了,可惜你们都不会。正好遇见他,顺便就,就是这样。” 夏油很快否认:“我没有。只不过他是普通人,你是咒术师。” 三番两次的提起一个你连名字都没记的人,你也变得有些上心了:“五条前辈也很在意他的样子,不过他是因为……这个先不提,你是为什么呢?” “说到这。你和悟,你们,”在一阵更长的停顿后,他变得冷静:“你们似乎关系好了不少?” “差不多吧,”又是一扇错误的门,他问你就答:“五条前辈下午也带我看了湖,水在落雪的山旁很亮,他身上暖暖的。” “……” “?”突然安静的气氛让你觉得怪异,周围冰结的空气很快被暖意替代,夏油杰靠你靠的更近了。 “铃木,你很喜欢悟吗?” “……前辈,你的问题也太直白了。” “可以回答我吗?” “可以,我没有【很】喜欢任何人,这就是答案。”你不知道夏油杰是从什么时候对你产生的这方面兴趣,不过排除第一次的亲昵,你和他之间肉眼可见的清清白白。 你貌似还会哄他睡觉之类的,这个就算做……算作同伴之间的互助好了,也许有几个暧昧的瞬间,但它们从不久存。 你眼神清明:“要不我们还是聊聊理想国吧,柏拉图在他们那个年代算聪明的。当然,仔细想来现在也是,大家的平均智商都不是很高呢。” 他也就接上了你的话题:“你认为理想国是可以被实现的吗?” 他所问的问题啊……答案语调轻微而坚决,只是一声干脆的:“不。” 你始终坚持自己所身在的醒时世界是唯物的,司辰也只不过是沾满欲望又掌握权柄的另一种【人】,虽然祂们有的自光中诞生,有的先于人类千百万年前就在石头中孕育,不过若是把人的概念拓宽,这些都迎刃而解。 据你所知,拥有摇天撼地权能的【人】也仍然没摆脱争端与战争。 即便是充斥物质的世界,人精神的火光与倒影也仍然能左右选择,扬升欲望,致使……不太文明的终局。这并非你信奉的圭臬,但实为目中所见。 他等不来你的回答了,今晚的夏油大概也因为什么动摇,他竟然再问了你一句:“为什么呢?”他的声音微不可查,与之相应的是他肉眼可见的似乎有什么想法如墙垣倾塌。 你喜欢凑到他耳朵边说话,这样你也能很小声,也能让他清楚听到:“【光明产卵于我眼中,一如苍蝇啐唾液于伤口,其结果不言而喻……】”你以为,他正是被洞穴之外的光明诅咒了。困扰一个微薄之力无法解决的难题,可称不上智慧。 你接着说了些你们都能听懂的话:“还记得那天我们玩的大富翁吗?” 他先是说记得,后来又提醒你:“那天我没参加。” “这不重要。”你和他讲了一个幕后花絮一样的小故事:“在这款游戏被设置之初,其实还有一种大家都能获胜的玩法。” “玩家每绕一圈,资金自然增加,如果同心协力,共同同意采用不收取租金的共荣模式,最终他们就会以一局富有道义的游戏表达共赢。看你的表情你应该没听说过,很巧,我也是,它被时间冷落,被玩家一起抛弃了。”你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房间,这里空调几乎没有,走廊的灯也全熄。 只有月色,只有透光的玻璃窗户,播撒和折射微末的光热。 你不觉得冷,因为夏油杰依旧靠你很近,你现在仿佛侧过脸就能碰到他。他静静听你说话。 “费尽心思打造一款可以选择和平的游戏,却令玩家感受不到一点胜利的快意。期待角逐胜者的玩家在趋势上表现出万众一心,但他们追求的是唯一。你可以说这是游戏不是生活,不过……对胜利者来说,富可敌国的资产,他人的生命,不义的勾当,都可以作为游戏。” 一个身陷囹圄的人,他最需要的未必是帮助,或许是更在他之下的某人,此事经常成立。 一个开明的国度,需要的可不仅是贤人一样的君主,还有……你想,夏油杰在今天仍然为普通人而烦恼,希望他早日放下这一无法毕业的论题。 “夏油前辈,你会为我保守秘密的吧?”这时你才侧过脸,嘴唇轻略过他的脸,你这会耷拉肩膀,他也低低弯下腰。 他愣神片刻,然后还是一副仿佛害怕被月亮窃听的音量对你说:“当然,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那你就不客气了。当然,你不是想说话。 你的眼前是上锁的房门,你从来就没拥有过它的钥匙。 你是务实的人,这点与铸的性相相合,你期待铸炉能在今晚再次助你一臂之力,令你披荆斩棘。 铸炉的残酷从不在于失败的代价,你在行动之前神秘兮兮地对夏油杰竖起两根并拢的手指,像是要念一段法诀:“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的,关于女巫的事情吗?我其实不太擅长魔法……” 双指轻点唇瓣,这样的天气里,你心中的忐忑不比紧接着就会消融的冰雪更少,你想知道,凭借自己能否点燃铸炉之火。 指尖跃动的一簇金红的火苗回应了你的期待。 它有着篝火的颜色,从辉光中诞生的,也如辉光美好。 “嗯……看来我的运气不错。”你不想搅扰这团应召而来的原初之火,可还是有些骄傲,所以你小声和夏油诉说:“现在,火焰已经齐备,我将开始祝祷。” 光照亮他瞠目结舌的脸庞,但你只在帅气滑稽的面孔上停留片刻。你分神去想,在你第一次得到杯的回应时,那时的欢愉或许也不比当下少,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无法抗拒这抹金芒。 你跪在地毯上,面朝黝黑锁孔,开始拜请铸炉之力,以火再造的神明,祈求她打开折扇上锁的门。 【门扉开启如生命终结那样不可避免,今天,此门抵达了那个时间。】 你指尖的火光大胜。比你的手臂还茁壮。 “!砰!”一声闷响。 你获得了一扇因为冲击力而洞开的门扉,这……老实说有点不太低调,你原以为会是“咔哒”的那种,仅发生齿轮间的小小转动。 现在么……你挥手灭了火,回头朝前辈讪笑,解释道:“毕竟是学徒。”而今迈步从头越,你保持良好的初学者心态。 “不多说了,我们快进去,恐怕一生也只能来一次这个地方了。” 他在骤然增多的问题中挑选了温和的一个,这也是夏油杰会做的事情:“这是什么地方?我没见着床。” 不是卧室,显然, “这是书房,或者说……”你打开灯就见到地上潦草的法阵,糅杂了多种文化风格,草率得像是小说家从网上搜索拼接的,你继续说:“研究室。至于她在研究什么,我们过会就会知道。” “魔法?所以你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吗,铃木。” 夏油杰反手关上了门,无济于事,但聊胜于无,你刚在门上炸了个能容纳一拳的小洞。若有人此时从楼梯那边望走廊,定然能在房间门口的地毯上看见一轮昏黄的【太阳】。那是房间里泄露出的光。 “我挺喜欢你这样的,前辈。” “……” 你是指他一声不吭就帮你把故事编好的聪明脑袋和热心肠。你跟着他的思路继续故事接龙:“不过确实,我的一部分目的是【魔法】,至于剩下的——” 你看向夏油杰。 “怎么了,铃木?” “前辈,你似乎对他人的善意和恶意都很敏感。所以你不会因为这种场合花团锦簇的虚情假意产生真正意义上的快乐。”盛大的面纱之下,只是一根被装饰过度的羽毛,其本质是空无。你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红色封皮的书,站在边上随意翻看。 夏油杰先是看你手上的书本,不用想也知道他读不懂上面的文字,在那之后他才意识到你说了什么,回话都满了半拍:“……因为这是没有意义的曲意逢迎。” 你翻看两页后就放到一边,再抽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册子,封面什么也没有,你打开页扣。 “喀拉”一声就是你对夏油杰的全部回答。 因为心思在别的事情上就完全不理会他人是你的一个习惯,也许你会在某天克服它,不过现在……你聚精会神于一本好运翻到的手记。关于青少年的心理咨询问题还得向后稍。 里头的活页有的页脚泛黄,在光下折射出凹凸不平的表面,你在厚厚的页首瞧见了血迹,还有凌乱的钢笔字迹。 是夏油杰也能看懂的日语。 内容足以使人产生噩兆的预感。 这一页,其上面写着:沐光明者xxxx在后面纯粹是乱写乱画。 夏油杰知道眼下的事情比戛然而止的谈心谈话更紧要,他向你做出推测:“我认为是邪、教,或者更隐蔽,尚未成型的秘密协会。” 你在拖曳的笔锋末端流连,未翻页。 “铃木,你对这上面的东西熟悉吗?” 从还没入门水准的法阵还有没落到疗养院的可悲事实向你揭露了她不过是个凡人,然而神秘的传闻和确凿无疑的字据,你明白她和某个长生者或有牵扯。 一位已获长生的灯信奉者在凡间找到了她或者他的使徒,小继承人是她或者他在醒时世界的助手。看来同僚们更上一层的心思总是按捺不住,这不是坏事,但……对继承人而言恐怕也不是好事。 “嗯嗯。”你随口回答着,向后翻。 里头记载了年方29岁的近藤女士的梦,起源于秋天,【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我是谁。梦教给了我必须要做的事。】手记中用娟秀的字迹无巨细地记载光怪陆离的梦,读之令人生寒。 仅仅是目光接触,仿佛就有鬼怪感召而来顺光钻入人的眼睛,如苍蝇产卵。 你还好,匆匆略过,一页,两页,三页,她的笔触越来越奔放,文字也越来越疯狂,夏油杰和你一同见证了一个狂信徒的成长。 【我需要解开这个谜团,我的导师升得更高,我也能握紧她的手,共抵——光】 辉光,毫无疑问。 她被蒙蔽了双眼,不知在前方等待自己的乃是死亡。 翻到某一页时,一张蹂躏多次又被展开铺平的纸张未被活页夹封上而只夹在书页之间,在你翻开后它就缓缓落下与地面。夏油杰捡起了它,反过来看到时他低声发出一声叹息。 你往那投射目光。 【何物会失去 何物会失去 何物会失去 何物会失去 何物会失去 何物会失去何物会失去何物会失去——会失去何物会失去何物会失去何!!】 最后用红色的颜料写上二字,出于对同伴健康的考量,你不打算点名颜料是什么。不过光看内容也够毛骨悚然。 【祭品】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现在你可以确定这件事是个彻头彻尾的漫宿传销引领现世小纠纷的活生生案例了。 你在夏油杰面前把这张纸捏成一团丢在地上。 你对他说:“她疯了,所以家里人甚至仆人都不喜欢她。” 你想起男仆和你说过的话。【“她的门后挂着一截布料,柔软如女人的皮肤。”】现在门后只有一面破碎的小镜子,不过想也知道,这地方如果经人收拾,猛烈抨击公序良俗的东西还是封存起来或者毁掉为好。 你又告诉夏油杰你知道的信息:“你知道吗?那模特死的时候,右腿膝盖以下的肌肉全部裸露,还有……她是被尖刀贯穿心脏而亡。” 虽然不太清楚灯的道路上长生者能以何种方式晋升,但你料想应当不是这种。 剥皮? 虽然守夜人无怜悯之心,但他不整这些花里胡哨的。飞蛾、轰雷之皮或者赤杯比较像。毫无疑问这是迷途者的一次错误尝试,不过你判断剥皮和刺穿心脏不出自她一人手。 在你看到最后都没看出所以然的时候,你决定把手记丢到一边。 你毫无征兆地和夏油接起了之前的话题:“刚才说到哪了,对了,民众的胡搅蛮缠和自然流露的表演式热情令你感到恶心,是吗?所以你瞧不起他们。” 夏油杰因为你激进的语义和瞬移的思维苦恼扶额,声音上扬而依旧柔和:“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我没有头绪,和她信的神不熟。”制式化和标准化是广泛普及品的专属,你们漫宿刁民还是太小众了,干什么的都有。统共几千正式居民的地方,竟然有数十种通用语言,撇开这点不谈,论种族也是有十几种起步的。 “而且你说的太严重了,我没有……”夏油杰顶着你戏谑的目光。 “嗯?请继续讲。” “别这样看我啊。”他小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然后改了口:“非咒术师偶尔的愚昧会让我困扰,但我认为你说的没错,铃木。我们应当保护他们免受恐惧,否则更糟。” 你非常震惊:“我什么时候说这些了?”难以置信,你的言行竟然能被解读成这样。 他给了相应解答:“呃,前几天在村庄里,你说人类对未知的恐惧最可怕。” “我猜,我没那个意思。”你谨慎地否认:“不过有一点我知道……” “好了,铃木,闲聊就到此为止。”他打断了你,也许是出于恐惧,恐惧你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许是出于任性,也许二者皆有:“你知道了些什么?是欧洲流传的某种传说或者怪谈吗?还是部族法术,巫毒那些?还是她谋杀了女友。” “需要进一步调查,也就是说……”你到这里就停下了。 站在拥挤的研究台和书架之间,那里容纳一人绰绰有余,只不过现在站了你们两。你的手揽上他的腰,整张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然后你抬高下巴,和正低下头又握住你胳膊的人对视:“前辈,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你说:“托你的福,你提醒了我。原本想提醒你巫毒起源于非洲,和女巫那边似乎不是一个体系,然而就在偶然之间,灵光乍现。我好像听说过那种……召唤物。” 你曾经说出口的谎言在你不知不觉中饱胀唯一听信之人的信任茁壮成长。它从一句似是而非的妄语到今天有模有样,全都是你的责任。 现在是1.1版本,无良运营商更新了黑魔法模块。 他的手正摩挲你手背的肌肤,眼神则目不转睛盯着你看,幽邃得仿佛能装下整片夜空,你与他的嘴唇只需你稍一垫脚就能碰上。 真有趣,你在舞蹈中没收获很多快乐,然而在一段时间后的现在:身处一个狭窄的、再容不下别人,因此自然也无法伸展四肢的空间里,你感受到了若即若离的游戏感,它恰好也能来源于双人舞探戈。 但不知为何,你还是不愿意……更近一步。 你用环抱他腰上的一只手一路向上,捂住他的嘴。 现在,你们双唇之间的空隙被填上了。你贴在手背,他贴在手心。 你没亲吻他。 虽然夏油看起来一直是一副等待施吻的样子——他的眼神,他的嘴唇,还有他散发出的,等待垂怜的信号。 研究,当然是要继续做的,只不过你还记得刚才他有意打断你的话。 你想起门后的碎镜,这是房间里的唯一一面镜子;想起模特的死法——利刃尖刀;想起召唤时偶有差错产生的吞噬者性相…… 这个新人运气很好,误打误撞半生不熟地召唤出了镜中少女。 但她同样也不幸,过程多半出了偏差,召唤物不总是温驯,而凡人难以抵御其反噬的恶果。 “偶然会有一些意外产生,因为这是邪恶但无法抗拒的过程。不过话又说回来,前辈。”你能感受到夏油杰的唇瓣嚅动,似乎舌尖要破齿关而出,他看向你,静候下文。 你想说的,最终都会说出来。 “我宁愿你愚蠢许多。”这就是你刚才想说却被遮掩的话。 他有澎湃汹涌的信念感,也有百折不回的意志力,不过一个过于崇高的理想加上一点点现实作点缀,就足以让聪慧敏感的他隐约察觉世间并无他所欲行的道路。如果他足够愚笨就不会思考这些,也不会为自己的先见而哀伤。 你对夏油杰狡黠一笑,如果月光够亮,他就能看见你的牙齿在月下反射皎白的光。你语气轻巧:“我们来模拟一场狼人杀,我是主持人,你做女巫。” 你庄严肃穆:“我们的小继承人今晚命不久矣,你要救她吗?” 答案不言而喻。 今夜,12月24日,它被称作平安夜。 作者有话说: 光明产卵于我眼中,一如苍蝇啐唾液于伤口,其结果不言而喻……《哈扎尔辞典》 很特别的一本书,这句话出自书中一个不读书的人哈哈哈哈,出人意料的有文采。他还用失传的书做厨房纸。 接下来五天都有更新,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快国庆了!好耶! 未来几张可能有点小矛盾,但问题不大,星夏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嗯嗯,感谢大家支持~ 30-40 第31章 第31章[VIP] 不管夏油最后回答了是或否,在半个小时后,你们四个人都出现在了一辆低调的小轿车上。 事情还要从那扇被你洞开的门说起。 在事情行进到愉快的狼人杀环节时—— 熟悉然而音量大许多的一声砰。命途多舛的它被一双皮鞋的主人踹开了。 …… 你不方便转头看来者是谁,但你能见到夏油抬起的一双眼中惊愕。 然后是声音熟悉的质问:“你们在干什么!!”你能从急匆匆的语调中听出言者的怒意,或许还有一种“果然给我发现了吧”的自满。 这下你明白了,是你的祖宗五条悟。 “我的大少爷,这里是私人领地。你能声音小点吗?” …… 随后这扇双重洞开的门扉见证了一些咄咄逼人的质问。焦黑色的洞口原本有一把锁,现在,它容纳了擅辩之人——即你——的巧言令色,还有气焰渐消但是仍紧追不舍——即五条悟——的强势逐猎。 “你是偷腥猫。” “杰,你也是。” “你们两个太坏了!” “嘘嘘嘘,你喝口这个漱漱嘴。”你顺手越过夏油杰的腰,以一个拥抱的姿势拿取了书架上的某物,然后朝五条悟进献了生命源泉含量极高的某液体。 你态度恭谦。 夏油杰拉住你的手:“铃木,这不是酒吗?” 你大声密谋:“对,我想他早睡早起。对了,你背得动五条前辈吧?” “……” 他的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瞪着你,熄灭又闪烁好似群星:“我不喝!杰说得对,你太坏了!” 你指出:“夏油没这么说。” 令人庆幸的是,没人因为五条的鲁莽而找上门。 “我不管,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你揉了揉眉心:“调查,我们正准备去疗养院。新丧偶的近藤似乎有性命之忧。”夏油没明确说明,但你知道他会为本该做而疏忽的致人死亡后果而难过,至少现在仍如此。 就算他不这样,他的良心也会强行督促他这么做。而你呢,顺手帮他一个忙,再去那边看看情况,便宜行事,方便大家。 五条悟看你的眼神充满智慧的探究,他说出口的话也一样符合你期待:“我怀疑——你们不会是在约会吧!” “……没有的事情,悟,你不能再碰酒精了。” 深知柔性劝导是没有用的,你站在五条的另一旁,开始实施自己的策略——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性,你认为他在场都不是好事,不过既然他已经来了,于是乎…… 你试图搀他的手,失败了,术式在他周身固若金汤。于是你声音轻柔,哄劝比你高不少的五条:“当然没有,你低头,听我和你说……靠近点,再靠近点。五条前辈。” 五条悟有点信任你,你也知道,正利用了这一点,你的手上还残留有来自夏油杰的更高温度,你用它覆盖上五条悟碧海蓝天一样澄明的眼睛。先是剥夺视觉,再是辅以触觉,最后是技巧性地挑逗其听觉。 …… 五条悟倒在你肩上,双手一左一右下垂你身后,像栽倒的树苗。 “解决了。和我刚才设想的一样,总之,殊途同归。”你对夏油这么说。 然后,你见到了他眸中升起的犹疑与警惕:“铃木,你……” “要帮我保守秘密哦,前辈~”五条悟个子很高,因此也有些分量,你把他抬给给夏油杰:“就算我们喊破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问题不在这里,可他难以启齿,接过酣眠的挚友,他无意识被你带着走:“你说的我领教过。但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好问题,现在,注意力回到疗养院。那里距离这里有15公里。”你拿出手机。 “我们该怎么过去?” 他是聪明的人,所以见到你含笑的面孔,就知道这也不在你的烦恼中。 “你瞧,事情开始明朗起来。我们不希望牵扯到辅助监督小姐,然而如果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就简单许多。”你拨出号码,三下之内它就被接通:“喂,你还记得我吗?事实上这还是我第一次跟着陌生男性递的纸条拨打电话,也算种全新的体验。真有趣。是这样的……你方便在停车场等我吗?就在你们家的那辆保时捷旁,我会找到你的。” 你回头,对一脸不可置信的夏油杰露出无辜的笑:“偶尔,我是说偶尔,有点冒险精神也不错。他会开车,也有驾照,今天还有车,多么巧?”—— 凡事都如此,总会有兔起鹘落的那瞬间。 不用问也知道,五条悟不会开车,夏油杰也不会,硝子也不会。最后,你也不会。而你情愿不搅扰岩守,她正“意外地处于悲痛中”,正好也是个理由。 “铃木,你难道早就打算好了?如果我没有一起,你会一个人去疗养院。” 你把此次搜查的战利品夹在腋下,腾出手对他做出噤声的动作。 夏油杰知道舞会和晚宴都是一般的社交场合,因此也无意靠近甚至融入;然而,在那之外,你能从他愕然又意味深长的面容中,看出他无意间揭下了你的一层面纱。每一层不平整的违和感就如同褶皱覆在面上,那是日常相处时的违和感,而今终于自然落下,露出你的真实面庞。 他呆愣的表情对你来说非常具有新鲜感。 你还联系了硝子,虽然带上多一个清醒人不是好的选择,但你认为把她一个人留在岩守周围更不能考虑。 你们在屋外寒冷的墙角碰头。 “五条怎么了?” 你掸了掸肩膀上的雪:“他跟我们汇合以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又问:“你手上拿着什么?” 你展示给她:“小小姐的电脑,我要在车上看它。”电脑可以储存视频和照片,研究室内又没有电视和光盘,因此你认为线索应在电脑内,只是现在已经夜间九点,来不及当场检索,你只好寄期望于它的移动电源能坚持一阵子。 她已经从继承人到小继承人,再到小小姐,足以证明你对她的态度趋近于不屑。 “岩守小姐……” “她会在这里得到很好的招待的,会客室会有她需要的一切。” “所以,为什么要带上我?” 你冲她笑:“这是冒险,前辈,你是伙伴。” 真实虚假皆为幻象,夏油杰看你的眼神愈发复杂。不过他可能没意识到的是,比起面纱,更适用于你的形容是蜕皮。木讷顿感的表面是你,内里敏锐机动也还是你,其中可能还添加了一些直觉性行动和独断决策……没有一面是面具,你已经过了要靠伪装的外在度日的年龄。 现在,你的一举一动都自然,也行礼如仪。 没别的原因,你主宰了自己的生活,仅此而已。 —— 然而,那个认识你不过两天的高中生拒绝了你,他心高气傲不做司机。就算你努力地对他解释了事情的经过,有关其实你也不是来偷东西的,而是一伙被聘用至此的临时工。 解决一些……众人皆有而富人能支付代价的疑难杂症。 “太危险了,就算你们是来调查的,也应当遵从主家的决定。哪有调查员自己秘密行事的?!”他的拒绝倒是能看出法官父亲的影子,至少和你在电视里看到的很像。反正你又没见过他父亲,也没见过真的法官发言。 你表现得比你实际上委屈:“真遗憾,我以为我们关系不错。” : “……” “不过还有另一件遗憾的事情。”你坐进车子里,凑到他耳边,一门之隔,玻璃隔绝了硝子的视听,而这才是你的选择对他露出的真面目。俏皮一笑:“这事情吧,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 数十秒后,你一脸喜色探出窗外:“太好了,他愿意载我们一程。” 夏油杰神色复杂地看你:“……” 在上车后他坚持认为你应该坐在后排,为此不惜请自己唯一清醒的同窗前排落座。 “我知道你们,你们有秘密。”硝子最后看了眼身上的华服金饰:“那这些……希望他们不要以为我们是卷款逃逸。” 贵重的宝物也没留下你们。 车在雪被撒上盐的国道呼啸而过。 你坐在后排最右边,通过车内的镜子能看见司机看似专注实则无神的双眼。中间是夏油杰,五条在左边。你将藏在裙摆里的衬衫和裤子递给他:“帮我拿一会。我看会电脑。” 他深紫色的眼眸中酝酿风暴,低头看这身普通棉上下装的材质:“你还带了更换的衣服?这不是校服。” “当然,高专的校服换下后被他们统一收走了。这是我在后勤人员休息房间找到的,白衬衫黑西裤,我没拿围裙。”你掀开电脑屏幕,背上的灰已经被你拂去一遍,现在触之干净整洁。 在你等界面的圆圈转啊转的时候,夏油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上厕所效率挺高的。” 他生气了,是从哪个节点呢?从你下午去湖上转了一圈,从你对他的头脑明褒暗贬,从你在那之后紧锣密鼓地送五条悟进入沉睡…… 今天如果要圆谎,那也是个大工程。你冷静地延迟其发生:“过些时候我和夏油前辈去找近藤小姐,硝子前辈你就在附近和五条前辈一起好吗?今晚真是劳烦……” 你像老光碟一样卡顿结巴,你忘记了给你开车的驾驶员名讳,他一定提及过,可惜没过你的脑子。好在他持有驾照,因此肯定18岁,你假装咳嗽后加上:“前辈,愿意开车送我们了。不然岩守女士不好向上交代。” 托三位前辈们的福,你已经很习惯喊小朋友们叫前辈了。 硝子:“我们都走了她就好交代了吗?” “她是辅助监督,管不住咒术师总监部也不会诘难她。总比开车伙同我们一行离开好。”你说完这句话扯了扯靠的不远的夏油衣袖。 他有所察觉,看了你一眼,然后抽开了。 好在他也还愿意助你推迟:“嗯,铃木和我去看察情况,疗养院那里可能情况有变。” 识大体,好人。 你眼神回到屏幕上,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不是,它怎么还有密码啊! 屏幕的背景有字,可你没见过密码跳出的窗口,也不知道如何令它隐形。 你在页面上胡乱操作了一通。耗时几分钟,一无所获。你的瞎忙活也得到了夏油的注意。 “你想做什么?” “有办法让密码框消失吗?我想看屏幕后面的字。屏保。”你精确了自己的说法。你认为,如果有关键信息,那么它大抵可能出现在电脑上。 虽然,从笔记上看,近藤青,笨拙的学徒——似乎已经被她的导师骗的连命都快没了。 夏油杰竟然是个会用电子设备的人,倒不是说他看上去像原始人,只是在以前的交往中你没有意识到他能熟练地掌握电脑。不过代价是,电脑到了他的腿上。 ……即使在密码解开后他也没还给你。 Crtl+shift键就是问题的答案。 你向左靠近些许,看清了黑底白字的问题:【何处觅仁慈?】 乍一看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可你记得清清楚楚,这是自称具名者的格里比喜好在牡鹿之门门口守门时提的为难入梦者的谜题之一,答案自然你也知晓。 你盯着屏幕发愣,心里盘算着,这下沐光明者的真面目也就自我揭示:一位灯之长生者,企图在漫宿居屋中继续攀升,祂将目光投向醒时世界的凡人,利用她,欺骗她,允诺他凡力所不能及的好处,然后…… 夏油杰出声问你:“你有头绪吗?密码。” “知道,你把电脑——前辈你怎么还把它藏到那边去?” 他听不出情绪地说:“没事,我来。” 你念:“s-h-a-d-o-w,如果不对就改成大写再试。” 他右手扶着电脑,单手输入。明明是右利手,这样分明就是拦着你。看来今晚发生的事情远超出他意料,这一切……你倚在松软的靠背上,从夏油弓着腰和座椅的缝隙往左看,五条悟的睡颜在车内模糊不清,但你不必想也知道,那也一定是一幅美好的画面。所以,到底是谁把这个大少爷放出来的? 如果五条不离开休息室,硝子也不用跟过来,留几个同阵营的在现场进行遮掩和镇场总是好事,可惜现实总不如预想。你本可以在夏油面前小露一手点火的把戏,再对弓道社长晓之以理,现在不必要的信息泄露多了,时间也不够你发挥激励鼓舞才能,你的形象瞬间可怖了起来。 夏油说不定会觉得你是掌握能力又不约束使用的**,或者觉得你能勾勾手指就让别人失去意识,联想到自己身上又感到后怕,总之他现在彬彬有礼,但像对陌生人那样戒备。 如果他在一开始也不跟上来……唔。 造化弄人。 回车键按下后,他微笑看你,唇角上扬如狐狸假面,弧度被匠人描摹了千万遍:“铃木同学,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敬语、谦辞、弦乐婉转的语调、工匠精神的微笑。 你直视他深紫的双眼,遮掩无用,只管回答:“【仁慈,仅能在影中觅得】。”巧了,你也认识这位有名的司辰,守夜人。在数小时之前你还考虑过是不是要转投祂门下呢。 不过无有怜悯之心这件事情还让人心里怕怕的,这样的司辰,你说好话祂就会厚待你吗?恐怕不会。 考虑到你神神叨叨的话也不是头一回说,他倒还算免疫。 夏油杰没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你,他打开了一个名为【实验资料】的文件夹。 大小不一的照片文件和视频无序堆列在你们面前。他点开了第一个文件,文件名为乱码的视频。 你们看见一个房间,听见一阵雪花音,引得硝子都回头。再后来,她的注意力稍微分给了过分镇定自若的司机小哥。 坏了,你左手迅速伸出去在电脑上长按,消音了视频。 “不开音量,省电。” 这个说辞引起夏油杰的注视,但他注视你的次数还少么,他最后接受就好。 连上夏油杰用在快进时间,他也在此直播画法阵的无聊录播里花费10分钟。至于视频本身,…你只看了两眼就看窗外,隧道里的橙色灯都更有观赏性。 不值一提的尚未入门者令你昏昏欲睡。 也许,近藤青女士,你过分高估了她。她看起来都不像过了牡鹿之门,也就是甚至还没能位于通晓者之列。 你听说在东南亚的某些国家和地区,当地有些人会投掷热情于一门叫做【赌石】的产业,出于奇货可居的目的。现在,你的石头似乎切出了半块石灰岩。赔了夫人又折兵。 夏油杰眉头愈发紧锁,不是因为严峻的情形,恐怕是见不得人堕落。 走投无路的人若是听信了不存在的神和别有用心的人,那也是他们迫不得已的悲情;可如果生活富裕圆满,还有大好未来,做这一切又为了什么?好玩吗? 你眼睛一眨就能知道他思考不出结果,因为人么,上限可达司辰,下限也不好说。不是所有的善意和嘉奖都落在配得它的人头上。 看起来大家都有各自的苦恼与求不得。 直到又过了一段时间,电脑传来低电量的提示音,那时夏油恰好愿意共享了,将屏幕对你转了转:“这应该是近藤小姐和她的女友,她们在对着镜头说话,我想放出声音听一听。” 你的目光从夜色游移回低光线的电脑屏,上面出境的书册有深蓝色封皮,你看不清。然而你印象中有些与它相似的关联品:“她们看样子要跳大神,你听吧。” 说回两个同性恨召唤出的大宝贝,你心中初步的推断是镜中少女。冷冽,以刀为武器,又和守夜人有关。进入漫宿的亡灵若能得以攀爬上利刃阶梯而不灭,就能得到残阳的嘉赏,侍奉其左右。而利刃阶梯又是守夜人考研中最为冷酷的一环…… 不过说起镜中少女啊…… 你不是故意的,镜中少女名讳带凌冽的杀意,颜色也艳丽,只不过相处起来吧——当她们消散或不敌而死亡的时候,会保留一些不好的东西,你总会忍不住想到因外力压迫而分泌臭气的一些动物和昆虫。 她留下的东西偶尔致命,她会带来恐惧。 夏油杰放出的视频中,背景音是鼓声大作,听得你皱起眉头,她们嗡嗡嗡嗡的念诵就像苍蝇展翅,不过你还是能从里头听出几声语焉不详的日语发音。你稍作分析,意识到她们说的是【路为玻璃,墙为刀刃,步步见血。】 果然是召唤镜女的悼词。 就是不知道这些拉美的鼓点是什么意思,氛围感点缀吗?你仰起头。 真好啊,有些长生者,引诱一个凡人替自己鞍前马后,钓根永远吃不上的胡萝卜,0指导0启示,还让对方津津乐道,带着追随者一起献祭自己为数不多的阳寿。 你这边孑然一身冷冷清清,做了几件不闹出人命的事情还要被人质疑。 心里有个声音指导你:如果你想,你也可以。 你兴趣缺缺地看了一眼夏油杰,他的目光里是费解,你又看了眼硝子,她脸上是震惊。【我们真的要因为普通人的小打小闹奔波半个城市吗?】她似乎想说这个。 算了,来了咒术高专,你就定型了。摊上了一些有良心的人,你也随波逐流,照葫芦画瓢行事。 夏油杰最终静了音,连带关了视频。“看不出有效信息。”他说。 你草草回应一声:“嗯。” 即将抵达疗养院的时候,也许是有人发现了不对,也许你们跑路的事情彻底败露。从你到硝子再到夏油的手机响了个遍,来电信息岩守。 无人接听。 高跟鞋很贵,上面有珠宝,裙子——你在车上换了衣服。 “劳驾,把内视镜合一下。”你扯下颈后系带,胸前的布料因缺乏拉扯的力量而片片抖落,你及时套上系好扣子的白衬衫。 等硝子回过头来看你的时候,你已经系好了先前因要套头而松开的衬衫上三颗扣子。 她复述一遍:“喔,你就在男人堆里脱了又穿了衬衫。” 首先,你是先穿衬衫再解系带的;其次,后面没了。你说:“没什么,五条前辈还在睡觉,夏油前辈在我扯带子的时候就把头转过去了。疗养院那边……如果不幸乱斗,我不想把污渍溅到很贵的衣服上。”时间紧急且人手所能携带的东西有限,你没鞋。 电脑早就没电了,现在它在睡死过去的五条悟腿上,而夏油杰膝盖也朝那边靠拢,不敢回头看你:“……” 你又在这样的情况下套上了裤子,然后一点点把裙子褪下腿。 整个过程不过几十秒。 现在,你是一个新上岗的西裤女仆了,你用她们的发网兜住了大部分长发,只差一个白花边的黑色发箍。 你最后打理仪表着装,卷好袖子裤脚,将衣服下摆推到裤腰:“希望近藤小姐看到我就能像回家一样。” 硝子还和你还有同伴之间的情谊,她也还幽默:“呃,我觉得不会。”她这么说。 你和她的关系相比较两位男性更亲密,不过她比他们更加适应良好,也许她隐约对你的神秘有预感,可她不窥探,不多谈。好奇,害死猫。 至少夏油杰在物种上和五条悟达成了一致,你在车扶手上支起胳膊,手背托着下巴,你想,要不他们两个怎么是好朋友呢。 一小时前你说的话又在脑中回放,之前是出于怜悯和同情,你期待夏油杰笨一点,现在则是切身利益相关——如果夏油杰探究太过,你也会困扰的。 不过……你看见他在夜幕下心事重重的倦容,还有阴影下的青黑泪沟。你认为,不是他的错。 第32章 第32章[VIP] 你贴心的把硝子和五条捎到了疗养院百米外的一个居酒屋,或者说,她可以享用无人惊扰的晚餐的地方。 “前辈,你先下来吃点东西,我刚在口袋里搜到了5000.你吃点好的。” 硝子从座椅夹缝伸出手,抓了抓:“你这衣服什么来头?” “嗯……说来话长。”也就是说,来路不明,经不起细讲。 你转而招呼夏油杰:“夏油前辈,你帮忙把五条前辈送出去好吗?我就在门口等你。” 他直到你殷勤的关上车门前一刻还在和你对视,像是怕你直接消失了。 你当然没有消失,你还帮驾驶员小哥抹除了今晚的一切痕迹。 除你外无一人的后座方便你摊开手翘起腿,方才三人的拥挤地方只留一人独享。 你收拾好东西,将它们一股脑揽在怀里,并为情非得已的好心人送上最后的临别赠言:“今晚我们跳了舞,你对我有些兴趣,可我没有。你是个受欢迎的人,因此难得受挫。” “不过总会有这样的时刻,你安慰自己,聊胜于无。出去吹风以后,你感觉好不少,你突发奇想,还有什么比出去兜一圈更好的消愁方式呢?” “没有女伴,没有酒精,只有簌簌落下的雪花和凛冽的风,天与地之间的一切奥秘尽在其中,于是……你出发了。” “再见,真治。祝你长命百岁。”你关上车门,这就是你这几分钟想起来的他的名字。 太烂大街了,虽然好听,也容易忘,这次用完估计就再也用不上了。光脚踩雪的感觉比你捂着夏油杰的嘴,然后被五条悟发现还刺激。 你回头,正好看见撩起帘子从空调房里走出来的夏油,你的手里还拿捧着衣服,腋下夹笔记本。 “走么?一小段路,用不着开车。”你率先发出邀请。 “……”他先踏上往疗养院的小路,你跟在后头。 路上只有他的脚步声,因为你没鞋穿,众所周知即便是长生者的肉,也是软的。 你们已经能看到夜晚还明亮的大堂和漂亮玻璃门了,他先问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说:“没有,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为什么?铃木,你真的要问我吗?” “当然,我不明白,你突然戒备心好强,夏油前辈。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 他停下脚步,转身和你面对面。 “你这样说好像是我的问题,这就是你的目的?”夏油不满足于此,还向前走了两步,低头瞧你,现在他也是个用身高压人的家伙了:“悟说,你很会装可怜。” 生气的时候也不忘拉同期下水,你没感受到攻击性,倒是被幽默了片刻。然后你答:“哦,那五条前辈背地里偷偷说了不少我的坏话,现在看来奏效了。” 你们在今晚共同领悟了一个道理,不在场的人天生就是用来说嘴的。 他是徒劳追逐不希望事情失控的狡猾狐狸猎手,你是一尾被盯上但是灵巧的游鱼,他尚且做不出能裹住你的网。 你深知这一点。 “我是怎么让五条前辈睡着的,你是想问这个吗?”你自顾自地说明起来:“念了一段艰深的咒文,他无意抵抗,仅此而已。六眼和无下限不妨碍他会因为其他类型的术法而倒下,你能理解的吧。” “还有那束火球。” “女巫的不传之秘。”事情开端以后,剩下的就像故事一样编织出来,你的唇齿和咽喉就是上好的织机:“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死于焚烧的或许并非女巫】吗,事实上,控火也是我们中的部分人会学习的秘法。你也看见我是如何开启房门的,夏油前辈,情容我问你,你认为那像是很熟练的样子吗?” “……确实生疏。那跳舞的舞伴又是怎么回事,你有计划地利用了他。” “他会开车,前辈,我没让他受到任何影响。近藤宅邸的人只知道我们离开,而咒术界不会责问普通人,我是——” 夏油杰不是笨蛋,他抓住了一个你的薄弱处,打断:“你在跳舞的时候就开始计划离开了。” 他在这里略占上风,不过……即便在狭窄处,也有容你通过的那一条水道。你知道水流的方向。 “男仆告诉我,仆从们都很害怕她,因为她醉心于研究黑魔法,他们怀疑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禁忌仪式葬送了同好者女友的性命。”你低下头,眼睛里闪烁着名为谎言的光。一个优雅的调酒师擅长用现有的原料调和一杯能迷醉人的佳酿,你在几声呼吸的静默后接着开口:“中午,我问他了,他让我问管家。下午,我看见了管家,前辈,你能告诉我,管家的样子还和我们初见时一样嚣张吗?还是说,他变得谨慎、礼貌,也不敢多话?” 你在暗示一件从未发生的事情,暗示你早就发现另有隐情,只是事情既在普通人认知之外,又在咒术师视野之外:“为什么窗什么也看不出,为什么模特死相凄惨,前辈,你是相信他们什么也没隐瞒,还是信我是活了一百多年渴求隐世之力的密教信众?” 他不知道你偶尔也能表现得这么能言善辩,而且观点明确:“……” “如果你不想过去,她虽然会死,你也不必感到愧疚。她挺坏的,比我坏,还没我聪明。这是实话。”灯的登升路径即便行之有效,也不是你要走的路,更何况近藤不过是个莽撞无情的空想家,做梦也梦不到好的。 即便你见不到她,就让她被召唤出来的残暴镜女吞噬也无干。 至于夏油……他的同情摇摇欲坠,而且本也不会分给加害者,至少他不会觉得自己过着好日子就错过了施救时机而导致一个无辜人死去。 你最后说:“等举行仪式的人和追随者都死亡,召唤物也会回归本属于它的地方,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们都会没事的。” 你把这一切都想好了,也如期说了出口,反倒显得你更加心思深沉。 你没有抬头,但夏油看你的眼神太浓烈,质疑,探究,思虑氤氲出乌云,你静候他的回音。 他评估你话中真假,你不介意他的打量。在你心中,他连试图拉下脸来的时候都看起来游移不定,生怕冤枉了人的样子。 “到时候,你跟在我后面,铃木。” 这就是不信赖的滋味,你觉得还好。你说:“好。” 和你同行,夏油杰的话少了起来,好在你比他更擅长静默。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他来主导,你做陪衬。 他喜欢传统方法——如普通人一样走至前台——这在大半夜显然不寻常,你们自然受到了礼貌但警惕的询问;他电话联系身在楼上对此一无所知的咒术师,你抽空给前台报了楼层:“这几天新进的近藤小姐,8层。我们是新增的护卫人员。你应该记得她,精神恍惚,没有家族病史,阵仗大得惊人,吵吵闹闹疯疯癫癫的。”你这句话引来了正在电话联系的前辈侧目,他像是在问你【你怎么知道她在哪?】 五分钟后,电梯下行至一层,西装革履的辅助监督前来接应:“夏油君,请和我来。” 高情商,这时候要是喊【同学你怎么来这】,你们恐怕就上不去了。 特级的知名度允许他做出一些逾越流程的行为,而辅助监督们也愿意买账。你在这间隙里已经填好访客信息,事由写的护卫增补。你获得了两个临时身份牌,一个挂在颈间,另一个递给前辈。 他接过,但脚步不停,越过你走在了前面。 直到进电梯,辅助监督才意识到你的着装既有季节时差又有缺漏:“铃木同学,你为什么没穿鞋?” 你镇定回答:“好问题,过会我去楼上导医台偷双拖鞋。” “……”他也是第一次见你,不知道你是那种回答问题配合度不高的学生。 到目标楼层耗费时间并不多,你在出电梯门后真的就没跟上径直往病房走的两位,而是指节扣响导医台的桌面,原本昏昏欲睡的护士对你投来温柔的视线:“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的鞋丢了,能给一双病号鞋给我吗?”勇敢的人先享受棉拖鞋。 “……” 于是,你拥有了一双比酒店拖鞋质量更好的一次性拖鞋。你的脚步仍然悄无声息,向走廊深处走去。 定位比预想中顺畅许多。 “滚啊!”你听见女人尖叫的沙哑嗓音。看见辅助监督被你的前辈揽着躲过了一杯接着水的硅胶水杯,深色的茶渍污了白墙。 她应激得厉害。 你走上前去,探出门框,看见双眼通红伏在椅背上喘气的瘦削女人。她头发干枯,脸颊和锁骨凹陷,一眼看去像皮囊附在白骨上。房间内设一应涂为压抑的白色,并不使身在其中的人心情放松,至少你从她深陷柔软椅背的手指看出,她相当紧绷。 “你是谁?”蓝色系带的身份牌和你半个身子一起出现在了她视野里,近藤喘着粗气看你。 “咒术师。派来保护你的,我的前辈是特级,我是……我们刚从宴会上过来。”这时同性的亲和力就显现出来,也可能是得益于你身上的服制:“初次见面——” “铃木。”夏油杰限制了你的发挥。你的后脑勺被一个坚实的硬面贴上,是他的臂膀。 现在,有了一个容易被忽略的问题。至少你忽略了它。夏油询问辅助监督:“本该在这里的咒术师是?” …… 答案随即揭晓,他在隔壁睡觉,这个地方的隔音很好,也许,太好了。 辅助监督先生小声的宣告了原本属于近藤的死亡:“近藤女士可能更多地遭受了心理上的……周围的三级和四级已经尽数祓除,房间里也排查完了尖锐器物……明天早上我们还有别的安排。”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你无所事事的样子也显露在行动中,让相对无言的两个人中新来的一个更加难堪。 供需不平衡偶尔会导致一些【摩擦性】事故,如果数据汇总的伤亡报告由你来撰写,你就会这么形容。 最后,夏油请辅助监督也去一边休息了,到头来,还是只剩下你们两个。 外加一个近藤青。 她一个半吊子现在也开始瞧不上你们了:“我看你们比之前那个还年轻。听了这么多,其实你们也一无所知吧?” 一般来说你是对这种程度的挑拨瞧不上眼的,但你又见到了夏油杰不敢对普通人出口恶言的窝囊面貌,虽然他本人或许不会如此形容自己,而且,他还不想让你说话。 你愿意做一些把两个人都惹毛的事情。 你像攀岩者扶住横斜的石缘那样撑开了夏油杰的手臂,从侧面探出了小半个头:“如果你得了一种病,命不久矣。医生说【我们正在尽力诊断】,你也会把对现代医学的嘲讽放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悲哀之前吗?” 这可不行啊,人的死亡是分层的,亡者也能死得再死一些,不过从生到死的那一过程很难逆转。 你认为她既然也追求虚妄的辉光,就不可能顺从接纳死亡。 她出言讥讽:“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自称医生?等你深埋六尺之下,我还会好好活着。” “不敢不敢,有志青年而已。”你语调凉凉的,不计较她的痴心妄想:“如果我是你,我会害怕的。” 你说这句话并非无的放矢。看了眼手机,意有所指,精准报丧:“现在是23:46,距离圣诞节还有14分钟。平安夜就快过去了。” 她的女友在上周死亡,算起来遗留的反叛召唤物也就是这段时间会进行下一次行动。 你才不会才一开始就揭露底牌,而且……夏油不需要知道更多了。你在她惊慌的面容下询问:“现在,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么?女士,听说你需要帮忙?” 恐惧所以杯弓蛇影,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她对夏油的安排服从度很高,举止妥当。 而他不理你,对近藤倒是温和得很。 你就站在门口被泼茶渍的墙边看他们一个虚情假意地作答,一个也不真心关切地提问。他们两在各自的领域里都遭遇了不少的消耗,而做了更多但愧疚更少的近藤在社交中获得了更多安全感。 “没事,不用过来清理,她晚点可能还要扔东西出来。就快圣诞节了,小姐,节日快乐。”作为边缘人,打杂工,你也请离了一位护士。 你还听他们在房间里说:“我不知道她怎么就死了,但是这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都怕我,排斥我,认为只是我疯了。但我发誓,我发誓,夏油先生,我和这些恶灵毫无关系,偏偏他们就纠缠了我。” “我知道,近藤小姐,希望你能冷静,先松开我的手,好吗?” 她的力道已经超越常人,你想夏油杰作为被攥着的人应当更明白这点,她指节发白,指尖通红,他手腕被她尖锐的指甲刺入皮肤,已经能见血。 血啊…… 一个有趣的事实,在普世化的东西方,乃至于南美非洲那些地方,血都在神秘学相关学科中扮演重要媒介。 “夏油先生,请救救我。” “您是特级咒术师,无论如何都会保护我的是不是?” “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夏油杰在这个时候终于愿意回头分给你一个眼神,他总算记得自己还有个同伴。可是他却对你说:“铃木,你过来在近藤女士左右,到时候就交给我对付。” 然后他认真向眼前枯槁的人承诺:“是,我会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女士,你不会有事。” 他不爱吃苦瓜,却要以健康为借口强逼自己咽下,在入口和吞咽的过程之外,他还要强撑着说【都是为了身体】 你认错了人。 原来,今天夏油杰才是你的祖宗。他要把你们都发卖了,送给近藤青当祭品和替死鬼。 在下一个世纪到来之前,你都不会忘记他。 作者有话说: 星夏被小杰气死咯。下面还有更气的。 小杰是那种,在黑化之前都强硬地逼迫自己,但是宽以待人的温柔男高。在村里,解救枷场双子的时候,他人都快绷不住了,还是很礼貌的微笑:“我们出去再说。”其中肯定有不想吓着孩子的因素在,但在我看来他也有不喜欢和人闹不愉快的表面和平倾向。 之前也只敢在洗澡的时候偷偷骂【猴子】,然后九十九由基很敏锐,说“蔑视非咒术师的你,以及否定自己那样的你,两者都只不过是可能性。”虽然没说小杰的反应,但是他肯定因为这个话又内耗了,不然漫画和动漫里不会在在一话之内,在村子里再次给九十九由基的话重复一遍replay。给了1/4页的白纸黑字篇幅。 为什么不说破防……私以为他接触了甚尔和看见教众慈眉善目地鼓掌以后就间歇性处于弱点击破状态,以比喻来说就像是hiv以后浑身的抵抗细胞都逐渐失去作用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能轻易引燃健康的火线,然后爆炸那种感觉吧。 很容易被心里没数的人欺负上头,然后吃一次哑巴亏,自己很消磨良心地内耗。 星夏这会有点想劝朋友别那么死心塌地,结果得知喜帖发下来,吃绝户预定(自己还要去现场随份子)的深深无力感。我认为她是很吃温柔挂的所以完全不讨厌小杰,这会被他反方向策马奔驰的操作搞得头晕晕。 下一章是喜闻乐见的新人教主杀手环节,恐惧() 第33章 第33章[VIP] 你贴心地对他说了那么多,编了那么多可信的说辞,你还说近藤青死有余辜。现在,夏油让你进去帮忙安抚这个定时炸弹的情绪。【我会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你可能有点低估他的良心了。 如果他知道你才是最初那起案件的罪魁祸首,他会不会也能完全谅解你?也许吧。你撇了撇嘴,推墙移动定在角落的身躯,你听从吩咐走进了那扇白色的门框。 现在是23:57,离明天到来还有3分钟。 你的加入让神色紧张的女人双手颤抖。她低着头,不露出脸来,你却知道,她多半是在兴奋,至于验证……等圣诞到来一切都会揭晓。 夏油杰扭动手腕。又一次挣脱的尝试,这次,他成功了:“别担心,女士,铃木也是一名优秀的咒术师,不过今天交给我就可以。” 你看到他手腕上的伤口,白色的手印和红色的血珠,他一转手腕把胳膊缩进袖子里了。这个时候,他还敢给你一个吝啬勾起的唇角。 不知怎么地他开始安抚你了。 你冷酷地也对他扬起微笑。百言无用,你不打算再泄露更多,你相信他能够很好地抵御镜中少女,只不过在那之后……你推测他最终也能度过一段时间的后遗症影响。过程,就不见得顺畅了。 你在近藤的建议下拉开窗帘,露出惨白的月光,地上的建筑被笼罩其下。在你们身后,象征死亡的魂灵在暗中浮现,逼近。月光一样的发丝从镜中旋转,像酒店的旋转门,她从镜子里的一侧穿越,通往世界的一个入口,跨越漫宿与此间的界限如约前来收割他。 然后是淡蓝色似乎还在发光的皮肤,和淡白至极的双眼。整个过程,比起攀爬,更像玉蕊破土。 你在听见近藤的惊呼后转身,夏油杰背对着你们,朝向房门那侧的小柜,镜中少女的身上不存在任何咒力——显而易见。如此超自然的生灵,除你以外的人都分外警觉。 夏油召唤出了玉藻前,足以应证他的认真。他试图挡在两位女士面前,还在你面前留了一圈咒灵。很绅士,但全无必要,因为她本就是奔他而来。 一些私密的血液,一个正明二者关系的守护者承诺,夏油杰在无意之间立下了被漫宿承认的契约,他,无意识地成为了被认可的近藤的追随者。 她不加掩饰的恐慌,颤颤巍巍像蒲草一样易折的语调,还有得手之后顺其自然地止歇。表现得不像是第一次生疏行事,你猜无论之前有多少人被她以此手段哄骗,那位事情最开始的受害者——模特,都为其中之一。现在,她选定了夏油杰做下一位替死者,宛如伥鬼。 在镜女又一次得手后,她又能得到一段时间的喘息。 你对近藤青的评价现在是:一个热衷冒险、没有良知、只有一点聪明的学徒。她的行为不足以匹配她的野心,失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显然,夏油杰不会被一个随从打倒,再不济也还是特级,更何况他的术式珍贵,前途明朗。镜中少女的动作很快,抬手挥刀都扩散着周身严寒的气息,中央空调像失控了一样转冷库模式。 房间冷如冰窟,在镜女信手打破了一闪落地窗又【消抹】了一个咒灵后更是如此。离地几十米的冷风哗啦啦地往你们这个风口里吹,窗帘似旗帜翻涌,书桌上的纸页如雪片飘摇。 诅咒只能被诅咒杀死,但有些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无形的诅咒了。 夏油杰惊讶的表情定格在你眼眶中,一个呼吸的时间内,你证实了小继承人的力气确实很大,她就在你身边,手伸到身后推了你一下。 时间刚好就在破窗后。 你是多米诺骨牌的首位,也是能被轻易撂倒的一位,她大概是这么想的。 可你只是在后仰时移开与你愚蠢的前辈对接的视线,轻扫出手果决的这位人中杜鹃鸟一眼。眼中,她的呆滞就和周围一地狼藉的背景一样静止。你伸手借窗帘的力在摇摇欲坠中沿弧线扫了小半圈,回到室内站定。 紧接着,你也伸出手,像她推你那样轻轻扯了她的衣袖。 不过很显然,你作为一个没站稳的人,随手扯些东西借力,再正当不过了。 “……”夏油杰来不及对你说话就转身去抵御力图刀刀见血的高效杀手,刀刃和棍棒之间的錚鸣在房间里节奏不一地响起,你就在他转身的间隙又往旁边踢了几块碎玻璃。 她的身体先因缺乏平衡而后仰,再之后是鸟儿一样展翅的双臂,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她的上半胸膛最终随背脊狠狠地撞在地上而悬空,现在,她的手和腰上也因为玻璃渣的摩擦而受伤。 细小的划痕和从泉眼中淙淙流淌的红水,近藤青的伤口是一道通行证,散发恐慌,也允许你的来访。 有关夏油杰的一切动静都在你和她的二人世界中淡去,你往窗边走一步,她就像后退,然而在那之后是几十米高的悬崖。 “你做好准备下坠了吗?”你问她,她就停下。 “我……我是无意的,铃木小姐。”她开口求饶,语调惊惶。 你还没停下脚步,无声向她逼近:“哦,我知道,你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接下来的一句声音小得多,似乎只有你们两人能听见:“只不过有件事情,关于你的主人的,通晓万物的沐光明者有没有托梦给你,告诉你他的终点是辉光,你的则是死亡?” 撕裂万物的创伤,其肇始也不过是一道小小的裂隙,有关你的女巫身份,有关你想保密的事项,事与愿违地正在变得越来越大条。这些非你所愿,非你所想。 但是做得更多搞不好也只是让你在事与愿违的道路上扬帆起航,俄狄浦斯王就是这么干的,后来他死了。你思忖数秒,决定把选择权送给命运,让它自我推演。 最多,你只是恰到好处地,作为知情人,不太友善地,提醒一下。 近藤的脸像陶瓷面具破裂一样分成了很多块,情绪和表情拼贴其间:“……什么?!” 你也问她:“什么?我拉你起来,你别乱动。”好像你刚才什么都没多说一样。 “你说——” 你在转身后也换了一副面孔,对她挤眉弄眼,露出狡猾的戏谑:“你没听错。”你接着向她展示只有一个观众的口型表演【去向祂证实啊】 你处在一个巧妙的位置,监控摄像头能拍到你的后背,能拍到她的表情,但你的脸只在月光下晃荡,嘴唇开合也只有她能瞧见。 具名者的晋升不仅要面对漫宿中诸多红眼病和有其他思虑的灵体或实体阻拦,而且,如同大部分凡人的飞升一样——需要祭品。不择手段的人有很多种,近藤青,在你看来,她不是会为了别人拼命的类型。 你还好意拽住她的手,她的掌心渗出血液,有玻璃扎入。你低头捻起碎玻璃,帮她愈合了伤口。借着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拽她站了起来。趁这一两秒的间隙,你又只让她一个人听见:“如果我是你,从一开始就不会听信梦中人的谗言。你是否听过一个词,叫做鬼话连篇?” 她吓得不轻,而你管这叫点到即止,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那就完全归于命运了。 你将惊魂不定的富家女人安顿在洁白的床榻上,冬天的风像刀刮,但她仍然处在房间里最安全舒适的地方。回过头,夏油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镜中少女的血早在攀爬利刃阶梯的时候就流干了,因而受伤的她们皮肤上只有惨白的缝隙,宛若被划一刀的油画,再逼真也不过一张皮,破裂也流不出血。凡间的疼痛也并不使她们认为难捱,即使最后的最后,代价是死亡,她们的表情也就只有淡漠而已。 这么说来其实她们才更像ai,她们早就丧失了相当程度的自我,现在,只是残阳(司辰)响应凡人召唤的延伸而已,运气好就依命行事,运气不好就如现在这样追杀召唤者和其追随者,定期行动,至死方休。 五条悟是没见过司辰和其他生物才这样说你的。 你试图在坏事发生之前警醒你现在已经精神不健康的前辈。 “夏油前辈,召唤物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漫宿很大。残阳是残阳,蜘蛛之门是蜘蛛之门,或许你就业的地方还能收她。镜女消亡的时候会留下恐惧,处理不当还会转变为绝望,再后来……就是死亡。 你自然能妥善处理好,这是双赢,就像训练有素的快刀能精巧处理河豚那样。 可他往你前往的方向拦了一下,半偏过头问你:“铃木,我真的能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能呢?”你也半歪着头脑,认真问他。 他的头完全回了过来,被他驱使的咒灵则是将镜女团团围住,连你的视线也被遮挡,他一字一句向你重复:“【关于你的主人的,通晓万物的沐光明者有没有托梦给你,告诉你他的终点是辉光,你的则是死亡?】这是什么意思?” 整个咒术高专就是一个巨大的窃听风云。 他在作战期间也分神到你身上,不幸监听到了你被拉下水后的一句凶言凶语。现在,稀薄的信赖遇到了怀疑的风暴,在台风天的阳台上就要展翅高飞。 “……意思就是。”后面没编好,你需要一点时间,你战术性吞咽唾沫,下巴往后缩。也就这两三秒的时间后,你对他说:“我认为近藤女士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精神疾病,这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只会——” “够了。”他打断你,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我以为现在说这些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反正……你也只会在特定的时候,撒出部分只言片语吧?” 他在【反正】的时候就转过去头,后面的声音你几乎错过了。不过你也不是吃一堑再吃一堑的人,你学会用咒力了,因此终究捕捉到他的牢骚。 你这次还是伸出了手,想拉扯他:“等等。” 可这次,他没再等你。 咒灵一波一波涌上了镜女的身体,吞噬了她,画面让你想到前不久看到的木乃伊电影,圣甲虫如潮水把人淹没那段。 它们的咀嚼和撕扯是静默的,你想,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此时只能看见凶恶的异世怪物如她来时那样在缓慢消解。能看见咒灵的你却能见到它们没有被规训的吃相——动物本能进食的啃食而已。 夏油杰曾经亲口把这些咒灵一一吞下。 他也能看见这一幕,是否会感到异样呢?是个有趣的问题,但不是重点。咒灵的行动很快,僧多粥少,因此你的手掌拍上脑门的“啪”一声能够与一个铁头少年口中呻吟“呃啊”,两响重叠。 …… 一种利齿啮噬大脑的神经痛。如果让你描述,你是这样感觉的。并不好受,却延续挺久。 不必担心,他自己选的。你在下一个眨眼前就让这一茬在心里过去。提议被否决,说话被打断?好吧,其实你是有一点为此不快的,不过,正如之前想的,夏油杰自己选的。他是你的前辈,他说事情归他管,你就听之任之好了。现在是深夜,凌晨,休息的时候,你们可以直接收拾残局了。 你希望他吃点苦头。 “前辈,任务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我联系硝子前辈,过会我们去找她。过会再和岩守女士说明一下情况,让总监部那边也不用担心。” 你不打算再和近藤青说一句话,房间内的事务完全交给夏油。说完这句话你就拧开反锁的门,走进灯光微弱的走廊,把寒风凛冽的环境留给两个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正常人完整的伤员。 双重精神损伤。 他们的损害都不会使得你增益,不过你还是因此勾起了唇角。你先给硝子发去了捷报信息,同时迈开步履到诊疗台,告知了此房间的防弹玻璃看来仍然不够好用,现在,你们需要额外的两件房间度过今夜。 值班的护士小姐看起来还以为自己在梦中,惺忪着眼向你发问:“怎么可能呢?” 你们的身份在这不是秘密,无非就是除妖师之类的,给了你许多发挥空间:“孽物造就的,不是你们的问题。” 辅助监督在安全通道门口的椅子上坐着,撑着下巴睡着了。这个姿势有些伤腰,也不符合人体工学,他这么做一定是困了。 “……”护士小姐不敢多问,在你装作不知的时候又多看了你两眼,就打开电脑开始查询相关信息。 你倚在旁边又加了一句:“对了,这些都近藤家掏钱,选最好的。” “……好的,女士。” 令人遗憾的是,本层楼只有一间空房,而高端的疗养院也不是休假的地方,她这台电脑管不到楼下。 显然,近藤女士喜提一个新房间,而夏油杰还得和你走一段路和硝子汇合。 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的时候,前者用呆滞的目光看你,还没从午夜惊魂里走出来,而后者根本没在听。 “所以,近藤女士,你可以移步隔壁了。”你冲门外努努嘴:“祝你生活愉快。” 如此,这就算是告别。 夏油杰右手撑持在书桌上,颤巍巍支棱起身体,从你离开后,他可能一直没动过。 有一定可能命不久矣的近藤似乎还是没从这几分钟中反应过来:“……这就,结束了?” “如你所见,纠缠你的恶灵被我们解决了。她消失的过程你应该无所遗漏地看见了才对。” 近藤青迟疑了,似乎也觉得或许就是你说的这么回事:“那么刚才……你对我说的话?” “你说笑了,我没有和你说什么呀?” 就这样一来一回,恍惚的女人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她的腿仍然受惊惧影响,招架不住身躯,她的脑袋应该也像这样瘸,你盯着她后背想。 作者有话说: 小杰:小时候看这集恐惧积攒3个了。(其实没有) 密教模拟器的设定里有一个恐惧系统。在研究特定的书目和进行特定的活动时有概率获得一个【恐惧】,在某种情况下,经历【绝望无助的时节】时桌面上会产生一个自动吸附恐惧的工作台,如果积攒了3个恐惧,就会陷入【绝望】,1分钟内不投入【安逸】就gg了,算是新人教主的噩梦之一吧。 最后解锁结局:我身已死。【他们会在哪里将我找见呢?我不在此处。到最后,我的体力已不足以支持我衰弱的心脏。我或因疾病,或因饥饿耗尽了自己的健康。我本应保证自己有钱购买生活必需品;我本可在梦中休息使自己从虚弱中恢复。】 所以恐惧到3就很可能致命,如果不碰到【绝望无助的时节】,捱到恐惧牌有效期过消失就好了。小杰现在就处于一个1恐惧的状态,因为镜女消失场上固定留下1恐惧。 游戏里设定是谁召唤谁拿,但是这边我把恐惧塞给小杰了()近藤现在这个症状我看也是有几个恐惧在身上,研究禁忌科学少有不疯的。她敢算计星夏和小杰,星夏就当场推她一把吓死她。 第34章 第34章[VIP] 你准备招呼夏油杰去吃宵夜,硝子点了好东西,她刚才在信息里这样回你。 他吃不吃得下就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了。 你不是没瞧见被他攥在手中几乎要彻底变形的海绵——疗养院在所有棱角处都铺上了柔软的东西,你也能一眼看见他手背的青筋,不过你告诉自己:他自己选的。 夏油杰正在经历一场脑内风暴,他会挺过去的,最终会的。 “前辈——” 有人打断了你,真是的……你一点也不吃惊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想说的话都咽下腹中,你听他还想说什么。夏油杰对行将走出去的女人说:“等一下,近藤,女士。” “关于,你的女朋友,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因为这句意义不大的话一惊一乍起来:“什么,什么……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 你给自己在全房最干净的床脚挑了个好位置坐下,在这里,你能瞧见夏油杰脸上隐忍的汗珠。 他的沉默不言让本来都要出门的瘦削身影凝滞在原地,她被你忽悠一半的神经又竖起来聆听风吹草动:“刚才,你们不是看见了吗?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才是杀害她的罪魁祸首!我们也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纠缠了,我只是太害怕才和她分手的。没错,就是这样。” 夏油杰轻哼了一声,说不上来是轻蔑还是因为难捱,他问:“这样啊,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故意要害死她。难道不是这样吗?” 唔。 不是看热闹的好时候了。你站起来,两步并一步指望将不爱被揭穿的凶手隔离出病房。 今天他们却都不是很配合。 可能因为这里是疗养院吧,你在第一次推没推动的时候自嘲想。不近视的人不会前往眼镜店,所以今天在此的你们精神多少都不正常。 你面无表情。 人不在疗养院发病,还能在哪里呢? 呼呼的风声陪衬她失控地大叫:“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活!” 在大部分时间里你习惯,也偏好使用文雅的手段,诱惑,杯的馈赠不用白不用。不过这不意味着你的手上功夫有所差漏。想解决这个事情的流程主要有以下两步:一击干脆利落又力量感十足的手刀,还有响应一流的警报护工体系。 很快,一队白色的人就接走了这个小身材大动静的女人。现在你是团队里的顶梁柱了,偶尔也能在前辈的面前遮风挡雨,你状似无意攀谈:“近藤小姐以前也经常这样吗?精神崩溃。” 在职员工或许福利不错,训练有素,深夜出工怨气一点也无:“害,常有的事情了,虽然她也才来几天。” “我说呢。”你对愿意接茬的夜班护工微笑,“接下来还要拜托你们安抚她了,在尖叫一声以后她忽然昏死过去。” 你关上门。笑容奇迹般消失。 “前辈,你还好吗?”显然,他不好,他失态了。 “……铃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嗯……算是吧。”他张开嘴巴哈气的样子令你没想到,不过他既然面向了你,你就对他耸耸肩:“夏油前辈,我和你说过两次的,你好像不想知道。” 半晌后,他对你挤出一个勉强的笑,空洞得像你们几部外的窗框:“对不起啊,铃木。我今晚……我本不应该让无关的事情影响判断。咳,是我的错。” “没关系,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我们现在去吃宵夜吗?” 夏油泄气一样噗嗤笑出声:“你就,你就不能给我点别的反应吗?” “硝子前辈给我们点了大人奶酪,我没吃过那个,她说很好吃。还有火腿无花果版本的,已经被她吃得只剩一块了,如果吃得下我们可以再点。” “……你不生气呀,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收敛起表情,再和你说:“不过还是对不起,我误会了你。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睡一晚。” 真的吗?床和露天20米跳台仅隔一米,360度无遮挡夜景的房间不适合居住。你提醒他:“会着凉,不然你和辅助监督睡一起吧?” “他在哪?” 你在床沿为前辈示范了一下辅助监督连梦中都在沉思的姿势:“至少吧,能睡着,而且有空调。” “……” 你太幽默了,他勉强的移到床边,你让开,他就不管不顾地倒在枕头上:“抱歉,但是……”他后面说的很小声:“我有点害怕。” 很合理。他原先就有心绪起伏的倾向,现在,过往的回忆都像泄洪一样倾倒在淤堵的瓶瓯中了。说完他就闭上眼,你就在边上瞅着他的脸被脆弱的月光照亮。 几分钟过去他的眉头倒是更皱了,皮肤下隆起的小山丘正在经历一场想要湮灭小飞虫的地震,一道浅浅弧线的眼睑处却分毫没有想要睁眼的迹象。 你想,既然你情愿在这么冷的地方呆了这些时候,其实就已经代表自身的某种倾向。 你本来可以拍拍屁股去吃芝士享受暖和氛围的。 你本来可以把他丢在这里,反正他会好的。 你抿起嘴唇,是怜悯?同情?还是想要再结个善缘?不好说,但你就是喜欢做没有规律可循的事情。 你通过蜘蛛之门前往了漫宿一次,这次的旅程有些匆忙,但你是带着目的前往,达到了就离开。你在漫宿的中心,一切道路的枢纽,聚点,再次见到了弧月。 她镜子般的脸庞和夜色般的蓝光让你一瞬迷惘。就在这时,你清楚,你的目的达成。你匆忙转身顺原路返回,她是不带一点阴霾的真理之司辰,讲究平衡,你是如今不打算再追逐她的长生者,自然也不会给她多点目光。 恐惧……这种情绪的消除主要有两种手段,一是物理消除,在1920年,有一些如今已被现代医学列为违禁的药品,它们让人成瘾,也给人带来安逸。你已经没有搞到它的手段了,这里是2006的现代社会。二是同样由漫宿施加的影响,其名为入迷。太过接近辉光的幻象容易让人沉醉迷茫,不过对恐惧而言,它就是一剂恰到好处的猛药。这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吧? 你不晓得见到弧月就能收获入迷的原理为何,也许是她镜子的脸,也许是蓝色的光,但总之运气不错。要知道,也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见到司辰的,祂们想去哪里谁也管不着。 你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从站着的姿势滑为坐倒在墙边,你的手面上还有一些细碎的没有扎到肉里的玻璃渣,轻轻甩动让它们脱落,你扶墙站起来。条件捡漏而危险的房间另一侧,夏油杰仍然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你看了一眼时间,仅仅过去了十分钟。 抬脚向他走去。 就在你距离他半臂之隔的时候,原本因为不适而皱缩的他的表情舒展开,夏油杰睁开眼。 “……” 你们两谁都没有说话。他以视线推拒你的再进一步,宛如负伤的野兽拒绝其他足以威胁它生物的靠近。 你鼻子里呼出一口重气,一时间竟然被他的真实反应指摘挑剔得生了气。你为这件事情激起笑意,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友好了:“前辈,你刚刚还和我道歉来的,你说你误会了我。说了两次。” 你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没有盖被子,手上的动作也一览无遗,夏油杰随时在准备召唤自己的咒灵出场——那是他结印的预备动作。 “……你别过来,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好吗?铃木。” “答案,”你面无表情的时候神态是统一的,你猜他就像现在这样突然难以忍受你的冷脸了,现在你勾起讥讽的笑意揭晓:“毋庸置疑。” 你是长生者,他是特级咒术师,你们之间的差距,如果你想,是可以任你拉大缩小的。现在,他又很恍惚,下一个瞬间,你就冲到了他边沿,膝盖狠狠地压住了他的手,你侧身跪在床边。 这个姿势令你很不舒服,床边拱起的海绵硌着小腿,另一条腿的膝盖下面还有试图挣脱的猎物。 夏油杰睁大了眼,仿佛看见了最深的噩梦,他的肢体近乎抽搐,表情也难堪起来:“你——” “原来,你还有被迫害妄想症。”现在轮到你低下头直勾勾看向他的眼睛,你说:“可是我要你的命又有什么用呢?还是说,你认为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开始妄想我要因此伤害你了。如果是那样的话。” 你最后一字一句说给他听,每吐出一个音节,你就多靠近他一分,到最后,你的吐息就隐没在他的唇齿之间了。 “一开始就不必自以为是地靠近我。” 这是事实,被你埋藏了许久,现在说出来倒像是一种埋怨了。 不过,你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夏油偶尔也该知道。 从你开口,到你们肌肤相贴,时间并没有过很久。他的嘴唇冰冷,呼吸也是冷的,如果这片刻的接触可以定性为亲吻,这就是你长达百年的生命中最差的一个吻。 你将漫宿带来的【特效药】渡到他口中,走流程一样,嘴唇上的触感稍纵即逝。你对他的齿关吹一口气,那份【入迷】的影响就从你的身上转移到他身上。 你松开横架在他咽喉上的虎口,抬起紧贴他脉搏的手指,高抬贵手给了他畅快呼吸的自由。接着是你顶在他肋骨上的手肘,或许也许大概你在十几秒之前出于聊胜于无的泄愤给了他一次不轻的肘击。然后是你压迫着他手的膝盖,像动作的倒放一样,你退了开来。 眼下,你不愿把注意力放在这人身上,也不乐意多和他说一句话。不过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说岂不是显得你真因此而生气了?你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远超安全距离——回头,维持表面姿态告诉他:“前辈,睡一觉就没事了。我们明早见。”说完不等他回应就关上门,因为空气过分流通的原因,门撞上门框的声音还很响亮。 你舒服了,酣畅淋漓的感觉就像前些日子你在论坛上,回复完一个匿名网友然后转身下线那样。 也许他真的有几分事情脱离控制的害怕,也许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惊惧的并发症,不过你对他的帮助总是出于好意,因为以前他温柔又可亲。现在他却忌惮又怀疑。 多说无益。 你去吃了大人奶酪,还连带吃了几串烧鸟。 “夏油呢?” “前辈啊,他说自己累了,要在那边睡一觉。”你面色如常,啊呜一口把竹签上的肉吞下。 “嗯?”硝子感到稀奇:“我以为他会像监护人那样领着你回来呢。” 监护人?你捧着可尔必思乐呵:“不至于吧。” “他挺关照你的。” “真遗憾。”你对硝子笑:“那我或许应该给他盖个被。你懂的,尽孝。”可惜你没有,也不打算这样做。 今天,收获颇丰,但也做了无用功,你们要是在舞会那边不乱跑,现在已经得到四间客房了。然而……也不能指望事事都得到预期的结果,你没获知更多长生者晋升的信息,但你还有数不清的时间去抵达那个目的。 不急,你在这个时候才有闲暇宽慰自己。即便当真又几十年没进展,你过的也不过就是普通人无为的一生。悲惨的是,他们到点就会衰老,最终为死亡收割,而你还有一个又一个几十年,直到迎来不得不面对的终点。 过了一会,硝子又来打探:“你们在来的路上有点奇怪,发生什么事情了?对了我在你发消息后就回复了岩守女士的信息,现在她应该也在赶来的路上。” “没什么……调查的时候我亲了他一下,就是,情难自禁那种。”两块小食下肚,你从今晚的失败失败和失败中抬起头,决定在未来还是要面对挑战昂首阔步,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解答硝子的提问。 “喔?喔!”她睁大了眼睛,和你确认:“是在开玩笑吗?还是认真的?我刚才有点困的,现在不了。” “真好,看来我们晚上有地方睡了。”你正经地为岩守的即将到来而开心,然后回答她:“真的,后来我们都很后悔。我不应该离开休息室,今天。” “那五条呢?你和他……” “硝子前辈,别问了。”你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连带额头:“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不希望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至于其他的,额,我承认,是我太冲动了。” 你说的事情很惊人,但你的表情又很痛苦。硝子对你点点头:“是我小瞧了你,星夏。我不对此评价,但他们两个……游走在一对不好惹的朋友中间仍然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硝子的话在圣诞节后一天有了应验。 但今夜,你们在附近的旅店里暂留一晚,因为前来的岩守并非是为了你们几人,而是…… “珠宝和首饰你们都有好好留着吧?我要给他们送回去。” 现在五条悟又睡着了,夏油杰已经确定今晚不会再出现,这一切足以让一个结束病假没多久的辅助监督天塌了,就算她比看起来更加大有来头。 岩守知子的崩溃肉眼可见,比她白天的伪装真实许多:“我应该怎么办?” 你将自己换好的衣服双手奉上:“女装比男装贵许多,对吧?” “……” “退一万步说,今晚我们救了近藤小姐一命。”虽然在这以后一段时间她可能会死于导师之手。你和岩守是同一战线的,先把这个完成度有待商榷的任务糊过去为好:“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对吗?而且这件事情怎么说也是咒术师自己擅自行动,你是辅助监督,女士。” “……” “我和硝子前辈还有五条前辈需要一个住的地方。”有求于人的时候要用敬语:“岩守女士,帮帮。” 她来了,她走了,还搭上两张大额钞票。 硝子:“岩守女士看起来都没那么伤神了。” “一上工就遇到难缠的事情,没时间难过了。哎呦,硝子前辈,别揪我耳朵。” 五条悟睡得很沉,你把他从墙角背起来的时候他都没醒。你背着一个比你高二十几厘米的人从这条街走到旅馆。只因为硝子告诉你:“星夏,这可是你自己惹的麻烦哦~”不过她还是在中间搭了把手的。 “你力气挺大,我以为五条很重。” “你没想错,硝子前辈。”你这下是真回忆起了上个世纪的劳工之职。 好在一切的事情都在入住后得到了解决。 在和前台说明完你背上的人还活着,并且只是睡着后,硝子在前引路,你把五条完好无损的运到他的房间。 她只在最后问你一遍:“不帮五条脱鞋吗?” “快跑吧,硝子前辈,夏油前辈都没被子盖呢。而且他还得应对寒风。”你打开空调,确保睡得正香的人不会因此着凉,在盥洗台洗了把手就匆匆离开,“到我们休息的时候了。” “你还真是……” “确保前辈有睡觉的地方是同伴应该做的,其他的就算了。” 你们只进行了基础的洗漱,卸妆也只用了酒店提供的肥皂。 快熄灯的时候,她的声音在你旁边的床上响起。硝子应该是在坏笑:“我认为五条是吃醋才喝下你那杯酒的。” 你说:“前辈,已老实,求放过。” 你控制咒力精准地叩击在开关上,它应声灭了光。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35章[VIP] 硝子放过了你,但事后的总结和报告没有。 你们在安顿隔壁五条悟的时候,硝子给她留了字条。睡眠充足的他很早就醒来,一醒来就敲你们的房门打搅。 咚咚咚:“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你先用被子裹头,然后探出半个脑袋,反应过来,询问硝子:“前辈,你去开门吗?”你知道他一定也被吵醒。 “我不,星夏,你呢?” 你和她达成了一致:“我也不,昨晚我有关好防盗锁。” “那就好,我们不管他。对了,夏油怎么样了?” 你对夏油杰的作息并不清楚,只说:“他手机在身上的,所以……” “好。”那边传来哈欠声:“才六点,我才不理他们。继续睡。” 接收到了来自可靠前辈的指令,你开始实施军事化作息——长官不说话,你就不起床。 事实上,你成了圣诞节最晚醒来的赖床鬼。 “别这样说辛苦了一整晚的人,前辈,我把你从居酒屋拖到酒店里来的。他们一开始以为你死了。”在硝子洗漱完毕后,洞开的门扉无条件接纳早上敲门试图进入未遂的五条悟,你缩在被窝里,请他不要这样称呼你。 “所以裤脚上的污渍是因为你咯,铃木?” 坏了,多留下一个话柄:“……你太高,而且压弯了我的脊梁。” “抱歉,星夏,我一开始只想让你多睡会。结果一开门那家伙就进来了。”硝子推了一把在墙角没转进双床居室的同期,让他再后退些:“你就不能学学夏油,只站在门口吗?” 他振振有词:“杰感冒了。” 硝子反问:“你还怕这个?” 这么说来,他们都在等你。 你套上衣服就简单的漱了口,擦了擦眼睛就退房。今天来接你们的辅助监督换了人,他要把你们直接带到夜蛾老师那里去说明情况。虽然是圣诞节,但四人团队氛围奇怪得很,其中三人都不愿意点破,只有一个无论是身高还是性格都高调的人前跑跑后跑跑。 “铃木,你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眼眶很黑。” 你坐在副驾驶回头瞧了眼坐在中间的五条:“累了,而且——”你抹了一把眼皮,然后手指往后递,告诉他:“这是卸的不干净的眼影,谢谢关心。” “我说呢,你眼睛小了一圈。” 你迅速说:“困了,前辈们晚安。” 接下来一路,你没睡着,也没睁眼。 对于夏油杰来说,来到疗养院发生的事情就和做梦一样,现在,梦醒了。唯一与做梦不同的是,人会遗忘梦境中大部分内容,然而他一件件都能记得。 他记得自己听见你出言近乎恐吓的话语,也记得在那之前是这个继承人先出手试图把你推下高楼,还记得自己的警惕与不安,还有后来的一系列事情,最后是你冷漠的背影。在那之后他的恐慌症状就有所缓解,再然后,是真的梦境。 因此被挚友问及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时,他在多数时候选择了沉默。尤其,五条悟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是怎么睡着的呢?” 他低下头,眼神晦暗难明,在一阵暗涌后,冷静开口:“你喝多了……” 最终,夏油杰选择履行对你的承诺。或许他意识到了自己在一条不可控的道路上行走,但也只是清醒地再推自己一把。 你在心里评价:理智回笼后的他还是比较令人放心的。 不过交流就免了。 在回到高专后,你也没机会和夏油在路上对口供。从他颇有暗示的表情看来,你认为他是想和你聊两句的。可无论如何,五条悟都在你们中间。时而凑到他那边,时而落在你后,夏油杰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 第一次被带着和前辈们一起开小会。这是新奇的体验,尤其是五条不会抗拒夜蛾老师从上而下的一拳这部分令你感觉新鲜。 你们老老实实跪坐在地上。 “不管发生了什么,先问责五条前辈已经是传统了吗?”这么说来他今天也帮你背了个小锅。 “星夏,低调。”硝子没用力地扼住你命运的后颈,捏了捏发丝下薄薄的肌肤:“只是一点财产损失,没酿成严重后果。” 她比你更熟悉夜蛾正道的风格。 果然,在谴责一通你们不按规定行事自作主张的风格后,他传达了委托方腔调官方的谢意。 “根据近藤家传来的信息,你们救助了一名继承人。”如此这般如此,最后,你们只要写一份报告就能了结。从现场的破坏还有附近人的动静来看,这都不是严重的事故。 不过……有件事情需得你主动提起:“老师,关于昨晚疗养院的事情,有一件值得再被提及。造成这件事情的,就像先前探查的窗和辅助监督所言,很可能不是咒灵,而是其他物种。” 这件事情就引起尚不知情的三人关注了,而另一个知情者,他望向你,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主动暴露出来。 夏油杰很聪明,可还是道行太浅。 你对夜蛾正道详细描述了镜中少女的出现时机和情景:“午夜零点,在镜子里钻出来,周围就变冷了,空气像被冻结一样。近藤女士也能看见它,她吓坏了。被咒灵选定的将死之人有些也能见到恐怖的东西,这是在收敛死于咒灵的一般民众遗物时我们发现的,有些日记记载和录音证实了这点。不过我没在它身上感觉到一点咒力。” 该坦白的坦白,才能及时把自己撇清关系。 更何况,你猜测,这件事情有概率重回高专视野。如果近藤死亡的话…… 你忍不住想叹气,还是所亏大于所得,时隔多年,你又有了被盯上的可能性。 老师疑虑重重地让你们先行离开。 回去的路上,五条问你:“你怎么才说,而且,杰为什么不说?” “不知道,可能忘了吧,昨天我们超负荷工作。”你抽回手:“不像你命好,前辈,我也希望有你这样的睡眠。” 虽然说到底还是你让他睡着的。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过了一会,他又凑过来:“你去干嘛?” “这个方向还能到哪,我去洗澡。你要一起吗?”你热情地邀请他。 五条:“……” “我只有一个问题。”他把你拉到路边,低下头看着你:“你昨晚和杰,你们在做什么?” “你希望我们在做什么呢?”你用余光望见硝子和夏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什么叫我希望你们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和杰……”他后面的声音忽然降了下来:“你怎么能和他做那种事。” 你后退一步:“那种事,哪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五条悟对你咬牙:“你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我不敢问你的表情,是不是?” “没有。”你矢口否认,“我哪里有这么坏心。” 不过他蹙着眉想凶你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确实取悦到了你。 “你……我看见他亲你了。你告诉我,他有没有亲你,昨天?”五条悟认真向你求证。 现在,夏油杰也帮你背了个锅。 他略微弯下的要,探向你的眼神,还有水面上鱼漂一样起伏的喉结,他似乎在等待你咬钩,然后就能尽情批判和支配你了。你又不是鱼,才不做那种事。 你抬起手碰了一下他的喉结。 他很快扯下了你的手,可脖颈处明显的滚动瞒不住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也就是——你们两个。接下来,你的嘴唇被你踮起的脚尖送了上去,五条悟拉住你的那只手也派上了用场。 你稍微借了点力。 嘴唇微微张开,贴合上那块他喉头控制不住滚动的小圆点。你的舌尖扫过他薄薄的皮肤,在那上面点了一下。你用另一只手抽空摸了摸他的锁骨,隔着衣服。 他没动。没有推开你,也没有握紧你。 在一次轻度的吮吸后,你被他推开了,他左右两只手拽住你的手腕,不至于使你后仰摔倒。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他强硬的语气和刚才又不一样了。 “不难。但你可以不要问我吗?” “……”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但他又笃定地说:“你们接吻了,对不对,所以杰今早不敢和你说话。” 首先,夏油杰今早没能和你说上话的原因就在你面前,他本人竟然表现得无所察觉;其次,他话中的因果关系似乎暗示了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至少,是五条悟身上的事实。 说得好像他很喜欢你一样。 你问他:“你很喜欢我吗?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告白,请我做你女朋友呢?”这点确实深深引起了你的好奇。在你还年轻的那个时代,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不可避免的就会产生求偶的行为。 关于这个,五条悟似乎从来没表现出来,是你无意间错过了吗? 他目光如炬,直射你的眼睛,冷峻的脸色在隐忍怒意:“我们没在说这个。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你们有没有接吻。” 你见过正常的追求流程,几次约会,几次电影,一场晚餐,一束花,最后大家去见神父,还有亲朋好友陪伴什么的; 你也见过非正常路径,几场邀约,一个暧昧的信,信封里或许还有点钱; 还有最方便实在的那种,在社交场合偶然结识,偶然发生一些亲密的举动,再见面的时候大家还能是初见的陌生人。 你以为五条悟是那种只如初见模式的自由人。他表现得也正是如此,唔,至少在此刻,你们所有人都是单身。他又像昨天一样质问你了,好像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你才没有。 这两天你变得计较了,你也知道。尚且不理解它代表了什么,但当下,一阵心头涌动的躁动驱使了你。 你仰头:“是,我昨天亲他了,那又怎样?”这就不得不说起你人生中最糟糕的一个亲吻了。 他的眼睛因回答印刻上极大的愤怒,蓝色火花燃烧瞳中。 你感觉自己被一道斥力推开,你见到了他眼中的蓝光,便知晓他又动用了术式。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可他看都不看你一眼,像一阵风一样从你旁边疾步走了。 几秒钟后,你听见夏油杰惊讶的声音,他的鼻音很重:“悟,你怎么……铃木呢?”这是他在这个冬天第二次着凉了。 倒也不必什么事情都这么赶巧。 你在几秒钟后从路口转弯,看见了一脸摸不着头脑的夏油杰。 “悟怎么了?” 你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五条悟的影子,想必他走的很快。你说:“不知道。前辈,顺便,我和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再见。” 你也走得很快。 后一天,那天在疗养院的监控就到了夜蛾校长手中,他还通知你去看监控,你以身体抱恙为由请假了。 同行的咒术师三个有两个你不想见,还有野心巨大的辅助监督。今天难得没任务,你选择在灰原那串门。 在你游戏领域大杀四方的时候,七海前来观战。 “七海你能帮我加油吗?铃木有点厉害。” “我要出门买面包,你有什么要带的?” 灰原此刻孤军奋战,迫切需要一名友军,于是央求他:“我什么都不需要,你能看我打会吗?晚点我和你一起出去。我觉得我还是能赢的。” “……”自愿为同期跑腿,结果干脆人被留下了。 “再来10个人看也是不管用的。”你放出豪言壮语,觉得自己对最后的胜利十拿九稳。 你输了。 胜者灰原喜滋滋地要请你喝可乐。 “快收起你狡诈的笑意,灰原。” “对不起,铃木——你挺强的。” 死小子学会用别人的失败自台身价了,你也让七海出来主持公道:“他像话吗?” 七海一句话止息争端:“灰原,收敛点。你打不过铃木。” 现在轮到你在七海的右边朝左边灰原做鬼脸了。 你们在外面度过了愉快的半天。下午你陪灰原去看电子设备的时候,接到了硝子的信息:我看见监控了。 硝子:你很 硝子:勇敢 硝子:夏油看起来很不情愿,但你走了以后他盯着门看了好久。 硝子:他没盖被子,怪不得感冒了。 硝子:幸好你没事。我是说,那个委托人差点把你推下去。 硝子:夜蛾老师看完袚除部分就离开了,你放心,他没瞧见你的强硬举动。不过五条很生气哦,他不说话了。我在他们两个之间很尴尬,你应该补偿我,星夏。 灰原关心你:“怎么了铃木,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我现在把它静音。”看样子硝子正在专心致志给你发简讯,一连打了这么些字,现场的情况好像都在屏幕里播放出来了。正好,你们在一台DV前听售货员介绍。她没因为你们是学生模样而小瞧,还在极力和灰原推荐最近上新的这款。 很快,他又全神贯注与摄像机:“最后拍摄好的磁带要去什么地方导出视频呢?” “我们店里免费为消费者提供这项服务哦,当然,如果住得距离稍远,也可以去那边附近的门店。” 他说出筵山这个地方以后,你就没再留心在店里。 硝子:你比较喜欢谁呢,星夏? 都不喜欢,你摇了摇头,开始回消息。 铃木星夏:前辈想吃什么,我在市区,今晚双手奉上。 铃木星夏:事情有些复杂。我和夏油前辈在委托人的研究室里找到了可以称之为证据东西,那台电脑后来我没带着,放在导医台了。但她们应该是在从事召唤某种裂隙之下的生物的仪式。 铃木星夏:正如我们知道的,仪式出了差错,那样东西开始追杀,模特是第一位受害者。而且,我认为近藤女士似乎有想借追杀她的生物之手除掉夏油前辈的意思,同时我是咒术师里比较弱的那个……我是说,她的力气比她看起来大不少。 铃木星夏:不过看起来她错估了夏油前辈和我的实力(^o^) 过了一会,灰原确认了购买意向,而你神思还在手机上。 铃木星夏:我注意到她很用力地握前辈的手,指甲抠出了血,而且让他说出【会保护你】这样的话,或许是因为这个,召唤物最终才紧盯夏油前辈不放。 铃木星夏:至于她为什么想把我推下去……她看不见咒灵,自然不明白特级的含义,如果夏油前辈死亡后召唤物就阶段性消失,加上奇特的攻击迹象,我认为在口供阶段她就会受到监控。 铃木星夏:所以,在灾难发生前试图灭口吧。我往她身上踢了点玻璃以示惩戒。 你赶紧说点别的事情,把无趣的人际交往问题覆盖。 喜欢谁?嗯,就不能都挺喜欢,但都不够喜欢吗? 结束时,你帮灰原拿着新买的摄像机,他和七海进了面包店选购,你照例拿出手机看有没有新发来的消息。 只有一条,7分钟前。 硝子:你不是说你发烧了吗? 你回复:骗老师的,两位前辈还有辅助监督都让我头疼。对了,硝子前辈,今天岩守女士也在吗? 直到晚餐时间你才收到新的消息。 硝子:五条把我手机顺走了,上条消息是他发的。 你回:有内鬼。 硝子:我教训过他了,但幸好你只回复了任务补充信息。他这个人啊…… 硝子:不在,她今天有其他任务。述职应该留到往后。 你收起手机,几乎可以想到五条悟皱着眉头不悦看你的表情。如果他听见你当面说不想看到他,或许就会那样吧?不过眼下还是不要见到他比较好。 应你的期待,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既不清楚他们有无任务,也不加入他们的行动。你仅仅只加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和解剖业务里去。 临近新年了,最近的医患关系比往常差些,不过对于需要治疗的人来说则是好事—— 无他,活人可比死人意见多。 硝子和你闲聊:“你在除夕夜有什么安排吗?” 你说:“没有。” “他们一个都没找你?” “没有。” “好,那你帮我写两份报告。五条喊我晚上出去吃饭来着。” 你抬头,从医疗器械中脱离:“前辈……” “不愿意吗?” “倒也不是,”你趁此机会对她提出一个请求:“我最近总是忍不住想到老主顾。康子,你对她还有印象吗?” “毕竟是【康子的味道】那个康子,我想忘记也难,怎么了?” 你把药物清点整齐,关上柜门,就在日常工作中不经意提起:“我想看她那次的任务记录报告,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拿到吧?” “可以。看不出来你对她还有点感情,要为她报仇吗?” 那没有。 你没有把对岩守的疑虑说出来,毕竟你自己也不清白,你摇摇头:“只是我仍然觉得,死在咒灵手里和死在人类手里有所不同,我想看看她的最后一次任务。” 硝子没有直接答应你,稍后,她询问:“星夏,对你来说死亡是不一样的吗?” 你答:“寿终正寝和飞来横祸,死于战场和死于谋杀,当然,前辈。我认为即便对亡者而言,这其中也有不同,可能这就是有些人死后也能成咒灵的原因吧?他们的怨恨直冲云霄,甚至能抵达我们也看不见的地方,成为另一个物种。” 说到死后,你知道有位司辰便是死后成为具名者,又从具名者擢升为司辰。好巧不巧他曾经信奉赤杯,又被赤杯背刺,在牺牲后于血中重生,直接成为司辰。 轰雷之皮,在你所知的司辰中你比较佩服他。他曾是凡人,为追随赤杯自我阉割,又剥下自己的皮。残躯中诞生了这位连升两级的具名者;再然后,他的主人赤杯欲望永不止息,许久后因为某件事情又出卖了自己的具名者……不过他励志地成功活了下来,不仅如此,还升格为她的同等阶存在。 现在他是心之领域的霸主了。 这个励志小故事主要给了你两点启示: 1.人类是有潜力的,而你有榜样在前; 2.赤杯当真不可倚靠,麾下太弱的会被吞噬,太强的容易被拿去交换,其中权衡的个中滋味总感觉不太妙。毕竟每位司辰只能有7位具名者,这听起来属实吓人。 对于随意被当成筹码这件事,你有点阴影,不情愿再体验一次。 “我也希望他们死后依然不灭。”最后,硝子摸了摸你的头:“我会帮你弄来的。” “前辈,注意保密,拜托了。我的意思是,能请你不要和任何人多说这件事吗?” “当然,星夏。我会守密。” 作者有话说: 泡个温泉就开春吧~ 终于快到大家都期待的下一年了! 等开春以后,大事件就只有两个了,然后正式进入文名阶段,最喜欢的一集:模拟经营! 模拟经营大体预期是单机,目前决定出场角色有99和猪猪,京都牛那边的校长,还有一个内定萌娃(我想把ta写得凑一点),从这些非主流阵容就能看出星夏法外狂徒本性。 然后就可以谈成年人的恋爱了,好啊好啊 第36章 第36章[VIP] 灰原在新年的时候和家人们团聚去了,七海房间的灯还亮着。 你敲响了他的门:“喝酒吗?” 七海不得不提醒你:“……你今年多大?” “如果我是1900年出生,那我现在就107岁了。” 他以为你没开始喝酒就说疯话,但给你还有你的酒瓶留了可以进房门的位置。进门时,你无意间瞧见他正在做的事情,一本本子摊在桌面,而一只笔搁置其上。 你不靠谱猜测:“你还有写日记的爱好?” 七海沉默了一段时间,居然没反驳,在你惊讶望向他时才说:“有助于记忆,以及事后分析。” “看来你有难以派遣的情绪。灰原也不是倾诉的好对象。”你说,不过你认可他的观点:“如果我有手记的习惯,现在就不会忘那么多事情了。” “因为我是咒术师。”他说,似乎在暗指这份职业的沉重。 “是的,做我们这一行,最忌讳对客户动情。” 他为你拿来两个杯子:“……你可以去医院看看脑子。记忆缺失不是正常现象。” “后面半句是你加上的掩饰吧?”你给他满上,也给自己倒了大半杯:“没必要浪费挂号钱,我的脑袋一切正常,身体也是。我只是……被诅咒了。” 七海:“……” 你:“……” 稍后,两杯食用酒精下肚,他先是问你:“你到底要不要说?”再是给你反馈意见:“我不喜欢含糖量和气泡量太高的酒。” 你先是有礼貌的提醒他:“我买的,我做主。”再是问他:“说什么?” 七海的额头上爆出青筋:“铃木,我要请你出去了。” “别别别。我以前不是和金毛谈过恋爱吗?” 他重申,并且已经在房间里站了起来:“真的要请你出去了。” “……还得从我那死了很多年的前任说起。你也太有个性了。”你嘟囔着说。你在气泡的梦幻噼啪中,给七海讲了一个最新版本的故事。 【有钱人解救身陷囹圄的美少女故事应该是众多穷人被冻死前的幻想,你的意思是,七海的房间有点冷。不过你的也一样,小木屋一直不结实。】 “……”七海对你亮出了他缠绕符咒的咒具,哦哟哟,这可了不得。 你赶紧说正题。 【你以前很穷,干过很多工作,进厂做工人,在医院搬东西,还有挖煤,去做女仆和保姆,但是越干越穷。世道啊,也没给你发家致富的机会。不过你是伦敦人,周围也都是欧洲面孔,在相貌上仍然有东方的小优势,而且在东方人中也算容貌上乘的,因此好运地迎来了破茧成蝶的时候。你开始和男伴频繁出入高档场所,歌舞,美酒,宴会,场场不落。你学会了鉴赏戏剧的方法,知道要怎么辨识台上演员高昂或忧伤的歌喉,你还学会了舞蹈,能在舞池中如花一样绽放。】 【然而,鲜花的花期从不长。被置于水晶瓶中热烈盛开的日子,总不如被丢在一旁冷落到泥土里的时间长。人类是擅长自我揭示的生物,时间一长,他们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原来你前男友说那么好听,最后只是想要一个肾。】 “……” 你问他听后感:“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有一点可怜?” 七海浪费了人生中宝贵的一分钟,他请你:“不要再看韩国电视剧了。还有你能不能忘了伦敦的事情。” 你难得畅快大笑,不讲礼仪地坐在七海房间地上,背后靠着他的床。 你离开的时候,他房间里都是酒味,你还把残局都留给他收场。 编造的三流剧本三流故事没有听取的价值,你猜七海一定不把它放在心上。你回到自己冷冷的小屋,今晚点起一团不熄灭的铸炉之火,铸就温床。 “记忆缺失是很罕见,但你不必用这种事后填充的方式将它找寻。铃木,你会在高专创造新的值得铭记的东西。”你想起他在不久前对你说的话,七海也在用这样婉转的方式关心你呢。 十二点整,筵山不响新年的钟声,但你接收到了四个个新年问候的短信。 一封来自硝子:新年快乐!本来想给你带团子,但是放到明早可能会硬,后来买了蛋糕,因为是奶油,室外又很冷。明天你就有早饭啦! 与它一起的还有一张合照。是三位二年级生在料理店门口橙黄的灯光下一起留影的纪念。 另一封就比较简短了:新年快乐,还有,对不起。感谢你的帮助。 署名夏油杰。 再之后,是灰原的:新年快乐!撑到了现在果然还是很困,等我回来给你们带东西吧!我妈妈做了很好吃的饼干。 最后,没想到把你扫地出门的七海又不情愿地重复和你社交了一通:新年快乐,以后不许带酒来。 你一封封地看完了,然后一个也没有回复。毕竟,你是一个从不厚此薄彼的人。 新年,是生命有限的人类才会庆祝的新开端。这很好理解,作为寿命长达几万日夜的生物,人就不会刻意去迎接每一天,但若是朝生暮死的浮游生物,如果他们有思想,或许会把生命分割成12小时,然后一个个庆祝。 而至于更长寿的漫宿……你也说不好大家爱庆祝什么,反正赤红教堂的盛宴永不落幕,血食和陈酿永不枯竭,长生者与具名者的欢声笑语永不终了。 果然还是新年更适合你的体质。你这么想着,然后沉入睡眠,前往梦中世界进行新的一轮漫游。当下,你愿意多往铸炉的居屋进行拜访…… 第二天清晨,你的早餐就原原本本摆在属于你的小屋前面。上面还有硝子的留言:这么早就休息了?记得吃哦。 你开始一条条回复消息。 给硝子:新年快乐!好吃。 拍了一张空盒子给她。 给夏油杰:新年快乐。 给灰原:新年快乐!我也很困所以很顺畅地睡着了 (其实没有) 给七海:新年快乐,我的怨种同学。自从被挖掉一个肾以后我很久没这样喝酒了。 你还没忘记承诺过了两份报告,因此敦促自己要在十二点前出门前往医疗室撰写。真是稀奇,如果是在房间里和手机电脑待在一起,你竟然就产生不了一点完成作业的念头。 昨晚,你本来要和报告为伴的。 后来你去了七海房间,回来以后直接裹严实被角,握紧手机。 你不在妄想今天能在房间里完成一切,还是去医疗室比较好。 在路上,你遇见了只身一人走在教学楼旁边的五条悟,他朝你迎面走来。说起来确实也有一阵子没有听见他的任何消息了,现在也是新的一年。 你看了这位身形冷酷的前辈一眼,发觉他丝毫没有寒暄的打算。然后你也低头继续走自己的路,揣着带回宿舍的报告纸,又带它完璧归赵到医疗室工作台。 你不知道的是,在你往后走了一段路以后,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你,然后又加速走远。 因为你没有回头。 伏案工作两小时,一切工作轻松解决,你认为像这样的辛勤劳动,值得一份加餐的犒赏。 然而,在你邀请并得到硝子的应允后,你被又一个难缠的人碰上了。 主动向她问好:“岩守小姐,新年快乐。” “铃木同学,新年快乐。你要去哪?” “正准备去吃饭,但没想好吃什么。” 随即,你因为应答不出有效的抽身理由,被岩守智子留下了,她开始和你谈及那天平安夜的事情。她对传说中并非咒灵的超自然生物很有兴趣。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报告撰写没交到我手上,我猜是硝子和夏油前辈那边在负责?或者也可能给了五条前辈。夏油前辈的咒灵已经把它处理掉了。只是不清楚近藤小姐是怎么弄到它的,咒术师毕竟也不能直接对普通人进行问询。”比起你纯良的前辈们,你更愿意把这个人踢到又疯又全无法提供有效信息的近藤那边去,说不定她们能擦出新的召唤火花,然后…… 你笑容和蔼。 岩守却很惊讶:“哎呀,你不知道吗?近藤小姐在昨晚去世了。” “这个倒还……不清楚。”你恰当地表现出惊讶:“怎么会呢?” 于是,你的得到了一份印有讣告的今日报纸。 【胞妹近藤青……因疾病抢救无效……存年29……】嗯……心脏骤停脑死亡这类或许也算抢救无效吧?不过她死了也是一件方便事。世间种种,你不打算一一过问,再说她也不是什么存了谜团的人。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我其实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你带有沉思的表情也许感染了她。 岩守知子询问:“铃木同学,你有什么看法?” “她看起来像是会长寿的类型。而且……”你欲言又止,岩守被你吸引过来,你煞有介事地告诉她:“她警告过我,说她想活着的。但后来我把她敲晕了。” “……”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她竟然死了呢?” “……” 你调戏了岩守智子一通,还获知了几个好消息,现在,你要带着好消息去见前辈。 当然,不能展露出开心。 摆脱麻烦后呼吸顺畅许多,向既定的方向走去。 你没有计算到的事情是,在校门口等候你的,不只有硝子,还有她的两位同学。 “星夏,你好慢,说好要请我们吃饭的呢?” 你没想好是要先反驳她,还是先告诉她蠢人终于落马的喜讯。 无论哪个都奇怪,你最后直接接受现状说:“前辈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你手上这是什么?” “方才和岩守女士偶遇,她告诉我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你展开到讣告那页,折叠好递给硝子:“命运难测啊。” 她看了两眼以后就递给了后面也凑过来的同学,然后对你说:“可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微微一笑:“毕竟要和敬仰的前辈们一起出门吃饭,灰原又错过了一桩好事。” “差不多得了。”硝子拧你鼻尖:“再说下去鼻子要变长了,我要吃汉堡。我请你们吃。” 你却之不恭:“那我喝奶昔。” 你们是走路过去的,在路上,与你并排走的硝子拽了拽你的衣袖:“行行好,你过会随便和他们说些什么,他们最近几天很奇怪。” 你同样小声:“所以,前辈,怎么会把他们也带上呢?” 硝子明白你对此有不作伪的不情愿,于是向你说明: 从圣诞节那天起,事情就变得奇怪。不良少年一号再也不粘着二号了,他们以前关系亲密,结果当天下午接到任务以后,他没知会同伴就出门。 到晚上剩余两人才知道此事。 第二天,事情变得更糟,就在他们拿到并播放监控视频之后。错过一切的五条目光炯炯,感染风寒的夏油神色恹恹,直到……画面中的学妹被一只手伸出推了一把,但并为耗费力气地脱离困局,反而【因没站稳】拉扯了一下不知为何出手的近藤,后面的事情紧凑起来。所有人聚焦于小小的一方屏幕。 “夏油,在你袚除之前,铃木和你说了什么?” 被老师问及的同学不紧不慢回答:“铃木认为这不是咒灵,我也认可,她希望我们能更稳妥地让它,嗯,无害化。但我觉得没必要。” 硝子对这些咒术师的术语见怪不怪,但显然,夏油在胡扯。也许老师也知道,也许只有老师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他瞒不住自己的两个同学。 接下来,被映放的画面如实记载了这个不明召唤物的消逝——她,或者说它,原原本本的出现在了监控中,消失的过程也一样。 “我明白了,这段监控不能留在疗养院。我会联系总监部,确保他们没有备份的影像。” 至此,夜蛾老师离开教室。 下一个掌管放映键的人就成了五条悟。 后面的事情硝子不愿回想,病中的夏油难得露出紧张的神色,但看样子他也不完全清楚发生了什么。监控中,在近藤被送走的十几分钟里,两位咒术师都没有其他的举动。 五条问:“是卡了吗?” 并不是这样,右上角的时间还在不断跳动。 “我觉得不放接下来的也可以——” “真遗憾,杰,事情不是你说了算。” 听到这里,剑拔弩张的形式初现峥嵘。 硝子也想跑了,但她没有,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她看见画面中的一个人倚在墙角入眠,一段时间站了起来,毫无征兆地走向床上的另一人……发生的一切似乎缺少逻辑关系。 画面中的他推拒,她不让,然后他们说了些什么……再然后。 硝子挠了挠头。 “真好,你们怎么不这样待着一晚上呢?你们才应该一间房。”这是那天五条和夏油说的最后一句话。虽然他看上去明显是稍微抗争了,但是失败了。 后者一言不发。 直到新年这两个好朋友都没怎么说过话。 硝子想到了自家双亲曾经的烦恼。 你从她那听见的最有趣的事情就在此,她叹了口气对你说:“我妈之前听说同期只有两个男孩子,还产生过他们会不会为我大打出手的不实际忧虑。我还信誓旦旦承诺我不会和他们中任何一个恋爱,果然,我做到了。” 别的不说,这件事情是真的很好笑,于是你没控制住自己闷头出声:“你是妈妈的好女儿,噗。” “想想办法,星夏,我才二年级,毕业还有三年。你不会想毁了前辈的上学环境的,所以,说点什么。而且……”她看了一眼身后,最终还是决心在后面两个分开站的同学前面不远对你说:“你亲夏油的时候不太像【情难自禁】,看起来你们都是被迫的。” 山外有山,更好笑的事情出现了。 你低头笑了一会,拦上硝子的肩膀,做出正经的样子告诉她:“嗯,我不太会接吻,那副样子是因为我太紧张。所以说现在很认真的在反悔了,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亲他。” 是啊,你劝了他两次,最后还帮他兜了底,换来的是什么?如果这是金融事件,股市都要因此熔断了,大失败。虽然你没说出来,但你在看见夏油杰的脸的时候,还是有点烦。 “所以你比较喜欢五条,对吗?” “这个嘛……喜欢。”你稍微思考了一下喜欢的定义,觉得五条悟能够凭借外形条件位列其中,于是给出了肯定答案。 你的回答是如此肯定,让含蓄又暂时没有恋爱经历的硝子有些不适应。过了一会,她非常小声地问你,细若蚊吟:“那,夏油呢?” “最近觉得他有点讨厌。”你也小声在几步远蛐蛐当事人,你不怕他听见:“暂时不是很想搭理他。” 硝子问你:“糟了,不会是打情骂俏那种讨厌?” “坏了,那我们两一定都是被逼的。” 有点忧愁的前辈也被你逗笑了。 以下是她最后的要求:“所以你就用和我说话的方法,过会和他们谁聊两句,你能做到的,对吧?” 你不保证结果:“但愿吧。” 作者有话说: 星夏: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七海:我不。 硝子:我只身路过一片瓜田…… 第37章 第37章[VIP] 你坐在夏油杰的对面,沉默吃汉堡,你旁边的硝子在和她对面的五条悟面面相觑。 现在的情况是,你们4个人都不愿意说话了。 “你瞧,硝子前辈。”你把吃了一半的汉堡包了起来,又把还剩的半杯奶昔揽到手上,用轻松愉快的语气说:“至少两位前辈还愿意坐在一起,他们关系没那么差,对不对?” 夏油杰大概是听到了你先前说的话,他在十几秒之后就说着:“我吃完了,出去转一圈。”然后起身推拉椅子离开这个拼好的四人桌。 硝子不赞成地看你一眼,然后说:“正好我要去抽——” 你两指夹住她取出的细长条:“硝子前辈。我去。”顺走了她的烟。 “你还会……?”她盯着你娴熟夹着烟的左手,未出口的话含义不言而喻。 你变花样转了一圈,说:“这个啊,在上个世纪就会了。” 接着你对她wink一下,表明态度:“新年新气象,过往的不愉快就这样算了,我会好好劝夏油前辈的。” 硝子认为你没有说这句话的立场,不过也没拦着你出去。 解决问题永远有循序渐进的说法,而你选择从简单的办起。 “等等,上个世纪,你那时候才多大呀?” 这个问题嘛,不予回答。 夏油杰就站在出门不远处的墙边,他看见你推门而出的时候有些惊讶。看来他也以为自己分配到硝子了。 “前辈,你有火吗?” 答案是没有。 于是你把烟收进口袋,对他说:“那就算了。我们聊聊?” “我以为你不想……你说对我无话可说的。” 这还怨上你了?你靠在墙上:“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下次我一定不恶意施救。” “……” “你能和五条前辈和好吗?就当帮我和硝子前辈一个忙?她和我说自己想家了,感觉学习氛围好差劲。” 夏油杰转过身:“我觉得硝子不会说出那种话。” “前辈,那你觉得她愿不愿意被两个关系不睦的同期夹在中间呢?” 他很聪明,不会轻易被忽悠,也不随意被你带偏:“这件事情应该是铃木你要考虑的吧。” 你悔恨地摇了一下头,其中表演成分居多:“您瞧,这不就又回到了我恶意施救的错误上?”你力图拉人下水。 之前说的不悦是真的,不过在意识到夏油杰的价值之后,这些微小的个人情绪你都将它们靠后排,是以现在你表现得可亲无害。你想把棘手的五条悟留给他。 这下你单方面一笔勾销了。 夏油杰:“过不去了,是吗?你和悟是什么关系?”他问你。 你答复顺畅:“前后辈的关系。” 他就很笃定了:“你压根不喜欢他。” “话不能这么说。”你的语调抽丝剥茧,缓慢、拖长:“我觉得他,很好看,眼睛也漂亮,个子很高。” 这句话听起来像男权主义者反驳性别歧视指控的说辞:我的一些朋友也是女性…… 不过正如他们作为当权者意识不到事情的荒谬性,你也不打算正视这话中的天大漏洞。 “呃,你要不要想一下自己说了什么?” 你刚才和硝子说话声音一点不大:“我以为我和硝子前辈在加密通讯。前辈,我不在乎五条前辈是怎么看我的,反正我们稀里糊涂你来我往了一番,到最后彼此伤害都为0,也就高专这几年的结识时间。但你和他似乎是更亲近的关系。”天气太冷了,这个时间在背光处的行人很少,你请夏油杰帮你个忙:“劳驾你帮我挡着点。” 然后,你在再次开口之前,于他的遮挡中,用手指点燃了烟,烟雾弥漫指尖。 优雅惆怅的松散香气在你们两人之间,一捧灰烬底色的粉尘味道不容错过。 你吮吸一口清苦的焚香味道,转头把这份风流的体验通过呼吸和言语转达给近在咫尺的另一个人,对他呢喃:“人际交往中的悲欢离合我略有领悟,因此不会见怪。但如果你们吵架的话,硝子前辈会伤心的。他很有趣,你也是,你们都很有趣,但是,别不愉快,好吗?” 他隔着烟看你,以为这就是你的真容:“其实,你和悟的交往,仅仅是你认为他很有趣。你不像他在乎你一样在乎他。这就是真相。” 隔着灰看人,难免也带上滤镜,不值得见怪。 你向他摇头,否认:“我们没在交往,你假定错了。虽然你说着抱歉的话,但在言谈中已经俨然把我当成值得多关照的罪魁祸首了呢。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们能和好,说我的坏话我也不介意。”你认为这就算谈妥了。夏油杰的个性就是稳妥,因此不能确定的事情就像延误盘旋久久不能散去,这不是他的错,是你在他面前展露了太多自我。 看得出来,你其实应该和高专里不少人——水火难容。 不过……相信以后你们两都能把握好其中距离感。 你最后说:“讨厌和喜欢不过是当下的情感,然而时间拉的够长,大部分都会改变,人的记忆甚至都会说谎——无论如何,谢谢你的守密,知情在大多时候比无知更难捱。夏油前辈,我不会忘记你为我做的事情,我心怀感激。” 你掐灭了烟,往店里走。 他在你后几步,很小声地问你,也可能他没指望你回答:“铃木,你以前,到底是怎样的?” 这个嘛,那可是很长的故事,而且忘了很多,不方便讲。 你对夏油杰的特训,硝子对五条的对单训练营效果不错。当天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但过了几天,硝子给你传来了好消息:好起来了。 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首先,你和两位前辈一起出任务的事情还在继续。其次,联系你的人现在成了夏油杰。 五条悟不愿意和你说话,也不愿意夏油杰和你说话。 现在你是团队里最清闲的人,甚至超过了辅助监督。 你太安分了,导致夏油杰都有点同情你。 你发现他或许有些情绪化的特征,他富有同情心,但只对展露出值得同情之处的人泛滥这种情感…… 又是一个在外通勤时间远超任务所需时间的委托,他们前往镇上的医院进行镇压工作,辅助监督是岩守。难得排到她,你们浅浅聊了两句后你就脚底抹油离开车自告奋勇去买饭。 你这么解释:“他们似乎不太需要我,这我理解。只不过成为团队中随时能被抛下的人,再传到老师耳朵里——太丢人了,我宁愿打杂。” 事业心突然就被排挤激发,这也算是个借口。你希望她能够这么想。 接着,你在拎着餐食回去的路上接到了久违的五条悟的短信:在哪,慢死了!!! 五条悟,感叹号的数量和事情严重程度应该成反比。 你回复:快了,请稍等。 他在吃饭的时候还挑剔了你的品味,认为:“好难吃,这谁选的。” 显然,这是针对你个人的不满。 “悟……” 五条悟的语气危险了起来:“你在帮她说话?她不会自己说吗?” 于是你们又全都安静下来。 你对此懒得表态。 确实不太好吃,你也只吃了半份就合盖。 下晚的任务,你在车内和岩守相对无言的理由就成了:“我有点困,先睡一觉。”你放弃了买饭,就环境而言,这里甚至不如上午那边,不如回程路上买点方便速食回宿舍吃。 她却没那么好心放过你了,问你:“他们都不愿意带上你,铃木同学。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我脚踏两条船被发现了。岩守女士,要不要猜猜男主角分别是谁?提示,你今天才见过他们。” “……”她的笑容遇到你就变得勉强。她自找的。 你叹息,试图把这事情往晚间八点的电视节目靠拢:“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圣经里说的那样安然无恙生活在一起呢?【使人和睦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称为神的儿子】。哎。” “不是,那个,铃木同学,你能不要再乱引用了吗?” 你说:“喜欢主的孩子有福了。与你共勉,岩守女士。” 但是她仍然表现出了对你的好奇:“你们会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吗?” “这取决于五条前辈的意思。”坐在后座意味着要和任意男嘉宾一起,因此你依旧选择副驾,倒是给了岩守找你搭话的可乘之机。你缩起双手,靠在椅背回答。 她温柔和煦的样子毫无棱角,像是年长女性在指导你这个青春期高中生与异性相处:“他看起来挺喜欢你的。我是说,五条君还是很在意。” “……要不,”你提议,正好把她支走,如果她愿意:“你去买晚餐?” “咳咳,五条同学毕竟还年轻。” 你又问:“难道比我还年轻吗?” 哪知道岩守像是触发了什么诡异的按钮,她缓慢地对上你的眼睛:“或许,真是这样也说不定呢?” …… 你于是明了,来了。 姿势不变,你冲她眯起眼,像是突然嘴里被塞了半颗柠檬那样突兀:“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我是说铃木同学你在进入高专前的档案都是缺失的,又遗忘了很多事情。说不定其实你的出生年月比89年早?” “你说的也对,万一呢。”两个来路不明的人碰撞出了接近真相的火花,你揉了揉脸:“我以为你这么说是以前看过我呢,还想向你打听经过。” 她说:“啊,这么说来我似乎在欧洲见过和铃木同学很像的人。我想想,是在意大利……” 岩守知子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你的脸,而你的表情不变,依旧是费解的模样。 “也或许是在法兰西。” 你挠了挠头,大大方方告诉她你的人设:“我应该是英国伦敦人。无户籍无房产无证件。” 你去过法国? 确实,欧洲毕竟不是一块很大的地方。可那时候岩守应该还没出生呢。 你想起她的资料:76年出生于北海道,96年离开阿依努咒术连前往天元庇佑的结界内,在京都就职过,最终来到了东京高专,目前已在职5年。 难道说你在90年代在法国做了什么隐居之外的事情,而她刚好在国外?你以为自己或许一直待在伦敦郊外的一栋别墅中隐居。不过这也很难说,因为人不能为自己不清楚的事情担保。 你希望岩守能吐出一点她知道的东西。 这会她像是跑得很快的老鼠,你只能看见一路奔跑的背影,她也眯起眼睛:“那也可能是在英国。” 这人讲话怪不靠谱的,虽然cos传教士失职的你也没立场这样说她。你打了个哈欠,问她:“岩守女士,你是不是下一步就想要我的联系方式了?毕竟我们以前在哪见过。” 她用看傻瓜的眼神对你温柔微笑:“同学,我早就有了。” 真讨厌啊,这幅知道些什么但又在等你露出马脚的淡定样子。 她在你心里挖掘,并种下了一颗种子。不过在确认之前你都会保持淡定,毋庸置疑。 稍后,两位行动迅速的学生解除帐归来。五条悟上车的时候还狠狠地拉上了车门,你在座位上都感受到了震动,所以你想着,为什么不呢? 这是一次投石问路,你告诉自己。 你决定恐吓一下岩守,就当是某种她私下里盘问你的警告。 你在汽车启动时看向岩守调整方向盘的手,她看起来游刃有余。你对她发问:“对了,有个问题我早就好奇了,岩守女士。” “你头上的那个,纹身……很特别。我以前在欧洲看见过类似的,伤疤。鱼骨头一样,不过很少见于额头上。”你瞧见她泛白的指节还有骤然停滞的呼吸,最后,是她转过来惊疑的眼神。 夏油杰感知到了你们之间特殊的氛围,提问:“你们在说什么?” 你朝后面望去,指指她的脑袋:“岩守女士的纹身,你没看见吗?” “……指着别人的头不太礼貌,铃木,请你放下手。” “呃……”确实,果然,只有你能看见。 不然难以解释众人见了非主流的造型而不评价的事情。 五条悟现在愿意和你说话了,不过是为了嘲讽你,而且很不耐烦:“铃木,你眼睛出问题了?这下可不止脑子了,建议去医院看看。” 你深谙穷寇莫追的道理,现在也不能拿岩守怎么样,你们现在只不过互相对彼此坦诚了一点点,而且都是真正意义上被动的。你于是解开安全带,反身趴在座椅上,探出头面对面问他:“这样啊,你要陪我去吗,五条前辈?” 从你尾音落下起,车内没人一样,安静的可怕。 直到车库里另一辆车被启动,你们在看不见它的地方听到了发动机不轻不重的声音时,五条悟几乎是激烈地谴责痛斥你:“你这个人,出什么问题了啊!” 嗯……这是预料之外的事情, 原本你料想的是大家一起把话题聊开,今天就这么和和美美的度过,然而略有偏差。 不过这也提供了一个思路,一个跑路的机会。 你转身回到座位上,忽视滴滴滴的安全带提示音,打理衣领,打开车门,下车转身,关门问好,招手告别:“诸位再见。” 离开了这个不可小觑的团队。 你的脚步在地库踢踏,这声音如此明显。 手机的电量充足,信号也很好,这个地方距离高专……哎呀,在你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想要回到车上恐怕也晚了。真遗憾,你还特地在停车场藏起来了,没被车找见。 一个小时后,当你乘坐的巴士里高专越来越远的时候,夏油杰给你打来了电话,询问你的情况。他极有可能已经回到高专了。 “我?我迷路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当他问你在哪里时,你坦诚回答:“在东京的某个地方,我也不确定了,但显然这里还是日本。” “……这是当然。”夏油杰的情绪比较稳定,至少看上去如此。 “好,下车了,我把站台拍给你,如果你也看不懂的话,就只有等认识路的好心人送我到认识的站台了。” 夏油杰的声音有些失真,不过你仍然能听出他的片刻慌神:“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把手机夹在脸颊和肩膀间,在口袋里掏零钱,你掏出了一张万元整钱,因此答案是:“打车。”你把自己的收获一并告诉了夏油。 他没问你若是没钱你要如何。 发送消息的时候不能在通话中,你挂断电话,将站台拍给他看,等待消息回复。 但他又打了电话过来,清晰给你指明了方向,从线路到换乘,说得清清楚楚。 “真好,你认识每一个站点吗?” 那边停顿了一下:“不是,我上网搜索的。” “哈哈哈,真有趣,特意打电话来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他的声音拖得有点长:“悟最近心情不太好。” “嗯哼。” 夏油仍然是一个绅士风度的调停者,一如以往:“唉,如果你能好好说话就再好不过了。” 在你的理解中,他的意思是都怪你没有好好说话。 “夏油前辈,如果你被五条前辈绑架了你就眨眨眼。考虑到这不是视频通话,就算你眨眼我也——” 在一阵喀拉声和几次喘息音后,你听见了熟悉的五条悟的声音:“铃木,你想说什么。” 你还听见夏油杰的声音:“悟,你不要再吓铃木了。” 谢谢他的好心,一个真正意义上在努力两头劝的大善人。实在想不到该和五条悟说什么,又已经得到了回去的路线,于是你…… 在几个呼吸声以后默然挂断电话。 作者有话说: 小五:喵喵喵,我就这样被玩弄了吗? 娟儿这戏份不多,就作为支线带过一下,毕竟也是主线的万恶之源,决定给点对幕后黑手应有的尊敬之心。不过这仍然不是重点,重点聚焦于同学们的青春烦恼和星夏宝宝的心境转变~她现在也是和开始有点不同了 第38章 第38章[VIP] 你在当晚回去后就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大概会引起五条更深的不满。这绝非你的目的所在,五条悟对你有恩无仇,你何苦让他讨厌你呢? 于是你编辑了一条短信,陈明你的愧疚之意。 【五条前辈,抱歉。我不是有心冒犯你的,让你生气并不是我的本意。】 【如果让你感到困扰的话,接下来几天我就不加入任务了。看起来你和夏油前辈也不需要额外的人员干扰。】 正好这个天气最适合待在温暖的地方。不过,如果他回复“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这种话的话,那你就找夜蛾老师说明自己已经见习完毕,身体强度实在跟不上之类之类。 五条悟那边杳无音讯。 你是当场酝酿当场发出的,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一会,他可能不想回复你。 这不让你觉得羞愧或者丢脸,你最后发去了问候。 【虽然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但现在毕竟还是假期内,所以说——新年快乐。祝你平安顺遂。】 不管怎么说,消消火气。 第二天你就很知趣地没出房间,以相当正当的理由请假偷懒了。 夏油杰:你其实本来也不想完成委托的,对吗? 你回:没有的事,两位前辈的背影太伟岸,我望尘莫及。 夏油杰:……你不用对我这样。 铃木星夏:都是发自肺腑,没一句假话—— 铃木星夏:有就当我没说。 铃木星夏:前辈,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前辈,五条前辈也是我的前辈,我对你们再也没有一点逾矩之心。 一段时间以后,他回复了你:有就当你没说? 他真幽默。 你不回复。 灰原是在回家四天后返校的,他给你带来了数种饼干。可可的、黄油的、还有抹茶味,这三种是你比较喜欢的,还为你带来了一个温泉的好消息。 “家入前辈说是这个好日子已经占卜过了,不会有委托。所以我们可以去温泉旅馆住一天。铃木,你一直在高专,不知道吗?” “啊,毕竟最近没有和前辈们出任务。新年,谁又想在冰天雪地里挨冻呢。”你在房间里点起了铸炉之火和香薰蜡烛,柔和的香梨和葡萄柚味道浸染了每一个角落,“占卜不会是扔硬币的占卜吧?” 没听说谁有过这种术式。 “其实就是找夜蛾老师请过假了哈哈哈哈,说起来你的房间确实很暖和……” 你捂住这孩子左看右看的眼睛:“我还没泡过温泉,就是电视里那样吗,用一圈石头垒好的雾气腾腾、露天、点上灯笼,还有牛奶喝的旅馆?” 洗浴似乎是偏东方的文化产物。 “最重要的是。”灰原举起手,给你展示了一个握拍的手势:“乒乓球,我在国中的时候练过。不知道前辈们会不会玩。如果他们不会我就可以教你。” 逻辑关系是?你问他:“如果他们会呢?” 灰原非常温良地看你,竖起大拇指,表明决心:“那我就和前辈们打。” 他质朴的发言总是把你逗笑。 你正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又惊喜了一下。“是吗真好什么时候?好期待呀。” 硝子认为你的演技有待提升:“灰原和你说过了?也对,他带了很好吃的饼干,当然会分给你们。” “我最近买了很多熏香,你喜欢香味吗?硝子前辈。” “嗯,闻到你身上的花香了。对了,你这几天都没和他们一起任务?和五条的关系怎么样?” 你如实汇报:“那天回来给他发了短信,并没有回音。” 她擦干净试管,放回原处:“他可能生气了。” 你恍然大悟:“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硝子前辈。” 她敲了你的脑袋,再次贬驳你的演技,然后给你透露了一些额外信息:“我之所以加入是因为免费,你之所以加入,是因为举办者并不讨厌你。明白了吗?” 你赞美五条悟:“慈善家。” 硝子:“如果你见到他,你要和他说什么呢?” 你忙于扫地和将器材归位,不过她问了你,你也就认真思考一瞬,回答:“什么也不说,把我的感激和敬爱都放在心里。” 硝子称呼你为胆小鬼,并告诉你刚才被你感激和敬爱的对象在医疗室门口逗留片刻,而你把注意力放在扫帚上了。 她的原话带着一点看热闹的笑意:“听说你【什么也不说】,慈善家就走了。” 你听见她的话后,慢悠悠扶着门框向外看:“我看看。” 可是等你的目光延伸到走廊时,那里只有透过玻璃照在地上的阳光。照在地板上,细沙一样握不住,细沙一样金黄。 难以寻觅他的踪迹。 你对此的解释是:“我们的慈善家有一双很长的腿。” “你一点也不失望?” “还好。” “我想,我有点理解五条了。”硝子略带怜悯的眼神并不是给你的,是给一个不在场的人:“你不在意他,他应该比我和夏油更早看出来。” 你也有你的坚持,虽然和几个高中生计较这些有些天真,但是你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 说出来却有点赌气的意味:“如果我在意他的话,现在难以忍受的人是不是就变成我了?” 硝子的立场有一定程度取决于最后和她说话的人,她脱下白大褂,挂在架子上,回味一番你的话:“你说的也没错,五条是那样的人。因为他很强所以不会轻易交托情感。星夏,你看起来……你挺好的,只不过,嗯……我没别的意思。” 好,硝子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 你和五条悟不太像是能各方面配平的个体。 而你的意思么,你说:“人是社会的产物,因此距离感并非是与生俱来的禀赋,而应该是受到相当对待后的自我洞明,如同揽镜自照。他并不是因为很强才在态度上保守,而是因为被教授了相应学识才这样做的。硝子前辈,五条前辈其实算是个正常人来的,顶多只是聪明了一点。” “……”硝子露出了那天你形容夏油杰为【一般】时的表情,她持保留意见:“你的前半句话令我惊讶,后半句也令我惊讶,更值得惊讶的是,前后毫无逻辑关系,但我不否认。好了,机灵鬼,今天的学习到此为止。顺便,你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自我评估么,每次遭遇阻碍都得难以克制地怀疑一次,现在它已经很坚强了。 你拧好锁,听见两声哐哐后,告诉她答案:“正常人。硝子前辈,这个世界足够广阔,能够包容所有失败和成功,说不定……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不过是在角争中凑巧成事而拥有一个神位呢?” 以下是她的回答:“说得好,其实我是无神论者。” 也许你令她有所触动,才会这么说。你冲她咧嘴笑,难得阳光:“其实,我说的神明和你的无神论只是语义上的差别,按理说我也是无神论信奉者。比如,如果我说人类可以凭借非血统、灵魂、**传承的方式擢升为司-神,世界上大部分各自为政信奉自己的主的教徒们就会不约而同地反驳这一观点了——所以说我是无神论也可以哦?” 硝子忍不住问你:“你到底信谁啊,我认识他吗?” “我信能拯救我的东西。” 你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在那天的最后,硝子回味过来一样问你:“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五条比较喜欢别人用对待正常人的方式对待他?而不是看待一个高位的天才那样?” 没等你给出回答,她就联动了一下近期的电视剧:“这是何等的典型的发展,豪门爱上贫良……星夏,我没说你。” 好好好,这下你也是凤凰爱吃大米饭里的大米饭了。 但她混淆了你意见中的一点……不是【喜欢被当做一般人】,先前你就知道,五条悟有点聪明,他能分清角色扮演和正常社交,虽然在许多时候这两者是同义词。硬要说的话,他就像变色龙一样对周围环境产生反应,而或许,大部分人都觉得他很强,那么也多半有隔阂,于是乎…… 你只是见到的物种多了,认为如果一个人看起来像人,说话像人,心理像人,物质上也像人,那你可以认为他就是人。 所以你像对待人一样对待五条悟。只不过他基因比别的人更好。 你对出去玩的事情总是表现得很隆重的。 所以你带了一个行李箱。 灰原和七海各背一个包,硝子也是,至于剩下两个前辈,他们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属于你和硝子的房间里躺下。左手是点燃的熏香,右手是一本恐怖故事集。床榻边上的小桌依次排布你的笔记本电脑、照相机、手机,还有一叠充电器。 硝子震惊:“你是……把寝室搬来了,我们只在这里住一天哦?明天傍晚就到高专了。” “明天再带回去。” 房间里是木质的清香,屋外是庭院里的私汤和雪枝。你在床铺上翻滚一圈,不慎把自己卷入硝子那半边,你扭过头仰视低头看你的她,对她称赞:“石板,灯笼,雪花,这里比电视上好看。” 她把一样东西丢在你脸上:“这是什么?” 你说:“泳衣。” “我知道,你把它带过来是因为?” “泡温泉的时候,我不希望隐私部位直接泡在水里。” “你穿上泳衣,它们不还是在水里吗?” 你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要穿。” “你不许。” 你揪起抹胸的系带,不怀好意谴责她:“硝子前辈想看我果体!” “敲你哦?” 她没收了你的泳衣。然后去迎接了两位没和你们四个一趟的同期。 毕竟是主办人不想见你的敏感时间,偶尔失礼一下也未尝不可。 你继续躺在床上。 等硝子带着准备午餐的好消息回来时,惊讶地发现你的脚印已经到了院子中,她在一池白水中像发现鱼一样发现了你。 “你还真是不客气。” “要一起来吗?” “不,我是来告诉你,吃饭了。”她对你扬了扬手里的干净衣服,“我从你行李箱里找见的,穿上吧。温泉怎么样?” “很好~很热,一点也不冷。”你伸了个懒腰,溅起的水花在旁边干燥的石头上留下了墨水一样的青黑色痕迹。 匆匆重新打理完形象,你穿着包袱不轻的羊绒裙和重靴就出了门,头发还没晾干。 午餐是和食。 清淡并且味道不错。被硝子和七海夹在中间,你甚有安全感。 “你的头发湿了。” “因为我才从院子里出来。”七海是一个事不关己的稳重人类,如果他这么说……你往右边看,果然找到了你的头发在他肩膀上留下的水印。 你安抚性拍了拍,把水痕抹淡:“干了,接下来我不会突然转头。刚才没来得及吹。” 灰原在对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主要是家里的事情,还有目前仍然在国中挣扎求学的妹妹。 “我就告诉里奈,家里无论如何一定会供养她上大学的。” 很会接话的夏油杰欲知后事:“然后呢?” “她天塌了。铃木,这有什么好笑的。上学可是很重要的!” 突然严肃起来的灰原是你也没见过的场面,你乖乖点头:“是是是,大哥。” 他说谎的样子娇羞且容易辨认:“你这……里奈一般叫我哥哥。(niichan)” “死心吧,灰原,也许10年后会有小姑娘愿意这么叫你。”你摇了摇头,虽然是同期,但灰原可是你们这个团队里最年幼的弟弟,“我怀疑你在妹妹面前也不太威严,所以搞不好会被直呼姓名哦,还是偶尔连名带姓的那种。” “你,你,你,铃木,不要再说辣!” 灰原羞愤制止你,不过你意识到确实不能太活泼。 确实,场上还有一个不乐意和你说话又掌控全局的人,你不要喧宾夺主比较好。于是低头退出聊天,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安静满足的用完这一餐。 用餐完毕后,灰原遗憾地发现前辈们都没有乒乓球的爱好,这事情就轮到了顺位的你。 “可是我……”你想泡温泉的,首先,这个地方价格不菲,其次没了。不过灰原的眼神几乎是水汪汪的,他在说【铃木,如果你不陪我玩乒乓球,我就白带了球和球拍,我的一些总之全部都会毁掉】。 你说:“好,我会在一个小时之内学会然后打败你。” “……我可是从小六就开始打乒乓了。” 你跟着他走到通铺门口,正在你和硝子的旁边,站在门口没进去,等他在包里翻找完出来:“不是只有温泉旅行的时候会打吗?” 这时有人推开了你,或者说,只是蹭了一下,但你倚在脆弱的推拉木门旁,本也没站稳。一个踉跄。 抬头后你看见了五条悟的背影,他进了房。 他身后进去的夏油给了你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幼稚。 “前辈们好!铃木,你不要乱说。我的意思是,嗯,就是国中课后也会去球馆体验。” 你放过了那个显而易见的【体验】破绽,扭头示意他快走:“我就不在前辈们面前放话了,但是你是否记得圣诞节后的那次——” “啊啊啊补药再说啦,而且后来七海来了我就赢了。我打游戏可是有一点厉害的!虽然不如前辈们厉害。”后面那句是他犹豫了一下主动补上的。 “行行行,厉害小哥。来之前我在网上搜了几场比赛,过会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前辈们再见!” 真是好孩子,还没过见面告别都要给人打招呼的时候。你现在喜欢沉默的来,沉默的走。 作者有话说: 国庆快乐呀!因为之前的存稿够够的,到假期结束都会有更新,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后面的我这几天努力ww 第39章 第39章[VIP] 你和灰原的比赛规则选择传统的11分,五局三胜制。 一小时后,正是你的决胜局。中间喝茶聊天还有休息时间不少,共同耽搁了这场除了计分其他一点也不正规的比赛。 你喜欢赢,所以不客气地给灰原施加压力:“我说的没错吧,我很快就能学会,然后赢过你。” 可他却看向你身后,好像见到了救星:“五条前辈,你怎么来了!你是来为我加油的吗?” “这个啊,当然可以。”你听见五条悟磁性上扬的尾音,回头,瞧见他踏着木屐身穿浴衣,松竹纹样,白底金线,如果你没记错的话现在是外头在下雪的冬天。不过,很好看。他瞧了你一眼,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和热情的后辈交谈:“不过夏油带了游戏卡带和手柄,他想邀请你……” 你很善解人意:“你可以直接认输,灰原。” 他闻言表情凝重了起来。 灰原在权衡。 最终,他的决定是:“铃木,虽然很想和夏油前辈一起战斗,但是果然……男人不能不战而败!我要继续和你打完这一局!” 你问:“这就是最后的考量吗?” “……对!我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噗。”你低头掩唇笑了起来,递给他你手上的球拍:“去找夏油前辈吧,我们的胜负暂时封存,以后再开。” 说起来灰原是不太会退缩的,只不过……说起来有人一直没回你消息。 想到这里又有些忍不住发笑。 灰原走了以后,不大不小的乒乓室里就只剩了你和五条悟两个人。你在这个时候想起来要打招呼的事情了:“前辈好,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 “站住。” “嗯?请讲。”你手撑在桌面上转身对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听杰说……”五条悟似乎有一点迟疑,当你们四目相对的时候,你见到了他眼中的一抹犹豫,不过不管他中途思虑了什么,他都统一了身心,求证于你:“听他说,你不会和他在一起。” 你好像曾经是说过类似的话,因为就是几天前的事情也谈不上忘记,不过,原话和这个相距甚远吧? 你去一边台子上拾起了手机,找到那天你和夏油的短信界面,递给五条悟:“前辈,你是在问这个吗?” 他没看手机屏幕,但你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了高傲的猫科动物嗅见小鱼干的动摇。五条悟问:“给我看?” “……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看?”你的意思是,不然呢? 五条悟因为你的话瞪了你一眼,不过动作柔缓地接过手机,认真翻看了起来。他的眼神射线一样凝聚在你的屏幕上,一度让你想到认真攻读文献的自己,不过只是聊天记录什么的也…… 唔,坦诚说有一点可爱。 你踮起脚尖:“你看完了吗,前辈,已经过去挺久。你不会想把我的手机全都翻一遍吧?” 他发出一声气音,声音近似于打喷嚏,不过很明显,这是在展示脾气。 “不可以吗?” 呀,看来他也和所有小猫咪一样,是喜欢得寸进尺的类型。你回想了一下自己用手机做过的事项,然后对他摇摇头:“请便,如果前辈你想的话。” “你和杰怎么有这么多话说。”五条悟不满指数+1. 你试探性问:“因为我没有删记录的习惯?”老实说,你们只有在有事的时候会联系,不止针对夏油,他们都一样。 “不过原来铃木你也没有额外回别人消息嘛,”他扬起嘴角,但指责:“怎么能让前辈们的消息留在对话框最后呢。” 你充分领会他的意思,颔首:“好的,我继续保持。” 不过无论如何,他的心情最后都毁了,原因是你在除夕夜竟然和七海一起喝了酒。“还是你去找他的!在七海的房间!” 好会挑刺的一张嘴。你问他:“那下次邀请来我房间?” 你也是故意的,你其实并不那么乐意收拾残局,只是看见五条这幅样子就忍不住这样说了。 果然,他气得瞪你:“你那天没和我们出去跨年就是因为这个?” 实事求是说,不是这样。你不得不提醒他:“前辈,那天你还在生气。再说后一天我们也一起吃了汉堡和奶昔。” “我现在也在生气!” “而且,前辈,没人邀请我。如果我去了,大家的跨年夜就被我毁了吧。” 他想起了生气的事情,冷下脸来:“原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铃木。” “是,都是我的错。我已经认真反省并悔改了。”天杀的你有什么错?你只不过回应了他的期待而已。你伸出手,“我可以拿回手机了吗,前辈?” “你根本就——”他还想说什么,但幸好最终什么也没说:“总之,你不会和任何人谈恋爱对吧?” 不,你也没说过这种话吧。你盯着五条悟看,等他自己意识到不对自己改口。 “咳,至少在高专,你不会和谁恋爱,对不对?” “前辈……”你不想就这个话题再多聊,现在你明了了,不和五条悟谈感情相关才是上上之策。他这个人啊,既不给准话,也不想你忽视他。有点霸道,但并不令人厌烦,你不计较了,答应他:“不谈了,恋爱本身就很无聊。” 他还是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看着他的眼睛,宛若海天相接处的耀目光芒,很少有人用摄人心魄来形容亮蓝色,那是他们的疏忽局限。你拿走了他没用力握住的手机:“谢谢前辈。” 你的目光还没移开,眼神清明,毫无蛊惑之意,然而他还是鬼使神差一样突然小了声,被诱惑一样地开口:“那个……铃木,我问你。” “嗯?” “如果,平安夜那天,我或者杰——我是说如果,我们中的一个提出和你交往……你会怎么做?”他问出口之前便想掩饰,说出之后更觉失言,尤其,你还没有立刻回答他。 你有一双黑色的眼睛,专注的时候看不出情绪。 五条表现得烦躁:“算了,反正你也不想回答对吧,无所谓的——” “我想,我会答应你的,前辈。”你移开了目光,看向空白的墙壁,告诉他:“至于夏油前辈,他应该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比起好感的烦恼,他心中在意的事情大得多。你没发现他总在暗自思考吗?” “不过。”你提醒他:“都过去了。夏油前辈前些天似乎误会我们在交往,其实没有,从来都没有,前辈。你从没问过我。” 你离开的时候,还听见他在小声地埋怨你,难得见他怅然若失的样子:“什么嘛,我主动才能交往,我才不相信呢。你也没多喜欢我。” 不过等到下午,他又活力满满起来。他开始愿意和你说话,并如常待你。 他还嘲笑你游戏打得烂。 “铃木,你太菜了。” “前辈,没有的事情。”你跪坐在电视机前不远处,手中紧紧攥着手柄,眼前是跳错了地方而重回起始点的像素人物。 “嘴硬。” 你记住自己的最高分,然后扭头,问他:“那你来?” “我都不用认真玩,就能超过你的最大里程。”五条悟绝对是在吹嘘,你是如此相信的。 然而,最后得意的人变成了他:“铃木,我是你的两倍。” “……” 接下来三个小时,你都被硬控在夏油杰带过来的卡带和手柄上。硝子一开始还有点感兴趣地押你能超越五条:“真好,你们又能说话了。” 后来,她靠在你的肩上睡着。 过程确实很无聊。 一命通关的路仅有一条,然而失败的路径却五花八门。你只能一次一次地重复从出发点再到死亡的过程,只为最后一次的成功。有些人会意识到这一绝望循环的荒谬性,并且想方设法脱身而出,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放下手柄,承认自己浪费了人生中之前失败的几个小时。 然后无负担地去做别的事情。 你是更耐心的那种,或者说是更固执的那种。对于这种理论上存在可行性,实际上也确实有人抵达的小游戏,你清楚的知道你与高分的差距只不过在于一次次的锻炼,一次次飞跃。 如此,即便天赋各有高低,最后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选择把宝贵的温泉时间用在维持不要钱的面子上面。 在夏油杰把硝子从你肩膀上挪开的下一次,你成功超越了先前一次的自己,并且分数执着地变成了早就无聊离开的五条悟的两倍。 在那之后游戏性就完全消失了,小人物掉下悬崖对你毫无困扰。屏幕上金黄的字样闪烁着属于你的分数。 你放下早就被你握热的手柄。换了个姿势敲敲腿,扭扭胳膊,舒展久不动的身体。 夏油杰把睡得迷糊不清的硝子托在身前,他蹲在你斜后侧,盯着电视机上的分数:“铃木,你还真是……” 他这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样子,诡异地满足了你的虚荣心,不过放在心里就好,说出来的是游戏之外的事情:“不用叫醒硝子前辈了,她近期睡眠不好。我抱她回房,让她再休息会。” “你可以吗?” “当然,怎么说也是咒术师。”准确的说,你的身体在很多年前就强韧无比。你的臂弯抵住夏油杰先前撑扶硝子的地方,单膝跪地。另一只手寻找她的膝盖窝:“前辈,劳驾把硝子前辈的左手搭在我肩膀上。” 在夏油杰帮忙过后,你稳稳地站了起来,回到就在隔壁的你们的房间,将硝子安顿在整齐布置好的被褥中。关上庭院的玻璃门,拉上窗帘。 房间唯一的光源就只来自走廊中了,现在,那里的光下还有夏油杰的一抹剪影。 出去后,你拉上门,现在昏暗静谧的房间里就只有睡着的硝子。你和夏油在一门之隔的另一空间。 你这时才问他:“怎么了?” “你和悟和好了?” “也不能算是和好了……不过就和我们一样,我相信和五条前辈之间构筑好了恰当的距离。”你对夏油杰竖起了右手大拇指,自我夸耀解决问题能力一流:“夏油前辈,你对我还有什么疑虑吗?” “……”他面色古怪看了你一眼,面对形容坦荡的你反而什么都不问,只挑拣了像是随口想到的问题:“你在游戏上花了那么久,做同一件事,不累吗?我觉得,你甚至不喜欢玩游戏。”他是看见你达成目标后立刻不留恋地放下才作此推论。 发生不久的事情让你面上仍带荣光:“因为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也不能说不喜欢。” “不疲倦吗?” “哦,我这个人,天生就不知疲倦。”你随口扯的,后面才觉得自己该认真点,你说:“你知道,作为一个女巫。” “……” “经过了断断续续被追杀的几个世代,以及不被普通人理解的世代,有关知识的书籍既宝贵又零散,还有多种语言。相信我,看书比游戏无聊多了,尤其是,付出在翻译文献上的努力……如果到最后却只发现那是被作者随笔用异乡文字写下的淫词艳诗,那才难以接受呢。我的意思是,我习惯了做没结果的事情,偶尔一两次达成好效果就行。比如现在这次。” 这是胡扯后一个简单的试探,你想看看自己的身份还套不套在头上。 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你不是完全的女巫,但或许还不知道你完全不是女巫。 如果他愿意维持你的身份遮羞布,事情会好得多。 夏油杰在一阵安静中,选定了自己近期的立场:“女巫,我知道的。” 他是有些思虑,但心肠柔软,不优柔寡断,但在未知的状况下,仍然选择了文雅地相信你。夏油杰不总是柔和,但当下,仁慈是他底色。 此事你知他知,你对他眨了眨眼:“谢谢。” “铃木,星夏。我们总是这样称呼你,甚至有时都会忘了,这个名字只短暂的才归属你半年。那么你叫什么呢,女巫小姐?” 这个是真忘了,而且说白了名字是父母给的期盼——无论哪个角落,爱子的父母总会起个好名字。不过你没从他们那里继承任何东西,除了现在仍然行走在大地的躯体。 “以前有人叫我露西,但那也不是我的本名。后来就没人再称呼我的名字了。”你撩起因低垂头而散落额前的头发,抬头时眼波流转,这是一句毫不掺假的实话:“就像给小猫小狗起名字那样,时过境迁,我也可以随手丢到脑后。” “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示弱色彩,但我一点儿那个意思也没有。”你告诉夏油杰:“除了我,没有人爱我,也没有人爱过我,所以我以前没有名字。现在,我选择了【星夏】,所以我就叫这个了。不必纠结我以前的姓名,前辈,那毫无意义。不过你和五条前辈倒是有不错的好名字,一个杰出出列拔萃,一个空无大彻大悟,至少看起来寓意都不错。” 被寄予杰出厚望的年轻人看着你的微笑,说不出一句话。他的舌苔沉甸甸的,半晌之后才找回知觉一样调动感官,掩饰一样地偏开头,甚至忘记感谢你的好名赏析。 “我以后可以叫你星夏吗?” “当然,别当五条前辈的面那样就好。”你走动几步到他们的房间门口,弯腰捡起了之前脱下的靴子,方才抱着硝子的时候没穿鞋。 你把她的鞋挪到你们房间门口,然后脚踩进你的靴中:“难得来这么贵的地方,我必须要出去逛一圈。否则晚餐过后就是庭院温泉赏雪,只拘于小小的院落,还是亏大了。” 你认真告诉夏油杰自己的多年心得:“有的时候初来就是最后一次,即使当初本以为【我还能二刷】。前辈,珍惜为数不多的机会。” “……”夏油杰的神色鲜活起来,又是哭笑不得的那种:“你去吧,注意防滑。” 作者有话说: 小五正式进入短暂的失恋 但是小杰这下是真有点恋爱的意思了。 他看星夏就是,永远都有新的体验,这次刚好突破阈值了。(其实圣诞那天就有点,不过后来发生了超乎预料的事情,感到威胁和不安。) 私以为,攻略夏油杰的小妙招就是让他以为你需要帮助()怜和爱在他那是一起的 第40章 第40章[VIP] 这里的室外除了石与木材的人造景观,还有树林和雪的自然馈赠。旅馆位于距离源头温泉不远的山谷中,几百年前就发展了温泉产业,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至今保留。 你踩着松软的雪淌过冬季涓流还不干涸的小溪,在树间向上走。就在山上独自消磨了一会儿时间。现在,你已经不太讨厌寒冷的空气和季节了。你还在水杉树林的回廊中看见一条通往露天温泉的路,不过现在是冬天,想来应该没什么人。 你在途经的一个小木屋里取了一片热毛巾,然后原路返回了出发点旅馆。 正好也到了晚餐时间。 今天,吃上了传说中很贵的怀石。面对你肉眼可见的期待,硝子在起床后告诉你,怀石的原意据说是:禅宗修行简朴,一天一顿饭,冬季寒冷,有僧侣因此难以抵抗,最后折中一下——一边用温暖的石头取暖一边继续一天一顿饭苦修。 她整理床铺的时候评价:“不过现在怀石变成高级料理了,只是上菜时间很长……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带上摄像机。” 今天,你学会了一个词,祛魅。 你和硝子携手抵达个室准备用餐时,迎面赶上灰原的问候:“铃木,你下午去哪了?我们回来以后就看不见你人了!” “去山上走了一圈,风景真好。”房间木质格栅的窗搭配玻璃,你能轻易见到外面被雪覆盖的竹叶,还有就在木头推拉门旁边房间的厨房,看样子是才搭的? 这就回到了你当前比较在意的问题:“今晚吃什么?” 灰原开心的脸上吐出了梦幻的字眼:“松露牛肉和松叶蟹。” 放弃祛魅,这顿饭就是耗时三小时,也值得一吃。 虽然如此你还是像没见过世面一样给每道菜都拍了照片。“如果以后我不做咒术师,可能就吃不起这么好的饭了。” 灰原坐在你旁边很认真地探讨:“做的话总感觉也困难,薪水虽然不少,但还要生活呀。” “哎。” “唉。” 坐在你另一边的硝子挨个敲你们的头。不过接下来的话题依旧是,如果可以自由选择职业,大家会做什么? 硝子的兴趣爱好兼有女性化的一面和超出社会刻板印象的一面,她的选择是:“要在繁华市区的酒吧里做调酒,起床外食逛街购物,步行上夜班,最后天蒙蒙亮的时候打烊回家。居酒屋不行,太多大叔了,而且比较而言还是西洋对女性更开放。” 你发自内心为她鼓掌:“一听就非常具象化的理想,硝子前辈你想很久了吧?” 她喝了一口杯中情酒,回答:“平均每三天一次后悔入行。” “硝子,你不至于吧。”五条悟的表情诉说了他的惊讶,也许他头一次听见这种事情。 “也是年纪轻轻就到了怨恨工作的阶段。”你和她碰杯。 接下来回答的是七海,答案和人一样不带悬念:“做能赚钱的。赚钱,然后去第三世界国家拥抱人生。” 灰原鼓着嘴问出伤人的话,对面的人表情恐怖:“那什么才能赚钱呢?” 七海就是把可乐拿起来泼他脸上你都不意外,你解围,帮七海做职业生涯规划:“医生律师科技制造都有很高的入职门槛,公司赚钱人际关系不可小觑,果然,到最后就只有股票金融一条路走了。” 灰原露出了崇拜的表情,而五条悟在一边评价:“那可得小心,不然血本无归。” 夏油杰也点了点头:“风险一点不比做咒术师小。” 舆论风向如此,所以你热心帮助的对象一点也不领情,看起来比起灰原更难以忍耐你:“铃木,说说你的,不然闭嘴。” “不嘛,我想听灰原的。”不做咒术师能做什么?什么都可以,老实说你偏好不多,近期想的是摄影。但过些年谁又知道呢? 灰原犹豫了片刻,再三和你确认,说了两次“铃木,你不许嘲笑我。” 得到你的肯定后,给出的答案是:“在我小的时候,新年大家都要吃打年糕,我很喜欢跟在家人的后面去街坊购买。他们会有木墩和木杵打放入其中逐渐成团的白米,一个人快速翻动,另一个人不停地抡起杵捶打……那个时候大家都很开心,路过的人偶尔也会停下来观看。我觉得就和米饭还有人打交道,如果我的工作能让别人有【停下脚步观赏一眼】的好处,就是去店里帮别人打年糕售卖也是很好的。” 没人说话。你对他说的事情很好奇,超过了他的质朴愿景本身:“打年糕好吃吗?”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你从没见过他说的东西。 “国中的时候他们就关门了……可是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吧铃木!”说完话以后灰原又犹豫起来,向没有提问的你们解释:“当然我不是说做——高专的学生、不好,能在普通人触及不到的领域帮助他们消除隐患,我还是挺骄傲的。” 你点评:“相当纯粹的理想,灰原就是传说中干一行爱一行的【老板最爱】型员工吧!” 他小声吐槽:“总感觉不是好话。” 但是在你对面的夏油杰附和后,灰原立刻改了口:“谢谢前辈!” 你想,灰原之所以最崇拜夏油,大约是他们都信仰概念化的东西,他们都想要一切和平安然无恙。 并不出乎意料的一点是,夏油杰,五条悟,他们都没有思考过除了咒术师外的职业选择。 “五条前辈还可以理解,夏油前辈你是什么时候接触咒术界的?”毕竟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你有此问题并不突兀。 “什么叫五条前辈还可以理解,铃木,解释。”这个问题被你忽略了。 “我想想。”坐在你对面的人歪头,手指点了点脑袋,他在思索:“也就是国中那段时间。” “之前完全没考虑过要做什么吗?” “嗯……因为很早就能看见咒灵,但是别人是看不见的,加上术式原因,比起未来要做什么,恐怕更多的还是在思考我能做什么。”孩子的责任心是天生的,这点在夏油杰身上得到了体现。 他的回答也引起了你的思考,今天晚上上菜确实很慢,但温暖明亮的房间,别致的庭院冬景,还有热闹的氛围,让你打开了思路。你说:“这么说来,咒灵操术是一门非常有前景的能力。前辈,如果你去工地搬砖,一个人就是一台起重机。” “……”沉默破碎,是听到你畅想的夏油杰。 “有前景?哈哈哈哈哈哈”嘲笑声很大的是五条悟。 “星夏,不愧是你。”看热闹不嫌事大,硝子拍了拍你的肩。 七海被分担了不中听的苦恼,脸色稍霁;灰原摇晃你:“不要这样说啊铃木!” 你躲到硝子怀里,免了脑壳摇晃:“不过,即使是在咒术界,你的术式也是特殊的那类。你是怎么知道驯服咒灵的方式是吞服呢?一般来说很难预料到。” 夏油杰回忆起来:“小学的时候,零零散散无意识地袚除了一些咒灵,某天,突然就……我也说不好,可能是潜意识里的举动吧。再然后就这样到了国中,被夜蛾老师招募,毕业就来高专了。那时倒没人说过我有稀有的术式,我以为咒术界人人都很强。” 你帮他补足了下面部分:“就这样到了特级。真是坦途人生啊,听起来值得羡慕。” 你要是过着那种生活,现在也寿终正寝,深埋地下好多米…… 这么说来其实也不用太向往? “坦途,羡慕……吗?”夏油杰的微笑里,有些苦涩,但他不习惯反驳并直抒胸臆。他说:“也许吧。” “喂,铃木,你盯着杰问这些做什么,说说你的。”五条悟的一个响指,提示接下来该是你发言。 “我啊。”大家的回答都很真实,你也要上点心来回应。在你停顿的这段时间里,你给出了下一阶段切实的人生目标:“本来想说想吉普赛人一样随处漫游的,不过这样说既无乐趣也没规划。我想,我会选择去研究炼金术和熔炉吧。首先,热炉火旁总是很暖和,而且明亮,再者俗话说得好:【大地的一切宝藏都在火中揭示】。这不是很有趣吗?” 现在,你已经是一个爱玩火的女人了。 但你的爱好太小众,在场其他五位正统的亚洲人难以理解。 五条悟看了眼你正握杯的手:“玩什么炼金术,你手上的疤还没消呢。” “那个是不小心。”你也低头看虎口,短期内看来是消不掉,两道月牙会随你很久。 “你都能被四级伤到……”无下限术式持有人的高傲尽数体现,他对你的不听劝仍然耿耿于怀:“交给我做不就好了吗?” “这可不行。”每个咒灵都是宝贵的业绩财富,近些日子本来就收益微薄,没了它们谁来铺就你的坦途? 五条悟因为你的话抬起了头:“嗯?” 你想了些话找补:“前辈,你当然很强,可我的那部分事情终究要自己做。对生活的持续投入即便不完全够,也让我感到存在快乐和自由。” 321上价值。 你成功堵住了前辈的嘴。 “铃木,你说的我好感动。” “那你分半罐可乐给我。”你朝灰原伸出要饮料的杯子和手。 他保护了自己的红色罐罐:“不要。” 追寻意义?那才不是你呢,你成长在一个【活】都艰难的年代,往上走,过得好,这就是你追求的,而且一定存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全部。即使到现在,也不曾改变。 你的意义早就有了,相比于成为具名者的目标,它唾手可得,近在咫尺,而你也觉得不会因此忘记它的重要。 晚餐的时间还是太久,中途你还有空跑出去在窗边搓了两个圆球,垒在石头上。回来以后你又在室内的窗边,凭着室内温暖空气形成的雾气,为窗外不能称之为雪人的东西点上了眼睛:“这是……” 它有点丑。 也许,你缺乏铸造天赋,所以不能说这是自己,但是无论说这是在场的谁恐怕都有些得罪人。你想起了一直很关心你的师长:“这是夜蛾老师,虽然高专工作繁忙,但是我们就假装他也能休假……吧。” 硝子:“那老师太可怜了,几天没休息就变成了这样。” “也不是因为工作,听说了吗?他最近和夫人在闹离婚。”五条悟轻巧揭开了备受尊敬()的师长光鲜的外衣。 这种事情你才没有听说,你蹲在一旁看冷玻璃凝聚脆弱的水雾,寒气从窗外透到鼻尖。你随口说:“是么,他真不幸。看样子也不像以后能结婚的。” 夏油杰摇头:“铃木,你也没放过老师。” “她不是一开始的起头人吗?”五条悟支着下巴,信手一指你和你旁边隔窗的雪墩墩:“最不无辜的就是你了,铃木。” 后辈在场,三位二年级生整体比较收敛,没在教师八卦上停留太久。你们东拉西扯,直到晚餐时间的尽头。 作者有话说: 有点喜欢日常,但是不能再堕落下去了,每三天提醒一次自己这不是长篇。接下来要加快脚步建设恋爱和意识形态,感情上已经铺垫的差不多咯,等待引线爆发 对了昨天做了个新封面,但是文本已经通过了审核所以就没在作话里提一嘴(不然晚八又要排队),今天说一下hhh,我还挺喜欢这个图的,肯定比自动生成的好看啦 对了欢迎新老朋友路过评论ww我太想回消息了 40-50 第41章 第41章[VIP] 你噗通跳下水的时候还裹着浴巾,然后它漂在水上,做你的遮挡。 “星夏,有点放不开哦。”硝子敷上面膜,她的脸在月光下黑黢黢的,布料并不反光,“我又不会偷看你。” “说是这么说的,前辈你这不也看了吗。” “光明正大看的不算。”她单手扬起水花,泼你身上。雾气缭绕的环境里,你们几乎肩并肩靠在一起,她的头发扎成马尾小辫,而你的被抓夹固定在头上。 又经过十分钟的确认,你宣布:“我挺喜欢泡温泉的。”这时你的脸上也敷上了硝子友情提供的面膜,热意透过温泉水包裹你的身体,难怪他们冬天还提供冰棒。 “应该说没人不喜欢。不过如果人很多就另当别论,我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一起洗澡。” 你想起被科普的温泉守则123,首先,是不穿泳衣,其次,是务必要洗干净身体再下汤池。你点头称是:“我也喜欢独立卫浴。” 随后,硝子拍着水花,和你闲聊了许多炼金术的话题。她以前都不知道你对此兴趣颇深。 巧合的是,你微笑着轻点水中波纹,想着,你也是几天前才知道。 当说到炼金术在物理化学已成体系的21世纪要如何发展时,你意识到话题太深入了,应当止步。你就说:“有了财富,贤者们就能呼风唤雨随心所欲了,所以物质的正当性我们能从名字中提取——拥有财富的人最高贵。【贤者之石】,点石成金的魅力还有能带来的社会地位,即使是我也抵抗不了呢。” 本质也就是把贱金属变为贵金属,最好是黄金。 硝子:“我懂了,你喜欢钱。” “哎呀,被前辈发现了。” “这点和冥前辈也挺像的。她毕业以后做了自由咒术师,赚的可比合同工多不少,但她自己也有别的渠道。星夏,如果你……” 又到了少女在星空下畅想未来的时候:“但是你能帮谁治疗呢?” 你想了想,客户全在咒术师这边,其他的,也就是:“无情狠厉但有钱诅咒师?治好以后就不好说了呀,我应该把他们扭送总监部吗?再赚一笔悬赏费。” “哈哈哈哈哈哈哈,更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全才对。还是别了,我们可以一直在高专。”她对你承诺:“以后我会是校医。我就任的第一天就在医务室装台电脑,你可以在隔间里玩。” 你点头接话:“我们差一个年级,那等我毕业了还有什么岗位呢?不如我做战地医生,天天出外勤。是时候考虑在筵山周边买个房子了。” 然后不回学校只回公寓。高专的网络哪里会有山下居民区好。 前辈被你伤透了心,她先起身。 过了一会,她套着浴衣又到庭院里找你,为你带来了水果和棒冰,劝告你:“即使在东京周边,房价也不便宜。你不要泡晕了,可以先起来休息一会。” 硝子蹲在石头边撩水花的样子,让你觉得自己像一条被投喂的鱼:“好,那以后我住你隔壁。我们可以在你的房间里一起抽烟喝酒。” “……星夏,你学点好的。” 你在池子里一步一步往岸边靠,然后一拉硝子的手腕,突然把她拉进温泉里。 “喂!” 又是噗通一声响。水花扑腾声后,你的前辈从忧郁中脱离,对你怒目而视。 隔壁的庭院里传来门被快速推开的响动,然后是五条悟的呼声:“你们那边没事吧?” 竹子编制的墙垣不隔音,他的叫喊是水花后更大的动静。 “没事。硝子前辈掉水里了。”你剥了一个葡萄,送到连头发都湿了的人嘴边。 那边有窸窣的响动,然后五条悟说:“笨手笨脚的,你们小心点。” 紧接着葡萄忽略温泉礼仪掉进池子里,你的脸被雪球袭击。 现在你叫唤,声音在雪花落时都有声的庭院里回旋:“硝子前辈用雪球攻击我唔——” 不仅如此,看样子她还想把你扑到水里。 现在浴巾像水母一样浮在雾面上,你是裹着水母的寄居蟹,离了它就没有安全感。你欲携家远行,轻薄的房子一段却被狠心的前辈死死拽住。她的衣衫湿透像水草,手也是,缠住你的安全感本体。 “不许走,受死。”你竟然不知道硝子也有杀意浓厚的时候,她平常看起来和医者仁心关系不大,但也不是这幅愤怒面孔。 “噫噫噫呜。”闯祸的你钻到水里,丢盔弃甲,在不大的池子里一口气扑腾到岸边,浮起的时候脸部因为水温而发红,发髻也湿了,“我手快,下次一定不把你拽到水里了。” 承认错误不直接代表被原谅。 “喂,铃木,硝子,你们那边到底——” 浴巾盖头渔网一样铺就你头上以后,你就什么也听不见了。你被你的硝子前辈捕捞了,她真是个强健有力的渔民。 再次见到隔壁房间的同学前辈们时,你的头发已经快被吹干了,嘴边是棒冰和葡萄的余味。 “我或许有做水鬼的潜质。” 然而硝子斜了你一眼,你就不开玩笑了,扭头看墙上的影子,你的很短,又被墙拐角折了半截,畏畏缩缩在后头,不敢妄动;硝子的斜长,光影分明,正合她现在的气场。 硝子说:“我今天洗了三次澡。” 这里的水不用额外交钱,你愿意提醒她。 更晚些时候,你伺候受水质影响而头发干涩的前辈梳头,然后你们躺下。 “你的头发很长,不梳通顺吗?”好在她消了气,在最后还乐意问你。 你懒得打理:“累了,下次再说,实在不行就剪了。” 咔嚓咔嚓咔嚓,你可以随时舍弃不必要之物。 在回去的路上你是有一些不舍的,上了车后你还留心隔绝窗外后撤的风景。 “舍不得吗?” “毕竟是好日子。”人间的财富不若辉光,然而其中景色能超越漫宿居民最深的梦。人类的鉴赏与创造的能力在善与恶的数条道路上都走了很远——大体来说,你没觉得哪里格外险恶。 作为世界的霸主,或有失察;不过作为地球上的千万种族之一,做人类仍然有比沦为其他物种更优越的地方。 比方说,牛。 今天你们的午餐是牛肉拉面。 下午有任务。 “铃木,你怎么没精打采的。”你坐在巴士倒数第二排,倚窗合眼,最后坐着两个同行者,其中一个活力满满,还在给你的头发打结。 东亚人的强韧发质令他失败了。 “新年了,但是不知道做什么。”梦中的你每每流连于铸造场和赤红教堂,偶尔还去林地里避一避光。然而醒来后的情状倒像是普通人的梦一样了。 日夜颠倒。没什么要做的,不知所措,昏昏欲睡。 这种情绪叫迷茫。 五条松开你的头发:“不是马上有任务吗?” 你反问:“需要我做什么呢?” 他因此断言:“原来你是无聊了。过会你可以跟我和杰一起走,结束以后我请你们吃饭。” 五条悟是一个擅长激励人心的前辈,你肉眼可见高兴起来。 清理一些夏油都不会在意的藏污纳垢角落让你精深振奋。你在两位前辈不以为然的背面进行一轮喜悦地丰收。 他们大体算是尊重你,由得你落后许多浑水摸鱼,但不理解。 现在,你的工作压力比往日更甚,你要侍奉二主,而且谁也不能短缺。无论如何,适格之人当奉上诚意,并且宣誓永不背叛。 至少你也会如此宣称,在实际行动作出之前。 任务结束后,因为你“什么都没做,并且拖慢了进程”,被褫夺了选择晚餐的权利。你们走在前往寿司的路上。 你告诉他们:“我对和食一般。”然后五条悟兴高采烈地选了它,好消息是,店铺在不远处的商场中。 你一开始走在他们身后很多步,被提醒了几番后仍不悔改,消极抵抗,最后被术式吸到他们中间。 “快点走很难吗,我饿了!” 你摸摸肚子:“我也饿了。” 一直如此,你旨在劝告五条悟学会忍耐。 结果他推你一把,宽厚的掌心力气挺大:“那你快点。” 你被抵着一侧肩膀,身后人的固执传达到你身上,你侧过身用你的左手环胸覆盖它:“前辈,你身高190,腿长更不必说。如果说我的一步有80厘米,那么你的……” 你感觉到五条停顿片刻后矜贵地快速缩手,但声音高昂:“怎么,铃木,你承认你腿短了?” “话不能这么说……”短吗?你现在是中位数的身量,既不娇小,也不高挑,冬天穿上随处可见的外套再买条厚围巾躲进风尘仆仆的人群里,就可以像墨点融入画一样。你确定:“不好用自己的优势去嘲笑正常人吧,太傲慢了。” 这下他心情好了,乐呵呵地:“你胡说,硝子说她最欣赏我的谦逊。” 你开始寻找外援:“夏油前辈。”诚邀第三方评审。 夹在好友和后辈中间,夏油杰被点名后也对你的肩膀伸了出手。他礼貌地拍拍:“铃木,我也有185.所以……” 你叹气:“都怪我小时候营养不良。没过上少爷们的优渥生活。” 杀死比赛不算什么,在用餐时你还吃的最多。 也许他们本来有点不好意思,可到吃得胳膊悬在椅子上,只能看你面色如常继续动手时,先前的情绪便消散,只剩惊叹了。 夏油杰的岔开腿,但比起用椅子玩平衡的五条更有礼仪的是,他的胳膊还没离开桌。双手呈M型,下巴摆在手背上,他询问你:“吃饱了吗?” “还成,多谢款待。”你品尝了很多以前没吃过的东西。其中你比较欣赏的是鲜甜烫口的海胆茶碗蒸,生的不如熟食。 你最欣赏的热菜是放了烤肉和油炸蟹棒的拉面,最欣赏的冷菜是美乃滋超量而松露只是价格水位催化剂的酸甜土豆泥。 在知道这件事后,五条悟拍了你的头顶,一副遗憾的样子:“我很少为金枪鱼和河豚不平,但是你……要说吃不惯,偏偏每一贯你都没有排斥地吞下去了。” “我不吃它们也会死的。”你放下甜品勺,被拍脑袋的力道弄得下颌一震一震,拿起手边湿巾擦嘴:“虽说事情环环相扣,但我认为捕捞的人应该负很大责任,其次出售方,最后是真正为它买账的消费者。” “是,都是我的错。”他像摁按钮一样镇压了你的脑壳,“送你去便利店你就老实了,很少有动物在那受到伤害,环保卫士。” 坏了,不存在的伦敦回忆涌上心头,他们是怎么称呼这个症状的? 对了,现在应该说你是精神白左了。 你笑起来对买单人讨饶:“我不是那个意思,谢谢五条前辈。” 他神色稍霁,本来也没认真生气。你接着补充:“下次请你吃便利店聊表感激。” “杰,你听听看,铃木疯了。” 夏油杰坐的位置恰好在你对面,五条悟旁边。这会你们都看着他。 你说:“夏油前辈,这次应该轮到站在我这边了吧?” 不,毕竟他良心未泯。 夏油杰严格贯彻“要掌握说话方式方法”方针,主打一个情绪安抚,劝告你:“铃木,最次也得是提供刺身的烧肉店档次。我觉得。” 最后,点缀上【个人建议仅供参考】标识。想必此人假以时日也能做到滴水不漏。 作者有话说: 下章有萌娃环节(不是)(误入宝妈文学) 第42章 第42章[VIP] 寒潮与落雪来时无声且冷酷,轮转离去时也难以追觅。雪水或融入地底,或升腾随天光而去,总之,在春天正式来临的一周前,你就脱掉了羽绒服。 你连早春要买什么衣服都想好了。 “所以,你在任务的时候不想进帐——就是为了看这个?” 在温泉后的半个月,你继续做和去年年底一样的事情——和前辈们出行、打杂、写报告。 只是如今,你时刻谨记自己是一名不卑不亢的后辈,而且你比五条悟矮许多。2007年的新气象,你学会了谦卑。 于是你低头俯首,高举手臂,做出祈福承恩的手势:“请把手机赐给我。” 五条悟是一个不懂得珍惜的人,你从耳畔听见的“嘭”翻盖闭合声就能断定,那可是你的手机。 他还给你的时候好歹没扔出个抛物线。 “不要再乱看电视了,星夏。也不要超前消费,单价7万以上的衣服你看看就好。” 而现在他们都叫你的名字了。 是夏油杰先起的头,然后就…… 接过宝贝的手机,你立即转身:“下次别挠我手心。”前恭后倨。 他评头论足:“你春天总不能就穿这一件衣服。” “也许我能。”大概是不行的,然而你的薪资待遇大体也能覆盖这些开销。不能你就再想办法。 他这么问你:“那杰的生日呢?”他在问你礼物。 在夏油杰出来解除帐的时候,他本人正好听见了你突如其来发表的看法:“我建议人类每十年过一次生日。为什么?因为我不过。” 在2月4日的立春到来之前的一天,你首先要准备好前辈的礼物。因此这件事情绝对该排在春季穿搭之前。 你觉得夏油杰是那种本该对你说:“没关系的不用送我礼物也可以。”的好好先生,但是这位生日将近的人实际含笑对你说的是: “那我就更期待十年一次的礼物会是什么了,星夏。毕竟是比闰年还稀缺的1/10个世纪。” 这下不得不高成本解决此事了。 “退一万步说,为什么总监部不能一个月打给我一百万呢?” 你的一句摇头感叹让情况急转直下。 夏油杰又对你露出了带有纵容意味的微笑:“你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在饭桌上,你提起:“在玩开餐馆的做饭那小游戏的时候,不是经常会有那种特殊客人,他们抵达店里以后就会说出【太热了,真想吃点凉快的东西】或者【平价美食是我的最爱】之类模棱两可的话,一个个偏偏不肯点菜,让我做命题omakase,做错了他们还要生气的。” “确实,杰很难搞。” 先是一番含沙射影的解读,再然后是指名道姓的当面批评bo之后,被编排的人就坐不住了。 “你们两个,注意适可而止。” “嘁,你怎么不怪星夏,是她先说的。杰,你太偏心了!” “……你在暗示什么?” “你在想什么我就在暗示什么。” 你忙着给刚才浏览的官网邮件发预购消息,懒得加入。 真奇妙,也许有一天上门提货的事情都能免去,你能在网上完成支付,然后它们就能顺畅地经过半个东京转交到你手上。 直到,话题又到了你身上。 五条悟端着碗坐到了你旁边,在饭桌上吃到一半临时换位置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他眼神狐疑又窥探,语调压低:“你给杰买了什么?” 你合上屏幕,不给他看:“买了早春通勤|收腰|双排扣可机洗|加厚风衣外套。” “……不是让你不要超前消费吗?听一下前辈的意见。” 你夹了一块肉排放在白色米粒上,然后扭头回答他:“听了,所以我过了一个小时才买。你的话给我带来内心的激荡,令我艰难挣扎了【足足一小时】。” 你平淡的语气和夸张的内容形成鲜明对比。 “星夏。”五条悟对你说。 “嗯?” 他的眼睛睁的很大,猫儿一样:“我讨厌你。” 他才不讨厌你,你不理会嘴硬的年轻人,扭转脖子到再次和夏油杰对视,告诉他:“放心,夏油前辈,我已近决定好送你什么了。我觉得你会喜欢它。” 毕竟,已知你有很不错的审美品味,且你手艺精湛,蒙受铸炉的恩惠。 正如你目前的生活状态显示,在当下,你和你的前辈们——特指两位特级,有着微妙的关系。说起来就像皇帝和她的两个丞相一样,平衡身心的距离以及要保证都不太亲密……在这点上你算是很有潜力,实践如此证明。 “你要送什么。”两个月前收到了中规中矩钢笔的俊美男生端着碗逼问你。 你的答案是:“秘密。一定比你的钢笔便宜。” 然后,显然,你让他们都不开心。 “说好的心意比较重要呢,夏油前辈?”偏偏你还在事后跟在他后头,摇头晃脑:“可不能攀比。” 夏油杰也不是会为这种小事就对你生气的人,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停下脚步,告诉你他所在意的:“星夏,你至少应该让我多期待一点。这算是……社交礼仪。” 他为自己的情绪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接下来,你发挥了自己的平衡天赋,拉扯他的袖口后松手,你说:“成本上是这样没错,但我的工时不收钱。所以……再多期许一点也无妨。” “……” “我骗过你吗?”说出口以后你才意识到你真的做过,次数不少,于是5秒内紧急撤销:“说错了,我对你撒过显而易见的谎吗?我不会让自己说过的话轻而易举就被推翻的。你当然可以相信我,前辈。” 他原本认真看向你的表情活泼了起来,不过是无语的那种:“不是,星夏,你这样说我很难放心相信你。” 你不做自讨没趣的事情,见到他好转就放任。步调转慢,拉开两三步的距离。 在那之后,在回程的公交车上,你还听了一桩往事。其中的一个主角让你觉得有点耳熟,你忍不住多听了两句。 先是五条悟以咳嗽开始,这往往代表他有些尴尬,以及……不情愿。 “说起来,有一件事情我还没告诉你。” 如果这是一本恋爱小说,当男主这么说的时候,可能他就带回来了一个新的女人,而她还在怀孕。孩子的身份毕竟要在一切来得及的时候平稳定好。 五条不是故意的,但他犹疑遮掩的态度和不决的谈吐,不仅勾起了夏油杰的好奇,连你也顺耳听了些进去。 你唯一猜测准确的地方是,确实有一个孩子。 不过那个小男孩已经脱离母体一些年,而母亲已经过世。 他是这么说的:“【那个男人】的孩子,我调查过,母亲在孩子襁褓时就去世了,现在,他的现任妻子也失踪了。” “经过一番追踪,显然,那不是咒灵引起的普通人神隐。” “如果那个女人的护照信息无误,她现在应该在美国。” 夏油杰从听见传说中的【那个男人】以后就没再吭声,只有五条悟还在零零散散补充着信息,絮絮叨叨。 “他有个差不多大的义理姐姐——要不怎么说禅院甚尔会结婚呢,世界上不靠谱的父母都给孩子碰上了,还是一家。即便是我也觉得事情稍微有些糟糕。” “本来也不大的家里现在只剩两个4、5岁的小孩。就算有钱也难以维持。” 禅院,甚尔? 你靠在椅背上继续听。 直到……“星夏,偷听这么久,你怎么看?” 他也不介意你听这些,还问你:“对了,你听明白了吗?” 你也没纠结五条是怎么捉住你的,对这桩不幸的往事也不评价。 听的差不多理解,只不过你还有一个疑问。你回过头:“所以,你说的这个禅院甚尔,他怎么会有一个叫伏黑惠的小孩呢?” 答案很简单:“他赘了。伏黑是伏黑女士的姓氏。” “所以,甚至是他本人也改名作【伏黑甚尔】了,是吗?” 他嗤之以鼻:“这不是当然的事情!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放到正确的地方。” 不,实际上,这件事情很重要。你起身调转方向,面朝情绪晦暗不明的夏油和对你皱眉头的五条。 你觉得事情麻烦起来,而重点就在于:“你说的这个伏黑甚尔,我对他有印象。” 五条悟看起来惊讶极了,不难分析出他的表情中还有些晦气:“嗯?怎么会?”你推断他们有点过节。但这又很难解释他还惦记对方的儿子…… 夏油杰眉头紧锁,额间出现一条明显的皱纹,里头流淌一段痛苦的往事:“……”你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已经听了够多,现在,该是你分享故事的时候了。 首先是表明态度:“我一直都不太喜欢他……” 巴士迎来一次颠簸,五条纹丝不动,他质疑:“你的意思是,你认识那个家伙很久了?” “不久,我们见过三次。” 夏油杰也加入了挑刺,他慢条斯理:“这么说,你每一次都记得。” 真是闻所未闻的角度,你不理会,开始自己的单角度说明: 【你和伏黑甚尔的初见是在某个夏季晚上,某条街道,某个光线不好的地方,你误入对方朋友圈。你们走了一段路,都以为对方身上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居然想要我给他钱,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呢。”而你……赚钱的方式是自由的,他喜欢就喜欢吧。 【那天的月亮是红色的,你在一个很高的天台上合眼,风不小,天很亮,潮湿,闷热,空手而归。你相信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也一样,不过他看起来有家可回。】 “他真是长了一张软饭硬吃的脸。”当下,你在两人面色古怪的目光中做出如此评价:“不过,嘴边的疤有点特色,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就能靠双手吃饭的人会没钱呢?” “够了,我晕车,要吐了。”五条悟这次力气很大地推搡你,作呕的神态不像假的:“他还是不要靠双手吃饭比较好。” 你身形不稳,幸好夏油杰伸手握住了你的手腕,掌心温热,手指有力。 你得以重新回到椅子上。 他请你继续阐述第二次见面:“星夏,你可以继续说,我们都在听。” 【第二次,还是夏季,东京厌倦了潮湿,只是燥热。在一个你们都能认得清路的巷子里,他跟踪你,然后突然跑出来说话。吓了你一跳。】 “那时候我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你简单解释,“无论如何还是不希望被别人撞见呢。两个人就是你知我知,第三人撞破就不妙了。他很恶劣,是在最后跳出来的。” “……你做了什么?”五条悟语气危险。 “这个,前辈你听说过一个词叫做既往不咎么。”你把话题主动再带到伏黑甚尔此人头上:“我很少对见过几次面的人印象深刻,尤其那段时间我的脑袋还不太清醒。但是——” 想起那件事情还是让你警惕,你在这座行驶的巴士中,忽然意识到冬天还没过去。 你接着讲:“他像乌鸦,或者秃鹫。人类在做事的时候难免有疏忽,见不到翔于高天或停在背后很远的鸟类。那是我第一次被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到。太近了,好像地面开了一道口,他就从无有的地方凭空出现,像高空在陆地生物视野盲区猎食的鸟类一样。” “他应该去做个杀手,总之,不应该和我碰见。” 你注意到五条悟的表情凝重起来,夏油杰也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 “然后呢?”提问的是夏油杰:“然后怎么了,星夏?” 你于是从思考他们怪异反应的念想中醒悟过来,重新回到那个神秘的男人:“前辈们都知道,我身上有带刀的习惯。” 你捂住胸口,再往下几寸,外套的内口袋里,就是你从很久以前就有的傍身之物。 “也是有感情了。”你感慨,然后目光看向夏油杰放在腿上握紧的手,你说:“我考虑过灭口,但他说了一些话……说到这里就不只是考虑了——他跑的很快。” 事实上,你刀刃只划过他的手指,而且没破。 信息提供的已经很多了,你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问下,他是咒术师之类的吗?” 是的话可就危险了。 如你所见,他身手十分好,动作也敏捷,想来也许身份不低,最重要的是……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并且选择跑出来多嘴。你不讨厌做基层咒术师的生活,难免有依恋,可那个名字被提起,让你有了被揭穿的风险。 五条悟表情无悲无喜:“真遗憾,他不是。而且死了。”他不是在报丧,也不为此快乐,只是在向你阐述一个事实。 你瞧了他一眼,静物画一样的面容尽收眼底,然后你坐了回去,膝盖也不疼,心也不紧张。你的微笑被玻璃捕捉,但大约没人看见:“真好,很高兴听见这个消息。” 先前那些事情,飞蛾飞旋没入火焰,留下的只有灰烬。你无需再担心。 又过了一会,五条悟从那种深邃的状态里出来,他品出了一点不对劲:“不对,你还没说完。铃木星夏,你不应该说明白些吗?” 作者有话说: 星夏:这么会端水,我有帝王之相(不是) 泡完温泉以后星夏就清水出芙蓉一样,密教词汇都用少了,要是一直日常也很难不温和许多。谁能想到折腾半天最后还是接手了一个烂尾教呢? 第43章 第43章[VIP] 因为一个死掉的人他就叫了你全名,这事还从没发生过。 你问:“具体是哪方面呢?” “……你还想挑拣着说?!” 这些日子你变了不少,更愿意听人说话,更包容,不过还有一些坏习惯没改掉。当你决心敷衍一件事情的时候,你会让所有人都见到你的不动容。 哪怕前后差别只在一个小小的转折点。 你说:“那天我杀了个人。被他发现了。灭口失败,他跑太快。第三次我在店里吃饭,突然他就坐我对面,和我探讨起了赛艇的胜负。” “人很多,我不方便动手。又被他跑掉了。” 毫无技巧,全是干货。可惜现在听见它的人一点也不懂得辨别,而以为你在发疯。 他首先质疑了你的实力:“你这样的就别说想杀他了吧。” “……”是,无可置疑的是你确实失败了,你甚至不对自己有所辩驳。不过他讲话也太不中听了。 你压抑住意图倾诉的口舌,最后吐露的字眼是:“人死了就结束了,对他我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但我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看起来伏黑甚尔死了对我们都好。” 这就够了。 你还记得这个男人更多的事情。 首先,他的特别之处你在头一次见面时就领悟。他身上有种乖张的颓废感。 进可一念之间做出令人惊讶不已的举动,比如你看着他很像那种能随手对路边不认识的人实施手起刀落的类型,不过他应该不会那么做:制约他的不是社会道德,是他眼中根本没有人;退可默默无闻就在街巷里流连过完一生。 伏黑甚尔没对你看起来年纪轻轻就出来养活自己表示惊讶,你们的见面就是一个满不在乎的人遇到另一个满不在乎的人。 直到第二次。你没对两位前辈说谎,他确实惊讶到了你。 你欣赏月光下刀刃的蓝白反光,这颜色寒冷,只是面向的不是你,而是目标敌人。沙地出现又消失,你面朝蜘蛛之门。 他突然就跳出来,好像你们很熟一样:“真是惊人。” 你当即反手挥刀,却只缭到他指尖和手心,还连一处伤口都没有。嘴角有疤的男人都没多留心手持危险物品的你,他只是定下目光投向你身后的某个地方。 你知道,那处方才有流沙,有簌簌吞噬的声音,还有……一具曾经活在世界上的尸体。 现在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没留下。 你还记得自己对他说了什么:“譬如朝露。”消散时也无影无踪。 他就像和你在超市里卖蔬菜的地方偶遇一样讨论,话题差不多类似于哪个菜更新鲜,轻松日常:“哦,他看起来确实没有活很久。” 你们又随口说了些什么,内容无关紧要。唇舌吐出的话语不过是消磨。 正因为他隐匿能力惊人,可以自由出入城市的各个地方,你才不明白,他今晚特意跳出来是为了什么——他本可以安然无恙地路过。 不过你不好奇,也懒得探究。想明白的事情也容易忘,不如以死亡做一个结束。 小刀在你手上翻转两圈:“不必担心,逝去的生命里大多也只是苦痛。”你往他在月亮下的影子里走去。 他没安息,他逃走了。 跳上垂直地面的墙——这事情很难,但他毫不费力。最后,在垃圾桶上方的某个空调外机上,低沉的声音隐没在轰隆隆的声音中,但你能听见:“真是暴躁的女人。我叫伏黑甚尔,再见。” 最后一次,在空调都舍不得开的店里。你见识到了他的坏运气。 你记得他下了很多注,然后接了个电话,最后下注的船全被超了。 “会一分不少地回来的。” 但是输光了。 你能听见他和他打电话那人的声音。“我这有人呢。” 然后对面说些什么“女人,妻子,孩子之类之类的。” 他们说了什么手续费,3000万。伏黑甚尔看着你的表情,你忘记你那时候是什么心态了,但应该很无语。 他们说的数额也不是什么小钱,你猜测这个人在策划诈骗,或者绑架,又或者兼有。 他的表情笃定而算计,但眼前的赛艇输了以后倒又是另一幅光景。 你不搭理他,他却很烦。旧事重提。 “你胜率这么高,为什么还要做那种事?真是个沉闷的女人。” 你的态度很坚定,冲他微笑,直视他的眼睛:“这里人多,要不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聊聊?” 在一阵恍然后,他拒绝了你:“我结婚了,你是……?”他抵御了你随口抛过去的杯之诱惑,这时候运气倒不差了。 一次不成你就收手。 对了,最后他被一个男人找上门,他走的时候没付钱……穿的还是拖鞋……那个男人倒是西装革履,他叫孔时雨。 回忆结束,你的前辈扒拉到你旁边空位的靠背上,让你以后别乱拿杀人放火这种事情开玩笑:“星夏,你是咒术师。” “怎么了?如果我有机会,我会对他动手的。”你在回忆中又领略了一番对方的不讨喜:“我以前很少给人花钱,但是那天店家硬说我们两在说话,我必定认识他,让我付钱。” “……” 最后他得出结论:“人渣。” 即便五条悟也很少说这种话,不过你点了点头:“是的。” 虽然你一点也不好奇,但五条悟最终还是在车上和你说了事情的大体经过,他坐在了你旁边,你头一次听见他像讲述一段往事那样,不怀念也不悲伤,只是旁白地叙述: 金盆洗手的术士杀手在沉寂一段时间后接到了老朋友的邀请,他接下了一单任务,目标是抹杀星浆体。彼时的五条悟还是一级咒术师,夏油也一样,对上以后—— “一场艰难但是最后压倒性的胜利。” 他既然说了艰难,那应当确实如此。你认为一个把最强挂在嘴上的人不会轻易承认别人的能力。 夏油杰坐在你们后头不吭声。 你问:“只是这样的话,说起来你们的任务不是一件事吗?” 这个问题让你的脑袋遭了殃,当五条悟的指甲弹到你额头,疼痛不必言说:“你蠢啊,他们的委托方是盘星教。” 你一下就变得面无表情:“我们没那么熟,前辈。” “……”过了一会,他戳戳你的肩膀,试探性问你:“弄疼你了?” 窗外的景色已经变得郁郁葱葱,城市的面貌转移为山野。就在距离目的地不远的风景中,你对着阳光和树林闭上眼睛。 下车的时候,把你惹到的高挑前辈先是揽着你的肩膀,但不把重量压在你身上,然后脸凑过来侧着看你:“真生气了?如果我和你道歉你会好受吗?” “哦,那你要道歉咯?” “只是说说而已,我才不呢。星夏,你不要乱说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前半句是玩笑,后半句是劝告。 你依旧懒得搭理他。 伏黑甚尔,这个人都死了,还能使绊子。 当晚,你在高专里随便捡拾了几颗石子,用炉火为它们塑形,运用你的知识让它们得以发展出钢铁的性质,使得你有了錾刻的新工具。你上网搜过,气动雕刻的工具实在是太昂贵,设备费用你不愿意负担。 一整晚,房内的铸炉之火都没熄灭。 下一次去往城里的一个没任务的白天,你去新宿的饰品店里以低价购置了一块小银条,还搭上了一个小小金珠手串——款式是最简单的,即便如此还是付上了1g工费。 也许,合法合规的事情做久了,就自然形成得与失的对照,你开始计较性价比。目光在店内游移,产品要么昂贵要么无用,最后,你的视线定格在店主失神微笑的脸后,在柜台内侧的一方狭小工作台。 那里放置的工具半个月都不见得用一次,装饰性大于实际…… 当日的高专内,傍晚,硝子捕捉到了手握锤砧的你。 “你准备换咒具了?这是要玩什么,榔头吗?” 你还认真回应了:“可以把咒灵做成正方体,用小袋子装好,然后给夏油前辈带在路上吃。” “看上去威力大于你的刀,不过后面的部分就算了。我不觉得夏油爱吃那个。别拿这个对他开玩笑,星夏。” 春天要来的时候,复苏的不只是大地。 你知道硝子在说什么。 离别时,你向她说明了实际用途:“不是咒具,我和刀都很好。这个啊,我打算最近几天做点铁和火的手工艺品,聊表心意。” 硝子幽幽对你说:“确实听五条说你要手工礼物,我以为会是更——毛线或者折纸的,或者针与棉花。” “炼金术启蒙了我。改变随火焰而来。”你轻松抡了几下锤子:“不过说到咒具,或许我也能够把咒力附着上,说不定有起效。谢谢你的启发。” 她缓慢挪动脚尖,告知不幸的消息:“我还是不够了解你,和五条赌了50,我押了围巾。因为春天快到了。” 可不能让前辈亏钱,你于是多跑了几步路,陪她到售货机,递上一杯果汁饮料平账。 今天,你身上有硬币。 “不过这和春天有什么关系,硝子前辈?” “我以为你会送夏油用不上的东西。说起来就算在冬天他也不用围巾,年轻真好啊~如果星夏你做围巾给我我一定会用的。” 你被法术攻击,难免抱怨:“硝子前辈,你一下子说出了很冰冷的话。” 她只喝饮料不吭声。 最后,你从她那晓得,这次她准备蛋糕,五条悟不得不考虑自己要送什么礼物。 “其实你送点手工艺品也不错。”硝子还见到了你一起带回来的金石银块,“虽然不知道你会做成什么样,但是……” “前辈,现在你露出了很冰冷的表情。”这副【有人垫底了】的快乐表情令你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你有一半认真地告诉她:“我是未来要成为炼金大师的人。” 晚间,炉火又亮了一整夜。 火焰熊熊燃烧,在密闭的房间里,无人知晓,你在实施一场猛烈的改造。每一次改变都是一次解放,无人倾听,房内火光大盛时伴随而出的每一次锤与砧的巨响。 【破坏一样东西,你就能得到片段。破坏那些片段,你就能得到尘埃。破坏尘埃,然后再破坏它的残余。就这样,你得到了火。】 在火光中,无物还能保持不变,煅烧的启迪融入炉火,也在你眼中欢腾闪烁。 贵重金属由固体到金红色发着惨淡光辉的液体,它们在你手心沸腾,金红色的光线直到黎明才黯淡。 如果说炼金术抛开【价值提升】的那部分本质,剩下的也只有形态与物质的变换。 早上,你准时拉开窗帘,见证又一次日升。你将玻璃瓶中冷却后仍然泛着高贵华彩的液体对准熔炉一样的日光,它折射出血的颜色。 血的颜色固然红艳,但那也比不过你双颊因激动而泛起的狂热更耀眼。你确实有些冶金的天赋。 如今,已不能说你只是初探门扉。 作者有话说: 有的人因为干坏事被发现+被逃单了一次就想搞献祭; 有的人却连护卫对象死在面前都要问东问西最终确认此人就是纯坏——才决心动手。 AAA冶金请提前半月预约:家人们做了瓶赤化精华。 重要词条盘星教水灵灵登场,还有个次要的也来了。 甚尔接下来应该没有出场机会,这个文看样子也过不到涩谷,现在写到他,一方面这是dk们的一道坎,一方面完善一下背景让星夏知道之前具体是怎么个事。 但我毕竟对伏黑组有点感情~也许,有一点点番外。我们密教有多重历史实在是太好了,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现在星夏还没听明白,下次听小杰版本的叙事。牧羊人了解一下未来的羊群是什么样子。 现在想想小莳能和那个臭脾气死小子谈恋爱真的是很艰难很艰难,怪不得写的磕磕巴巴原来是甚尔脾气太烂(不是,是第一次就选了个艰难的题材),这个饭盖的就像猪排还没熟,蛋液就完全凝固了,以后还得继续加油努力~~这次争取施展美味魔法~让小杰和小五都变得美味。 第44章 第44章[VIP] 如今,寻常的热力已灼烧不到你,你也少了许多对寒冷的畏怯。在未来的一些天里,夜间的明亮单人时光已经超越了你前往漫宿的长远梦乡。 有的时候你关注着之前承诺夏油杰的礼物,有时你沉浸于其他事情。 金、银、汞,炼金术的根基,现在你对金属们有了更深的了解。 在2月的第一天,你终于熄灭了燃烧了持续近半月的烈火,而在烧焦的余烬中,你拾起了一块通体深色的金属,出门右转的水池里,你洗净了其上的碳灰和焦油,露出深黑色的光洁表面。 它有钥匙的形状。 古朴,小巧,在阳光下是深紫色。 次日,你在其上镶嵌了一些源自漫宿因此成本为0的闪亮小石头,又为它雕刻上一些无意义的花纹,仅仅只是为了美观。坚固无匹的合金在你手中乖巧如面团,任你塑造其形。 在最后一次抛光后,它能在月光下反射出钴蓝的辉光。 于光中,你想到一个问题。 你并未给看起来贵重的小装饰一个能配得上它的包装。 2月3日,你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溜了出去,跑到买卖小物件的礼品店里购买了一个还算可以的礼品盒与袋。 你出门打算找个角落临时组装时,偶遇了出门的五条悟。 你对他打招呼:“真难相信,盒子和袋子竟然分开来收费。” 幸好现在你有随身带现金的习惯。 “你是手工失败随便买点东西凑数,结果才发现包装很烂所以临时出来买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格外幸灾乐祸。 五条悟的眼睛里有期待。 他也挺会想的。 你从口袋里先取出自己的刀,如今刀柄上有了宝石和黄金点缀,在那之后,你在同一个口袋中翻找出已经被体温捂暖的钥匙。 闪烁着光的饰品静静在你摊开的掌心。 匠人总会对自己的作品骄傲,你也一样。你以为,即便是曾经皇室使用的珍品,镶嵌上古国无与伦比的遗珠,珍贵的各类金属,也换不来你铸造的装饰物。 因此语调即便含蓄也不免显露出一丝得意:“好看吗?我做的。” 他在你把东西草率地安置进新购买的外包装以后,才勉强对你评价:“不可能,你从来没做过这些。” 这是夸奖,所以你对他扬了扬手里的礼品袋,对他说:“多谢。” “……我怎么就没有?” “今年新学的。”五条的生日虽然只在两个月前,但那也是去年的事情了:“托硝子前辈的福,我发现咒力比锤子好用。” 五条悟心情大约是不好,嘴巴也厉害起来:“也是,虽然你很弱,但是你细致啊。” “是是是,最强。”你头也没回地敷衍。 大概中间过去了几十秒,他的声音突然在你右边响起,活泼而庄严,像小孩子讨要玩具一样:“我也要。” 你用起了刚才那套句式:“虽然我很弱,但我可以拒绝你哇。” “你居然记仇!” “难道这不是两分钟内新鲜热乎的事吗?”你的记性已经大好了,就算仍然糟糕,也不见得会忘掉他刚说过的话:“你看,你生日的时候夏油前辈可没有像现在这样自由发挥。现在,在大家用餐的时候,你就这样跟着我出来了,好像我们有什么秘密一样。” “……”五条的视线过于灼热,似乎你说了惹怒他的话。不过确实,你对他使出了友情无敌这一招,而他的挚友-嗯,疑似也对你有些兴趣。 “你很过分。”他丢下一句话,就高傲的迈开腿一个人走到前头去了。 有五条悟为你开道,在重回餐厅时自动门还没合上,但你们的距离随着他的脚步拉开。在他不情愿搭理你的时候,疏离感与距离就又和他高高的背影一样浅显易见了。 等你回到隔间,发现他已经在夏油杰身旁坐下。 “铃木,你怎么才回来,我刚才还以为五条前辈去找你了,结果你现在才回来。比前辈慢好多!”如果说在场还有谁没意识到你在与前辈的人际关系上较之前有了变化,那就只能是灰原。 现在,他自曝了这点。 一脸纯良,实际心思也少有的少年如今已罕见,你摸了摸他光滑的黑头发,对大家说:“家里孩子不是很聪明,大家见谅。” 然后你解释:“给礼物装个袋,否则太草率了。一点手工制品,夏油前辈生日快乐。” 小巧的袋子被你托起,里头装着同样小巧的盒子,它现在连同你的手心一起递到它未来主人的面前,供他拿取。 夏油杰坐在两个同期之间,先抬头看了看你,你正对他微笑,又低头看了你的礼物——不出意外这是今日最迟的一份。先前,在见面的时候,他们就早早地都拿出了东西。 在他用手指勾住礼品袋的绳子时,你小声说:“我觉得你会喜欢它的,我做得很好看。”他的手因为你的话而轻颤。 最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今天的行程在餐后就到此为止,因为下午还有任务安排。被指明的人除了要回医务室报道的硝子还有五条悟——过生日的这位被夜蛾老师很好心地剔除出去。 灰原意犹未尽:“啊,也是,快到咒灵增生的时节了。还是要以任务为重。下午我和七海也要去千叶见习,如果有时间傍晚我想去看看清水溪!” “任务结束赶紧回高专。”七海拎了拎同期的衣领,让他少活跃些。转而问你:“铃木,你要去什么地方?” 说到见习,从去年你就一直在二年级的学生后头转悠,而现在,他们兵分三路,高专的安排无意略过了你。 “对哦铃木你下午没事,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你刻意忽视了灰原的邀请,意图选择最优越的路径。 你说:“和硝子前辈的车一起回高专,然后在房间里睡觉。” 这不是故意偷懒,而是事实如此——你前段时间休息很少。如今成品出炉,冶金技术也有了显著提升,你对控火的技法以及金属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是时候休整一番。 但说出来确实显得你懒散。一出口便被批判:“太过分了,你都好久没有和我们一起出任务了铃木!五年同窗情在哪里?” 五条悟也指责你:“偷懒的家伙。” 太早了,离正经的五年还有四年半呢。你想这么吐槽灰原,不过硝子在你准备开口前就建议:“正好夏油下午也没事情。我的意思是不如你们在城里逛一逛?” …… 这提议来得突然而且没什么缘由,并且第一时间遭到了【勤快的五条悟】的反对:“太懒散了,还不如让她跟在我后面锻炼。” “你确定那是锻炼吗?五条。” 给了你很多锻炼机会(其实没有)的前辈振振有词:“怎么不算呢!” 灰原脑袋耷拉下来,嘴巴里念念:“没人听我的意见吗?” 他有一颗圆溜溜的脑袋,还有一个圆溜溜的发型,你见着他西瓜一样的后脑勺就想伸手去拍一拍,你也确实这么做了。你告诉灰原:“下次一定。” 现下的情况如此,但所有人中,只有同样闲来无事的夏油杰征询了你的意见:“星夏,你觉得——我是说,你想出去逛一逛吗?” 于是这一刻,其他的人都成了背景音。 你考虑了一下他的建议:“你有什么地方推荐呢?”——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除了一个小插曲。 今天夏油杰生日,而且他又是一年级的你们的前辈,因此两种反对的声音最后都是针对你。 五条悟没把你怎么样,但你能想象他大约也愿意严刑拷问你:“为什么不跟我去任务?” 答案很简单:“你没问我,夏油前辈问了。” “不问你就不答?”他在倒吸一口气以后就一直憋着它,看张大的眼睛和皱缩的面中,五条悟应该想起了不太美好的事情。最后五条悟背过身子,你能见到他因低头而露出的一截苍白后颈,他的声音冷静如燧石:“差点忘了,你是要主动交互的NPC。” 讽刺意味连灰原都能听出来。 生气的前辈朝幸运的挚友招了招手:“走了,杰,生日快乐。”任性地没和硝子说话。 紧接着来的是同样邀请了你的灰原,他坐着眼睛往上看的样子认真而可爱:“铃木,那我呢?我可是认真邀请了你两次!” 这个好说:“单纯因为不爱任务。五条前辈毕竟是我的领导,如果他开口我就不好拒绝了。但是你……” 灰原:“铃木,你变了!你以前可积极了。” “最近有点累。”你说话的时候表情都没变。 他们没人相信。连硝子都……她对你眨眼睛,然后微笑。 不管怎么说,最终都只剩下你和夏油杰两人。硝子出于好心帮他带走了一堆礼品,你们轻装出行。 你向他坦言:“前段时间我真的很辛苦。虽然白天也没做什么……”主要集中在无人的深夜。 “夜里没睡好吗?” “没什么时间睡觉。正好承诺了你的礼物,我又研究了点新的东西。”对夏油杰,你总是可以多说一些:“你听说过盗火术吗?这段时间我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面。” 他对你摇了摇头,站在你身侧的影子遮住太阳:“你现在确实像个女巫。” “嘘,我就是。”太聪明也不是好事,你也只是偶尔想要说说生活的艰难,现在说过了,话题可以到其他地方去了:“这是去哪里的路?” 他偏过来看你,你的身体被他往自己的方向揽住,撞进了他的臂弯。夏油杰的身上有股苦修一样的苦涩味道,但很暖和,也像焚烧的炉火。 “刚才有辆自行车很快。”他这样对你说,低头时你们目光相接:“去浅草寺,我想求个签,我身上有硬币。” 夏油杰松开手,眼中黯淡紫色的星辰明灭,直到他转开眼,你们又自然回到了并排走的距离。 他或许吃准了你也不爱计较的性格,你想。不过也没就刚才他的突然举动多说什么,你若无其事:“这多不好意思,万一抽两个凶。” 30分钟后…… “呃——”你手执单字一个凶的签文,上面写有【高山千万重】,你领悟了一下其中含义:歧路在前,行道艰难。简单讲:晦气。 “嗯……”夏油杰也面露难色。你好奇去瞧他手上的签文,凶【波深必误身】。 你抑制住了微笑,帮他现代语解签:“前辈,你人没了。” 夏油杰的声音温柔而困倦,他抽走了你手上的凶笺:“看起来我并没有因为生日这天而被眷顾。怪我,星夏,我去帮你把凶系在栏杆上,不用带回高专。” “根据吉兆带回家,凶笺树上挂的原则,全日本最凶的地方就在这市中心了。”你主动挽住他的胳膊,阻拦守序少年准备按习俗来的行动:“前辈,你是咒术师,应该更相信科学才对。” 他被你逗笑,低眉看你:“咒灵都存在了,还科学吗?” “在电力被命名之前,大地就开始雷鸣。只不过以前的人认为轰鸣源自神明的怨忿与降罚。”你举了一个小例子证明观点:“现在的我们能使用咒力,性质或许也和远古巫祝大抵相同呢?现在我们管他们叫做封建迷信了。” 夏油杰哑然失笑:“你是无神论者?我以为你有信仰。” “有的,不过就和高专和总监部一样,他们管用我才信他们。”说起你的实用主义,你从不害臊。 对夏油杰伸出手,你等待他主动把东西交付给你:“所以交给我吧,我知道它们应该怎样处置。” 这一次,他没有迟疑,把两张折在一起的签文交给你。 比上次好不少,也算一种新年新气象。 你没松开拉扯他腕部的手,带着他从人潮汹汹的地方一路走到商业街最边缘的一颗古树旁,这里不复摩肩接踵,冷清许多。 接下来的片刻之内,你向他展示了一个事业有成且未来可期的旅客会如何厚待自己的命运—— 在流溢虹彩的火光中,刻有你和他的凶兆的签文连灰烬也没有剩下,你还用指尖的火焰去烫他袖口,然后息止流炎,轻握住他的手。 这就是你的态度:“不幸的灾厄被我放火烧掉了,现在我们再去抽两个大吉。” “……还可以这样的吗?” “你不是说你带了硬币?只要100圆够,当然可以。除非你想光抽不付钱。” “倒也没有那样。”夏油杰可以说年少老成,但他终究还是少年人。现在,他的眼睛里多了纵容和更细腻的某样东西,你认为他期待你再多说些什么。 森林里的狼之类的生物受到那样特异清辉的影响,会对着月亮嚎叫,你也没忍住,低头凝眸泥土和上头覆盖的青苔以及绿芽,对他说了一句话:“也未必完全是那种原因,我是说信仰,如果有那么仁爱的神明,那我以前的生活,我看到的苦难又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星夏:家人们做了把碎门之钥 灰原:出差观光之我是特种兵 五条:同期背刺我,crush抛弃我,挚友挖墙脚我,哦对了,还有复仇计划,打钱!vivo50疯狂星期四。 星夏现在是越来越爱说话了,又是和小五犟嘴又是和小杰哭诉,dk们不跟她在一起了谁还把她当小孩,哭哭。 在跑路之前,打算让星夏恋爱一下,虽然她说了【不谈】 然后她就可以对着盘星教头顶的月亮孤寂地思念天各一方的男朋友了 如果谈的话男朋友应该是小五吧,总觉得他虽然也很适合破坏别人的感情(我在说什么)但做正牌男友也是别有一番滋味,而且从dk到成年男子的转变也真的很嗯……小杰的转变是在苦夏的那一年,小五的更在那之后,所以现在看他还是乐呵呵的小猫咪啾咪啾咪,但之后就惹人心疼了、 唉,我再想想,反正最后他们都会幸福生活在一起的 第45章 第45章[VIP] 你们没再去抽签,理由很简单,万一再抽两个凶就不好说了。 夏油杰是这么跟你科普的,他讲话时嘴唇嚅动,睫毛轻颤:“以前我们几乎没有浅草寺的任务,所以我想你说的对,苦难的人很少到这里来。” 那么他们会在哪呢? 这个问题总归不该你们,也不该今天思考。 接下来的地点是你选的,三公里外的秋叶原,你拉着正在开心过生日的人逛街。主要,还是买你的东西。 你不是个好的陪伴者,你也知道这点,说不定是点菜会不客气的只点自己喜欢菜肴的那种。两件衣衫后,钱包震动,余额腰斩。 接着你们开始进行小额消费。 你抽了两个扭蛋,自愿赠与他一个。 “我不看这个漫画,单纯对过程感兴趣。” 说是这么说,在看到第不知道多少台扭蛋机后你又走不动路了,你停下,问他:“我们能再扭两个吗?忘了说我身上没钱了。” “……”夏油杰请你看被他拎在手里的服装袋子,你照做,发现已经瞧不见衣服的痕迹,而袋口大开——一眼望去全是扭蛋。他亮明观点:“你不应该再买了。” “嗯,好吧。”你回头最后看了一眼。 夏油杰的下一句话转移了你的注意:“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这个问题几乎不需要思考:“蛋包饭和被切开花的章鱼香肠,我要喝苹果汁。”你没吃过那个。 他这么说:“你口味和悟挺像。” 几乎话出口后他就后悔了,你看的出来。 “那挺好,如果好吃下次喊他一起。”夏油难掩懊恼的表情令你心头愉悦,你调侃逗他:“怎么,你不想吗?” “星夏,别这样。”他面容温和。 夏油杰牵起你的手时,你也没拉开。 在吃饭的时候,他又和你旧事重提:“关于悟之前说的那个事情……你怎么看?” 你希望他不要遮遮掩掩,更明白些:“五条前辈说了很多,具体是什么事?” “啊,抱歉。我是说,有关伏黑-伏黑甚尔的。他的孩子。” “他啊……为什么五条前辈会突然关心那个小孩,我倒是觉得这部分比较奇怪。” 说起伏黑甚尔的时候,夏油杰面色仍有波动:“据说因为伏黑甚尔死之前拜托了他。” “嗯,哦?他看着他死的?” “他杀了他。” “哇哦。”到底什么人会对着干掉自己的人托孤……“我该说他们一个敢讲一个竟然真的听了,吗?前辈,来都来了,你不介意说下去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上次五条前辈生气了,我也不想理他了。” 夏油杰眼里溢满了种种情绪,接下来,他为你简短讲述了去年夏天发生过的一段往事。 这下你明白了为什么那天五条悟会被冒犯到。 “真可惜,她的自由很近,但无法触及。”星浆体事件最大受害者天内理子殁于一把普通手枪:“但她至少是在对无尽未来的期许中死去的,如果这样说能让你好受点的话。就像卖火柴的女孩。”以及,你正好没看错伏黑甚尔这个望之不善的男人。 这是你们之间讨论的最后一句。 直到童心备具的套餐上桌,夏油杰叮嘱你趁热吃,你才慢悠悠从右手边拿起叉子。 “星夏,你在想什么?” “在想如果我真的追在他后面……谁会死。”听起来,伏黑甚尔不安全,甚至有些凶险。 “……”夏油杰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但他表情就在说,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你也不觉得冒犯,勾起一个微笑就半真半假对他坦白:“我那天在小巷杀了个人。确实也被瞧见了。” 如果是两个月前,夏油大概很难相信,可中间过去了这些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你颠覆了他对你得到大部分印象。 因此他神色庄重询问你:“真的吗?” 你用叉子涂抹匀了红彤彤的番茄酱:“它搭配黄色的蛋皮,看起来就很好吃了。当然是真的。前辈,时间还没过去很久,这仍然是可以追溯的旧事。如果不是你们提起的那个名字,我应该早就把它忘了。” 忘了什么?忘了死在小巷的人,还是忘了伏黑甚尔。 夏油杰没问你,他在桌下握住你的手,掌心冰凉,远不如你的手像炉火一样。 他说的很慢,极认真:“星夏,我不问你为什么,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只是,以后不要再做那种事了好吗?” “好,我答应你。”你轻飘飘地拿开手,拣起一块开了花的香肠喂入口中。 夏油杰不应该那么相信你的,你想。 只要他多问两句,多再探究一点…… 可怜的传说中的遗孤,这个话题第二次被抛下。你们回高专的时候,踏着晚霞,沐浴残阳,抵达宿舍后,你心无旁骛地回到被褥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你才忆起了久缺睡眠的后遗症。 一个是忘记给手机充电,第二是错过了很多信息,第三是被五条悟直接隔门叫醒。 你在开门时穿着的还是昨天的旧衣服。 “前辈,声音小些,我听得见。”你开门时还在揉眼睛犯困。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五条悟的声音总是活力满满,你甚少听见他低沉,从没听出过哀伤,而他和同期的咒术师承担了比职业工作者更多的工作量。 你偶尔会好奇每个月打到他卡上的钱,到底有多少。 你又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抹去了眼角的污渍:“有什么事?除了任务。” 五条忽然凑得很近,但他开了术式,再近也难以触碰:“我听硝子说,晚上不卸妆就会老得很快,还会长皱纹哟~” “随便。就这一张脸,由她来吧。”你从他和门框的缝隙中挤了出去,对阳光照耀下的另一个人打了招呼:“夏油前辈早。” 然后你当着他们的面在小屋旁的洗手池旁漱口,水声和拧开关好龙头的声音暴露无遗。 “走吗?”做好一切也不过十几秒钟。 五条悟在你后头大喊:“就这样?你都不刷牙吗?” “……”他不捏鼻子已经是莫大的尊重,而你只想到车上再睡一觉。 今天,你倒在巴士的最后一排,那有很长的一排椅子。 “有那么困吗,杰,你昨天带她干嘛去了?” 你闭着眼睛回答:“吃了蛋包饭,扭了扭蛋,最后我们被一个绿色的大楼拦下——” 夏油打断了你:“星夏,这种事情就不必说了,而且我们只是路过。” “唔,好。辅助监督在哪里等我们?”你没等到他们的回答,就在椅子上睡着了。 醒来以后,你看见了岩守。 “……”侵占尸体是什么罪名来的?总监部什么时候才能把她抓起来。 你是双面人,你对她微笑:“日安。” 在上午的任务后,辅助监督解除帐时提出可以送你们回去,谢天谢地五条拒绝了她。他说:“我饿了,要吃饭,星夏也想和我们一起吃的对吧?” 当然,你同样非常遗憾地拒绝了她:“不要紧,公共交通十分便利。今天下午我们也能自行前往,谢谢你。” 五条悟因为你的客气和礼貌多看了你两眼。 你在午餐时果然被问到那个问题:“是我的错觉吗,还是你确实对岩守女士态度不一样。” 叙述者语调平直,与你对视时也坦然自若。他心里有八分肯定,现在说出来只是希望你给更多说明。 打草惊蛇等于自掘坟墓,你才不像小朋友一样沉不住气。但仍然点头就给予肯定:“我讨厌她,希望她早日退休,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没有理由,我偶尔也会因为不存在的事情厌恶别人的,说起来无从开口,因此也不希望被她知道。” 五条悟:“你还真是奇怪,能清醒的认识到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自我审视也是做人的一环。”你的余光瞥见了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夏油杰,他的脸埋在阴影中,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你拉扯他进入话题:“夏油前辈,你一直在分神,怎么了?” 从愣怔中回过头来的夏油告诉了你们一个今早他在知道的消息,从下周起,他和一直以来的搭档就要暂时分开执行任务了。“因为我们是特级,另外的唯一一个据说是在国外,听夜蛾老师说她的个性让高专有点头疼,也不打算回来的样子。” 你点点头,就开始分析起来:“果然所有人都觉得你是特级里比较好说话的那个呢。” 就你的社交经验来看,却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星夏,话不是这么说的吧。”夏油有反驳,但毫无气势,“应该不久就会和悟谈了。” “分开?那你怎么办?”五条悟看了你,“你跟谁走?” “我觉得我可以不走。这两个月有人教我什么吗?”你认为这是个好契机,是时候回归属于你的快乐祓除三四级阶层了。 你的老师一号被冒犯:“什么,你是说你和我们一起的任务时间完全被虚度了吗?你有没有好好学?!” 答案唯一而肯定:“无。” 这是五条悟对你说过最认真的一句话,看起来是这样:“……跟着我,无论如何一定让你在今年晋升一级!” 无关风月 你连忙尊称一句:“五条老师。” 然后你拒绝了他:“不要。我选灰原和七海。”关于被抱怨的事情你还记得。 那就发生在昨天。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吗?” 你喝一口奶昔:“舍不得的情绪就留到真正的离别好了。比如等你毕业,前辈,我会为你哭的。夏油前辈,我也会为你哭的,分别哭两次也行。我的泪腺很好。” “是毕业不是葬礼!你舍不得就只知道哭吗?” “哭就不用了,以后成为咒术师的枢纽还在高专。我们会经常见面的,再说,还有三年。” 你不得不一个一个回答他们的话:“我舍不得的时候经常会不说话。这不是随前辈们的意愿来,我以为你们偏好热闹点的。”“说起来下个月我也是二年生了,时间真快啊。” 五条悟脸色臭臭的:“那你也还是我的后辈。这么说来,你现在话说的很利索,杰还知道有点难过呢!” 夏油对挚友的话提出了质疑:“别的我没什么意见,但什么叫做【杰都知道】?” 出行人事变动算不上什么大事,你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但好在他们都在彼此的分歧里纠结,慢慢转移了话题,最终直到回去,没人再提起这个。 晚上,夏油在你们分开后的10分钟内给你发来了消息,此时你正在对着墙上贴的镜子卸妆,虽然不会长皱纹,也不会因为这种荒谬事变老,但你得到了足够的休息,不介意在这方面花点时间。 夏油杰:方便来找你吗? 你回复:可以。 等他到来的时候,你已经又在门口的龙头弯腰洗净了脸,拧干了毛巾挂在手臂上。 “好久不见。”你是故意这么说的,揶揄他:“你是特意不想被五条前辈看见所以才这样的吗?” “……” “真刺激。” 他无奈地叫唤你的名字:“星夏。” “嗯?” “昨天,你的礼物,我回来看到了。很漂亮,谢谢你。”在那之后他话音一转:“然而……它太珍贵了,我——” “你要把它还给我吗?”你朝夏油歪了歪头:“不珍贵,合金、不要钱的石头、黑曜石、人造水晶,我自己做的,我当然清楚。” “不是,星夏,我的意思是,它太不寻常。你不应该这样挥霍——自己的能力。”他此次前来是为了提醒你:“我很喜欢,但是下次别这样了。” 这就更稀奇了:“你会把它到处拿去展示吗,前辈?” “我当然不会,但是至少悟就看见了。你还记得自己有个秘密要保守吗,星夏。” 你想,也许是五条又找他说了些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冲月光下杞人忧天的美少年摆摆手:“你喜欢就好,紫色很配你。你可以把它放在……哎呀,老实说我做的时候没想这些,但我总以为你有做钥匙的潜质,夏油,你还是有点擅长撬开别人的嘴的。” 你没加前辈,最后的话在月亮下又有些暧昧。他红了脸。 “这算什么评价。”他垂眸看你,眼里有流淌的紫色伤口,如一扇洞开前往灵魂的门扉。 你直面他的眼睛,确凿无疑:“是好评。” 作者有话说: 小杰:和crush约会以后嘴欠提了情敌的名字 小惠:在别人的故事里七进七出,喵喵喵 第46章 第46章[VIP] 在那之后,你短暂的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中,为此还和灰原七海重联了几天。 年长了一岁的同期学会了抖机灵:“就像双亲闹离婚的时候不知道该让孩子跟谁。” “灰原,不会讲话可以不要讲。”你呼吸初春的空气,是万物复苏的馨香,随手碾碎了一个脚边的咒灵。 “喂,铃木,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他像发现了新大陆,“只有咒灵消失了,可石头-甚至水波都没有变化!” 只是随手的咒力操控而已,你抬起手瞅了两眼,确认无事发生后,认真告诉灰原:“我变强了。” “喔哦哦!”他信了,“是和前辈们一起学的吗?” 给别人贴金那你可就不高兴了,你强调:“不是所有事情都和他们有关系的。” “但你一定是收到了他们指点,或者跟在身边潜移默化地学会了很多,就像之前和硝子前辈那样,对吧?” 绝无此事。硝子的教学水平和他们比绝对是超高校级别。 身边有个前辈迷也是苦恼,你抬眼看七海,他只留了一个背影给你,摆明不愿意加入。 你只好自己解决问题:“换个话题,如果让你在前辈中选一个见习,你会选择——” “100%夏油前辈!” “那他确实还行,不过你就别想动手袚除了,事后写写报告,中间定个餐。”你回忆一下他不让你动手的务实但过度保护风格:“夏油前辈是比较关心后辈的那种,太关心了。不如七海。” “……”七海的肩膀动了一下,但没回头。 “五条前辈呢?” “你可以回忆一下你和他的日常相处点滴……”你试图引导灰原,不过在他清澈如溪水的眼光中你很快败下阵,揭晓答案:“好消息是可以吃很多好吃的,还不用付钱。五条前辈请我吃了挺多饭的,有的时候七海的面包和你的高端便利店盖饭都是他付。” 灰原垮下脸来:“……铃木,你和我说是你请客。” “怕你吃的有负担,别在意,我对五条前辈也宣称是自己吃。虽然如此他或许看得出来,你知道的,他其实有点细心。偶尔我也能跟在后头袚除几个被剩下来的三四级。”你觉得自己简直是高专平账大师,说起来你已经【吃掉了】金额以万为单位那么多的面包和快餐。 “坏消息呢?” “不太坏,但和他在一起有点累,要听很多话,我不乐意动脑子。”而五条有的时候能看出你敷衍,然后你不得不费更大力气敷衍生气的他。你客观评价:“如果是灰原你的话应该不太能理解我在说什么。” 但七海一定懂。 你叹了口气:“还是你们好,一个内敛稳重,一个活泼单纯。”那个谁谁谁和不高兴…… “铃木,我总觉得你不是在夸我们。” 你嗨了一声:“瞎说什么呢!” 再之后,你被指派一周跟在两个前辈身边分别进行一次任务。剩下的时间里,你有时和硝子在医务室消磨——你的反转术式愈发精进,有时和灰原与七海一起行动。 开春后的地震比往年频繁,任务也繁琐起来,但你还是见到了自己的一个……后辈。 他叫伊地知洁高,看起来很会写公文的样子。 是作为未来的辅助监督入学的。 至于其他的人,你没有印象。 “所以你记得他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好欺负?星夏,你太糟了。”现在,五条悟喜欢先你一步霸占靠窗的位置,并且强迫你坐他旁边。如此,他能随便捏到你的脸也是寻常事。 你是不太介意肢体动作的,但对拉扯感敬谢不敏。 五条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他这个人聪明的很,知道这能引起你的反应。 你拍开他的手,牵着一路放在他岔开的腿上:“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很欣赏我吗?或者这么说,你和夏油还有硝子前辈是怎么说起我的?” “那肯定是——”你的接连三问让他陷入了道德困境,他意识到自己先前一点也不看好你。你们都知道这点,但过去了的时间似乎让他记不清楚了。 如今骤然回想起那个时候,五条心虚了。他刚说过你【太糟了】 你打定主意不说话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开口:“我们就不能把过去的事情都放在一边吗!” “这里是市区,你声音太大了。结果你还让我坐在外面,被别人指指点点。”早知道就不该穿校服,现在乘客谴责的目光都在你身上。 有个中年人还啐了你们一口。你现在是脾气好了,只盯着他看了一路,放在以前…… 罪魁祸首下车以后还试图把事情推到你身上:“都怪你和我出去的时候还在讲别的男人。明明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前辈,你最近在玩什么游戏吗?”他说的话你只在网上看过类似的,情境就不细想了。 “诶,星夏你不喜欢这样啊。那我下次换一种。”五条变回了寻常的自己,但依旧说着不着调的话:“武士类型的?我想想【果然还是最喜欢你的笑容了】……呀,看你的表情似乎也不是呢。” “喜欢硝子前辈那样会喝酒的。”你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任务完成我们就去便利店痛饮吧。11.3的气泡饮料勾兑伏特加,再买50元的冰杯。” 五条听着也有兴趣:“然后呢?” 但你知道,他不会再喝酒了。 “明天就把你卖给诅咒师。你是个坏孩子,中间忘了,诅咒师都是大灰狼。”你恐吓他,不太真心,下一秒邀请他吃炸物的样子明显真诚许多:“今天吃天妇罗吗” 他盯着你看了一会,泄气的样子比之前的演出都可爱许多:“你只有在说起吃东西的时候才比较好懂。” 你露出一个真实的微笑:“姑且我也是个女人呢。” 五条悟恶狠狠地拍你的手背,补充:“还有开恶劣玩笑的时候也是!” 双重标准,这事情到底是谁先起的头啊,你另一只手指尖掠过手背,捂住它。 这些往来的对话隔一周要上演一次,也就是,几乎五条悟和你任务的每一次。看样子他很珍惜和你的每一次出行,偶尔你因为偷懒想直接回去还会被他谴责没有责任心。 不过和他一起的出行大体还算轻松,也许,他就是一个看起来游刃有余的人,任何人和他一起都会比较轻松的。 不过夏油杰作为老搭档似乎有其他的看法。 他会关心你是否跟得上。 “倒也说不上这点,反正每次不都是五条前辈冲上去,我在旁边吃零食,然后再去吃一顿饭的事情吗?用不着跟上。” 这句话不尽然为真,有时,你们除了吃饭还会做别的事情,但你被叮嘱过【不许和别人说】,于是有了如今的版本。 夏油杰的黑眼圈愈发重了,你递给他一颗糖果,他掌心摊开无条件接受:“这么说来,你过得不错。” 你的手指在他掌中多逗留了一会,转了一个圈又拿起糖果,剥开:“主要是没有同辈竞争压力。” 他于是接过了被你贴心准备好的糖果,顺从地放在口中,那一瞬间的表情,是爆发的疲惫,还是放松?你无从得知。 “被你看出来了呀,星夏。” 在夏油杰这边,你也没什么动手的机会,伙食不错,但你们比起开玩笑,更注重有来有往的聊天。至少你会跟着他的主导来。 “什么都没发现,你在说什么?” “悟是最强。”他这么对你说。 “嗯?” “就算这样,我也不想被甩开太远。”夏油杰说话的时候对你露出了楚楚可怜的笑容,但他本人一定会强势否认你的观感,他接着问你:“那和悟在一起会轻松许多吗?” 五条悟一向都是更扎眼的存在,但夏油也同样不容忽视,不仅是你,你相信硝子也会给出一样的结论。 “那还是在宿舍里最轻松。我不在乎这些,前辈。所以他们困扰不到我,也不让我变得脆弱。我已经过了要跟在谁后头的阶段,至于你……难道是和五条前辈的分离焦虑?” “……没有。” “唔,我以为你怕寂寞呢~” 他捂住了脸,可以想见这是陷入后悔开口的情绪中:“你现在说话真的越来越像他了。” “而你真的很要强,前辈。”夏油有一双不逊于五条悟的紫色眼睛,合眼时黯淡得像快陨落的群星,也许是出于压力,但再次睁开时,紫色的、几乎能令人昏聩的光就在逼近,形容为风情万种也不为过。 可以这么说,挣扎让它像葡萄酒一样愈发浓厚迷人了。你也会迷茫于,一个17岁的少年会有这些需要担心的事项吗? 他在想什么呢?总不至于真的是无聊的担心被超过太多。 等到他打算自我揭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那天的任务是在山里,你摘了一朵樱花,还没到它们扑簌掉落的时点。但你确信,山樱比随处可见的更好看:“晚樱压枝堆春雪。下次再看恐怕就要等明年了。” “听起来很优雅,是你最近读的书吗?” “不是,随口想起来不知道在哪瞧见的了。”你松开花枝,顷刻它向反方向弹去,又抖落不少脆弱不着枝的花瓣,下了一场小雨,落在你衣服上。 “我最近忙着睡觉,任务确实多了不少,伤员也是。” 夏油杰也帮忙拂去你肩头的花瓣,以平常的语气继续搭话:“气象学家说又是气候反常的一年。” “希望有钱人也能学会节水节电。”你深知自己一年的花销比不上谁谁谁的一趟私人飞机出行,但你也知道他们学不会,于是乎你说:“碳排放的问题等水电上涨就好了,现在——不地震一切好说。” 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你就被派去和同期两名学生一起去待命了。 因为有一场地震在关东地区发生。 造成了城镇的小规模损伤,还有不幸的个位数伤亡以及受伤人员若干。你们要去做一些简单的现场清理工作。 清理的对象自然是新鲜产生的咒灵。 它们往往很弱,但数量不少,当下不排查的话总会增加以后的工作量,而且低级咒灵总能造成心绪不宁和身体疲惫,这里又是经济受到影响的地方…… 这个任务非常符合你的胃口。但颓废的氛围和萧条的场所不适合说笑,今天你们三个人都很沉默。 21世纪,面对难以预测的自然灾害,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咒术师走只得束手。 灰原是最牵挂家里的同学,你听见他在回去后就和双亲通话,要求定期更换家里的赈灾备用物资,从压缩饼干到消防器材。 “安全,是最重要的。”他这么说。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47章[VIP] 4月时候,你们忙到没什么时间聚餐,作为唯一一个和三年级还有二年级都关系不浅的人,你看的出来五条是处理事情最得心应手的一个。 他还和你炫耀:“夜蛾老师问我会不会太忙,我说完全没有。等你到一级能独立任务的时候,你就知道前辈我有多厉害了。” 那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你的接受能力有限,最好是上午九点出发以后一个,下午两点出发以后一个,再多就没空生活了。 不过,你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五条前辈,一个月高专大概会给你打多少钱?” “完全没看过。”他还做了补充回答:“反正花不完。”—— 花不完的绝对不是高专的钱吧! 你又在一次同行的任务中去问了夏油杰,排除干扰因素,没听说过他家里会额外投入经费。 他对金钱也很淡薄,不过态度你更能接受:“这个么……我没有去核对的习惯,不过今天结束后我们可以找银行看一看。星夏,好奇特级的薪水吗?” “有点。”现在,加入咒术师网络中的你,已经习惯只靠这些钱过日子了。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你意识到了自己的适应,才更觉惊奇。 “星夏大概是多少?”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没钱的时候它会提醒我的。” “你啊。”夏油无奈,“这点倒是还和以前一样,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就算收入稳定也要注意储蓄。” “我不。”年纪过了100,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网上说的。 今天的任务又遇到了一点问题。 “为什么你的总是到很远的地方?”下山的时候本该接应你们的辅助监督被派去了其他地区,你和你的倒霉前辈要想办法回去。如果是在市区,公共交通也不是不行,但这里…… 你不得不和夏油杰去城镇打听公交站台的处所,下一班巴士排班在一小时后,也是本日最后一次。 “回去要一小时,而且只是到市区。”他给你带回新鲜的消息,但信息太过冰冷。 你的不满愈发加重:“……有种管杀不管埋的草率感。” “哈哈哈,别这样说,星夏。晚上我们在市里吃点东西,我请你。想吃什么?” 夏油是知道应该怎么安抚你的,你的选择是:“盖饭、盖饭、盖饭。” 镇子上负责接应你们的部门也有还不错的人,送了热茶和糕点,他们还提议稍后送你们去乘公车,被夏油杰拒绝了。 你们在微风中步行,聊起了刚才的任务。 先是你开的头:“含蓄内敛好客的一村人,居然害怕出了两个山里的一级。怎么不算人不可貌相?” 夏油像是见怪不怪了,他总结出了一套地域特征:“靠近山和湖海的地方,总是需要留心些。如果是人迹罕至的地区,恐怕对普通人更危险。” “说的是呢,之前误入深山的人恐怕要自求多福了。”很难说,实际上他们应该都不在了。“希望下次这种任务分配给更适合的职业人士来。对于自然的种种恐惧,真是从古到今都不会变的课题。” 幽深山林,茫茫海洋,还有脚下的大地。 你随口的牢骚引起了心思细腻的人的更多思考,他在想了一段时间以后问你:“星夏,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怎么也不是我们能想出办法的问题。所以听信自然选择?”纸包不住火,但可以拖延时间,你说起了总在冠冕堂皇的场合听见的话,难掩笑意:“相信后人的智慧?” 也许,某一天,至少民众可以不那么害怕,消解崇拜,缩减信仰,说不定呢?你不负责任地想。 “笑得这么开心,你自己一点也不买账吧。” 路上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夏油杰本身是不带伞的,但今天受上午的辅助监督建议,说是傍晚这个地区有概率降雨,他于是从车上带了一把。 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夏油撑起了黑色的商务伞,手握在分量十足的实木手柄上,而你在他举起手臂后钻到了伞叶的下头,阴影盖住了你和他。 你的手伸出外面,接雨点:“只是觉得很有趣。”不管是为咒灵的存在,还是为夏油杰的担忧。 他看起来又在努力关心普通人了。 他没再说你,一时间,天地间似乎只有风摩擦布料的声音,还有雨点被风驱使拍打伞面的哗啦啦声,一直不停,一直不停。 过了一会,他微笑着看你,告诉你春天的雨落下声音令他想到掌声。 你说哦。 他眼里有苦涩的笑意:“你就没别的想说的吗?” 难得前辈需要你的思考,你就动了动脑,告诉他:“这个比喻好就好在让我想到古代曾有人把大雪纷纷比作天空撒盐。” 怎么说呢,虽然是以一则笑话和垫脚被记录在故事中的,但它真的像啊。严格来说落雨和掌声也是有相似之处的吧。 “……不是说这个。”夏油杰叹了口气,“我想到了之前盘星教的事情。” “嗯?你也去过那里吗?话说前段时间还有慈眉善目的人给我发传单呢。我想看看来着,然后被灰原和七海拉走了。”你很遗憾,虽然你偶尔才做坑蒙拐骗的事情,不过如果能与时俱进……可惜同期都是大好人。 “……” “他们居然还没解散,对于一个过街老鼠来说也是有点了不起的。”你这么说,“可能因为资金雄厚,信众比较虔诚,因为现实生活缺点指望所以在风雨飘摇的时候还能紧紧依靠彼此度日吧。说不定教众在抱团中感应到了自我的高尚。” 你讲话太过具体,夏油杰都忍不住怀疑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你是有相关履历吗?” “哪有,我只是知道人总要活着的,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找个心理上的安身之所,要一个接纳自己的地方。”宗教,酒精,还有一些能让人飘飘欲仙的上瘾品……总是这样的。 “还真是……”他的步子慢下来,你伸出的脚就不可避免淋上雨滴,这时你扭头瞧他。 “怎么了?” “星夏。”他喊你的名字,双腿像发条一样被你疑问唤醒,又咯吱咯吱开始行动,只是机械一样干涩不协调:“你让我觉得有点难堪了。” 你印象中夏油没有这些不良嗜好,于是发问:“何出此言呐?” “我……”他却不打算说了。 这怎么行,你握住他手上的伞连带握住他的手背:“前辈,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哟。” “你是想对我用那一招吗?”他的关节紧了紧,也许贪恋你的温度,也许只是顾忌你的身体被淋湿,他没缩回手,只是问你。 反而是你出于避嫌的原因松开了手,纵然你的能力从没有接触方面的硬性指定。“你有点过分警惕。不过这也是好事,有的时候觉得你和灰原一样笨笨的,轻信。” “喂喂喂,星夏。这样说不对吧,好歹我也是前辈。”他说完以后才反应过来,他最该扭转的是你的印象,于是又开口:“为什么你要这么看我,和灰原。” 可想而知这没什么信服力。 紧张的氛围消散了,你没打算蛊惑他,在平安夜的那天之后,他的黑眼圈哪怕再深,也没再拜托你。你知道夏油多少会有些在意。 总的来说,你还是相当尊重他本人意愿的。 你坦白:“我只是想色。诱你啦。” “……” 你坦然:“现在看起来是失败。” “……”夏油杰压低了伞,这下你只能看见伞下的他而不能瞧见背后的光线了,眨眼间你就被他结识的身形贴近。你的鼻子撞进他带着寒意的校服外套,他方才把大部分的遮挡倾斜向了你,现在他的外套这边透着潮气。 干净寒凉的气息窜到你鼻尖,你嗅到了一种海边悬崖的孤寂。他很孤单吗? 这不好说,但眼下,夏油杰另一只带雨珠的手托住你的下巴。你抬头,坦坦荡荡看着他,眼里头一点情意也无,只有好奇和关心。 你能感觉到他的指尖拂过你的脸,掌心贴着你的脖颈,他从身体和姿态中都散发出对你的喜欢,还有如同春雨一样挥之不去的忧郁。 “也许成功了。” 他放开了你,同步说出这句话。 夏油抬高了伞,你又能在光下看他了。 现在他像和煦朝阳一样浅笑,轻飘飘地和你诉说了他的烦恼:“我只是越来越觉得丧失意义,自然灾害和咒灵让我不确定是否还能坚持的下去。如果成为咒术师失去了意义,我要去什么地方找寻?” “从银行卡余额找寻。”这是一个大部分人还在为钱工作的年代,夏油杰的意识还和圣诞节那会一样超前。 可能要伴随一整个青春期,你推测,就像春天到夏天的雨季。 这个时候,你还不知道这小子是来真的。 “哈哈哈,像是你会给的答案,星夏,你不会迷惘。真羡慕啊。” “你也是饿狠了。”什么都羡慕得上,你对他失望摇头,试图洗刷他的刻板印象:“放弃是所有人随时都会做的事情,虽然能摆脱困境,但也胆怯。你有没有试图去战胜它?是不是竭尽全力?中间忘了,就算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方你也可以选择坚持下去,这样它或许才有价值。” “所以……如果你累了你可以多休息,少考虑这些无解的命题。”价值本来就是人赋予的,生活本来也毫无意义,多想无益。 夏油杰的反应甚是平淡,你能从中看到他的不满:“这算是斥责吗?也太不客气了,星夏。” “不是,这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刚在背诵,最后一个多请假是我想的。”你以为追求价值和意义的人会比较吃当头棒喝这一套。 现在你却知道了,夏油杰有点过敏。 他的情绪假面总被你打破:“……” “你看起来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读这个。这就不得不提到一桩趣事,我不怕你笑话,前辈。”你说了点转移话题的好事。“1月我尝试冶金,俄国人的名字长溜溜的,封面有人打铁,书名又是这个,它被当成教科书夹在我的一众文书中。” 大家不得不承认,再无趣的小说也比数字和教程有趣得多。而且……烈火真金的道理想必也能运用于大潮下的文学作品,不管怎么说,坚忍的战士比易变的流兵更得敬意。 你希望他多推脱工作,少费心思考的事情是真的,不过看样子夏油杰并没当回事。在车上,他将散挂在前排座椅,绅士地让你先坐靠窗位置。 你看见被细雨打湿的他的裤腿和肩头,先踮起脚抹去他脖颈间的水滴:“多谢关照,夏油前辈。” 靠得太近了。 夏油杰站得很直,但你意识到,只要你想,你可以让他变得柔软,怎么样都好。 说起来这倒是对你的一种诱惑了,幸好,它不那样强烈。你应当克制又真挚地表达谢意,你这样提醒自己,因此接触也稍纵即逝。 今天你们已经用完了所有聊天的额度,在车上,你从雨珠在窗外蜿蜒,到水痕被吹干只剩下一道灰色的污渍遮挡视线,到天光减暗,都不再说话。 直到夏油杰的太阳穴搭在你肩上,直到你们坐到最后一站…… 后来,你们也没去成银行,也许改天吧。 “星夏,你应该喊我的。”所以到了晚上你们还在外面等车,平白无故又多走了一段。 你也很想回去,但还是眼睁睁看着人多又人少,一站又一站。你也不明白为什么任由一个几公斤的重物滞留你肩头许久。 最终你要说的话化为一句目之所见的事实:“看你难得睡得很熟,几次刹车和乘客都没醒来。你累了,前辈。” 他目光动容:“……谢谢。” 等到了高专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夏油杰再次对你表达了感谢,除此之外,他还告诉你:“星夏,你的身上,有很好闻的气味。” 你告诉他:“你也是。” 然后你们彼此在一步远的距离凝视了一会对方,他率先控制不住自己,转身落荒而逃一样快步走开。 夏油杰把伞落在了你门口。 作者有话说: 星夏:过街老鼠 小杰:分析这么透彻不要命辣?是有什么心事吗? 星夏:不存在的事情 还是星夏:接盘,成为过街老鼠 原作一年寥寥带过写得少,但我既然想扭转dk的be,就要多写点。 本章星夏和小杰达成了双向羡慕。 在温泉那个时候她羡慕过他,现在轮到他了 第48章 第48章[VIP] 你仿佛置身于一个河流入海口,左边是波澜不惊的同期跑腿打杂,右边是压力骤升的特级四处奔波。 后来你瞧见了五条悟的储蓄卡流水,确实是流水,一串串数字流水一样汇到他的储蓄池中。他人的财富在你眼中刺挠得像针尖。 “不想再看了。”你像遮住输密码的手一样遮住了上半张脸,也给自尊心裹上纱布。 感慨风浪越大鱼越贵。 “诶,你大概有多少?”五条悟对你伸出手,想辅助你检查下你的钱。 “不看了不看了,就是三级的钱到二级的钱,你回想过去就好,前辈。”你对羞辱自己这件事情早就没有兴趣了。 可五条悟像戳鼓气的河豚那样伤害你,他只觉得好玩:“那我不知道,我进高专就是一级。” ……你和这种天生就预定顶点观光席的人很难搭上话,即使你比他虚长许多年。 “怎么了,难过了?你在哭吗?”你撇头不去看他,五条就凑过来朝你的耳朵吹风:“没关系,一级才是咒术界的中流砥柱,你会有一天晋升的。” “我才不会为了这种事情掉眼泪。”你反手推他的脸,然后掌心被湿润温软的触感掠过:“……” 你收回手,后退一步看他。他像无事发生一样点评:“护手霜吗?有点苦。” “五条前辈,这有点过了。” “我也不是有意的。”他走近一步,再近一步:“都只不过是,运气使然。” 你说:“哦。” 他问:“那我能亲你一下吗?” 你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动摇,步履稳健:“不能的。” 在晚上回程的巴士上,他侧倚在你的身上,认真玩你的长发,这段时间它又长不少,已经垂到了后腰。 “星夏,你不嫌我烦吗?” “还好,你别拽就行。”你说的是头发。 他的下巴又靠上来,被你肩头的披发滑得差点搭不到。小声的嘟囔尽数传到你这里:“我又不是小孩子。” “当然不是,你都会伸舌头了。” “……” 过了一会,他正坐在你旁边,也不靠在你身上了。 你就是在这个时候和他提起了前两周夏油杰的小状况。你问他:“你最近和夏油前辈关系还好吗?” “嗯?” “这段时间,他看起来有点累。”你提了一嘴:“怎么样才能申请别总把他往山里送呢?” “你在关心他?”五条悟声音拔高了一个度,“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还想着杰?” “因为你们是朋友,而且关系不错?” “何止不错,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但这样,我是说那你也不能……他喜欢你!你怎么可以随便关心一个你根本不打算交往的异性?”他这会对着你小声咆哮,指责你的界限感。 关于五条悟关于他唯一朋友的论断,你没打算反驳,目前看起来事实如此。 你只是随口说:“他快碎了。你也一样。” 就在五条悟纠结着嫉妒的时间里,你忽然意识到夏油杰之所以会对你说那些,是因为他无法对五条悟开口。而就像那天你说的话一样,人要有归宿,要为自己的话找个出口。 夏油杰选了你,因为你也和他说了一些事情,而且你从不令他有竞争意识。 “如果杰有事情,他当然会自己告诉我。你不许——用不着你代劳,我们好着呢!星夏。”五条悟现在不仅是对你说话了,他牢靠地揽住你的肩膀,远亲密于社交距离。急促灼热的呼吸弄得你脖颈侧滚烫,他在警告你:“现在,你得和我坦白,你和他一起出去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 有关夏油杰,你的态度不和眼前的快乐小猫一样乐观。毫无疑问,夏油曾经是从容不迫的,即便是如今你也能在任务中窥得他风采。不过你想,从遇到伏黑甚尔以后,他或许就再也没能好起来。他的身上有一道伤疤,而灵魂在那里不断深入。目前看来,也许太深了。 “没做什么。五条前辈,你还记得先前你让我确保-不会把我们之间的事情-随口说出去的约定吗?”这个句子有点长,你也确实想把他绕晕。 “是的,当我对夏油前辈保密的时候,我也同时承担了他的那部分约定。” “……”五条悟一点也不笨,他听明白了你的意思。 他生气了:“你们果然有秘密!而你居然还在炫耀这点!星夏你在欺负我吗?!” “没什么,你可以多关注他的状态,既然是挚友。”也许你不应当多嘴,现在,你挪腾开话题:“对了你的手机壁纸是谁?” “井上和香。身材很好的温柔大姐姐,怎样,嫉妒了吗?”他亮起屏幕,你看清了那个女人。 “还好。”偶尔人为生活也得低头,至少还有银行卡的余额。你想,连拍摄写真的人都能安然无恙生存,夏油杰这个咒术师更不该思考这些,良心太多导致的。 你对他把女明星放在手机里没什么异样,附和他的话:“她长得不错。” “重点是身材很好,不像你……” 五条悟低头,你也低头,他的意思是你的胸小。 真是喜欢开玩笑的学生,你扯开一个微笑,好奇地问他:“说起这个。” “?” 你又往下看,盯着他的腿,然后对上他的脸,你又扬起一个更加善意的笑:“你很大吗?性能怎么样?和网上的那些男人比?” “……” 你听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你一个抬眼间消失在面前。 五条悟跑到车上不知道哪个座位去了,反正不挨着你。 你倚靠在窗户边,瞧瞧,现在是谁开不起玩笑? 在下车以后他在你后面走了长长的一段山路,才跑到你面前来指责你不知羞,想必是做好了心理建设:“你怎么可以说出那种话!你还和别的人这么说过吗?” 很难讲,对你身材评头论足的人大多都没法开口讲话了,你也忘记了自己和他们说了什么,所以四舍五入可以划归没有。 不过此刻,首先,你没打算对五条悟做什么;其次,就算你想,恐怕他也不会受伤。留给你的方向只有一条就事论事的说明。 于是你好整以暇:“不是你先说起来的吗?” “我那是——你——你是女孩,不一样的。” “我没瞧见有什么不一样。”你随口扯了句大道理,折叠的上坡山路让你疲惫:“都是上位者的凝视和霸凌,加上【开个玩笑而已】的立体防御。说起来总监部总把夏油前辈派到通勤时间远超任务时间的偏远地区也是一个道理呢,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事,问就是克服一下,更何况他自己根本就不会质疑这些。” 你终于,终于,走到了学校的牌匾水平线,这个时候你回头,五条悟在水平面上还比你稍微矮一些。你在月光挣扎进来的树影下俯视,看着他,告诉他:“但我会。” 眼睛也是欲望的器官,你要多看自己想看的东西,而你认为五条悟失神的脸值得一观。如此想来,你也是个文雅人士,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就把他和总监部都骂了一通。 他还太年轻,没学会怎么斗嘴,开口就示了弱:“我没想到你会在意这些……” “我不在意,我以为你也不在意的。”你轻飘飘地返回去:“我没想到你会在意,前辈。” “……” 他眼睛瞪圆的样子宛若一只白猫蓝眼的贵气波斯猫,这种猫儿不擅长捕猎,主要依赖家养喂食。果真如此,他看着你的眼神是捕猎前兆,然而笨猫只将人伸出的一根小指作为目标,而忽视了人类庞大的身躯。 你思绪飘远想到,人之所以觉得猫咪可爱,也不过因为它们无害。如果换成草原和森林里的大体型捕食者,就算也是猫科动物,他们也不会意图逗弄或者摸一摸的。 由此可得:五条悟和猫咪一样无害,你从没想过尊敬他。 “好了,今天的任务也不轻松,辛苦你了,五条前辈。”你说了句场面话就收尾,转身率先跨入门口的结界与门槛,准备回宿舍修整一番。 谁料。 你突然被拽进身后之人的怀抱,猛然失去平衡,撞进一团酸甜浆果混合柠檬香茅的柔软云朵中——那是因为他的另一只手扶住了你的腰肢,稳住你的身体。 他身上的味道比起夏油更清爽,今天,他没吃糖。 五条悟身形高挑但毫无压迫感,就算是他张开优雅的眼睛严肃注视你的时候也一样。在这个距离,你能清晰的看见他嘴唇弯弓一样的完美形状,还有因为刻意维持威严而下撇的唇角褶皱,抿得严防死守,像渔网一样拦住想说的话。 他的鼻梁也有完美的弧度,墨镜曾恰如其分地架在高处不逾越,而现在,那处以饱满的弧度连接山根与眼眉。星辰也因为他的双眼而失色。 现在,他朝你靠近,再靠近,直到你也失焦,他也阖眼。 网开一面。 五条悟亲吻你的时候,用双唇描摹你的唇形,微微发痒的触感以及你本就不牢的心房令你张开嘴,与他进一步交缠。 今天,他什么都没说,可从他剧烈的吮吸和粗重的呼吸中,你听见,他想你的回应,多一点,再多一点。 他有很饱满的舌尖,新知识,而且灵活。 纠缠,收紧,拍打,安抚,新奇的体验,湿濡的触感和磨蹭的力道,像一双交尾的蛇。 他过了很久才放过你。 你于是明白了,五条悟不算是完全的猫咪。嗯,他不止可爱,这令你气息鼓震的源头也并非威胁。 不知何时你已被他带到一处未途经过的墙角,坚硬的矮墙没让你觉得寒凉,因为你气息灼热,身体滚烫,而且他抱着你,没让你被压在墙垣。 他帮你捋顺了发丝,又嗅了嗅它的气味,放在耳后,又用拇指抹除你嘴边唇上的水渍,放在自己唇齿间。 你们的喘息声历历可辨。 蕴含天光的瞳孔明灭,可他问出来的问题又矮了一截:“杰呢,他没对你做过这种事吧?” 偏偏他眼里还是执拗的认真。 “谁知道呢,也许你们才是一对。”你不是真心真么想的,但他的话中挚友含量总是太高了,这是领地意识吗?还是特意担心夏油被你遗忘故意要提一嘴? 不过,你理智回笼,从他的话中认识到:他还是个孩子呢。 你的手背摩挲他的侧脸,他立刻朝那边迎合,动作中不乏依恋。只是目光一直炯炯看向你。 你揽住五条悟的脖子,抬高了自己,向他低下的头颅靠近。 你吻了吻他的额头。不含情欲的肌肤相贴。 这次是认真的回答:“没有。” 或许你什么都不该说,不过……你一直不是口风严的类型,所以…… 五条悟仍然是低着脑袋的状态,他的碎发连带光洁的脸颊蹭了蹭你的脸,最后贴在你的脖颈上,呼吸和你的脉搏一同节奏,声音故作清冷,但沙哑为它添上别的旋律:“我也是。我没和任何人做过这种事情,除了你。” “星夏。” 你没和任何人提起,但当五条悟叫唤你的名字时,他那样认真,像允诺,你认为你的一段灵魂都被他窃走了。心脏也为之一瞬止歇。 作者有话说: 星夏今天被亲happy了,都联想到蛇蛇嗯嗯,有点失控力。接了这个吻,杯杯铸铸的啊。 然后小五一开口—— “你”:欲望-100 小五和小杰真的很好,下本继续写! 确实说起17岁的小五性张力还是不如272829,长相没的说,一开口就像小汤圆一样露馅了。太纯情了!但是这里毕竟不是爆发xp的地方所以我们一定要等成年。 让我揣摩下教师悟怎么写。 当教师了就不能叫小五了,听起来像小八同窗(不是) 第49章 第49章[VIP] 你和五条悟有了一种错误的默契:当他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们的眼睛里都不会有别人。 这个别人具体到名称,于他而言从不存在,于你而言……他以为是夏油杰。 并非如此。 在那一个吻后,你先是被他勾了一下,随即又像线挂不住针一样让那种奇异的感觉溜走。 在你和你的长久生活中,这个固然天资卓越可注定要牵绊在日本咒术界的男孩算不上什么。然而他确凿无疑的喜欢你,并且又高傲到不愿意提起……你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吸引。你不认为你对他是喜欢,最终把它归结为怜悯。 他会在车上牵住你的手,会对着你的侧脸失神,会用那双空无平淡因此被认为盛装天空的眼睛瞧你,宛若爱侣。 你为被这样耀眼的人牵挂而高兴——显然,人都有用他人的高评价而抬高自己的时候,你也没例外。 但在骄傲之余,如果那份让你感到不适的源头可以被称之为良心,如果你还有良心,你就会为你们毫无未来而对他怜悯。 你施与五条悟的东西是默许。 当他舒服地靠在你肩头,另一只手环抱你的腰背,突然却恶狠狠地戒备起来,警告你:“我不管你和杰的任务是怎么样的,但你不许让他对你这样。” 你会用右手轻捧起他的脸,像易碎品,然后你会淡淡地对他笑着:“好,而且他不会这样。” “你又不知道。”他亮出了一口银白的牙齿,像一只凶恶的小动物想要撕碎眼前假想的一切:“你不许!”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不记得了,但是在那之后立即的,你没忍住的一个贴面吻,你不至于迅速地遗忘。 毕竟那是你失态了。 总之,在私下里,你们看起来比有别人在时更亲密。但是那天晚上在高专的月下发生的事情,再也没有过。 你们一齐将它抛在了后头。 至于五条悟的挚友这边……又是另一幅光景。 先是生气。 他在知道了自己被你和五条悟讨论以后,并不开心。当然,他也不对挚友发脾气,只把火气丢给藏不住事情的你。 “我没要求你帮我斡旋。”这是事实,但夏油杰说出来就显得并不客气,因为他讲话的技巧比平铺直叙更好。 这时候若你回答诸如【你需要帮助】【我也是难得看不下去】这样的老好人大实话,事情就会变成市井街头的家长里短。 需要考虑艺术加工的人反而成了你。 此为你和夏油杰间的短暂倒置。你开口前迟疑:“比如,你会对一个热切的赌徒提供经费吗?” “喔,好,我成有不良嗜好的人了。”少年意气,总不希望被过度帮助和怜惜。 你赶紧改口:“或者说给正在燃烧的房子添一把新柴。” 事实上,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把事情透露给五条悟,然后让他去闹一通,最后收场,都可称为完美。这并非是一种对御三家现任家主之一的利用,他们本来就是朋友;也没伤害到本来就不出任务的高层利益;也绝非对夏油杰完成任务能力的质疑。 他仍然是备受瞩目的特级。 夏油杰正憋着一口气,有些青少年,你在网上看到的——他们会捏住自己的鼻子,捂住自己的嘴巴,尽可能的不呼吸,直到胸闷心悸,头脑发晕,这一切只是为了看自己能忍耐到什么程度。 传闻这是一种焦虑的症状。 他的不愉快最长持续了一周,最短你也不清楚。因为你们每周同行一次,其他时候没联系。后来他就好了。他还请你吃了第一根冰棍。 现在是五月初,号称黄金周的一个节日里。 “感谢芝加哥工人为劳动节做出的努力。”可惜这阵春风吹不到咒术界。 夏油杰现在会在你面前露出计较的一面了:“是我请你吃的吧?星夏,你现在不怕冷了。” 再过几天就是立夏,东京现在并不冷。但夏油说得对,现在你不畏寒,因为铸炉的力量。 “做了咒术师以后,再也不气血虚。”你随口解释。他不买账。 “你现在晚上还会额外学习,嗯,术法吗?” “不晓得你在说什么,前辈。” 几乎天天都在钻研,仍然。你听闻,最近伊泽姆去了其他世界,因此赤红教堂夜夜都少不了你的身影。 忠诚和出勤,你都非常有诚意地补齐,虽然你已在暗地里跑了一半,剩下的只是空壳和影子。 就像金融骗局和公司准备携款跑路前一样。 这样说自己恐怕不太好。不过确实如此。 最近你的热忱含量很高,还给大家的聚餐带上了新的甜品——咒灵。 由负面情绪凝聚、孕育而成的生灵,没有什么比它在能够契合赤杯苦痛的本质,即使算上新鲜血肉,算上如蜜佳酿,算上爱欲与纵情。 唯一的不足就是饱腹感几乎没有。 真是稀奇,站在你旁边的人视咒灵为浸湿呕吐物的臭抹布。你没吃过,也不打算把这个放入口中,所以不好说。 两极分化就两极分化吧。 你的若无其事并未引起追究,夏油杰撇开了话题,转而和你聊起自然灾害和任务,还有最近频繁回到高专的冥冥前辈与从京都那里调回来的庵歌姬。 他可消息真灵通。能直接从人员调度上推测这是一个不会轻松的年份。 也算一种……见微知著。 就像何时开春看花开的时节和鸭子下水的时节便懂得。 不过说到那个你曾见过一面的女人,你对她还残留一点印象:“冥冥好像很贵的样子,硝子前辈和我说起过。” “如果见面记得用敬语。”夏油如此提醒你,“她的咒力比较强大,也很有毅力,值得尊敬。收费……确实。” 他接着和你说起在已经逝去的冬天,五条曾邀请过她来测试自己的无下限术式。 那她的术式是击破类型的咯?你自然会这么想,不过夏油杰说不是。 在他具体说明是什么之前,你的注意力先被刚好抵达七位数的酬金全部吸走。 100万,确实够做世俗的吸铁石了。 “不管是狮子大开口的开价,还是能给出offer的五条前辈,都很惊人。”这个八卦到这里就够了,听多了你怕你也会染上嫉妒。 就算是一级,只要沾上了职业两个字,拿的钱就比特级的学生还多。 不知道怎么评价,你心里暗自称赞一句好生意。 这会正逢你不存在的劳动节黄金周,距离发放薪水的日子还有几天,你不想打扰自己安贫乐道的好心情。 “不如说说另一位吧,京都来的那个。” “庵歌姬前辈,准一级咒术师,已经毕业,现在在京都那边做老师。硝子还有冥冥和她关系都不错,硝子更好些。悟的话……有点喜欢欺负她。对了,她还是巫女。” “神官啊,但是意外的是性格比较急躁的类型?” “嗯?”他看向你,想问你是怎么得出结论的。 “五条前辈没有特意欺负谁的兴趣,一般是特意为了看对方反应才做这种额外举动的,而且你用的字眼【欺负】,一般不会用好欺负来形容已经毕业的前辈。” 你得出了最终答案:“那一定要很有趣才行。那个词是怎么说来着,反差萌?” 夏油杰良心闪回:“你这样说前辈不太好吧。” “我说了三个前辈,你指哪个,夏油前辈?”你扭头对他笑。 夏油杰:“……都不好。” 这会端起前辈的架子来了。 你的笑容弧度变大,并不戳穿。 “说到巫女,和神明打交道不是门简单的科目呢。”咒术师最近都很辛苦,看得出来,但那仍然不是最困扰你的事情。 “也没有要打交道的神明……” 你很神秘,而且在某些时候有点故意吊人胃口,从夏油杰的眼神里,你看到了他的观点以及不赞同。 你是真有。 “总之,如果你去医务室的话,可能会在那里看见她。”夏油这么告诉你,“硝子也会介绍你们认识的。” “所以你的任务会稍微少些吗?” “……难得你还记挂这个。”夏油低下了头,他的呼吸都像在自嘲:“或许吧。” 那就是不会的意思。 他的奇怪刘海和忧愁一起自上而下被吹拂,汇聚在倦容上。沉闷的乌云就是如此汇聚在近夏的城市中。 你不会期待下雨的。 在回去的路上,你就把夏油杰的心情放在一旁,欣赏春夏交替的季节里火烧云一样的浓郁天光。你想,他确实也是聪明的人,而且只是暂时抛却话语权,只要他想,他可以让自己轻松些。 人是桥梁,夏油又正在躁动的青春期,不妨随便让他自己发挥,总归也能从甘愿负重的骆驼行进到重获自由的狮子。 “你最近还在看俄国文学吗?”夏油杰打断了你的失神,在车上与你搭话。他一只手搭上了你的肩膀,打破了半帘瀑发。 “看得少,还买了一本封面很漂亮的书。因为没拆封所以不知道讲的是什么。”你倒希望自己能有更多闲暇:“下次遇到新干线的任务就在新干线拆吧。” “真好,你总是对未来抱有期待。” 他有一副悲观的腔调,你忍不住轻笑:“不是更好就是更坏,所以往好的那边努力下。你学九十九由基撬几个任务,甚至能直接在宿舍做想做的事情。” 你还没见过那个特级,但是从同学前辈的闲谈中都能听见她的事迹。 “你这丫头——” 难掩笑意说出口以后,他自己都愣住。 你倒是对亲昵的称呼免疫,也不介意他继续把你当成可以继续亲近的后辈,夏油杰——据你所知,是不会随便对你伸手的,你无需背负他的期待。 “前、辈,说这么多你还是得注意早点休息,或者吃点褪黑素,或者你试试和钥匙祈祷。”你不负责任地建议,首先,上面有漫宿的小物件,其次,其中应该仍然残有无伤大雅的力量,说不定真的会应验。 他变成了苦笑:“这算什么建议啊。” 你却知道里头有不知道多少的可行性:“你瞧,这不算是对神明的,而是对我的,因为那是我造的东西。” “……那不就更奇怪了嘛。” 也对,你收敛起来,语调拖长:“只是提供一个思路,给你参考,前辈。” 作者有话说: 星夏:我那不是喜欢他,是有点同情。 一开始是这样的,星夏不会故意骗自己,然后发现老房子着火了。 星夏:让夏油自己发挥去吧 结果大夏天对方一咬牙一跺脚狠起来想屠村。 然后她发现,坏了,一下喜欢俩。 其实星夏人真的还不错,我也没有想把人往恶役上塑造。不过和目前确凿没有什么阴暗面的jkdk比起来,她这个还是差远了哈哈哈哈哈。还是有点非主流的自觉的。 “说到巫女,和神明打交道不是门简单的科目呢。” 星夏说这话的时候又兔死狐悲了一通,想到了双生巫女和女巫哈哈哈哈哈,一定要赶紧跑。 第50章 第50章[VIP] 本来应该是黄金周的最后一天,也是春天的最后一天,2007年5月5日,立夏之前。你听说夏油杰在任务中受了伤,硝子告诉你的。 “要不要来治疗一下呢?正好你还在高专。”她在电话那头是这么说的。 你去了,医疗室平常空旷,但今天热闹且拥挤。 五条悟的声音流畅响亮:“这么重的伤你还等什么,硝子你快点给杰治了。没必要等星夏。” “其实你最想说的是后一句。”然后是硝子,她嘴里应该叼着糖,或者烟:“啊,说着就来了。” 硝子推开门,招呼你:“再不快点夏油就愈合了。” 这时你听见夏油颇有活力的声音:“喂……不至于。” 你走进去的时候还看到了端正坐在椅子上的巫女小姐,应该就是庵歌姬。 你给大家粗浅打了招呼:“前辈们好。”直接涵盖100%。 然后你见到了那个伤口,确实,不至于。 对于外伤来说它还是有些严重的,医生看见会不顾一切的带进急诊的程度。不过夏油杰是咒术师,这对反转术式来说也可逆,所以大家都嘻嘻哈哈起来。 “你已经很久没治疗过别人了吧,正好有新鲜的,夏油又比较好说话。不用感谢我。”硝子的声音懒洋洋的:“这是歌姬前辈,来自京都校的老师,直接叫歌姬老师也没关系哦。对了,说不定夏油也更愿意被你治疗。” 踩平衡木是一门不简单的学问。321,你选择建立新的关注点以解决问题。 因此,几乎是硝子刚落音你就接上自己的铿锵有力:“歌姬老师好。” 也是同时,你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冷酷的、单音节的、短促的:“哼!” 你充耳不闻。 “那个,就是,诶,很高兴见到你,铃木同学。硝子你也真是的……不要和后辈这样说哇!” 你见到了,可爱的巫女小姐。 她也恰好没意识到你拿她做靶子,只是在害羞。 你没忘记自己前来的本职工作,指尖拂过伤口的片刻,伤口就和开裂的大地一样愈合,血与肉与残余的咒力都被皮肤这层屏障严丝合缝地包裹。 结束后,你帮他扯下卷上去的衣袖:“好了,夏油前辈。” 你的精湛手艺得到了硝子的认可:“哎呀不错,有我二年级的风范了。” 也许是不甘心被忽视,你身后的人朝你靠近,然后是熟悉的吸力令你后退,栽到这人身上,他不接过你,反而推了一把,还说:“硝子你现在也才三年级。” 硝子:“五条,我没在你讲更过分的话的时候反驳过你。” 你像球一样被推动,又往前走两步才定下。 是夏油杰伸手扶住了你。 这下可了不得了。 你知道,他也知道,你身后的那个人也知道。 硝子的喉咙里咕哝出意义不明的嗓音:“噢哟。” 她是裁判,吹响了哨子信号,在那之后你们都小幅度动作:你向左边的庵歌姬迈了一步、夏油缩回了手、五条……当你回头的时候他戴着墨镜,双手叉腰。 可以从不透光的墨镜外窥见的真相是,他在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睥睨你们所有人,主要是你。 一般来说你不乐意和陌生人多讲话的,现在不太一般。你立即决定自己要和巫女交朋友。 于是顺畅地转过头,和置身事外的巫女小姐搭话:“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他的老师……而且还是京都来的。那边生活有趣吗?” “还,还不错?去年我还没决定要入职高专,而且说起来似乎校交流会也没有见到你……”是会很认真回应别人寒暄的好心人呢,你瞧着她竟然还在仔细回忆的样子得出结论,最后她琥珀色的瞳孔睁圆:“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之后插班入学的。” 太纯良了。 “交流会是什么?”你随便抓住她话里能继续延续的方向,真诚求教。 “交流会你都没听说过么,就是……” 话题顺顺利利进行下去。 在你有意控制距离的另一边,硝子也转头教训同期:“已经很久没见过星夏这个样子了,你们两个太恐怖了。她完全不想回头,啊,脚又往那边去了一步。” “硝子……你是故意的吗?” “夏油,你说哪个?” “我的意思是从头到尾……” “嗯……真是青春啊。最近你总是缺乏活力的样子,我想星夏和五条能让你好起来。嘿嘿。” “不是这种【好】吧。” “正好今天歌姬前辈来看我,星夏应该也没事情,你过会要来帮我们拎包吗?啊五条,如果夏油来的话你应该也会来,别惹我们歌姬老师生气啦~” “啊啊啊啊啊硝子,别这样叫我!”和你话说到一半的歌姬突然对旁边发表羞涩但大声的抗议,而后才歉意地转回来:“啊抱歉星夏同学,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 你慢吞吞地收网:“我也不太清楚了,五条前辈总是让你生气吗?” “……这个,也还好。”歌姬有点为难,但最终决定了说辞:“他的实力和个人主义差不多程度,这给人际交往带来了不少问题。” 她说话时确实能见到其中的教师气质,比如形容五条就像是班主任又要给面子又要暗示某人确实是个问题学生。 你推测,她在试图在你这个后辈的后辈面前帮忙遮掩。 “个人主义?那是因为歌姬你太弱了所以才会这么认为。” 一句话。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夏油杰会用欺负那个字眼了。 小小的医务室中,在短短几分钟内,你的站位变换了多次。现在,最新战况,你站在硝子身后。看为人师表的前辈前辈咬牙切齿对后辈无可奈何。 顺便,你觉得总的说来目前高专的学生们都称不上个人主义,团体意识多少还是有的,有人太重了,你看向夏油杰;有人比自己以为的更上心,你看向还在口出恶言的五条悟。 他则是竖起手指,展开术式,也无视了正在继续输出的歌姬,变了副脸色看你:“你瞧什么瞧!” 现如今,你意识到不理他才是良策,于是低头,手搭在硝子肩上:“过会我们出去玩?不然就不带两位前辈了吧。看起来歌姬老师不喜欢他们。” “很为别人考虑的样子却说出了对自己最好的话呢,星夏。”硝子反手拉住你的手腕:“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想怎么样才能避免麻烦。” “他们要伤心咯?” “没有说前辈们麻烦的意思。”这个补丁来的有点迟,今天的硝子有点挑事。 那边正在说起五条悟目中无人的毛病,他本人对此自然是矢口否认,然后顺嘴又把矛头指向了一点没参与的你:“很明显在场有一个最目中无人的存在,歌姬,你要是连这个也看不出来,你的问题就不止在实力上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没有对面不响鼓声就跑出去几里路御敌的道理。 你只当做听不见他的含沙射影。 你垂下的发丝落到了硝子颈边,她问你:“过会想吃什么?” “说到春末,那就是各种应季的水果了,去超市里买点然后带去店里喝下午茶吗?” “以后我们也会这样消磨时间等下班。”硝子扬起头,眉眼带笑倒着看你:“用高专发的钱消费,又在付出劳动的时候摸鱼,用你的话说就是【两份工资】对吧?” 你点头应和,听起来这也是很美好的生活,你忍不住开始幻想起了自己上班玩电脑的快乐:“那应该相当值得期待。” 毕竟电脑经费也是走高专办公专款。 你要在财政额度内买性能最好的。 “不过在此之前,要和咒术师搞好关系哦。”硝子指了指正在对你龇牙的五条:“其实我以为你们好起来了,才想着聚一起,结果没有啊。” 她又对你透露了一条有用情报:“他们现在还是黏糊糊的,你来了他们就站得很远。” 这个时候夏油杰掩饰性地背过身去和这个房间里另一个特级说话:“悟,既然已经没什么事情,不如我们就回去。” 而五条的反应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有反应的出气筒,他嘴巴带刺,说话含着气:“害怕寂寞吗?要走的话杰你就自己走,我找硝子还有事。” …… 你活过有一段时间了,应该比目前在世的大部分人要长,可是两个异性为你发生口角的事情在记忆中也确实是头一次。 嗯……什么都体验一遍才是人生嘛。 你也想这么轻松地形容,可老实说,这种感觉太新奇了,让你回想到第一次饮用碳酸饮料的时候,酸而强烈的气泡在嘴巴里炸开的清爽。 当然也有些呛鼻。 但你——一点也不讨厌。 也许这就是虚荣心发作。最近频率太高了。 可能是因为你的信奉在暗中改变,灼灼的热力代替了内心深深按捺住的欲望,在感官的束缚稍微解放后,它们就像春笋一样破土生长。 你不太清醒地意识到,不仅是世界,还有你自己身上的一些东西在改变。某只燃烧一小茬的香烟,在探索除了烟雾之外的另一种蜕变。 所以,也不是什么坏事,对吧? “你怎么还笑啊?”硝子挡在了你面前:“五条又瞪你了。” “想到了一些旧事。”所谓旧事,就是前尘往事,永不复还。 这样不太好,但是日子一天又一天,你心里雀跃攒动的火苗正在壮大,你认为铸炉的道路或许是更适合你的……你见过她几次,有次她用手指点了你的额头,指尖锃亮,炉火通明。 在那以后,你知道事情再也不会保持不变。 “……” “啊,抱歉,我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你回过神,想起来这会还有别人在,努力克服走神就不管别人的习惯也是一种改变。你态度端正:“想事情入神了。” 夏油杰面色复杂,他是除了硝子之外站得最近的人,恰巧他对你的火焰有点认知,因此能从散落的音节中最快听明白你的意思。 他告诉了你:“你刚才在说,【绝对的知识;所有的夜,必得终结】。” “……别再说让人毛骨悚然的话了。”硝子凑到你脸前:“你这几天是不是看火烧金阁寺入迷了?被1950年的灵魂夺舍了?” 你前些日子买了一本封面很漂亮的文学作品,它也有着颇具历史的名字《金阁寺》,在看之前你都不知道这座地标最后是被人在夜里放一把火烧了。 这是本取材于真实事件的长篇小说,位于京都的金阁寺曾经真实的随着里头的国宝级文物付之一炬。 比对夏油杰说的预想状况更好,你在医务室里有很多空闲时间,因为硝子负担了一半报告。 她虽然认为读书是老掉牙的爱好,但客观说,这里确实网络不非常好。后来她买了法医探案那种非主流但流行的通俗小说来看。 你现在面临的指控是21世纪以来最冤枉的一次。这是毛利小五郎级别的。 这时候举起双手也没办法完全展示你的冤屈:“侦探大人,我全都招。” 后来,你们的下午茶还是有两位前辈的加入。虽说自带饮食在一些餐厅是不被允许的,但既然你们进入了一个包间——硝子斥巨资预定的,又和餐厅经理商量好了事项。 你们能在和大堂隔绝的房间里享用一些外来的食品了。 一开始被派去买东西的只有两位男士。 后来五条悟想拉上你一起,硝子又说:“正好,我可以再和歌姬前辈说会话——星夏,她可是对你还有……嗯,很好奇。” 你被当成八卦放送了。你明白,你在这才是最不讨喜。 最终,采购的人成了你们三个,你跟在他们后面几步低头走了出去。 在你终于不得不说话的时候,情势已经有些紧张。起因在走到人来人往的街道后,五条悟先返回朝你走了两步,拉住你的一只胳膊,把你拽得往他那里走了两步:“这下你总没办法逃跑了。” 接着他扭头朝也在往你这靠拢的另一个人说:“过会我和星夏去买就行,杰你可以在附近等我们。” 两句话把你们全都安排了。 接下来,夏油杰握住了你的另一只手,他甚至无视了自己的好友,只问你:“你想和我一起去买东西吗?” 你尝试挣脱,但左右手都拿不开。 这下……事情有点不好办了。 作者有话说: 可能有点快,但是现在这是恋爱倒计时,歌姬也露个脸以后方便做事,冥冥先让她闷声发大财。 50-60 第51章 第51章[VIP] 你一般不是最乐于折中的人,不过毕竟曾经的你也比现在激进许多,现如今……你提出了那个几分钟前,从硝子口中冒出的同样字眼:“正好,不如我们一起去如何?” 五条悟瞪了你一眼,而夏油杰松开了手。 这也是最近你在与两人分别独处时,经常撞见的情况:他会突然发脾气,而他会欲言又止。 现在你疲劳地像是一个退休多年但家庭困难又去打零工,下班以后还要接两个关系不佳的孙子去菜场买已经被人挑剩下-但价格不变的晚餐材料,的晚年失独老奶。 至少你的无助可以与上述案例相提并论。 五条悟的视线灼烧你的太阳穴,夏油杰的目光刺伤你的眼睛,也许你脑袋空空,中间只是两个年轻人交战的处所。 朦胧中,你捕捉到一点信息:就目前而言,少年意气的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只有彼此间的争强好胜,没有你。 知慕少艾是一回事情,朋友之间情谊一件事情,它们都不是青春的全部,所以你并不算是完全处于……嗯,大家是怎么说这个事情来着?修罗场。 于是你打破在闹市上独属于你们三人的沉寂,建议:“不然你们吵一架,谁输了我和谁去买东西?你们懂得,出于对败者的怜惜。” 这个火上浇油的建议最大的成效就是集火你自己。 五条悟言辞激烈,夏油杰措辞严谨,都觉得你置身事外的样子荒谬至极。 “你们两个让我有点不安了,我们能否在往前走三步,后退两步的情况下顺利抵达超市完成购买任务?” 因此,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内,你们又回归到安静中去。 只在你尝试付钱而掏不出纸币时从你身后伸出了两只手,一左一右。 为难的局面,你像奥林匹克运动会的裁判一样甄别,然后抽取了先出手的夏油杰提供的货币。 在回去的路上,你独自拎着环保袋。 最后,还是夏油杰于心不忍朝你开口:“星夏,你不应该这样漠不关心。至少……至少也和你有些关系。” 如此,他就给了自己一个见识到你倔脾气的机会,显然,你没有完全领情。因为你对他说:“这样啊,如果我表现得惶恐不知所措,你们都会好受些吗?” 好像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缺乏主观判断的浮萍蓬草。 一触即发。 五条就是在这个时候冷淡地给你定性:“强词夺理。” 你一般也不喜欢反驳的,但是最近的火点燃了你还没熄灭的乖张,你发出一声不短不长的哦的反问,接着口齿伶俐地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肯定回答:“当然了。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很了解我,有的时候我不这么觉得。” 不过也只有笨蛋才会觉得你在肯定他的说辞。 这句话出口最先暗自惊讶的人其实是你自己,你竟然那会用这样的口吻挑衅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学生?你在为自己不平吗?没有吧;愤怒吗?也不见得。 你的动摇在看见他愠怒的表情后转为冷酷坚定。 你想,本该如此的,这两个学生是有些吸引人,不过这不能改变什么。你在内心自嘲,他们甚至都不算认识你。那些咒术师们奉行的规定与条例,耳濡目染的学生们怎么可能越过思维的藩篱去考虑你? 本日的微型争端结束于他们一人一句的话语。 五条悟先说:“那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然后扭头就走。 然后是夏油杰:“……星夏,我无意指责,但你确实故意激怒了悟。为了什么?”他留下一个问题,追了上去。 这就是他,夏油杰,这样重视友情。 至于五条悟…… 你不知道,懒得去想了。 下午茶没什么暗流涌动,先是夏油发来了消息给硝子,路上有点事情,他和悟先走了云云… 歌姬老师倒是问了你几个关于五条悟的问题。 “听说你对付他是有一套的?我就说一报还一报。” 那这么说,庵歌姬这不就是摆明了承认自己曾经被欺负了吗?对顽皮后辈的报复欲望甚至超越了前辈的包袱心理,当真有意思。 但她的问题答案,如今你也不好说了:“这个嘛,很难讲谁真的对五条前辈有一套,也许夏油前辈会有点心得。” 这是一句真话。 最后你们一人吐槽了一句: 她是恼怒:“因为他是五条悟啊,可恶!” 你是迟疑:“因为他是五条悟……吧。” 在回去到最后只有你们两人的时候,硝子果不其然问你下午的事情。 没有厘清的事情你不会贸然告诉第三——现在她是第四人,因此只陈明这个小插曲的严重性:“不好说,但我们应该一段时间说不上话了。” “如果还没恋爱就冷战,普遍观点都会不建议坚持的。你把他们都弄生气了?包括夏油?” 你认为硝子说的十分正确,不过不表态的理由也和刚开始一样,你只回答道:“如果以五条前辈的程度为1来判断,夏油前辈大约是0.3:他本来就很能忍,加上耐受。” 鉴于你和夏油之间的系列往事,你认为他至少对你会有些钝感力。 “哇哦。”硝子呼出一口气,“难得这个时候你还能怡然地打起分。” “……”这不是什么好的评价,你聪明,不回答。 正如你所料,她下一句郑重其事地说:“我绝对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星夏。” 你这样的人怎么了? 大部分你这样的人不是在谋划反社会的事情就是在想还能活几天,偶尔的还有去与世隔绝的小岛上隐居:前者是其他长生者、具名者和司辰,中间的是长寿老人(但也一天少于一天了),后者是已经被世界遗忘的午港人。 你这样的人已经是非常好了。 你告诉她:“现在谈爱未免奢侈,不好假定不存在的东西吧?” 你的本意是说无论是夏油还是五条,他们对你都远不是爱,首先,程度不够;其次,怎么能说谁爱上一个不了解的人呢? 两人分别眼中的你,和你本人,大概能凑成三模三样的三个人。 但硝子好似会错了意。 “你说我谈不上恋爱?” “……” “怎么,哑口无言说不出话了,被前辈戳穿了吗?”她眼里带笑调侃你。 “不是。” 和青少年的这些纠葛突然之间就跳出来缠住了你,让你意识到这应该很丢人,你是不相信女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的。而这一认知又让你左右为难,因为实际上你现在的困惑和那些青春期小朋友没什么两样。 被迫在悖论中进退维谷,不太从容。 你说:“很难讲,谁会遇到什么事情。天道不测,造化弄人。” 五条悟在接下来几周都没有和你说话,直到大家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这次依旧会毫无悬念的交流赛。 首先,东京这里有两个特级。 然后没了。 中间夏油杰倒是在之后的第三周和你聊过此事,因为你们在前半个月的14天内在人际关系上精确来讲——毫无进展,一切都被春天的最后一天冻结。 “你就没想过要去和悟道歉吗?” 你也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我们滑坡到这种程度了吗?” 一天两天三天的,你被夏油大法官定罪了。 这话说出来喜剧效果尽显,他停下脚步,刘海在空中摆荡一个饱满的弧度:“原来,你还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啊。” 你认真向另一位前辈请教:“我洗耳恭听,请讲?” “就是你这样的态度才令他恼火啊……”夏油杰眼中闪过恍然,无意识间面容流露出哀怨,也和他眼波般一闪而过。 你凝神继续听。 他在初夏的太阳里承阳光的恩惠,在你看去时,你能看见这张至少看上去没有稚气的脸上,他的瞳孔折射出金光。配合那副美好坚忍的面容,看上去倒有点神圣的慈悲。 在踌躇之后,夏油向你坦言:“我觉得,你其实并没有看到悟。” “嗯?” 他说的认真:“你跟在他后面同行,和他说话,一起吃饭。但你一直在忽视他。我们在谈论悟,他是我的朋友,是我重视的同伴,但对星夏你来说,就只是一个名字,或者随机被分配到的话题而已吧?” “【五条悟】这个名字和它所代表的那个人,对你的生活而言,其实根本什么也没有占据,对吗?” 这下你知道他口中的【看到】是什么意思了。 不……完全对。 但夏油杰的表情在说出那句话以后就又忧愁又执着,他很期待你能给出他早预设好,或者意料之外的回答。 你就告诉他:“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在看你。” 眼前对你心怀好感的少年敏锐地意识到了一部分问题,但他又悲观地把事情推到了消极的一面。你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略有惊奇,同时恍然:先前的他的大部分对于你的过度低估,其实很有可能源自于对自己的不自信——无论是觉得你在去年年底的不安定,还是在新年之后的坏女人行径。 现在他觉得你对他和他的好朋友都一点不认真。敷衍至极。 “什么,我不是在说自己——”他惊慌地睁大眼睛,打破自己静态面容的样子很可爱。 你无意和他探讨这个,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嘴硬,就迅速进入下一议题:“我看过了,只是可能看得有点快。” 虽然前些日子青少年的小困境稍微困扰了早就度过那段时间的你,但你有自信,你的智力在思维恢复正常后会伴随阅历与日俱增。 为人老练,处理新问题也能用上做人的丰富经验。 你在五月上旬末就得出了关于那个的结论:你确实有些喜欢五条悟,比你之前以为的更多。 不过青少年之间的轰轰烈烈还没能抵达你生活的重心,应该说是远不及。 因此你对他们的漫不经心和被认为的【熟视无睹】和【漠视】,本质上是一种家长忙着工作没时间100%回应小孩今天在幼儿园里发生了什么事的必然。 你的热切愿景,和他们的沙堆城堡,可不是同一码事。 相当一部分的家长会喜欢自己的孩子,但他们同时还是会嫌烦。你没嫌烦,在很多事后你上只是懒得听。 你的脾气已经相当好了。 就像现在,你还愿意为平和但不以为然的俊美少年作进一步说明。 “你瞧,如果拿撰写书籍譬喻人的一生,内容和厚度就是他们的灵魂。显然,作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被看见,甚至流芳百世。” “但就像书本质量参差高低,人也良莠不齐。翻开一本书,发现它内容和前面看过的大同小异,又或者只有封面能看……抱歉,扯远了,我没说你们不值得一看。但,但确实不能否认会有这样的情况,期待满满的小说烂尾了,看了三章的新书发现只会堆砌辞藻其实一窍不通……” “总之。”夏油杰的脸色在变差,你承认你在后面有一点点故意想看他变脸,不过你恰当地停止了,现在是莫名其妙的总结环节。 大家都知道,文章内容再潦倒不堪,总结写得好,照样能拉回来不少。你说:“我已经在看你们了,我觉得……你们的追求,苦痛,成果,还有中途间或闪烁的人格和其他的什么品质,我从来没有刻意忽视。” 只是,见过更多了,没必要大惊小怪。 “……”夏油杰被你老道的话语和剖析惊得说不出话。 温暖的阳光也照在你的头顶,在热乎乎的大路上,你对他微笑:“不过,如果这是你的请求,夏油前辈,我会再多看你一些的。” 他的回应是捂着脸发出哀愁的声音,认输一样小声抱怨:“别这样和我说话啊,星夏。我会……” 这下夏油不说什么“我没在说我自己”之类的鬼话了,可能是放下顾虑并忘了维持人设。 你的微笑加深,他道行太浅,还远远比不上你。 所以……其实五条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吗? 是就是吧,你在下一秒重新回到自己这里,五条悟长了嘴巴,也有脑袋,他可以说自己想做什么,而不用你猜。 作者有话说: 星夏有点上心了,诶嘿。 说到底感情也就是一些突破理性的事情,不能保证任何事都不含感性因素的,现在她就有点【没忍住】;事后又很快意识到这个心理,在探究【为什么】。 喜欢小五的苗头源自于对他人格和外表的肯定,但是真正的肇始肯定还是那句和什么都没关系的【我也是。我没和任何人做过这种事情,除了你。】,真有点爱情的轮廓了。 剩下的就随时间发芽噜。 小杰的感情线正在强势酝酿。 反正目前他们都喜欢星夏,但是当友情和恋爱的感情冲突的时候,可以看出来他们都不打算做出背叛朋友的事情。 也就是说,一方面他们都很高尚,另一方面都不算爱慕星夏。切个进度条差不多都是60-70的状态吧,具体波动不方便透露,(显而易见,如果是无可置疑的喜欢,他们这样的人都会狠狠告白的。如此,因为能成事的人都不优柔寡断。) 第52章 第52章[VIP] 五条悟愿意和你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月底,距离黄金周过了二十天。 你都忘了他上次问你“今天想吃什么”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你处于各种原因还是先思考他的问题。 就在这间隙,他冷笑:“你就真的考虑起来了?!” 不然呢,你暂时先不说那几个字——想吃之前路过但一直没去吃的杂食,配旁边便利店的冰激凌和冷饮。 你还有心思再修正一下,其实是二十几个字。 你就不回答了:“……” “够了,我已经二十几天没和你说话了,你就没有一点反应吗?”他的语气变成了不可置信和无可奈何。 “有,我也没和你说话。” “你很骄傲呐。” “没有。” 他盯着你有一会,身体挺直如高而长的树的枝干,他弯下腰,树就被折断了:“我真讨厌你这样,星夏。” 你听出了其中的妥协意味,按道理说你应当更高兴的。实际还有一丝愧悔萦绕在你心上。 你定了定神,语调柔情:“我其实挺喜欢你这样的,前辈。” “……” 他带你去吃了杂食,在又一次征询你的意见之后。你请他吃了两根冰棍,你也吃了两根。 在今天夕阳余晖的最后,你的嘴巴里有果汁气泡水的香气,而他在便利店门口接了个电话,又有了任务加钟。 “非得在校生去吗?”你递给他蜜瓜味的,在挂断后问他。 “一级以上我们最近。坐会吧,过会辅助监督来接我们。”他领你再走进便利店,在玻璃窗边挨着你打发时间。 你们的话题就成了今年不小的咒灵压力。 五条悟不经意间和你提起:“有些传说是说当下咒灵的泛滥是因为我。” “好大一口锅,怎么说?”突然就成了每年几万起失踪的责任者,你觉得这个论断在异想天开的同时很有创造力。 “咒灵和咒术师……有说两边的整体实力总是相对均衡,我出生以后咒灵那边也变强了。” “有一种【谁知道她的钱哪来的】无力感。”活得好好的突然被造了个大的,你笑:“我以为大家都知道咒灵诞生自负面情绪呢。咒术师和它的关系就像赤道和冰川。” 五条悟没接你的话,继续阐述他那边听来的版本:“多年没被打破的世界纪录在第一次超越后就会旋转陀螺一样继续,花滑选手跳跃的圈数在突破后也一圈圈上升,去年我学会了反转术式,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 是的,恐龙灭绝不是由于天外陨石,而是为了给人类腾位置。 歪理,你指出:“自然选择、人口爆炸、居民学会了上网,请选择你的观点。” 五条悟因为你百无聊赖的说明笑了出声:“你现在也不喜欢加班加点,倒不觉得这是我的原因?” “可能和我的脑子有关吧,你知道的,我有的时候会用它。” 他告诉你:“你骂了好多人。” 那咒术界确实是有些洗脑包,你头一次听说,不过看样子他听了有一阵子了。 你认为,出于礼节,这时候也许能安慰他一下:“我有的时候会在网上骂人,匿名论坛。” “哈?” “有些人其实并不算……较真,不会因为纷争的具体事项而在意,他们只是压力很大,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上网挺好的,我只是用我的方法传递了一个观点:想把火发在我身上会是得不偿失的决定。” 五条悟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他有点兴趣:“然后呢然后呢?” 你回答:“渐渐地,我有了很多被封锁和禁言的账号。不过我也知道,人是能够从暴力中食髓知味的,言语的暴力也一样。我们所有人都是。” 最后你说:“大概因为责备和辱骂也是一种权力的象征,我们都爱权力。” “喂,你真的是想安慰我吗?” 当然是了,你告诉他:“你不需要从中获得快乐,但有些人需要,山珍海味吃不上就偏睐臭鱼烂虾。人总要吃饭哪。” “星夏。” “嗯?” “你是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嘘,我也有不良嗜好。” “……我想象不出来你骂人,但是你说话确实很脏。” 你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今年是忙碌的一年,大家都不喜欢这样。 你们回到高专的时候已经是前半夜的末点。你和辅助监督告别,然后跟在几步外的前方等你的前辈身后时,才恍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你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过,甚至是听说过岩守的消息了。 以前明明没多久就会轮到一次她。 她在躲着你吗?也好。 “想什么呢,路上小石头都没看见。”五条悟扶起你的手臂,突然就到了你身旁。 先不说你确实是在分神这件事情,你纠正他:“这个能见度,不是认真看路就能客服的。” “啧,”他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你用咒力——算了,我送你回去,你搀着我的手。” 好好好,你听见了算盘声。 “谢谢五条前辈扶我回宿舍。” “你说的好像我在扶老奶奶过马路。” “嗯,怎么不算呢。”你的语气平淡,他以为你困了,就没再多说。 只在你的房间门口,他问起你今年交流会的事情,你对认识其他学校的人没兴趣,随口就推了:“不想受伤,申请和硝子前辈一起观战。” “那我们今年就只有三个人。我,七海和灰原。” “你这样叫七海,他不会生气吗?”你对五条悟的奇怪口癖感到好奇。 “七海会学会克服的。” “你刚说的这件事他知道吗?” “要尊重前辈啊,星夏。”五条拍在你脑袋上的手震得你脖子都发麻。 你撂开他的手:“晚安。” “咦,弄疼你了吗?我下次轻点。” 你才不跟他下次,在进房后就关了门。五条在外面抱怨你脾气真大,怪不得和七海是同期。 今年的交流会也在东京这边毋庸置疑的胜利中落下帷幕,不管是团体战还是个人战……歌姬老师的脸色很不好看。 硝子坐在她旁边,你在硝子和夏油杰中间。 主要在昏昏欲睡。 “这么没朝气吗?这几天在干嘛?” 你挽住硝子的手:“困。” 旁边的夏油杰帮你解围:“这几天二年级的任务也不算少,星夏和他们都承担了许多。” “夏油,以你的脸色恐怕不适合说这些。好歹星夏一点没有黑眼圈。”而夏油杰,在总见不到影子之余,他的容颜愈发倦怠,脸色一次比一次淡白。 “天生的。”你说,听硝子的话后你有了点精神,转脸看了看被医生说状态欠佳的夏油杰。 诚如她所言,夏油的声音更柔和,体型更细瘦,脸上伤疤一样的双眼下有一团静脉淤血的青黑。血液在他的眼睑处停止了流淌,看起来他的灵魂也一样。 今天他很憔悴。 无论二年级的任务是什么,他作为前辈和特级,做的只会更多。而且他没有反转术式。 你真诚向倦容的主人建议:“不然你也睡一会吧,灰原会理解你的。” 然后硝子推了推你的脑袋,意思是叫你别教唆人干坏事。 那边原本沉浸在比赛中的歌姬也伸长脖子看过来:“确实,仔细一看夏油你确实很疲乏,要好好休息。” 他看过来,看向和狐獴一样挨个探出头的你们三个,如此滑稽的排序令他笑出了声:“没关系的,夏天过去就会好很多。” 礼数周全,但从他缥缈的语气中你能听到,他自己也在质疑。 真的会变好吗?万一它不会变好呢? 你认为他在想这个。事情聚集在一起,他的怀疑也被紧紧粘合,现在成了无法消化的困惑。 都会有这么个阶段的,你打了个哈欠,遂他的意将这件事情一口带过,粉饰太平:“多睡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油杰也有嘴巴和脑子,如果他想说什么,他会说的。 今晚你难得请客,请胜者小队三人和观战前辈三人吃了两站路加走路百来米的平价素面。 “也是落魄了。”灰原头一个鼓起嘴巴:“我还高兴你要请我吃饭呢。” “吃点柚子醋和萝卜泥除晦。”你端起桌子上不要钱的小菜往灰原面前送。 “……” “行了行了,回去之前再请你吃便利店的关东煮,只请你吃。因为钱有限。”今年以来,你都非常遵纪守法。难以置信,这件事情已经持续了整整五个半月。 灰原开心了。 全场对钱最敏感的七海开口:“你现在比以前节约。” 你就说:“因为你们人太多了……你我同为二级,金钱状况都是公开的。” 一共七个人。都吃面条也能吃掉不少钱。 这个时候七海就提出了他也可以aa,不过你笑着拒绝了他。 “不用啦,难得一个学生们都空闲的晚上。这样的时间从冬天结束就没有了。” 说是这么说,日子过紧了,也变忙了,但这都不是你选择这里的主要理由。金钱的匮乏总归是能通过开动脑筋解决的,你对素食兴趣不大,过来大部分理由是想请夏油杰吃他偏好的。 就在清汤寡水的酱汁中,你看见了一种可能性。 难道是吞噬咒灵令夏油觉得晦气,所以才吃这种有点除晦意味的食物吗?荞麦面什么的。 毕竟仅从口味说来,清淡的美食有许多。 那这样的话,工作对他本身就是一种工伤,岂不是他的压力又要再上一层? 你应邀多看了夏油杰,现在你看见了他的痛苦。 你在回去的路上还是拮据地请所有人吃了冷饮,五条悟选了最贵的,表情高傲,他应该是发现了你的意图,正在不动声色地和你发脾气。你既不意外也不惊慌,在人群的最后悄悄牵住了他没有往前伸的手,他没甩开。 夏油杰回头的时候撞见了你们交缠的手指。他往上看,对上你朝他微笑的脸,一点没有被撞破的局促。 他回过了头。 等灰原也因为前辈的行为而往后看的时候,你已经松开了手,认真整理之前装过很多东西而现空空如也的塑料袋。 灰原摸不找头脑地继续走向公交站台。 你与夏油杰的下一次任务中,他问了你关于五条悟的事情。 “你和悟,你们,在一起了?” 得到的答案即便是否定也不在他认为中听的范围内:“没有。” “……” 你不由好奇:“你想听到什么,肯定吗?” “那天我看见了,你们牵着手。” “我也可以和你牵手,这不代表什么,夏油前辈。”你尝试伸出手去搭住他的手,被他手腕挥开,轨迹交错,没有触碰。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把手直接探到了身体另一边,这幅防御姿态也是紧张极了:“我是说,悟喜欢你。” 这巧了,你也挺喜欢他的。 你说:“真是稀奇,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嗯?” 你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人,下一句话就揭晓了答案。 “说你喜欢我。”你对上夏油杰氤氲水汽的眼睛,他因为你突然说出口的话而目光凌厉。不过你适应良好:“告诉你一件更稀奇的事,我从没听你们本人说起这个。都是彼此的传闻。” 他一时语塞,然后用一种颤颤巍巍抑制语调上扬的声音,强作冷静跟你说教:“既然你都知道,那你……” “我不知道。”此为你的回答,与进一步说法:“猜别人的心思和投骰子无异,命中概率就摆在那里。人的想法多变,谁又知道几天以后曾被坚定维护的信念是哪番光景。退一步说,如果连开口都做不到,就更不必谈维护了。所以……我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明明大家都默契的什么也不说,怎么偏偏都觉得是你缺乏回应? 你没有什么要回应的东西,原因如上:无人开口。 夏油杰不再和你谈感情问题。 虽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你与他,或者五条悟之间,只有等待轰然倒塌的一面墙,它不比平安夜你洞穿的那扇门更坚实,甚至更浅薄,纸窗一样出手即破。 但夏油杰没开口,没有一个动作。 作者有话说: 星夏这边倒是很明确的对小五目前是时效性很强的50,对小杰差不多是稳定的30-40.不过这也很好理解,小五是香水,前中后调在喷过一次以后就明明白白;小杰高低是个抹茶,想喝还得用破壁机打的,不然搅不匀。 讨论完【爱是看见】衍生话题后,她会多看小杰的。嗯嗯,这个观点在很早之前就揭示过一遍,好像是说苦痛和脆弱让人更美丽什么什么的,不过人不是为了被看才出生。 但如果星夏多认真观察小杰,她会忍不住被吸引然后怜爱喜欢的。就像小五之前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星夏突然进入了nextlevel一样:小五是主动派撞上来的,虽然还在傲娇阶段,但他机动性只能说是符合entp的强。 不过按照推条进度来说,先开口的并不是星夏。 七海可是中期重要角色,不论是我还是星夏都对他的业务能力有目共睹。 写到小杰夏天的时候我无端(有端!)想到以下情景—— 小杰(苦修中):要进窄门,因为宽门和阔路引向沉沦。 几天后…… 小杰(第一个知道答案):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第53章 第53章[VIP] 你能瞧出来夏油杰不是在故作姿态,可能是单纯的时机不对,他没想恋爱。 这都不是重点,你想向他求证一件事情。 独角兽 于是在他收伏今日的一级,并且把形貌难以见人的丑东西浓缩成一个黑色的小球后,你在他旁边旁观问他:“说到咒灵,我们知道它并不好吃。” 夏油杰舒展开眉头,停止手中动作:“确实,我不喜欢这个味道。星夏,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伸手捏起方才硕大无朋,而现在只有核桃大小的咒灵,墨汁一样的形神在束缚中飘逸,时不时还在撞击透明但坚固的边缘。你将它对准波光粼粼的河流,视线的一半成了黑色混沌:“吸收咒灵这件事情,是否让你觉得诅咒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呢?” 即使在天元结界中号称最为安全的咒术高专,在他夜深人静的宿舍里,独处的时候,透过晚风的花香和被褥太阳的气息,他是否也会闻到呕吐物和臭抹布的味道? 夏油杰的表情因你的话有一瞬间松懈,这下你知道,他有。 不过最终他决定说出来的话语是:“还好,只是苦夏而已。” 然后他就着你举起的手,口衔过那颗蕴含着人类诅咒和怨恨的黑珍珠。也正是因此,他眉宇间的隐隐作痛和仿佛不堪一击的脆弱就未加掩饰展露你面前。 赤杯的力量在你胸腔中泛起波澜。 夏油杰有些嘴硬,但他也不是完全希望遮掩。 你在回程的路上想起一段时间的经历,然后你想到,嗯,他希望被你看见。 他不是无病呻吟的浮夸人物,你希望他少受折磨。 当晚,你在漫宿无光的林地中静想。 最近对咒术师们来说并不轻松,对你来说也一直如此。你要阅读很多新的文献,有关铸炉,有关火焰,还有一些以前没接触过的新语言。 还不仅如此,因为你失去了大部分搜刮有用书籍的途径,现在你要在漫宿中找……找还在涌入的研习者,找初探门扉的年轻人。 面孔上,你要找的人大部分来自欧洲,并且要是对漫宿略有了解的,你要求他们看完的二手书,换取你的并不值钱的知识。 为什么不用好本地原住民和长生者资源? 一个安静了几十年的低调长生者,你,在某日大张旗鼓的要去搜罗另一司辰的往事和历史……显然这种用公司电脑搜下家信息的行为太过愚蠢。 你才不会这样笨。 不过你倒是旁敲侧击又学了些其他的东西,你还要再接再厉。 颜色只存在于有光的地方,而林地的树木阴翳,对抗天空高悬的钴蓝色光芒,黑暗中只有蛾类拍翅声和枝叶颤抖的声音,大部分情况它们都是同一种声音。 你在纷乱小径中漫行。 周身昆虫振翅飘荡,钻进更深的树林。 你本来不打算再进一步的,你在林地里迷路的概率不高,但不是0.可你听见了更深出传来的那一声呻吟。像是有人被树枝和落叶绊倒跌落泥土的痛呼,是个新人。 而且,声音很熟悉。 你只身走进更深的阴影。 如果这是一款rpg游戏,此刻该有系统提示【恭喜你获得:伙伴:夏油杰。】这不是头一次你在漫宿中遇见醒时认识的人。 漫宿是一座居屋,是永生者和部分亡灵欢乐的殿堂,但对不属于这的其他人……他们在一生中都至少要造访两次这个地方。 此消息真假难辨,但是灯之秘传里是这么提及的,让它的可信度直线上升。你倾向于相信。 “嗨,好久不见,需要帮助吗?”你往前迈一步,听声音他大概双手撑在地面,因你自信的步履往后挪移。你们今天下午才一起出过任务。 一段时间的安静后,你听见地上落叶被他的手抚弄得莎啦啦,随后是他不确定的疑问:“……星夏?” “答对了,但没有奖励。”你打了一声响指,蹲下循声拉住他的臂膀:“不过这可不是叙旧的好时机,我带你出去。走吧。” 你帮他重新站起来,替他廓清黑暗中初入者容易被划伤腿脚的道路。他在你身后亦步亦趋,像人偶,也像模仿人类的无意识亡灵。 你理解,不是谁在梦里都会带脑子,夏油杰可能仅仅是短暂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在七拐八拐中你不得不承认小概率事件发生了,你可能也短暂地换上了失路症。 “我这是……我在,做梦?” 夏油杰的手腕在你的掌心,他往回拉扯,伴随他的不确定口吻,你知道他醒了过来。至少部分他现在转醒。“挺厉害的,才过去没多久。你记得什么?” 他说:“我记得蓝色的月亮,银白的山路,山岭上的树林。一条蛇引我来此,这里有虫鸣,和黑色。” 他向你呢喃不知哪里听来的话:“我们彻夜飞旋,” 你接上,喉咙中与他发出相同的字眼:“直至没入火焰。” 对,他最近精神压力比较大。这件事情你一直知道。 你语调轻松,在漫宿里的你比外头更自在:“好消息,你要疯了。坏消息,你要疯了。” “……” “这里是哪里?你是不是想问这个。答案是,一片林地。”你掉头面向他,拂去他脸上飞蛾堆砌的毛绒绒翅膀。欺软怕硬的家伙们,它们以前也对你这样,现在不敢了。 黑暗让人迷失时间概念,说不清多久,或许是良久,夏油杰发出一声叹息:“我怎么会梦见你。” 你就做出一副谅解者的姿态:“啊对对对,其实你也不是故意的。” “呼哈,”他发出一声清浅的喘息:“如果是星夏的话,确实会这么说吧。” 这时你又获得一条信息,在梦里,你们都更加诚实,更加……能被知悉。 你知道他多半会忘了,他以为自己在自己的单机梦里。 “好了,现在你想去哪里呢?我对这片地带相当熟悉。”你可以做一日导游。 “胡说,你迷路了。” “……”死小子牙尖嘴利,你也嘴硬:“你在梦里还是有几分胡搅蛮缠的。” 雾气在你们呼气时从嘴边腾起。 “随便你,星夏。你愿意带我去哪里,我们就去那里。”他反过来牵住你的手,指尖探索着,最终你们十指交握,扣得和锁一样紧。 他说:“我不会松开你的。” 哦,你感觉到了。 “坦诚的有点过了,和你醒的时候判若两人。” “可你和梦外一样。” “不觉得我在外面更不自由吗?干活的时候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他低下头,伏在你的肩上,鼻息依稀可闻:“你从来没被困住,你也不是……安全型。” 你听见了新的词汇,新奇字眼:“这是什么意思,安全型。” 他不肯回答你,小动物一样蹭蹭你的肩膀。 “我和悟,你是不是更喜欢他?” “哇,好有五条悟风格的问题。”你从没想到夏油杰会对你说出这种话。他更加,隐忍,深沉,最后展现出的只有温柔的容光。 “很难理解吗?我毕竟也……” 你懂了:“怎么说你也是个男人啊!” “……这副抢答的姿态和雀跃的语气是?” “总觉得说出这句话就会变得臭臭的,想阻止你来的。不过如果是夏油你,应该也还好。”凭你的好恶来判断,男子气概恐怕不是什么好词。 “什么嘛,不想回答吗?即使这是我一个人的——”他的最后一个发音应当是梦,不过你打断了他。 “对。因为他说他从没亲过别的人,只有我。听起来很有吸引力,不是吗?”这问题一点不难回答,你用行动告诉他。 即使在醒时世界,如果他们问你,你都会回答的。你的秘密只和无形之术有关,其他的你都能坦然。 不过无论是谁都好像惧怕你的答案。 只有硝子会问,不过她也不多虑,只是闲聊。 你们陷入了确切的、时间很长的沉默,只有你们手心的温度是真实无疑的。 你们哪也没去。 只在他的漫宿之行最后,在他灵躯行将回到身体时,他在慢慢消散,存在愈发稀薄的时候,他才不情愿地吐露:“可是,我也是啊。” 你都没来得及反驳他,你的话只萦绕在枯枝败叶上:“不要再做梦啦,你什么时候主动过?” 夏油杰糊涂了—— 夏油杰可能算是半个有点受到感召的凡人。不过他出生在亚洲,天生短缺了许多东西。无所谓,他看起来不像是追求永生和无上权力之类的慕名者。 做特级咒术师挺好的。 也是一种顶点。 你在醒时加了一个限定项,等把上头总监部的人熬死一批。 身在樊笼里,顶点也只是天花板。 接下来的时间里,伴随逐渐抵达的酷暑,你逐渐又不得不再困再累,即便晚上才回高专,也要挎着篮子去体育馆旁边冲凉洗澡。 你剪短了头发。 在夏天,它是无用之物。 现在你的中发刚过肩,能顺畅地被一把抓起扎个马尾。 硝子是这么说你的:“不算上表情,你有学妹的样子了。” 你问:“算上表情呢?” “你比我大50.” “哈哈哈哈啊哈哈。”然后你们就一起笑。虽然,岂止50. 夏油杰依旧保留了他的刘海。 “那你每天都会洗头吗?”熟悉刘海的人都知道,第二天就会起油。 他回答你:“洗澡的时候顺便就洗一下……你们不是吗?” 现在,他的头发长度超过你和硝子。 你们都迟疑了…… 硝子:“也用不着每天都——” 你接着坦白:“一般隔天洗一次头吧,有点难吹。” 虽然,他头发最长。使用吹风机的难度来讲,你们越不过他。 “呃,好吧。”看起来夏油杰很想问你们有什么难的。 问就是难,建议他不要问了。 这个话题到五条悟来的时候又提起了一次。 “杰,你怎么又来医务室了。” “路过,然后……” 硝子就问明明也没医疗问题,但双手插兜走进来的同期:“五条,你多久洗一次头?” “和洗澡的时候一起,怎么了?” 你在椅子上转笔,听到答案就吃吃的笑。五条悟是在问你。 “男孩的答案都大差不差。”硝子说出了之前你们在讨论的话题。 五条悟自曝了一个情报:“谁说要每天都洗澡了?” 看来无下限术式的好处又多了一条,因为不会弄脏自己,所以也不用洗澡。 “猫一样。”你说,猫也不用总是洗澡,它们也很干净。 五条悟扯下墨镜,左手放在脸前充当爪子,对你“喵”了一声。 你没回应他,人听不懂猫讲话。 小暑一过,短袖满大街可见。高温的炉火灼不伤你,但热空气行。你每天必买两根冰棍,上午一根,下午一根。 “你去年没这么怕热吧?” “日子好起来,人也娇气。”你随口告诉五条悟,然后找透明玻璃下面没吃过的口味。 你最后挑中了可尔必思味的,五条悟一把拿过去,然后随便从冰柜里拿了一袋,跟你说:“我也想吃,正好,我请你。” 谢谢他愿意想吃。 结完账后,他还帮你接过不要的塑料垃圾,抓在手里。和你说话。 “那个,去年……” “怎么了?”你问他。 你走在前面没刻意等他,他几步就跟了上来:“不等等我吗,真叫人伤心。”语调高扬,但是声音很小,像小孩子撒娇。 “我记得你步子很大,还说我走路很慢。”你说的是他请你吃寿司那次,他还说你矮,身高缺陷。 “多久前的事情你还记得,那天我还请你吃饭呢!” “所以?” “所以你记性很好。”五条悟又扭捏起来,在组织语言。他和你打商量:“你能不能忘了,那个……” “?”他想说什么呢? 趁你疑惑的时候,他捉住你的手,温热的手掌包裹你的,然后跟你说:“交往,你想和我交往吗?做我的女朋友。” 原来他说的忘掉是那个意思,你偏不听。 提起往事:“可你不是说,今年温泉的时候——” “忘掉,忘掉!而且春天才是一年四季的起始,所以那是去年!”现在他挥舞双臂的样子有点着急,语速急促,出口焦急。 日本的历法确凿无疑是阳历。 你斜眼看他,摆明了不乐意。 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五条悟说了就算的。 “……好我承认当时是我太冲动了。”他这些音节紧凑没有隔断,像是小孩子赌气时候被迫承认,但棒读写好的小纸条的口吻。 有些事情必须要指出来,虽然像是令人丧气的话:“没事,你现在也很冲动。” “我想听的才不是这个!”他走到你面前拦住你,不让你再进一步,然后认真地看你的脸:“你回答我。” 在你开口之前,他还紧凑地见缝插针补充:“我不是冲动,我深思熟虑了。” 紧接着就是你的大实话:“没有很想,我是说交往。” 空气都停止了流动,他的愣怔持续了有一会,而后是加倍的情绪狂潮。 “什么嘛,你明明应该很喜欢我才对!” “没有【很】。”还远没到那种程度呢。 “所以你承认你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咯!”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等待一个你的回答。 “真是不讲道理,只在一百多天前你逼着我说【不会恋爱】那种和你毫无关系的承诺,现在就想我立刻改口做你女友。然后我就成玩弄你感情的人了。”这是否有些词不达意。 你歪着头目光不躲闪看他:“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么,五条前辈。” “……” “还有什么事情吗?” “要怎么样你才能答应我啊!” 你对他这种迈出一小步就指望对方走十步的阔老爷姿态很难评。只是淡淡地告诉他:“连这个都要别人帮你想的话,怕是也谈不了几天恋爱。” 作者有话说: 日乙男人梗我能玩到40岁。 小杰没主动亲过星夏,他就是委屈了,明明是他先来的(一开始非自愿) 小五:人美路子野。 第54章 第54章[VIP] 五条悟最近很困扰,在你拒绝他以后都是的。 有关“要怎么样才能让星夏同意交往”的课题,他把大部分精力用在了白费功夫上。有些女人可能会欣赏追求者笨拙的一次又一次朝她靠近。 而你……你也不讨厌,更多的是不讨厌五条悟这个人。但话又说回来最近有些忙,所以……他成了天平两端比较轻的一方。 位列你的旧主【圣杯女士】和新王【铸炉女士】之后。 不过在那之后比较令你好奇的是,他这么忙,怎么还有空考虑到你的?你和夏油杰出去的时候,他用了一些时间在路上休憩,偶尔还需要你推醒他,告诉他下车的站点到了。 终于,在某一天和七海与灰原的任务之后,五条悟出现在你们途径的便利店门口。那个时候是下午,接近傍晚,天空是绯红色。 大片烫红的云燃烧太阳。 “哟,我要借你们的同伴有点事情。”他对你的两名同期讲明了来意,但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下一刻,他单手插着裤兜,另一手用咒术吸附你的后背衣领。 熟悉的感觉。 但是不熟悉的景色。你在天上往下看。 “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比如为什么我被你送到了天上。”你从没见过这样视角的城镇。 呼呼的风声在你耳边,可它们吹拂不到你。 五条悟的声音清晰而靠近:“我知道你今天接下来没事情,我们去长野。” “……” “竟然不问我要带你去做什么吗?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一开始不就问了?” 现在,身下过快的景色让你头晕目眩,你稍微抬高了视角,只看云和天。 五条悟的语气轻松而愉快,也许还带着点骄矜得意:“说到夏天,不就是花火大会嘛。你看过吗?” 你回答:“没有。” “好巧,我也没有。”他告诉你:“看来今晚八点会很顺利。” “有点自说自话了哦。”你评价他的举动。从开始见面到现在。 “那你想去吗?” “也不能说不想。” “啧,真是别扭,那不就是很想去看。” “也没有【很】。” “这个事情我可是想了两天,你别太得意,星夏。”他的声音变得沉静,认真而庄严:“我从来没对你敷衍。” “哦。” “这是什么烂回答!给我重新措辞,我不准你只说一个单音节词!”他急了。 现在五条悟对你的单薄回应愤懑不满。 不过人在想事情的时候语言上难免疏漏,不是说什么得意而忘言么。你觉得五条悟,挺有趣的。 “那,”你说,想到这次还没开始的奇怪约会,你声音里带笑意,询问他:“我只在别人的录屏里看过烟花,今年夏天又很忙。我们要不要交往?” 偶尔,也会有这样非理性的时间。 思维还没出发,意识已经抵达终点。 然后,然后,你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是,”五条悟的嘴巴里说出了愚蠢的话,“我们还没去看,你还没见到河面上倒影的光彩。” “你说得对。可我挺喜欢你的。” “哦,哦。”他发出了两次局促的呼声,你们在金红的空中静止了。你们在无所依凭的空气中,迫近的月牙也是金红色,它更高悬在你们之上。 五条悟单手揽着你的腰,支撑住你这身仍然受重力影响的凡胎。也许还有风声,但是你们都听不见了,你被他的术式冰冻在了与世隔绝之中。 “那杰呢?” “也喜欢。” 如果说他问出了不合时宜的问题本就不妥,你就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更行进了一步,现在,你与五条悟进入了一扇错误的门,门里是荒唐。 天空很大,包容的下一个国度与数不清的人,也很小,现在只有你们两个。大部分原因是人类总归是居住在地面上的,你们不在地面上,小部分原因是你和五条悟正在彼此的眼中凝视自己。 “……但你,你说了想和我交往的话了,我没听错是吧?”他蓝色的眼睛看你,耐心向你征询。 “虽然你总是微妙的曲解,不过这也是句实话。我说的是【我们要不要交往#问号】,”你向他展示了其中细微的不同,但也肯定了他的话。“我确实想和你交往。” 这下重点就从尚不在场的夏油杰身上转移回他自己了。 五条悟不满:“这是什么意思,你一开始都不打算对我坦白心意吗?就想用那种似是而非的话就哄骗我!” 他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如此……胡搅蛮缠又讨厌。 你低下头,鼻腔出气,回抱他纤瘦的腰身,额头正好抵在他的胸膛上。慢悠悠对他说,确保声音能传到他耳朵里:“前段时间,我忘记是谁了。” “似乎有个人对我说过诸如此类的话。” “【交往,想不想和我交往,做我的女朋友】” “【你明明应该很喜欢我才对】”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同意啊】” 你的模仿只是旁白,和惟妙惟肖半点关系也无,不过仅内容就够让五条悟难受了。 “看起来你应该挺能理解这些语义里的些微不同的,不是吗?你也觉得那个人有点差劲吧,是不是,五条前辈?怎么会有人这么高高在上的赏赐恋爱机会啊。” 你的前辈就充满孩子气地向未来出发,声音清爽:“我们就不要再计较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们在交往,你是我的女朋友,星夏。” 这幅样子就是在宣称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你也不是一定要和他计较。 只是说起到他的一个前辈:“说来有趣,想到了歌姬老师对你的中性评价:个人主义阻碍人际交往。” “你有什么头绪吗,男朋友?” “我还是很关心你的,星夏。” 确实,这话不假,不过你想多逗弄他一下,你就又抬起脑袋,蹭蹭他的脸颊,感受温度:“比如?” 五条悟被你难得的亲密举动完全弄得手忙脚乱了:“我……” 你揶揄:“是请我吃了很多饭?” “是,我请你吃了——你干嘛又说去年的事情啊!”他的手轻轻地拽了一下你的头发,并不疼,只有轻微的拉扯感。像猫咪并不用力的轻咬。 “那我不说了。” 你们中间迎来了一波静谧。 还是他,忍不住先开口:“我们在交往,也就是我,也就是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在交往。” 你耗费十几秒的时间就听他说这些,为了报复他对你时间的浪费,你告诉他:“是的,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五条悟年轻的身体很有力量,紧紧抱着你:“这很重要,比如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就不可以再让杰做你的男朋友了。” “诶,不可以吗?” 他拔高音量:“当然不可以!你在想什么呢铃木星夏!你只能和一个人交往,就算杰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哦——”你拖长尾音,受教了。 “……你前男友难不成同时有两个?”你的淡然令他狐疑,怀疑自身,怀疑你的经历,就是没怀疑你在没活硬整。 “就一个。” “那你还对我这样!”他现在不乱和你【男人怎样】【男人怎样】了,但现在他确实情绪更激动。 “他……”提起亡故的人不让你觉得晦气,你将已经概念化的过往整合,重新回忆上段恋情。“一开始,事情都很愉快,后来我发现他很坏。我们吵了一架,就结束了。” “你不要想起他!” 这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你想到,最后的最后,一切都在火中结束。 对于一个死于你手的人,又过了这么多年,你很难再说出【我原谅不了他】这样的话。你是一个不喜欢将恩怨拉长的人,东方俗语这么说:事情赶在前头做,可能就是你这样吧。 喔,你后知后觉,那也是一场大火。 你和铸炉有缘。 五条悟现在抱着你絮絮叨叨,你整个人已经陷在他的怀里,你们在这个地方逗留地太久了,云也飘走了。 他然后问你:“那我们还去看花火吗?” 好会说话的小嘴,刚确定关系就取消约会。 不过你对烟花没太多期待:“吃饭去吧,给你的战绩再加一餐。” “呃,那还是去看花火——” “你应该还没完全掌握远距离移动,从东京到长野会很吃力的。”你的右手绕过他后颈,每一句吐息都能抵达他的唇瓣:“你想吃什么?” “我想……” 他盯着你的嘴唇看,然后喉头滚动。 再之后……你们双唇分开。 你从齿缝里挤出笑意,他退开后一会不解问你:“怎么了?” “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似乎是你起手常用的一招,你的新男友因此警铃大作,五条悟目光警醒。 “我和硝子会看灰原和网上一些其他的人玩galgame。你说刚才的那种事情,是不是有点像【先吃饭,先吃水果,还是先吃……】,哈哈,想起来就觉得很有趣呢。”你又讲起了笑话。 家庭主妇真的好爱做菜,不管是做菜,还是做菜。 于是五条悟的情难自禁被你结构成了幽默的游戏,他为此生气,在他自己分析出为什么愤怒前就给出了反应:“星夏!” “怎么了?”你这么问他。 你的男友堪称咄咄逼人:“这是女朋友应该说的话吗?” “嗯……那你觉得【女朋友】应该说什么呢?” “温柔一点,粘人一点,不要无理取闹,懂得满足。” 东京奇观,许愿机说话了。 你闻言面色不变对他点点头,这也不是你第一次遇见蹬鼻子上脸的人,而你擅长顺从。 你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肯定了他的需求:“希望相好的人能做到这些似乎也是人之常情,不错的,那么五条前辈,你就自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吧。” 你面无表情对他握拳做了个fighting的动作给他打气。 “……” 接下来重接之前停滞的议题:“通情达理的男朋友,我们晚上吃什么?” “你怎么就想着吃啊!!” 重点不在于此,五条悟也很快反应过来。“不对,你这家伙偷懒,你刚才分明是故意问我那些问题的吧?!然后再推到我身上!” 作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你当然不会反驳伴侣的要求,反而要鼓励他:“你瞧,虽然你先前没有过恋爱的经历,但显然作为先天恋爱达人的你有过人的天赋和技巧。一下就领悟了【好的伴侣应该是怎么样】这件事,五条前辈——” 你确信地给他确凿无疑的答案:“你天生就有爱人的能力。” 你这么会夸他,【懂得满足】的贤惠男人应该要开心才是。 你【温柔】的男朋友现在不抱着你了,一只手贴在你背脊上,吊车吊重物一样单臂支撑挂着你。【从不无理取闹】的他想把你丢下去。 幸好他的手比较……【粘人】。 “你太过分了。”他指责你。 一定要说的话那还是先许愿的人比较过分哦?不过你才不和他说这些。 他没晾着你很久,你回到他胸膛上的时候,他还问你冷不冷。 “还行,我不怕冷。” “说什么呢,我还记得你冬天有钱以后穿了两件外套,里面还有夹克。”你们正在变低,渐渐地,能看见楼房高层的轮廓在下方。五条搂紧了你裸露在外的后颈。“我没见过你这么嘴硬的人。” 并非是有心倔强,你现在确实不如冬天那时候畏寒了,再说那也不是畏寒,更多是心理作用。现在,你却是由内而外地散发热力。 不过你亲吻了他的侧脸:“谢谢。” “……” 印象中,在你们接吻之后他都没有这般脸红过。挺纯情的,五条悟这人。 那天晚上,五条带你去吃了东京-银座-蟹料理。 你们还是没去看烟花,显然,他本人对氛围足而愉悦性弱的活动兴趣也不大。他只是猜测你会有些喜欢。 你么,有点兴趣,但不多。 况且,以他对术式的掌握恐怕确实不足以直接飞去长野,你不想迷路在荒郊野外然后给夜蛾老师打电话,最后发现和前辈在一起进行一场不知所云的冒险。 有点丢人。 不过你愿意调笑他:“终于吃到长野正宗的毛蟹了。” “……这是北海道的。” “对,我知道。”你和他并排而坐。侧身,手背支着脸看他。“这不是正好已经到第一支烟花升空的时间了,真好,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烟花。” “你戏弄我。” “哪有。”你眨眼,知道他有一点脾气。适时转过去面对桌面上放好的肥美蟹臂刺身。 它搭配柠檬很美味。 作者有话说: 星夏:逗猫等级9战绩可查。 为了看教师悟,又去学原文悟思想去了,jjxx凑凑的,但不得不说真把咱五条老师刻画的不错。新宿那个被骂惨了的凑凑的笑脸上一页还是一脸严肃奔赴战场的冷峻,这下真是俯首甘为孺子牛。感觉就是特别特别好的猫 加上后头的伏笔回收,高层那些人就是他的战绩,又说了【如果是京都校长应该能干的还不错】这样的话,真是很好的考虑到了大家捏。这还应和了第一季开头小虎短暂gg时候他和伊地知的话。 所以说就算没有乙骨那个时候的回忆,也能看出来他准备好赴死了。【把高层干掉倒也不难,但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会失了人心】。这算是商鞅死但变法尤存吗? 我真的很爱一些牺牲和抗争精神。 然后到头来就更遗憾结局了。 虽然看起来五条老师对下线这件事情没什么意见,都嘲笑夜蛾老师名言了,也去和挚友团聚了,但果然陪伴了几年的角色还是希望他能好好在现世过日子呢。作者的想法,角色的想法,读者的想法,三模三样。 不知不觉收藏又多了一百,感谢大家!欢迎新老朋友收藏评论谢谢喵 第55章 第55章[VIP] 久违的恋爱并没有过多影响你的生活,你的日程依旧很满。你在白天把时间分给高专和休息,晚上在梦中探寻与追觅,大家似乎觉得你有点爱睡觉。 灰原很惊讶,七海以为你对五条悟也就一般,因此他也有点。硝子在她灵动的眼神中祝福了你们的确定关系,实际上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夏油杰……你的夏油前辈,比以前更沉默,他几乎不再和你说话。 在醒来的时候是这样的。 不过你的男朋友正是对这不满——心态上不能说老成,五条悟非常、迫切、急需你和他一样,容许感情改变生活的许多。 “每次都是我去找你,任务也是,任务之后也是,甚至发短信也是!”他连抱怨控诉的时候也是活泼的,五官都有灵魂。 “明天,明天我陪你。”下次一定这个说法在七月底已经失效了,就像逾期的优惠券,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好处。 现在是八月,你会对你的男朋友做出更明确的承诺,并且至少保证它会被达成。 “那你态度也太平淡了。” “你是说我们先争论一番,最后我妥协告终,这样能给你带来更多情绪价值吗?” 五条悟摇晃你的肩膀,让你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被关注到:“你这是冷暴力!你还曲解我的意思!” 他完全是在危言耸听。你会回复他的大部分消息,除非他真的发了很多。有些时候他确实有点啰嗦。 “五条,这就是你在乱说了。几乎每个晚上都是我发最后一条简讯。”交往之后你有注意这些。 他从以前就有点在意,你喜欢在电子通信的最后掌握时机然后不回消息,让对方的对话框留在最后。 现在你会把自己放在他的下面。 “哼。你现在前辈也不喊了。” 你本来也不是心高气傲的人,不会因为不实指控被冒犯。 你遂他的意,假装犹豫,说出他大概率想听的话。你叫他的名字:“那,小悟?” “你——你怎么突然在路上就这么叫我,不对其实你早就蓄谋已久想叫我的名字了吧。刚才和以前只是你在为现在做准备。” 警惕新型许愿手段。说这么具体反而暴露了这是自己的想法。 你走到一个拐角处,一只手还欠着他,另一只就对他勾起了手指。 当绿灯亮起,几米开外的行人步履匆忙,在这日光也懒于下午涉足的小巷,你抚摸五条悟轮廓分明的脸庞,他的姿态不再笔挺,肩膀抵在你的肩上。 在彼此的呼吸中,你们做一些情侣会行的好事。 “闭上眼睛。”你命令他。 出去的时候你抱怨墙上的灰应该弄脏了你的衣服,他说不可能,因为术式发动起来就是这样。 是哦,无下限术式。 因为你的一时意动,路上又有了逃不开的诘问:“你怎么这么熟练,你是不是和别人也这样过?” “不记得了。应该没有吧。”以前的小巷子里除了干净卫生的环境什么都有,你有条件以后就不去了。 “看你的表情似乎对回答不太满意。我只是看到你露出那样的脸,就有点……小悟,虽然你长着一张对自己的外表有很高感知的脸,但应该也不会厌倦褒奖。” 你赞美他:“你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那一类” 他执拗地转过去:“你长得……也还行。” 你猜他心里乐开了花。 也还行的你就这样有了一个很好看的男朋友。 关于你们是怎么交往的详细情况,在面对别人提问的时候,五条悟陷入了一种纠结。 起初是硝子,在一个你们都在的时候,她问你:“所以说具体是怎么确定关系,谁先表的白?” 你指着五条悟:“他。” 引起了不满。 “怎么说明明是那天傍晚你问我的!然后我勉为其难答应了星夏。” “呃,是这样吗?”你怎么记得明明是他。 “你快回忆起来,就是我们确定关系那天。”五条悟对于之前的事情矢口否认。 你后知后觉,原来在那天之前的都不算吗? 好吧,这不重要,你也承认了这说法,点头。给了硝子一个双方统一的答复:“对,应该是我先问的他。” 你以为这就算过去了。 不过你的同期在那之后也问了一遍。 你还记得自己对硝子的说法。 “我先追的他。”这个说辞是因为灰原就是这个问法。 你引起了七海的问题:“呃,是五条前辈逼你这么回答的?” 还没等你又否定七海,事情的另一个主角不乐意了。 “等等,星夏你什么时候追过我?” “……”你的同期没想到这也是个敏感话题 五条悟的活法似乎只有一种,他像个甲方。 这个前几天还合他心意的说法今天就陌生,也是你没料到的事情。 你陪他一起颠覆旧说法:“那你追的我?” “不对不对,明明是——我的意思是说,那个,星夏,就是说,我想……” 从五条悟睁大的眼睛中,你把握住最后一个qte一样领会了他的意思:他既不愿意放低自尊心公然承认是自己先动心,也不想让别人误以为你为了和他在一起好像真的付出了什么——努力也好,追求也罢。 何等别扭的想法。 这个话题因为实在难以达成一致,主要是五条悟单方面困难,后来你们都闭口不提。 反正他一直觉得你付出不够多。 而且不够温柔,不够粘人,不够……他并不知道怎么恋爱,你从模板化的抱怨中领会。这样日系的女孩子他能见到许多,他如果当真欣赏这些品质,早就不会是单身了。 你在某天告诉他:“如果你是说的那样,我还是会喜欢你的。但你就不一定了。” 你不是说他容易厌倦,只不过,一具容忍温顺的血肉皮囊,若有内涵,则必不会是表面那样;如果那中间还只是一如既往地的温和柔软,那又有点无趣。 总的来说,人会偏好温柔,但灵魂都有它自己形状。 你也知道,就算五条悟脑袋空空——实际他也完全不是那样,他至少还有这么一副绝美皮囊。 “……真的吗?你怎么敢质疑我的真心。”你的男朋友深觉自己被忽悠了。 “就是相信你的真心才这么说的。” “所以你很喜欢我咯?” “我是说你各方面发展比较均衡,就算个性变得无聊也还有其他出众的地方。” “哈,你承认你就是觉得我的品味很无聊!因为自己不够温柔就贬低这个品格实在是太恶劣了。” 你的嘴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乱说什么话了吗,怎么给他听出这个意思来的。 因此你说:“……不要把随随便便网上看来的东西就说成自己的品味比较好。” “你欲盖弥彰,星夏,你这就是承认。”他打定主意说你是做不到就诋毁。 “是,我是。而且我非常喜欢你。” 你放弃抵抗。 他虽然不信,但也表情很甜蜜地抱着你不撒手。同时,五条悟本人否认【甜蜜】【不撒手】等说法。 和你的男朋友相处在一些细节上确实可以更注意一些。 你们的恋情在他大肆宣扬下,一时之间许多人都知道了。 然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 “最强,但是那个女生是谁来着?” “学妹……感觉已经是可以想象得出来的情节了。” “所以为什么两个高专学生的恋情能被关注到这种程度,今年的工作压力可相当大。” “总监部设计派来检测智商的。” 你本人,疑似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而五条悟,最近有些得意。 “怎么样,和我恋爱是不是很值得骄傲?” “不至于。”这是你的回答,也掀起一场小小矛盾的波澜。 这个说法引起了微妙的不满。 但真正引起你们确认关系后第一次争吵的是…… ———— “这两天五条前辈都不来找你了。你们吵架了吗?”存在感极高的人,当他突然失踪的时候,更容易引起关注。 灰原啊灰原,你看他的目光里只有无奈:“你猜七海为什么不问,是因为他被蒙在鼓里吗?” “对啊,为什么——我不该问这些,是不是?” “我只是不好奇。”七海跑出来给同期说话了,他不愿意做你的素材,也不愿意让灰原感到过失。“不过你们有什么矛盾?” “没什么,我的本意是想让灰原少聊……” 七海出手总是不落空:“还有夏油——” “给您拜年了。”你转头就是一个鞠躬,差点被七海的身子撞到。 “什么,夏油前辈!前辈怎么了?” “他好着呢。”你和夏油杰的关系在那以后就一言难尽,不过你还是在他不在场的时候做出权威性解答。“17岁的夏天,能有什么问题。” 七海不算特别好忽悠,你权衡一番,打算进行一些恋爱中的人际交往烦恼大公开,用的是灰原能够一下理解并给出回应的通俗语言。 “……我就告诉他,如果要我【心怀感激】地接受对方的青睐,最可能的情况也是要等到分手致辞。他就不开心了,言重申明需要我撤回此番冒犯的话。” “哦……”公交车票钱给值回来了,灰原拖长了语调。“看样子你没听五条前辈的?铃木,如果是你的话确实像是很会拒绝别人的样子。” 那是当然的,怎么说也不是你要致谢五条悟愿意和你交往。不过很会拒绝又是怎么回事啊? 你问灰原:“这又是什么说法,我难道还比七海更冷峻吗?” “不要拉无关人士下水。”不想加入的人换了个座位。 “也不是……怎么说呢,如果是七海的话软磨硬泡说不定他就会同意。但你就不会。”灰原一不小心透露出自己针对七海的特攻,被又提起一遍的人撇过了头。“不过不过,重点应该不是那个。我觉得五条前辈不开心的原因主要是——” 他卖了个关子。 你不需要别人提供恋爱建议,尤其是没有经验的人,不过灰原的话你愿意一听。 只看他得意竖起手指,眼里有光:“你提到了那个那个,就是情侣之间最不能说的字眼。” “具体是指?” “哎呀,是分手呀!” 你的反驳依据是:“我们开起人命冷笑话的时候也没见他顾忌。” “因为没人会死是真的,你们可能分手也是真的。”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听灰原讲述了他从各个地方搜集来的……分手情况大全。 情侣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分手,任何时代都是一样。 “有点意思,这也是你上网看的?网站可以发我。”你有机会也想去看看。 “所以,你下次不要再和五条前辈说起分手了。” “这不好说……看他气急败坏也挺有趣。” “铃木,你在逗前辈吗?” “不完全是。”你回忆起那天的话题,起始于他的自夸,途经你们都能听见的风声评价,最后…… 回到现在,你说:“我那天心情不是很好,隐隐约约知道这样说他会不开心,所以就说了。” 灰原很爱做军师,或者说他很爱听你和前辈们的事,也许两者兼有。他惋惜地拍手:“所以说,你不应该那样做。” 不应该吗?再不应该你也做都做了。 “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我应该是受宠若惊的那个。似乎连五条都习惯性这样觉得。除了……大家也都这么想。” 完整版是除了夏油杰之外,连硝子都觉得。 你曾经在五条悟面前说起过这句话。现在想想这也是踩在扣分点上了。 然后他问你为什么—— 你说【因为他也很喜欢我】 捅马蜂窝了。 灰原听了不完整的版本,他也很疑惑:“难道不是吗?” “……” 你很少带着感情看别人,但这件事情让你着实想不明白。你不问硝子,不想被她调侃,但是灰原……灰原很少以幽默看别人,这也是他总是讨人喜欢的地方。 你就做不到。年纪大了正是拼搏的时候,但要学会找乐子。 灰原也是怀揣着激动和豪情做到了军师的官职:“你想想,五条前辈很帅气,很强,个子也很高,家里……御三家,而且还是家主,特级。总之铃木,虽然你是我的好朋友,但是你对比前辈还是普通,了一点。不过我们都很喜欢你,嗯,七海也是!朋友对朋友那种。” 说出普通的时候有些犹豫,不过最后他沿用了这个说法。 你有一般的出身,不错的天赋,漂亮的外貌,独立的性格。 不过比起样样都超越优秀的五条悟,那还是差了不少。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评判你的意思,可你站在五条悟旁边的时候,他们似乎都共同的意识到:你其实没有那么好。 “这样啊,说的也没错。不过他也不是喜欢上我的普通。”你打了个哈欠,灰原让你知道了一些新的视角,不过…… 此话不假也不等同于全部为真。五条悟从环境中感染的得意用在你身上还是早了点。 作者有话说: 事实是:人在青春期前后正是内耗的年纪,一定年纪以后就万事不经心了。 星夏已经过了需要别人的认可续费自尊的阶段。 比起因为这个新发现内耗,更有可能会突然联想到了小五同期同定位的小杰()但实际上她在想什么,谁知道呢~ 第56章 第56章[VIP] 灰原是个公平的人,至少当他真心实意认定某件事情的时候,他就会坚定自己的观点。 “可这件事情确实是铃木你做的不对。你可以找个机会和前辈道歉。” 有时,人藉由他人的评价审视自己。 你又回想那天的事情,聊到后面大家都带了点火气,他的更多,但你更不客气。所以说出的话都多少冒犯。 回忆完毕,复查复核结果:没错。 “算了吧,我没什么想认错的地方。”这是你的最终告知。“我不想谈个恋爱就变得感恩。” 灰原一脸迷茫的表情让你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脑袋:“你笨笨的,以后会被欺负地很惨哦。” “五条各方面都很顶尖,这是实话。但我也没和人诉苦跟他在一起很辛苦啊,也没让他感谢我愿意和他交往这件事。” 不过你也不太辛苦就是了,恋情没造成心理上的负担。 灰原觉得你较真了:“可是前辈也没有认真地等待你的感谢吧?” 你告诉他:“问题在于,如果我那个时候表达了感激,他会没有一点负担地接受的。” “我不想让他觉得好像我是恋爱中比较占便宜的那个人。如果他有天觉得我一般,就像刚开始那样,我不会……我们应该就会分手了。所以我才说那些话。” 至于原因么,你确实从来就没有【赚大了】的窃喜感。 先喜欢你的是他,先要求交往的也是他,怎么到头来好像是你高攀了一样,而他似乎真的好整以暇等你的谢意。 看灰原的表情,你说的仍然也不具体。 你不得不把事情像电视剧那样掰碎了送给观众那样讲: “他高大,英俊,有权有势,能力出众;她小家碧玉差强人意。但他们能走到一起,他看重的绝不是她的缺点。” “恋爱中的交锋偶有时类似于主导权的争夺,权力的游戏中总免不了贬低对面抬高自己的地位的把戏。但用在感情中未免低劣。”两只狗在一起都要争个地位高低,何况是人。 “我没说他是这样的人,事实上他也确实没这么做。但我知道,他不会拒绝的,如果我放弃,如果我自愿归顺。” “因为他手上的筹码客观上比我多,他就【自然地】【第一顺位地】成了话事人?如果电视剧这么演的话三集以后就拍不下去了。” 你已经不再欣赏【你是个二流货色,但我爱你】这种戏码了。 “我才不会给他这种权力。”你对灰原眯起眼睛:“他可以思考自己喜欢我什么,要不要继续和我交往,因为这是他作为感情中的一方永远都能做的事情。” “至于……”你的手不自觉又放到灰原圆溜溜的脑袋上,手肘顶着他的肩膀,姿势嚣张。 “不管是恋爱中还是工作中,认清自己是谁这件事情永远都重要。” 接下来你开始告诉他,如果总监部高高在上地给他布置了太多工作,他就可以通过阳奉阴违甚至是非暴力不合作的硬手段进行抵抗。 保护弱势群体的非咒术师是一种道德枷锁,当斩则斩。 “呃,我们怎么聊到这里来了?” 最近的任务多的不寻常,态势已经蔓延到你们二级学生的身上。 灰原是你的朋友,他人很好,所以你愿意把很多年前你认识到的一个知识告诉他。 “高位者想沉默地看你们俯首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灰原下车的时候云里雾里的:“你刚才,铃木,你是不是其实在说五条前辈?” 你笑起来的样子像野兽一样狡猾:“我哪有,总监部坏话只是我有感而发。” “……” 这下他不得不信了。 七海远远地走在最前头,只在你们临别的时候,他姑且算是夸奖你。 “令人印象深刻的发言。” “我们可是不拥有生产资料的工人阶级。出卖劳动力的人心中都有共同的旋律。” “什么旋律?” “明码标价的打工号子。”你们拿差不多的薪水,你因为有时跟班特级,略高一点。 “……” 七海恨你。恨你收放自如的情绪,任何人都只能捕风捉影。 你和男朋友的和好在他终于乐意来找你。你表现得像你们间从来没有过嫌隙,现在,他对你的评价是置身事外的冷漠。 “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不会找我?” “真是严重的指控。”你的拇指触碰他唇上蔓延的银丝。 五条悟嘴巴一张又含吮你的手指。 “……” 他的牙齿很硬,舌尖很软。不过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你还知道,今晚,你可以很轻松地撬开他的唇齿。 在燥热的夏夜,你们都可以更热一点。 “为什么你这么熟悉?” “为什么你这么坦然?” “为什么你可以让事情就这样简单地过去?” 在他沙哑的声音中,你听见他连珠炮一样发出的质疑。 你在他嘴唇上印下花瓣掉落力度的吻,问他:“你想象中会是怎么样的?” “吵架,我们谁也不让着谁,然后我会亲你,然后我会生气的走掉。”一个富含青少年绮丽幻想和争强好胜斗志的回答。 非常的,青少年。 “不至于,也不是什么大事。”五条悟是个骄傲的孩子,所以不稀奇,你环抱他纤细的腰。现在,屋檐上被你们擦得没有灰尘,哪里都好落脚。 “哼,可严重了。你说起杰的时候。” “那也是实话。”你已经很久没和夏油杰有过聊天了,不过在梦里……你不晓得他在无形之术上有多少天赋,但他做梦的频率比你,比你知道的研习者都高。 难道这是一匹被咒术师生涯埋没的黑马? “怎么就是实话了!”他的音量些微提高,一说起挚友他就这样,然后又埋在你的颈间玩你的头发。 除了毛茸茸的触感,你几乎感受不到他的重量、 五条悟又小声起来:“最近我和他,我们都还不错。如果……如果杰喜欢你,他在我们交往前可以自己说,他——我又没拦着他不让他告白。是他自己,他没说。” 他的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显。 这还不过瘾,五条悟最后还暗戳戳说了你一通:“星夏的话,就算你什么都晓得,只要我们不说,你也就【什么也不明白】。你一直如此。” 对对对,夏油杰是第一责任人,你是插手党第二责任人。 五条悟:清白地像雪花。 不然呢,开口都吝啬,哪来的以后。 你也揉揉他的头发,比灰原稍微硬点,但银亮的反光像贵金属,也像银河。 你揉碎了手下的这片光带,也击破了少年不厚实的防御,只用一句话:“他可能不想背叛你,没别的意思。我也很惊讶夏油只对我生气这件事。” “……你什么意思?” 背叛?他们才是好朋友,你才不帮他按条分析。 他抱怨,你也抱怨:“当时大肆宣扬的也是你,告诉他的也是你,结果无论是谁都只在我这找原因。” 你绕着五条悟头顶上的那撮头发打转,然后侧脸亲了亲他的额头,抱怨变成了亲昵的问候: “真是娇生惯养呢,我们小悟。” 大少爷对你别开生面的评价……态度暂且不论,他用行动表示他就是那样。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五条悟的手往下拽你胳膊,你这下跌倒在他怀中,然后他亮晶晶的眼睛和微启的嘴唇就在月光的沐浴中迎接你的又一个吻。 在一番热气与潮气与欲望的交流后,他气喘吁吁警告你:“不许那样说我。” “所以你觉得杰没说那些,是因为我?” “……你们的真挚友情我就不加入了吧。”如果你真的思考了,就又给了他责备你的机会。 但他更执着地拉着你的手,然后坐了起来:“你真的这么认为?” “不完全这样,但肯定有这方面原因。他挺在乎你的。”上次你提起夏油杰可能存在的心结时,他们都不开心,现在你不乐意说了。 “所以难道是我的错吗?!” 现如今,五条悟的眸光与嘴唇上都有水色。 你戳了戳他鼓起的脸庞。“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是说我背叛了他咯?” “……这也不是我的原话。固然,也许有的人认为表达好感是对朋友的背弃,但我不这么觉得。”你很真诚的告诉他。“我也没什么朋友,具体看你们如何约定俗成,比如,你可以带入一下被甩在后面的。” 过了一会,他皱着眉:“你还是喜欢他是不是。怎么感觉你还帮他说话。” 可再没有比你的建议更中肯的评价了,而他却还觉得你偏心。这只能说明这人矜贵还不自知。 你吁一口气:“硬要指摘的话,我只是说了你其实知道但不想知道的话而已。” “明明我才是你的男朋友。” “是是是。” “你别喜欢他,我还不够你喜欢么。” 你提出了一个可行的措施:“那我们以后都不要提起他,然后我就会把他忘掉。” 他又闹腾。“就算不考虑感情,杰也是一个值得你尊敬的前辈。你怎么可以这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当像以前一样和他说话,像以前一样和你谈起他,像以前一样做和夏油有关的任何事情,但我必须毫无波澜,心如死灰。确认一下,这就是你的看法吗?” 你第一次听见了五条悟清晰的叹息,他看起来都不像17岁那样年轻了。 “哎,说不过你,随便你吧。” 你被赌气一样的语气逗得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我问你有什么好笑的?!” 你被警告了。 一会以后,他又自己恢复过来,又缠着你问:“你有多喜欢杰?” “一般喜欢。看见的时候瞧两眼,眼不见的时候就抛在脑后。”你觉得这样说太客观了,就也加了点虚伪的主观评价:“不过他人挺好的。” 人挺好也没给他带来什么善果,只是说起来好听些。 “不对,你对我不会也是这样吧?【一般喜欢】【看不见的时候抛在脑后】。” 你当然会否认这个令人震惊的说法。“没有。” “你就没别的想说嘛!”孜孜不倦的男友拦腰把你抱起,放在他自己腿上。 “你是我男朋友,这不一样。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真的?你有把我当成男朋友那样好好照顾吗?” “……早知道你还需要照顾,我就不和你恋爱了。” “什么?这难道不是你作为女友应该——算了,不和你计较。” 他才不是不想和你计较。 大概是回想起了你的那招反击【既然你知道怎么做是大家最喜欢的,就请你这样对我吧。】 你推了他一把,他说他很痛。 “哪疼?” 五条悟指指心脏:“心痛。” “……” 今晚,你入睡的时候,发丝中或许还有五条悟身上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二流货色但爱出自面纱。 说实话我以前看这个就是说有一点感动,现在真没了,不敢动。 小五现在像个小朋友一样,这不完全是夸奖hhh,也是要在你来我往的社交中才能掌握分寸捏。 不过星夏是对自己的权利相当敏感的无产阶级个体,小五还什么都没做她就率先提防起来了。 小五(尚未展露,已有征兆):你以为你接受的是谁的爱?! 星夏: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烟蓑雨笠卷单行。 她是一点压力也没有的,这算是最好的情况了。但是原作里小杰指定是有点,从那个片段里【悟成为了最强】就能看出端倪。 不过这也不是小五的错,就像涩谷那次猪野说的,包括不限于高层的很多人不喜欢小五(我猜测不仅是他性格看起来比较张扬,)木秀于林,出类拔萃本身就招人恨了。 要说可怜,dk都有可怜的地方,心里喜欢看谁都可怜。 第57章 第57章[VIP] 至于那个在梦外很久没有存在感的夏油杰,他对你不算是臭着脸。 不过在仅有两次的你的主动问候中,这个面容清秀、身材已经变得纤细的少年以并不粗鄙甚至称得上是礼貌的语气拒绝了你。 “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想倒数第二排座位不适合我。” “我想,现在我们都应该平心静气吹一会空调。” 他一点也不想搭理你。 你不再和他说话,见面也只是点头,在他漠然中有犹疑一闪而过的眼神中。 他在梦里亲近得多。 在你们的第三次林地偶遇之后,你意识到了事件的真相。 不是因为他有蒙尘的天赋,或者说不仅如此。 你在二月,送了他一个打造的钥匙。而钥匙从诞生之初起就是为了打开某扇门。 “你不害怕虫子吗?”你又一次拂去他脸上昆虫的鳞翅与绒毛:“许多人在林地会尖叫。” “这代表什么呢?” “我又不会解梦。更何况,林地本来也只是一片漆黑的地方,树,隔绝在外的光,暗中振翅的飞蛾,青苔。”最近夏油杰总问出一些抽象问题,你已经习惯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让我在梦中见到你。” “因为这里很黑,所以你没【见】到我。”你还是喜欢他正常一点的样子,现在的他像是在凹造型般苦情。“来吧,我带你出去,就像之前那样。” “星夏,你从没带我走出去过。” “不许说话。” 夏油杰于是就短暂的默不作声,直到他决定再次开口:“我们是不是永远会困在这里?” 死小子又抽象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在梦里真的是天马行空一样的乱七八糟。 你不得不像打断胡思乱想病症的老年人那样告诉他:“不会,你是时候改改什么都要上意义的毛病了。黑暗就是黑暗,无光就是无光,不是因为你陷入了某种紊乱才这样。” “可是。”夏油杰的声音颤颤巍巍,他在害怕,他又在害怕了:“这是我的梦啊。” “你是不是熟读并且已经会背诵《梦的解析》?”感觉像是夏油杰这样的人会信奉的圣经。 “没有。” 他停下了脚步,你从拽不动的胳膊到停止的足音知道,这只倔强的小牛又不肯走路了。 “又怎么了?” “星夏。” 不和梦里的人计较,他能口齿清晰不乱叫已经很棒了。你选择不计较他叫完你的名字就不吭声的行径,纵然这有点像网络上那种断头社交——许久不联系的人突然发来一句戛然而止的问候【在吗?】 “怎么了?” “你……你和悟在一起了?” “不是的,我们已经结婚20年正在中年离婚阶段了。”你才没有说他版本落后的意思,只是…… “离、婚?”他疑惑着,似乎还在努力思考这个陌生的词汇是什么意思。 你又随口胡编乱造下去:“自从他有了第一根白头发起,我就意识到他老了。他又不肯去把头发染黑。” “等等,悟不是本来就是白色发色吗?” “呀,恭喜你,发现了。”你没什么负担地说。 “那你是因为他就算变老,头发也不会变白才和他在一起的吗?” “……不,当然不是。”事实上,夏油杰现在的智商忽高忽低。“因为他问我了,我考虑了,就这样。” 他跌跌撞撞顺着你的手找到了你的身体,然后凑了上来,低下头找到你的大概方位呢喃低语,好像没听见你的回答:“是这样啊,等我年纪大了,我的头发就会变白。” 你想笑,但觉得不太合适,最终你在他手背上像顺毛一样摸了两下作安抚。 又过了一会,他从思绪中醒来,终于搭对了频道:“我在做梦。” “是的,好消息,你还没到中年,17岁正是初升朝阳的好年纪。” 你看见了远方闪过的光。 林地辽阔,也许比漫宿的其他地方加起来都更广袤。不过你总算又找到了出去的路。你偏好在光下行动。 你向夏油杰宣告了又一则好消息: “你在做梦,但不是黑暗一望无际的梦了。”你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林中指了冒光的方向,他未必能看见。不管他的神思还在不在自己身上,你说:“总在这里对你不好,也许我该把钥匙从你身上带走。” 夏油杰,他在白日里懒于搭理你,在寂静的深夜,却握紧你给他的钥匙,当真念叨起他永远不会对任何人说的话…… 在漫宿,也许受到世界内里更深牵引的影响,你更难抗拒自己的欲望。 他低声控诉一样抱怨你:“你也只给我了很少的东西。” 他的意思是,你不能,至少不应该。 很好,他说了半句话——如果夏油杰学会了话只说委婉的一半,这说明他拥有的智慧最次也是正常人类水平。 你问:“我还给过你什么?” 在去往光之所在的路径上,没有枯枝碎石拦路,你们都步履轻巧。 “你……亲过我,在我们第三次见面,在圣诞的前一天。”从停顿中,你能听出他在努力思考。 “难为你还惦记着。” “我不该记得吗?” “不,”此时回头与否效果都一样,他看不见你的脸,也看不见你无所谓的笑:“我不关心这些,所以随便你。” 越来越近了,你脚步也伴随不错的心情加快。他在漫宿中睡不好觉,白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做,这些他根本难以一句句记起的对话,本来也没必要发生。 “你为什么……”夏油杰哽住了,声音被扼杀在喉咙里。 一同立住的又包括他的双脚。 你为何就是一点也不惊讶呢。 “如果我说,加快脚步,是不是完全不符合实际?”因为事实上,有人完全站定了。 他问出的问题仿佛昭示又回到了迷迷糊糊的状态:“是不是只有在黑暗中,你才和我站在一起?” 不要再用象征意义控制大脑了,你想这样对他说,有的梦是潜意识在说话,有的就只是神经元搭建的偶然。然而这里,漫宿,不同于上面的任何一种。 它是在人类诞生以前,比第一束火焰被世界的燧石摩擦出来更先,就赫然存在的居屋。是太阳的居所,永生不灭者的乐园。 “不,”但你也不想吵到一个在做梦的人,你呼出的气息比叹息更微弱。“我是真实存在的人,你也是真实存在的人,只不过梦醒后你不会记得我。” “胡说。”夏油杰驳斥你的时候像玩文字游戏:“我都记得的,我记得,我什么都记得。” 他紧接着问你:“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你想让我离开,所以走的才这样快?” “还好吧……”他没完全说错,但稍有偏差:“很明显你更不愿意见到我。” 是啊,他都不和你说话了! “我才没有。”夏油杰的声音里充满了忧伤,你一听见那声音,就立刻想起了他的那双眼睛。如果火山口的岩浆也有紫色,那就应该是他那样。浓烈但缓慢的流淌,表面是平平无奇的掩饰灰色,但其下…… “我才没有,星夏,如果我不希望见到你,你怎么会在我梦里呢?” 一个唯心且认死理的回答。 不过,听起来很动人。 你也用很疑惑的语气问他:“是呀是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 在你的右脚踏上钴蓝色光遍照的草地前一个瞬间,夏油杰把你拽到了他的怀抱中。 你们全都在黑暗中,光透不进来。 他今晚的味道比月光冰冷,有枯枝的味道,还有雪松的香。 然而你想到上面曾经有浑身是毛的介壳种和飞虫,它们覆盖住他在黑暗中孤苦无依的身体。现在,你也贴着他了。 你感觉不太好,想和他保持安全距离。可他压着你的后脑勺,你不得已透过他不知道碰过什么的外套,听见了他胸腔中的心跳。 咚,咚,咚,鼓震跃动着,它们诉说拥有者的顽强生命与活力。 他说: “我……” “喜欢你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吗?” 他自有答案,你也知道,因此缄默。 “想帮助你从而认识你,难道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吗?” 现在你连呼吸都是没有声音的。 “是不是……你游刃有余,你不会选择我,他们都知道?” 当他在光明触手可及的黑暗中摸索着碰到你的脸的时候,你本意是想反驳一下的,就那句【不会选择他】。很明显,夏油杰有些关于抢跑道义上的顾虑。与此同时,他把心思分给了内在精神建设和与世界和解的青少年难关。 你感觉到一种没投简历但期待入职的荒谬。 不过他哀怨的情绪仍然通过口唇传达给了你。 从他贴上来的那刻开始。 他在你的嘴唇上探索,很快便找到了入门的关窍。你的双手齐齐伸过他结实的肩膀,在他脖颈后面交汇。双腿有力地缠着他的腰。 就像你第一次吻他时一样。 夏油杰对你来说还是有些高,所以如果他不低头,你又要用嘴唇触碰他的嘴唇,就需要攀援到他的身上。 现在嘛,他很主动,但黑暗和他的示弱激发了你一些不太良好的品性。 你想低着头,施吻。 今夜,他的双唇颤抖如飘零树叶,血液在薄薄皮肤下的血管中奔流,那些他从不情愿也不屑于诉说的事情,就顺着口腔中赤裸的潮湿蔓延到你这里。 等你带着他走到蓝绿色的辉光下,他几乎不愿意睁开眼睛:“你是不是要走了?” “来都来了。”你说。“我带你去个地方,作我的……临别赠礼。” 你一直对他执着偏好的丸子头不理解,手指插在他发间,等你离开时,他的头发披散下来只比你现在的短一点。 你偷窃了夏油杰的一个发圈。 不过你给了他恰巧是他当下需要的东西作为回礼。 林中之井是圣杯和丝毧的圣地(圣杯和丝毧都是司辰),现在,深不见底的井中见不到倒影的蓝月,只有边沿有丝毧的青色苔藓。 代表生机的绿波涨潮一样蔓过井口,流水一样行于地面与你们的足尖。 “别客气,喝一点天然的植物水。” 不祥的静谧笼罩了这个有光的夜晚,你鞠起的一捧水波,它的碧绿究竟是本色还是折射了这的天光?不管答案是与不是,刚才很乐意对你张开嘴的夏油杰现在仿佛是恐怖梦境的主人公。 因为你要给他喂奇怪的液体。 他不是很愿意饮下丝毧祝福的活力之水。 “这是好东西。”你向他解释。“明天你醒来,一点也不会疲惫,你瞧。” 你低头率先啜饮一口,然后吞咽。 “……谢谢。” 但是不用了,谢谢。 你在内心帮他补充完整个句子。 试图说服这个人才是愚蠢的决定,因此你高抬手,绿水自手腕处倾倒,你仰头接住大部分的。 然后你再一次贴上了他的嘴唇。 这次光下的吻,间杂着吞咽声。 咕噜咕噜咕噜,他饮下了很多。 多到,唇齿间肆意蔓延出水流。 夏油,他在晚上还是挺可爱嘛。 第二天起来时,你精神振奋,相信他也一样。 作者有话说: 写这个时候联想到007无暇赴死的片头曲。 WasIstupidtoloveyou WasIrecklesstohelp Wasitobvioustoeverybodyelse 结果就不自觉往这边又发展了一下,一开始只有一二问的,结果,把第三问加进去了。同样骄傲的小杰一想到自己恋爱失败就忍不住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不是我乱讲的) 孩子醒的时候还在苦夏,睡着了才有心思恋爱 私通虽好,但不能一下吃太多,下章紧张刺激的主线 我先给七海道个歉,整段高专中星夏伤他最深 第58章 第58章[VIP] 8月,你不是故意路过自动售货机,然后遇到在白天已经持续一个月没和你说过话的人的。 灰原喊你来买饮料,他比你先到一步。 你后脚来,在回廊阴影里就听见了他元气满满的声音:“尽自己所能做能做事情,这样就非常好了!” 所以说他喝着前辈请的气泡水,说着傻气的话,然后和你疏远的夏油杰就在旁边听,还说“你说得对。” 两个傻子。 你摇摇头。 但在你决定出现之前,他们本来也快结束的对话多了第三个人。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胃口好的!!” …… 你还没忘记自己是为了饮料而来,因为天气真的很热,现在,你都不愿意出高专走点路去买冰棍了。 九十九由基打乱了你静静等待的计划。 “那边的同学,你在偷听吗?” “不是的,我在等你们用完自动售货机。”你太腼腆了,不喜欢在别人讨论起咒灵起源的时候窜出来打搅他们兴致。 虽然看起来一直是她在努力寻找话题,不过自从到禅院甚尔以后,夏油杰也入神了起来。 直到你的存在被点破,从阴影里走到阳光下。 被玻璃窗过滤了一遍的阳光还是很热。 夏油杰还挺能说的呢,马拉松的比喻也很有趣,但你出来以后他就不说话了。 他看着你,眼神复杂。 你觉得九十九由基以后不做咒术师,去做个记者也不错,她很擅长挖掘。 哦,她现在也没在做咒术师,差点忘了。 “不自我介绍可是不礼貌的~”她个子很高,有白金色的长发,直直垂到腰间。表情阳光明媚,声音中气十足。 对比起来,你几乎像是一个没什么生机的木头。 “铃木星夏,目前在读二年级,灰原的同学。误入潮区,我很抱歉,不过我看你和岩守女士或许有的聊。” “来都来了,你怎么看?” “有点热。等科学家攻克全球变暖问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九十九由基爽朗地完全没听懂你的幽默。 事实上,你还想起了去年的一桩趣事。 也就是在这样炎热的天里,你说过人类的性命与咒灵的性命不过是天平两端,你永远选择挥刀向对你伤害更小的那端。 在过去的一年,你做到了。 真是仿佛过去了很久呢,现在你不再动不动见血,也有了熟悉的社交圈。 “不打算回答吗,还是没听懂呢,不管了。正好想起一件事情,夏油君,说起去年的夏天就是星浆体了……” “不用在意,总是会有新的星浆体。要么是planb,要么是有新的出生。总之天元应该安然无恙。” 九十九由基远比你会安慰人。 她也是挥一挥衣袖就走的类型,你拿着可乐罐出来的时候,只听见摩托的轰鸣。 夏油杰伫立原地,谛视她的背影。 在这种时候,你不打算和他说话,反正按照灰原的性格也早就问过伴手礼偏好之类的人际关系小问题。 铝罐的外壳凝了一层水珠,你抹了点到脖子后头降温,优哉游哉地走了。 在某些至关重要的事情发生之前,往往根本不存在征兆。只有好事者从既定的结果探寻其源头时,会牵强附会地给事件加上不切实际的谶语和虚荒诞幻的预言。 假的。 实际上,在坏事发生前,那只是普通的一天。 次日,你将这个任务定性为: 一个简单的二级任务,但很远,辅助监督你也很不喜欢。 岩守知子。 你在车后座的时候,她还通过后视镜恭喜了你和五条悟的交往新闻。 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你缩在座位上:“谢谢。” 你睡了一路。 灰原因为坐在全程合眼的你旁边,只能和副驾驶座上的七海说少少的话,一路上也憋坏了。 他下了车以后就拉着自己的亲亲同期像秋游一样谈天说地。 他们走在前头,你走在后头。 “真是青春啊,不是么?” 你回头往缝合线的地方看去:“我也青春。” 你追了上去。 今天的天空是很漂亮的蓝色,你们找到了村落里的联系人,报告的奇异事件发生点正在村落水源山谷的源头深涧。 “真好,还能去看水。”灰原拿出了自己的照相机。 你也觉得不错:“至少山林里不会有太阳,夏天有水也凉快很多。” “你们两个……”七海不随身带笔记本,但他很认真在听。 林间山路难走,你很高兴。 因辅助监督不与你们同行。 “里面信号也不一定好,请不要在山林里过久逗留。” 她的叮嘱你听了,但你知道七海一定能认得回来的路。现在,你走在最前面。 一步一步,茂密的林叶遮住你们踪迹,往山里走去。 你在泥土坚实的路上,感受潮湿青苔摩擦鞋底的轻微异样:“山里有什么?” 七海一板一眼问你,像小组长监督组员:“你刚才没听吗?” “听了,但我没听说过这部分——”你指了指前头突然起的规整石阶,还有红漆褪色斑驳的鸟居:“没听说有人在上头建神社呀。” 风吹雨打又失修,这里的台阶也只比泥土底但常有人踏足的山麓好走一点点。山里多怪谈,这个地方瞧着像某种发源地。 “可能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灰原往上窜了几步,在一尊青蛙雕像之前,用身上带的湿巾擦拭磨损的表面。碧翠的蛙眼褪回灰白的本色。 “这里已经是山里很高的地方,我还看见了地上能吃的蘑菇和树上果子。你要帮我和青蛙神合影吗?” “青蛙……不觉得有点诡异吗?”它的姿态敦厚,还颇有佛性地双手-爪合十,再说——倒不是说你种族歧视,不过就算真有人愿意供奉青蛙,作为留影对象而言更适合的还是兔子或者狐狸这类毛茸茸的吉祥小动物。 灰原已经比好了耶,睁大眼睛在那边看你一直不开镜头才换回休闲的状态和你解释:“怎么会?青蛙可以保佑平安回家,还可以招财。” 七海也跟你科普:“因为青蛙是【kaelu】,回家也是。我以为你很擅长谐音梗。各个地方都有供奉青蛙的神社。” “……”大家的信仰真是千奇百怪。“招财是?” “花出去的钱都会回来。”七海侧过身看你。“因为KAELU。” 就算是山里的夏天也太冷了。 然后他叮嘱已经又往上面跑的灰原。“即使窗和原住民没有提到,未经供奉的神社在传统意涵中仍然是危险的。” 你懂的,网络怪谈里都这么写。当初上报总监部也是因为这些年断断续续在村里失踪—— 这次是因为前两个月的失踪者以前在东京上过大学,现在他回了乡,昔日同窗,现在也没断联朋友却是个小有名气的大学老师,总之在关系网的运作之下,一些民俗学的研究也横插一脚。 这个大学老师带领的调查小队在初步查证资料之后,上网开设了募捐通道。 如此如此,又引发了小规模社会关注。 本来就是观测中近些年略有波动的地区,万一真有什么大不了就不好说了。 如果你是总监部的舆情管控相关工作人员,你也会这么想。 派出了窗——是个二级,他回报说。 适合学生练手的等级。 “但是二级的话,”灰原站在你们上面很多,差不多安全通道里是半层楼高的那么多楼梯距离,用大拇指指向自己,其余握拳。“你们就好好休息,全看我的就可以!” 你在想晚上能不能来得及吃到自备干粮以外的烟火气美食,如果可以,你就自愿放弃中午的压缩饼干。 七海和你讨论起了你作为咒术师竟然不太了解的民俗文化。 “你没看过相关的书吗?” “兴趣不大。”神神鬼鬼的,到最后发现供奉的是咒灵就老实了。你会劝所有人不要乱信仰。“咒灵见过很多,但你见过神迹吗?” “我没信仰,只是你竟然连青蛙都不知道。”七海看样子还有点高兴,因此他的话在你耳里就不免有点【这你都不晓得】的得意。“我以为你什么都有所涉猎。” 你不客气地蛐蛐他:“我听出了那种:华生听说福尔摩斯不知晓地球绕太阳公转的喜悦与嘲弄。”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肯承认自己是华生的同期必须要和你斗嘴了。 “你就理所当然把自己放在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位置上了?我觉得你不是。” “那我觉得,”你学他的话,“你不是在否认我的脑子,只是出于立场。你不想做我的助手,觉得屈才了,或者单纯自尊心过意不去。” 七海严肃起来的时候还是很严肃的。 “我-” “从来没做过你的助手。” 他意识到你在占他便宜了。 你站远两步哈哈大笑。 变故发生的时候正如喷嚏和飓风海啸一样突然。 你先是听见了远处很响亮的一声蛙鸣。 你对青蛙这种皮肤鲜艳光滑,但是黏腻无毛的生物是有些抗拒的,蜥蜴毛糙点,但它们更干燥。 耳闻钟声一样浑厚的咕咕声,你能立刻想象出发出声音的巨大生物咽喉下声囊鼓动,它趾尖的吸盘牢牢扣住树叶和石头…… 声带被肌肉和软骨拉紧,于是绵长的叫声也和鼓声一样鼓震起来。 你往七海的方向看。他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维持上台阶的样子。 他嘴唇颤抖,脸色发白,似乎有瞧不见的死魂灵在迫近,向他索命。 你没有感知到任何可以称得上危险的东西。目前最可怕的是他的脸色。 “怎么了?”你问。 可七海没有回答你,四肢动作的时候像运动员冲刺那样发了疯地往阶梯上跑去。 你稍后反应过来,也去上面看灰原——他刚才跑得最快。 几分钟前,浓眉大眼的少年眉飞色舞地担下了打头阵的重任。 等快到山峰的平台时,你比他还快上一些。 于是你先见到了那副血与地面上的粘液还有其他液体混合的模样。 你在水塘边上见到了半个灰原。 他张大着嘴,正在竭力对你……眨眼。 他的胸口被水打湿,还有起伏,但呼吸已经快消磨。你从难以辨识的口型中勉强认出,他在说 重复的三个音节。 快逃走。 你听见了第二声蛙鸣。在潮气很重的平台处透过水雾,直达你的耳朵。沉闷,搭配不知何处的水声滴答,令你联想到水牢里的不佳生态。 下一秒你被七海拽紧后辈的一块校服甩在他肩膀上,世界颠倒。 你放才站的那块地方被从天而降的一截舌头击破纸片一样打碎了。 衣服摩擦的声音盖过了七海急促的脚步声:“快走,快走……” 七海的脚步很快,但舌头和牙齿在打哆嗦。 他扛着你一口气跑了有七八秒,你才听见他说出不一样的话:“灰原他,已经——”现在你的头发垂在他身前,而你像工人的麻袋一样抵在他肩膀上,你换个受力点抬头,能看见他精神恍惚但冷汗直冒的脸。 七海的嘴唇颤抖翕动,说不完整一句话。 关于这个…… 你的脑袋里刚刚几秒在权衡另外的事情。 灰原对你一直不错,他还请你喝可乐,吃便利店,在校二级能匀出这么些钱关怀同期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为人温和敦厚,你挺喜欢他的。 而且灰原还有很多家人,还有一个在等明年学费的妹妹。 里奈,如果你没记错的话,她就叫这名字。 他的妈妈会做有点好吃的饼干。 他的发型很滑稽,你喜欢在他的头顶发旋的地方打圈,而且他中间露出光溜溜一小点头皮的圆发缝不秃,灰原还很年轻。 总之,你觉得他还没到离开人世的应许之年。 “你还记得……”你的声音因为七海在一截一截下楼梯而颤动,不过你适应良好,而且淡定:“你还记得灰原上次给她妹妹打钱的事情吗?学费。他说还差一半下个月再打,因为他买了游戏机。” 回应你的是完全不减速的脚步啪嗒,还有一声抽噎。 七海是个体面人,他的鼻腔里从来没有鼻涕,即使在他重感冒的时候。 他也很少生病。 这是你第一次听见他快哭了,身体康健。 “哐。”这是你敲七海脑袋的声音。 “我有一个想法。”你说。 “但是你必须要帮我保密,不然我就不得不杀了你。”有违常理的事情总是要做好前期准备工作。 过去一年的记忆流淌如小溪,这本来是个很好很贴切的说法,但今天的山上真的有小溪,里面有血和手和骨头。 总之,当阳光挣脱进树叶,平淡的水溪也会有流光溢彩的梦幻色泽。 你告诉自己,你说,这就像看上了一件6万元的外套,它不一定有用,而且昂贵,但人是要为想要的东西掏钱的。 这是一种为爱付费。 你眯起眼睛,问了七海那个问题:“你想回去吗?就当是为了里奈?” 你们根本就没见过那个只出现在灰原嘴巴里的女孩。 控制七海的发条齿轮降下速来,他僵硬的转头,对上你头发散乱的脸:“你有什么办法?” 他的声音像是从一个刚化冻的人喉咙里发出来的,冒冷气,而他偏欧洲人的脸庞五官立体坚毅,确有寒意。 “灰原还有呼吸,而且我们可以祓除那个咒灵。”时间大约是够的,如果灰原够胆子还愿意用咒力封闭他横截半个身子的伤口。 “我们做不到。”他说话像钢铁一样冷硬。 “我一向不喜欢两栖动物,所以尸体给你来处理,你负责刨开它的肚子。”你充耳不闻,规划起了未来路线:“不过你……如果我们不认识,大可以以后再也不见,可是看起来还有三四年的同窗。” 这才是你最苦恼的事情呀,烦心的善后工作。 “……” 他在担心同窗的命,你在关心自己的安危,听起来不那么高尚。 不过你也不是第一次不合时宜了。 “其实,我是一个来自欧洲的女巫。” 旧瓶新酒,这就是秘密的好处。 七海肩上扛着你——来自欧洲的女巫——往回,登山。 你看见他双眼无神,从中你知道,一部分的他已经放弃了思考。 当你重新登上最高的阶梯时,你在七海的肩膀上,望的更高。 灰原不再眨眼,他的血还在红墨水的池塘里肆意延伸。 它一定是吃掉了他的下半身。你想象巨大的咒灵如同叼虾子一样把灰原抛到半空,然后接住了他的腿——用齿关—— 所以他的手散在小溪里。 灰原手臂并不短。 重新站在地上的时候,你又感受到了鞋底摩擦湿滑青苔的黏腻,回头告诉还站在鸟居下的形影相吊个体:“布个帐。” 七海动了动嘴唇,最后一次提醒你:“这不是我们——这是……产土神。” “产土什么?” 因为七海现在也只有半个人顶得上用,时间紧迫,你自己设下了帐。 你以前见过一些一级咒灵,现在也没觉得它们很有压迫感。 然而就是这样不被你放在眼里的东西,险些夺走灰原的性命。 你在抽走七海的刀前再瞥了倒在池塘边的人,和他暗淡无光的眼。身往虚界的个体就不能简单地被你这样的长生者带回。 或许要具名者,不,大概得是司辰才行。 但你也难以验证,首先没有司辰会帮你,就算祂们愿意……你真的要把司辰的一瞥用在灰原身上吗? 不能过度考验自己,你会让他恢复的,在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之前。 蜘蛛之门贪婪,饱饮鲜血,但你今天却不能简单地给它喂食,不然灰原的半个身子就没了着落。你需要它的身体,腹中有灰原的残躯。 狩猎时风声猎猎,胜负高下也只在须臾间。 第一声蛙鸣,你斩断了它的长舌,枯枝一样落地,溅起水花滴滴。 第二声蛙鸣,你皱着眉头划开了它饱胀的皮囊,然后再也没有蛙鸣。 接下来你用呼吸来划分时间。 在咒灵的咒力与你的斩刀之间,你又瞧见了去年夏天刚开始时你无意识发动术式的情景,也许是不想被血污和粘液弄脏激发了你的探索能力。 短兵相接后,它的蹼撕裂开,且无法恢复,你完好无缺。 它垂死挣扎的剧烈震动被帐遮挡,这里植被繁茂,有树木的根系在此不至于水土流失。你刺破它的双眼,脓液般浓稠的咒力泉眼一样汩汩涌流。 最后,庞然大物轰然倒下,在自己的血泊中再没起身。不过咒灵死亡就会消散,你把七海的刀扎在它的咽喉上,巧妙地给它留下了一点。 源自信仰的产物,所以是产土神,你在这刻理解了。 这是一只于泥土中发芽,信仰中壮大的青蛙,状态是濒死的凛冬一样再无声息。 “快点,你去把灰原的腿找出来。” 虽然也只过去了短短的一两分钟,但呆愣在原地可不好,七海身上肩负重担。你晃了晃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七海的额头上有紫色的血。 你去池塘里拣了他的手。顺便洗了洗自己的手。 苍白,碎骨在肉渣中。皮肉狰狞。 作者有话说: 星夏看小五:你请我吃了一些饭,所以呢? (实际上也吃了一些昂贵的登西) 星夏看灰原:就这点钱请喝可乐已经很棒了。 存稿快用完了,然后接下来又是重要的文案情节倒计时,如果写起来困难的话可能会停几天进行构思,先说明下哇 第59章 第59章[VIP] 灰原雄生活在一个普通而幸福的家庭。不过话又说回来生小孩正好生两个,又正好一男一女,这本来也是一对希望儿女双全的夫妻能得到的极佳体验。 他在小时候就知道自己智商还行,身体不错,也许他也可以做个差不多的运动员,然后退役做场管里的什么教练。 不过咒灵比运动员教练先找上门。 而他和妹妹都能看见。 事情于是从【孩子是不是脑袋有点那什么】变成了【糟糕,孩子是阴阳眼】。 他进入了咒术高专,顺理成章认识了七海和其他前辈,然后……认识了一个插班生新同学。 第二年,盛夏的一个任务里,他一时大意,葬身蛙腹。 说起来,这么大的青蛙,他也还是头一次遇见。 好疼,好想大叫,痛苦得眼睛都闭不上,也留不出眼泪。 五分钟前,他的耳朵里还吵吵闹闹,有水流声,脚步声,还有同期在后面一左一右说笑的嘈杂。 现在,一切水流和谈笑都离他而去了。 结束了。 世界从模糊到黑暗,光不行于亡者眼瞳。 在接近空无的时候,他仿佛置身一片走廊,只有一线墨玉色指引他向前的路。 左右两边放映着他的一生。 因为不长,所以默片一样,安静缓慢。 如果是铃木的话,应该会说:“为了拖时间做出来的,这样观影者就能花一样长的时间接受更多无用信息。” 哈哈,才不是呢,灰原其实很重视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好事情,坏事情。 他是个体验派。 才不能说……是无用的信息——如果灰原还能流泪,他会的。 往前走,到尽头,医院手术室一样的双开门对他开放,他看见了向下的螺旋阶梯,深不见底。 指引的光路到这里也失灵。 往下,只有视觉外其他的感官能派上用场。 如果是七海的话,应该会劝他:“不要乱跑,不然我和前辈们找不到你。”那一看就不像安全的地方。 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有向下,向下。 踏上往下的第一阶梯,16度空调一样的寒意就不要钱地围绕上来,要是教室里也这么凉快就好了, 灰原萌生退意,但除此之外,他也没别的路可以走。 所以他迈开另一只腿,打算在暗了一个度的下一个音阶台阶上,顺从地降低自己。 左脚站定。 闻所未闻的言语在高处像轻纱一样落下,好像是来自夏天的山风热气吹散了冰寒。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无光的楼梯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火光照亮。 而在他身后,有一条通往高处的金红色阶梯。 看起来更华丽,就是,有点烫脚的样子。 一边是金色琴键一样厚重的钢铁与火焰铸造的岩浆路,但它并未让他感到灼热难忍,另一边还是潜伏黯淡死意的螺旋深渊。 而且,往下的道路是寒冷的。 还是要有点【冒险精神】。 握紧了拳,灰原沿着不知缘何新出现的道路攀缘向上。 更往上,光芒大盛的时候他好像听见了两个同期的交谈。 后来,他就失去了意识。 梦里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眼是家入前辈,和白色的天花板。 灰原:“有蜘蛛结网哎。” “眼睛这么尖你不要——今年交给你打扫。”家入硝子威严地把手上的病例卷筒往他头上敲。 “嗯…………这么说,我还活着?” “当然,不然你还想怎么见到我。” “我以为,”灰原雄的声音变得很小很小,“我以为我被青蛙吃掉了。” 刚醒来的人就算只是无害的全麻也可能说胡话,家入硝子不放心上:“不关心下你的两个同学吗?” 灰原一个激灵,对啊,同学! “对了!还有七海和铃木,他们怎么样了?” “七海把你们扛回来了,他给五条打了电话,后来就……结果是曾经被供奉的神明又被遗忘,怨恨和信仰残余的力量让它成了一级。窗弄错了。” 前去探查的窗疏忽了,没发现这点。 “那我……我记得,我被吃掉了?”懵懂的后辈旧事重提。 “显然,你没有。前辈们帮你看过了,你整齐的呢。帮你诊断一下:恐慌时的幻想。” 灰原迷迷糊糊地没理解情况,不过专业医师这么肯定,他就顺着想,忽略了心头一点异样:“唔,原来是这样啊。” 他昏昏沉沉睡去,朦胧中还听见困倦前辈的哈欠声。 但门口的敲门声又打断了他的睡意。 “七海!!”灰原急忙忙从床上坐起来,结果看似完好的身体-特指右侧肋骨,他的感官狭窄到只能容忍那处传来的尖锐疼痛:“好疼,但是……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虽然家入前辈在之前就说过是七海扛的他们。 说到这里,灰原雄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当时前辈说的是【你们】。 这个时候就肯定要关心下同学:“那铃木怎么样?” 七海的脸色变得很差,这让灰原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别瞎想,她也挺好,也就在今天傍晚就能醒来。”作为医生,最见不得家属做出可怕的表情,尤其,病患还没到那种程度。家入硝子一巴掌轻轻呼在七海建人的后脑勺。 她还难得拉紧距离感地揉了揉,让他硬质的发丝更凌乱。 七海脸更黑了。 但肯定了这个说法:“铃木会好的,我就没见过比她还好的人。” 没人知道他的火气和讥讽从何而来。 灰原也不明白,但他只是敏锐地像以前一样把话题牵扯到自己身上,想让朋友别再为已经算是大团圆结局的事情烦心。 错误的说辞:他谈起了自己四分五裂的梦。 灰原雄学起了同学铃木特有的冷笑话风格:“这个说法有趣在梦境本身的破碎,还有在那之中的我的破碎,是不是很一语双关?” 七海几乎是低吼:“不然呢,谁给你拼好了不成!” 对,是人为拼接的。 仍然在昏迷中的你如果知晓这句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褒奖自己。 不过算起来这件事情七海也有不少的功劳。 只不过他现在多半在生气。 很生气很生气。 你还记得在那个中午,大盛的阳光穿行过枝叶迷宫,捕捉到七海建人忿怒炬火一样的燑燑目光。 8月的某天,你们进行了一次寻常的任务,只是有点远,辅助监督你不喜欢。 后来爆了个冷门,通报2级的竟然是在遗忘中扭曲变形的两栖咒灵。 在你整齐地摆好灰原的腰部以上,和泡在水里已经又有色差有略微浮肿的断手时,七海一声不吭地带来了他的两腿。 好消息,青蛙只有很小很小的牙齿,嚼不碎半个人那么大的东西。 坏消息,它的舌头很长,力气很大,足以让花岗岩一样坚硬的人体骨骼产生扭曲形变。 你是见过厨师如何捏造最传统的海苔包饭寿司的,海苔很柔软,如同人体外的衣装,比如裤子。 可当最终成品呈现在小巧碗碟中时,寿司海苔仍然不破裂,完整地包裹住一粒粒米饭,还有其中已经变了形状、紧紧挨在一起的其他材料。 他又穿着黑色的,浸了血也看不出颜色的校服裤,因此可以这么说:半个灰原像寿司卷。 说到寿司卷就不得不提灰原最爱吃的大米饭。 七海面上带着紫色的血和红色的血,他无暇顾及,即使在空出双手之后。 也许这是一种心理创伤后的解离。七海建人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什么了,他也嗅不到腥臭的空气,听不见滴滴答答的水声,感觉不到身上的厚重黏腻了。 你作为指使他去干活的人,在抱起软软的像被子一样的裤腿时,安慰七海:“你放心,我见过更糟的。” 这是实话,见过。 但没救过。 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对灰原来说再正确不过。 他的嘴唇已经乌黑,陷入噩梦一样的隐忍阖眼神情似乎是最后留于世界的遗产。 你在背朝七海的时候就收敛了笑容和轻松的神情。 绝对,一点也不会轻松的。 你要思考很多事情。 但是,当你对上灰原泛青的眼皮时,你透过那层轻薄的遮挡,对在其下仍然遥望天空的瞳孔承诺,仿佛你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四目相对: 人总是可以再多死一分的,灰原雄的死期至少不会是今天。 你会行一些特别的手段,做一个传言中医生该做的事情。 夏天的风吹来此处腐臭的气息,你的双眼聚焦于撕裂的巨大创口,还有其上露出了细密孔洞,被锁在身体里的生命就从这泄露流出。 你找来两个小石头压在灰原的眼睛上,你不想再被他不屈的眼神干扰。 【改变的仪式必然是毁灭的仪式,而若想催生巨变,野蛮的破坏必不可少。】 当下已经足够野蛮了。 你两只手掌合捂住位于灰原腰部的致命伤口——在此,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类,他被一分为二。 你也分别向你的两位主人求告。 “燃烧的女王,敬请聆听我的祈祷……” 金色的火焰消弭了残酷伤口带来的狰狞形状,皮与肉与血管与肠道器官如同断线的麻绳,它们比以前更牢固地焊接在一起。 疤痕如牢不可破的绳结。 你将沾有干涸血液的手指放到灰原的唇上鼻尖。 不同于雄健猎风的微弱鼻息穿透血痂,抵达你的指节。 虽然快死了,但他毫无疑问地仍然在进行为微不可查的氧气摄取。 看来在场3个人中,不希望灰原死亡的概率达到了一致的100%。 已经有许多年,你的嘴巴没这么忙碌过了,而且不是在啃噬可以吃的好东西。 它先是脱水干裂,燥热难忍,可这里哪处水源你都不愿饮下。同伴的血和咒灵的血都不是符合你心中食品卫生安全的可吃物。 你时常用润唇膏保养的嘴唇,如今干裂如同峡谷裂痕。 作为祈求铸炉的代价:烈火烤干了你的舌尖与唇瓣。 现在灰原如同破镜重圆一样重新统一成整体。 然后,第二个到来的会是干渴和口欲。 “伟大的餐筵之母,给予生命之神,赤杯,我等永远为您献上全部的忠诚……” 老信徒了,你还和以前一样肉麻地讲话,情人呢喃一样轻唤她的名讳。 你清楚,赤杯诞生未必早于其余石源神,然而她宣称自己的最古老,只因为无论谁比她更古老,她都会试图把他们吞噬掉。 遭人嫉妒是这样的。你守口如瓶。 少有人知晓,当最初的猎人们受饿时,他们发现了林地中猩红的深井。将大地上的野兽献祭给它,三倍的祭品便得以被返还,捕猎人大啖其肉。 人向神明献上祭品,当然也是期待杠杆交换到更好的东西。不过正是自那时候起,他们将自己的生杀予夺之权也一并上缴给所谓的神迹。 林中之井,也算一种赤杯故居。 你想到了那天的梦,月下的你,面容柔美被照得光亮如瓷器的少年…… 倒也不是分神的好时候。你回到眼前的困局中来 你用指甲划开皮肉,血液浇灌在前方安详的苍白之人身上,让他从贫瘠的沙地变为沃壤。 你能听见灰原的呼吸,见到他像白雪公主一样红苹果的脸庞,血色在白色的雪一样的肌肤上突兀点染,他在一瞬间被注射了过量活力。 鲜活的生命又回归,得以享受正午世界遍洒大地的日光。 你失去了一些东西,但三倍的生命力正在灰原整齐的躯壳里流窜,他又和来时一样健康。 问题1解决,接下来是问题2. 你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呆滞地瞧见一切的七海,叹了口气,搞不好比起死回生的谜题还难解决。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你问他:“你会帮我保守秘密的,对吗?” 你向前走一步。 七海后退一步。 忽略你不太干净白皙的双臂,还有露出的皮肤上的其他污渍,你觉得至少自己一张脸还算白净。 没到青面獠牙的恐怖面相。 你一步上前,拉扯他校服前襟,比你高一些的七海就不得不稍微低下头看见你握拳的手,和他皱成一团的外套:“……” 然后是他终于学会了说话,干涩嘶哑:“我,我会的。” 你信了—— 那你就会连20岁都活不到就死了。 七海脸部的血污加重了他的惊慌感,看起来他像是在演绎灾疫逃生的恐怖电影。 你往他手上塞了一样温热的物件。 你的短刀。 “现在,你去给灰原身上造几个伤口。”七海表现得实在不能令你信服。 任何一个脑子没有坏掉的人都会有同款结论。 自从上次夏油杰和圣诞那件事后,你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这些小家伙们,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情,反应远不如你镇定,倒不如说是大惊小怪的。 还是年轻人呢。 现在,你必须拉他做你的同盟。无论什么年龄阶段的人,趋利避害都是刻在双螺旋纹路里的天生反应。 这是件冷静的大脑随随便便就能捕捉到的底层策略,同谋,一丘之貉,随便怎么说,至少你们内部的事情都会好得多。 他露出的眼白昭示惊吓。七海问你为什么。 “这个啊,灰原身上有那么多血,这又是一级,他还能记得自己是怎么样被咒灵狩猎的……所以,你说呢?”帮忙保守秘密可不是嘴上说说然后直接沉默就能做到的。 总监部总不能相信一个二年级的二级就毫发无伤祓除了一级咒灵。哦,对,山外头还有个不知道底细的岩守知子。 她知道这件事情吗? “不,我不能……” “你能。你的刀可比我的大得多。” 现在,七海的咒具陷入了大青蛙的残躯。你的更干净卫生不挂血,伤害也更少。不必特意祓除它,把它留给后来的人,反正这里到处都是你们的残秽。 “……我,为什么?” “因为灰原记得自己受过伤,二级对战一级至少也应该受伤,而他现在完好无损。” 七海的眼睛终于能够对焦上你的,不过他还是嘴唇颤抖着说:“我不想——” “啪。” 你的手碰上他的脸,这就是两者之间发出的火花。 “别这么孩子气,快去。” 你绕着他半圈,到身后,冷不丁又推了他一把,弄得他踉跄。 你平常不太这样的,有点……沙文主义。 陌生了许多年的词汇,再一次相见,它可以用在你身上了。你开始压迫同窗一年的【朋友】。 今天以后,有概率你们就不是【朋友】了。 最后他问你,言语失去了力气和胆魄,不过他几乎是用尽了嗓门:“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不能自己来?!” “不为什么,我就是把它交办给你了。” 时间一点也不紧迫,你们还有好些光阴可以浪费。 不过你丢出了最后一根稻草:“只是,你就不担心灰原醒来了要怎么和他解释吗?”—— 七海动手了,灰原完好无损的白肚皮上渗出血,腹腔里充盈的红色液体饱胀出肌肤。 他把你的刀丢到一边,弃之敝履,又用力打开你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干完恶人以后胆气有所提升哟,你在他肩膀上留下个血手印,不过黑校服,无关紧要的。 不和急了的人计较,你移步到自己的珍爱短刀落地的地方,它的刀锋驽钝而银白,不沾尘土,不染血污。 光洁如新。 不过你还是用手指擦了擦它的刀面,一边交代七海:“辅助监督解决不了这事情,等帐解除,你就在这里和五条打电话。” 等等,他今天似乎有任务来的,不能保证你忙碌男朋友的手机还有信号。 “仔细想想你们也没那么熟,直接找夜蛾老师。” 你不在乎他有没有回应。 “窗误判,我们都受伤了,急需更多的医疗支援。然后,” 听见你的停顿颇为长久,七海维持着捂住倒地同期伤口的动作不变,缓缓朝你回过了头。 你正在面无表情剜割自己腰上的肉。 你动作认真,手指灵巧翻飞如同精修肉块的屠户匠人。 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也没看见血流如注,不过你苍白的面色和空洞的脸还是说明了这具不够坚毅的躯体需要补血。 缺氧让你脑袋眩晕,但问题不大,你随即接着说: “我只说一遍,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听见一声,两声,三声,蛙鸣,地动山摇……反正我差不多是祓除了它。残晦也能证明这点。我不介意你最后动手,也加入进来……” 你的声音慢慢的降低下来。 “我不喜欢岩守,别让她碰我,你就在山上等。” “我们赢了,但损失不少。” “砰。” 你倒地如折断了根的树苗,位置就在高大的水杉附近。 作者有话说: 星夏:请示领导,这有一具破碎的身体,我欲用炉火与炉灰铸造。 妥否,请批示。 还是星夏:请示领导,这里有一具将之人死的身躯,我欲用蜜与血使它痊愈。 妥否,请批示。 星夏这要是不跑路顺利毕业,进了总监部也是个讨领导喜欢的好苗子。 反正她师从赤杯,看谁不顺眼,继续点头哈腰的,暗地里就给他刀咯! 七海: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事后就恨上了 掉了一天的san 七海:不玩了,我退学,拜拜 下章字数稍微少点,见谅 顺便,跑路剧情准备酝酿起来了,接下来的情节不太适合未成年人、纯爱人、和希望星夏有感情洁癖的读者朋友观看。她是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而且这是夹心之作,显然她参与其中。 而且从她对七海的手段就能看出来她还是很……实用主义的。 毕竟是盘星教未来教主,大家参考下0卷。 先说一声供大家参考哈,她接下来会把除了灰原以外的人都得罪一遍。但是同学老师还是很喜欢她,都觉得她深有苦衷哩。 Dk们都选择原谅并记挂并且保持了长达9-10年空窗期,好耶,在全文里星夏也就和他们有过感情纠葛,所以成熟女人星夏也不会有dk组以外的别人。 第60章 第60章[VIP] 拥有反转术式是件方便的事情,就像上班族和快食面,怕冷的人和暖手炉。不过咒力的操控依托于咒力本身,离开了源泉,再精湛的技艺也失去了发展的舞台。 咒力储备源自负面情绪,你毕竟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年级学生,用完了咒力导致反转术式施展不出来也是寻常。 你不想被别人问问题,也不想体会很多**的伤痛。 显然这一切诉求,梦境和欢宴都可以替你勾销。 你的意识抗拒一切治疗手段,逃遁到了漫宿中。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硝子说你在当天傍晚就能醒来。 她说错了。 你在身体痊愈后的第二个深夜才醒来。 一天天吃不动的流水席勾不起你的兴趣,你带上一段重磅蛙腿后就短暂离席。 有些长生者还挺喜欢你有时提供的小零食的。 吃不饱不是什么问题。 在杯的领域之内,你们也没谁能真正实现长久的饱足。 有些觉得咒灵不堪入目,你不感到稀奇,毕竟这个你也是不吃的。 徘徊在漫宿之中,一段时间后,你决定今天的目标是光之果园。 说到这个你不经常过去的地方,除了发光果实和令人平静的雾气,它还有桩趣事值得提及。漫宿无墙,但它有门扉。这个概念或许就像无围墙小区和单元门锁一样…… 谁也说不好,当初铸就漫宿的存在到底希不希望全部的生物都能进来。 最靠近光之果园的门扉是纯白之门。 经由此门步入漫宿的外来者,会将自己的声音留在门外,类似于人从熙攘街道步入图书馆。但不同的是,步入纯白之门的任何生物会弄丢自己的全部声音,变成哑巴,强制消音,直到他们再从门里出去。 你在万籁平和的深夜里来此漫步,古老骄阳的残余辉光在其死亡后五百多年抵达你身上。 你瞧见了正在抬手撷取一颗果实的夏油杰。看后脑勺你就能认出这是他。 最近碰见他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了? 浓郁的雾气也挡不住你在静谧户外发出的疑惑声音,在你见到他后,他也同样看见了你。 夏油杰赠与你一颗馥郁甜蜜的金色果子。 “真好,你开始干农活了。”浓烈的香气迸发在你齿舌间,你还对他说话。 他张开嘴,可一个字都没法从喉咙里窜出来,你只能看见他整齐的白色牙齿和红色的口腔和黑洞洞的咽喉。 “隔壁的一位温和女士称凡人前来的过程为巡礼,很久以前我也来此处(光之果园)巡礼,当然说是朝圣我也不介意。”特蕾莎是谦逊的学者,而且温柔,她比你对漫游者亲近得多,也更不吝啬:“现在……你该回去了。” 作为一个刚接受过别人赠礼的人,你做的有点差劲。哪有人吃完果子就想赶送礼者走的? 你就仗着他说不出话欺负他。 夏油杰在梦中,你意识到,在梦里,他欠缺的那部分是克制。他的那双手,在梦外最常攥紧的是拳头。现在,他用双手拥抱你,在一个无法发声的地方,他的行动弥补了听觉感官上缺失的热烈。 等夏油的手心终于离开你的后腰和肩膀,你能在他的眼里看到很多担忧。 “对,这时候按理说我还在昏迷。”你会对一个擅长遗忘的人倾吐秘密:“我让七海生气了,再说我不愿意应付辅助监督。” 会有很多问题,很多调查等你配合,多躺一会无碍。 你明确了时间,只要在因为吃不到饭而输液之前醒来就没事,具体为——再过一晚。 七海生气了,而你暗搓搓地躲在一边,把事情都交给了这个受惊又生气的17岁同学。他在上个月刚过完三七分的生日。 你准备更坏,然后转脸把有话说不出的夏油杰丢出了梦境。 在离开前,他还拽着你的手不放。 你对目含担忧的少年做了一些他可能会喜欢但绝不会承认的事情。兴许时机不妙,他在醒来后会觉得自己……良心不好。 闲来无事,你还模拟了一下夏油杰的自我谴责:星夏都昏迷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梦见她呢!禽兽! 不太对,夏油不像是会这样谴责自己的类型。 你颇有兴致地绕路从甘甜果子的领地离开。 但其实夏油杰早在一段时间前就觉得自己是个烂人了。在前天,当他对灰原自嘲的时候,你没听见。 你又去锤炼场观看了一场火焰与坩埚的打造,炉火之光与闪耀的铁水从你的眼睛直达全身。在那里,你见到了一位铸炉的具名者。 这是一位其貌不扬的黑色坩埚。不过里头赤红到淡白的极热火焰存在感就高了。 祂向你搭讪:“来入我内,永不续存。” 你连忙婉拒:“不了不了,您的热力大盛,我无福消受。” 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锅炉之外,你能瞧见祂底下焦黑的印痕,那是煤的遗骨。 祂告诉你,燃烧后的产物被一个凡尘的狡诈之人挖回去吃掉了。 “往轻了说,这是一种冒犯,重了说——”祂火光大盛,你理解这种情绪,名作震怒。 你回忆起一段不愉快的经历。对你和伊泽姆都是的。 你知道了,这是在点你呢!这具名者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在很久前对伊泽姆的凡尘映像做的事情! 多久呢……久到七海和灰原的祖母还没出生的时候。 “您消消火。”你不甚真诚地宽慰,一个燃烧正旺的坩埚最忌讳消火,你也是一语双关往祂敏感处戳。 然后你在被烧伤找上门之前退却了几步,向这位未来极有可能做你领导的具名者阐明身份: “我原先信奉杯,而今想聆听铸炉的砧与锤。” “我曾啖食过伊泽姆的手指,但那会事态紧急,现在我不会这么做了。” 退一万步说,你又向这个在醒时世界杯冒犯过的具名者说道其中不一样的地方。 “并非是有心之举。” 你在炉火大盛中礼貌地落荒而逃。 奇怪,具名者们关系很好吗?你以为杯到哪都会被警惕呢,毕竟吃来吃去的。也可能是具名者也喜欢往上走,如果这位干渴者想吞噬谁,更有可能是现存司辰,而不太是同级的坩埚? 不管如何,你又在一段时间的赶路后回到你漫宿户籍所在地的赤红教堂。 整点谢肉祭吃吃。 作者有话说: 星夏: 我们武行,啊不是,我们信奉杯的使者就是互相吃互相被吃的,其他人受不了我们,我们也受不了外人。 你是我的新领导,我会尊敬你 需要帮助,记得联系我,我一定尽力 (啪)打了自己一巴掌就逃了 还是星夏:去赤红教堂整点薯条吃吃 在得罪完七海之后,星夏接着即将欺负夏油。毕竟也是写在主角栏的男人,他的排面要来了。 啧,刺激。 顺便再次提醒,接下来是更适合杂食和成年读者的篇章~感谢大家支持! 这章少少的很可爱,明天多3000 60-70 第61章 第61章[VIP] 你不是对漫宿外会发生的事情无所知觉,只是经过一番权衡,你的选择是先睡两天。 在你醒来的时候,你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然后你后知后觉感受到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打从你对上那双困倦但惊喜的蓝色眼睛后。 “哦,”这是恍然大悟的轻呼,你先前都忘记了这点,还有个男友在等你。“晚上好。” 五条悟什么也没说,他把手里面包丢在病床上,紧紧的抱着你。 直到你感觉到一把骨头都被他攥紧而轻轻拍他。 他才像对待易碎品一样轻轻称呼你为赖床精:“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么?” “两天。” “哼,你还知道要醒来。”他快速地撇了你一眼,又急忙忙移开视线。“我以为你要睡个十年八年。” “那不成植物人了吗?”人还是得吃饭,你拿起他丢下的面包,以往你不吃别人剩的东西。现在你饿了,而且他是你男朋友,你扯开塑料袋往他的牙齿印上继续补一口。 有一个更深的咬痕出现在圆圆的面包上,它成了月牙。而你吃到了中间的奶油。 “喂,那是我的面包!” “吃你口碳水把你急的哟。”你又深入进攻攻坚,它变成了一个【U】。 “……可是我咬过了。” 你把U吃成J的过程耽误了时间,工程结束后你淡定告诉他:“亲嘴的时候倒没见你扭捏。” 现在你的胃不太疼了。 身体是会在入不敷出的时候抗议的,你快速镇压。 五条悟根本说不过你,他现在一方面在生闷气,却又还是很喜悦你能清醒。很快他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又亲亲热热凑过来和你说话:“这是我的晚餐,你要怎么补偿我?” “刷牙,上厕所,换衣服。”这是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然后我们去吃饭?我请客。对了总监部有没有把包括精神补偿和误工费在内的钱款打给我?” 听夏油说这次应该有些钱。 “……”五条悟在你的脸上留下一个吻。“你怎么一点也不像昏了几天的样子,泪水呢,感动呢,我这几天可都完全没在睡觉,而且你就就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然后慢慢吞吞地说出了不带感情的话:“虽然,你还算没太弱,好歹把命留下了……” “你这突然转变的反应好像过热保护一样突然断电,看来如果我不在你会挺伤心呢。” 当五条开始说狠话,目前你探索到两种可能:一是他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很随意地就冒犯人;二是他的脑袋给自己预设了一个糟糕的结果,然后……他会反过来安慰自己,也不是什么不好接受的事情。 你把腿搁在他床边的大腿上,然后凑过去,他现在是后者。 “小悟,你喜欢我。” 这句话犯了前者的错误——你很随意地说出了冒犯男朋友的话。 你表现得就像你头一次知道这件事,不过确实如此,他又从来没说过这些。 这是头一次表现。 “这是当然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交往,我很闲吗?!”他一推你的膝盖,你就横着仰倒在窄窄的低质量病床上,它发出吱呀一声。 你不太高兴的男朋友就欺身压上来。 “哦,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觉得我在喜欢你。是不是,铃木星夏。” “你不要把手放在我脖子上。”这时候你想起来自己应该是才从一场艰难任务后的昏迷中刚醒来。“我还虚弱着呢。” “哈?你清醒地知道过了多久,一点也不在意后面的事情,这种事情我根本不想和你计较。啊反正你是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慌张的铃木星夏,就算是只有二级也总会有底牌。只要你愿意说,我总会听着的。” 五条悟接连不断对你说了带有情绪的话,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但!是!你这句好像是在说【哇,原来你喜欢我啊?】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懂,你能说明白点吗?” …… 五条悟为这几天的情绪找到了一条出口,因为你说了错误的密码,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 “我该称赞你终于学会基本加减法了吗?”他急冲冲地讥讽你:“是,因为我是你的男朋友。如果你死掉了我会有点难过。哦对,告诉你另外一个冷知识,正常人都会这样。” 你对他眨眨眼,你在问他,所以呢? 他的锤子打进了棉花,他失望地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费力才能理解大家都早就知道的事情。” “星夏。” 五条悟呼出的热热的气碰到你的锁骨,明明只有三十多度,但肌肤就像被灼烧那样难忍。 “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但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他眉间的皱纹形成一道浅浅的水洼,绵延向眼底的海洋,其中承载着复杂情绪。 因为那天五条悟打算带你去看烟花,你也很开心。他是转瞬即逝的烟花中最高昂激烈的那一支,发出的声响亦最响,你不会错过。 至于你提出的交往,那不完全是冲动的驱使,答案比他的情绪简单许多。 你告诉他:“因为我喜欢你。” 人,总有那么些时候,看到了自己不曾看见过的寻常风景下的靓丽色彩。新发现的、以往忽略的东西不会让你扭捏,于是你非常坦然地接受了这种全新的感情,接受了【比喜欢五条悟本身再多一点】这件事情。 随后你问了他那个问题:“要不要在一起?” 就这样。 “但你没和我说过你喜欢我。直到刚才。”你说。 “啊?我对你——那么关照!”皱纹更深,耸眉瞪眼。 “别讲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我知道你,如果你决定做什么事情你是会说出来的,可你既没和我表明心意,也不向夏油承认这点。” “所以又成我的问题了,你是想说你觉得自己什么都对,对吧星夏!” “我可没这么说——” 你是知道了,每次聊到感情问题上都会出点事,你男朋友或许也有所察觉,一切的言语都只会让事情往更坏的地方游移。 总之就是很难达成一致。 他的头往下压,影子覆盖了你。 你们把彼此交给了一个嘴唇可以另做他用的途径。 也许你们本来也不适合恋爱,谁知道呢,但呼吸和气味是骗不了人的。 谈不了恋爱的人一般也不会亲嘴。 你趁他喘着气压抑欲望的时候加快速度说:“所以毕竟还是我先说的交往。” “……你要不要回忆一下在那之前好几天我就问过你了!”五条悟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瞪你,他的眼角还有缱绻的红印。 你光脚抱着腿,好好穿在你身上两天的病号服无端多了很多褶皱:“你太不真诚了,除了喜欢你到发疯的人,没人会在那种情况下同意。” “那你就不能喜欢我到发疯吗?”他的嘴巴气得撅起来,上面亮莹莹的。 你咽了口唾沫:“我瞧你是发疯了,才说出这样的话。” “哦,那我这两天快疯了,算什么?” “在我担心你,想你的时候,你去了哪里?灵魂出窍?脱体远游?硝子说你生命体征很平稳。” “既然平稳,你怎么会醒不来?” 到最后,五条悟的声音变成了耳语。 “星夏,你在哪里呢?” “我……”这番不算是质问的征询把你困在了回答之中。 他了然地继续小声说:“我知道你不会说的,这是你的秘密。我还知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你就有秘密。” 五条悟太聪明了,他的眼睛闪发微光,他的脑子一刻不停运转。 去年对夏油杰的坦白是随口而为,后来也发生了一些令你不愉快的事情。现在,五条悟是你的男朋友,你想要冒着失去安全和感情的共同风险告诉他一些线索吗? 那些他并不需要,反而还会扰乱一切的线索。 你主动亲吻了他,然后你把手放在男朋友心口,感受他的心跳不止,他试图推开你,但也没用力。 他小声嘟囔:“大晚上的,你别惹我。我可是年轻男高中生,男高中生啊。” 但你的亲吻和动作都轻柔却不带一点撩拨,你庄严隆重地小声说:“是我对不起你。” 年轻男高中生一下就警惕起来,你不是会轻易道歉的人。倒不如说他没听你说过几次真心的对不起。 “你做了什么?” 你的指尖穿过他掌心外的缝隙,严丝合缝地握拢:“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五条悟很好哄,一直这样,会因为一两句软话就温柔。 他说话也像棉花糖一样了:“你又什么都不说。” 你说:“无知带来尊严,你当然也有不知情的自由。” 你又在强词夺理了,你们都知道。 但你对他眼波含情的时候,他无助地捂上了眼睛,并且在那之后给了你宽宥:“那我不问了。但你,星夏……你也别想着永远什么都不告诉我。” 今晚,你瞧见了五条悟光芒闪耀的形象背后另一面,他被动顺从,他也因情所困,所以才甘愿姑且被你牵着走。 重要的是他真的挺喜欢你。 有的时候人表现出在乎不是因为喜欢上别人,恰恰是因为过分喜欢自己。看得出来五条悟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好消息,他不是npd。 你们走在月亮下的时候,他还准备给夏油杰发条讯息。被你拦住了:“他在睡觉,不用吵他。” “……你怎么知道的。”落在你身上的目光探究又多一分。 “今天知道,以后就不会知道了。” 五条悟很乖巧地没再问,但他的手臂把你揽到了怀里。你们两之间,连一道薄薄的缝隙都没有,完全贴近。 他出了个馊主意:“你背我怎么样?我用术式,你不会觉得重的。” “这样做的意图是?”你跟不上节奏了。 他说:“我想你背我,就这样。”简短,透露出的意图不比儿童想做摇摇车更复杂。 一般而言你会拒绝,不仅仅是因为这事从头到尾都荒谬,而且很丢人。 不过今天晚上,你嘴上没放过他,问他:“你是不是没有童年,小时候没被背过啊?” 然后你提溜起他两边的膝盖,高高的他就像树袋熊一样攀在中等身高的你身上了。 “确实没有,你还是第一个背过我的人呢!”五条悟发现了比新大陆更值得惊叹的东西。 “这种第一就不要争了。”他压到了你头发,但你只是抬起头,不拉扯低下。 “说起来,星夏你以前被背过吗?” “没有。” 被这小子抓到了机会。“那你也没童年。” “是,我没有,我很小就进厂打工了。” “进厂,多大?” “12岁不到。” “胡说的吧!” “对对对,乱讲的。” 你们的声音只有蝉作伴,太晚了。 不过好消息是,深夜食堂开到早上。 你们在吧台上吃土豆泥沙拉,里面还有脆脆的油炸碳水和牛油果酱。 你就是在这个时候对聪明的五条悟建议:“你说我们能把岩守女士干掉吗?” “这话是在说?” “我不喜欢她。” “你确实说过这个。”五条悟放下冰块还没化的玻璃杯,他只是很惊讶:“到那种程度了吗?” 这个小小的市郊居酒屋里装满了不幸的人,酒气和中产阶级失败的味道在其中发酵,一群痛苦的人中独你们格格不入,你甚至提出了清除计划。 “她头上有一道缝合线的伤疤,额头,太阳穴,瞧不见她头发下面,但我觉得【掀开脑袋】这件事情是可以预见的。” “……” “无论一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要做什么,人都在高专干了半年,她确实有可能只想过普通生活,但概率不算大,你觉得呢?”年轻人有朝气是好事,你聪明的男朋友有当侦探的潜质,正好你手上有个案子。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你对他认真的表情微笑,虎口圈着酒杯晃,冷凝的水珠折射雾蒙蒙的灯光。 “去年,诅咒师袭击辅助监督这件事情,直到6月,涉事人员已经全部死亡,除了一个人。” 五条悟评价你的妄想为:“臆测成分居多,而且我没见到她额头上有你说的伤疤。” “那天我说了以后她可是惊讶地不得了。”岩守绝对有,反而是说着想要一场大清洗这种事情有些危言耸听,你没提。“那种都市传说,撕下别人的皮,套在自己身上,你看过吗?她大概是这种。” “呃,你喝酒喝多了?”五条悟对你比了个耶:“知道这是几吗?” “笨。”眼前的人家产雄厚,实力强盛,会是做事情的好人选。你喝下一口酒:“去查查她,我说的不算,那你就找到档案室然后查阅记录,或者请人跟着。反正到最后,所有人都会揭示自己的真面目,你记得给自己留点反应时间。我以前可是真见过易皮而用的手段。”飞蛾么,最后一句是你的小声嘀咕。 可别被吓一跳。 不管岩守想做什么,偷偷摸摸这么久,你有一定把握她在暗中没什么同盟。孤身一人的家伙,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所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她没了就是那条直线——沿着她脑袋上虚线剪一刀什么问题都没有。 “明明是你异想天开。”五条悟又伸出手来摸你的头,他还凑近了点,到失焦的时候却停下:“不该让你点酒喝。” 现在他讲话也含蓄了点。 他想亲你,但你嘴上沾了鸩酒。 不能沾酒精的男朋友啊,你的身体走完了剩下的路,在他侧脸印一个吻:“虽然她确实也威胁到我了,不过我和你说这些主要还是为了大家的利益着想。” “真的?”五条悟感觉到你的认真,就反问:“那你怎么今天才说?” “上次你让我去医院看病的,而且你还不陪我去。” “好了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 你就说就说:“还把我赶下了车。” 直到出了拨开门帘他还在和你说:“是你自己下的车,而且,星夏,你太会惹我生气了。” “是不是只有你觉得问题在我的时刻,你才会肯定我的主体性?” “哈,你又来。”他拽着你的胳膊,走路东倒西歪:“你就是想用难以理解的话给自己挣得辩论优势!休想用这个打倒我。主体性?就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去打工,去做低三下四的行当,你也是最后那一批妥协的。” 喔,看来五条先生对你的不屈性格有着格外高的评价。 但很遗憾,你比他料想得随和很多。 “别这样说,我现在天天都在做低三下四的工作。” 你恨不得和所有物种都亲亲热热做一家人,基本上,你有非常明显的前倨后恭倾向。 怎么办呢,起点低的人也要生活。 你敢不搭理五条悟和夏油杰,你敢在漫宿里这么做吗? 那太不敢了。 然后他就像喝醉的人一样开始和你发脾气:“你管做咒术师叫低三下四的工作?!” “不是。” “那和我恋爱很委屈你咯?” “也没有。”他完全没和你在一个频道,你摸摸五条悟俊俏的脸蛋,可怜他:“原来你这样的人在恋爱的时候也会自卑。别这样,小悟,你还是骄傲甚至自负一点的时候更可爱。” “不许这么置身事外啊,我是在和其他人恋爱吗?” “乖乖乖,”你赶紧摸摸他弯下腰时茂盛的头发,“喜欢你的喜欢你的。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再有其他人了,答应你,好不好?” 五条悟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还敢有这种想法!简直是【超主体性】级别的自大。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想着谁?” 说来有趣,当他强调几个字眼的时候,声音就如同鸟鸣那样突然高昂,让人不得忽视。 你补充:“我是说夏油,以后不会想着他了,行吗?我的社交圈你也是知道的。”人类的那部分。 你不知道男性脑回路是怎么运作的,但似乎,你的男朋友会有一种【如果你也对我的挚友有点兴趣,这说明你很有眼光,但我果然还是会不高兴。但如果你对他完全无感,那我鉴定为没品。】的奇妙思维。 五条悟本人的身份在男友和挚友中间暧昧不清,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他偶尔把别人当回事,夏油杰是个例外的存在。 也就是说,当你说其他人的时候,他想的全是歪瓜裂枣。 所以他现在很高兴,但还要做出一副【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嘛!】的姿态,然后他问出了那个问题:“难道你们之前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这个问题是他随口想到的。 然后…… “不是吧,你们真有,真的假的?” 你战术性撩了撩头发:“嗯……” 这沉吟的声音被认为是一句肯定。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们做了什么!我现在就要全部都知道!” 作者有话说: 猫:在对爱情最无可奈何的年纪,遇到了最想征服的人 星夏:刚沾花惹草回来就遇到了眉目含情嗔怒的正房。 犯了一个三次元男人都会犯的错以后悬崖撒手回归家庭。 下章倒叙婚外情(不是)预告:小杰很有服务意识点赞了 青春真好啊,但报了个事业旅游班要赶行程,以后也试试写纯爱或者小甜饼,这样就相当于半自由行了() 第62章 第62章[VIP] 你们匆匆忙忙交换了很多的亲吻,其中有五条悟的怒意,还有惊奇,还有……你们刚才饮料的香气。 “如果你不说那我就一直亲你。” 很特别的逼供方式,你们都乐在其中,最后忘记了本来目的。 后来啊,五条悟吵着闹着要背你:“刚刚不就是你背着我的嘛,现在换我了。” “谢谢,我腿脚正常,心智成熟。”你含沙射影。 这个不听话的家伙就跑跳出去几步,一步能有2米,然后在前面背对着你蹲下:“快点上来,我可还没背过谁。一般用无下限的吸力就够了,所以星夏你还是第一个。” “这种第一个也一点不值得骄傲。”你刚才似乎才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当你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又转过头看你。 “上来嘛,我想你抱着我。我也会搂紧你。” 瞧,有只猫咪在月亮底下用蓝色的眼睛跟你撒娇。 最后你就挂在他背上,被迫做了一回【情侣间一定要做的事情100件】之一。 “上面有说女方也要背男方吗?”不见得吧。八成是有个聪明脑袋独创。 “我知道你背得动,而且我哪有什么重量,开着术式,根本压不到你!”五条悟这家伙根本就不会背人,这时候还回头。墨镜框还顶到了你额头,你顺手给他摘了。 摘了这个眼镜,他察觉到了某种机会一样,又靠过来想亲你。 【情侣间一定要做的事情100件】之7,背对方走完一条安静的小路并且谈心,失败。 你落在他怀里,他感叹:“还是这样方便。” 方便什么?你没看过那本大作原著,但里头八成讲了些更温馨和健康并且适合青少年的东西。 “我可以摸你的腿吗,丝袜下面的。” 反正绝对不是这样。 “不能。” “杰摸过吗?” 这个问题就很糟糕了,对你和对五条悟乃至夏油杰都是的。 你往他胸膛上靠了靠,然后你说:“算了你摸吧。” “……”你的大腿和丝袜和你都不香了,面色严峻的男朋友问你:“你让他碰你了?你真让了?他怎么敢的,你怎么敢?!” 他的最后一句话最有趣:“我才是你男朋友!” 你抱着五条悟的脖子对他非常生气的脸上又是亲吻又是磨蹭:“知道知道,所以以后不会了。” 他看起来非常想推开你,但终究没有。 你说了一句良心话:“其实不算夏油的问题。” “太好了,你自己还没解决好,就开始帮他说话了。明天你们住一起得了!” “我是说,总之都是我的问题,你也别去问他,行吗?” 五条悟拂开你的手,他不让你碰他的脸了。“你以前什么时候和我打过商量?” 你开始回忆。 “没有!你没有过!现在为了杰,你居然还这样!” 可不是为了夏油杰,那孩子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不是为了他。”你摇头。“我后悔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晚了!”五条悟的声音引得枝头夜栖的鸟类都飞走。“你和杰在一起吧,我们分手,分手!” 然后他放下你就大步往高专的方向走。 你能怎么办呢?当然是追上去啦! 他又不瞬移走,又不发动术式推拒你很远,走得再快也都是愿意被你追上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冒着风险也不得不和五条悟坦白呢,这起源于你该死的冲动。 …… 深红教堂内,你揭开外袍,赤裸胳膊坐在骨制的长椅上,你的皮肉在亡者堆砌的造物上开了花。你正对着金色祭坛,辉光透过红色的彩绘玻璃呈现迷离的紫色。 不远处的具名者和长生者们谈起了往日的欢愉,这欢愉源自漫宿不被允许的**胶合,有长生者宣誓永远免于床笫之欢,除非有另外一些小窍门。 随后事情就牵扯到了谈话中你不认识的人——他们的同性爱人。 “当她的手抚摸过我的双峰……即便她是男人,这世上最值得一试的禁忌果实也不过如此。”你听见一位崇尚愉悦的同僚如此慨叹,她齿颊衔着一颗汁水四溢的眼球。 当教堂的门被外来者推开的时候,这是你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的有点道理。 你赞同。 要不是你正在和男高发展感情,你一定会听她的经验之谈找个女孩。 然后,你就只听见和之前话题无关的窃窃私语了。 他们讨论着怎么会有凡人迷途来此。 那这个家伙可惨咯,毕竟杯的追随者永不饱足,永远贪婪,而且什么都吃。 非常罕见的事情。 毕竟距离这里最近的门扉是牡鹿之门,也是漫宿的第三重关。跨越之后的凡人都可称为通晓者。 都位列于知悉范围内了,怎么还敢独身创魔窟? 你也漫不经心回头。 哎呀,是哪个倒霉蛋呢?也许你会记住这家伙的脸。 在转移视线的途中,在一块偶然经过视线的眼花缭乱的彩绘玻璃上,你瞧见了自己在的二次见面时就一言不合吻上的人。 取材自现世的红色玻璃上记载了某人转身离去的背影。 玻璃上的画面皆取材现实,它能出现在赤红教堂绝非偶然—— 不会吧……你突然觉得不详。 等到你的头调转到正确的方向,你脸上残留的幸灾乐祸也没了,只有不动声色的迷茫。 你遇见了一个羔羊进狼群的迷途人。 他瞧见你时眼睛里只有惊喜,无惧无怕。 这个家伙…… 网络暧昧对象顺着ip地址在饭点闯进公司食堂的无助萦绕了你,他本人还傻愣愣的对自己的莽撞和危险境况一无所知。 你丢下喝到一半的酒杯,抹去嘴角的残液,起身。 十步路,是你距离夏油杰的全部距离,也是你想好未来行动的全部时间。 当你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你将带有血腥味的手指贴在他嘴唇上,谨防这家伙再口无遮拦说出什么不该讲的话。 “昨天不是才见过吗,这么想我?” “……” 你的拇指死死地镇压他薄薄的嘴唇,又走近一步。 “昨天还是果园,怎么今天……”他扎好的头发正好方便你行事,你命令夏油杰:“抱我。” 你手松开的时候你还叮嘱了他一句:“不许说话,你必须像昨天一样。” 可等你呼吸埋在他脖颈间,齿关触碰到他的那层薄薄的肌肤时,夏油杰还是没忍住呻吟了一声。 “嗯……” 你只来得及用指甲间戳破他的皮肤,然后啜饮新鲜温热的贡品。 等这个并不漫长的过程结束后,你嘴角的血珠饱满涨大如蜱虫。 你用他的血液给他苍白的脸颊带来点温度,至少看上去红润了点——在你印上不对称的吻,然后用手指不太走心抹开后。 夏油杰被你热情而且超前的反应惊呆了,甚至忘记了眨眼。 你忍不住开始思考,你的同僚们会怎么看待你? 一个闯进异性恋陷阱的勇者,一个注定会迈向死亡的傻瓜? 不管了,反正你很快也要跳槽走人。 仰躺在夏油杰的臂弯内,你一拍他的背:“愣着做什么,快走啊,出去。” 听你声音,似乎你们外去以后的事情大有可为。 你还帮忙把他的头向已经关闭的雕花大门扭转,告诉他要往这边走。 你的胳膊支在他挺括的肩膀上,食指绕着他的刘海玩。 你不敢回头看其余具名者和长生者。 等到了门口,你们都能看见精美的浮雕还有上面期待着浇灌的荆棘花朵。夏油杰已经知道接下来他应当做什么来打开这扇门。 你阻止了他,你可不想他和漫宿再有更深的联系,你在他之前将手掌握向姿态轻盈的门上尖刺,它们亟待从厚重的门上脱离,痛饮。 你在这两天失去了一些血,在你一声不吭的时候,夏油杰替你完成了惊呼。 “星——” 比被网友找到现实中更糟糕的事情是什么? 答案:是他还要在众人面前喊出你的网名。 你用刚离开供奉的手掌捂住了他不该说话的嘴唇,弄得他也品尝到了你血液的味道。夏油杰鼻尖以下都有血痕,包括牙齿,像个初尝人脔的……反正不像人类。 门开与门关时都是吱呀一声。 “现在,快滚。” 你讲话已经相当不客气。 夏油杰在抱着你无知无觉又走了一段路以后,直到你掌心的伤口都消失不见,直到你们的肌肤上的血都干涸,他才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能,你不能死在这呢?”好问题,现在,夏油杰在这里使唤不出任何一只咒灵。在这里,只有一种力量得以通行,那就是司辰的力量。 你也知道,对一个神志不清醒的人咬牙切齿生气是没用的,所以你在说完那一句,只有一句的抱怨后就伸出了还是完好的那只手:“钥匙还我,我知道它在你身上。” 他不肯给,但手捂着的地方明显就靠近心脏。 夏油杰的校服是自己定制的,现在你知道,心脏前有个外套内口袋。 “谢谢你的珍重。”你还虚情假意感谢了他,接着就要强硬取回自己的满意之作。 他用钥匙开启了许多门扉,许多……他的知识和力量还不足以应对其后产物的门扉,潜伏于世界表皮之下的东西正蠢蠢欲动。最差情况,每每他闭合双眼,想入非非,就会到漫宿里接触不可接触的事务,然后摈弃曾知晓的一切。 你确实调侃过夏油杰“恭喜你你快疯了”这种话,但你没真的希望他沉溺于不可久长的快乐,深陷欲壑,在洞开的破绽中将自己牵引到没有边界的黑洞彼方。 他在梦中的坦诚惹人怜爱又让你恼火,夏油杰摸摸握紧了胸口那片衣襟,现在,外套显露出钥匙头的形状。 他竭力压制,不知所措,但拒绝了你。 “……” 用处不大,你勾勾手指就扯破了他的外套,现在,里面空荡荡的,钥匙在你的手中。 “人们常说,最好的死法是在梦中。”在梦中,你又诱哄起你已经说过不会再用杯诓骗的少年。 你说:“但那是因为他们对梦一无所知。在大地上,荒郊野岭也有虫豸与微生物作伴,但辽阔的梦中还有什么呢?除了孤独。亲爱的,它连边境和围墙都没有。漫宿无疆。” 你的眉眼柔和,将钥匙甩到了一边,又扭过夏油杰的脸来,不让他去找寻:“再近点,亲爱的,我有好东西给你瞧。” 作者有话说: 小杰遇见星夏前belike:在人昏迷的时候梦见她还想这些我真该死啊 小杰遇见星夏时belike:太好了是星夏,有救了!(不是) 说起来小杰总是惹星夏生气呢,虽然也都不是什么虐虐的大事 事不过三,算上预定的下一次以后,未来他要还债的。 小杰:命都给你。 星夏:1 第63章 第63章[VIP] 漫宿中有许多无人居住的居屋,你随手指了一间不属于你的。 拉着夏油杰进去,然后你用身体堵住门。 他的眼睛是镶嵌紫色水晶的锁孔,已经全然对你开放。只要你想,他不会拒绝你的一切。 而你……失去了一些血,在这个迷乱的地方,心理防线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你的身体为一座山峦,山峰驯服了一只迷途的山羊,自上而下的,它饱食树梢上的甜美果实,又淌过光滑平整的腹地,最终…… 夏油杰抬起头,正对上你漆黑的眼珠。 他喉咙里咕哝一声,然后轻声地平静不带讨好地请求你:“——请让我帮你。”骄傲的黑天鹅低下他高贵的头颈,不知疲倦地与禁泉嬉戏,虽说,他早就被征服,现在也只是卸下心防完成低头的最后一步。 你的腿下贴着他饱满的背部肌肉,也和他动作一起,海浪般起伏。欢乐和沉溺的短暂浪花中,强烈、冲破一切的渴望短暂占据了你。 在那之后,他提出更进一步的请求,你当然会爱惜羽毛地拒绝他。 “活着挺好的,我是说,我可以用其他地方代偿。” 他的颈部线条细长,高昂着头时配合披散的头发,正像黑天鹅。现在,靓丽夺目的小动物正在发出难忍的哀鸣。 ……倒也没有那么哀,只是他表情…… 你亲吻了他。 结束后,你又诱哄他舔舐干净你手上的东西,好声好气地对他说了好些夸奖的话,早已被征服的人在甜言蜜语中沉醉,但他的嘴唇还是要找到你的,和你分享属于他的味道。 你接纳了他不同于常人的兴致,毕竟说到底,事情还是启自你的突发奇想与恶趣味。 “你自己的味道怎么样?”在深夜,你问他,他把你牢牢地抱在怀里,紧紧依贴。 从他一股子往你脖颈痒痒处钻的态势看来,夏油杰害羞极了。 他嗓音还低沉着,反问:“你不也尝到了么。” 夏油杰没好意思问你味道怎么样,这几个字是他嘴巴里难以合成的读音,他说不出口。 过了一会,他抱着你问:“你会为了我和悟分手吗?” 也是年级轻轻就到电视剧里演不伦男配了。 你说话也非常符合电视剧里的刻板印象:“当然不会。” 夏油听到你轻巧的随口回答之后低低笑出了声。 你感到疑惑:“怎么了?” “没事。”他摇头的时候头发蹭得你痒痒的。“这样才是你啊,星夏。” “当然是我,还能是谁,你脑袋里能想出那么完整的梦吗?你连该去什么地方都想不明白。” “什么嘛。”夏油杰的笑声断断续续,笑到最后又委屈了起来:“在梦里你都不肯让我高兴点。骗骗我也好啊,至少,还能高兴一会。” 他在梦里像灰蒙蒙的画布上终于上了光油,无论是情绪还是表达都鲜艳动人。 对比外头你觉得稀奇,他一点也不隐忍。 你问:“你希望我答应你什么呢?” “我想和你在一起,想拥抱你,想和你在阳光下亲热。就像……像悟一样。” 最后那句话出来以后他又痛苦起来。 对好友的愧疚和对良心的诘责海藻一样缠住了他,夏油杰像溺水。 “我太差劲了。明明和你已经说不上几句话,还在梦里这样想。”说是这么说,他的脸一点也没从你肩膀上挪开:“如果……” “如果被你知道的话,一定会被厌弃。被发现曾经还算得上朋友的前辈,竟然是这样糟糕的烂人。” 夏油杰说个不停。他开始为难自己:“你还在昏迷啊,星夏。我怎么能——” 他因为你翻转的身体坐在他身上,双手捂住他的口鼻而说不出话,甚至没办法呼吸。 你遮盖的很严实。 他对自己的良知严刑拷打,也真以为你只不过是他思维中的一簇火花,说着说着就到了自己的世界里。你不得不打破忽视,告诉他这里还有个外人。 而且……他对自己的所有责难,最终都要落不少到你身上。 这是一种荒唐,但也是你们两个人共同造就的荒唐。 主体责任还有一部分在你身上。 又来了,他这样的时候会引得你想和他接吻,可他好不容易又提醒了你:其实你还有一个正在交往的男朋友,而你先前鬼使神差也忘记了这点。 有一个人能熟悉漫宿的情景,还能确保自己保持清醒,那就是你。 如果你要给这个困境中的人尊严和怜悯,你就不能给他爱欲和亲昵,就像不能给醉汉更多的酒精:他以为自己需要的,其实是最应当杜绝的。 夏油杰啊……你对他说:“那你就不要再想了,我们都不要再想了。别再梦见我了,既然事已至此。” 他的嘴唇贴着你的手心,怯懦地开合,你不应该再听他说话了。 但你稍微松开了一些,给他最后一口气的时间。 你告知他:“现在,我会捂死你,就像一个疯女人捂死没有反抗能力的婴孩。但你不会真的死亡,你会醒来,你会意识到:【倘若你已苏醒却未觉痛苦,须知你已不在活人世界】,然后,你就再也不会梦见我了。把这当成是个更好未来的开端,好吗?” “你在这没有痛苦,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但很高兴能在漫宿见过你。谢谢你,夏油杰。” 他说,紫色的伤口里流露出明显的银色液体,他面露哀伤但也微笑:“如果是你的话,星夏,我很高兴能这样。” 在你昏迷的第一夜,夏油杰从梦中醒来时有一些个人事务要处理。 第二夜,他没了个人事务,但需要做些卫生清洁。 而且,他震惊也胆怯地发现,夜晚伴他入睡的胸前口袋里有一道粗浅的、被人暴力撕开的伤口,那个空空荡荡的口子里,曾经摆放着他的珍视之物。 现如今那东西不知所踪。 夏油杰离开后不久,你也从漫宿回到了活人的世界。 这就是你在看到五条悟之前发生的事情。 似乎是很长的两天。 追上生气快走在前面的五条悟没费你多大功夫,因为他很体贴地没有跑起来——似乎漫画和电视剧里都喜欢一个人跑另一个人追。 不仅如此,在你触手可及地方,他还慢了几拍下来,很难不认为他是在特意等你,但又不想明显。 太明显了,你从背后抱着他。五条悟停了下来。 他的声音又很响亮:“你别碰我,我们已经……你想干嘛?” 最终,他也没喊出那句【我们已经分手了】。 嘴上留情的好心人用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你,因那其中没有生气,所以更引起了你的愧疚。 “想留住你。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你也是做过正常人的,知道和一个人谈恋爱以后就最好不要和其他任何人发生亲密关系。你们恰好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你抬头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他看你没再继续往下说后,才做出了生气的样子,并给你打了0分:“你不会就指望说句对不起就挽回我吧,更努力一点啊!” 你对他说:“因为是很严肃的事情,我已经深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你的手伸到前面去,牵他空着的右手:“所以以后不会了,我想明白了,我只和你交往,我也只喜欢你。” “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杰了?” “嗯,不喜欢了。” “怎么可能,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之前不是还说我不近人情么。”五条悟居高临下地低头审判你,还抽出手来,轻佻地抬起你的下巴。“你要说明白点,我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 他还真是一有机会就想做主人,不过现在不是强调权力地位的时候,你顺从地抬起了脸,堪称听话。 “就是不喜欢了。我希望我们都开心,但如果放任下去我们都会很痛苦。不如利索点一刀两断。” “你们做了什么,什么时候?” 你紧闭嘴巴不出声。 “怎么不说话了?”他的拇指在你嘴唇上游移,最后在你的下唇最饱满处碾压打转,无论是凝视还是评估的意味都再明显不过。 五条悟知道这样会让你不高兴,他故意的,想让你生气,想让你说更多。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见过你低眉顺眼的时候。 今晚你让他见识到了,你低敛眉目,就着他按压的力道张口,含吮他的拇指。舌尖灵活地划过他的指腹到指尖,又从指尖到指腹,一遍又一遍。 他触电一样抽回手的时候眉目惊讶又慌张,而你微抬头,呼气,对他温顺地笑:“说出来你不会高兴的,在我们交往以后。” 虽然你很会言语的艺术,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坦诚点好。你的柔情和你直白的话又冲击了他一次。 “你你你……你老实交代。”五条悟这下彻底转身,握住你的手腕,欺身贴近你,但他话语匆忙,还没问到什么事情,自己先乱糟糟的失了分寸,生涩惊慌。 你只是还用缱绻的眼光看他,柔和的黄光打在你脸上,你的睫毛都成了金色,它们跳跃闪烁的时候比平常更灵动。 “……你也对他做了,做了这种事?” “没有。”对待夏油杰,显然,你更随性,有时也粗暴。“他不知道这些,如果说是谁问题比较大,那就是我。” “怎么会?” 你轻轻抽开手,绕过他的禁锢,后退了一步,抚摸起自己的胳膊道:“大概就是我给他下药了,这样。” “……”五条悟觉得你开了一个很烂的玩笑。 “不完全是那样,但这么理解也……”你就不该送夏油那钥匙。 后来,你捡到了被丢在一边的紫色光耀的金属,把它带回了表皮世界,现在它在医务室的枕头底下。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噢,硬要说的话,全部。 可你只是盯着五条悟,希望他自己打住,不要再问下去。 五条悟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他确实存在一点高尚的品质,他是一个足够好的男朋友,至少在这方面,他没再推你一把。而且宽容。 他在一种疑似自己都不可置信的状态下轻飘飘揭过了此事。 “好吧,我以后说不定会后悔这么做。”他嘟囔。 “都怪你害我上了当,铃木星夏,你这个狡诈的坏女人。”五条悟勾起你的下巴,他可算是一点也没说错。之前你似乎还觉得他性情顽劣,那才是你的一点误解,交往愈深,你越意识到他品性温和,而且耳朵软得很。 “以前的事情我们就都不去管了,但从今天开始,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不可以和别人走得太近,杰也不行!” 瞧,他这就自圆其说并且一笑而过。 不过说完这句话以后他立刻改口:“倒不如说正是杰才不行,我会盯着你的,星夏。” 两只浅蓝色的眼睛熠熠闪光,他的眼睫也都成了金色。 某种酸胀的情绪填补了你,你开始失去了维持柔和表情的支撑,如果说夏油杰的忏悔让你觉得啼笑皆非并且产生了些许自责,那五条悟毫无保留的净澈就让你看到了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相形见绌。 世界上的坏人各种各样,你还没做过让自己无法原谅的坏事情,也从不认为需要忏悔。但在五条悟这样的眼神面前,你觉得有些痛苦。 哦,是的,你不算什么坏人,你做事情也问心无愧。你不会骗自己,你也没打算这么做。 不过事实是,如今你瞧见越多,得到越多,你会失去越多。 作者有话说: 倘若你已苏醒却未觉痛苦,须知你已不在活人世界——哈扎尔辞典堂堂来袭 小五:重生了,上辈子,我是皇上亲封的将军正夫,阔别两年后,将军从边塞带回一个怀孕的男人,竟然是我的幼年玩伴。我重生在了与将军重逢这天,这次,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后面忘了 真是端端又水水。Dk们有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气势。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和小五过日子(造化弄人,老实不了一个月,毕竟有一个盘星教等着继承),但在本章结束的时候,聪明的星夏已经发现了小五在未来会选择的往正论走的道路,她在心境上和他就是不一样,意识到了以后也有分道扬镳的可能。 准准的,为了不让星夏有风雪山神庙的猝不及防,给孩子铺垫一二。 结尾也是对应上第一次争议的内容了,并非是物质环境下的差异,但在人性上,她看到了小五的光,怎么能不被吸引呢?林地的飞蛾也会以肯定作答。 第64章 第64章[VIP] 有些事情不便细想,想起来难免嫉妒。不过说起来,如果你和五条悟一样拥有顺利的人生和优越的配置……你会更乐意挥霍你本可以拥有的特权,不太高尚哦。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多在意一点自己的小事。 你对自己整体情况接受良好,坦然放松。 第二天,当你在你的房间里打开门出来,在阳光下伸懒腰的时候,七海弄掉了手中的玻璃杯,它碎了。 “七海,怎么——铃木!!” 灰原飞速冲过来抱住了你,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得如此亲近。 “唔,你还挺结实的,灰原。” 这是你被呼在墙上以后面对冲击力的意外评价。 “对不起对不起,你是什么时候——” 你打断了他,自觉说起情况:“昨晚,我醒了,因为时间不早所以没打扰你们。就和五条出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像往常一样回来睡觉了。对了,灰原,你怎么样?” “强壮得可以吃一头牛!” “不,这个一般是用来形容人很饥饿的。”很好,灰原这边问题不大。 事情都和计划中一样。 你把注意力转到七海那边,他正蒙着手巾收拾地上的碎玻璃渣,即便在你往那走的时候也不肯抬头给你一个眼神。 灰原出来迎接今日第一大惊喜后就急匆匆回去换衣服了,他身上还是成套的睡衣。 “你就没什么想和死里逃生的同学说的吗?这么不近人情。” 不巧,刚刚经历了几轮问询,又难免还有点担心你失算,结果在你打招呼的一瞬间就领悟了你不想醒来的真原因竟然是:不想处理善后——的好人七海,他现在心肠比冷硬的铁石还结实。 如同扭转到不可松动的螺丝,他抬起头,虽然仰视但毫无情感:“你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那你也该想到我的反应。” “不能这么说,毕竟,人心难测。”你的意思有两层,从七海的表情上,他听明白了。 一方面你给自己设计了一个托词,说你也不敢笃定他的反应,所以才出来社交; 另一方面,你正是不敢完全托付信任,才在两天前的紧要关头对他那么严厉的。 七海建人也许比其他人更了解你,不仅因为你们是一年同期而他擅长观察,还因为你对他展现出的恩威并施一面历历在目——当他扛着你抛下灰原的性命往山下奔跑的时候,他想救你。 他以为你是面对突发状况陷入恐慌的同窗。 转眼你的形象就变了样,成了变幻莫测不知根底的幕后真凶。那个效应,他们是怎么说来的? 欢乐谷效应? 灰原不在,表面的和平也没必要维持,他站起来,手里紧攥着包裹碎渣的布:“铃木,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灰原一定不能完好无损的离开山上,那么为什么在他身上制造伤口的人,会是比起来更不擅长避开要害器官的我,而不是你呢。” 聪明的孩子,你对他仰起脸,在阳光下答复他:“答案不是你已经知道了吗?” 说是问题,七海可一点也没有疑问的语调。 你们的聊天就到此为止了,你恰当地表露出自己的戒心之后,七海亦如是。 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这是七海决定给你也给他自己的最后一个机会。否则你……算了,也都不好讲,祸与福,世事难料。 当夏油杰找到你的时候,你还在享受夜蛾老师好心帮你批来的最后几天假——一共10天。 他先问你清不清楚你的同期之一,也就是七海,已经向上呈递了退学的申请。 端茶杯的手一晃,但其实你比你看上去的更惊讶:“不,不知道。前辈你怎么会知道?” 怪不得今天夏油杰破天荒的找你去喝茶,你以为他是想找你聊感情问题,看来你有点低估了他。 哎,人在梦里露出脆弱的一面,在梦外却有人因此看轻这点。在这里,你不够地道。 “七海……这件事情和你有关吧,星夏。”夏油杰很直接。 “呃,我觉得这个推测有点冤枉我。” 有点,但不多。 “我问他的时候他提到了你。” “原来源头在这儿。”你说呢,夏油自从冬天以后对你还是挺客气的,现在突然又跑过来疑似问责。 你没问七海说了什么,从夏油反应就能看出来七海仍然措辞克制:“你知道我的,有时候会做出一些似乎让大家都不开心,但伤害最小的事情。” 长远看来,问题不大,那个是你在短时间内想出来的权衡之举。 或者你也可以请他立下束缚,不过就你所知只有事前束缚的说法——对啊一般来说哪有先上车后补票的情形,你救治灰原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 不如给七海一点无伤大雅的同谋冲击。同舟共济理念永不过时。 诚然,你也知道,如果当时时间更充裕,你能再柔和一点。 不过比起灰原真实死去的情况来说,目前状况已经好上太多。 你要做的事情有不少,其中不包括给未成年人心理疏导,这事于你而言完成度已达100%。要知道,即便是颇有天赋的长生者也未必能同时请动两位司辰的力量,其他人好歹还有个集会,或者更富丽的仪式与祭品。 而你呢,你只有你自己。 还没动用七海身体上的其它部件。 夏油杰因为你的话闷头喝了一杯热茶。 他已经习惯不管你和谁,乃至于你自己本人都是一个巨大谜团的事情了,更不用说他心里还有一些想问但不敢开口的问题。 不过他不问你问题,你反而有点忍不住了:“其实一级咒灵还挺难祓除的,七海仅仅因为我们之间的小问题就大张旗鼓,实在是不懂我的辛苦。” 但你即便对夏油杰也不会大倒苦水,秘密在你身边画地为牢成一个孤独的方块,你安全,但与毫无保留的人仍有距离。 一级一点也不难,难的是把一个人拼拼图一样修复好。如果硝子知道你的举动,一定会大呼你已经远超最优秀的治疗人员许多。 “他怎么就不想想我也许也付出了很多呢?” 血液可是很宝贵的财产,你在这个月失去了不少,说起来竟然眼前人也有一份功劳。 哎,真的是,你嘴巴里的烫伤到现在还没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泡。 夏油杰握住你在桌上没节奏敲打的手,止住了你在公共场合制造噪音的举动:“你付出了什么呢?星夏,如果我不知道,我就没办法帮你。七海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他确实是个很好的守密者。” 你嘟囔:“如果他是,他就不会对你说出我的名字了。” 是,你突然展现了超出所有人认知的技巧,而且那不是反转术式,显然七海害怕了,他这人胆子一向略大于正常人。 而他很正常,正常到让你苦恼。 同期奇迹般愈合,就好像魔术师用碎掉的纸钞在手里揉揉就成了漫天飘洒的钱雨,笨一点的人早就顾着捡钱去了。而他不够笨,对这种超自然的力量感到惊讶,也不够智慧,不知道要如何掩饰自己的惊慌。 七海如果知道了,他就不能假装自己不知道。 被迫闭上眼睛这件事情让他不舒服。 因为他还没见过更不舒服的事情。 也许30岁的七海会懂得不声张的道理,但他现在17,你眼前的人也是。 你还能指望什么呢? 这是结构性的矛盾。 你抽回自己的手,感觉到倦怠,你告诉夏油杰:“你们不会懂的。如果我要找能理解我的人,就只能在行将就木的老人中找啦。”至少对于老年人来说,大家的年龄差还比较小。 也明白理解在大部分时候是奢望,它经常是鸿沟,偶尔还能做战壕,双方在里头打个你死我活,直到有人决定投降。 “……好吧,我……尊重你的看法。”夏油在这次社交中选择退让。 “真是谢谢你了。” “……你在阴阳怪气吗,星夏?” 你吃点甜的停止抱怨:“没有的事情,我这人心直口快。” 现在,随口逗弄了一下眼前的人,你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所以七海会退学吗?” 夏油:“我一开始说的就是这个,你有在听吗?” “有,但我不是特别在意,现在正好问问。” “我知道你只是嘴上不客气,不过这么说也——是不是有点激进了?” “最近确实有点上火。”看来每种密传都有它对应的渴望,你还得慢慢适应:“不过我是说真的,七海决定离开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至少我和灰原还完全没听说这事。 我是说,根源明显只在于他和学校上。” 夏油杰和后辈的关系都不差,对七海的性格也略有了解,你的话在他脑袋里过了一圈,又结合了他自己的想法。他问:“你是说,他其实本来也不想做咒术师?” “我可没这么说,前辈,不要把你的想法冠我名哇。”最近你身上的各种观点已经够多了,即使是你也觉得累累的。“不过我不否认你的这一观点。” “好好好,是我的观点。那你觉得他离开会更开心吗?”夏油杰因为你熟悉的语调和强调语义中的权责而感到一种稀松平常的快乐,好像你们都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夏天,无事地坐在店里喝茶。 他微笑问你。 这只是一场简单的闲聊,没必要把话题扯得很远,你想了想,最终用一种幽默的语气告诉他:“就我看来,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平常的,不过我们还是会去追寻心目中的理想乡。” 快乐也可能是一种天赋。 有的人能在【追逐】本身中找寻到快乐,比如灰原,你祝愿七海也能吧。 夏油杰于是懂了,在你的眼中,哪里都是一样。 七海背着行李离开的那天,或许就和他来的时候一样,你起了个大早,在他起床之前就拎着你的酒瓶到他的房门口敲门。 “喝一杯吗?不影响你开车,无醇。” “……”他觉得你出现在斜对门的宿舍门口这件事情本身很荒谬,一双眼睛还没睁开就被同样穿着睡衣的人邀请喝酒。 七海在短暂困倦后找回了自己,他说:“我不开车,家里人来接我。” 等你进到房间之后他才忽然跟你又冷漠地拉远距离:“我不认为我和一个威胁过我的人能平静地坐在一起喝酒。” “无醇的。”你反驳。 这个时候天还没亮,所以你们打开了灯,他的床褥还没收拾好。 七海喝第一口的时候锐评:“完全就是冰镇苏打水的味道,加糖浆。” “……”你又倒了一杯,用实际行动说明你对糖水一点也不讨厌。 “产土神。”他说,“至少是一级的任务。” 你听他继续说,你们也已经有阵子没说过话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就在旁边吗?”你把玻璃杯丢在地上,这种事情用不着问,七海脑袋里肯定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你是……特级?你想做什么?” “你还真是想不出咒术范畴以外的东西,是不是?”要是反转术式能解释一切,你根本用不着七海保密,大不了让大家发现你其实是个万里挑一的大天才。“你都要离开高专了,真的要把为数不多的时间用在探寻我身上吗?” 对话的第一阶段是问来问去的问题。 第二阶段是七海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想法。 “如果我直接离开,你就也不用担心事情泄露。总监部根本不在乎祓除咒灵过程中产生的……”七海低下头,为这个行径找到了一个说法,他选择:“连带伤害。”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不是第一次意识到上层把咒术师当成耗材,但这个事实越来越近,上次任务后这个认知磨转钝痛了起来。七海再也没办法忽视了,现在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你。 七海过了一会恍然大悟,语气中也带不虞:“忘了,你肯定早就知道。说不定你是所有人里面最聪明的人,铃-木-同-学。” “谁教你说话的,今天原谅你一次,下次不许了。”七海以前从不这样。 他说:“因为我不止恼怒于总监部。” 你知道,七海不是真的责怪你,要说他还有哪点好的,那就是原则性。谢天谢地,他终于还是想起了一个重要事实,那就是你们的另一位同期托你的福,还好端端地活蹦乱跳。 不管之前如何,现在大家都好好的——物理意义上。 “那你生气呗,我也没不准你感到愤怒。”外面灰蒙蒙的,不过这是黎明的征兆。 “哈,就这?” 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正是睡觉的好时间。 “就这样,祝你好运啦,七海建人。” 看样子他非常需要你的道歉,七海很想听,因为就他看来他确实受到了额外的伤害。他认为这是你带给他的,傻孩子,不知道外头的世界真的会吃人呢。 而且,你们都有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质。巧的是,这件事情上刚好稍微争锋相对了一下。 你才不要和以后都不一定能不能遇见的人道歉呢! 他又问了一遍:“就这样?”这会他不可置信,而且错愕。 你哈哈笑着走出了他的房间,又和新年一样留下了瓶子和果汁味道的战场。 作者有话说: 27七海:尊重事实,严于律己,这就是我。 Nanami的人设真的顶级。 17岁的少年七海有趣捏。 17岁:永别了同期,结果临别的时候你就和我说这? 18岁:……说好永别的呢,结果打电话给我拉我入伙? 星夏挠头(死不承认,当时没说出口就是留有余地):咱也没说要和你永别啊。 成年人的世界里,话就是说死了只要肯匍匐在地,就未必没有转圜。低头的事情当然是要用在交换筹码上啦。 比如昨天和小五。 第65章 第65章[VIP] 七海走之前是灰原敲你房门把你从睡梦中拉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了,自从那次任务以后就不说话了。但是我知道就算发生了再怎么样的不愉快,七海也会希望离开的时候大家都在。” 灰原非常舍不得同期的决意离去,而且对方关于缘由三缄其口。 改变让他不安,而且有点被隐瞒的难过。 “不是……”你们的欢送会已经结束了,它开始的也很早。早在所有人还在梦里的时候。 “铃木,你觉得是我的错吗?因为那次任务吓到他了。” “不至于不至于。”你穿上外套,“稍安勿躁,怎么可能是你的问题呢?” 灰原拉着你一路跑,跑过礼堂,跑过不熟悉的几重门,直到顺着平坦的大路见到滚着单薄行李箱的常服金发背影,他旁边还有熟悉的白发高挑少年,和打着哈欠的栗色短发女生。 “呀,你们终于来了。”硝子冲着急匆匆的灰原和跑动中的你打招呼,“星夏你真能睡。” 你坦然地说:“夏天就是适合睡觉。” 然后你还毫无芥蒂地对今天的主人公招手:“一路顺风~” “……”七海的眼皮在跳。 后来,他们在路上聊了些以后的去向,七海说可能回到普通高中念书,然后再继续学习,最后去公司工作。前辈们都对他的选择表示了收敛而理智的祝福。 但灰原在告别的时候甚至快到了眼泪汪汪的程度,到了这种时候,也只有他还会再问为什么,试图挽留。 他与你生活在不同的图层,但若是能一直保持快乐而简单的想法,也不错。 七海说出了一句大概会被你们所有人铭记很久的话,那时候夏油也带着新鲜的介绍信来了,他刚找辅助监督盖的章。 “我觉得,咒术师,是狗屎。” 在2007年的夏天,七海建人选择了一条不同于以前的道路,他希望去做一个社会精英,而不再期待作为咒术师的生活。 在场的四位咒术师都有些尴尬,你呢,你还好。 就是在这个时候五条悟说:“说不定以后会更好呢,到时候再说吧。” 生活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是灰原少了个可以说话的朋友,他会好起来的,不过在那之前,他开始有点粘着你。 “以前七海在的时候你也不这样啊。” “我怕你也突然退学了嘛!” 你捏着下巴:“应该不会吧,我想不到有什么值得退学的坏事。你放心。” 仔细一想你从去年来,社会关系就全在高专这边了,你预想的辗转离开要在十年以后,等你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你不会变老这件事情。 七海的离开可能让上层的一些人意识到了学生也不是完全任他们搓圆捏扁的面团子,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上层根本不在乎,但夜蛾校长承担背负了很多——你们接下来都很轻松。 主要是你和灰原。 作为三年级的几个学生还是忙忙碌碌,你听硝子说她打算过两年考个执业医师证。 “那你资格认证怎么办?”问题来了,高专的学时它算高校在读的依据吗? 这个学校小众到恐怕能传为网络怪谈。 硝子靠在书桌上,上面有摊开的解剖图:“嗯……做一个出来吧。” 刺激,一下就听到了和遵纪守法没关系的事情。那么就算拿到了这个证件,有一定概率也没有实际效力。 “这样子意义何在呢?” “只是太无聊了,找点事情做。” 客观说来,硝子正在做的事情一点也不无聊,每天会占据她许多时间。现在又是咒灵的季节,她很忙。 你期待她再说点的眼神让她用胳膊肘顶了你一下。 “我第一个告诉你,可不是期待这种反应。” 你的观点是,这疑似人到中年失去生活目标后决定学英语或者去健身房办卡。 七海离开后劲这么大? 当然也可能不仅是那个。 你还记得第一次和硝子出去玩的时候,她在之前提到了自己对于人际关系的变动很敏感。 不仅是七海,应该在那之前,从五条和夏油不再一起任务的时候,他们就不经常能在一起了。 新的一年,到了下半年匆忙不减。 明明还没到被工作摧残的年纪,却已经体验到了被生活和任务拉扯的别离。 硝子应该也有些迷茫吧。 “挺好的。”你说,鼓励她,“如果这能让你觉得定下来的话。” “哎呀,瞒不住你呢。星夏,你就完全没有成长的烦恼吗?” 烟雾于灯光下逸散,各奔东西。 你有吗?这个是真的不记得了,但总归现在没有。 你向她推荐:“你可以试试冥想,或者gap一年。” “喂这两者差距未免太大了。” “前者是碎片化时间利用,后者是一整块时间。我的意思是,硝子前辈,你需要的只是时间。” 这种无解难题根本不用急于一时,反正只要一直活着,总有自己谅解自己的那天。 你抽了她烟盒里的一支,还顺手借用了桌子边的打火机。 这些可怜的小朋友只是认不清方向了,你于是告诉她:“最终,会好的。” 五条悟进来的时候就碰见你们两个不良少女在吸烟。 “星夏,怎么你也……” 你调转手指上烟头的方向:“你要来吗?” 你看的出来他对烟没有兴趣,不过他的眼睛在你曾经抿着的烟嘴那个地方逗留了一会。 硝子把你们都赶走了,她原话是:“要不要我离开让你们亲会嘴?” 你的好男朋友语调甜美:“诶,可以吗?” 最后,你面前有一扇紧闭的门。地上的缝里透出白光,房间里还有人,就是她让你们出来的。 “我可不是故意的,明明是硝子先问。”在你移动目光的时候,五条悟的解释说辞也正好钻进你耳朵。 “得了,我们都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你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和我说吗?” “答对了!奖励你一个——”他低下头亲吻了你的侧脸,快速结束之后一手揽过你的肩膀,往前。“我们边走边说。” 他想说的事情是关于你之前提到的岩守。 那天晚上,你说了些骇人听闻的话,现在五条悟给了你回馈。 “哦,因为最近的事情我都快把她忘了。”也是被提醒了你才又让它回到脑海。“你去调查她了吗?” “看任务记录和行动轨迹,无论是笔迹还是行文风格都没什么差异。” 难得五条悟还去把这些不值一提的信息搜罗出来,你记得他最近并不轻松。 你笃定:“这就更说明此人心怀鬼胎,而且图谋许多。” “……不应该是排除嫌疑吗?”不过他的吐槽状态也没保持太久,五条悟还有后手:“锵锵,所以我拜托了非常有实力的自由咒术师——冥冥女士继续跟进岩守知子的动向。” 挺好的,虽然觉得这是在乱来,但他从不忌惮乱来。 你对此比较满意。他正在做你拜托的事情。 “好呀,那就请冥冥跟着吧,她不会被发现吧?话说这又花了多少钱?” “当然不会,她的术式相当适合。”至于花销,五条悟说:“忘了。” 这是记不清自己有多少钱的人会说的话,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你都过不上这样的生活,贫富差距抑制了你说话的欲望。 你也懒得去问她的术式究竟是什么了。 你只是提了一句:“最近灰原心情不太好,下周有个去仙台的任务,本来1个人就能完成的,我打算和他一起,或许要住一晚上才能回来。” “为了什么?” “……你知道的,旅——路费和住宿费会由高专报销。作为上月任务里受累的两个主要人物,有点补偿也是应该的吧!”不管多大年纪,遇到白拿的好情形都免不了开心一番,你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嘴角的笑容都撇不下去。 “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查看用于镇压的特级咒物的地点。”五条经你的不准确说明竟然也能对应上,他从你疑惑的眼神里知道了你想问什么,摸了摸你的脸颊,说:“怎么说也是少有的特级咒物,还是千年以前的。” 他和你说明了这样物件的稀少性。因为不能销毁的东西就那么些,时间久了都会心里有数。 “确实也是2级左右的,应该没有危险。”五条悟隐约知晓你有点化险为夷的小妙招,但他放宽心地没问你,给足了理解。 说这些是希望你安心吗?“谢谢,我还好。”只是想出去玩,不过难得他这么关心…… 空教室中,你坐在教室中间的桌子上扯了扯他衣袖:“你说我有多大可能把硝子前辈给带出去?” “0.得寸进尺了哦,星夏。”对于你试图把公费休养变成团建,而且还不打算带他这件事情,他表示不支持不理解:“除非有一个实力强劲的特级咒术师——” 你立刻选择缩圈,出言打断:“那还是算了。别瞪我,二三年级除了一位忙碌的学长之外全员出去玩,我才不想做带头孤立的事情。” 再说,五条悟哪来的时间空出一天去仙台。 夏油杰……在七海退学之前那次的谈话后,你们已经一周没有见过了,梦里也是,而仙台的行动恰巧又把本周的共同出行冲销。 很有可能,你和他的下次见面要到快十天之后。 这样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星夏:抢了外挂以后对方立刻回归正常水平。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星夏都过不上数不清钱的生活——很快就过上了。 和夏油很久不见面,这样也不错——事后,星夏评价:错的有点多。 感谢读者们支持,下周一二五六日更新,周三周四我要打拼面包去,欢迎大家评论收藏。看广告助力我更新(不是)(没有广告) 第66章 第66章[VIP] 仙台是个好地方,好就好在看完观音后喝了毛豆奶昔又吃了很多烤牛舌。 这个任务简单到甚至无需辅助监督。你们只需要在第二天路过定位的某所高中里的百叶窗,再确认下传说中某特级咒物的封印还完好就好了。 “杉泽第三高中,20年前的学校哇,比我们年纪都大,星夏。”灰原一天除了坐车没干任何有关委托的事情,良心促使他提前准备起明天需要的东西。 你点头,戳破白米饭上的蛋黄,现在灰原说什么都对:“嗯嗯嗯。” “前辈们都在忙碌,只有我们两个做简单的活计还在这边排队吃饭,会不会太不好了?” 你:“嗯嗯嗯。” “……” 这种新兴的内疚式教育到底是怎么感染上灰原的?你难以获知,不过么,当务之急是把这条男朋友的讯息回了。 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前,你给他发了消息:忙,等我吃饭了拍照你给你看。 然后你继续在饮品店排队。 现在你盘子里还有半份。 和服务员打了招呼:“你好,请再给我们来一份牛舌定食,多一份山药泥。” 转头,你和灰原解释:“要拍给五条看。” “这就是传说中的和伴侣分享生活吗?” “不是的。每日委托,日课,打卡,随你怎么叫。” “等等,前辈知道你这样说他吗?” 你刚打破了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孩对爱情的渴望,你喝了一口热汤,表情和说笑没什么两样。 “当然不知道,如果听见的话应该会生气吧。”你是不以为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有必要分享的,但考虑到对方强烈要求了,便就应下了这个特别任务。 “我想不出来五条前辈生气会是怎么样,不过夏油前辈的话,应该会皱着眉头严厉地表达失望。”说着,灰原把面部表情摆成不苟言笑,嘴角下撇的样子。 恭喜他在本次模拟前辈生气表情大赛中取得了不及格的好成绩。 你给面子地评价:“可能30岁的夏油会是这样。” “铃木,你对前辈们完全不用敬语了吗?” “别在意这些细节,你过会还想吃牡蛎吗?”可惜这个季节没有软壳蟹。 “……吃!” 仙台神社寺庙遍地,但灰原愣是一晚上都没提这件事情,看得出来这孩子心里也藏了点上次的阴影。 次日,你们在艳阳高照的高温里找到了传说中藏有驱魔咒物的百叶箱。 “不管是百叶箱还是这个小木盒都好普通。”这地方翻墙就能进,橄榄球场周围空空荡荡,虽然说鲜有偷盗的风险,然而……“应该有些诅咒师或者猎奇中间商会对它感兴趣吧。” “喔!你是说受肉?” 你看了一圈封印,一切良好。抬着手给灰原正反里外照片拍了好些张。 “所以说不要再看奇怪的网站了。我只是想说你听说过有些富豪对木乃伊的偏好之类的?” “你这个也很奇怪吧铃木。” “那是新闻上真实有过的事情,受肉……要是有合适的特级咒物容器那总监部得跳脚了。”放出来至少也是个特级。 灰原这会津津乐道起来:“可是容器能解决【特级咒物无法销毁】的难题,只要……啊,好像有点不幸哦。” 他意识到,这也代表着某人的死亡。 不过那都是无稽之谈,目前是的。 你们只用半个小时就解决了任务,而回去的票尽可能往后推的买在了下午。 难得有时间正好在城里购物,你拉着灰原走了几个商场,买了些东京都有的东西—— “所以回去买不就好了?” “东京的货品齐全和我们筵山有什么关系。话又说回来,要不你给前辈们买点伴手礼?”你的意思是,你就只拿自己的东西。 灰原这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上次说要给他们带礼品的,结果……上次夏油前辈说想吃甜的!” 最后他选择了礼品店里无论是外表还是口感都很讨喜的麻薯团子。 回去的路上,灰原在后头拎着大包小包,他人真好,你得以在前头自由畅快两手空空地行进。 当晚,8点,你的男朋友吃到了生产日期还是今天的甜点心。 “味道勉勉强强还可以吧。” “灰原买的,他还在旁边呢,你太没礼貌了嗷。” “……什么,你没买吗?” “没。” 灰原其实能看出来前辈可能还挺喜欢这个口味,只是……故意这么说的。 等你的同期鞠躬离开后,五条自动承担了帮你拎东西的搬运工之职,不过他这人也自说自话,开始翻起了你买的各种物件。 最后五条悟失望地发现:“你连没用的景点印花餐巾纸都买了,但没给我买东西?” 你还没到那种程度,纠正他:“那个是购物额度到了以后赠送的。” “这也开脱不了你重大失职的过错。” 是是是,你没办法,最终还是拿出了本来还没想好要不要送给他的挂件。 它在你的口袋里待了好几个小时了。 “给你,狐狸挂件玩偶。”你手背拍了拍额头,解释:“仙台周边不是有个狐狸村吗,显然,我和灰原来不及去,而夏天恰好狐狸换毛,观赏性一般。 不过呢,仙台的礼品店里仍然有狐狸的周边,可能就是为我们这种不去景点但是想买纪念品的人准备的吧。 送你了。” “……” 五条悟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它,而是翻起了他左手的第二个袋子,然后,直到他赫然从里面拿出一条造型非常可爱的狐狸耳朵束发带时。 你大概知道你的男朋友想问你什么了。 于是抢答:“不是一套,只是确实有只狐狸长这样,以它形象设计的。” “我不管,你戴给我看。” 你就知道…… 你不得不和他解释,虽说他本来也应该知道:“这是洗脸的时候箍头发的。” 五条悟表现出了青少年极佳的品质:毅力。 他粘着你一路,一直跟在你后头到宿舍门口。 巧合之处就在于此,你的耐心在差不多这个时候也消磨干净。 “小悟。” “在!” 到底是谁在这种时候把desu挂在嘴边,原来是你一点也不爱用敬语的男朋友。 你直勾勾地看他,反而把他弄得脸红了。 “星夏,你突然这样喊我……总感觉没什么好事。”五条悟把自己硬挤进半个门框里,和你面对面共享同一块凹进去的地方。 “你是对的。”你冲他点点头,然后收回了挂件。 你把狐狸耳朵的束发带送给他。 “这么喜欢,我就割爱吧。”不仅如此,你还靠在门上,好整以暇等他:“不是说不洗脸也可以戴么,来吧,小悟。” 你对你想法很多的男朋友勾勾手指,这么喜欢就自己付诸实践好了,反正他也很有观赏性。 五条悟红着脸,低头,离你越来越近。 近到你们彼此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时候,他的声音微不可查:“星夏,只要你亲亲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你因为他别开生面的低头感到纳闷的时候,五条又说:“真是的,一天没见,我好想你。” 他低头正方便你行事,你两手勾着发箍边,撑开它,套在了五条悟的头上。 你既没亲吻他,也没急着回点好听的话。 不过被男朋友撒娇的感觉还不错。 五条悟接着问你,语气也因为你不接话而有点迟疑:“……可爱吗?” 你摸索着隔开他的腰,找到了门把手,直接拧开门后对他伸出了右手:“镜子在衣柜侧边,你何不去自己看看呢?” 怎么想能让你邀请直接进房间的样子,也不会难看。 不过他这会倒没有反客为主的架势了,即使你邀请了他,在你进去打开灯和风扇的时候,他还直直地站在房外。 脚边还有之前放下的购物袋。 五条悟看着你的样子,似乎是在,不知所措? “你记得把东西拿进来。”你说。 而他在踏上木质地板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多有打扰。” 说真的……他被乖巧的狐狸夺舍了吗? 在灯光下看毛茸茸的红棕色耳朵毛,兽耳元素不愧是有些走在前头的潮流人士青睐的……下次你会买白狐的,也许带点灰蓝也不错。 今晚趁着灯光和月色,衣柜上的镜子见证了轻快的你和真的很害羞的五条悟。 在去他寝室的路上,你得知了他感到不好意思的真正缘由:因为你邀请他进你的房间。 “里面不是什么也没有吗?” 他就很快的告诉你其中的不同:“有你身上的香味。” “谢谢你这么关注细节,是熏香蜡烛。”门窗紧闭,空间里的味道当然不会散去。 “等等,”五条悟突然停下脚步,你在他旁边和他牵手,亦站定不动。 他问你:“你跟我出来做什么?” “送你回宿舍,总感觉应该这么做呢。” “星夏,你欺负我!” “哪有,你不也到半路才反应过来吗?”你歪着头对他露出一个牙齿能照出月光的微笑,“看你的样子就差点以为你会冒出【我怕黑】这样的请求。” “……”平时飒爽干练的卓越咒术师也没想到你作为感情中的一方这么擅长调笑,他鼓着嘴,然后托住了你的后脑勺。 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你知道前面是一片竹林,你偶尔会路过这个地方。在白天,它们的影子会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打出漂亮也不规则的斑驳图样。 现在,他非常温柔的说把眼睛闭上,轻轻的,慢慢地,用他的嘴唇碰你的,一阵酥麻的感觉沿着嘴唇漫布全身。你想了想,决定现在应该什么也不想。 不好的是,在你送男朋友回宿舍、进宿舍站了一会、磨磨蹭蹭被告别、出门之后,不幸遇到了一个人。 是你最近在避免见面的夏油杰。 深入而细密的吻有的时候让人缺氧失神,在第一个不好的基础上,你做了一件不好的事——下意识摸了摸嘴唇。 等到你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唉。”你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不比外头的蝉鸣更容易入耳。“晚上好,夏油前辈。” 他没有理你,转身下了楼梯。 你想了想,也不好从窗户跳下去,也就停了一会也跟着他的路线往下行。 但终究,你们也没能保持距离。 夏油杰散着头发在楼下等你。 当你的眼睛对上他的时,你们起初都没说话,然后他问你,就像日常聊天那样:“之前我的梦,都是真实的,是吗?” 你看见一轮满弓,被拉扯到极致,迫切地叫嚣着反张的力量。然而无论如何,现如今它都是静止的,看起来无甚压力。 你说:“是的。” 低声细语,不比指甲刮擦过绷紧的弓弦上声音更响。 无事发生,只有什么东西惊扰了周围树上的鸟类,它们四散换了地方。 夏油杰往你的方向行,擦肩后没停留,走了。 对一个穿着拖鞋的男人感到紧张是很罕见的事情,不过现下情况就是这样。 他周身有挥之不去的潮湿气息,背影清瘦,他的方向是上楼。 你意识到,他是特意为了你才下来的,只想要一个答案。 然后那就耗尽了他的全部。 夏油杰不敢再听你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小杰:喜欢的人和挚友在一起了,但在梦里和我这样那样,最后把我掐死了……我再也没能梦见她 星夏过情关x1进度50% 下章字数少少,有需要可以并下下章一起看。也就是周五再看,正好也到了既圣诞节后的另一个大情节,夜奔啦 第67章 第67章1、yesorno,但是or[VIP] 有趣的是,你和五条悟的接下来一次任务约会时谈起了一个问题,双重身份。 话题结束于你说:“如果我是一个浪迹世间的黑户,同时需要为多起未破获的案件负责的-” 他打断了你:“前面是真的,而且你从来不提自己的来历,除了伦敦,但后面……星夏,真好,你也到了幻想自己是一个大魔王的年纪。” 据五条悟所说,他期待摧毁一切的年纪大约在12,因为京都真的很无聊。他还给自己用了一个悲情的笼中鸟譬喻。 你哂笑:“这才到哪呢,是不是就算你已经捧到了月亮,还要觉得自己是不幸的?” 你们没就干坏事这个议题再深入聊下去,应该……这不会让他高兴的。 你挥挥手就把这段不重要的过往扑散了。 “对了,下周和杰的任务要跑很远,你们……没事吧?”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你比了个OK手势:“结束了,就这样。” 你看见男朋友继续凝视的目光,又修正了一下说话方式:“其实从没开始。” 过了一会,你男朋友扭扭捏捏跟你讲:“杰最近有心事。” 夏油杰不一直有心事吗?何止在最近。 “我问他了,他不肯说。” 你随手翻着手里的书,这是一本被翻译成英语的长篇小说,成书于19世纪俄国。 “星夏,你有在听吗?” 五条悟伸手挡住你的眼睛:“这书就这么好看?” “如果认真听的话,你又要疑心。”你肯定了自己心不在焉的事情:“夏油不愿意和你说又怎样呢,反而是他愿意袒露自己的情况才是少数。” “听你讲话你好像很了解他?” “你瞧,你又开始怀疑。”你扯下他的手,顺便安置在了脸颊旁边,让男朋友托起你的颈部。 给他的大手找点事做。 “嗯……我不否认!”五条悟很坦然地承认了:“你觉得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你听听看,能不能不要假定一切都和性缘相关。” “那杰为什么不和我说?” “你问他呀?” “他不说。” “你再问。” “星夏你敷衍我!”五条悟的手贴到了你后脖子,隔开头发和皮肤,他在捏你那处薄薄的肌肤。 “拿你没办法,”你合上书页,随便往他身上一倒:“等夏油想说他就会说的。” 你怀疑大概不会有那么一天。夏油杰虽然温和有礼,但其下包裹的争强好胜也不遑多让,这点五条想必也有所领教。 “这是认真的敷衍?”他问你。 “放着不管不会出事的,不信你看。”你相信夏油杰的分寸,也知道他有较强的调节能力:“当然如果出问题了就当我没说。青春期的小孩子,你懂的。” 硝子最近不也在烦恼么,大家都一样,除了一位…… 你睁开一只眼睛,瞧见了五条悟怎么样都压不下的嘴角。 就他一直乐呵。 “说什么呢,杰姑且也是你的前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尊敬的人不在高专。”你用书籍遮住半张脸,现在阳光很好。 “你在看什么书?” “小说。” “这我当然知道,还是英语。” “高专里没有这门课,我以为你认不得呢。” “再怎么说英文字母也会认识啊!”五条悟的不高兴源于被小瞧了。 “唔,那我考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指着封面上三个单词,它们分成三行,你问他:“其中有你比较熟悉的吗?” 五条悟倔强地指着中间那个。 你大概也知道那是哪个单词,当即笑出了声。 他咬着牙小声喝止你:“难得有个能超过我的东西,你可太高兴了,是不是,星夏?” 你笑得不止,头也顺着发丝和他光滑的外套滑滑梯一样往下,仰倒在他身上。 “我怀疑你在记恨上次我说你弱。你怎么那以后还是二级水平。” 五条悟愤愤不平,他说不定以后真的愿意苦练英语。 “CrimeAndPunishment。”而他认识and,这真的……你把书往上推了推,盖过了眼睛和睫毛:“罪与罚,凭你的阅读量应该知道它的。” 终于被抓住了你是在附庸风雅的佐证,他揪着译本不放:“你厉害,那你看俄语的啊。都不是原文,真是架不住你还要去找英语的,日文烫眼睛?” “母语舒适感。”别问,问就是漂泊旅欧,一生英伦情。 他过了一会又问你:“这书讲的什么?” 就算是大家都耳闻的名著,连扉页都没见过的人也众多。 “受无政府主义思想毒害的学生犯下了一起凶杀案,唔,两起。他逃,他自己追,他插翅难飞。经有好感的笨蛋女人督促自首,判流放8年,最后皈依基督。哦对收获爱情还有。”你在说出口后意识到了经简化的文学难逃狗血,当然,五条悟就是听了你的推荐立刻认为这是三流小说也不稀奇。 “……” 你调整了姿势,现在正正好好地枕在男友的大腿上。 “算了,我给你念一段吧。”你从脸上揭起这本并不轻薄的书,三言两语不足以道尽其中偏执扭曲的人性裂隙。 本书为一部分迷途不返的人指明了一条深渊归路,当心中的苦难被写在纸上的文字道破,当他们被看见,他们会感觉好很多。 由于晕轮效应,你能看出五条悟对书目不感兴趣,但他很喜欢你仰躺在他腿上。如此,他低头的时候就能看见你。 你在这本纸书上留下的折痕只到一半,但你要找的内容要往后往后,直到全书将尽。 他嘀咕着:“你不会还想着给我念英语吧。”一边却温柔地帮你理顺了铺在他身上的头发。当他的指尖隔着一层乌黑的膜触到你头顶,让你忍不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阳光本该直直地照进你黑色的眼睛,但五条悟为你投下一片阴影。 你找到了。 你当然不会给他念英文,他又听不懂。 于是你盯着上面的字母,咀嚼词句的含义,然后啪地一声合上,把书放在胸口。 你看五条悟的眼睛,他也看着你,你轻声对他说: “【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站着索尼娅。她脸色苍白,身形僵硬,表情古怪地瞧他。 罗佳也在她面前站住。 她脸上露出病容一般的痛苦,一种绝望的神情。 她举起手,轻轻一拍。 他的嘴边就抿出一种难看的苦笑,他站了一会。 笑了笑,就回身到楼上去了。】” 接着你小声地告诉他这段小插曲的背景:“她劝他去自首,他一股脑去了,后来发现当局根本无他杀人的证据,甚至没人怀疑他。他侃了两句又脚底抹油离开警局。在门口没想到还能和她对视,因为她没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五条悟还是在看着你,你最后说了一件在之前梗概全文的时候就说的话:“他扭头自首去了。” 这次是真自首了。 五条悟眨眼睛,两片睫毛像蝴蝶挥振翅膀。 “这里没有什么艰深的文字游戏,也不拗口,不过人性和一点爱情的苗头就都在搅拌里面。”你也对他眨眨眼,当然,你的眼睛不像他的一样亮晶晶,睫毛也不是浓厚的淡白。你就着近期的读本对男朋友总结: “导致这场自我披露的不会是爱,而是忏悔。导致自我披露的不会是忏悔,而是颓败。导致自我披露必不是颓败,而是漠然。置他于监牢的必不是漠然,终究还是爱。” 五条悟弯下腰,扶着你的额头,亲吻你。 等他抬起身子,他眼中有了活泼的神采:“如果你以后做了坏事……”想也知道不会说什么严肃的话。 你开始向好人五条悟讨饶:“放过我吧。” 陀思妥耶夫斯基活了多久?在他死亡的时候你还没出生,但你熬过了地球上十月革命发生的那年,又眼见苏联崩塌。 你活的比他久。 审判他人是一门复杂的命题,你不审判。你只是有选择地使用手中的刀而已。所以你不颓废,不空洞,也不追悔。 说起来……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啦,现在你干上了新的行当。 作者有话说: 星夏:咱也好久维持【遵纪守法】状态了 结果马上就咔嚓。 说起来星夏和夏油的路还真是有点互互又文文,写这个东西真是难倒我咯。 姐们又来挑战自我了,跑路计划一共写8-9章,总之就是要控制在10以下 第68章 第68章2、反重力[VIP] 在下周一,你和夏油杰的那次任务正式开始之前,你没想到,竟能短暂迅速地了了一桩事情。 这事情断断续续缠着你有一阵子,从去年圣诞你们第一次交锋,到如今的入秋时节。 原本,你在这个周日的晚上和五条悟有场约会,他在市里定了餐厅。 你从久违的地下室里出来见到阳光,往浴室方向走的路上,正见到擦着头发,脸上还有水珠的岩守。 “日安,铃木同学。”她熟络地对你招手。 你点头:“下午好。”接着就要走。 等你也挎着篮子出来的时候,岩守知子还在外头逗留。 真是稀奇,这些辅助监督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还是总监部给他们压的担子太少。 你在阳光遍洒的正午世界,心中阴暗的想法和高层的部分掌权者不谋而合,共同驰骋了半个奴隶制,最终随目光回落到她温柔的脸上。 在外头喝了一杯售货机咖啡的辅助监督问你:“想来瓶咖啡吗?铃木同学,我请客。” 她的双眼被阳光缝上,暴露在外面的一点点也透露出狡猾的光。 你婉拒了这个不好的邀请:“不用了。” 喝岩守知子的东西,约等于在酒吧里点了一杯后离席十分钟再回来续饮。 100%不安です。 她又邀请你去外面走走。 你拒绝了,这次你还编了个理由:“晚上约会,得提前三个小时沐浴梳妆。”掐指一算现在正好是闲来无事的下午。 岩守问你,这时候你正在移开目光看茂密的树,还有夏天栖息在树荫的鸟儿。你根本不打算理她。 “我以为你会说【我们一点也不熟】。” 无关风月 她不是心里有数么,你动也不动,采纳此说法:“哦,那我们一点也不熟。” 好,话又抛到她那边,她就很伤心地低首,声音也泫然:“那你一定是对我有了误解,铃木同学。” 你不奉陪了。 “好女人约会之前一定要打扮自己。”你太坏了,现在你打算跑路然后出校门在山里晃悠,晚上坐平价的巴士出行。 你念叨着这种谁也不信的话就错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不管岩守想做什么,你决心不搭理她。反正这事情现在由据说很靠谱的冥冥带薪负责,你再多有点松弛感夜无妨。 “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会在那天去山里的任务报告上怎么写吗?” “你想怎么写呢?”这个人根本都没上山,写个总结真是为难她了。 现在看起来是她要为难你。 “这要取决于我从铃木同学你那里得到了什么样的信息。” “……”说来说去,岩守找你有事。 你才不搭理她:“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去沐浴焚香了。” 你刚从浴室出来,发梢的水珠已经落满了肩膀。 爱怎么写怎么写吧她。 捅破天也就是绝境里爆发巨大能量。这会你开始停止想念七海,而高兴于他的离开了。 这个想法并不高尚,但胜在便宜而一劳永逸。 你挑衅一样每一步都发出动静的时候感觉身体都轻盈,皮肤微微发热,水珠也都在空气里蒸发。 一步一响是告诉她你坚定不移的决心。 你在宿舍里用炉火烘干了头发,又用发油减缓了这一方便举措的副作用——干枯毛躁,完成这些之后你就简简单单出了门,乘上往市区的公交。 但你低估了她今天要找事的决心。 一小时后,在一家街角的面包店里出来,你手里的纯白乳酪掉在了地上,你看着眼前好整以暇微笑待你的女人,有一瞬间怀疑现在疑似还在高专。 “呃……你到底想干嘛?” 这个问题显示出了你被她弄得稀里糊涂,而且略微急躁。 “想跟我走走吗?”岩守知子的嘴巴里有条蛇信子,现在嘶嘶作响,而她的尾巴,似乎你能够瞧见从西装后面蔓延出来的长条节状的软鞭,在地上拍出有节奏的一声一声嘎嘎。 你的意思是,宛如一条毒蛇盘踞阵地,好整以暇。 “不想。”你掉头随便选了一条小巷进去,运气好的话你能从城市里另一个出口绕到繁荣的市区,运气不好就过会再从这里出来。 不管这家伙要做什么,你不搭理就好了。 然而,她嘴巴里冒出的一个你难以抗拒的字眼,像拉拽绳子一样拽住了你的目光。 你不得不像舞台人工照明一样,在人来人往的千万观众中选中她。 “抱歉,你说什么?”你用提面包袋子的那只手撩了撩头发。 这名字有点熟悉,是谁的曾用名来着? 哦,是你的。 岩守知子对你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微笑,你只觉得她在说:“抓住你了。” 她实际说出来的话是:“跟我来。” 一个许久没有冒头的想法在你脑袋里发了芽。 你做好准备,跟她走了。 主要是心理准备,你不明白岩守想找你做什么,实际也不需要清楚,只要……她也能一劳永逸就好。 你跟在她后头,一步一步,她放慢了脚步。直到你们步履重叠,她还颇为亲热地挽着你的手。 岩守说了些什么都不太重要,反正她和她不知道从哪得来的秘密很快就付之东流,而水总往下走。 巧了,生命的陨落也是一样。 “铃木同学,你有在听吗?真是的,在对话中分神可不好。”岩守把你带离了人群,带离了热闹的市区,她还透露给你除了极度松弛以外的事情,她说:“你自己愿意出来可省了我的许多事情。” 出哪,高专吗? 不过这也刚好说明她找你也有事情,目的有概率和你现在想的事情相同。 说到高专,除了天元结界和急速支援外,你也想不出什么额外主场优势。 坏人做事总要挑个没监控不留痕的地方,你可太理解了,分分秒秒领会。 如此同出一辙的目的还有彼此即将心知肚明的心意,你不得不会心一笑。 在敲定方案之前,你定了心神,在她说出20世纪20年代的更多事情之前分享了你的小发现:“岩守,你以前有没有玩过那个游戏?” “游戏?不,我对电子游戏涉猎不多,9宫格打字都费劲。要是以后能出更多按键的键盘就好了。” “不是那个啦。”你空出另一只手,在你们两中间伸出手掌,“很多人小时候都玩过的。” 你给她演示。 “像这样,两个人掌心对掌心,一人朝天,一人朝地……下面的那个要翻上来趁对方不注意打她的手背。”然后你一巴掌打在了她的手背上,迅速收回手:“反应能力大比拼。” 大部分人都曾经听说过的打手背小游戏,需要玩家少,条件简单,时间也快,风靡全球。 “你赢了。”她的配合程度相当高,不过也领会了你的意思:“确实很像,和我们如今的情况。” 如此,你们就算是达成了共识。 不过这件事情没有持续太久,她开始又回到自己的主旨上:“墨洛温夫人,或许我该这样叫你。我曾经在报纸上见过你的讣告。实在是……版面盛大。” 不管她怎么想的,你都摇了摇头,不是对那段懒得提及的往事,而是让她瞧身后。 你讲话也非常复古:“看,天上有东西。” 岩守知子经你的提醒竟然也毫无戒心地回头,可她反应倒像是真的发现了UFO,她看向你的眼神里有了惊讶,还有了然的微笑。 “铃木同学,原以为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不过看起来……” 你才不管她实际想故弄什么玄虚,也懒得管她悟到了什么,天上只有红云,从你这方向往那看,高处也只有电线杆。 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个寻常的傍晚。 你只需要调动她片刻的注意力罢了。 岩守不吝啬于一两句好话,她的脚步也不停,可你又已经站在了原地。 分秒间你们的距离又能挖一个沟壕。 你说:“我都活了这么多年,当然是聪明的。看起来你也不遑多让。” 岩守好整以暇,两只手在背后绞出一朵花,在你眼前暴露无遗。死亡之前的松弛感令你想起了灰原那天,不过今天这个人,不会有好运来救她。 她活过多久,用这种寄生的方法辗转了多少地方?这都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今天的你心情不错,愿意尝试一个从来没拜请过的新方法。 岩守的嘴巴开合,声音不大,不过你的注意力早就被蜘蛛之门吸引,你即将用上积攒的诸多咒灵,送给她一个深不见底的永恒梦乡。 你忽然对着小巷里她的方向跪下,两只膝盖前后噗通落地,发出苹果坠地的闷响。 “铃木同学,你这是——” 你低下头,俯首,亲吻脚下的大地。 岩守的疑惑没能持续太久,直到她脚下的地面开裂。 你在拜请一为名为拾滩鸦的司辰,它常以漆黑蒙面的乌鸦现身,是被赤杯擢升的一位鸟形司辰,兼具杯与启之力。 祂和蜘蛛之门关系紧密,也喜欢贡品。 现在,祂接受了你的请求,愿意为你在此地给一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物送上祝福。 你先抹了抹嘴唇,再站起来拍拍膝盖,遵从自上而下的顺序。你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茫然震惊的瘦小女人。 她穿西服很英气,颜色也适配葬礼。 “【滑下去,就能到达极乐的天堂。】你在挣扎什么呢,岩守小姐?”你开始随口引用一些根本不适合用在这里的话,如此让她脸上滑稽的表情更灰败:“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震惊,这么不可置信,不是你先一而再再而三搜寻我的信息的吗? 我们本来可以不这么早赤诚相见。” 你轻巧地落在她根本没办法维持站立的地方,岩守脚下的土地仍然存在,只不过被拾滩鸦剥夺了感知它的权利,掌管洞开大地的司辰也同样擅长窃取——不过小偷都不爱被指认,你才不会把这种心里的腹诽说出来。 你对司辰都一向敬爱有加。 她的挣扎和试图调整重心都是罔然。 不过你总觉得岩守或许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你的意思是,她比她现在让你怀疑的地方更深不可测。你仍然没忘记这是一个企图毁灭世界的人。 或许有偏差,但她如果要行自己的的理想,那就不得不先摧毁这个世界原有的规则,以及依附在上头的肌肤汗毛一样的人类和文明。 巧的是她还不笨,如果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会有邪恶的计划。如果她有与野心相配的头脑,最后还免不了司辰亲自过问。然而在那之前,她偏偏先惹了你。 更多的你就懒得想了,人死了一切都是空话。所以这件事也就愉快地到此为止。 你拿出了祖传的大宝贝,怀里焐热的刀锋冷如玉镜,微露寒光。 “……”岩守已经没有再说一句话了,她甚至停止了挣扎。 不过靠她近的时候,你感受到了自己也变得稍微轻飘飘。 怎么回事? 不管了,你沿缝合线插入了刀,她的脑袋被你压得向下,可眼神向上,似乎要见证那个把她结果的人的全部。 看清楚又怎么样,看不见又怎么样,你微笑着为此人送行。 你还为这个不喜欢你引用圣经的人吟诵起挽歌: “【他们脚下的地就开了口,把他们和他们的家眷,并一切属可拉的人丁、财物,都吞下去。 这样,他们和一切属他们的,都活活地坠落阴间;地口在他们上头照旧合闭,他们就从会中灭亡。 在他们四围的以色列众人听他们呼号,就都逃跑,说:恐怕地也把我们吞下去。】” 今天所有抽象的冷笑话全被你说完了,岩守身下虚无已化为细沙,流淌间要将她吞没得一干二净。你拔出刀锋后接着欣赏她被吞没的场景。 从头到尾,她都没再和你说话,没呼痛,没质疑。但她的目光依旧像毒蛇。 你笑问她,笑容罕见的阳光灿烂,映衬的高中生的模样:“让我考考你,上面这一段是出自旧约还是新约?” “铃木星夏,我会记得你。”砂砾似虫潮一样入侵了岩守的口鼻,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屈地突出了冷硬的字眼。 你做了一个恰当的举动—— 在她彻底被拖曳入地以前,你将匕首飞了出去,正中她的头顶,从头骨直直地捅穿了进去。 岩守知子发出今天的,也是她的新生的第一次嚎叫。 而你无法和蜘蛛之门争夺任何东西,你永远的失去了你的刀。 不过你也不后悔,原因很简单。 “你的脑袋都削没了,怎么还能说话呢?” 此人必定有异。 而武器都是身外之物,你会锻造新的。 现在,好奇对方的奇妙脑袋哇为时已晚,缄默的岩守和她的秘密都已经深埋地下。 即便挖掘六尺也不会有任何发现——说到这个,以前那些用棺材的葬仪,他们是真能挖墓地。 害你花费了好久才从下面打破棺材掏出自己来。 还是现代好,一把火全能给他们烧咯。 你离开的时候还回看了一眼小巷的风景,电线杆与高压线框定了残阳如血,黑乎乎的小巷初现雏形。 你走过阴影的地方,踏入光洒满的大路旁。 作者有话说: 滑下去就天堂是第二性里的,岩守又是个女性,星夏拿这个嘲笑她呢。 这下是真下去了。 大地开裂引用的是民数记:16. 旧约。 星夏:哎呀,忘记拿面包了。 星夏:哎,真是赔了夫人(刀)又折兵(面包)。 然后空空手约会去了。 过了几章,星夏:不是,你真赔啊。血亏。 星夏紧凑日程,真报团体验感。 第69章 第69章3、前夕的约会[VIP] 你忘记带上了面包。 你在瞧见男朋友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事情。 他和你说:“我都饿死啦,简讯里说好的犒劳呢?” 显然,你两手空空。虽然五条悟瞧不见,但能顺利插进卫衣口袋里的两只手上塞不下面包。 你在这里运用了一个并不巧妙的说法:“在我的手正式抽出来之前,你是不可能知道有没有面包的。 也就是说,目前我们正处在一个面包既有又没有的叠加态中。” “再说下去猫就真的会死了,喵。饿死。”五条悟的意思是,想指望你办点事情可难得很。“量子力学可管不到你买东西。” 五条悟拉着你的手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我可是一出帐就直奔这里”“如果没有东西吃就会供能不足”“早知道我就自己准备巧克力”之类之类的撒娇。 幸好他没抱怨诸如“你怎么什么都做不好”的话。 你方才出来一看,这些日子的积蓄全给岩守这个女人掏空了,也可能是拾滩鸦太过贪婪。 她到底什么来头?一贯不和死人计较的你也纳闷。 你叹气:“要是物理学能解释……就好了。” 你对今晚兴趣缺缺,胃口也寡淡。 五条悟在餐厅中不顾侍应生劝阻要和你并排着座。 在餐前,你饮用了一些他们惯常会提供的香槟。 而在你天真稚气的男朋友选择了【可乐】之后没多久,经理就歉意的送上了一般不轻易送人的法甜,请你们去更靠里的清幽卡座就坐。 你告诉他:“你不够光鲜。” 他反问你:“你不也穿着校服?” 好吧,各种各样的原因,你由着五条悟挽起你的胳膊,也开始感到疑惑:“那他们怎么没把我们赶走呢?” 大堂经理在你们前几步引路,脚步一个踉跄。 无人在意。 五条悟向你展示了他样式与一般不同的银行卡:“好像在东京只有很少的人有这样卡面的信用卡。” 信用卡? “……你还没到能办的年纪吧?” “我也不知道啊,家里人快递寄到高专的,说是只要我新年愿意回去京都一趟。” “你怎么了,星夏?” “头好晕,一定是有人在我耳朵边念咒的原因。”你领悟了,和有钱人谈恋爱,看别人过好日子就是你的宿命。 嗯……至少这个人品好。 你并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郁郁不乐,然而坐在靠墙角一侧的五条悟还是发现了你的心中烦乱。 他的下巴搭在你肩膀上,呼出的气就蹭你颈间皮肤,语气餍足而缱绻:“你最近做了什么?” “那可是做了很多事情。”你细数自己在漫宿的行径,又想到了今天失落的刀和祭品,忍不住叹气。 五条悟和你的认知存在鸿沟一样的差距,他吭哧一声笑,其中你还听见了嘲讽:“除了,这周的两个市内委托任务?” 真稀奇,他刚才不还是想倾听你的苦恼的吗?现在可见他也不觉得你会有什么忧愁,才出口这样说。 你歇了想转码和他吐露一二的心思。 心中暗想: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它只有一个人知道。再多一个就不好说啦。人家随口问一两句,你就真的想招供,难不成真是最近的一系列事情引得脑袋发昏,自己也管不住自己可不好。 用餐过后,你歪过头去亲他。 在你不打算坦白的时候,指望别人理解你也是奢求,这事你早有觉悟。而且依照社会公德看,你行的一些事情不算高尚。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觉得自己把岩守干掉这件事情至少功德+10000,只是实在缺乏站得住脚的论据。 警方一般也不在犯罪行为实施前进行死立执。 等你们嘴唇分开的时候,你脸上开始带着笑意了。 五条悟摸了摸你的脸颊,又凑过来像鸟类啄食一样用嘴唇轻轻碰你的嘴角。 “你在笑么,星夏。为什么我觉得你其实并不太开心呢?” “说不上开心或者不开心,生活嘛,能免于劳苦奔波已经足够。”高专本身的生活于你而言绝对算安逸,你冲男朋友wink,在年轻的面庞上,表情也灵动了起来:“怎么说以和平为基调的21世纪也是个盛情难却的邀约,只不过我还没有特别习惯融入进去。” 你又在说一些惹人听不懂的话了,他评价你:“老气横秋的,七海退学让你变老了10岁有吗?” “和七海没关系吧,他大部分原因是总监部,小部分是那次任务,最后最后才是我。”这点你确信,你在退学中造成影响的占比不足10%。 微调世界观不至于让人奔着虚无主义撞上去。 “那是什么在让你分心?”他问。 你其实并没分心,只不过才刚刚从一个小巷子里出来,现在就到了这里,收手一年后又有突发情况,难免有些恍惚。这场景……你忍不住想到你和五条悟初次见面那天晚上的再相遇。 对于一个就住在现场的人,他们竟然都不认为你很可疑。身份所限,咒术师看见的更多是残秽。 你转移了话题问他:“你想不想去做点有趣的事情?” “……” 显然,你的男朋友会错了意。 他义正言辞地用略带严肃的腔调质悄声问你:“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说出这么糟糕的话呢?” 但他一向喜欢也做些削弱威严的事情,说完以后就拿起你的手,低头用他的脸蹭了蹭手心。 五条悟的脸是滑溜溜的,听说他不用护肤品,平时也只用清水净面。你不由感叹:“你能顺利长到这么大还真是谢天谢地了。” 青春期的激素和油脂分泌难道不会导致粉刺和痘痘吗?怎么高专似乎谁也没有这方面毛病,药妆店赚不到高专人的钱。 “?”他睁大的清澈眼睛似乎在问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的拇指摸上了他细长卷翘的雪色眼睫,在你们脸贴着脸的时候,有时它会扫到你的肌肤上,带来轻微瘙痒。 现在,它的主人因为你的抚弄闭上了眼睛,小声问你:“呐,你又想干嘛呀星夏。” 不想干嘛,你就顺手摸两下。 忽然,白皙皮肤的帷幕拉开,露出纯净天空蓝色的瞳孔,五条悟像是眼睛前面什么也没有一样自顾自地这样看你:“我们去看烟花怎么样?” 你没管他的又一次突发奇想,手指还试探性往里戳了戳。想象中可能会发生的染血的场景并未发生。无下限术式很好地发挥了保护作用。 他轻轻地拍你手腕:“不是吧,你不想看烟花可以说,别这样,星夏。” “我就是好奇。”你收回了手,“看到一块漂亮的宝石任谁也想摸一摸。” “你让我想起了那个漫画,里头有一个……就是……有个角色眼睛红红的很漂亮,然后被屠村只剩了最后一位幸存者的那个。”五条悟捉住你的手腕,不让你再做出什么“心向往之”的事情来。他故意做出心有戚戚的模样,补充到:“星夏,你好恐怖。” 你根本没瞧见他害怕。 你答应了他:“哪里的烟花?现在天还没暗下去,但花火大会在关东地区也不是哪天都有。” “我上周就看见了网上消息,都港区就有。”说完这句,五条悟又贴上来邀功一样等你的赞赏:“哼哼,本人可是准备地相当充分,哪像某些人,一说起娱乐就只有那种事情。” 那种事,哪种? 你不明所以。 没等你回应,他自己倒是红了脸,似乎决定不用那句话结尾,又数落了你一通,急匆匆地:“面包也没记得买!” “莫名其妙就蒙受了不白之冤,你还真是……”谁跟他【那种事情】了?你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想着这个。你只不过语气轻了一点,口吻神秘了一点,其他,可什么都没暗示。 不过两个人谈恋爱,讲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你也不和他一条一条细掰。 “我讲话就这样。”你做了一句总结,然后问:“我们怎么去?要逃票吗?” “……谢谢,我早就买了!” 早就买了?你们携手走在已经闪烁各色灯光的街上,虽然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你侧目瞧向五条悟:“你不会——在此之前也……” 到了公共场合,各色声音喧嚣入耳,他的吵吵嚷嚷也就融进了车水马龙的街上:“也就是一不小心买了几次但是一次都没有邀请你而已。” 他很少说话这样快。 你懂了:“你在害羞吗,小悟?” “喂!”被你突然又喊了名字的男朋友很不满,“每次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愿意那么叫我,你这是闹哪样啊星夏!” 你又懂了:“你是希望我一直叫你的名字吗?” “……”五条悟噤声。 你开始坏心眼,嘴巴里吐出两个疑惑的字眼:“前辈?” 这个陌生的词汇在你们间已经很久不使用了。 忽然之间,你被术式的牵引力扯到他身前的臂弯里,那里还安置着五条悟早有准备的手掌,他几乎是托着失重的你的腰,趁你发丝还在加速中向后摆的间隙,脸就压了上来。 五条悟埋在你的颈窝里,鼻尖磨蹭着你的脖子,他正压抑着,但是又很生气地和你倾吐:“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坏心的家伙。” 然后他自暴自弃一样地承认,声音只到你的耳朵里就不再外传:“是是是,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叫自己的名字难道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吗?我就是很期待,怎么了!” 最后的声音阴恻恻:“你有意见吗,星夏?” 挺好玩的,五条悟这个人。 你也磨蹭着他的脸,感受脖颈处的痒意,再之后,你感受到一阵濡湿。 还有吮吸的力道和声音。 …… 幸好你们都没忘了这还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五条悟很快站直了起来,在你旁边一步远。 他抿了抿嘴巴,评价这个一时兴起的行为:“咸的。” 你很少对人做出动手这种事情,因为如果对方不死掉或者怎么样,这件事情就几乎毫无意义。不过此时此刻,你一巴掌朝他胳膊乎了上去。 “请你时刻注意自己还是个灵长类动物。”说完你也不管烟花的方向了,直接往反方向走。 当然,五条悟会来追你,他会拉住你的手,让你止住脚步。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还一派天真地问了你那个问题:“不舒服吗,我以为我的吻技不错。情侣之间有点吻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他甚至还想撩开你的头发看方才被他吮咬的地方。不慎摸到了你的耳垂,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你觉得很……电流一样流窜在身上。 你觉得事情稍微有点不受控制。主要是你的感觉,它有点不听指挥了。 于是退开一步,没做多余的表情,平淡说明:“没什么感觉,你下次不要这样。” “诶?”他脸上一团坏笑,一只手抱起你,又把你卷到怀里:“刚刚听你的语气,还有脉搏,我倒觉得星夏你喜欢得很!” 在你低下头的间隙,他得偿所愿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时间不够么,好像没有很深。” “……因为淤血要过会才显现。你要是没事可以拿两本医学概论看看。” “我们星夏不愧是专业人士。”他又低下头亲了你一口,这次的位置是隔着头发的你的耳后。 然后五条悟的声音平静下来,认真而不复轻浮,邀请你:“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烟花?今天的天气很好。” 作者有话说: 小五很爱评价味道 所以 完全不存在的混乱时间里,小五和星夏新婚之夜。 小五吃了一口饺子:(娇羞)生的。 大星:逃婚,夜奔,连夜登上漫宿高山,中间忘了死生不复相见 科普小时间之为什么一定要丁克 【在漫宿之中,任何长生者,具名者,交合并生下子嗣之后,他们的欲望会旺盛至极,由杯的生育转到吞噬,父母会被迫吞食自己的孩子。如果处于某种原因没有吞食成功,则会因强烈的欲望而一直被迫追杀他们的孩子。大多数长生者都厌恶天孽。 不朽者的生诞是危险且不被允许的。犯天孽者——吞噬子嗣的长生者——会转变成怪物。达马翁推论,司辰甚至都有触发天孽的可怕可能性。“那样的话他们会吞噬什么呢?”】 有相当靠谱的推测铸炉就是因为通过擦边球的方式生了娃,触犯天孽,才不得不嘎掉自己的爱侣骄阳。当然也可能她自己就乐于这么做,权力那么好,她已经得到了爱情,接下来,就是更高的地位——做司辰的谁愿意屈居他者之下呢? 第70章 第70章4、你会觉得我臭臭的吗[VIP] 你们去看了烟花。 体验感先不提,人潮汹涌的地方谈不上令人心情愉悦,显然男嘉宾的心思也不在夜空帷幕绽放的绚丽花火上。 靠着他的术式,你自在不少,于是在下一束五光十色的烟花炸开前,你就附在他耳边:“虽然也就这样,但这也算圆了交往那天的未完结故事,我们接着去做什么?” 五条悟对你的语言表述颇有微词:“什么叫也就这样,星夏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稍微踮起脚尖,唇瓣含住他因侧耳倾听略微低下的耳垂,上下唇翕动在嘴边厮磨了一番才放开。 你的男友肌肉紧绷,但维持不动,他很期待你的下一步反应。 你终于松开了他,又朝耳朵里吹了口气才缓缓道:“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情比烟花本身有价值许多。” 五条悟把你抱在怀里,身边的陌生人很快填补了你原本人在而如今空出的位置。 更拥挤了,虽然,你感知到的所有压力都是五条悟带来的。 他紧紧地搂着你,过了片刻,才询问:“你不想看了,是不是?” 比起这个说法,更像是他对你们接下里的事情有了主意。 反而问起你来了? 你们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但此时的空气也不比无人区雪山的更稀薄。 所有人都在看噼啪盛放的短暂光华,但你们在光下无人问津的暗处相拥。 你觉得很新奇,于是顺着他说:“嗯,不想了。已经足够了。” …… 但当你被拉进小巷子里的时候,起初还想告诉五条悟,你说的不想之后事情可和即将发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当你听见迫切的喘息声,还有紧紧靠着你的另一人吞咽的声音时,你忍不住开始回顾你们的对话,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 今天踏入暗巷的频率也太高了。 “说好的【一说起娱乐不能只有那种事情】呢?” 当五条悟温热的手心托住你的后脑,热意透过发丝抵达头皮时,你伸出食指堵住了他即将来访的嘴唇,问他。 他嘟囔了一声,表示轻微的反抗,你仔细听,发现他在小声说:“明明就是你……” 你觉得好笑:“我怎么了?” 这给了五条悟勇气,指责你的勇气:“你勾引我!” 他很小声的,恶狠狠地朝你抱怨。 这可真是稀奇,你清明的脑袋运转起来,很快就想好了应对的话术。 “你瞧,小悟,诚然我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然而在你我之间,你毋庸置疑才是容貌和身材更出挑的一位。 这么说来,明显我接受的诱惑更多。怎么到了你嘴巴里就成了我勾引你呢?” 你最后又冲着他靠的十分近的脸庞轻轻吐气:“你要不要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定力不佳?” 独钟自我 “我是你男朋友,要什么定力。”他又小声这么说着,明亮的眼睛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 你回想起你们的第一次接吻,也是在没有光线的黑暗中。 这次,你主动向他靠过去,抬头贴上了五条悟的嘴唇。他已经等你很久了。 “嗯,不需要。今天,我们都会很愉快的。” 这是你最后说的话。 五条悟没来得及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带五条悟领略了一番口与舌能抵达的最艰深的奥秘,叫他知道真正的诱惑应该是何种形状和质感。至少,应该是红艳艳的颜色。鲜红、光滑、潮湿。 你趁他呼吸一抖一抖的时候在他失神的眼睛上烙下一个吻。 这时你的手已经落在了他衬衫的最上面一个纽扣。 一两声窸窣的摩擦,他领口变成v,敞开如邀请你进入的门户。 他的皮肤光滑有弹性,饱满的弧度吸引着你进一步探索。 你们谁都没说话,你在光看不见的地方行事。 五条悟发出一声闷哼,然后认输一样又把头埋到你的颈窝里,但他仍然不肯说话。你知道,这会他的目光应该也浑浊了。 你们呼吸的声音都明显了起来。 最后他含糊不清地在你耳朵边请求:“星夏,帮帮我。”然后他的一只手捉住了你现在在他腰腹皮肤上流连的手。 你这行为也不是不能被描述为【放烟花】,只不过更准确的说,转瞬即逝、电流一样的烟花只放在了五条悟的脑子里。 他现在被你搅得【一团糟】。声音也又绵长又颤抖。 就在这个时候,你的手机响了。 你自己设定的熟悉铃声就在小巷里炸开,它在你的校服口袋里呈放射状向四周传递污染信号。 你在五条悟手掌包裹里的手定住了和他一起的动作。但五条悟握得很紧,你于是用右手反手掏了左边口袋,拿出了手机。 突然大良的屏幕惊扰了你的眼睛,但在光芒中,你瞧见了来电者姓名——夏油杰。 喔,还真是巧。 你挂断了电话。轻描淡写地把手机顺手塞到了他的口袋里,在那之前你还熟练地调了静音。 其实不难想,五条悟已经知道了这个点还能打电话的人大概是谁,而且你又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但你知道,他也知道,这事说出口就有些不妙。倒不如心知肚明地放过比较好。 现在,五条悟屏住的呼吸又有节奏地响起来,尤其在你自愿存放之后。你还是没开口,只是在他咬着下唇凑过来的时候迎上了他的呼吸和吻。 受男朋友的进一步邀约,你碰到了让他浑身紧绷的那个地方。他原本挺拔优雅的身形如今佝偻着贴在你身上,而你倚靠着他空出来的那只手还有墙。 你不需要提醒就知道应该怎么做,而他的另一只手在你身上胡乱地抚摸。 你们都有点乱糟糟的,现在。 被你的手指抚弄过的地方引发了其主人一阵又一阵激动昂扬,可他的脸却在你颈间埋得更用力,以至于每一次呼气,热流都打到你的汗毛。 五条悟哼哼唧唧地问你,声音非常小非常小,说是虫鸣也不为过,他听起来委屈极了,好像不是他自己要求的,而是你正在枉顾他意愿地欺负他。 他说:“星夏,你会……唔,嗯” 他一阵战栗,因为你的手指一不小心又碰到了刺激的地方。唔,是不是真的一不小心就不好说了。 “你会不会觉得。”他问你,小心翼翼:“我臭臭的?” 考虑到你们正在自觉自愿做的事情是什么,他这个问题还真是既合时宜又煞风景。 你低头哈哈哈哈地笑了出来,不是嘲弄谁,只是,你没想到很久之前的话竟然还被他这样放在心上。虽说那句话确实也是源自你处事深深地领悟。 “不,不会,当然不会。”你亲了他的额头,上面现在也有一点汗珠了,不过这也不是报复的好时候。 你又沿着五条悟的眉峰到鼻梁,在他柔软的鼻尖张口轻咬了一下,“我喜欢你呀,小悟。” “再多说两遍。”他这样要求你,嘴唇紧紧贴着你的脸颊,声音都有些失真。 “你今晚是不是有点贪心了?” “才没有,”他喘息着告诉你,争强好胜:“等我……结束,我也帮你。我喜欢你,星夏,很喜欢,很喜欢你。” “这样啊……”你拖长的语调,漫不经心:“这是空头支票吗?” “才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急匆匆自证,似乎恨不得把一切都展示出来。不过说起接下来的话时仍然有些羞怯:“过会,我,我,我用嘴帮你。” 到最后,他又只剩下了小动物一样的呜呜的声音,然后他抱紧了你的腰,让自己的一切都袒露在你的手上。 你全数返还给了他的衬衫。 全棉,质感不错,适合擦手。 在你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乐呵呵地抱着你,又亲你的脸:“我的衬衣可是很贵的。” “那下次不做了,没有就不用擦。” 五条悟停顿了一会才灵活辩证起来:“星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我好高兴。你就不害羞一下么,而且你也太会接吻了我有点缺氧——” 他露出【糟糕,一不小心说多了】的表情,所有的声音现在都卡在脖子以下。 不过还是给他找到了新的台阶,他拉着你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五条悟略微回想,然后声音又高昂:“尺寸性能时间。”一套读音顺畅无阻地从他嘴巴里没有停顿的冒出来。 ……羞耻心和他的欲望算是一起去了,你悟了。 不过回答还是不可少,你说:“还行吧。” 这个回答非常伤他自尊,男朋友誓要叫你好看:“过会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还行了!” “嘴巴的事情和下面没有可比性吧。”理性分析,是这样的。 五条悟结巴了:“你你你你你你,不知羞耻!” 然后他又表现得比你更紧张,怕你生气一样自己把自己的话吃下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对不起,星夏。” 最后他泄气了。 哦,这个反应……你回忆起来,上次你因为这事情随便甩了个脸。看来给大少爷紧张到了。 你眯起眼睛挑他的下巴,颇有暗示意味地告诉他:“看你表现。” 他开始给自己打补丁,又是羞怯又是骄傲地告诉你:“我是第一次,不管……都是第一次,烟花也好,这个也好。” 你是应声虫,复述:“【过会我就知道你是不是还行了】”这嚣张的气焰可就在一分钟前呢。 五条悟最后,哼了一声,但他今晚哼的次数太多了,不仅没有气势还很挠人。 事实证明,五条悟在此道上有些天赋。 他的眼神很能挑动人的情绪,这是其一;其二么,他也很擅长用自己的挺翘鼻子。 最后,他的舌头比较富有探险精神。 所以你甚至能容忍他讲话有的时候有那么一点……过分天真。 你的腿搁置在他肩膀上的时候,双手放在他头顶,这个时候他毛茸茸的头拱着你手心,听声音很得意:“你去的比我快。” 这不是你第一次背着手用指关节敲别人的头,不过这个姿势……倒是头一次。 毕竟你还坐在他身上呢,他还在亲你的肚子。 接着还抬起头骄傲地问:“我技术是不是很好?嘶,你不要拽我头发。” 你的腿部,尤其是大腿根那块,十分酸软,那么做只是为了从他肩膀上下来。至少,在地面上先找到一个坚实的落脚点。 闻言安抚性拍了拍他的松软发梢……比往常更扎手,你也是在事后才发现,也就是说…… 在回答问题之前,你先惊讶地问他:“你还抹了发胶?” “没觉得我今天比以前更帅气吗?” “都挺好看的。”你这时候已经站定在了地上,五条悟则是抱着膝盖蹲在你旁边。 你觉得双腿之间稍微……黏滋滋。 不过难得满足的感觉让你觉得这都不算什么。 五条悟分明很开心听见你说他好话,但是还是要硬挑刺:“你讲这话太敷衍了,你明明才发现!” 随后他的声音突然幼稚起来:“难道说刚才你手指在我头上揉来揉去的时候,都没注意到么?” 他接下来肯定说的不是好话,你摇头。 果然,五条悟坏笑起来,他一点也没有痞气,说话的时候反而让你觉得……可爱。 “星夏,你刚才被我弄得舒服的不行了吧。” 他在你后面压上来,双臂环绕在你脖子前,就在你耳边一字一句这样说话。 “嗯啊。是的,很开心,多谢款待啦。小悟。” 结果五条悟直到坐上巴士都不晓得应该怎么和你再开口。 他太害羞了,以至于还忘记把袜子和裤子还你,顺手就塞到了口袋里。 最后是你先开的口:“我的手机还在你这,给我。” 谁知他猫猫祟祟地提起了口袋,甚至那口袋还在不靠你的这一侧:“你是不是要给杰打电话?!” “……” “我可看见了,他给你发了好多条消息!还有两个未接电话!” “两个?” “呃,这个,后来我想让他早点睡,挂断了。” 可真是好男朋友啊,你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才,你背过去整理衣服和……那个,的时候。”五条悟的手在胸前比划,他手上正拿着你的手机,你就在他对着你的手一把拿过。 他像是自己被抢了手机一样激动:“喂,还给我!” “搞清楚了,这是我的手机。”五条悟也没有别的手上动作,他刚才甚至没努力拽一下手机穗子。你就顺便倚在他身上,掀开盖看看过去一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的开头总是中规中矩,平淡,温和,没有情绪: 我想我们应该先谈一谈。 关于,之前的梦。 以上是第一段。 中间过了有半个小时,夏油杰发了其他的内容,类似于他很困扰这样的话。不过他的语言总是力求不展露真我,所以这是经过你解码以后的主旨。 最后他发来了一个问号。 问号的时间在两通电话之后。 哎呀,这可真是…… 一则桃花债。 作者有话说: 吃饱了以后爽玩小猫。造化弄人啊,小五是个好孩子,要不是东窗事发他们还真能谈个小半年。 小五(偷偷抹眼泪):主人会不会觉得我臭臭的? 星夏(摸油光水滑猫毛):不会,小猫香的嘞。 70-80 第71章 第71章5、人生啊,理当如是[VIP] 你正在斟酌着要怎样回复这一系列已经失去时效性的留言,五条悟拉扯你的手臂。 他只问了一句:“你能不能别找他?” 你就放弃了回消息这件事情。 不完全是因为五条悟的请求,其实你也……不太愿意面对夏油杰。虽说明天无论如何都会面对他。 “啧,收这么快。” “你猜猜看,夏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做什么?”不管怎么说,五条悟是你的共犯。 这下你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心虚。 你们都不说话了。 直到五条悟的手机铃声响起。 你瞧他眉眼透露嫌弃,但是定神后还是接了电话。 “喂,夜蛾老师,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业务繁忙的特级是这样的,你扭过头,不再留心他们讲了什么。 “高层的人简直有病。”你的男朋友在约会末端对你展示了一把什么叫不堪其扰,下了车以后就只有他讲话的声音了:“让我大晚上去京都,我一个人,但不说有什么事。” “夜蛾老师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他也才当上校长没多久,反正上面的没人把他当回事。”—— 其实已经一年了。 “老师要哭了哦?”你调侃道。 “这是事实,高层的老东西不把任何家伙放眼里。等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的时候,非得是被他们同化的那一天。” “那你要去吗?”你瞄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这个时候到京都,那得是明天抵达。 “不——去!给他们脸了,”五条悟戴上墨镜,说出的话却让你忍俊不禁:“明天早上八点出发,比你和杰早一个钟。” 有关这点,也涉及到一个你曾经的误解。 以前你觉得五条悟是相对来说自由散漫的人,结果根据交往后的情况来看——此人只是精力充沛,天生要吃咒术师这碗饭,且异常勤劳。 同时,他的任务完成情况相当高——只要不涉及建筑保护。 他的术式大开大合,人也一样。 你的笑容只持续到在校门口见到夏油杰的那一刻起,在五条悟喊出自己挚友名字的时候,你还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白白的光映在你脸上,你在看论坛笑话。 “杰?” 不知道杰怎么样,但你因为吓了一跳,所以敏捷地抽回了手。 下一刻你才反应过来,不对,旁边这个才是你男朋友。你要收的本该是手机。 你抬头的时候嘴角还因为网友的笑话而上扬,微笑。 等你看清的时候,你就收敛了笑,也收回了手机,双手插兜。 “晚上好。”你说。 夏油对你微笑了一下,几乎可以理解为虚情假意的礼貌,不过在他开口以后,你认为更贴切的说法应该为讥讽: “真高兴看到你还没事,铃木。不过有悟在,你总是会没事的。” 然后你明天的特级任务搭子转身就走。 这下好了,他语气轻飘飘的,抓不住。 还称呼你为铃木。 你站在原地,和你的男朋友,他的挚友,一起挠头。 他说:“啊,真是尴尬。” 你说:“是啊是啊。” 说是这么说,但猜猜是谁明天可以去京都,是谁要和掉头就走的人一同出游? 是幸运的五条悟——和不那么幸运的你。 不管怎么样,如今的事件清单上第一位仍然是冲凉,你的身上有点……小状况。 “对了,还我。”你对五条悟伸出了手。 “嗯……什么?” 你才不和他打哈哈,只说:“如果你一定要把我的贴身衣物藏着掖着,不仅你会像个变态,而且我会不高兴。所以……” 你的手掌心向上,对着虚空掂了几下。 这也不是你今天第一次做这个动作,上次你给一个人带去了死亡。 “……”幸好,五条悟没说丢了之类的鬼话,分别从他的两个口袋拿出了从你身上脱下来的东西。 你把它们捏在手里团成一团,轻薄的布料自然任你施为,你转身就走。 五条悟在后面喊你:“星夏,你去哪?” “洗澡。” “……好吧,那你晚安。明天早上我再给你发简讯!” 你这会没兴致问候他,只是探出手臂朝他招了招,示意你已经听到。 事情偶尔就是这样滑稽,一个稀松平常的告别而已。 你们都没想到,这就是未来一些年里你给他留下的最后印象——一个手里捏着丝袜,发丝也乱糟糟的背影。 手高过头,指尖缝隙里泄露出一条暧昧拖尾,漫不经心地摇晃。 总之就是这么个不太上得了台面的动态壁纸模样。 ———— 在短暂的雾气弥漫时间里,你确定了针对夏油杰的态度。 他的心情大抵是不好,而且,这个心情100%与你有关。 任务前,你不打算给他额外的打扰。 所以次日,当你9点抵达校门口上车的时候,瞧见他直接坐在了杜绝和另一位乘客交流的副驾驶座上,也毫不奇怪。 你踩着点、饿着肚子上车,和不认识的辅助监督问了安后,就老实地坐在夏油杰的后头。 辅助监督在启动引擎之前总结一样说了句:“大概就是刚才我和你说的那样,夏油同学。请你在路上和铃木同学也说明一下情况。” 夏油杰礼貌地说了好。 现在的情况就是,你的准点于任务而言,也无异于姗姗来迟。而夏油杰不会和你说话。 你只在路途行进了两小时后问“还有多久能到任务地点”的时候开了口,剩下的时间里你继续投入睡梦中。 得到的回复是今日路况良好,只还有额外的近四小时。 ……这村子得是有多偏呀。 中途你在服务区买了早餐,实际大概已经是午餐的时间点了。你吃完包子,擦擦嘴上车,继续无声的行程。 辅助监督不是没有切入诸如天气、地理、绿化之类的日常话头,可惜它们在这辆行驶的车上活不过三句。 回他的只有比你更善解人意的夏油杰,可夏油其实也没兴致说话。 所以……收效甚微啊。 下午,风和日丽。 朴素的小轿车停在乡村的道路上,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扁平通路,旁边是通往不知何处的林间小道。 “接下来,就要同学们自行前往了。”辅助监督,他的名字是正金寺,擦了擦汗水下车送你们。 他说:“如你们所见,这地方属实偏僻,村里没有公共交通,也没有为此修路。只有这条狭窄的小路才能进去。 根据窗上报的信息,大约有1公里路程。接着,这个神隐传说的委托就劳烦你们完成了。 任务执行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有足足3天,当然如果不能及时取得联系,也不要紧,毕竟这种规模的任务给3天也只是内部口径……” 3天?那就是需要调查走访。还有他之前说的神隐,即非常普通的村民失踪案件,真是典型的侦探小说开头。 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养出什么样的咒灵都不奇怪呢。 你在车门边点点头,在夏油杰与辅助监督分别后跟了上去,踩着他走过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 大概5、6分钟后,夏油杰终于对你开了尊口,讲述任务情况: “村里一直口耳相传神隐的传说,有官方备案的情形在10年内发生5起,最后一个发生在上周,9月13日。 当地原住民对我们的前往都已知悉,不需要秘密行动,可以直接向他们询问情报,降低了任务难度。 因为需要逗留,总监安排了委托人空出家里的房间供我居住,你的住所等我们过去后再商议。 对象咒灵的等级被初步判定为准一级左右,大概你也可以独立袚除,不用担心。” 想来这次的任务也正是因为上周的一个村民突然死亡。 你还没来得及问这个确认死亡的人是何时失踪的,夏油就在前头轻笑了一声。 “也是呢,你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担心。” 来了,任务说明结束后,夏油开始了情绪表达。 你不和他多说,很爽快地认下:“昨天没回你消息是我不对。没接电话也是。以后不会了。”无解难题,这些问题纠缠下去也不会有好事的,反正看样子你不能同时拥有两个,如此就选择先表明态度的那个。 而且…… 你挺喜欢五条悟的,你……不太想让他因为这种事情伤心。 说起来【我的男朋友,我的好朋友,搞到一块去】是不是也算是电视剧里的常客? 最后要么是有一个新的、更好的男人出现,要么是【我】变得更漂亮,男朋友幡然醒悟原来真正的灵魂伴侣在这—— 总之,虽然纠缠错综的爱情故事牵动心肠,但浮于表面的爱恨情仇也只能是短平快节奏里平稳的几个音节,过目即忘。 你无意在恋爱中像真正的文学一样讨论人类文明的永恒问题,但也不是为了让它奔着俗套去的。 夏油杰呢,他的回答也很简单:“不必担心,也不会有以后了。” 如若可以快刀斩乱麻一样定夺,就没必要再纠结地拖沓。看来你们两个都信这一套。 决断。 你在他后面又说了声对不起。 你的道歉并非是因为昨天的失联,回复恋爱热线才不是必要举措。 你是为了当时梦里的事情。 你……如果不在梦里搭理他,甚至和他亲昵,今日他大概也不会深觉被愚弄。 而且钥匙,说到它,那个危险的东西到底还是你赠与夏油杰的。 夏油杰直接停下了脚步,转身,这是他今天第一次面对面看你:“你觉得,我需要的是道歉吗?” “……”虽然你说的对不起和他以为的大概是两个意思,但你充分理解。 他的自尊心大概受不了啦!夏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这个信息。 像沸腾的水一样,蒸汽非要把锅盖顶上天不可。 “铃木星夏——”他叫你的名字似乎就抽掉了大半的气力,以致于说完这几个音节后他就断在那边,直到重新找回自己的正常声音,夏油才维持稳定,接着说:“难道你就不能在出口之前多思考思考,想想——” 他的声音又迎来了一波调高,急停。 “想想正常人会有的情绪是怎样。”夏油杰的尾音是竭力压抑后的冰冷。 他在说你不正常。他就是这个意思。 你并不为这个说法而生气,曾几何时他朋友还管你叫ai呢,现在那个人成你男朋友了。 不过你主动承担愧意是一回事情,夏油这样说则是另一回事。 既然他说你不正常…… 你呼出一口气,最近你也有不少心事,决计不比夏油杰的少。那和歌是怎么说来的? 无耳山得无口花。 可惜你的烦忧多种,要真只是感情那样简单便好了。 不妨在此也说两句冷冰冰的话,互相攻击一会。 你是这么想的,也这样开口了:“其实,你根本不是在怨恨我。” “……” “你是在拷问自己吧?夏-油-前-辈?” 你根本没抬头,瞧着地面上匍匐的虫豸和黄土,只听见面前一片安静。你就继续说。 “人要是控制得住自己的心,世间许多事情就会简单得多,也没什么情非得已的说法了。 您说是不是? 说到底你根本不在乎别人正常与否,只是你见到我,就期待我的反应,最后发现我根本没有反应—— 你接受不了自己不被在意的人当回事。 挫败吗?大可不必。因为人生啊,理当如是。” 然后你头一次听见夏油杰的剧烈喘息声,他告诉你,你很好。 夏油杰拒绝和很好的你再多说一句话。 可这样说着你很好的同伴,在一言不发的路途上既没有抛下你,进了村以后还向委托人和其母亲介绍了你。 “这位是铃木,见习任务的咒术师,请给她也安排一间住所。我们会在今天的晚餐后正式开始问询相关人员,届时也烦请通知他们。” 这个时候你就知道,他又多了一个憎恨自己的理由。 其实你比较期待他直接快步走掉,或者说“这里不需要你了,你请回。” 这样你就可以直接离开这次难度不大的准一级任务。 但他还是放慢了脚步,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让你离开的话,宛如受到束缚。 那根细细的、丝线一样的束缚是情感。 自然地,你惊觉:哦,他也挺喜欢你的。 糟糕。 梦里的甜言蜜语都可以是情绪激动时的产物,那种东西可以被酒精或者言语轻易调动,不值一提。 正像市场中劳动者的价值一样,它只有在跳槽时,得到另一家公司的确切开价,才得以体现。感情究竟如何,也要在比较中权衡出结果。 你刚才姑且算是羞辱了这个人,然后他就把自己格外看重的自尊心丢到了一边,任劳任怨。 看着他的背影,你觉得有些许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说: 星夏,事后:命运偶尔令人啼笑皆非。 作者:偶尔?往往! 星夏:可以快刀斩乱麻地决断,就没必要再纠结拖沓。 过两章星夏:糟糕,我对夏油也是来真的啊。真的假的? 今天小杰是被逼疯。明天更疯,大家看见罪与罚应该也明白,夏油杰是命中有此劫难,星夏帮他作弊化解,还耍了点无赖手段。不过中间还有些你来我往的社会学犯罪学哲学对话,我要考虑下怎么写。 星夏之前没觉得夏油很喜欢她,所以才这么说的,星夏直直的——喜欢=至少要说出来=不说出来那等于0=只敢在梦里说那也就一般=感觉不如直接告白。 但小杰是真无耳山得无口花。 知道以后她也老实了。星夏可不想故意说很坏的话啊,她从小学的就是说好话,难得遇到真把人无意讲伤心的情况也是有点紧张的! 跑路篇章这周能写完发完,感谢读者们的评论和收藏和营养液!!大家能喜欢星夏和她的故事还有dk们我还是很高兴的 以及接下来的情节我再构思下,大概需要总共一两周的时间确定思路(目前看起来又不知不觉写长了,唉),双十一开始到24号刚好也是第四季度忙起来的时候,我会努力查资料和思考的,(11-24)拟定一周三更。后面思路顺畅了应该就维持现在频率,年底写完正文。 不说了,打工人最期待的就是过年,可那还有好久好久 第72章 第72章6、玉折[VIP] 问询没能如约开展,因为夏油杰一个人就在收拾完后独自走访了几间居屋,在晚餐时就带回了消息。 1、村里的神隐传说和报告上写的能够对应 2、如报告所说,村庄周边的钟乳石洞一直被传为危险的地方,且失踪与死亡的人都与此有关。 也就是说,辅助监督一开始出具的报告内容准确。 明天可以直接探查钟乳石洞穴。 那么,你的前辈努力奋斗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 大概在下午四点多,你安顿好了自己,接着就是看男友给你的留言。 嗯……对比来说你倒是松弛感满满。 但五条悟真的密密麻麻堆了许多条消息。 他先和你道早安,那是他起床之后的事情。 然后和你抱怨了这个不知道什么的任务,不,甚至都未必算得上任务,居然要行程保密。 他得意洋洋地告诉你,自己是如何气辅助监督的,【保密啊,我昨晚和星夏在一起,她昨天晚上就知道了。对,就是我现在要和你们去京都这件事。】 据说辅助监督脸色都变了。 言语绘声绘色,五条悟的文化水平这块毋庸置疑,他还给你打了一通电话,那时候你大概在睡觉,手机还维持昨天调整的静音。 所以后来他又回到了简讯。 唔,有钱人家就是好,不用担心短信话费的开销。 五条悟谴责了你竟然不知道在做什么,但就是不回消息。 并在10分钟内忘记了自己在假装生气这件事情,发了新的留言—— 京都什么也没有,这里人说话也老气横秋,但有家糕点我记得不错,等我回来带给你吃! 这条消息发布于两点多,是最新的一则。 你觉得很新奇,当然,不是说糕点。和这样一个情绪外露而且活泼的人恋爱,你只是看着短信就忍不住微笑,倒也不错。 这是一个接近幸福的状态,你在这样的欢乐里虚度了一个多小时。仅仅等待你的任务搭子联系你。 也没回男朋友讯息——总觉得一回复就会没完没了,等晚餐后任务时还得接着告别,旁边又还有夏油在,总归多有顾虑。 你不是真的17岁,理应约束自己的行为,控制多余的喜欢。 你决定等晚上结束以后再和五条悟聊天。 结果你也知道了,为了不和你一起共度更难过的一点时间,夏油杰独自偷偷努力了许久,才能在晚餐时说出那句话: “晚点我们就去钟乳石洞。” 大晚上出门探险可是不幸的开端哇。 不过你也不直接说出来,因为你们都知道他是个特级咒术师,不会发生恐怖电影里的那种事。所以你放下饭碗点了点头。 你没吃什么东西。 准备出发的时候,你把之前准备的换洗衣服都丢在室内,包里只装了些从委托人那要来的干粮和水,以备不时之需。 夏油杰在你背着包到门口的时候对你说:“你如果不想去也可以。” 大晚上的自然溶洞,想也知道阴森而不美观,这是个诱人的提议。 然而综合考量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你压下遗憾摇了摇头:“前辈,我和你一起去。” 俨然是一个勤快又心怀敬意的学妹。 他听见你乖巧的应对,笑声微弱语带嘲讽:“难得你能这么懂事。” 你讪笑:“我以后尽量保持。” “免了。” 被这么说你也认了,谁让你下午一时之间没控制好这张嘴呢。 你背着包,跟在夏油杰后头。 进入溶洞后,你还颇为殷勤地自觉点上了火,在他前面带路。 此洞向来被村民视为神域,不过信仰聚集的过程中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如产土神一样难以控制。 如果这是可以闲聊的场合,你高低得论述两句人心莫测的句子,但不是。 你们无声地往洞里走了几十米。 地面凹凸不平,看不见的泉眼里蔓延出一条小溪。 水滴下的声音正如同泡沫炸开,在这个呼吸都能听见的密闭空间里格外明显。 你问:“前辈,你冷吗?” 回头,还能看见狭长的入口和外面石头地上清浅的月光,只不过所有的光都成了躺倒的椭圆形状,它们进不来这里。 几十米的地方竟然温差如此大……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他说。 在产土神信仰的那次任务之后,你也稍事补习了相关的传闻消息。 根据某一条未被验真的说法,比起单纯的情绪嵌合体咒灵——例如对上班的恐惧,对人际关系的厌倦,由信仰生诞的咒灵或许更聪明。 只知道复读或者索性话都不会说的咒灵,更有可能是短暂集体意识的产物。 过了一千多年,咒术师仍然不见得有多了解诅咒,大约远不如它们自己。 “因为不同的人心中默念相同的话语,这份情感也得以更方便地合而为一。”你低头,轻声说。 不过这音量在这种水滴都响亮的地方已足够震耳欲聋。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瞧向握住你脚踝的手。苍白,皮肉狰狞像融化的蜡烛,不过细想来,那应该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 只是它粘稠似胶似沼泽,一点不坚硬。 你抬脚,踩了上去。 一声剧烈的惨叫响彻溶洞,你听见了更深处边缘逃窜的振翅扑腾。 不过任这个咒灵再乐意扰民,安稳布好的帐都尽责地坚守在外…… “哎呀,我好像忘记布帐了。”你后知后觉。 方才回头瞧见的月光成了最好的证人——帐会隔绝光线,让里面晦暗起来。 既然瞧见了远不如阳光耀眼的月华,嗯…… “……”夏油杰礼貌地拉着你的衣袖,把你带到他身后。 刚才你站着的那块地上,现在什么也没有。 他定睛注意着上头的残秽,然后认输一样叹气,终于又和你说话了。 “唉,算了。星夏,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你懂了。 第一,他打算不跟你接着生气;第二,他会处理好这个咒灵。 多好的孩子,你感动了。 “好的前辈。”你说。 “……你听上去是不是过分雀跃了。” 就是说——“今天气氛一直挺紧张的。”你说出了这个一直没明面提起的共识。 夏油杰面对咒灵的时候如果这么虚弱,大概任务就失败了,他现在听起来不堪一击而苦恼: “说说看,这到底是谁的问题啊?” 越到后面,他的声音越轻。 “我的我的。”你赶紧说:“这地方有点冷,我们快些处理完毕离开吧。” 就这样,你们两个谁也没把这个为非作歹的准一级放在眼里。 而夏油杰也确实很顺利地完成了此次任务,从进去到结束,时间不过几十分钟。 有句话直到他出来的时候才说:“星夏。” “嗯?”任务完成,不管是今晚就回还是等到明天,你都拥有自由的夜里时间,夜间的风令人心旷神怡。 “我注意到……”夏油杰问你:“刚才的地面上并没有你的残秽。你攻击咒灵的时候,并不需要用到咒力和术式吗?” “嗯,是的。”你承认了这点。“我的咒力还算够用,不过操控方面……输出的时候难免过多或过少,总是不如熟悉的力量趁手。” 说到这里的时候你还笑了一下,接着总结:“因为有欠缺就直接转道,说起来这也是我的怠惰。” “你可是有着反转术式天赋的啊……” 这会你们终于闲聊起来。 夏油的意思是,反转术式源于咒力的精微操控,你连这个都能掌握,常规顺转的输出学习理应毫无问题。 他不晓得咒力只是你的planB,现在你有了更值得追随的道路,自然厚此薄彼。 你解释:“那是因为我在其他方面更厉害。” “那么,上次和灰原还有七海的任务也是那样吗?” “……是。”你回答了。 夏油杰应该看出了几分勉强,没再多问。 突然善解人意起来,你都又有些不好意思了。眼见快走到你寄宿的村民那家,你主动补充了两句:“我的身躯已经过火焰淬炼,感官遍历锤砧洗礼,处理咒灵没什么问题。” “我这算是,又得到你的信赖了吗?甚至不知道这是坏事还是好事。”夏油杰的声音非常小,幸好你都能听见。 你知道他不需要你的肯定或者否定。夏油杰总是会自己做主,下定决心。 他说:“只有诅咒才能杀死诅咒,这是一直以来的说法。但星夏……你不一样。” 从去年起你就格外擅长用非诅咒的方式收割咒灵,对这个常识一直疏忽不管。现在突然被夏油提起,倒让你感觉陌生。 还是有些人会在意这种概念性问题。 你们走过一片饱满的庄稼地,从低垂的程度来看,收割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悟知道吗?” “不知道。” “你还真是,连男朋友都瞒着?” “因为没必要特意告诉他这些。” 你的标准统一,这点倒是让听者舒服了些。 他舒坦地呼出一口气,似乎要把你也一起放走:“可见你对悟也没有付出全部的真心。” 你都听不出来他是不是在谴责,或者是在窃喜了。稍微往他的方向瞧去,你只能见到他额前的刘海也就像麦穗一样摇摆。 你低下头,看脚尖:“真心啊,真是陌生又奢侈的字眼。世事浮沉,随波逐流,我没什么余地考虑这些东西呢。” 并非你故意说故作深沉的话,只是时间最终都要教会人这些:你曾经以为理所应当的,转眼就遥不可及;以为尽在掌握中的,其实只是当时情势如此,做不得真。 到最后大家都会发现,海浪之中别说锚定一个恒常的坐标,只要有套救生衣就已经很强了。 看样子夏油杰还有些想说的话,不过匆匆迎来的委托人打断了你们。 “术士先生,术士小姐,请随我来。” 此人隶属村中消防团,名为阴谷清隆,43岁,与母亲同住,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汗巾,像上吊绳,不过是粗一点的那种。他现在看上去像是打算和你们坦白点什么东西,还是之前都没说的。 是夜晚给了他勇气吗?话又说回来,对认识几个小时的人做出这幅“不管怎么样,忐忑的我终于决定坦白了”的表情,含水量似乎高了些。 正常人不对陌生人推心置腹。 你已有预感接下来委托人要说的事情会是麻烦,就停下了脚步:“我们只是来调查非正常失踪和死亡,邻里关系、财务纠纷、走失家畜和收割作物请自行解决。” 这一举动缺乏社会公约的礼貌,但有效。 你以为自己成功规避了以上的风险,就已经足够全面,倒没料到,21世纪的乡村里能发生的事情大大超出你随口讲述的几种情况范畴。 他们关了两个女孩在村里荒废的屋子里。 这破茅屋连灯都没有装,阴谷还先去邻居家借了一台玻璃都布上灰尘蛛网但灯芯依旧好用的煤油灯。 那个老太太在已经熄灯的情况下听见邻居说明来意,还急匆匆给自己披上了麻布披肩。 当她神神秘秘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沾染菜籽油和厨房其他味道的披肩耷拉在门上,她也没去管它。 五分钟前——你们的委托人信誓旦旦承诺这不是要劳烦你们做额外事情的寻常纠纷,他说他们早就抓住了作妖的邪祟。 所以你们才跟他神秘兮兮地从他自己家里跑到邻居家。 又磨蹭了这么些开灯穿衣服和谜语人一样的寒暄时间,你的耐心其实已经告罄,于是出口又问这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现在是喜闻乐见的游览村庄环节吗?有点晚了其实。这个可以刚接待的时候进行。” “不不不,”阴谷清隆对你伸出手,作安抚状,不过他动作里倒没什么尊重意味。毕竟你就是个见习的,而主事人还一句话都没说:“小姑娘你稍微耐心点,我们马上就去那里。” 在路上,你听见两个村里原住民带着口音的窃窃私语。他们佝偻着背,提灯在前,影子在后面亦步亦趋,猥琐又阴森。 “封建迷信带来的人际关系纠纷我们也要管吗?”你相信你能从只言片语中分析到的东西,夏油杰也能。 简单来说,有两个村民被认为是不吉利,带来了灾祸。 夏油杰看见了你从一开始就懒得插手的态度,只在你旁边安抚道:“我们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诚然,人偶尔也会有疏忽的时候,比如你。 独钟自我 你听见了那个人说的【控制住了罪魁祸首】,又听见了他在路上的交谈,却没注意到一个小问题:两个成年人恐怕没那么容易被大腹便便和奶奶辈的人控制。 屋外挂着锁,屋内杂草一地,还有久不通风的霉湿和排泄物的味道。室内靠里的草席痕迹斑驳,还有鞋印。 还有最难以忽视的—— 你们从开门声后就一直听到的,从里面最暗的黑暗里,啜泣。 动物幼崽一样微弱,其中蕴含鬼故事同款的恐惧。 私家车都开不进来的地方,村民想在这里逍遥法外也是……天时地利人和。 你叹了口气,人性之恶在这里原原本本显示出来。 扭头用胳膊肘顶了顶夏油杰,你说:“JK罗琳看到这个也会觉得哈利波特的童年待遇还是太小康了。谁能料到在远东的发达国家还会有如此全面的情节?” 夏油杰没搭理你,等你扭过头,才注意到他因为眼前的一幕愣怔。 也正因为他的缄默和思忖,你在前头两个人一应一和细数两个小朋友罪孽的时候都没及时出声打断。 夏油,似乎处在一个艰难的抉择当中, 他在想什么呢?你兴趣不大。 你只是在两位村民和两个小女孩都不做声的时候,用科学的、逻辑的、理性的论据讲了句实话:“这两个小朋友能有多大年纪,5岁?7岁?根据你们提供的信息,第一起失踪案件发生于1998年3月19日。随后陆续记录在案的分别于——” 你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报告截图,接着说: “2001、2002、2005,再就是今年。你们是说两个小孩从还没出生就开始诅咒村里人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星夏:我讲笑话呢你咋不理我? 小杰:黑化中勿扰。 星夏:我兴趣不大。 下章:这次是不得不感兴趣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放屁导致全球变暖,这么黑的锅哐当一声往孩子头上扣真缺德。 以上案件情况都是动漫里的,神隐、钟乳石洞和3天联络期也都是。 最近换季凉凉的呀,我也开始想念夏天了(假的其实热起来我也老实了) 第73章 第73章7、铃木星夏的双面人生[VIP] 甚至不需要捂上耳朵,只要两个人互相为彼此背书,人就能一厢情愿地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关于你的问题,他们不需要做出任何解答。 “就是她们做的。” “我的孙子也是差点被害死。” 孩子的反驳声在流言蜚语和实际的关押中也单薄无比,但也不比她们的衣衫和性命更脆弱。 你明白,愚昧的小地方就是会养蛊一样孕育奇怪的思潮和排挤。 这两个小怪物,她们都不配被称呼属于人类的姓名。 夏油杰终于说了话,他看上去前所未有的疲乏:“诸位,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先出去,到——” 你看见他瞧联络人的迷茫目光,这个时候恰当地提醒:“阴谷。他的姓氏。” “啊,对,阴谷先生家里再说,好吗?” 紧锁房门的钥匙被他管理,而且从白天的情况来看,阴谷清隆也负责村庄对外的交流,想来也颇受信赖,在村里有一定威望。 你们于是暂时又给这个难得在夜里亮灯的小屋带来了黑暗。 走之前,你朝两个孩子滚去了矿泉水和你自己都看不上的干粮。 依偎在一起的小兽,紧紧被扼住的咽喉,破落但仍难逃脱的牢笼,总不免让你回想到以前的苦日子,然后再联想到饥饿。 权当给背包减点重量,你又不需要它们。 夏油杰的试图礼貌交涉失败了,不过你能瞧得见他也没仔细措辞话术。他以前说话会更有说服力,现在么,你认为他大概也隐隐发现道理讲不通。 而且他还在用余光看你,似乎有顾忌。 这就奇怪了,他想做什么? 接着,你们没办法达成村民的诉求:把两个人类袚除,但他还是义愤填膺地申明自己一定和妖孽不共戴天。你摇了摇头,跟在夏油杰后头走了。 不用住在这种简陋的地方也是好事。 他给辅助监督打了电话,除了对方溢于言表的褒奖,就是需要稍事等待的消息,大概需要1小时。这会道路通畅,但结束的比预期早太多,赶来需要时间。 你们踏上了这个村庄里唯一向外的小径。 晚风吹过田垄,作物依偎着发出沙沙声响。 夏油杰问你:“关于那两个女孩,星夏,你怎么看?” 答案十分简单:“不看,我大概一生都不会来这里了。” “……” 从沉默中,你就知道自己没有说出他赞同的话。 你就问:“那你想怎么样呢,前辈?” “我啊,我觉得她们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这样。” “哦。”你这么说,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回想起去年夏天的时候你们的初遇,好像也是这样。他还是有许多善心,又都是这样闷热的晚上,还都是调查任务。 只不过这次的咒术师多了一个去年还混迹在街头的你。 总体来说,做咒术师这件事颇有好处,你挺感激他。 想至此,你又加了一句:“那两个女孩应该也是咒术师,只是父母去世了,无人领养。我们可以在报告上提及这件事情。你又是特级,说话有分量,到时候她们再大些也可以到高专,再然后,她们也能和你一样,有明确的路径。” 如果夏油杰是在说这个的话,那他应该愿意采纳。 你愿意提供不要钱的口头支援。 不过……他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含糊不清的笑,这不是开心的时候会发出的声响。 “你以为,我在想的就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吗?” 这幅中二病的腔调是做哪样啊? “喏,这里没别人,时间充裕,你请讲。”你不和他计较,还愿闻其详。 夏油杰皱着眉头,也许是因为你满不在乎的态度,也许是因为他即将说出的话。 你们一前一后走进通往十字路口的林地,茂密的枝丫隔绝了月光,你点燃一簇火苗,在前照亮。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太丑陋了吗,星夏?随时都有会害咒术师陷入危险的情况。可我们,可我们,对比凡人是那么强。” “这一切,所有的任务,救援、调查、和咒灵死斗,到底是为了什么?” 夏油杰的声音在你后面,随着呼吸起伏断续高低,火光明暗是遭遇了风,而他的错乱但激情则是因为他内心的震荡。 他说的所有事情都没办法引起你的共鸣,不是说夏油缺乏作为演说家调动情绪的能力,而是这些话题在你这都不是问题,你不在乎。因此也给出了平淡回答,照本宣科。 你学了一年了,背也背得出来:“保护普通人。” “正是如此!”你能从那阵高昂的声音中听出厌烦语气。 “哦?你终于不掩饰自己其实不喜欢普通人这件事情了?”好吧,这仍然不是什么大事。 想要欺骗自己他人拥有不存在的高尚品质是难以为继的,夏油杰的认知又往前走了一步。 “星夏,你总是这么聪明,一下就明白了我想说的话。”这句又无异于喟叹,不知为何,你好像听见了一场剧目的和缓前奏。 果然,接着就是娓娓道来的旁白。 “咒术师保护了非咒术师,却让自己这一高尚的职业和初衷腹背受敌,如果说这是合理的,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岂非完全在这个混乱污秽的世界中失去了意义?” “如果你我顺着这条通往终点的路一步一步走去——这场马拉松,它的尽头是同伴的尸体——我们难道也不能发出质疑?” “而我,星夏,在想通之前,苦难就如乌云一样折磨我。我根本没有办法摆脱这种不可避免的阴霾的纠缠,直到如今。” “七海也是,他先前问我,难道我们就非要像油料一样被榨干不可?现在我有答案了,为何我们不能对迄今为止接受的一切发起否定和反击?” 文采不错。你想,如果夏油杰决定退学这可不关你事,但他能不能不要是在任务之后立刻提出……否则,就会搞得好像你在把高专为数不多的生源一个个赶走一样。 绝无此事! 你微笑着回头看他,他的脸庞被火光照的炽烈又兴奋,立体的五官投下一片片油画阴影。 “有道理,我支持你。”你随随便便就说出了你会在一个小时内恨不得吞回去的话,你看着他,却只看到你愿意看到的一半,还接着鼓励:“不管旁人是如何评议,你只要依照心中所想做事就行。 不过,我应该还是会继续做咒术师。你知道的,七海已经走了,要是我再走,就只有灰原一个人了。” 接下来,直到回到澹月流辉的露天地面上,夏油都紧紧跟在你身后,他没有再说话。 他又陷入了一个人的思考。 你猜测他是在考虑退学后的去向,也可能在考虑要把同学中的谁踢出通讯录——高中生的学生时代大多都是这样,毕业了,聚会的时候合时宜地流点泪喝点酒,说些什么永远都是朋友的场面话,然后再也不联系。 除非需要帮忙。 夏油杰恐怕会第一个杜绝和你的一切来往。 你也在胡思乱想中得到这个结论,他曾经喜欢过你,等他醒悟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大概就会嗤笑自己过往的流露真情,然后迅速划归黑历史。 永久尘封。 今晚,你又错估了一次。你举头望月的时间稍微有些久了,夏油由低转高最后甚至算是放声的大笑让你不得不又看看他想干什么。 他像是听见了令人捧腹大笑的笑话一样爽朗明媚,眼中还有一丝明悟的光彩。 他和狂风舔过浓密树冠的尖啸声一样癫狂。 这个表情你曾经熟悉,夏油杰瞠目于光中。 “……” 接着,他神经质地停止了笑,正了脸色,你是第一个听见夏油杰这么说的人,他的神采是这么透露的。 他第一个告诉你,对你告解,对你承诺,对你立下他说要追寻的目标,他眼中再无倦怠疲惫,有的是势在必得的骄傲: “星夏,你又弄错了。我不是想要像七海一样逃走。相反,人类各有各的卑鄙,因此咒灵横行于世,我要做的是从源头遏止这一切,我希望既定的轨迹得以转圜。” 你突然想到他在上个月和另一个特级咒术师的闲聊,那个时候他还不愿意和你说话——他已经有很久不愿意和你说话了。从你和五条交往,从你直言不讳梦中为真,今晚的月光好像让时光倒流一样,或者说模糊了现实和梦的边境。 此人亲手掐死了自己的理性——暂时——假性近视一样暂时。未必不能久长。 夏油杰对你畅所欲言。 那天,他和九十九由基怎么说来着? 【那把非咒术师都杀光不就行了吗?】 如果你现在叹气的话,恐怕肺活量不足以支撑你想吁出去的气体容积。 怎么脑回路变成这样了? 虽说似乎九十九由基确实肯定了这个说法的可行性,不过后面不也说了吗?她还没那么疯。 怎么他就疯癫了一样呢。 如果你装作仍然不清楚,事情会好得多,但夏油杰知道,你知道——你已知晓。 你叹了口气:“唉,说起来要是岩守女士在的话,或许你们也会有点共同语言。” 在今夜,过往的一些事情屡屡跑到你脑海,让你不得不思考,是不是它们的联系真就有几分紧密,当你知道了一件事情,另一件立刻就重现。 斯人已逝,你对死亡的态度一向如此——一盏已经灭掉的灯不至于犯晦气,她也不再是你讨厌的人。 你可以像提起天气和午餐一样引用她的言语。 在夏油杰因为你将一个新人纳入聊天而发愣的时候,你给他讲了上帝筛选和大洪水的故事,主要是以否定的感情色彩来叙述。 “她都把自己的脑袋装到别人的尸体里了,你不会想像她一样疯吧?” 说起这个,夏油杰也觉得是你想多了。 “你还真是轻易就能打破我酝酿许久的激情。”他的抱怨里也夹杂戏谑,也就是这几个小时,你眼前的人已经脱胎换骨,而你在龟兔赛跑中茫然地任他溜走。 从什么时候起呢?你也没睡着吧。 这问题不算困扰,但也萦绕住你。 他说:“本来这件事就源自星夏你的臆断。悟,还有我,我们谁也没看见你说的那条线。而且……冥小姐的乌鸦跟在她后面许多天,不也毫无发现?” “什么乌鸦?” 这倒是稀奇,夏油杰这会对你解冻了社交关系,他不明所以地因你疑问而低头,对着你的眼睛说:“你不知道吗,冥冥的生得术式是乌鸦操术。她们共享视野,有飞鸟为耳目,相当适合跟踪监督。” 他还又说了些话,诸如冥冥的需求和五条悟的富足资产刚好能对上,而他们也是此前就合作过的,颗粒度对齐,因此这次也找了她。 但不重要,他的声音模糊不清,而且如风呼啸一样离你远去了。 【人类在做事的时候难免有疏忽,见不到翔于高天或停在背后很远的鸟类。因此伏黑甚尔像乌鸦,或者秃鹫。他吓到我了。】 昨天的小巷里,电线杆上,寻常的风景是什么? 当岩守因为你的话回头,再转过来的时候,她的惊讶,她当时想说的话……未竟的言语。 【铃木同学,原以为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不过看起来……】 她要说的恐怕是【看起来,今天不是玩打手背游戏的好时候。】 更确切地说,也许直白的讲法应该为“有内鬼,交易终止。” 然后你做了什么呢? 你想,这是个动手的好机会,不管岩守在想什么,你做好自己这部分就足够。 然后你说了句“我活了这么多年当然很聪明。” 然后你还问她缘何如此震惊。 然后,然后……流沙裹挟着她和她头颅和她的一切,沉入无人能及的漫宿谷地。 现在,你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你的嘴唇颤抖,能感受到上下唇偶然碰到一起的轻微触碰,口中的唾液也变得酸苦。 如果让你形容自己现在的表情,即便没有镜子,你也知道它堪称失态。 比别人矮的好处也就在于此了,当你低下头,夏油杰瞧不见你的脸。 你低低地言语:“噢,是乌鸦啊。” 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你不会挥舞着双手逃避。你会*看见*它。 京都在晚上突然发生要保密的大事件,是什么事情能惊动到你的男朋友呢? 冥冥啊,这个女人,你见过她一次,也从旁人的口中三番听见她名字。 她纵使喜欢金钱,也明白什么是做不成生意也要上报的大事。 审时度势,理应如此。 除了你没人认为岩守举止异样。 而你,在一个除了野猫和乌鸦没人会经过的地方,用即便是咒术师也难以想象的手段,带走了一个正在为高专效力的辅助监督。 五条悟给你发送的最后一条消息,在今天下午。 他说要给你带礼物,然后杳无音讯。 缺了他的动静,你还想着这就和没有虫鸣的夏天一样反常。 好烂的题目,谜面谜底都是乌鸦—— 夏油杰问了你几次怎么了,你摇摇头,以问题再回他:“对了,说到乌鸦操术,你知道这具体是怎么运作的吗?” 当他告诉你这东西还能实时存储并且外接到电视上的时候,你默然了。 作者有话说: 史诗级别笑话: 有道理,我支持你,不用管别人的目光,走自己的路!——不是吧你别啊 我要在高专和灰原做同学——跑了白白 星夏锐评小杰反社会观点:酝酿半年,馊了。 结果还没出口,她自己就意识到不对了。 星夏(大惊失色):什么,乌鸦? 本章有一种到ddl只写了初稿的美,明天我会再修下这章,有几个小地方今天来不及了…… 第74章 第74章8、溶于月光,没入深林[VIP] 某种苦涩的情感一掠而过。 接下来的对话,短时间内不算令人兴致盎然,你随口扯了两句,也不高兴应和夏油杰天真烂漫的想法了。 不过今晚下定了决心的夏油杰不会被轻易浇灭,他最终阐述自己的一系列言语为:“星夏,我不是在指望你的认可。事实上,我根本不需要其他任何人的理解。” “那你刚才那么多话,难道是让我做你的彩排观众?” 可夏油杰只是用一种已经明了一切的自信微笑,目光看向迷途羔羊一样看向你。 他眼中还有温和和包容。不过这些欺骗性的文雅下包藏的是翻滚的疯狂 看得你想面无表情,再掐一次他的脖子。 一个想过平静日子的人已经在高层被圈定,另一个身家清白的人雄心壮志欲把时局搅得地覆天翻。 怎么着,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要手牵着手一起唱着歌把辅助监督的车抢走,然后踏上未知的前路了? 不知不觉,竟然也到了辅助监督正金寺驱车抵达的时间,当汽车刹车的声音在空荡的路上回响时,夏油杰闲倚着树,而你蹲在地上看土。 夏油杰招呼着你:“星夏,到你回高专的时候了。” 正金寺下车开关门的动静也没影响你们的交流,两个学生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你问:“你什么意思,不回去了?” “嗯呐,”他在月光下展露笑颜:“既然下定了决心,当然要从眼前做起。” 他的语气太轻松,像在讨论宵夜内容,还帮你拉开了车门,俨然准备欢送。 你呢,现在确实也有点自己的小情况,不过仍然不至于丧失对整体的判断。 瞧辅助监督的表情就知道消息还没传播出去。或许高层想不打草惊蛇,最后突然把你捉拿归案。 那么……五条悟会在这个事情里处于什么位置呢? 很轻易的,你会联想到这一点,不可避免地,他的脸会浮现在你紧迫的想法中——成为一个思考的障碍。 你在从后面上车的时候,没忘记把想把车门带上的夏油杰一起拉上来就座。 “等等,你——” 你懒得搭理他,顺便还制止了正金寺先生打算上车的举动:“我们需要点私人空间。” 然后你就用咒力牵引着驾驶座的门关上,你通过车后座左边的窗户和外头人说话:“你去外头走两圈,散散心。” “……” 辅助监督呆愣着看你又慢悠悠摇上车窗。 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你也太会自娱自乐了。给他灰扑扑的职业生涯带了了一点幽默,还有燥热。 冷气很足的车内,现在除了你们也没别人。 夏油杰似乎打算安抚你无谓的的劝说他,他是这么以为你的。 他像讲笑话一样随口否定了自己以前一贯坚信的普世价值观:“微不足道的正义感只会妨碍真正的大义。所以你还想和我说什么呢,星夏?我知道你会留在高专的,也理解你。你为什么不能给予我同样的理解?” 人在自以为掌握真理的时候总是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不能,因为不理解。”你讲话也不客气,“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竟然就笃定这样一定可行——恕我直言,被诈骗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想的?” “谁在欺骗我?”你们都沐浴在车内照明灯下,不过不同的是,夏油杰因为转过头看你,他的半张脸在黑夜的阴翳中。 “谁能用这个骗我?想到这些的,从头到尾都只有我自己。” “是呀,我没说别人。就是你自己欺骗了自己。”你在几个小时之前还在想着最好别和夏油杰再讲重话,然而没人能料到端端半天就时异事殊。 他憎恨自己曾笃信的守则连同憎恨自己,以为自己成为了某个巨大的、针对咒术师阴谋的帮凶。 你看的出来,有句老话在夏油身上应验了。 每个人都有他的地狱,而通往夏油杰的地狱的道路,是由他自己的善意铺就——所以他要把自己的温柔和善意全部毁掉,只给应得它的人予爱意。 “没有比这更明显的事情了。夏油,你曾经给自己立了一个正论的标杆,弱者生存是文明社会的标志,并且无论你心里有多少怀疑,都强迫自己往高尚的地方靠拢。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你也扭过头,让自己的右半张脸陷入黑暗里,你眼神如刀尖一样残忍,嘴巴里的话也有刺人的锋芒。 “现在呢?你再也不打算就这个骗自己了,却也不是要从谎言里走出来,瞧瞧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你又告诉了自己另一则谎言——打破你立下的靶子,亲手毁灭曾经是你信仰的东西,然后就背弃一切,直接跳反到背面。你莫不会觉得自己很孤绝?没人告诉过你极端的另一面仍然是极端吧。” 他听见你抨击一通自己的新梦想之后也不着急走了,砰的一声,是车门被推开又狠狠合上。夏油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你又明白什么,铃木。” 说完这些话你也没那么想掐他脖子了,你们对上的眼睛里,他目光低垂的瞳孔中有愤怒的火焰彤彤。这反而令你更平静了。 他还没做成脱线的风筝,细线绵延不绝,只是被绷紧,尚未断裂。 “将可望不可即的道德弃之敝履,就好像小孩子得不到喜欢的玩具就跳脚。没什么意思。你不会因此获得平静。不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彼时的困扰依旧会缠着你,因而此举无益。” 这就是你从他的眼睛里明白的东西,现在你不顾此人精神状况,直直把它说了出来。 其结果可想而知——哪怕夏油杰听懂了,他也不会搭理你。 这点倒也和听不懂人话的村民症状相似,所有人在自己的妄想里顾影自怜,唾弃、也享受孤独。 他就是因此憎恨你戳破美梦也无妨,反正…… “这就是你要说的话吗?你觉得我会因此转念吗?星夏,铃木星夏,如果你觉得自己总是可以胸有成竹地把握住一切,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你和我说道义,说正论,那它们到底是什么?在这个小村庄里,正义就是把两个小女孩关起来嫁祸欺凌。在上个月,你和七海灰原理应依照规定执行任务,如果不是你还有其他手段会怎么样?常理就是你们中有人必定会葬身在那里!在咒术界的眼中,正论就是星浆体理应丧失一切被同化;而在盘星教,则是尊贵的天元大人应当永葆本来面貌,即便被术式改造成非人也无关紧要。” 你依旧冷淡地看他,夏油杰因为自己高涨的情绪和因为对你无动于衷的怨怼,不受控制地对你大叫: “天内理子就是在这种虚伪的争论中死了啊!她被一枪打死了,就在我面前。就只是因为盘星教的愚众有钱他们愿意提供赏金给无聊的迷信!她死了啊!现在你却假惺惺地告诉我,只消再等上十年八年,这两个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候的孩子就可以入学高专?” “如果你愿意对这一切冷眼相待,你愿意生活在平庸的乐趣里,那是因为你毫无怜悯慈悲之心。可我没有办法不在乎!” 夏油杰的意思是,他对你失望透顶。 好苦恼,他说着什么理想啊大愿啊正义啊道德啊就冲上来了,现在你成了他的大敌。 夏油杰评价你的生活为庸俗的乐趣,你看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说过的这些话,你都没认真听。 方才在你眼前的,并不是一个高中生轻纱一样的苍白脸面,也不是他一张一合咄咄逼人的薄唇,更不是辅助监督敲响车窗的打扰——夏油杰制造了太多噪音,这下正金寺不得不来看看情况了。 【于你而言,人类的性命和咒灵的性命不过是天平两端等价砝码,它们的重量都不超过一根羽毛。】 曾经是这样。 在你面前的,是一架最公允不过的天平,左边放置着你在高专算是快乐的一年时光,右边么……是眼前人行将沉沦的灵魂。 现在,它们中的无论哪个都比轻飘飘的鸵鸟羽毛更有分量。 你从不觉得你有裁决他人命运的职能,不过以前你倒是为自己方面做过类似的事情。现在的情况也恰似一年前…… 你可以放过送上门来的生意,也可以欣然接纳,令其领受蜘蛛之门的教诲。 今天,在自由裁量的领域中,你发现了一个溺水的年轻人,你要帮他早日解脱吗?你要带着他度过一段旅途吗?还是说,你愿意姑且拉他一把呢? 你曾经在眼前这个人欲走的新路上,走过比他更远的距离,只是他不知道。 你打开车窗,外头微腥的泥土热气就吹了进来,你先和正往里头窥视的正金寺简单说了两句:“没事,我们在吵架,你能再站远点吗?不会把车搞坏的,我和夏油都是文明人。” 然后你又合上窗户的缝隙,将这辆车的合法使用人拒之门外。 你一点也不沉溺于夏油杰的节奏,自然不会被那阵急促的音律带着走。现在,是你简短跳跃的小提琴试音。 没有固定键位的魔鬼乐器,但你技术已经算得上老练,能及时切入重点。 如精确的手术刀,没入身体—— “好好好,你说的很对。不过我有两个问题。”夏油杰长了一张嘴,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不想反驳。 “第一个,再伟大的梦想都要有一个执行的依凭,而那就是人本身。如果你继续做咒术师,受高专管理,那么未来就会像画卷一样自然而然摊开。可如果你现在转身就走,再带上两个孩子,或者杀鸡儆猴,或者把村里的人全干掉,不说长远——夏油,你能瞧见自己1年以后在何方吗?你能想象那两个小孩的以后吗?” “在你用凡人的血绘制的梦想蓝图里,还有五条和硝子吗?” 你竖起的一根食指旁边有了伴,你的中指——它昭示第一点疑惑说明完毕,接着是第二: “第二个,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突然就从保护者转职裁决者的,但一个人真的有权利和闲暇去细数另一个人的罪行,并予以制裁吗?据我所知,那是上帝要做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你也只不过是在极力避免概念上的混淆,希望能把自己和所谓的【普通人】划分开来,但是——” “你不要再说了。”他突然抬头,眼中幽光如同未开的花蕾。 夏油杰意识到你要说的话,并且想阻止你说出口。 然而事已至此,他的意图和你的语义都各自明了,夏油杰无法阻拦你们彼此知道你们彼此已经知道的事情。 思想和生诞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们都塞不回去了。 “说到底,你真的和你意图蔑视的群体有什么不同吗?咒术师?非咒术师?高层决策枉顾大家性命的时候不还是一样的下令。” 夏油杰徒劳地听见你没有减缓语调或者加速说出的话。 他的骄傲和激情像皮球,现在被你放了气,下面是瘦削的一把骨头,上面附着一个疲惫的男学生。 膨胀的激情未料自己持续不了一个钟就不得不退却,夏油杰的脆弱就和退潮后沙滩上任人施为的海产一样暴露无遗。 他的目光低垂,没再看你。 可你却因为自己的闲言碎语见了成效而高兴。你拉近与他的距离,指尖挑起他恹恹的刘海,只是因为炎热和湿气,不过主人的颓废状态想来也有气质加成。 夏油杰的额头光洁而明晰,上面一点皱纹或者磕巴也没有,滑得像透光的白绸缎。 辩论中,安慰败者是胜者的特权,不过留给你欣赏他惨状的时间不多了,后面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你追寻的不外乎意义,可是意义是滞后的东西,它属于未来,属于总结报告。为什么不等过些时日,回望前事,在五条和硝子的陪伴下检验和追忆。” “至于庸俗的道德……之前半年,还是一年,不管了,总归是很长时间,阻止你对天天都能见到的满大街人下手的东西,当然不是咒术师条例。我知道在你成为咒术师之前就有了能把人干掉的能力,而挽留在迷茫中做出不可追回事情的,恰好是现在嗤之以鼻的公序良俗的你。” 他也许忘掉了以前的很多事情,甚至也许是夏油杰故意遗忘的,不过这不代表他就直接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态昆虫破茧都没这么快的,而且它们不会否认以前的自己。 你打开你这边的车门,最后建议:“你不妨等找到下家后再决定要不要舍弃它。一朝被视若珍宝,一朝被抛之脑后,道德也很委屈的。” “铃木,你去哪?”夏油杰没打算很快和你说话,毕竟你们之前差不多是在发生剧烈的言语冲突,而他也有作为人类的自尊心——这点倒是和别的人类也一样。 但你讲完话突然就下车,还往村子的方向走,让他又找回了自己【任务执行人】的位置,他以同伴的身份发问。 “我?”你对车子上的人最后一次回头,看见他从窗户里探出的苍白的脸和鲜红有牙印的嘴唇,你跟他招手:“帮你个小忙。我猜我们两个现在都不想你去村里。那两个孩子……你就坐这等我好消息吧。” 夏油杰得了一种看见普通人就作呕的病,你没什么所谓把他和人放在一起,但事已至此……如果他不与你牵扯会更好。 你离开的时候还和辅助监督打了招呼,说是:“我有点私人事务要处理,你们在这里多坐会,别客气。” 向前走,你的背影溶于月光,没入深林。 作者有话说: 星夏:我和小杰,包文明的。 正金寺:谁跟你客气了? 今天星夏还是有点温和的,不过她谁也不带,单走,把他们远远地抛在后头。 这章写起来还挺费事,道德的事情论起来那真是各有各的理,删了写写了删最后留下这些,希望大家喜欢噜。 哦对,至于小杰,原作他都把112个人干掉了,这个精神状态下随便说两句疯话也正常,人在生气的时候多半说过意图攻击、伤害听者的话。星夏这会和小杰不一样,她是真有概率跑,在想这事呢。所以小杰那些你无情无理取闹的话达成了0穿透0真伤只打在了盾上。 我还写过一版有人急了然后把恋爱话题牵扯进来的,不过废了,如果在这种时候还耿耿于怀一段没开始的恋情,而不聚焦于真正令自己痛苦的东西,我想这样就把人矮化了。虽然看起来狗血的但回味过来就感觉也就这样。我是想写大家都是人类,人类不过如此,但细想来人类之间亦有差别。如果会在这种时候因为不是内心深切的爱而只是一点小打小闹的纠纷就大声说出来,免不了浅薄。 一咬牙一跺脚删了。 总之到这里算是写出了我想写出的八成感觉!发挥还是不错滴,星夏的论据里提到了夏油自己、两个小孩、同期,唯独没有她。 小杰错失一起跑路的良机。 怎么有人三言两语把人劝了却自己跑了!这下有人鸡蛋肠了,猜猜是谁捏。 反正星夏留给dk的都是背影。均均又等等。 第75章 第75章9、燃烧着探入良夜[VIP] 这条来回走了一遍的荒芜小径,再踏上时,你已经有了不同的心境,好比是辛辣的龙舌兰。 你猜测,该有一场相衬的大火。 等来到了这个充斥着迷信者和虱子的小聚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消多说。 几句开场白,一个眼神,村民成群结队如猿猴,跟在你后头。 阴谷清隆充当引路灯,旁边是传说中孙子差点被害死的老人,由她掌管今晚最重要的工具之一——火种。 没有金红的火把,没有锄头和铲子,一行人诡异的安静游行。 清冷月光下,人如蜈蚣一样列成黑黢黢的阴暗长条,百来只脚在地上摩擦。 若你回头细看,能见到表情如出一辙的呆滞人群,他们默不作声,腿脚康健,窸窸窣窣如蝗虫过境一样在土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被下个脚印磨平的足迹。 集结了全部的、自由的村民,老的,中年的,青年的,小的,你们最后停步在火药桶引线的末端,那栋久无人打理的茅草屋。 它一点也不坚固,但也造就了一座囚笼。 这个概念意义上的监牢甚至把夏油杰都糊弄进去了。 阴谷用那串叮铃铃的合金串上的一根小钥匙就打开了它的门。 你第二次进入这个环境不是很宜居的居屋。 你的食指在无光的环境下暂燃起光源。 在落日一样的余晖中,你对嘴角还站着饼干屑,后退时不小心碰到塑料瓶的双子中的一位伸出手,她有金色的头发。 就是那个先前辩驳老人孙子是自作自受的那个。 她看起来更外向,也许好说话。 “想出来吗?” 小朋友就是比较好骗,小女孩看向你的眼里有直白的需求和好奇,偏偏没有胆怯,不过棕色头发的孩子拽住她,不让她继续往锁好的牢门爬近。 不过你永远能相信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情境下人类的求生意识。 金发的姑娘对你狠狠点了点头。 “菜菜子,不要理她。”另一个女孩小小声地阻拦。 你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什么也没有,你只有一颗。看了眼介绍,杏子味,你将它丢进了这个木头框架的牢狱。 戳碰,拿起,拆解,嗅闻,再到最终下定决心的舔舐,以及惊呼。 小朋友们缺乏时间观念,你可不是这样。 你看一眼手机,然后收起来。 “后退。”你直白地告诉她们。 不等她们犹豫结束,你就用咒力摧毁了这个不堪一击的牢笼。 曾经禁锢她们的一方天地被你打通。 “没时间解释了。但——想活命,就跟我来。” 这个村庄的最后两个幼童身披木屑加入了你们的噤声游行。 曾是监牢的组成部分,而今灰尘一样随步履移动而从肩头抖落,也像火星—— 你们走到一片高高的田垄上,在这里,你即便蹲在土堆上,也能以一个概览的视角全观这片硕果丰厚的土地。 火烧田地好处多多,快速清理田地——消杀病毒害虫——补充土壤养分——省时省力省工。 再多的你编不出来了,毕竟这块丰沃的土壤还没被镰刀和机器收割。 煤油灯里的火芯也能和木屑一样飘荡。 你扭头无声地敦促今晚责任重大的引路灯,阴谷清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接过重担,对这片自己也多半有感情的土地播撒火苗,履行消防队长应尽的职责。 他的脚步踏过每一片田地,方方正正的土块上火苗被滋养。 年轻力壮的女人和男人也纷纷行动起来,拾捡起村庄里、土地上干枯的枝丫,将它们堆在高高的土地上,小山一样。 这里景色怡人:月色,白烟,火光。 人间的亮映到天上,誓要把那云也熏黄。 神志清醒的三位女性并未对眼前的错乱的现实发表观点。 除了哔哔剥剥的跳动,还有稀里哗啦的麦秆倾倒外,一时之间没有别的声音。 阴谷清隆归来后,把燃料所剩无几的油灯归还给老妇人,百双眼睛盯着你,等下一步的指向。 你表现得像个古代先知,指了指房屋聚集的地方,还有谷仓。 肉眼无法辨识的杯之力在你身上急速消耗,逐渐转换为铁水一样火热的伟力滚烫。 他们就都懂了,都明白了,都顿悟了,先走向深夜里空无一人的房屋,再走向尚有余粮的谷仓。 日落的颜色飘满整个村庄。在火中顺着绳索跳跃游荡。 最后,经过两圈的游行,大家又不辞辛苦回到高高的田垄上。俯看是黑黑的麦田,回首是炽烈已极的屋房。 此地,是够让所有人围成两圈手拉着手舞蹈的祭台火场。 煤油灯里最后的火已经传递到了前两场,它里面最后最后的光也熄灭了,剩下的火种,恐怕要倚靠你的力量。 你蹲在安安静静的人群中已经有一阵子了,腿脚也有点发酸。 你在对着近十米唯一的光源踌躇莫展。 刚才,你给五条悟拨去了今晚的第一通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以前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它从来没有被放任过那么长时间。 一般在嘟后三声内就被接起,然后是另一端活力满满的爽朗或者慵懒的声音——“是我,怎么——啦!” 今天是个特殊情况,铃声锲而不舍地响起,然后和缺少燃料的火焰一样熄灭了。 在大家都看着你的时候,你依然有良好的心理素质不管不顾,因此能忽视现场诡异的目光。 片刻后,两个小女孩中的一位,就是刚才吃了你的糖果的那个,她拉了拉你的衣摆。也蹲了下来。 你注意到她过分宽大的裙子遮住了膝盖下的小腿,如此显得她光着脚的样子更像个野孩子。 “呐,你是来惩罚他们的吗?” 你摇头:“不是。”路过的在逃作案人一枚。 “那你帮了我和美美子,是不是?” 你还是盯着手机:“顺便。” 那个声音凑近了,小女孩像小动物一样用头顶你的胳膊:“那你为什么要惩罚他们,烧了粮食和屋子?” 你不得不挪了一步脚,血液循环不畅的下半身立刻有一阵针扎似的酸麻,你打去了第二通电话。 “总是幻想有人会代替自己惩罚自己讨厌的人,说的是不是就是你这样爱做梦的孩子?” 你说完这句话就给她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叫这个孩子别再开口。 不过你做的是拉链动作,她可能误会了—— 她用气声告知你:“我叫菜菜子。” 第一,你不在乎她到底叫什么。 第二,第二通电话被人掐断了。 一般来说它们会说【无人接听】。这次的回答是【嘟嘟嘟】。 因为你的腿不是很舒服,所以你改成了坐下,抱着膝盖,在田垄上。 又过了一会,另一个小孩像是被引诱了似的,也放下警惕过来,然后两个小孩就偷偷在你背后叽里呱啦小声说了一通话。 最后那个自称菜菜子的小朋友又来拉扯你的衣袖:“你在等什么?” …… 别问啦别问啦,丢人。 你叹了一口气,也不管她们能不能听懂,就说:“我还有很多时间,但不能再挥霍于验证。” 事情已经再明了不过了。 五条悟没接你的电话,不过那也不算是他的问题……虽然这么说,但你还是期待他能更处变不惊一点的,其实你在动手之前唯一一次说明了杀意的场景,就是和他一起吃宵夜。 他总不能就因为没觉得你会真的动手就不愿意接电话吧! 他的身上现在还剩什么呢,除了对你的怀疑,或者忿怒,或者觉得你很愚蠢?要是你知道冥冥的术式是什么你就决计不会挑这种错误的时刻动手了。 他对你的喜欢还有多少呢?你忍不住好奇,但也明白,试图验证是无用之举。 你并非是因为两个孩子的催促才决心放过这件事的,不过确实。 看起来,结束了。 “验证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中场休息结束,在这里还有最后的两件事情要做。 向往新生活的小孩就是这么急不可耐。 引路人已经执行完自己的全部职责,火种的保管人也一样,因此他们自觉主动地应你目光走上众人早为他们准备的坟场。 薪柴堆高高,他们通行无阻。 他们在众人期盼的眼光中登上最高也是最后的舞台。 你在底下闲聊:“对了,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黄色头发的小女孩跳了出来:“我是姐姐。” 你瞧她一眼,打量的眼神漫不经心:“哦,看着不像。” “……” “不过既然你是姐姐,过会你捂着你妹妹的眼睛,你自己也闭上,等我喊【可以了】你们再睁眼。” 结果令你失望。 “为什么?”她问。 真是拿小孩子没办法呢——你转而问妹妹,棕色头发的女孩,把原来的话复述一遍,除了句子中姐姐、妹妹的称谓替换。 答案令你舒心。 “好的。”美美子说。 不过在那之后她问你,语调平淡:“你要烧死他们吗?” “不错,你挺聪明的。” 你们两也就在众人的簇拥中进行日常闲聊。 “……”她停顿了一会,你多给了一个眼神,发现她并不胆怯,而是用果核一样的眼睛盯着你。 “?” 她说:“其实那个女人的孙子也——” 美美子停顿了,黑洞洞的瞳孔传递了情绪——她觉得这场惩罚游戏的参与者或许人数不达标。 非常有胆识的孩子,使你的嘴唇上扬。 不过还是算啦,听起来那个欺负他们的男的也是个小孩,而且你又不真的想帮助她们泄愤。人性有多恶,小孩子有多讨厌,你也不是头一天知道。 你不为这种事情大惊小怪,也不情绪失控怨恨谁。 简单为夏油杰做个无伤大雅的示范,展现一下你的死不悔改的态度,顺便给他找点事做——最后,才是随手捞一下小孩。 老实说她们确实有点可怜。 你随口劝她两句:“你瞧,他们所有人都害怕你们又讨厌你们。而我们都知道,人活着就要吃饭和睡觉。” 你摸了摸这个胆子很大,也很记仇的小女孩的头:“我以前也很会生气,不过后来发现人被杀就会死以后就好多了。死亡会带走所有的事情。” 她转了转脑袋在你手心上蹭了两下,她的头发上有很难闻的味道,不过你不算嫌弃,只觉得手心痒痒的:“总之,你还活着。我不是想说他们对你和你姐姐还存有同胞的温情——看起来没有。只不过,你能感觉到他们也同样将信将疑着自己做错了事情,不敢承担干掉一个和他们同样的人所能带来的良心上的后果。 因为想要终结一个人并不比宰杀更大体格的猪或者牛更辛苦,最后的关卡不是刀与剑的匮乏,而是内心的的诘难。 他们已经失掉了所有的金钱和粮食,就和现在的你们一样。 所以你们也别轻易走上那条这些人都无一人胆敢沾上的那条路,好吗?这两个就当做我开心了烧着玩,和你们也无关。” 人一激动可是很容易做出过分的事情,刚刚你就领教过了。 美美子珍珠一样的眼睛里一团混沌,小孩子才不懂这些。不过她们很弱,这里你说了算。 是时候发扬你庸俗的乐趣了。 你把两个孩子推开,独自一人在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圈里踱步。一步,一步,走进祭品安然等待命运的高台。 薪柴是阶梯,氧气是扶手,这个黑烟还没弥漫到的地方就是此行的终点。 女士们先生们,你在心里无声默念,今日,我将为展示几百年前行于欧洲各地的传统美德,焚烧异端。 至于谁是不是女巫才不是我这样愚昧的人所在乎的,我在乎的是—— 巨大的火舌从你脚底凭空燃起,不同于橘红的落日余晖色,它更金黄,远胜秋日的麦穗;也更红,比烧滚烫的烙铁还鲜艳。 昔日神话传说中才能被描述的景象不过是如今的一瞥。 今夜,你彻底献身铸炉的事业,愿跻身于铸的行列之中,为火焰,也为薪柴,投身无情的改变。 所有人的眼里,漆黑的深更半夜变成了夏日午后的浓金与红。 “闭上眼。”你声音沙哑,提示那两个重返自由的女孩。 她们照做,其中一人还乖巧捂住另一个人的眼睛。 你以为自己不是个追求仪式感的人,不过在彻底终结之前…… 你给五条悟发去了几条短信讯息——不劳烦他亲自接起,总之手机会做好信息传输的一切。 【我很好,一切都好,以后也会好。】 【他们说,感情是苦涩的……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吻过你了。】 【谢谢你喜欢过我,我很开心。】 拥有时间达一年的手机,你一甩手,丢到了燃烧起的火堆里。你跳下燃烧的正旺的高台,掸灭身上的一点点火星子,后面的事情就没必要再加入进去了。 有困难找警察。 你在乎的是——你想烧点什么,就烧点什么。 你曾垂垂老矣,也曾风华正茂,而现今你是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 推着两个女孩的后脑勺,人群为你们自动让开一条道,等走出去后,你说:“可以了。” 她们就睁开眼。 不过他们一个两个一左一右的眼睛亮晶晶的,全然没有之前的畏惧和羞怯。不过是,她们是要去过好日子的,开心点也正常。 你送她们到那条只能供人通过的小路,你随手捡一根枯枝,挥手点燃了枝尖,充作光源,递给她们。 “顺着这里出去,看见一个眼睛是紫色,但是困得像一辈子失眠的男人。” “跟他走,就能活。” 你给她们指了一条好路。他需要被人需要,她们需要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两个小孩子赤脚走进那个深林的时候,忍不住都回头看你,却只能见到你走的很快的背影,还有背过来向她们招的手。 步履平稳,不迫不露,行行重行行。 作者有话说: 星夏对小杰用上了喜闻乐见的一招——道德绑架! 虽说是社会上大家谈起就不齿的手段,可它用起来当真有效,想反社会?有了孩子就安分了。 小杰这样重感情的人100%被牵制。 跟他讲道德,他说:我不信你的道德 但是如果把两个前途未卜的小朋友放他面前,他自然知道哪样是好的。 星工:玉折?补回去就老实了 然后星夏思来想去还是有点觉得夏油神经,这个【庸俗的乐趣】她能记到夏油杰死。 给小五最后的短信化用了莎乐美。 这个故事呢和正文关系不大,但是我总觉得贴贴的,是在很早很早就设想好的第二个文学借鉴——第一个显然是罪与罚。 罪与罚先不说了,好看爱看大看特看。推荐曾思艺版本的。 莎乐美比较简单。(此处特指王尔德版本的艺术创作) 莎乐美是个特别好看的公主,她对圣人约翰一见钟情了,就喜欢他,想亲他。结果被他大骂一通品行不端。没亲到。 圣人约翰——他是圣人,一部分基督教良心的代表,跑到这个国家的时候就指责国王和莎乐美的母亲adultery,被一怒之下给关起来。 同时,这个国王,因为自己的继后的女儿很漂亮(继后的女儿就是莎乐美),也想要染指。 莎乐美对监狱里的约翰求爱失败了。因爱生恨,只要求国王给这个约翰给刀了,砍掉他脑袋。 国王也很为难,虽然他又无能又色又反正不是好人,但干掉一个圣人的名声比娶嫂子还难听,他知道好赖。 然后莎乐美给他跳了七纱舞,他色迷心窍同意了。 跳完以后约翰头就没了,然后莎乐美捧着他被放到银盘上的脑袋,嘬了一口【他们说,爱情是苦涩的,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吻过你了。】 国王很后悔,也很害怕(害怕上帝惩罚),又觉得这个蠢女人和愚蠢的自己干了蠢事,最后下令把莎乐美干掉了。 看到这里给了我一种红楼梦里(这是无端联想了)——秦可卿葬礼上贾珍大哭特哭,但是他在这场敦伦里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女方却是要死的。 权力在谁手上,谁就能把自己摘出来。百千年的士之耽兮即便在今天都适用——不要忘记争取权力,它就是这么美好。 星夏最后来一句这个再来个致谢也是有点叛叛又逆逆:是是是,你是好人,我是坏人。再见啦亲~ 不过人就是不一样的,她还挺喜欢小五。 这会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咯。 这章也写出了一部分我想要的感觉,以后我也接着努力吧~ 她手段也就和教主杰的程度大差不差吧,反正继承【其实是干掉法人自己上】盘星教不是主要目的,盘星教当成日常来写,主要有三个大事件(暂定)。 终于要写到纯新人彩云猪猪了,作为三次元的人看他还是有点有趣的,我也不讨厌他,星夏应该会嫌他有点烦吧。 对了我换季生病了()接着就周日或者周一见,写个小杰视角总结,再写个十年后开头——以小五的梦开始。正好实践一下前些日子学习到的写作方法。 下周3-4更,下下周也是。 第76章 第76章[VIP] 夏油杰曾经也是个清爽朝气的少年,直到一次被认为是意外的……意外发生。 想来备受瞩目的任务恐怕也不过是夸张的说辞,护送星浆体的任务轰轰烈烈的失败了,然而后续甚至并未引起总监部的过问。 ……一觉醒来难道是全咒术界所有人都被抽掉了有关【星浆体】三个字的记忆不成? 所有人都很平静,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只橡皮擦凭空出现,把这个任务消除了。 无事发生的一小段时间后,咒术高专来了一个插班生。据说不经常有这种事情发生,保守的掌权者还是更喜欢传统的术式和经一定时间观察后知根知底的咒术师幼苗。 但这个忘记了自己名字的女孩,她是一个反转术式拥有者。 她似乎还有些精神状态方面的……小问题。 他怜悯她,他想,或许是这样—— 铃木星夏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调让他在一个难以入眠的晚上,直接倒在了楼下的长椅上。 冬天,这里四面漏风,夏油杰感冒了。 她还真是…… 不过正如铃木所说的那样,她能在鱼龙混杂的场所安然无恙,的确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特长。 他很高兴她愿意说这些,告诉他。 而且,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入学后的一段时间里,逐渐融入了高专的氛围,言谈比从前流畅许多,眉目间也有了更多表情。 虽然,直接给别人起一个人机的外号很失礼,但以前夏油杰在心中多少认可【铃木星夏,如果没有人和他说话,她就像个没激活的人偶一样。不,应该说是机器人。从此科幻小说里的科技人造人都有了具体形象。】这句来自挚友的评价。 最后一句有点言过其实了。客观说。 外宿后的那天早上,夏油杰一夜好眠后起得早了,他买了早餐。 敏锐地注意到用餐的氛围似乎有些…… 在那之后他问五条悟:“你和铃木,怎么了?” 哪知道挚友像是被人圈紧了喙的鸟类,嘴一抿,拳一捏,干瞪眼。 后来的任务他直接提出了不带这个【碍手碍脚,没有助益】的累赘。 ……“她又让你不高兴了吗?” “是!” “不是才过去一晚上……”这就是问题所在,从态度正常——过夜——冷若冰霜,中间的时间到底能够发生什么呢? 可是看铃木的表情,她那边和以前貌似也没什么两样—— 偶尔出现的变量,和他引起的喧哗,能让人听见更多。夏油杰在见识到—— 1.后辈被一个高中生肉眼可见的心动,但她拒绝了他。 2.挚友三步两回头,而且先前言及【铃木星夏】这几个字后,要么抱怨,要么不肯说话的样态 3.夏油杰,他自己本人,在见到这个脸颊都带红的高中生后内心不屑且不悦—— 以后,他自己都被这些新鲜获知的信息吓了一跳。 铃木……铃木的手指跳舞一样轻巧地放在那个男孩的脖颈上,他的脸更红了,然后竟然拨开她的手、再也受不了一样逃走了。 太逊了,他想,怎么会有人对喜欢的人这样。 然后五条悟把纸条没收了。 夏油杰无视了刚才获知的信息3,认为挚友干得好。 不过在那天晚上,夏油杰打破了自己的一部分边界感,或者说他刻意也忽视了正常人际往来的礼仪,他邀请铃木去了他房间里。 并且极力将这个行为正常化——虽然铃木一点也没有犹豫地就进来了。他看得出来,她当真一点不扭捏。 “如果以后不做咒术师还可以去做家政——” 她还再说这个,而他……夏油杰草率的结束了这个话题。他顺便问了点从不重复的陌生音节,她始料未及的样子一点也不伪装,作答想必也是新鲜现想。 他认为她有秘密,而他尊重她,他想,认为是这样—— 什么时候起,对于铃木星夏这个人的判断总是失误呢? 关于圣诞节那天的事端,夏油杰一点也不愿意多想。 他因为好奇,或许也因为嫉妒,或许…… 悟和铃木又有了龃龉,这是夏油杰不知情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然后他们又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和好了。 他们上午一起任务,下午也在一起单独呆了一会。 而她晚上又和昨日一面之缘可死缠烂打的那个高中生又跳了舞。 所以,当她问有没有人想…… 真糟糕,他不应该跟出去。 他起初以为她无害,事实并非如此。 他起初以为她易懂,反而是他目盲。 圣诞节以后她就不愿意和夏油杰说话了…… 但新年后的一反常态恍若无事发生,又令夏油杰觉得捉摸不透。 铃木星夏,她以谜团敷面,多重面纱。 真正喜欢上她要在属在忙碌前的最后一次集体聚会—— 铃木星夏展现出了不知疲倦的一面,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对游戏没那么多喜欢,可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复活,重启,在一关又一关重复的关卡里耗费时间。 夏油杰想,这在希腊神话里可是众神对西西弗斯的惩罚。 游戏结束后他们随口说了两句话。 其实根本不是随口,大概只有她这么觉得,可夏油杰是深思熟虑地开口,然后轻而易举的被她说出的语句打动。 她的言语汇流到他耳朵里,一阵青烟一样下沉,齐齐坠到他的心脏。 然后……夏油杰很妥善的保管这些泼出去的水一样的话语,就算这些字句从来没打算被人记住。 【不必纠结我以前的姓名,那毫无意义。】 似乎就像是在说,在认识他们之前,她的一切都不值得留恋一样。 在意识到上述内容之前,夏油杰就瘙痒似的感受到一阵刮擦和窃喜,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 他认为自己不应当很轻率,他想,大概要这样—— 说到推石头,再眼见着它一点功效也没有,次日再重复一遍。还有什么能和这种事情类比呢? 答案揭晓,原来是袚除咒灵。 咒术师的工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日复一日的奔波,这样的,是这样的对吧? 恋爱的问题注定不能干扰夏油杰这位咒术师很久,因为人在思考精神层次的需求之前,还需要掌握生活的技巧。 他的一团糟。 看上去还算光鲜,然而内里一塌糊涂。 拂面的风从凉到热,周围的人声与虫鸣也逐渐喧哗,但是,隐居在隔绝空间的夏油杰只感受到混乱和孤独。 这点在铃木星夏与五条悟确认交往后更明确了。 …… 梦里的事件也不是妄诞奇想,然而她竟然能用一个笑容就带过去,转头继续和男友谈情说爱。 夏油杰做不出挽留的事情,在他们交往前他没开口,现在更无从说起。 只不过,在一阵冰冷的悸动驱使下,他还是给她发去了消息。 大错特错。 日本是一个位于北半球的国家,也就是说,7-9月这3个月,往往在热夏中消磨。而他似乎是从另半个地表投射穿过地心的影子,那里在落雪降霜。 夏油杰又一次在情势推动下决定放任它过去,如果他决意不搭理星夏,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低头看她,她脖子上还有一个暗红色的吻痕。 没有意义,他想,大抵是这样。 只有短时间后的那一次选择中,他再也不想要选择忍让和意义的一边了。 夏油杰完全明白了,发生在他身上所有的事情,乃至于发生在这颗星球上古往今来的所有事情,遑论意义,甚至都不是被有意排列好的。 意义是自欺欺人的东西,道德也是,良知也一样。 困扰了他有一年多,从挚友抱起那个曾经呼吸而后冰冷柔软的女孩时就从她尸体上窜出来,冷气流一样一直缠绕的枷锁一样的问题有了解答。 注定被解开的铰链找到了它的钥匙。 人类是可悲但不值得同情的生物,只要他们存在一天,恶果就如影随形。夏油杰背后窜出一个雄壮的黑影,它在他耳边低语,不应当遵从,而应该创造。 摒弃该摒弃的,抹除当抹除的,剩下来的人,建立一个没有咒灵的乐土。 咒灵的味道令人生厌,然而更令他难以忍受的——夏油杰终于愿意承认,并且愿意大声说出来了 【你以为,我在想的就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吗?】 【既定的轨迹得以转圜。就从眼前这个村落做起。】 然而这个他下定决心的【毕生理想】竟然也没有维持很久,星夏……星夏在最初取悦到他的惊讶中很快恢复过来,颇为老道地戳破了他纸糊的坚强。 透支激情后的空茫和长期的疲惫另夏油杰止不住喘气,他也不情愿和她说话,承认她说的确实更正确——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试图一劳永逸和试图讨伐源源不断的咒灵到底哪个更有可行性? 都没有。 而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当真有那么大吗? 17岁,酝酿了一年的极端种族主义思想在夏油杰身上冒头,怒涛般势不可挡,然后被一杯热咖啡浇平了。 在车后座上,夏油杰迷惘地坐着,直到正金寺蹑手蹑脚上了他自己的车,略带谨慎地开口,问他发生了何事。 回答问题的一套流程已经在夏油杰脑袋里习惯成自然,他喜欢委婉的说法,但不脱离实际。因此停工了有一小会的概括能力和理性思维又开始运作,他心中轻率的念头又被降温了不少。 但他没办法直接开口,他开始想念星夏。对她说的话感到既羞愧又珍重,夏油杰选择用以填补刚才的缺口的感情是与先前短暂存在的激情等同的喜爱。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他决定这份喜爱会持续很久很久。 夏油杰再也不打算掩饰自己对她的喜欢了,就算她不会和他在一起,就算……她会和他最好的朋友相恋许久。 夏油杰放置辅助监督的问题很久很久,他沉静地决意自己会做一个旁观的守护者,只在星夏需要时现身。虽说她一点也不像是会被谁保护的样子。 他认为自己又比先前更了解她。 但是,但是——但是。 夏油杰只等来了信使捎来的留言。 “她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棕色头发的女孩说。 “那个姐姐让我们来找你!她的头发是红色,眼睛是金色,白天都没有那么亮——”金色头发的女孩被打断了。 “菜菜子,别说了!” 美美子递给他一张纸条,纸业四面都是手撕痕迹,字迹潦草,有一处笔锋甚至戳通了纸面。 上面写着—— 回去吧,拉斯柯尔尼科夫。 附赠一个可笑的三笔画笑容——上面两个弯眼睛,下面一个弯嘴巴。 这是夏油杰从她那收到的最后一则讯息。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第77章童心来复梦中身[VIP] 夏季,2016,从春天的大地震开始,全国上下也就在对未来晃晃悠悠的期许中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今年大概不会是完全和平的一年。 6月持续下的大雨,8月的台风,咒术师这份工作的含金量一直在被添砖加瓦。 因为用词是【含金量】,所以也说不好【添砖加瓦】具体算不算个好事—— 好消息,不会因为市场饱和而失业,而且绩效待遇愈发可观。 坏消息,工作量倒因长期人手短缺,饱和得不得了。 未来会更好这个话,大家会相信他只不过是因为一直被灌输,不过究竟是不是呢…… “一年不如一年了,我是说工作舒适度。”人类完成进化需要很久,这是生物学和科学家们共同通过化石和基因观察得出的结论。 已经成为一名执业医师的家入硝子知道这个浅显的道理。 不过她也知道,有些比一般的超自然还要超自然的咒灵,它们就不用遵循这点,诞生的等级全凭造化。 要是它们也有基因和繁衍冲动,这世界上应该早就没人类什么事了。 她穿着黑色的平底鞋踏过雨后阳光下泛着紫红色的土地,走过没熬过大雨的松软堆叠的树叶,湿漉漉的紫红色和松软黏在了鞋底。 本来上班就烦……谁也不愿意一直嗅闻水腥气。 那双脚停在楼门口的地垫上。 然后,家入硝子把胭脂一样的泥,滴着水的潮湿一起丢在了楼外。她只身进入办公地点,新的白大褂上有咖啡的味道,和她的黑眼圈乃至职业生涯一样清苦。 售货机是她简单打了一个申请后由同僚撰写报告,最后得到审批,并在一个工作日就安装好的职工福利,就是申请的流程有点长,而且里面没有酒—— “硝子,你这样说未免有些不知足了。”夏油杰是第一个投币咖啡的人,他当时这么说。 从此咖啡的气味就像飘带一样萦绕这栋楼不散了。 灰原还是很爱和可乐,不过他串门的时候喜欢直接跑宿舍。 挺好的,因为那也比消毒水和血还有人体组织的味道能接受的多。 想到这里,硝子听见后面传来的喷嚏声。 那人见她回头还和煦地打了声招呼:“硝子,我来找悟。” 然后他说:“今天其实没有很冷,我也没感冒。” “夏油。”她点了点头,并不惊讶:“如果五条需要,我也可以帮他做一个医生考试资格初审材料。我有公章,也有权限。” …… 话题到这里就在一对老友中进行不下去了,她得到的回应是夏油杰的苦笑。 五条悟来医务室躲清闲是一周要发生一两次的,他可不是为了学习知识。 他们早就不是学生了。 “走吧,一起过去,你可以把他带走,或者我们一起下楼做解剖。” “哈哈,免了,不过……悟只是心情不好,我是说,可能。” 这句话又引起一对好奇的目光:“?” 夏油杰再次重申:“我也不确定。” “星夏又怎么了。”硝子脚步稍慢,顺势又饮了一口咖啡:“别这么看我,你们两都算是独当一面,能一起焦虑起来的事我想不出很多。你又来医务室找他。” “……” “对了,你知道吗,他们以前很喜欢在医务室约会。” “硝子……” 这件事情大概要起源于一则夜间广播电台。OO广播电视台的一档传统电台播放了对于近期引起一定关注的某宗教团体领导人员进行了访谈。 主角正是名为铃木星夏的【美女教主】。 “挺讽刺的。”还没听见具体内容,硝子就又喝了一口咖啡,回头却发现夏油完全没注意到她说的点。 硝子解释:“我是说【美女】教主。拿新宗教的10大教举例,对于法人和创始人,一般都是称呼为xx先生,或者老先生。” 宣传风向总在本末倒置的点上呢。 对于这点夏油杰不置可否,铃木星夏出现在公共场合这件事情本身让他心神不宁……性别议题的钝痛本来也不剐蹭他,而且这里有更值得注意的内容。 “我发现总监部对她的处决通告取消了。内网、文书、纸质文件,都没有找见。” 不存在的事情又奇迹般的多了一件。 “哦?”这确实比美女和访谈都重要很多。星夏连夜去京都修改老东西记忆了?还是用某种方法取消了认定和判罚。硝子决定听50块的,但政治问题她不想烦,左右不如支持一下节目。 她决定:“访谈官网上有回播吗,我想听听。” ……重点分明不在这里,夏油杰不再说好友不想听的话,他直接转发了音频过去—— 五条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无可奈何的结局是梦的开端。 【梦中所见是一抹往昔画卷中不被尘世磨灭的背影,这个影子诞生于9年前的夏天,但鲜活到仿佛向她问好,她就能在梦中回过头来,冲他微笑。】 “让我们欢迎本次做客节目的嘉宾,铃木星夏女士。铃木女士于2008年进入盘星教,也是近期在社会上引起了一些反响的人物。现任东京宗教研究所所长,社会科学宗教学会副会长,人文科学委员会议事长……” “老实说其中大部分的声名,我都不太理解它们背后到底有什么意思。谢邀,我是说,我本人其实没有从事过你说的这些主席委员等称谓后的一切具体事项。” “那个……铃木女士,这次是直播。” “我知道,我们上次也是的(低声笑)。这只是一个免责声明,我不想再和封建迷信还有不属于我的社会面负面评价扯上关系。说起来,上次本台的节目也是您主持的吧,抱歉,是我语气太严肃了吗?女士,我没有说您不好的意思。说来所有的工作都是领导安排的,作为盘星教荣誉教主,我永远站在需要帮助的劳动者那边。” “11年的那次访谈,那个是……” “哎呀,也不是什么值得记忆的大事件。不过我很高兴能在这里又一次见到你。” “诶(只有短暂的停顿),我也很高兴能再次采访您,铃木女士。” “这不是一句寒暄哦,彼时,你我都是节目中的小喽啰,而且我们都知道,精神诉求逐年增长,宗教领域的乱像层出不穷,希冀通过科学手段破除谜瘴还有打击违法势力也是电视台作为群众喉舌的义不容辞的责任。” “感谢您的理解(略带疑惑的上扬调)……总之,让我们进入——” “且慢,容我说完。我想讲的是,彼时我是一个被传言为坑蒙拐骗的小型协会会长,自然得不到社会面的理解,不过如今事态有了好转——我又一次来到了贵单位提供的平台上,不过这次规模大许多,而且,我又身负一些好听的头衔。更巧的是,此次负责访谈的主持人仍然是您。这岂非说明,比起5年前,我们都站到了更高的位置上?我为这份努力带来的变化,和因缘际会的重逢感到高兴。” 【一档看似漫不经心的几十分钟访谈,还有妙语连珠但温柔的被访者发言。 她果然过得很好,好得不得了。五条悟观览了星夏的创业历程,随着访谈一笔带过的曲折坎坷一起,在每一处流水曲折的岸处都试图挖凿更深刻的信息。 怎么说宗教也是依托信众的供奉存在的团体,低到甚至能够合法避免的税费更是给足了领导者大肆收割的包容性。晚间、车载电台……想也知道面对的就是有车(有一定资产)、夜间行车(工作压力大、{精神诉求}多)群体。 在这点上不广泛的宣传也又一次避免了大众的审视和剧烈讨论。小范围传播的劣势也成了保护的遮阳伞。 她这么狡猾怎么会过不好? 然而,在无法欺骗自己的坦诚的梦中,他还是忍不住担忧,为她途中可能存在的坎坷和行路迢迢。 铃木星夏过过一阵子苦日子。 但后来一切都过去了。她必定有个消息灵通的联络人,否则怎么会接手一个自从06年夏后就隐于地下,无论行事和宣传都变得低调的小规模教团。 报纸上早就刊登过额中有一大瘤的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法人和盘星教光辉事迹。 政府的查处,舆论的审视,即便调服了只剩一个大空壳的机构内忧,也还有包括但不限于财产清算在内的一系列外部压力。 而且歪瓜裂枣的蠹虫和从不坚定的信众散去后……剩下的秃鹫和根深蒂固的蛊毒想来也不好清理。 铃木星夏也许使他们默默无闻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有的是这方面手段。 她应该就是这么做的。 她一定就是这样的。】 “盘星教能为信众带来怎样的福祉呢?” “大部分是精神方面的慰藉,我想这本身也属宗教功用范畴——无论是传统的佛教、本土化的神道教,还是近些年信众广泛的基督教,都为人民勾勒了一个不属于此世而属于极乐世界和天堂或者来世的美好愿景,不亚于理想国的乌托邦。人在现实生活中能得到的财富和物质总是有限的,但我们亏好可以抱有期望。有些信仰和愿景是如此厚重,以至于仅仅只要精神上接触到那份思想,人就能获得无边的平静和快乐。(显而易见的甩杆钓鱼) 当然我所要说的不仅限于空想,多亏了我的常务副会长以及拥有极高管理能力的挚友七海建人先生——现在我们教团内部还设有就业指导和专业选择部门,以实际能引导求职者和学生进行职业生涯规划的讲座和一对一课程,帮助可能有此需求的广泛群众处理现实问题。(语速快而流畅) 正好说到这里,打个广告,现在回归正题。(优哉游哉地说出失礼的话) 如果只有乌托邦和假想,就容易陷入脱离现实的虚浮,到最后大家都会发现只有虚无主义的黑洞才是真的,因为人从出生就对向一个永恒命题——死亡……“(后面略去数段坑蒙拐骗的劝导) 【铃木星夏从不愚笨,她的过往皆在雾中,但障眼法也仅对外人生效。 她知道自己要的什么,也知道怎么获得它,很快,她找到了昔日同窗。 他没想到她也离开了咒术界,准确的说,叛逃。 往日的龃龉和不快早就灰飞烟灭,但疑惑还是促使七海建人问出那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做?” 当时星夏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明亮的午后,露天的遮阳伞下的桌前,无声享用完蛋糕和咖啡。让他一个人若有所思。 然后七海建人加入了她的转型队伍,帮助打理繁琐的教团事务。 …… 现在,他们还能帮人找到更好的生活方式,然后以经纪人一样的抽成方法坑蒙拐骗地套取更多钱财。】 作者有话说: 硝子:如果你突然打了个喷嚏…… 访谈采用的是插叙形式,希望不太乱,话说星夏曾一度被当成**(但她话术一直可以的),笑死。这没写完,下章接着写。 【】里是小五的梦和梦里不知身是客的胡思乱想。所以他追想的星夏和七海都是自己dream的,这个应该写的还算便于理解哈 “”里是你一句我一句的电台访谈。 少年哀乐过于人,歌泣无端字字真。既壮周旋杂痴黠,童心来复梦中身——己亥杂诗龚自珍 意思就是年少的时候喜怒哀乐都比旁人更强烈,灵魂具有较高强度,情绪明显但欢笑和悲伤每一分都发自内心。年纪大了,社会复杂,要在其中周旋,和狡猾和愚蠢的人打交道。属于过去的旧时光和年轻的童心就只有在梦中可以找见了。 诗绝对是文化里优越的瑰宝,凝练和美好的语言不消多说,其中能传递的情绪更是多种多样。我觉得怀玉op和梦醒以后的那一段当真挺贴这句,引用一下。 不是说五条老师在现实中童心泯灭了哈,但我们能看到他在晚辈学生面前即便是笑闹也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歌泣无端里面也只有快乐的一面,终究还是长大了。 不过这次好歹是三大只在一起的~ 顺便说到诗有个微冷的热知识,日本人很喜欢白居易,可能是受到大唐强盛时期的影响,还有长恨歌很简洁易懂(这个是我猜的,但白居易的诗出了名的好懂)。大家也都很喜欢杨玉环的样子啊,怪不得我小时候有个听说的版本是她没死东渡日本隐居去了。 本周一五六更新~关于建设盘星教这件小事我已经初步有了眉目,但是工作原因,难以找到整段时间落笔(敲键盘),争取这周作话里介绍一下罪与罚。 我还是看文野的时候对陀感兴趣的,没别的原因就是喜欢美人。(扶额苦笑)以前被俄国大长名字劝退了,所以总之还是不要因为肤浅的原因放弃某事,最好不要。 最后,非常感谢大家支持,我签约辣,这下就更加能坚持下去了~ 第78章 第78章独女宝妈驾到通通闪开[VIP] 2011年的某一天,五条悟因家族事务短暂的回到京都,五条本宅。 庭院和廊庑一如既往不值得期待,恐怕有生之年也不会变动一次,自由欢乐的气息从进门起就被深宅大院束缚在古朴的颜色中。 那天晚上,五条悟在焚香的居室榻榻米上入睡,在清幽香韵中,枕烟而眠。在一阵薄雾中,他又清醒过来。 五条悟离开了景色连绵重复,一成不变的景色,经由一条小径走入一扇过于宽敞的门,而且它伤痕累累,久不愈合。 他沿路走过一片由小溪发源的河流,河道从一跨便能到另一边,逐渐加宽到要通过助跑跳跃,再到能容纳一艘船经过。 河流的颜色是宝石的蓝。当他登船时,有一位已经坐在甲板上的旅客用手指画出河流的流向。她有一双正在燃烧的眼睛,发尾涂了闪闪发光的金色粉末。 “这条河会去往漫宿的边境,如果你从这里趴下去捞,也许还能打捞起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个女人如此向他介绍。 她长着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曾经属于他的女友。 五条悟没有说话,冷眼看她。 “看。”她说,铃木星夏如今有了一头正在月下都发光的红发,比她苍白的脸色和嘴唇鲜活许多:“就像这样,被遗忘的东西如果有意识,它们会努力靠向打捞人的。在这里,记忆是比寿命更重要的秘宝。” 铃木星夏掌心托着一块保有石头记忆的刻雕,呈递给他瞧,她语调悠扬:“这里没有真正的死亡,但也扩大了孤独的边疆。” 五条悟忘不了她的手,忘不了她的抚摸,还有她火热的温度。 随着周围温度升高,比温室效应加剧的夏日还灼人,他意识到,对方就要碰到他的手腕了。 五条悟在梦中也是矛盾的,他又不想靠近她,也不想被她找到,但是……湖面平如镜的倒影如实记录他一步不动的凝望。 后来,他有点生气地告诉对方:“我已经结婚了,你不要这样。” 她骗了他那么多,他也要说谎。 梦中的女人有些惊讶,以至于她温度不慎将他的手心灼烧。 “说起来你也差不多到年纪了。” 然后他就醒了。 出生于1989年末,在2011年还没到22岁的——21.8岁青年清醒在有花香的卧榻上,庭院的光透不进室内,所以能判断时间还在晚上。 但他穿着白色里衣拉开门,不着鞋袜走到月下,沐浴能凝成露水的福飨。 五条悟的手上有一道起泡的烫伤,他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有这种小伤是什么时候了,不过……这事情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圣诞。那年有人说自己被咒灵烫伤了,反转术式治不好。 她连那个都在说谎?! “真是非常精彩的发言,在当下蓬勃兴旺的背景中,宗教哲学与神学的各派思想也精彩纷呈……近期网络中关于您施展无形之术以及在教内谈论怪力乱神的视频和录音您是如何看待的呢?” “……终于还是来了吗,每次采访必备的刁难环节?” “铃木女士,这是预告的时候网络宣传环节抽取到的热心观众留言——” “说是这么说我以为大家都会抽不到自己喜欢的就不停。咦,看您的表情难道不是吗?啊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说,我自己也有【摇不到6就不去吃烧烤】的深夜誓言呢,经验表明——多投几次骰子总会成功的。”(她不高兴了。) “这对我们来说算是严重的指控了。” “好吧,您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大概是做了母亲以后面对孩子的胡搅蛮缠很轻易就能识别出背后的离奇动机。”(……) “……” “总之,网上消息各色云集,还需网民自行分辨,不要轻信,不要随意转账,发送不雅照片——后面忘了。我建议从立法上禁止发布虚假新闻和使用合成图像,新闻公司也好,自媒体也是。” 【母亲…… 五条悟在梦中又梦到自己的另一个更早的梦。那年他说他结婚了。 次年铃木星夏就有了孩子。】 “孩子,铃木女士也做母亲了吗?” “叫我星夏就行。是的,生命有限,一个孩子可以成为人血脉的延续,作为母亲,我的女儿使我成为一个更完整的人……”(后面他没再听下去。) 【其实铃木星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邪恶认识,追奉不可探知、不可亵渎、不可触及的隐世诸神。她说的所有话都不应被轻信,誓言过目即忘,再说她也没对他立过什么誓言。 时间不久的恋情,宛如昨日黄花。她必定是这样看待的。 铃木星夏或许结婚,或许没有,但她对男人从也没什么真感情,只有孩子令她柔软一二,她视为是自己有限生命的延续。 不过无论如何,她在私人生活的插曲并未影响事业的腾飞。她有了如此多的头衔,并且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咒术界的高层暗度陈仓。五条悟避之唯恐不及的总监部老位者,她在里面畅快游走,又给自己挣得自由。 那么,代价呢? 匆匆一晃的9年,和她并不看重的几个旧人,仅此而已。】 五条悟隐隐约约闻到碘酒和金属针头的味道,它们和他一起在梦里,做一个在医务室里睡觉的木头人游戏。知觉逐渐掌管了这座被意识视为【被抛弃】的牢笼。他的眼睛干涩得要命,好像随时能睁开。 但朦胧的愿望之潮带着过往,卷土重来。 还有什么比地图导航都指不到的地方更适合致人死亡。 答案是,还有城市里血管一样的小巷。 个体的离去对庞杂的大机器而言什么也不是,但这的确也是现代社会的隐患——如同反复发作的血栓。 沉积的血栓堵住了年轻的五条悟对未来和对爱情的许多期望。 他看过了照片,被高温和干旱造访的村庄,失去了一切但可悲的留下性命的迷途羊群,他们密密麻麻倚靠堆叠的影子,细胞和寄生虫的显微镜影响一样,随着凝成实体的孤独,一起汇聚在0.24毫米厚的相片上。 铃木星夏只为其中的2个典型人物带去了死亡,其他人,她拿掉了他们的挣扎。 他也去过小巷,看不出大地曾经吞没过一个生人,没有残秽,没有料渣。被流浪生物撕破的纸袋袒露内脏,面包的尸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它们嘲笑他:“她已经走了,早就离开,但你毫无保留的进去了一个一定会把你陷住的陷阱。” 他用脚踢开塑料包装,一只老鼠仓皇逃窜,他没管它。 走出暗巷,走到阳光下。 五条悟在那次的前几天还是比较喜欢小巷这个地方的,后来么,不喜欢了。 要说这个事情还有什么值得可以追溯的…… 有一个约定成俗的比喻,人们会把表面只显露小部分的情形比喻为冰山。虽然大部分人没见过南极,但说是这么说。 1912年,有一艘“永不沉没”的大船从英国开往美国,它于凌晨被大海吞没。极有液体张力的大西洋开了口,泰坦尼克号就沉了,起因是一块冰山。 2006年,五条悟遇到了一个若无其事的犯案者:失踪,男人,小巷,没有残秽。情形换汤不换药到都不需要多加思考。 她睁大自己的眼睛,在一天之内遇见他两次,表情天真。 那个女孩随口说自己15岁。 …… 2016年,五条悟又一次在反刍的梦境中重新得出他已经知道的结论:铃木星夏和冰块一样藏得很深,捂不化,而且冷。 独角兽 之前你来我往挣扎了许久的梦醒课题爆了个冷门。他既不是自然醒,也不被知觉唤起。 五条悟从温度不高的医务室白光中醒来,耳朵里咔哒的电灯开关慢了半拍。他和先后走进来添加人气的两位好友抱怨:“不要冒昧地开灯……有人在睡觉呐!” “这是我的医务室。” “下午你不要带两个一年级去实操训练吗?” “讨厌讨厌讨厌,你们都讨厌!”五条悟拽下眼罩就是闹脾气兼撒娇。 “你们快走,我听会访谈。”硝子带着手机屏幕一晃而过,大声密谋接下来的摸鱼。 咔哒两声之后,两位男士被隔绝在光的外面,又到了走廊里。 这里的每一声脚步都提示没有其他人类的回响。 然后,就会有聪明的人发现,自己只剩一个人了。 幸好这里有两个。 五条悟被挚友兼同僚押解回去上课了,给他负责的一年级上实践课。 “今年的两个新生都挺优秀,很有潜力。” “所以你更应该做好指导。”冷静、温和、执行力强,如果他是高层他也会喜欢和杰打交道。 但是!容他直言,他一向会如此:“要不是我愿意承担一部分教学,你根本没空应付高层。” “是是,我铭感五内。”夏油杰绝口不提当年是有个人拉他一起留校做老师。结果就是,对方承担了很多重量级的咒术师工作,他承担了一部分咒术师兼需要保密和少量需要高情商处理的政务工作。 过了一会,他们走出楼,迎接他们的又是一轮象征无休止工作的午后阳光。 “……你看那个访谈了吗?” “听了。她最后差点把主持人弄哭。” “真假?”五条悟停了一下,才接着讲:“我没听完。” “幸好这是只针对小部分群体的车内音频广播,晚上。”夏油补充了了限定的时间段。 “她真讨厌。” 夏油杰最后问,声音非常小,尾音更是轻到缥缈:“是吗?” 【铃木女士,感谢您今日作客本台。最后,还有什么想和听众朋友们分享的吗?当然,广告就免了(试图缓和的玩笑口吻) 哎呀,又问到了台本(惊呼:铃木女士!)上没有的内容,让我想想,有了。 这是一个任何人都有诠释和布道途径的时代,福音满天满地飘扬,五味杂陈的。那我就劝听众朋友们不要轻信吧。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是个……哈哈,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怎么了呢? 泛滥了。在这个所有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说自己有抑郁症,有原生家庭困扰,有各种痛苦的时代,不可避免的会存在一些因为没有门槛而无病呻吟的声音,哎,你懂的,泥沙俱下。分辨足够溺毙人的声音,和选择要发出哪种声音,是两个分别的课题。 理想和信念四面楚歌,寸步难行,看起来似乎是这样。 您是想说要在识破了生活本质之后依旧相信生活,可这和轻信又有什么关系? 倒也不是,我这边生活也是忙忙乱乱烦恼不断。只是想说……任何毒素,或者蜜糖,对个人来说的致死量,其实只不过这个巨大世界的边远一角。 以下是我的论点:不要轻信心中莫名升起的激情,不要轻信无端的颓丧,也不要轻信一切都会向好的或者坏的——总之是某个特定的方向前进。 我拿理想主义举例子,是因为我今天倾向于往好处说理,换做其他的也一样。当然我确实认识过理想主义者,而他有些轻信,可能是因为年纪比较小吧,所以才是“纸糊的理想主义”——喜欢把意义挂在嘴上。 不过,一个不知道世事无常,人间险恶的人,他的“意义”老实说也没有什么价值……潮水泛滥嘛,可是物以稀为贵,人格也好,理想也好,只有经洗练打磨过的好东西,才亮晶晶。 …… 当然,我们盘星教也是如此,经得起考验,经得起审查,也对得起年会费,欢迎各位听众朋友线下考察监督,如有更多问题,请拨打热线电话xxxx 铃木女士……】 大洪水么? 作者有话说: 解锁约会地点画中之河~ 小五(强装冷酷):哥有老婆 星夏:酱紫哦,白白啦 小五(望月感伤):没听见吗?哥有老婆!这人怎么一点也不生气! 星夏:作为一个母亲 星夏:人类是生命有限的个体 星夏:生育和抚养让我感觉完整 真话含量约等于0 信以为真小五:精神恍惚 小五(丸辣):轻舟已撞大冰山 多年以后,当夏油杰听见电视访谈末尾某人随口闲扯略无顾忌的言辞时,他将会回想起某个夏天的夜晚,凉爽的车里听见的所爱之人有关诺亚方舟的转述。彼时他还不屑一顾。如今昔日dk二人组bb又ee。 星夏:纸糊的理想主义 见面三分情,她和dk们面对面的时候讲话没这么不客气。现在是和其他人讲话的场合,遂100%畅所欲言。 她讲这个话是有点认真的,不过一不是什么辩经大会,又在一个有过刁难记录的电台现场,所以起承转欢迎光临! 实在是太敬业辣!对了孩子是路上捡的,就是想多和原作人物一起玩一玩,不然这几年有点难过渡。 第79章 第79章若为自由故[VIP] 要你说的话,你从07年到16年的路可都不算坦途。泯然众人有它的辛苦,不过化为水滴藏在涓流中,也有隐蔽这一点好处。 现在你把自己割裂出来了,又一次。自由是好的,也是需要被探索的荒原。 上下求索是行路的本质。 首先,你有一点外表奇异和能被迫使物品达到熔点的小问题—— 你的一颗头颅变成了迷人的金红色。 保险起见,这里需要特殊说明,你只有一颗架在脖子上的头颅。然后它从某天晚上起就在着火,你的头发飘开来,也成了金色和红色的烟霞。 它坐落于你身躯高塔的顶层,从你的塔底升腾而起的火焰总在最高处显眼。于是,你再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晚上,现身了。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使你回顾起那个叶公好龙的故事,他见到了真正的龙,反而退却了。你以前总拿【我和铸炉相性极好】来激励自己多讨领导欢心,现在你确实颇受宠爱。 嗯……雷霆雨露,雷霆雨露,不可能再推回领受的隆恩。 于是你顶着一颗闪闪发光的脑袋,大隐隐于市地住进了市郊的一个别墅。 这个曾经带花园,现在全被你烧的一塌糊涂的地方,是某个人的某个安全屋,有时他的女儿也会过来玩耍。 据说是现在行情好了,铸剑为犁——之类之类的,安全屋差不多派不上用场。 其次,火焰总是灼热的,因为高温才能融化金属。 “你又把水管弄炸了。” “我建议你买耐热材料。” “pvc只到70度。” 你大手一挥,给的指示也很有预见性:“换成紫铜的。”熔点高达1083,而且寿命大于100年,以后可以给他孙女和曾孙女一起住。 “……你要在我这待多久?” “放宽心,我已经快能控制好火焰了。等符合【人类出厂标准】我就会找个新地方安顿自己。”2008年,你这么说。 在社交的时候人偶尔能说出异想天开的话,这种调调的言辞很多被当做夸下海口,不过你这么说的时候,你确实有了一半的把握。 他是一个掮客,你是一个潜力股(自称),反正你强取豪夺了一处据点,在伏黑甚尔死后他的下线都没什么优质业务员。 你们一起打了一份暑假工。 “从10月你找上门开始算,暑假早就过去很久了。”这个人很爱抽烟,烟草的臭味已经埋到了他的口腔舌下,乃至深入肺腑。 孔时雨的嘴巴臭臭的,尤其在他反驳你的时候。 “我说的是08年暑假。”夏天已经来了,天气变得很热,而且你的头发也变黑了。 它不再起火,只是有些炸毛,自来卷。 绸缎一样的时光一去不返。 “这么说你要离开了?”你说了一句话,他期待得把它当做承诺。 “是啊,这不就是暑假工吗?” 说到暑假工,难得的假期里除了自找苦吃的人,愿意去干勤杂的也就只有钱不够的学生。他们找个地方搭伙干点能赚钱的零工,然后假期结束,一拍两散,再见面的时候也好统一口径:嘿,我们谁也没见过谁。 再说到学生,猜猜是谁还在上学? “对了,在你帮我找好下家之前——” “我知道我知道,钱多,隐蔽,最好是皮包公司,还有一点人员配置,我已经找到了一个符合你要求的地方。等你彻底治疗好我的孩子。” 孔时雨的意思是先交钱后给货,而且半年里,他等的有些心焦了。 舐犊情深,你勉为其难理解一下,不过你想说的不是这个。 “帮我找个人先。”你报出了七海建人的名字:“我想知道他的联系方式,还有他现在在哪。算了,基本信息履历也一起吧,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2008年7月,一般而言暑假开始的时候,你顶着烫直的头发,打着遮阳伞跑到涩谷逛了一通。在这里,你遇到一位故人。 碰见她的时候你转身就打算换条道。不过她喊住了你:“星夏。” 你回头也和她寒暄,假装这是你今天第一次看见她:“嗨,硝子,好久不见。” “……你回头之间就喊出我的名字。” “因为我的视力突然变好了。” “……”她看着你,没说话。 今天,你带了一副茶色的墨镜,瞳孔的颜色经过滤,变深了许多,不过还是能看出来,它们红通通的。 “五条去买甜点了。”硝子突然告诉你。 “哦。”那他去呗,你又没不让他买。 硝子拿出了手机:“我可以电话召唤他。” “要把我捉拿归案吗?”你走到她身边,瞧见狭小的手机屏幕上确实显示着某人的电话号码,就等一键拨通。 硝子的手指与裁判扣在信号枪上的重合了,只要她按下去,你就准备跑。 “不是,他们都在找你,我也是。不过后勤人员做不了什么,东京又很大,也藏污纳垢。”硝子的态度与轻飘飘的拇指一样悬而未决:“但你去年走的很坚决。” 去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你就当场认真回忆了一下,想起发生的事情以后,你扭头看硝子的脸,发现她全脸写着【不是吧,你怎么还要想?】的惊愕。 可以理解,你的人生阅历太多了,他们迈不过去的坎,对你不过一个只需跳跃就晃过的火盆。 “因为不觉得回去会有好事发生。总监部不在乎人,但他们会在意秩序——管理者通病,不喜欢权威被挑战。”你说到这里就没讲下去,说别人坏话总还是落口实,你选点到即止。 “那个村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忘了。” “夏油说你在帮他,但你应该没那么幼稚,对吧?” “夏油知道你这么说他么,”你从她打开的烟盒里率先抽出一支,帮她点上,两指夹着送到硝子唇边:“大概就是顺手,我不太在乎那些村民。” “但你也没有杀了他们。” “唔,我要杀了他们做什么?”你又没有想要彰显【我要与全世界为敌】的欲望,你只不过……“确实有点期待人能从绝境里走出来的恶趣味,他们除了自己,什么都不会有了。政府支持能有多少呢?” 看起来他们大部分人,只除了被大张旗鼓众目睽睽之下火焚的两个,都全须全尾活着,不过他们既目睹了同类的悄无声息的死亡,又漠视故土付之一炬,等他们都清醒过来,会不会更加难过呢? 你讲话有点坏坏的,但也不完全坏,以下出自你认为公允的评价:“整体来说我认为这是对得上当地风气的结果。他们喜欢看,那就看吧。” 硝子掐灭了烟火,她现在确定了,你一点负担也没有:“戏谑,玩笑,你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夏油竟然觉得他比你更激进。” 你们异口同声:“那他看错了/他错了。” 接着是你说话:“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确实想高调一点,当时——你知道吗他和我说想把村子里的人全都干掉。” “所以你就告诉他死亡其实不是最坏的,还有更高的惩罚?” “我没想惩罚谁,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人都起于微末,我不会忘记来时的路。我只是在我【擅长】做的事里挑了一个反面典型,顺便效忠一下我的新领导。” 你摘下墨镜,更清楚地展示自己滚烫的双眼,然后你又碰了一下烟头,它重新燃烧。 然后你才注意到硝子的手机,她在录音。 对此诚实的记录者解释道:“我其实也不在乎,不过有人接受不了,不管是总监部……还是高专。等回去放给他们听听。” 这里的他们显然指的是高专里的两位同学。 一说到她的两个同学,你就有点没话说。 还是硝子主动透露:“他们都在找你。”她又说了一遍。 “哦那我会藏好的。” “不是这个意思,”她苦恼地吸了一口,烟雾在吸烟区里融入废气的洋流:“五条觉得你太过了,觉得夏油因为私情蒙蔽良心。夏油觉得他冷酷无情。两个人都想在对方和总监部之前找到你。 对了,姑且问一下06年市区里某个地方二十多起成年男人失踪的事情也是你干的对吧?我怕是五条冤枉了你。” 硝子提起了更古老的事情,而且她表情一点也不【怕】。 “他们还记得呢。”你都忘了。“谁发现的?” 硝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旁边舔着嘴唇毫无悔改之心的女人。实际上,她的两个智力都优越的同期,他们应该都发现了,不过选择告密的仅有一位。 “就是我刚才说的,五条。他把事情上报了总监部,第二天你的通告就下来了。在那前两天——你和夏油出任务的那天晚上,他还在为岩守的事情据理力争。” “那他挺聪明的。”你是说他慧眼识破的脑袋瓜子。 “不过他后来大概也后悔了——因为没找到你。” “那他太坏了,找到我不上交组织,是想把我关起来咯?” “这我就没问,或者你见面问问他?顺便说一声五条在领域展开方面攻克了一些难关。” 硝子说的话让你觉得自己大概跑不掉,哎,这些人,虽然他们寿命短,但是他们实力不弱呀。 “就算他还和去年一样,我的回答也还是否定。”你告诉她。 你要走的路已经十分明朗,这是在2006年之前,乃至于在在场所有人出生之前,在19xx年就定好的轨迹,偶尔经过几个岔口而延伸,不过路就在那。 它的终点引向漫宿高点的辉光。 高专的一年很有趣,你收获了很多快乐,你也想过要为咒术界稍微贡献一点微薄之力,不过在两相权衡之下……总之你很感激他们都顾念旧情。 “咒术界是一个封闭的院落,它的正门总是闩着,高墙高到飞鸟也无法越过,而我是外面的……随便什么东西。”你懒得想了,接着说:“里面的人想要拉我进去,就只能通过监狱竖窗一样的栏栅,他们要怎么做呢?那窗户那么小。” “会把我打碎的。” “但是谢谢,我还是喜欢原来的模样。” 祓除咒灵是个好活计,但你没忘记最初这只是人类生命的代偿。你不会忘记来时的路。 如今,未来,也会一样。 硝子的语气和空气一样轻:“没看出来你上学这么委屈。”她不是真的在玩笑调侃你。 “还好,但如果去年回去,就算他们再怎么做,也就只是微薄之力,这你总没办法反驳吧?干嘛要让大家都那么累呢,既然我可以自己过得很好。” “……” 硝子不说话了,你还能说,不过考虑到一个人讲太多独角戏会很自恋,而且你们在这个性别趋势比较单一的吸烟区呆了太久,她身上还穿着jk,你们两个在一起抽着烟,引起了一些关注,你打算草草收尾。 “不,你不明白,星夏,其实我们都很舍不得你。”她却突然这样告诉你,眼角的泪痣瞄准了你的瞳孔。 你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本来你打算说点漂亮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之类的人生格言打发时间和她。 “你走吧。”硝子抽完这支烟,拨了拨头发,晃晃脑袋,最后告知:“我会在10分钟以后找到五条,他看上的店要排队,所以应该没离开。或者你看着办。” 涩谷站人流如水,随时可隐入流动。你离开了,乘上地铁。 作者有话说: 星夏:不忘初心,扬帆起航,谢邀,但是我太脆弱了怕碎。 硝子:你扯淡。 硝子是人最好的~充分理解了星夏的意思,想了想,理性启动,发现她说的对。星夏回去只会一团糟。 和硝子做朋友非常好,她不问为什么,也不把皮囊下的内耗扯开来给所有人看,完全不会闹脾气。但如果真的很喜欢她的人,会替她难过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另一半意思是——不哭不闹的受难。 就算在原作里,dk们也分别有着自己要贯彻的事情:聚是一团火,散是两团火,一点不省心。 只有硝子一直不在意、遵循守序、大部分时候理性、压抑情绪地工作。 但人非草木,怎么会完全不动容呢。 0里头她开会跑路,还有12.24那天她看到很多伤员,就只是说夏油你又给我惹麻烦。显然是很在意朋友的嘛。 不过所有人都不会第一个考虑她。 原作里如此,现在星夏也一样。 小五比他自己以为的在意尘世的道德,娟子gg是其一,此时还能据理力争,但疲惫,也隐约勾连到初见;想到06年是其二,他不理解为什么星夏要这么做;第二天,发现一个村被烧了,一堆失控的活人哭天抢地,挚友三缄其口—— 一而再,再而三,受不了辣~ 明天入职新工作。这周我上了个榜所以周末把握宝贵单休耕耘了一下,可以四更~希望大家看得愉快。盘星教打算写几章公司内斗,但我脑子一般,可能没那么多曲折故事,就是统一思想,偷偷发育,然后惊艳所有人【没有惊艳其实】 然后就可以跟着铸炉领导忙忙另一个世界的晋升大业了。漫宿事业其实才是星夏的主线() 第80章 第80章处理盘星教这件小事[VIP] 2008年第四季度,又快到了冬天。你又一次见到了那个黑色头发的小女孩。 “阿姨,你的头为什么不闪光了?” 她父亲看上去局促不安:“叫姐姐。” “是啊,也许我应该再晚点。” 她父亲立刻接话:“我看就不必了——” 你治好了这个先天性肺发育不全的小朋友。孔时雨说他也很难接触到反转术式持有者。 “这种近亲结婚的病症反转术式也管不了。” “谁跟你说近亲结婚了?” “因为我看她脑袋也不好使。”下意识的,你的意思是。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听众如此反馈。 “她还是个孩子。” “你女儿的问题可别拉所有儿童下水。”上次那姑娘拽你的头发,烫着了自己的手,这次她不烫了。 你的头有点疼。 你弹了她一个脑瓜子。 好消息,现在这小孩大哭的时候不会哮喘也不会咳嗽了。以前这孩子有点情绪就脸部涨红,弓着背,手或者扶着脖子或者揪紧胸前衣襟。 现在她那注定早夭的疑难杂症终于被解决了,而她的倒霉父亲还是心疼的要命。 你更怜惜自己的衣服,被火焰烧黑是宿命,但被小孩拽变形可不是。 “好了好了,你没事了——” “太感动了,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盘星教?” 真真是因缘际会,不仅指你和这个听说过几次的小众教派,更指孔时雨。 你听见他说过不止一次擦肩而过的死神镰刀,他差点就要信基督了。 “我离那个传说中的最强只有几步路,幸好伏黑甚尔不请女人以外的家伙吃饭。” 搞得好像你不是女人一样。 “所以你只有下地狱了才会信上帝?” 这家伙点起一根烟:“黄泉路上,盖棺定论。” 怎么硝子抽烟的时候就没有这种味道。 你用手帮扇风,确保二手烟一点不浪费地到他的肺。 总之,伏黑甚尔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从孔时雨那边拿到钱,也没人问他追回3000万—— “可怜,听说他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孩子妈人在其他大陆。”如果你随口拿孩子说事,这个中间人又该如何应对? “我有定期资助他们,暗中,我还给禅院扫墓。话说你根本对小孩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吧。” “我也没脏别人钱呢。” 聊不下去了。 孔时雨从盘星教赚到一笔从业生涯中最高峰的钱,感恩原田茂(法人)、感恩五条悟(不杀之恩)、感恩咒术界(囫囵不追究钱款)、感恩伏黑甚尔(他真的下地狱了)。 这个时代有很多机遇,只等着有本钱的人用金子去撬动它,得益于这笔意外钱财,被大家不看好的往日韩裔刑警又迎来了第三春——偏偏他最争气,一次转型比一次跳得高。 现在,他又卖了盘星教,两次。 其一为早就说好的引荐你做干部——聘书上法人签字盖章比你这个乙方都早。 其二…… 几天前。 “仪式会需要新鲜的血和肉,你记得准备下。” 临到头才把手术需要先行支付一笔巨额钱款的事情告知,如果你做了医生,以后少不了强身健体,因为有很多需要体魄来解决的医患纠纷。 “什么血什么肉?” 你偶尔会怀疑这个人没长脑子。 不过其实大概是因为他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你给了孔时雨一个怜悯的眼神:“你的女儿是什么?她的肺是猪肺牛肺还是羊肺?” 作为一个干过刑警的人,他不是那种经不住事情的毛头小子。 闷在客厅里烟雾缭绕一个下午,吹了几个廉价铝罐,他就走了。你在二楼看电视看书睡觉。 等孔时雨回来的时候,他带了一个五花大绑,额头流血的人。 “听着,我不管你要行使的手段是什么,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救好我的女儿。” “这是以前盘星教的法人,现在他仍然运行转地下的团体,他是领导,主谋,随你怎么叫。”孔时雨还留着这个额头上流脓的人的性命,他把灰白的布更往那人嘴里摁了摁,确保不会出声。 “所以……”你用脚尖踮了几下那个人头上的大包,发现竟然是真的,他就长这样。 “如果他失踪,对你有好处。” 你迅速与这个有点冒险但甘愿奉上诚意的人达成一致。 这就是你的过期的暑假工结束之前,最后一个计件活。 过程有点……不好说,唯一超出预想的事情是,当孔时雨掏出一个粉色的肺,你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啊,难道不是吗?” 你称赞他,伟大的父爱。瞧瞧这个人,失心疯了,怪不得现代医学出来之前又有奇怪的面具又有失落的疗法。 “……” 对你来说没有很难熬,你对老东家赤杯仍然很虔诚,他们也都不记恨你——大概除了某位,仪式开始的时候因为一个插曲导致房间里卫生状况不是很美好,但结束的时候只有一点残留的气味。 地板的缝隙都白白净净,墙上也整洁无比。 她醒来的时候,大哭了一顿,中气十足。 因为被你轻轻地弹了一下额头。 “真好,再也不用打奶嗝了。” 你感到欣慰。 另一个暑假工人快速打发了你。他说你一点也不会和小孩相处。 次日,你坐着载过不少人的朴素小轿车离开收容了你一段时间的地方,你的手里捧着聘书,资料。 你即将去盘星教就任。 “抱歉,你是说这就是盘星教?” 你以为地下室里只会有太平间呢。 蜘蛛结网的墙角,灯没打全的昏暗走廊,没什么节奏的淅淅沥沥鼓掌声。 听说今天还是久违的月度例会。 “知足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钱,人,都不少。出资者坐在最后,他很有钱,信息在你资料里红色标签那本的第二页。”孔时雨大概率发现了你根本没瞧他费心打印出来的一大摞材料,手脚麻利地丢下烟,鞋底踩了踩,然后精准地揪出那一页资料。 “喏,就是这个人。上了年纪就开始信虚无缥缈的东西了,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比那些凡庸更轻易地让愿者掏空钱包吧。” “明显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恰当。”盘星教祖上也是富过,如今却没落到被防剿局,不是,社会检察机关围捕到这种程度。 你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递过来的a4纸头面,右上角在暗光下照出一张老人的脸。 你对孔时雨话里不当表述只一句就停歇,因为你看到了一个…… 哎呀,似乎你和盘星教的相性也还可以。 “怎么了?”孔时雨本欲等你说完再步调一致地接上解释的,谁知道你突然失掉了一切兴趣的样子,他的愣怔构成了片刻安静,然后自己填补:“他是前两年才加入奉纳的,不过就金额来说已经超过了不少墙头草的出资人。而且最难能可贵的还是风雨中仍然不放弃这个团体的意念——” “上了年纪总得花钱买票,股票也好,赎罪券也罢。他会上天堂的。”你收回了那张纸,“以后有机会再看,今天先去听听他们这个夹缝中求生存的诈骗例会。” “……”你这忽冷忽热的脾气,比火苗还跳脱。 孔时雨让你先请。 作为一个空降的干部,你需要一定的背书,还有一个中间人巧舌如簧的言辞。 你先于他走入一个会议室,然后与副会长握手,热络得假装你们早就认识彼此已久,实际上对方却说的是“神交多年”,一点也不管你看起来是不是还挺年轻。 作为cult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已经尽数体现了。你也是这一刻才有点好奇,孔时雨到底是怎么把你塞进来的,用他的关系网? 你接着又和理论上是你手底下的分部长进行寒暄,直到这个时候你才知道,你负责的是文化宣传部。 会议上,无人提问会长去了何方,众人就一系列看似宏大而实际上什么也不沾的议题进行了一番深入,深到深奥至极,你怀疑没人听得懂的讨论。 然后你和大家一起直点头,感悟道法与佛理之深。 会后副会长亲自领你去了你的办公室,一间全新的,连网的,配电脑的,有电视沙发的办公室。打开时里面有木头油漆和樟脑的味道。 你在今天接下来的半天里知晓了,这个职务是他们特地为一个【干部】设下的,新职务,你没有要分管的事项,没有工作日常,也不参与团体工作,有的只是每个月的薪资,还有为团体设计周边的业务——实际上这项工作由外包公司负责,你只要签字,然后让手下人找副会长那边的公章盖上,再快递过去。 “铃木女士,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门外有我的客人,到时候麻烦你走的时候叫他进来。”闲职也好,你才不管这个小地方人心勾结到什么程度,现在重要的是…… 你要静下心来不被人找到,然后做你在另一重世界应做的事务。 副会长,他也姓园田,看起来对已经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含恨殒命的亲戚并不关心,他有点惊讶于你轻浮随意的态度,回过头时更是被来客的面目震惊。 他回头将那个开会前才被孔时雨重点关注的出资人请了进来,再送上一双看不出你深浅的探究眼神。 是啊,如果你是他你也会好奇的,你怎么初来乍到的就好像认识团体甲方呢,明明你是另一个人的关系户。 你微笑着关上了门,旋转的木板掀起一阵味道厚重的风,引得重要投资人握拳放在嘴边咳了几声。 还不客气地把领导关在了门外。就业第一天,有个很好的开头。 “咳咳,小姐,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您。” “不在这里就只能在坟墓里啦。”你笑眯眯地给这个你曾经治疗过一次,现在已经能拄拐杖跑来跑去的老人倒了杯白开水。 嚯,保温壶里水还是凉的。 不要紧,反正他都会喝下的。 “哎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到前年,那时候我还在上学。”你和这个在东京的第一桶金打招呼,倒在全新的沙发上,就容这个客人一手拿杯子,一手拄拐杖地弯腰站在那。 时光荏苒,这个在病床上起不来身的人,比慢性病更先摁住他命门的人是你,你曾经治愈了他,用超常规的手段。 现在,衰老又找上了门。 这个老人站在原地,请求你再次施展神迹。 “我只是个赤脚医生而已,帮人增寿可不是我的专长。”在冬天,有很多不适应季节的人和动物会死亡,你看的出来眼前的人即将被追上。 但是你笑眯眯的表情分明就有些故作姿态,他在你脸上看到了希望,受到了某种暗示,于是将态度放的卑微,再卑微—— “拜托您了,我什么都愿意做。钱,地位——不,那种世俗常务怎入得了您眼,我愿意给盘星教再修建一座神龛。” 他可真是个大机灵鬼,你本想说你和他们信奉的天元大人一点也不熟,后来你想到了天元的特性——术式为不死,你再看眼前的人——不愿面向死亡。 话到嘴边,你低头看伏在干净地面上的脑袋,上面有稀疏但打理痕迹明显的几根杂色头发,你意识到,或许你可以在这个你没什么野心踏足的地方稍微有些行动。 大家的用户画像似乎有些相仿的眉目。 你撤回了本来呼之欲出的话,暗自思量起来。 直到眼前的老人膝盖把地面都要焐热没你才叫起他:“太客气了这位先生,我对你并没什么恩德,你不必如此。” 你手轻轻一拂,一道看不见的力就拉着他起了身。 对方这会更是笃信你为有特异能力的能人,态度恭敬分毫不减。 “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下周这个时候你来这里,我当面给你答复。” 说完这句话,今天第二个访客也被关在门外。 你挥挥手就隔空甩上门,坐在沙发上摊开了身,你想起了在你失去记忆之前的事情,在那个人权和平等还是个笑话的时代……昕旦啊。 当然你没有说今天他们不是。每个时代都有它自己的笑柄和草台班子,但不管当代的年轻人怎么说,你知道今天比1930年好很多。 你也知道人在所处的时空坐标轴里几乎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有一点点由得自己。不过么,在这一点点的选择里,能洞见的人依旧大有可为。 你会看见,然后选择更有利的。 此为你掌控盘星教的开端,你的野心在尘世间的事务中也有了落点,它的名字叫财富。 作者有话说: 星夏:怎么他请女人吃饭,你们那天还要我付钱呢? 孔时雨(真的有点后悔因为这个惹到她,早知道那天就应该委屈自己付个钱):你后来也没付啊! 星夏:那当然,我哪有钱。 孔时雨:……我就诈一下,你真没付钱啊。 星夏(目光平移,眼神无光):不然呢? 小孔被吓坏了跑路。 孔时雨漫画里还挺好看的,门路广,从体制内辞职了(说起来长得也有一点点像毛利小五郎),一看就是爱打拼的,适合工作往来。以后有事没事这条人脉可以多用用。 明天也有一章 80-90 第81章 第81章速成:教你七天架空领导上位[VIP] 入职第一天,你就有了高远的志向。 你在甲醛超标的房间里度过了接下来的一晚上。在漫宿中,锤炼场里,赤红的火焰烧灼你心,你的脸上映照铸炉光彩,你随她敲打熔炼,你们都不爱说话。 进行了一晚上的体力劳动,第二天,你用黑咖啡唤醒自己酸胀的身体,好让它继续供你驱使。 这一天,你懒得出门,翻阅教宗典籍,查看他们是如何缝合出一套集神道教、基督耶稣、进化论于一体的天元信奉体系。 狗屁不通。 从一开始就很好的筛选出了文化水平不高的教众。现在好了,除了执迷不悟的氛围组,懂点事情的都被当局劝去信别的了。 你桌上还摊着06年震惊一方的报纸专栏页面——《惊!如此这般如此,15岁少女被胁迫——》后面的字已经被咖啡晕花。 有点智商的人也知道这地方不合适。以前有笑话说世界上有35亿男人,不必单恋一枝花,放在宗教事务上也合宜——这个小小的国家竟然也有八百万神佛。 此外,全球化以后还有基督清真的外国神东渡而来,大家有的是选择余地。 你从文稿中理解了现下的局面——确实是死而不僵,而有人想从还没冷透发烂的尸体上再薅点羊毛。 在第三天,你趁有人过来倒水的功夫蛊惑了这名服务整个地下室的保洁员——再落魄的地方也得有人干后勤啊。 他是你的第一名忠实教徒。 你一路顺着房间的方向,走访了另外四名部长,其中有三个人根本不在办公室。 “可以理解,人有了钱,总得想办法把它花掉,如果敛财不是为了享受,那还能为了什么呢?”你拦住这个唯一在职的部长出门必经之路,抵着门把手,在这修剪指甲。 十分不礼貌,但你接下来做了更多不礼貌的事情。 在你出去的时候,你手上多了一张部分会员的花名册,以及重要人员通讯录。 直接和骨干一对一面对面沟通就是好。 爱来自扁平化。 晚上,你又被叫到漫宿去从事劳力的体力工作,差不多也就是保洁员。不过好歹,在口干舌燥中你能尽可能地放松大脑。 白日铸炉在蒸汽四溢的热力中揪出一团黑乎乎的怪物。 这是工作中类似铁匠废弃金属料渣一样的残次品,区别只在于铸炉是司辰,她造物中的废品也是在外界受人追捧的秘宝—— 汽灵,这是它的名字,因为司辰不在乎,这名字起源于很多世纪前的一本书,人类撰写。 汽灵是一团狡诈的高温云雾,你要做的是把这团威胁不到你的东西运送到锤炼场外,漫宿边境,然后让它自生自灭。 这个新生的小东西一路上好赖话都说尽了,也没引起你这个打杂的人更多的注意,残次品的狡诈和智慧能算得上什么呢? 不过在最后,新生的物种交付了它的全部。 叫嚷着:“我可以潜伏到你敌人的梦中!” 你立刻就像是在网购中看到了没太大用处,但省事,有趣,还便宜的小东西一样停驻。 “说说看。” 此物立刻不遗余力的奉上了自己的忠诚,只求不被抛弃。你收容了它。 等你回到锤炼场时,铸炉看了你怀中一眼,但她没说话。 你继续在这个往日你驻足多于参与的圣所献上微薄的努力,帮她把瓶瓶罐罐归位,各色铁石精华贴上不易被灼烧的羊皮卷标签,再去除炉外四溢的烟灰。恰似一个勤快而安静的女仆。 直到天亮——太阳升起的那种天亮,你在现实世界醒来,仍然疲惫,身体酸痛。 光工作不睡觉,长生者也会变憔悴,你在日光照拂的天台上吹冬天的风,睡了一个白天。 第五天,你铆足了劲徒步到副会长——即将晋升的家里去。 你遗憾地发现,即便在此之前的法人原田茂对天元大人的信仰有所偏差,偏差到天元本人都懒得搭理他的地步——毕竟那位可是下达了阻止同化干掉星浆体的悬赏,他也是这个满是凡人的盘星教里,最后一个虔诚的信徒。 你从孔时雨那边听说过前教主,不对,前法人的名言“若是能与星同陨,那我们也听天由命。” 偶尔,主理人自己信了教典的无稽之谈也是有的。 但那样的人终究稀少,现在也死了。他的亲戚还是比较享受奢靡与人间乐趣的。 他见到你的时候很惊讶,和前几天看到金主恭敬出现在你办公室门口时表情如出一辙。 “你怎么会在这?不对,你是从哪知道这个地方的?!” “在你最深的梦里。” “你想做什么?不,我可以给你——啊!!” 你婉拒了此人,在你离开的时候,还顺走了一颗果盘里的苹果。 在第六天,你路过正在出售的这栋大楼的会议室,发现几大干部聚集于此,其中一位看见你的时候眼睛里还有恐慌,见鬼一样。 你和他们亲热地打了招呼,顺手进去还带上门。 真是无巧不成书,他们正好在讨论继法人失踪之后,代理人竟然也在家中离奇消失的事情。 正值一筹莫展的时候,你出现了。 跟他们一起抽了支烟,你这人最随和,也擅长融入——等烧到滤嘴处的时候,你呼出的烟雾在空气中凝聚成了一瞬人影的形状,不过它更狰狞,影子似乎也被烧烫。 房间里的温度立刻暖了不少。 这个时候,你的言辞一同窜出口中,你这般提议:“那我们就应当再找一名代理人。要知道,信众就如迷途的羊群,需要有猎犬和牧羊人的指导。” 你还说:“骄傲在败坏以先;狂心在跌倒之前。两位教主,不是,会长必定是行了不义之举,才致使盘星教群龙无首。” 大家纷纷连连应是,不过最终还是有个干部率先反应过来:“等等……铃、木,铃木干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如梦初醒,你怎么会在这呢? 你已经收回了汽灵,他们自然恍惚不了多久,但时间足够了——你也惊讶起来:“这是什么话,我好歹也是曾经的法人园田先生亲自任命的干部。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参与的?” “我选他做我们的领头羊。”刚才还是牧羊人呢,现在就成了领头羊,不过没人注意到你话里的不通。 现在众人的焦点在于你第一个推举的干部,他分管人事,实际上也不见得管了什么。 在几天前,他曾经出于焦虑、惊惧或者别的什么情绪,资源赠与了你一些名单和信息。 投桃报李,现在是你贡献自己宝贵一票的时候了。 你离开的时候帮他们带上了门,却留下了承诺【必为你所用】的汽灵。它轻若烟,散如雾,能融进人的思绪中,侵扰潜意识。 说到底领头羊也还是羊群中的一员,仍然是人的傀儡。谁做教主你无所谓。 不过你更无所谓的还是这些干部的死活……在这个短时间内第三任教主做蠢事的时候,你还是得站出来主持一下局面。 第七天,等你再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只能闻到腐朽的烟臭味,还有一具被遗弃在地板上的东西——它曾是一个人,现在不是了。 随后破门而入的新领头羊和他的伙伴进来,痛心疾首地声称你谋害了他们的同僚。 面对这令人费解的指控,你决定教一教他们什么是狗——黑吃黑。 “先生们,我想你们忽略了一件事。” 显然剩下的三位干部达成了三角形的稳定一致,也商量好了他们会做彼此的同谋,共聚于此吮吸完盘星教的最后果实。 所以他们一起做了件坏事,不同于你的暑假工,他们是长期的,而且决定不要带你这个上世代的旧人关系户一起玩——原田茂发的合同,他们这批新人可不认。 三个臭皮匠能做的事情偶尔明智,但现在就是寻常情况,令人啼笑皆非。 你语调平缓:“是什么让你们觉得,在这种时候加入这个烂摊子的,会是个任你们栽赃摆布的低能儿。” 你把汽灵丢在旧人尸身上,顷刻就化成了灰。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现在我想我们可以聊聊有关以后教内发展的事情了。” 你这么说,面无表情,语气平常。 然而,见识到了超出常识的画面,其中一个人拉开门就想跑,他一脸见鬼的表情,最先坚持不住,说他不干了。 你让汽灵慢几步追了上去,然后对室内剩下的两个人做出噤声的手势。 几秒之后,你在扑腾声停止的走廊中听见了来自尽头的回响。 然后你默不作声对他们伸手做了“请”的手势,他们出门,你好心亮了灯。果然,在走廊上什么也没有。 除了一团黑雾,它并不显眼,但开灯后大家就都发现了舒而不散的黑汽盘旋。 “现在,谁想谈谈有关盘星教在未来发展和教众满意度的议题?” 剩下的两个人都举手了。 在三周后的例会上,两位老练而忠诚的干部拥护你为新教主。你起身招手向荣誉信徒和你的下属致意——在你看来,信徒虽然蠢笨,但也有被宣传坑骗的可能,但参与到具体事务里来的职工,几乎一个都不无辜。 【几乎】是委婉的说法。 “非常遗憾地向诸位宣布,我们的两位同事出于身体等其他原因,离开了这里。不过不用担心,他们留下了对我们这些仍在黑暗中坚持守望的信徒的祝福与关心。而我也早已把他们当做家人。” “盘星教,一个小众而高端因此不被愚人理解的伟大集团,我们终将挺过艰难的时期,重现往日辉光。” 你在发言时如此说,大家纷纷鼓掌。 这件事情也就此落下帷幕。 别说争端的记载,在将会编纂的教内历纪中,连水花也不会有。 你和你的教众,你们汇聚成水流,以粘结和张力对抗风霜。 不过在此之前,你首先依照约定,在安顿好两位未来的下属后回办公室整理了下仪容,给保洁员打了电话,请他打扫好以后还要用的会议室。随即开门,迎接已在门口恭候多时的客人。 “快,请进。”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热情接待了有求于你的客人。 并作为赤脚大夫向他介绍了你为他量身定制的第二套疗程。 也许某天你会不得不对人使用昕旦和清算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小窍门,但你也很庆幸,在距离未来还算遥远的现在,你尚且有得选。 你能选自己喜欢的作风行事。 “忘了天元大人吧,难道你见过他,或者她?” “可巧,我也没见过。诶,问我为什么信奉一个没见过的唯一神吗,其实这是个误会,我也不信奉天元。” “接下来,”你令客人坐在沙发上,而你蹲在他身边,将拐杖拨倒在地面。 你的双手拢紧这个皮肤起皱,血管突出,斑纹横生的老人的手,仰头耐心和煦地望向他眼睛,一字一句说: “我会为您揭晓我所学至今最深邃晦涩的至极奥妙,只有极少数的学徒能成功施展……我敢保证,这一定能抵抗衰老。” 你运用了一些新闻传播和销售技巧,具体到夸大叙述,夸大疗效,夸大难度,唯独没有夸大自身。关于进行【铸炉的赦罪】这一仪式,你确实足够心灵手巧,而且你最近和她的关系也挺好。 风烛残年的老人颤抖着手,一滴干涸的泪珠流淌过半个脸庞,如同发源雪山的溪流艰难跋涉半张地图,宿命地奔赴湖泊。 你的事业在起步阶段遭到了一些大家都会遇到的寻常阻碍,不过这都没办法阻拦在你的努力之下,它像是要走上正轨。而你会借着他们所有人的泪水或汗水,扬帆起航。 不会很多的,只是……每个人取一点点。 作者有话说: 白日铸炉人如其名就是一直在打铁,打铁总会有残次品,就像金银熔炼里多出的杂质,捶打刀剑溢出的铁水,因此铁匠工作室的地面总是坑坑洼洼,有凝固的金属阻碍步伐。 铸炉在锻造什么? 有靠谱资料声称,漫宿的道路和门扉今时与往日不同,都是因为铸炉在不断改造它。所以差不多算是改变世界的壮举。 (游戏设定)实际上在置闰之后她的存在感就没那么高了,除了铸炉有很多权力和很多光辉事迹之外,大家就啥也不知道噜,但这个女人一直在打铁,一直在锤炼场工作。 星夏这会干的就是打杂的活,就和xx总裁助理性质差不多。免不了端茶送水接小孩遛狗喂猫,但她打杂的能力很妥帖。 汽灵8蛾8铸,挺好用的其实。残次品都比有的信徒性相高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星夏:亲封的干部,把不支持我的即刻绞杀 骄傲在败坏以先;狂心在跌倒之前。圣经箴言16:18-25 星夏:本来真的仅仅是来这里挂靠。 星夏(纯良):我想,大概这就叫黄袍加身吧。 周四不见不散感谢支持喵 第82章 第82章过渡[VIP] 入职以来,你几乎把去年赋闲在别墅里的工作量全都补了回来,人员谈话,教典修改,资金流动监管,可谓是励精图治。 同时,你也把该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一遍了。 好在,你有左膀右臂——正好两名。 你建立了一套未公开,但已经在现行使用的内部绩效考核体系。 当然,你不会真的发钱,因为你掏不出钱。 可想而知,精明的、重利的、选择留下的人,他们的配合度不太高。 如果职位和薪资不挂钩,如果他们的努力不是为了从信徒手中盘剥财富,如果金钱不能货币化地从不配持有它们的人手中被抽走,流向巧言令色的人钱袋里,那他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呢? 首先是谈话,两位被虚界剩下来的幸运儿们身上担负了许多激励谈话的指标。 你签批的任务只有两个—— 1.尽可能的安抚底下人躁动的心灵; 2.不承诺暗示性、不切实际的好处。 听话的下属也不是一天就培养成的,幸好你在一个任何业务员死掉了,都会有替补立刻补上的。 “人有了点钱都想安定下来,我都明白,所以你们应该都还完常住地的房贷了,对吧?我有你们家庭住址。” 今年美国发生金融危机,房价急速下跌,股票也不好看,这种时候中年人谁也不敢到处乱跑出去找工作的,而且显然,盘星教干部们都记录在案,出行出境风险并不小。 你又抄底了他们的不动产,哎,你没再多说,但他们都是很坏的人,一下就全懂了。 你忽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夏油杰,他……嗯,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仅是善解人意,而且本人内心里也有点往灰色地带靠的想法呢? 你挥挥手吩咐他们好好工作后,就窝在你用奉纳金购置的又新又贵又好的沙发椅上,打开被你翻开过去多次的文件夹,它是孔时雨给你准备的,十分周全。 你挑起最后一页纸,找到一位故人信息。表格上记录了他近期的状况。 他的表情像是被欠了钱,穿着校服衬衫也不像个学生,金色的头发齐齐整整,如一顶挡风能力优越的帽子。 你拨通了电话,在嘟嘟嘟的几声过去后,它被一个冷淡的男人接起:“喂,您好。” “哦哈哟七海~” 在一阵屏住呼吸的安静后,你听见了被挂断的忙线音。 过了几分钟,电话被打回来了,来者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在哪?” “东京。” “……东京哪里?” 你决定不跟着他步调走。七海八成是从灰原那里听到了一些事情,然后也知道了你离开咒术界,而有人在找你的信息。 你不会轻易暴露行迹。于是这么说: “最近接手了一门生意,目前处在转型阶段。” “你联系我想做什么?”那边的声音问,背景音里青春笑闹的往来存在感并不低。 “你知道,起步阶段总是兼有光明未来和投入的需求,总的来说,独木难支。”你三言两语之间就意图拉他入伙:“你要来加入这门事业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七海那边的背景音愈发明显,因为他本人的沉默。 接下来的一两分钟,你以发自内心的赤诚和他讲述了周围一些上了年纪的社会人听不懂人话的苦恼。 “他们曾经都在事业上取得了或多或少的成功,但还是这样。这就不由得让我疑惑社会分配事实上到底遵循的是哪种规律。 经过并不长时间的思考——因为我忙到没空想七想八——我确定了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那些家伙不是理解能力缺乏或者大脑残疾,只是他们觉得只要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就可以拖延,时效已过,问题就不存在了…… 你知道吗七海?冷知识,神经元之间的接触会让人记住更多,大脑更活跃,换言之更聪明。但在社会关系中的接触却反而有时让人走上退行的道路,大概因为神经元不会欺负别的神经元吧,它们就只是连接。” 很巧,七海那边的忍耐也到极限了,他在你说完以后才找了个缝隙插话,他身上还有未步入社会人的学生涵养:“你和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完全是。”你知道七海想听什么,你也不介意说给他听,但如果一切都被轻易地得到,就不那么有效,这是古今常理。 你说,一只手扶着话筒,贴着脸,一只手玩弄缠绕的电话线,语气突然从喋喋不休转变为平静认真:“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 这个难得低头的举措效果相当明显,有效到七海建人直接和你约了晚上详聊。 “现在我要去考试。” 他主动挂断电话以后你的动作不变,回想他的语气。这学生似乎还挺骄傲? 七海是个应答和着落总知行合一的执行者,比起凡事都说“好好好”,一看项目进度0%的干部靠谱许多;他又接触过专门的咒术师培训,抗压能力较高,不会动不动抛弃尊严找你来哭“教主我们实在是推进不下去了呀!”;更可贵的是,他对你有几分了解,节约了弄虚作假的时间,而且仍然把你当做朋友。 你从不以好人自居,但你接触了一些确实不好的人以后,你觉得七海这样的人更能成为和衷共济的同伙。 晚上,在寒凉的风中,还有楼顶能一览无遗的五光十色映衬下,你吹着风,它也从听筒里传到了远方的七海耳中。 简述目创业困境:“自从被总监部下了追缉令后,我找了个可靠的线人,在他的安全屋里呆了一段时间。现在我接手了一个和我本人有相似境遇的中小型机构,这里有很多空缺职位,剩下的单位老人不太好相处。” “比起这个,2007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七海问出了这个灰原也讲不明白的问题,二手消息到他耳朵里就转了三手,所以他问你本人。 他问,你也就简要应答:“村子里曾经有个咒术师家庭,后来父母死了,遗孤被关了起来,此处省略500字关于怪胎和灵异事件罪魁祸首的谣言。 我们去处理问题的时候夏油有点忍不住想把人豆沙了,我帮他折中做了个好事。” 做了个好事,你咬紧牙关认定。 “你有这么好心?” 你伤心了,声音也控诉一样地变大:“多见怪呢您这么说?!我还不够善良吗,算上那一次,我也是两个年级都下海捞过人的恩人级别的存在。没了我高专就要散了,可现在你瞧瞧,是谁被通缉?” 这下七海不好说话了。 真理是一个满月,此时你和另一边各执一半,而两者合二为一,既有重影,又有缺漏,局外人根本无从判别。 你不需要他的判别,对于七海建人这样的人,想要拉拢他,你只需要他的理解。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罗生门。 七海为自己的失言感到抱歉,但他不和你道歉,他只是又问了你几个问题,从时间,到需要帮助的内容。 你不重视口头上的优劣,但在该砍一刀的时候,你绝不放弃出手。 “越快越好,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手段,我需要管理。这个时候,我需要你,伙伴。” 对自己的期待直言不讳,同时你开放了奖励渠道: “薪资只要公司有,随便你开。顺便问一句,你应该恰好不算很爱上学吧?” “——你让我退学?” “得了吧,七海。好久不联系的老同学突然打电话,要么是借钱,要么是结婚了要收钱。你早该知道总之不会是大喜事。” “而你竟然指望我会答应?!”电话那边,七海建人的声音突然拔高。 “是,因为我只能找你了。” 说出了很有吸引力的说辞,且你圆滑得太自然,自然到几乎他信以为真。你在高专的时候脾气不倔,但从不在能力问题上服软。 现在你认了,而他又疏于理事,社会经验终究很浅:比起忌惮连你都觉得烦恼的事情,七海更高兴你愿意在一天之内同他的心结问候,又表达了自己的需求。 孔明答应出山的时候也多是感念礼贤下士,没完全料想到出去后是怎样的倾覆风波吧。他写出师表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呢? 哎呀,那时候刘玄德已经死掉,想这个不吉利。 不管怎么说,你心里是这么暗自揣测七海的,因为他确实在电话里口头承诺了加入你刚起步的小事业。 你说:“记得别和灰原讲。” “你把我当什么了,当然不会。” “是谁在退学前把我的名字透露给了夏油,又是谁即将退学,此情此景——” “你再说我不退了!” “我投降。”你爽快认输。 情绪价值,通通拿下,你主动挂断了电话,开启又一天晚间的工作。 ——翻转自如的两面性,勤奋刻苦的主动性,你认为它们是促成你行到今天的重要品格。 今晚,你帮铸炉清理了一部分地面上凸起的料渣,还原场所中一部分它本来的面貌。 不好说铸炉对你的殷勤抱持何种态度,但现在,坩埚王对你冷哼——虽然祂是一个沸腾的坩埚,理应很热。 祂的话你都没放心上,天哪,有关低温的笑话你能一个人偷偷乐好久。 清晨拂晓第一缕光出现前,你还乐呵呵地为燃烧了一晚上的铸之具名者献上了你能凝练出的最纯净的火焰,上班哪有不强颜欢笑做小伏低的。 奉承从来不乏卓越的辩闻:“是金子总会发亮,但您的火焰能让最坚硬的岩石都化为红浆。” 你拍完马屁就匆匆到尘世里做另外的文书工作,反正火烧的旺是大家都爱的夸赞,因为火焰能激发最剧烈的改变,你在日夜的辛劳中彻底身体力行地领悟了此要诀。 作者有话说: 勤勤恳恳给领导打工的星夏一枚 【我尊敬的人不在高专】这下大家知道孩子在职场多拼了吧! 白天赚【资金】,晚上做梦,现在蜘蛛之门都没空管了,不过比起门,更值得侍奉的自然是司辰本人。 漫宿里提拔就是领导一句话的事情。 盘星教应该还是有很多趣事的,但雷厉风行地整顿了,才更符合快刀斩乱麻的做派,什么叫抓铁有痕的铸炉真女人啊(不是) 顺便这下真有点密氛的影子==要是吸引了社会关注,防剿局找上门(串戏了)那整个地方直接一锅端,可不是大家乐得见到的。 周六三更合一,彻底把盘星教搞定,然后就能和咒术界暗度陈仓 第83章 第83章整顿职场的前奏[VIP] 七海带着行李箱来找你的时候,你们这个草台班子正在做一件拉拢客户的头等大事。 “我什么时候说今天是可以举办典仪的日子了?”你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是这样的……老先生担忧您庶务繁忙,恐将他遗忘——” 擅自做主的下属比你想得更会找事,你一个眼神扫过去,将疲惫转换成凝练的杀意。 “如果你在这还不如不在,那你恐怕不必在这了,副会长。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的首要职责应当是完成教主交办各类事项。管理制度可没写‘自作主张’。”现在你们的小型团体名称为盘星教星之子协会,而那次不值一提的事件后,遗留者之一被你提拔为副会长。 “这个……” 你不在意面前的中年人冷汗沥沥,把桌上一沓稿子丢到他面前:“联系印刷厂排版,一周之内我要见到初版。你不会想让我失望的。” “那么典仪,您看——” “我不是说了吗,你不会想让我失望的。” 现在,你没有很失望,不过你仍然表现出了失望的征兆:眼皮顺重力耷拉,嘴角下撇,眉间皱纹汇聚成小溪的洼道。 然后,你丢出一支钢笔,笔直的射程后,墨水和血肉之间也不知道是谁扎根于谁。 如果人类能听懂的语言他听不懂,你就使用一种远在直立行走之前就运行的方程式,即便最愚蠢的猿猴也知道对伤口与疼痛反应。 你们管这种生物本能叫趋利避害。 充耳不闻赫然响起的惨叫,你在桌子后绕了半圈,慢悠悠走到捂着脸的人跟前,只撇了一眼血和墨水流下的指缝,说:“副会长,给你额头上赐个字,剩下的……你开动脑筋想办法。毕竟你的脑袋就这么点大,而我对你寄-予-厚-望。” 拍拍他的肩膀,你又治好了没突破颅骨防线的皮肉伤。 文书工作处理多了,不代表你的动手能力见笑。只是你的听众太油滑,言语无效,为了适应职场氛围,你表现得像个喜怒无常的暴君也无妨。 “听说造成伤口,泼墨的行为是一道古代的刑罚。统治者会借这种消不掉的黑色以儆效尤。”你治好了他的伤,但墨水会在皮肉下发光,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在他脸上。 你接着说:“希望你和另一位干部互通有无,以及,关于协会成员的小小异动,如果能用谈话解决问题就再好不过了。” 不能的话,就只有求双角斧宽恕这些异教徒了。 祈祷他们别在虚界挨饿受冻,或者被蠕虫吃掉。 你抽了一张纸,塑料和面纸的摩擦在这个落针可闻的房间里轰然作响,你擦了擦手,把它丢掉了。 等你出去房间时,你在门外左手两步见到看起来已经恭候多时的你的故交。 “老朋友,终于见面了。”你首先一步拉过他的行李箱,表现得温和而殷勤,脸上还洋溢起快乐的微笑:“我帮你拿行李。” 七海的表情像是已经在这听了有一会,如同一碗打了个蛋花又加了柚子醋和辣椒的寿喜锅:无论是外观还是味道都潦草复杂。他怀疑地重复:“大概因为神经元不会欺负别的神经元。不好意思,但你说谁欺负谁?” 你以前在同学面前是兴趣淡薄偶尔才兴奋的参与者,如今变为组织者,见到响应当然要比之前更欢欣。你承认:“是有部分夸大的说辞,但是!!” 接下来的内容是着重强调的:“关于职场氛围阳奉阴违,同僚之间勾心斗角的惨痛现状我可是一点没有添油加醋!他们把我逼成急性子了。” 盘星教的水温是蠕虫展馆级别的,但依你之见,它的回报理应大于所需的付出。 “……”七海建人保持怀疑。 这是一个体面的好人在这种时候应有的反应,时局扑朔的情况下,没有图谋的人才会担心。 幸好,你帮他拿了行李。 事后一些年,你还津津乐道的提起这件事情,你的荣誉副会长停下敲键盘的手,从电脑屏幕后头伸出头,阴森森地问你:“你不会觉得是那个拦住了我吧。扣押我的箱子?” “当然不是,一定是我们感动人心的同窗情。”未来,你会这样回答—— 七海来的第三天,他才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怎么样的烂摊子。 你办公室的门被狠狠地敲在墙面上,你感觉到天花板都要落灰了。这时你正在看第一版的新教典,他们的效率高多了。 你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他闹出动静的时候,你从文稿上挪腾开视线,隔着玻璃片发出无声困惑。 “盘-星-教?”七海摔了一个信封到你桌上,掌风触碰到桌面后,化作一声闷响。这是寄给你的信,来自你们的其中一个投资人。 地址是:xx大厦(原盘星大楼) 你装傻:“原来我忘记和你说了吗?” “不,你是故意的,你和我介绍了一部分人员,又给我发了一套企业的职工手册,让我拟一稿。你指望我相信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是无意间但是从来没有提起,不如指望我不要回去做咒术师。” 你没打算特意隐瞒他,但能晚则晚。 不过既然邮差送货上门,你先拆开信封看了眼内容……你们资产和人员重组的动静不小,这位出资人选择跑路。书面终止合作。 “好吧,被你说中了。”你把纸塞回信封,然后一把火烧干净,承认:“我确实有些担心你心存顾忌,所以没有事先进行说明,是我不好。” 一年过去,你变得比在高专的时候好说话得多,七海对这样的你完全陌生。不过,说到陌生,其实他也从没熟悉过你,你曾经亲手打破了他对你认知的假象。 他的脸色不好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会选择盘星教。” 当真相来敲门,你顺水推舟:“我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和方法,这你知道。现在,咒术界有些人也知道了。” 而且,他们知道的还是看起来比较有威胁的那部分。 就像出于对隐私泄露的恐惧而抵制监听那样,如果有人能了无踪迹地使另一个人从世界上消失,这想必也会造成“不如从根源解决问题让那个人消失”的捷径思路。 你从来没有和总监部面对面,然而看上去他们都是又老又重权在握的保守人士,你心里有关于【保守人士】这几个字的刻板印象,所以…… “当然,我也罔顾了条例第9条,虽然严格意义上说我动用的方法并非咒术。不过那反而让我看起来更危险了,不是吗?” 【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是面对未知的恐惧】,你瞧七海的表情,他应该是懂了。 “我想待在这里,安全无虞,就不能只想着逃避。早晚会被捉住的,所以我需要一个更隐蔽的地方。盘星教有资产,有人。而且它的法人失踪了,法人亲戚也是。” 你评价说:“人杰地灵啊这是。” “你就管这个下水道叫隐蔽。”要是信了这套钟灵毓秀的说辞,他就不是七海建人了。 “别带着情绪工作,老实说两天前你在这也没那么大意见。不过确实,下水道和隐蔽应该是近义词。”你不在乎自己身处的是旋涡还是庇护所,没什么两样。 你和颜悦色。 “所以,你下定决心要和那些罔顾道德、违法犯罪、榨取财富的人为伍。真的吗,铃木星夏?”七海建人蹙起眉头,严肃又深沉。 这下你明白了,七海原来是在想这个。他确实把你预设到了一个不妙的地方,你决定加强沟通。 “不,当然不。毕竟,到最后,他们所有人都会死。”你为这里还贪婪吮吸着最后血汗的人报丧。 …… 误会解除,不过七海看起来更纠结。 他对你说:“哈?” 你肯定说:“这里基本上就是流着蜜和黄金的索多玛。如果我有一整个高天,当然不会往这里多看一眼。不过怎么说,掉进淖泥的金子也是金子,而我手头略紧。” 拍手,啪,一拍即合。 “可你并不是会缺钱的人。”他确信无疑。 “吃喝不愁,正确。可我要做的事情需要很多钱。” 话题进入下一篇章:“你要做什么?” 你缓缓微笑,看着七海:“我有一个计划……” 有趣的是,故事经常以这句话为开端。 如果你的人生是一本小说,那她一定不畅销,因为并不波澜壮阔,却真的很长。 你定好的典仪时间在下周三,七天以后。你让七海做你的助手。 如果你是一个领导,错了,没有如果,你确实是一个有些失职的上司。 七海在周三上午敲响你的办公室门:“你还没和我说我们要做什么。不是你上周和我说,这周有个只有你能操作的委托么。你让我协助你。” 临场,你的手里还捧着佛学通识和圣经,若有来生,你不愿意再撰写文稿——大部分公务文书的本质是在无中生有,试图从镜花水月里搞到真东西。 经过七海提醒,你才会想起接下的日常安排里有一项公务接待。你当即停下手头的工作,带七海往约定的地点走去。 “那个啊,”你有点重视,但不特别上心,摆了摆手说:“你只要像灰原那次一样就好,不过你记得聪明点。” “……” 七海似乎很难忍受你这样轻率地提起他的噩梦。 你疑惑:“不是已经救回来了么?” “但如果你曾经经历过死亡,就不会戏弄的谈起它。”他这么对你说,说他的心结:“可那个时候,我认为你们都离开了。” 你的离开是抽象意义上的,因为疏离和陌生; 灰原则是无可奈何的真实——肢体消解和融化。 “好吧,那我不说了。” 七海呼出一口气。 “……你似乎很难置信?我有那么不好说话吗?”你又不是什么魔鬼。 话题到此为止,因为你先进入了一个房间,七海随后。 它一点也不特殊,只不过是这个下水道的大楼里最平常的办公间。里面,有一个独自坐着的老人恭候多时。 见到你进来,他还颤巍巍站起来,迎向你。 你避开了:“你好,这是我的助手,七海。七海,这是我的客户,不晓得名字。” 你也不是个好的服务员。 2006年,你在日本的生活开端于一些正经人不走的小巷,现在,你在这个鼠辈聚集的地方悄悄摸摸经营起小本生意。 这个老人在先前的夏天给了你一点新生活的起步资金,如今,他又要做相同的事情。一切为了存续和生命。 看起来你比两年前的你,没什么长进。 不过么…… 你展开双臂,拥抱美好生活一样发言:“让我为你们隆重介绍,【铸炉的赦罪】。铸炉,我信奉的神明。她能带来改变、火焰、终结黑夜……好,以上这些都不重要。” “……” “……” 活跃氛围的话到这里就说够了,你开始讲有关事项:“火能带来毁灭,也能引领新生。我会借铸炉的力量操使禁断的魔法,然后你的**得以重塑。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还挺简单的?” 并非如此。 火、秘术、重塑=天方夜谭。 不过眼前的两个人都见识过你的能力,他们对此接受……不算良好,但也达到了将信将疑。 你有些后悔这几天忙着钻研学问,没花时间布置一个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场所了。至少它看上去能取信于人很多,而不是这个坐下来就能办公的寻常房间。 你认识到氛围感的重要性,下定决心:下次一定。 你甩甩胳膊,但也不真的反思:“上次你在病房里可没那么多讲究。”这人造的瘘外面可还是外接装粪便的袋子呢!他的尿袋就系在床边。 你没再说七海上次协助你的事情,虽然山里条件更差。 不再和这些不懂事的小家伙们讨论环境因素,你的一只手指顶在老人的额头上,迫使他屈着身子折到一个俯身抬头的别扭姿势。 舒适度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他的手抓不稳拐杖,哐当一声回响在房门紧闭的居屋。 无人顾及它。 你在缓慢地背诵已经熟悉的祷词,他们中没人听得懂你的深渊曼达安语,断断续续的音节和近似呼号的念唱让你看起来像个设备不齐的神婆。 你的背后扩散出一块影子大小的灰色烟雾,滋滋冒着火花,那是汽灵,应召前来提供热力帮助。金到发白的澄亮火焰经由你的指尖传递到老人的眉心,再扩散到全身。你眼见着火焰消除了健康,也消除了死亡,最后火焰只裹挟杂质回到你身上。 现在,是你要承担这些的时候了。 厚重的负担转移,迁徙,你是这场落叶归根事务里最后的承担人和清扫者。捏着鼻子收拾残局的感觉并不好受,不过好歹铸炉厚爱,你没在仪式上遭遇为难。 老人光秃秃的头顶上如贫瘠的土壤生新芽,他的头发和凹陷的脸颊一起生长。你知道,七海知道,没有镜子但有知觉的他本人也知道,他逆转了衰老,重塑健康。 不过有一个大前提,是在你的帮助下。 他的感激不必多提,你让他别客气,记得打钱和宣传还有保持联系。 “哦对,还有注意保密。” “您……现在说话果真直白。” 你是一个对疾病和衰老有应对妙招的神秘女人,年龄当然也不能凭外表简单论断,他对你说话更恭敬,但也意图拉近距离。 你顺着他讲:“和年轻人在一起是这样的,你还小,不懂这些乐趣也正常。” “……” 手抱着胸,但等来客手握甘蔗一样横提拐杖出去后,你就有点站不住。这是你第一次动用这个典仪,因你才得到铸炉的庇佑尚不久,它的后遗症确实有些令你乏力。 你靠在了墙上,手指抵着晕眩的脑门:“七海,能帮我找个轮椅吗?” 作者有话说: 【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感情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是面对未知的恐惧】洛夫克拉夫特,我记得前头引用过一次,咒术师又和普通人合并同类项力。 星夏:健康-1,但上限7。 我累了,诶嘿,我装的。 仪式是密教模拟器里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几乎所有的现实运用都要通过仪式——治愈、抵抗衰老、致使人死亡终结。 游戏里仪式需要祷文、工具、助手、影响,但无论如何本质就是凑够性相——可以简单理解为众筹拼团。比如在铸炉的赦罪这一行动中,凑齐5点【铸】的性相就能成团,但只有30%可能性成功;10点概率更大;达到15点的最高等级后,就有了90%的成功率。 失败无惩罚。 成功以后会将1个衰老转化为1个健康,但是这个健康有一个暂时的debuff【疲惫】,一段时间以后就恢复了。 这是减缓衰老的好办法,这里设计成代价要从施术者也就是星夏身上拿。她目前就是获得了debuff,就算是普通人也会随时间恢复,更何况已经是长生者。 她这么做一方面是确实现在不太舒服(类似于我生理期难受关我以后好了什么事),感觉吸了一身老人味,另外有部分是给七海看的。 如果示弱有好处,她会这么做。她会为了想要的目标做很多事情,现在她想要一个能容身又不会被轻易摧毁的住巢,如果能再源源不断产生资金加速漫宿任务那就太好了。 【汞、银和金乃功业的种穰】(密教模拟器文本),其中两个都是贵金属,玩炼金术哪有不花钱的(抹眼泪) 有点历史经验的朋友都知道,兵强马壮后一步就可以造反了()这章拿下一个老客户,开拓新业务,下章拿下盘星教,快点推推剧情,因为我知道自己这方面稍微有点欠缺虚浮,就也不多写。 然后v不是有3更的传统吗所以我写了1w左右,明晚依旧八点见。 第84章 第84章落定弦音的赋格[VIP] 你在大楼的某个房间里躺了三天才醒来。 其中大部分时间用于实打实的修养,少部分时间用于沉入漫宿强调出勤,还有最开始也最短的时间——你像电视剧里那种吊着一口气一定要说完遗言才能死去的人一样,一口气给七海负担了未来几天本属于你的工作。 条理清晰到似乎他有一瞬间觉得你全安排好了。 因此你在晚安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审完稿就转办副会长,让他对接印刷成册……我可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别这么盯我-我只是反应能力比较快,也很上心。” 上心的在你后一秒安然入睡。 在一个周六醒来后,你精神矍铄;推开办公室门,七海神情萎靡。 “哦哈哟七海!” 你融入环境悄无声息,如海市蜃楼一般,因为他精神不济:“这些、这些、这些,都不是新入职的职工要做的工作吧?” 72小时后,他说出了本该三天前说的话。 你先探头看了一眼,见到文书痕迹后才放心地确定七海发言为时已晚:有部分工作,他已经干完。 工作中会嘴巴碎碎但收拾烂摊子的都是好人,你热情地给他倒一杯保温杯咖啡:“这不是身体状况不好,难以及时担起教主职责,幸而有你力挽狂澜。” “你再这样说话我会动用暴力。”这就是七海建人的态度,经过短期的打磨,他否定了这种过于热忱的态度:“你这是和那些偷奸耍滑的盘星教人学的?” “不算,早就学会了,在战争频发的20世纪。” 他没再吭声,现在你的年纪有些扑朔迷离。 经过了这么些来路,七海已不能对你的信息完全确定。 “哦哟哟,你不问了?” “再说一遍,我真的会动手。” 咖啡杯没被接过去,你干脆提起它直起身板,自己嘬一口,温热的、酸苦的清香。你说话语气变得不那么愉悦,而且满不在乎:“那你就动。” “……” “我是说对那些【盘星教人】。”很好,七海也在一定程度上发现了职场毒瘤的难以对付,你们在实际层面达成共识。 你向他倡议:“赚够钱的胆小鬼早就跑了,留下来的都是给它分尸送葬,或者永远也不觉得【够】的人。 这样的人,噗嗤,一喋喋不休起自己工作辛苦难度大就停不下来了,想授他们以等价交换实在困难,可话又说回来,当你拿起咒具他们就什么都懂了。 所以,是的,选择是相互的。他们选择性的动作,你也根据他们选择性的动作而动作,回合制——差不多就这样。” 庆幸的是,如果你们要讲法律,盘星教的工作人员一个不落都会被抓走或者至少也是备案教育。而实际没有,所以这里是法外之地,所以……不讲。 你眨眨眼睛,和七海说了另一种通用的语言,从创始之初,从人类诞生以前就被奉为圭臬,直到所谓的文明出现——力量。 呈示部Exposition 一小段时间之后,你们两个人经过一些勉强算是开诚布公的详谈,仍有许多保留——指你,但初步的行动已经决定好了。 你在他面前得意洋洋:“这不比你上学有趣?社会实践就是好。” “……学校里不教这个。” “好的地方正在于此,若你一生都在做别人重复做过的事情,二流作家都不愿意下笔的事情,有限的时间不就像是花1万吃海鲜放题,最后吃了3碗炒饭撑了。”你从花名册里随便点了一个人出来:“不是所有人都擅长做旋转木马,行动很久,却就在一个原地转圈的盒子里晃悠。至少你不是。” 七海会被你随意的态度和强有力的论点搞得左右都不想沾,但他内心深处其实明了,他的一部分意志确实如此。 他不想浪费,也不想被浪费,所以他在一开始选择入学高专。 在他以前,他们家一个咒术师也没有。 他问:“你要杀了谁?决定好了吗?” 年轻人还是有点着急。 你告诉他:“我们不说【想干掉谁】。一般来说,我们像音阶一样逐级加码。” 仅靠打打杀杀成就不了稳固的领导地位,七海没能当即就明白。 被你挑选的人是一个分部部长。 你让你的副会长一级一级地将信息传递下去,在半小时后,那个分部会长出现在你办公室门口。 你以前只在表格照片上见过他,他比照片浮肿,也更光秃秃。 你邀请此人在沙发上坐下,你照旧坐在办公椅上,你们中间隔了一条沟渠宽的空地,以及你的厚重办公桌。七海站在你旁边,不发一言。 论年纪,你们两看似加起来还不如对面大。 来人并不紧张,热切地和你寒暄。 你打断了他,询问他为何前些日子布置的工作述职还未提交。 他就开始一套管理难度、应酬压力、组织变动的表演。 总结,没时间。 你不置可否:“那你现在说吧。” 他又迂回婉转,抱着老成职工的微笑,说不出来。 这时候,你脸上挂上歉意的笑容,表示理解。跟他讲,依据目前最新的规章,这个不算原则问题的行为原则上会受到一定的处分和批评。 公开处刑的时间就定在下一次例会,到时候所有的上级同级和下级都会来抓他这个典型。 “哎,各有各的难处,不过大家相互理解相互包容。”你的表情温和,似乎在商量。 于是他的笑容挂不住了。问你难道非要这样不可? 你抱憾地说你以前也不干这个,所以没有旧情,一切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他又问你规章制度是什么。 你冲他张开嘴巴笑,弧度大到像要把他吞下:“前天刚写好的,过几天公开发布,也就是例会的时候。” 他于是语声有些冲了,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就一定要攥紧到身边的盲人。 这个死到临头而不自知的人说,其实你并不得所有人的心,因为你本来并非盘星教的人。就任没多久,规矩隔三岔五的多,希望你好自为之。 你说好的。说是这样说。 但其实你不需要得所有人的心,他们的心和钱走,然后他们所有人都会死……所以。 你点点头,然后转向七海,办公椅因为你后仰的力道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开始现场教学:“这就是音阶,讲究循序渐进,显示差别度和包容。” 七海:“……” 那个职工又说了一些话,不过不重要,因为最后会听他讲话的两个人没一个在听。 你把这个人并不光鲜的履历递给七海,这份情报源于孔时雨。 他以前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现在又不愿意为你所用。 这个事件里最后说话的是七海,他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你要传授的小知识:“先礼后兵。” 虽然图穷匕见得也过于迅速。 这位前职工,最后被看见的地点是你办公室外的走廊,而你的办公室窗户是封闭的落地窗,出了大门没有离开的地方。 走廊有监控。 因为你要见他的消息是一级一级传递下去的,所以他的失踪也就扑朔迷离起来,没人说得清,你的两个直系下属也不会来问你。 一时间,难免动荡,人心惶惶。 插入段Episode1 七海在后来就这件开端的小事聊过一次。 “你就管这叫逐步加码。” “是啊,要是他还活着,肯定也愿意在大会上公开谴责自己不认真上班的罪责。” 太松散了! 你忍不住开始回想那张印象不深的脸……想不起来,但你能想象他痛心疾首的声音,他如果悔恨,就会说 【太松散了!】 哈哈哈,你笑意加深。 但是嘴里说着遗憾的话:“真是世事难料呐!” “有人管这叫钓鱼。” “学科交叉了。”你点头应是,“我以前也是钓鱼高手,看来现在还是。” “这么说他非死不可了?” “不完全是那样。如果他很乖,就还有别人。”你用手弹拨放在手边的厚厚一沓子a4纸,它们和空气碰撞发出噗噗啪啪的气流音。你示意七海,备选太多,不是那个人也无所谓。 “面对难以治理的琴弦,影响和声,我就剪掉,再换一根。”你把他剪掉,换得一些风声。“不过……” “不过?”七海重复,想听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也愿意讲大实话:“他们不会反省的,所以几乎不用考虑换人的事情,一个一个来。大家都有份。现在是2008年——2006以后的两年,还在这个地方的除了执迷不悟就是贪图最后的残肉。” 发展部Development:中间段落meddleentry1 似乎所有的投机者都会有这类幻想:股票总买在低点卖在高点,房价总会在签署购买合同后即刻疯涨,他们总能分完最后的一杯羹,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你羡慕这份好心态。 一起引起波澜风声的失踪事件除了给你增加神秘感之外,并没让所有人警惕起来。 有个职工失踪在你办公室,前教主,副教主还有两个干部都再也没出现,还有你大刀阔斧的动作——不那么聪明的人也会知道事情和你有关。 但…… 七海刚离校没多久,他有点儿好奇:“没人觉得有威胁吗?” 彼时你在校稿,检查接下来要印发的业务宣传单有无错别字:“职场里头都是事儿,说了你也不懂。” “……哦。” 风平浪静,而你依旧气人。 如今,考勤率和工作纪律都明确起来,虽然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在忙什么。因为没有什么人正在被安排进行实际事务——招徕信徒,传教,宣讲。再不拉客客人就要去信别的神了。 哎,工作啊,忙了半天一事无成,只累到自己伤神。 只有曾经确实做过咒术师的七海,参与了一次除灵活动——去一个投资人家里祓除咒灵,最后发现是鼠灾和人祸——管家行凶。 那里最高级的咒灵是三级,受害者是保姆——她睡不好觉,做饭有的时候提不起锅。打碎了几次碗。 【有邪灵作祟】主人如是说。 仅此而已。 不过你们的资金进项依旧正常。 “我们要留着这些人有什么用?”鉴于有能力进行赚钱工作的看起来只有你们两个——教主,和她身边没有职务的人,七海提出这个激进的观点。 “当时不是你说不能一下把所有人都干掉的吗?”你拿这个压他,虽然你从没打算这么做。 “……当时觉得你能做出这种事。现在不觉得,但我需要解释。” 你未经思索,把手头的纸交给了他:“那你帮我核稿。” 好奇也有代价,你是无良卖家。 “行。”声音窜出七海的牙缝。 你为他慷慨解惑。 “我需要盘星教,而盘星教需要人。”这是两道分别的关联。 “高层对我下达的通告不只是格杀勿论,这是因为我展现过不同于咒术的力量,而他们中有些人感到久违的求知欲。” 就像抓到奸细,其人身份不仅是要赐死亡的敌人,也是线索的索引——可以审问。 “我知道,灰原说过。” 你点点头:“人则是会被欲望牵动的生物,我可以确定:本人进入高专一年和总监部无冤无仇,所以如果只是一道通告影响倒不大,但如果我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呢?”这可不好,主观能动性一下就给他们激发出来了。 冲七海扬了扬手里的纸片,这是你接下来的主要工作,一位00后准备整顿职场了。 你想告诉他,你并不是在这个不容乐观的时刻会直接甩手的坏领导。 虽然你是的。 因为整顿工作也一定会有七海参与,你想让他快点成长起来。 然后帮你干活。 你接着说:“我需要一个好地方容身,盘星教之于我就像大海至于盐砾,好藏人。” “可你如果不大张旗鼓,谁会找到你呢?接手盘星教,你还是会成为众矢之的。还有我不明白的是,那个村子已经成了怪谈探秘的景点,有些年轻人偏好搜罗这些。你……就不能不要总是做出招摇的事情?” 七海如今比从前更擅长怀疑,这是他选择的小径分叉的理性: “你口口声声说要隐藏,做的事情都大动干戈。” “因为我的秘密。”早晚你会告诉他,今天也无妨,你说:“我以前修习的不是咒术,这你知道。可你还应该知道,魔法的学**需要成本,无论是金钱,还是……各方面的支援。古时候的贵族地主有自己的幕僚和护卫队,因为人多可成事,即便没有举事之心,谁也不会抗拒多一分保障。现在我也一样。” “顺便,我不否认我还有别的心思,比如咒术界不会公然对普通人开炮,就算他们是一群理当被抓起来的乌合之众。即便有朝一日不得不……左右互搏,因为是死不足惜的人,报损也不心疼,起码我不会怜惜。” 当你说报损的时候,看七海表情应该是勾起了伤心事,但他权衡之下,最终优先采纳了你的诚实。 你愿意把一点也不场面话的考量分享出来,你还算有态度。 但七海也没有更多的想要知道的了,你的动机他大概已清楚,接下来的就只有…… “回到教团事务上来。铃木,你想怎么做?” 而你含笑以另一个问题作答,比你刚才吃的轻乳酪蛋糕还轻盈:“七海,你听说过十一抽杀吗?” 插入段Episode2 十一抽杀,一种历史的、野蛮的、罗马军团曾用过的军队管理惩罚手段。 据说古罗马对叛乱或者施斌大规模临阵脱逃的部队会采用此方法。他们会将需要处置的人分成10人一组,然后进行抽签,然后……最后,另外9人终于能够【提振士气】、【不再怯战】地回到部队中继续效忠他们的将军,他们的王。 “……”七海对你的认知总是能更突破往下点的。 你的坡永远也滑不到底,只能说在高专的时间段确实纯良。 “不过,一味地仿古刻舟求剑往往会适得其反。比如我确实有些欣赏其中90%的基层留存率,但对另外10%的作用有所怀疑,而且在如今这个年代,表面上大家还是会谈一谈人权的。 我的意思是,犯罪分子也算得上个人,所以不能这么轻率。 再顺便,公元前5世纪以来,这个方法有记载的使用也没有许多次,看来它没有经过历史的检验。只是因为猎奇而流传。哎,这年头年轻人写小说或者拍电视总用得上这些素材手段。” 【如果可能,只要取决于你,就与所有人和平相处。】 你放下手中的教科书。 发展部Development:中间段落meddleentry2 你是一个温和的人,你当然与人为善,和谐共处。因此你把开会的时间段缩短到一周一次。 盘星教老人们没听说过这么高频的例会,所以会议的由头也改名为——办公会。 七海怀疑你偷偷在企业里卧底过。 中间某次平常的会议流程是这样的: 早上九点十五开始会议,你先布置工作,你的没名分的搭档——大家现在都当他是秘书,发言汇报各部长提交上来的总结报告。 看起来严谨,实际上就是官僚和机械的对材料照读,旨在浪费所有参会人的生命。 然后各部长再依次发言——可是他们的材料都被七海念过了,他们又能说什么呢?所以必须得准备两份材料。 你在心不在焉发呆的时候接收到了七海的短信,你扭头看他,他就在你左边,正襟危坐,玩手机的动作十分商务:你折磨了所有人。 是,但你用这种重复繁琐的柔性压迫确定了权威。 封闭、不安定、反常识的集体行动是奴性的培养皿。 至于哪里都不缺的、耐心不太好的出头鸟,修剪花丛一样削掉就好了。 在一月最后一周的会议上,有人建言,希望简化会议流程。 你看了眼他桌前的名牌,此人是一个分部部长。 来了,你想。你侧耳倾听。 “我想,我们所有的人员都有各自的分工职责,如果总是聚集在一起开会,纵然能够提升凝聚力,但工作效果的转化就因此削弱。时间是有限的。” “教主,您也知道,如今盘星教面临的外患隐忧,还有整体收入的下降……转型确实是值得探索的一个课题,我们一定会追随您。” 他说的头头是道:一说你瞎指挥,打扰人,二说你禁止传教,减少外快。总结归纳:局势不容乐观,这种时候还摊上你这么个领导。 100%职工心声特攻,又无聊又没钱的工作引得忠诚度下降——虽然本来就没有这个东西,但言论被公开发表出来,再一次提醒了这点。 会议室里窃窃私语。 好可怕的刀光剑影,你好委屈。所以隐忍地咬住了下嘴唇,小脸煞白,一下失去了言语能力。疑似措手不及,手段全无。 你的沉默和越来越盛的分贝一起协奏震耳欲聋的篇章,无领导小组讨论最终被副会长和气制止。 他起身稳定了局面,代你发言: “诸位静一静,xx部长的建议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们教主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请大家注意会场纪律……”—— 在一场扑克牌自己都不安分的翻拍连连看里,你只要做几个表情,连在一起的暗牌就会自己翻转过来。 两个一样花色的碰在一起……啪,直接消除。 谁说这游戏难的,太不难了。 你对副会长投去感激的一撇,随即顺手接过他因为以前声望因此颇有成效的管束。 你在空旷无声的会场中煞有介事发言,话筒音响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声响:“我要表扬xx部长,刚才他的发言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我也因思考而分神……今后的发展也仰赖诸位建言献策。没有众人的努力,我们无法建立巩固我们的盘星教。以后的每一次会议,我都希望听见不同的声音。” 你这么说,言辞恳切,不过大多数人都把这当成了找补的场面话。 并非如此。 有的时候一招能用到天荒地老,那是xx部长最后一次在公共场合露面。 下一次办公会开在7天以后,会议室依旧对每个愿意前来开会的干部敞开。 出勤率100%。 会议议程如下: 你布置工作——七海说话——硕果仅存的1位干部说话——分部部长汇报工作——你总结,提要求。 在你主持的时候,直接越过了脸色铁青双唇紧闭的副会长。 你的筹码在刚开始的交锋中就已经展露了大半——大约就是【生存还是死亡】和【生存还是死亡】,从汽灵和第一位干部和第二个干部,到第一个失踪的替罪羊。 按理说副会长不应当这么愚蠢的,不过……也许现实总是比理性更魔幻,而他押错了宝。 这天开会结束,正好孔时雨带来了一位新的投资人,她知道咒灵的存在,也有定期袚除的需求,现在一双妙手牵线搭桥,大家都能获得开心的结果。 你正是看到孔时雨的脸才想起那句话,那句他以前说过的人生格言。 你对着七海念叨:“黄泉路上,盖棺定论。啧。” 七海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对这些工作人员一点好感也没有,而且你又直言不讳,至少在策略方针上毫无保留,他也就不在乎你如猫戏鼠的玩法了。 他的同情心从不少,为人也不冷硬,但可喜的是,迅速长成了许多的金发青年也明白——不需要投射给不值得它们的人。 而且…… 插入段Episode3 “所以。” “嗯?”等这个统一思想的小插曲快结束的时候,七海也干完了又一单咒术师生意,你把这笔钱的一半直接分配给了他。 提成比总监部高不少,而且还有教主不吝啬的夸奖。 见识过你口蜜腹剑的人用行动说nothanks,他问你:“所以,你想说的——其实重点不在于十人中的一个,而在于【宽赦】剩下的九个。” 铃木,你没有细数他们的罪,因为你不是伸张正义的人。而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到什么程度。你只是想要他们听话对不对?” 你有点拿不准他突然问这个是做什么,七海说的没错,但你斟酌了以后回答:“不管怎么说,我说过他们都会死。我会做到的。”你要告诉他,你不会因为工具趁手就舍不得丢。 七海也没能理解你怎么就忽然解释了起来:“不是,你……”他罕见地语无伦次了。 看起来他并不是需要你的表态,那是什么? “你这是怪物级别的执行力和判定。”七海这么评价。 “我就当这是夸奖收下了?” “盘星教以后会转型成合法的组织,对吧?” “当然,不合法也不敢喊你这个前途光明的高中生过来。对我,对你,对组织存续,对民众,都有好处,为什么不大家都开心呢?”你说。 七海在听完你的话后,隔了一会才突然转移方向问你:“你现在多大年纪?” “一百多。”你给他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承诺:“放心,你在这里就业,也能一百多。” “……这是什么好事吗,你是说我没办法退休?” 独角兽 “不好说啊,”你有点苦恼地把手插进头发里,摩挲自己的半个后脑勺,若有所思地看向七海:“你可是我钦定的副会长,或者副教主,你喜欢哪个都可以。” 你瞧见七海因为给他定下的未来头衔而愣神。确实,你们现在这里是有一个名同虚设的副会长的——以后这个职务就属于七海了。 结尾FinalEntry 你当上教主实际用了7天,可你正式开始掌权,让手底下桀骜不驯的恶人开始听话,要延迟到2009年初夏。 盘星教的事务因为两名传奇业务员而逐渐走上正轨,你有的时候会承接一些高净值人士的健康保养活动,而七海负责大部分孔时雨带来的需要咒术师的客户。 “我觉得他抽成太高了,作为一个中间人。”当家方知油盐贵,七海如今学会了查看财务的表格,也知道了各样服务的开支。当他一次又一次任由孔时雨带走三成的介绍费时,他觉得这是一笔可以节流的开支。 你的钢笔在虎口转得飞快:“秘书大人说的对。” “我们可以和他谈谈。” “说得对说得对。” “铃木,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听着哩,两只耳朵都听着哩。”你在看今天的早间新闻回放,他们讲到了经济回升的展望和xx地区就业率问题。 现在是中午。 你早上起不来。 “你觉得这样不合适?”他忽然扣住你的电脑,屏幕碰到底座直接休眠,你抬起头只能看见他不满的脸。 你说:“没,合适的。”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但是】。” “这你都知道。”你露出【被你抓到了】的表情。 结果七海就是因为这个又迟疑:“你最近在忙什么,新信徒的数量和带来资金……盘星教快运转不下去了。” 这是一句危言耸听,赤字了就再问投资人要钱,没钱了就去招揽新客户。如今,盘星教里原宣传部门的精英们都被你一对一特训过,他们的口才辨闻足以应付日常的教众活动。 “在忙教主的个人事务。”你在漫宿修路,说了他也不懂。 七海把这当成你玩忽职守的个人独白,他准备要生气了。你的这位秘书在几个月见脸窝凭空有了些凹陷的线条,这是初入社会的征兆。 幸而,在他说出什么忤逆领导的话之前,门口有个人噗通冲进来,又直接跪在茶几前。 是形容潦草的副会长,他已经任职近半年,也赋闲了小几个月——超过任期一半的时间里他都在教内边缘。 七海的表情从原本的皱眉欲发作转变为了深深蔑视,对象从你变成了地上的一滩人。 副会长的态度卑微而恳切:“教主,请您放过我。请您宽恕我!”只是内容上稍许语无伦次。 你盯着他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一件被百忙之中漏掉的事情。 合上钢笔的笔盖,你的手指捏着下半段,将笔帽订在下颌,微微发力,听到咔哒一声就工作完成。你放下钢笔,在极短时间里就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完成。 “七海,把门关上。”你指示你的秘书做事。 “……”他深深看了你一眼,然后照做。 房间里只剩下你们三个人,其中衰朽不堪的中年人留下了最多的眼泪和忏悔。 你是一个大部分时候独来独往的人,就算七海来到你身边协助时也一样,你只交代需要他做的事情,其余几乎不主动解释。 所以针对副会长突然出现又突发的悔疚,七海感到自己缺失了一段本来该知道的信息。 他的目光传递着求知与诘责,你挠了挠鼻尖:“我忘了,现在看到他才想起来。” 接着,你打了个响指,副会长就像死到临头被握住脖子的鹅,嘎嘎嘎的难听悲歌也发不出来了。这里骤然安静。 只留你用愉快的像唱歌的声音讲述一桩怪谈故事。 【盘星教打从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有人员失踪的传闻。】 【亲爱的各位职工,欢迎你入职盘星教这个温暖的大家庭。我们旨在为职工以及教众提供最舒适的福利待遇,以及最宁静的心灵体验。日常在xx大楼活动时,请务必遵循以下和谐守则,共创良好的办公、侍神氛围。以下公约,如有违反,后果自负。 1.本教名为盘星教,自平安时代起得天元大人亲自授命。天元大人外,盘星教无有别的神。不可跪拜他神。 2.不可妄称天元大人你神的名;因为妄称耶和华(划掉,改成天元)名的,必不以他为无罪。 3.不可妄语,不可**…… 4.盘星教对外开放时间为周二、周四、周六(工作日10:00-12:00;15:00-17:00,周六9:00-18:00),请广大市民勿要在此时间段外来访,预约电话xxxx(字迹已被抹去)。 5.职工工作时间为周一至周六(9:00-17:50),请按时到岗,严守工作纪律。每月缺勤3(后面内容划掉),扣除绩效————办理离职手续。 6.本大楼正在对外挂牌出售中,如果您在地下室-3楼见到穿黑衣的陌生人,请不要惊慌,那是房产中介,她可以在任何时候出现在任何地方,请无视他。(字迹严谨的批注:这是什么,到底是她还是他。) 7.本大楼正在对外挂牌出售中,如果您在4-12楼见到非人形生物,请不要惊慌,直视它,保持冷静,后退,直到走廊末端楼梯口。至1楼服务台领取免费冰水和隔夜咖啡,咖啡有限先到先得。(隔夜杠掉) 8.非工作时间请勿乘坐电梯。 9.消防通道24小时开放,本大楼存在一定消防隐患(划掉),请勿封闭消防通道。 10.由于资金链暂时短缺,部分职工人身安全保险暂停,转为本大楼商业保险。 11.服务台因人手不足暂时停止服务。如有需要,并见到穿黑衣的陌生人,请向她寻求帮助。】 印在A4纸上的须知言语从刚开始的严谨有序转为杂乱无章不知所云,却不知为何纷散到职工之中…… 七海听到这里,提出质疑:“这不是我帮你修改过的盘星教职工及教众守则吗,因为内容和本科生论文一样最后干脆弃置了。” “是啊。”你承认,不过你一向相信文字有力量,所以:“我看楼里有沾水发黄卷边的打印纸,墨盒也还凑合能用,它们都是免费的,所以出于于环保需求打印了一百来份,丢到清洁工的车里,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下班以后干点送东西的零工活。” 言及怪力乱神会引起小范围惊慌动荡,但那或许正是你想要的后果。 “……黑衣陌生人是谁?” “汽灵。”你伸手,黑色的烟雾自你袖中钻出。怪不得你在开着冷气空调的房里还要穿长袖。 经过半年左右的学习,狡诈的生物在人间也学会了伪装成人类的样貌。 不过不能近看,因为它以烟雾构成的外套高领以上,边缘模糊的帽檐以下,人类用于放置头颅的地方,不怀好意的非人复眼仍然无从隐藏。 七海:“所以三楼以上的非人生物也是……” 你拍拍手,自由自在的汽灵就幻化为原本的模样,一团高温的黑云,上面有几只随便按上去的眼睛。 “有的时候我会安排它去做点清洁工做不了的清洁工作,就是寓言意义上的清理,然后清洁工去善后。”清洁工,保洁员,无论怎么叫它,最基本的就是要能扫灰拖地,你非常看重这点。 清洁工作指的是…………你看出了七海的问题,也看出他已经有了宛如成型胚胎的答案。 你肯定了这点:“任何的阴谋诡计最终都要落到人的实践之中,否则就和一切的空谈那样无法落地。你说是吧副会长,所谓权力就是让自己别做光杆司令。” 这句话的最后,你终于愿意把目光落到已经不幸成为独苗的人。 【盘星教自去岁年底以来一直有人员失踪,自从……奇怪的纸条和可笑的守则公约。 当领导者下达某项指令后,他静待回音,结果回音消失于永不见底的坑洞,丢下石头以后就是永远的静,听不到落底。 副会长有时会做梦,梦游中,在午夜的盘星教大楼,荒废的中层和高层里,能瞧见一抹游荡的身影。 它曾经出现在一个发生过鲜有人知的案件的会议室走廊中,出自一个女人的命令。现在,它出现在他梦里。 醒来的时候,做梦者冷汗涔涔。有时他甚至会颠倒梦游一样的现实和宛若真实的梦境。他开始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只有恐惧和忧恨在口中咀嚼时能搾出炭火的味道。 新上任的会长用她魔法一样的手段把所有的抗议和控诉转换成沉默的认同,但副会长知道,有许多他的伙伴,仍在暗中为他助力。他们会把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外来者驱逐,并且让盘星教这个大机器再运转起来,轮盘里再产出些许往日余晖盛景。 盘星教曾拥有多套房产,信徒数十万,比不得那些大的宗教,不过历史悠久,信众又很听话,无怨言,也不质疑——可恨,可恨…… 美好的往日余晖被一个冰冷的吹熄截断了,只有碳化的线头和悔罪的青烟证明它曾经有过。 有一天,副会长拿起有线电话,准备拨打号码,可他打开通讯录,却发现上面的人名字竟然都很陌生,他发现自己曾经熟悉的名字,能记住脸的,以前说过话吃过饭一起进行过工作后社交活动的面孔——竟然都不见了。 职场中的架空不仅体现在没有安排工作,利益割让,还有人际链条的破坏活动。他最后打电话给自己的一位直属分部长,让他到自己办公室来。 半真半假地大发雷霆:“是谁让你把我的通讯录改成这样的,xxx和xxx在哪里?把旧的换回来。” 可那个已经在外开拓新业务的分部长表情匪夷所思,他说:“您在说什么呀,我从来不记得教里还有这两号人物。通讯录是2月,或者3月统一变更的,这两个月都没动过。” 现在,年轻但深不可测的女人带着她的怪物,穿越梦魇来到他身前,他憔悴狼狈地匍匐在地毯上,喉咙里有吐不完的气和声,可是……它们一点也没办法窜出来。】 你用两句话简要说明了自己放生汽灵期间顺便安排它做的事情:“经常打仗的人都知道,如果有条件,大家都会选养精蓄锐完,兵强马壮才出手。所以这段时间我们以和平开拓市场为主。不过另一方面——很多时候只要不死到临头,或者说火烧眉毛,大家也都能得过且过。” 这也正方便你做点**塑纪的工作,侍弄花草,保养琴弦,总之就是这些和和气气没有刀光剑影的小事。 盘星教虽然少了很多外快收入,但幸好职工福利还够人赚钱养家,工作内容也一点不复杂,大部分实际的活计都由顶头领导和她的秘书承担…… 虽然职工们都做过坏事,有过坑蒙拐骗的记录,但如果能挥挥手就把它抹掉,过上不那么冒险但略有保障的新生活。在这个经济形势还没复苏的时候,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们不在乎谁是外来者,谁是正统领导,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相信有人能从平安时代活到现在吧?! 有人被骗光了钱是他无能,有人押错了注是他愚蠢,至于野心很多但实力不足的……不说了,这个月窝囊废发了。 视而不见么?不是的,不是的,应该说是确实看见了,也确实没记住,人就是这般残忍。 你讲完了这几句话以后轻盈地迈步到门口,又把门把手上的锁拧好。 “因为进展的太顺利,而我最近工作很忙,差点把这件事情忘了。”这是你的总结。玩游戏玩到某个节点,都会有【放置】的欲望的,你就是。 你认为这件事情的本质就和领导不盯着就开始磨洋工的职工一样显而易见——你是盘星教的教主,可在漫宿中,你确实每天都要去锤炼场考勤。 有的事情可以交给别人做,有的事情必须得自己做。 孰先孰后,一眼可知。 “受不了你。”七海锐评。他偶尔会发表个人情绪看法,但往往对你的行为和莫名其妙的粗心大意难以放过。 他就是没办法理解,你怎么连这个都能忘? 你耸肩:“好啦,既然我想起来了,那你的职级晋升也就刚好提上日程。” 你想的很简单,七海既然要做副教主,那首先这位得离职才行。刚好也就是今年夏天。 至于这个要退位的么…… 前副会长得到了你的宽恕,因为你“其实你并未得罪过我,何谈告罪。”,不过“我相信你确实干过对不起天元大人的事情,去见他吧。” 这个小范围的内退仪式范围小到只有你和七海知道。 在下一次会议中,你在经过一段时间整顿后逐渐走向顺从的职工中宣布了擢升七海建人为副教主的新闻。你没提及旧的那一位去了何方,也没人问。 很好,你们成为了一个可亲可爱,各人知趣的和谐大家庭。 弦音落定。 作者有话说: 玩过铸飞的朋友都知道,这个性相所关联的欲望是力量。 杯可以诱惑所有的人,使他们成为傀儡,但铸么,当然是武德充沛,以德服人啦。这样就写出差别度。而且我认为(个人观点)把人变成玩偶傀儡以达成的领导地位有点脆弱,不如真的能【管理】来得方便,加上星夏说了“他们最后都会死”所以到最后不还得来新的人。 接盘虽初来乍到,但也要善于稳固成果,所以要营造一个合适的孵化水温~ 如果可能,只要取决于你,就与所有人和平相处——罗马书12:18 因为十一抽杀是罗马的,就用了它。太虔诚了星夏! 耶稣基督:你不要把什么都推我头上啊喂 星夏:谁说这游戏难的,下次还填非常简单! 教主杰是通过明面上鲨鲨鲨解决问题的,不利于发展生产力,但星夏心里头有别的事情,所以想要在醒时世界追求更高的效率~ 赋格是我在附庸风雅,大家不用在意,趁一切还没尘埃落定(指我的写作水平),总要多闯一闯。 呈示部——插入段——发展部——插入段——结尾。 其中发展部也分为12,中间又有一个插入段。 是这么一个平均流程,可能就是内容填充方面不够完善吧,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第85章教主生涯的滑铁卢[VIP] 七海在那之后如梦初醒一样问你:“什么叫【去见天元大人】,天元大人还没……吧?” “你怎么敢假定——”僭越的话分分钟就要从你的嘴巴里跳舞转出来。 “你不要再上网了。”他不再指望你给他答案。 在强调合法性和安定性的新职场条件下,盘星教的工作整体算是整齐有序的推进。 2009年秋,在孔时雨的帮助之下,你们跳过一些必要手续卖出了这个待售一段时间,但法人早就无影无踪的大楼,换了一所位于市郊的,稍小些也更风景宜人的园林式办公楼。 除了位置有些偏外,价格、土地面积、自然景致都十分令人满意。 “可是这样的话信众不方便来参加活动怎么办?”有负责外联的职工产生这类疑虑,并在一次面对面的谈话中提起。 你喜欢那边的环境,而且附近有打骨折的别墅——主要还是为了盘星教支出收入的平衡和财务上的性价比。你不是一个爱摆架子的领导,下属好好说话,你也好好说话:“那是他们心不够诚,我建议以后退会要缴纳10万违约金和10000字手写退会说明。” 这个建议无论如何也不会被采纳的,但你们最终挪去了人少清净的市郊。确实,损失了一些在市中行动的信徒。 幸好信徒只是你们所有流水收入中的小头。 2010年,你们稳定在市郊的小团体成功将职工锚定在300人左右规模,实现了一次精简和纳新。你们迎来了一批幕后的专业技术人员,包括但不限于:会计,法务,宗教学研究者,联络员。 讲师仍然受你单独培训,是盘星教老职工。 同年,你们正式改名为盘星宗教研究学会。你作为法人被记录在册,你还是叫铃木星夏。不过你们没注册在东京,你选择了一个小地方,削减影响。 “你也知道这不光彩。” “副会长,你何苦自损八百。” 七海已经成为了一个训练有素的管理人员,写文书、作讲话、批评起人来头头是道。 你随便他,因为你是一个【很少处理实际工作】的教主。 教团事务四海升平,业务……虽然略微萎靡,不过你乐观的相信一切都会往欣欣向荣的地方发展。 七海希望你少做乱七八糟的决策,比如——“你不许再购买仅服务于你一人的设备。” 你的高温炉已买已安装,但配套设施变得遥遥无期了。 “这里八成的钱都是我赚的。”听起来,你像是一个努力在赚钱却连生活爱好都不被容忍的可怜人。 七海就说:“那我们裁员。” 他也厌了要管理那么多人而没有实际产出的工作。 这个嘛……涉及到组织性质问题,你态度更谨慎:“我们毕竟还是宗教团体,人员比例悬殊会造成问题。” “什么问题?” “公司会倒闭,因为人员流动在市场上是合法且因时而循的。但如果这个地方积攒了一批有案底不容易找到下家的人呢?”做老板可不能指望萍水相逢的员工同舟共济,他们各自有自己的生活,而你……你还不至于要拖身家清白的普通人下水,你自然不会因为离职而施为,“就当是为了风险抵御的考量。团结让我们紧紧相拥。” 说严肃点,如果发不出工资谁走谁留可想而知。 最近的教徒确实不是很多,有违你接手盘星教的一部分初衷。 七海才不想和一群并不令自己感到骄傲的蠹虫【紧紧相拥】,他不是感性的类型,但依旧被你深深触动:“打住,我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的。说这些话……” 不是好的类型的触动。 “才2年,我们已经清掉了40%以上的冗余,更不用说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没接触核心教务的小打小闹。别操之过急好吗?”虽然打着转型名号,但做这么多换水的工作可比鱼缸清理复杂很多。前些日子你可是私下里做了不少有助于整体稳定的事情。 2011年,你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策,主要原因是差不多到时间了,处理完大部分内部事务,确保整体【上下一心】,就可以追求市场开拓;次要原因是七海建人能畅通无阻出入你的办公室和大别墅,他见不得你闲着。 你在七海面前着重强调了次要原因,彰显了自己【完全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态度。 你去参加了一档面向东京市民的电视节目。 传统媒体的套路是这样的:光荣上电视,增加曝光量,提升知名度,客户滚滚来。不过这年头传媒蛋糕被切的越来越小,你对上电视这事情并不热衷—— “一方面盘星教声名狼藉,另一方面我的名声似乎也不太好。万一我被咒术师追杀了怎么办?” 七海现在每天穿西装上班,而且他不再用发胶,还戴上了时髦的度数墨镜。不过高自由度却也劳神的管理岁月令他丧失了年轻人的活力:“有千名教徒和你【紧紧相拥】,他们都是被咒术师保护而且和其他人一样无辜的良民。” 此外,七海补充:“我怀疑特级也杀不了你。” 好啦,你们的组织架构已经跃然纸上—— 精简后仍然尾大不掉。 7080后中层偷奸耍滑,只争朝夕; 90后的副职锐意进取,笃行不辍; 00后的正职使命在肩,沉稳持重; 底层打工人履践致远,在劫难逃。 目前发展到四位数的信众倒也勉强能算信念如磐,不过他们既然信盘星教,倒也不能说这是好事。 你在几年前可是写了一通自己都完全不相信的教典出来,现在回看,信它的人大概智商也—— “胼手胝足的。”你叹息,信众们岂不是感觉要长脑子了。 “哈?”七海没理解你突然窜出来的话。 “我说我,真是辛苦了。”你挠了挠头发,在末端绕上手指,拧成螺旋。感觉这个组织能苦苦撑持,实属不易。不过说它是草台班子就打了自己的脸,你选择不揭发。 还是得转型。 七海也同样对未来抱有期待,然而却是过分乐观的那种,这个不常说笑的人对上电视产生了天马行空的幻想:“你准备了多少,关于下个月的访谈?” 你当即就诚实地表明:“反正是要闹笑话,准备与不准备没什么差别。” 年轻的七海还没能从努力了两年都没实现的梦中醒来,在梦里,他已经抵达了重点,所以希望身躯与精神同在。他皱着眉头评价:“我觉得你只是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讲话,你还记得今年的目标是信众过万吗?” 目前,在册定期缴纳会费的人数为……7983. “不是啦,我是说电视台一定会给我使绊子。他们要看点,我们要上镜,这才能一拍即合。这是不必出口的默契。”别人有心要给你难堪,你拿什么解难?一笑而过算了。 可能你开的玩笑太多了,导致七海对你笑着说的内容都不能轻易置信。 2011年秋季的某次电视访谈,你确实受到了刁难,而且是意想之外的……更有创新精神和【看点】的,刁难。 你有点跟不上时代了,也许。尽管你确实也在其中获得了一些,失败中力挽狂澜的小小成功。 在刺眼的打光和幕后黑漆漆、乌泱泱的背景里闪现的绿色眼睛包围中,你还算笑容得体,温和有礼。虽说你可能确实笑得有点愚蠢和过度标准。 几个例行的问候还有科普性的问题一掠而过,风平浪静。 你行进的路上竟然毫无阻碍,这时一般而言就该考虑是否存在因为它太大而根本无从得见的灾难了。 “是的,人的眼界总有限,就像你不能站在任何一个地方看见整个地球。”你也觉得这个水温略有蹊跷,回答问题时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没错,灵视是很有帮助的。前世今生之类的东西……我目力有限,您说的这个问题大约可以另请高明。” 你们在谈论刚被提起的一个宣传性质的问题——你作为教主的特殊能力之一。(当然是网站上对外宣传的部分。) 你这些话讲得中规中矩,甚至谦逊,倒没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能做成什么事情,谨防质询打击。 而且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你实在太短视了,往前往后看,都只能找见死亡的门槛。所以你选了永生的不凋之态。 主持人小姐甚至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向你投注“更多一些,更多一些”的热情,你也一眨不眨眼睛看着她,比比谁更情真意切。 应该是她吧,因为她确实很能提供情绪价值,她摆出了倾听的举止。 你微微闪身避开了。 不过你的灵动姿态在下一个问题就不是很好使了。 你们谈到了炼金术。你的兴趣爱好,因为预算不足而暂时被搁置,现在它要从敌人的枪口里化为子弹射入你眉心了。 “我肯定铃木小姐你可以做到那些特异的事情,否则你们不会——”她看了一眼地板,略微停顿,才继续说话:“发展得这样好。” 谬赞了……主持人根本不是在称赞你。 事实上,要不是06年那轰动一时的新闻,大概盘星教和他的掌握者都还在暗中闷声赚大钱。现在你们只是暴露在了光下。 主持人不认为你有特异功能,也不认同你们【发展得这样好】,她停顿时候微妙的表情已经扣下了扳机。 你没有回答。 “我知道官网上的信息和本次您做出的宣传介绍都不是您本人撰写——” “哦那些都是我本人写的。”你是个亲力亲为的教主。 “……”这些倒也无关紧要,只不过说明你有些文字水平,她接着上:“真实是一个区间,它在背反的两个排斥现象中更加清晰。我相信您一定也很好奇【不信神】的另一边有什么说法,那您是否愿意对无神论的观点做出自己的评价?” 评价……评价是你也相信无神论,目前看起来司辰都是通过条条大路通罗马的各色方式掌控职位,但毋庸置疑祂们都曾不是司辰,都付出了某种努力。 各类宗教,有神论者无论怎么辩驳,他们的神都是早就存在的,路径不可复制的。人只能信仰祂或者祂们,而不能成为。 人类的潜力,上限和下限一样荒谬,然而这反倒更能证实你的面前是荒原,是宇宙那样大小的无限。 但你在官网上不是这么写的。 你写的是—— 你有点不安地看向台面侧边的一个幽暗地方,然后嘴巴里说:“我认为他们妄自尊大,不能够撇开遮掩的树叶,拒绝接受世界上有更高权力的存在,但我主的荣光依旧遍撒,至今庇佑大地上的所有。那种能宽恕一切,改变一切,审视一切的更高位格就是我信奉的唯一。” 你抨击着一些你并不想也不在乎的行径,上电视也就这个坏处:在公共场合,你不能跳反到另一边,只好昧良心说话。 冷静,冷静,你只不过像大部分的人都会做的那样,给自己选了一条边站,现在你应当像学生背课文一样流利脱口。不过隐约起伏的羞涩还有不自然的停顿仍然让你看上去偷感很重。 你底气不足,所以支支吾吾。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你没做好准备,直接在几个镜头面前拍了下脑袋。 他们请来了一组科学社团的大学生,但很明智地不针对你提出的任何【有神】【无神】观点做出评价——因为在当下日本的社会中,宗教是一块小小电视台撼动不了的硬骨头,比他们草台班子搭的剧场坚硬得多。 一般没人会向认知中的强者开炮,这是至理名言。但你……盘星教,你们是软柿子,是如果一定要踢一脚就一定会妥协地向你们抬腿的小目标。 “接下来,让我们就炼金术进行一番两方研究者的友好讨论。” 被录制好的掌声像巴掌一样雷动。 猜猜它们打在哪了?你觉得脑袋嗡嗡的,脸红红的,然后你做出了那个会被网友们用很长一段时间的动作。 你拍上了脑袋,手心温热,但额头更甚。 接下来,有一场灾难,可没人为你解围。 作者有话说: 星夏:我建议以后退会要缴纳10万违约金和10000字手写退会说明。 职工:这是什么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学生会吧?(狐疑) 胼手胝足意思是手脚长茧子,因为干活才长茧子,所以形容人勤快。这里引申为不咋用脑子,所以智商亟待提高,建议增厚大脑皮层() 星夏和另一个世界的教主杰也是脑波对上了:感觉信众笨笨的。但她委婉许多 然后上台:完蛋,我被耍了(挠头) 星夏:百岁老人,不服来战(对媒体创新一无所知) 星夏:他们发明电视就是为了让我出丑的 今天真是累坏我了,一忙完工作就把明天的也写完噜,然后后天有个新书千字榜,挠头,所以还得写一个——写到明天要发的内容才发现这么一个重要的节点出厂的人竟然是彩云猪猪。不出意外周二还是他的戏份,然后今天明天(周一)后天(周二)三天更新以后,周三我再小停一天加紧往后写,所以应该是周五或者周四更——之前构思的时间用的太多了导致现在左支右绌,我会继续加油的不让读者们多等。 顺便给下一本小宣传一下,为了熟悉宿傩的情况打算练手一个平安时代背景的1v1宿傩,就是名字很奇怪的那个【一半时间解决生存危机】,虽然说是练手,但我还是会认真写的,已经有1w字了大家可以尝试看看如果合口味的话还请浅戳个收藏哇,差不多应该就是那个很平的风格了。不喜欢也没关系,大家能喜欢盘星教我已经很高兴了,谢谢! 第86章 第86章炼金术和紧急避险[VIP]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教里面没什么人再烦你。大家觉得你心情应该不太好……之前的节目插曲引起了一定范围的关注,以及你们又被打了一次坑蒙拐骗的招牌。 七海忧虑,这样下去教团的转型不会成功,标签越撕越牢,唯恐它甚至要黏上你们的根基。 害,你们也没什么根基。 一般情况,如果你说大实话,七海会一条一句的驳回。不过现在,因为你被电视台摆了一道,而七海心中有愧意——他以为这件事情是他强迫你做的,然后你背上了被议论的包袱,而他隐在幕后。 你一开始是想告诉他没有这种事情的,但是……但是他给你买了你非常喜欢的工业材料,它们都很贵。 你的小嘴巴就闭了起来。 后来就发展到,你不仅有高温炉,还有炼金术工作台,还有各式各样的器皿和华而不实的小型祭坛。 而且当你说这种话的时候,他也默不作声了。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周之内,节目播出对你个人有些不妙的影响,不过于整体而言,好处仍然不少。 “没必要担心转型的问题,只要方向仍然由我们把握。”你掉进了蜜罐里,从电视台离开后你很快就恢复过来,而且你对局势的看法比他更乐观。 你说:“虽然我那么说了(指没什么根基),但情况事实上在往好的地方延展。我们增加了曝光量,虽然是被嘲笑的那种。” “……这难道值得高兴吗?” “当然。”这点你无比确定,“你是身心健全,可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很多要么因为智力要么因为局势限制而被群体异化的个体,他们只是被瞧不起,又不是死了。人活着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如果不喝酒,还有什么比我们更无害的去处吗?” 至少,你有在电视上好好介绍你们为信众提供的丰富活动。虽然在你把它写进教义中的时候,七海曾经吐槽过,这像是戒……集会。 太冒昧了,但如果不是心理有点问题,谁会突然找个不认识的神来信? 记得那个时候你据理力争说:“你说的对,但要是和别家大致一样,他们为什么不去信仰耶稣基督和佛陀呢?天元大人的市场竞争力还是不够强。” 两大行业巨头珠玉在前,你们也就挑挑拣拣剩下的残枝剩叶。 现在想想,倒不如说挂着人家的名头做这种事更不好,但你和七海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过这样失礼的事情。 而后,事情真就如你所说的一样发展。这个世界表皮聚集了太多的人,以致于有人忘了另一部分的人存在,现在,他们从汗毛根生的皱纹里,从皮肤里争先恐后钻了出来。 人总要找个兴趣爱好收容下自己,如你所料,被生活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人都吻了上来。 短短几天,这里从门可罗雀到摩肩接踵,热闹得像应届生招聘会。 七海仍旧有点不可置信:“我以为我们被打假了……” “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是的,你们是【非】。然后你丢下无话可说的副手,带头招呼起拿着传单进来无人接待的青年:“你好,是需要登记入会吗?跟我来。” 这个离都内不近的庭院式办公用房喧嚣了可能有十几天到大半个月,最终,当它回到安定状态的时候,盘星教实现了一定规模的扩张,虽说…… “他们中很多人都没有工作。”七海对经过比对统计的新教徒比例不太满意:“那寄付怎么办?” 你摆摆手:“凑日活的,你不能指望大多人又有钱又有闲。” 所谓寄付,就是类似会费的东西,有工作的信徒会按比例从薪水里匀一部分给教团。你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很惊讶,说好的神会庇佑呢,怎么还反倒问服务对象收费? 这个廉政风险点有点大了吧! 宗教法人的环境宽松至此,难怪这些年出了许多宗教丑闻。虽然你现在也是数万法人之一了,但良心话正是这样。 可你手掌一松,渺小的凡人信徒就像砂砾一样倏然漏下,你又不是窘迫到要从困顿的人身上吸血的邋遢鬼,还不至于贪图这点7%或者10%。 事实上,对于这些负责众星拱月的失意人,你有更好的安排。 你小手一点,在工作人员那里又下达了一条新的指令,开始征询其中无业人群愿意来教团做义工的意愿—— “我们可以提供三餐住宿,每周……七千,不,一万的经济补贴,优先全天的。” 瞧,当原来的职工死,哦不,离职一批之后,总得有新鲜的血液加入进来,确保这里不会成为一个空壳,能完好无损地运转下去。 这个方法很好,可坏就坏在七海真的有在管钱,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挠你:“你想从哪里支出这笔经费?” “人员工资——上次不是改了一次绩效手册么,我们提高了年终奖的比例,可万一有些人没拿到年终奖就不想干了怎么办?”你堂而皇之的明示2012会有个好年。 “行,随你。”七海说的冷淡,不过你能看出来,他也是认为【有总比没有好】的一类,而且你的赚钱能力有目共睹……只不过进项确实比不过开销。 你买了不少炼金术周边。 “吃谷就是花钱啊。”你叉着腰,转过脸:“但别担心,我的医术在亚洲没有对手,说不定很快就有生意找上门来。” 不管离赤字远还是近,往前看都是一派乐观。 “你那是医术吗?” 听不见听不见,反正你这手妙手回春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你没说【我以后再也不买了】这种两人中0%人相信的鬼话。 节流是万万不能节到自己身上的,不然你成什么了,冤大头? 教团里的事务在全体人员的共同努力下,有如火车在铁轨上隆隆运行一般按道出发。偶尔有些问题,不过你这个掌舵的感受不到摇晃也实属正常,你坐在办公室里,所以……哎,领导就是这样的啦。 经营这个集体,就像犁土种地播种后就能清闲一些日子的种植活动,条件允许的时候,它们自己会长势喜人。 直到又一周之后,这个月都要过去,你们正式进入冬天。2012又近了一步。 你正在露天的花园里烧火,旁边是依次排开的一溜器皿,有的在架子上,有的就丢桌上。它们比春天的种子还要长势喜人,数量比起上次又添不少。你叮叮当当地忙活着—— 就在此时,亡灵一样无影无踪的杀意聚焦于你,但它主人不擅隐蔽,动作如提线木偶般僵硬。你在百忙之中换了个手,这样更轻易动作。 原本烧得发蓝的烧瓶在你的右手,现在你左手直接托起它圆底,毋管它看起来就灼热的手感,而你得闲的右手,伸到了后脖子,食指中指轻巧一夹,一道薄而凉的玩具铁片就被指节扣押。 没-收- 你回头,连带右手漫不经心地牵扯身后,然后你发现身后的人你从未见过。来者有一头金发,又兼具正统亚洲人的样貌,上挑的眼角,下垂的眉毛,配上这个桀骜的表情,你态度有点置身事外,甚至凑热闹一样地问他:“干嘛脸色这么差?” 这情形看起来,难道不是有人只身闯进了你的地盘?这个长相美丽又只在耳朵上打洞的黄毛,他身着羽织和浅胯,真是又古板又现代化。不过最违和的其实在于有备而来的偷袭者比你还惊讶。 真是不沉稳。 在你捏弯他的刀刃后,他的一切后发使力和较劲一般的转手腕都失去了意义——这人原先是想挣脱的,结果你扭了刀刃,又顺势捉住了他的手腕。 他跑不掉了。 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见鬼,你这个女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的力气一直很大,自你信奉铸炉已经过四载,现在你不费力气就把他拽到你的侧面,到你的工作台旁,这个看上去健康强壮的年轻人无从抵抗:“这问题该我问吧,你有何贵干?” 然而来者却很狡诈,他一开始怨声载道地叫你“女的”,现在情况分明,优劣立判,他抬起眉毛,态度也和顺起来,称呼你:“女士,我相信这其中有些误会。” 来者还朝你露齿粲然一笑。 他看起来有点意思,但你吃过更好的,而且……礼貌的人在一开始就会很礼貌,不会对你挥小刀。 你招呼他:“没事我今天挺有空的,哪天都挺有空,我们去地下室详谈。” 讲完就要拉他走。 盘星教的地下室有橱柜,有阴湿的石室,还有装修到一般的水泥和霉污的气味,只看那边的环境,你们就像烂尾了一样——预算毕竟有限。 用来招待不速之客再合适不过。 “等等……”此人这么讲着,可动作上他突然抬起了腿,膝盖迅速顶到你腰测肋骨。怎么说呢,怪口蜜腹剑的。 他害的你左手一颤,接下来你把烧瓶里的液体全数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浓金色的亮光覆盖他黑色的衣裳,它曾是水银,而今被你转化为了丰收的橙黄——黄化精华。 它有点烫人。 滚烫的炼金半成品烧掉了他的一块外层衣物,紧接着入侵肌肤,庭院里唯余俊朗男人的惨叫。短时间内,你就听见了这个人除了不屑一顾和油腔滑调之外的第三种声调——纯粹情绪的发表。 你把烧瓶搁置在桌面上后,空出左手摁住他的后脖子,把他掐晕了。 客观来讲,来者有副天鹅的样貌,不过当他叫起来的时候,你意识到他和普通的圈内鹅鸭大差不差。你感受到侧腰传来的疼痛,久违的咒力影响,他是咒术师? 作者有话说: 星夏的管理学小妙招 想要抓住教徒的心,先抓住他们的胃,点击屏幕即发展一名无业游民为特级厨师——拖到厨房——你就干吧。一人准备一套宴席大餐。 赞助人携数百万会费莅临盘星教。 上个电视,邪名+1,疑心暗起的时节,一位一级咒术师(现在还不是特一)自信满满来到东京歇脚,警醒星夏随手止刀,刀锋即刻卷刃。 1/24秒的时间内她就这么水灵灵地揪住了彩云猪猪——还往他贵贵的衣服上浇了不要钱黄化精华——彩云猪猪发出尖锐爆鸣——星夏心疼烧瓶烧杯,先稳妥放桌上再给他小嘴巴闭起来——送入橱柜。 糟糕糟糕omg,魔法怎么失灵啦 作为消遣,我对彩云猪猪的态度还是比较正面的,但客观想,大家要是坐一桌吃饭他就只能在伙房烧火,灶台都上不了。娟子干大堂经理,宿傩上菜(什么,四只手端盘子就是快),五星厨师我只选里梅(不是)。 完了,这餐厅没人敢去,味道不好说,但毕竟是一生只能去一次的胜地。 第87章 第87章彩云猪猪奇妙冒险[VIP] 你缴获一名不轨匪徒,现有以下选项: A:干掉,一声不吭作无事发生状 B:事关咒术师,看样子此人来自咒术世家,诚邀副教主详聊对策 C:等人醒再议 D:炼金术 真是难以下定的抉择,但首先排除B。 你和七海又不是什么都要叽叽喳喳聊一通的小学好朋友,而且他一知道什么事情就会忍不住的对你决策指手画脚。 在一阵艰辛的左右为难后,你突然想起来,炉子还没关火。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一个注重安全的领导,而且事必躬亲,她肯定要去看看情况。 简简单单把人丢到地下杂物室的一把破椅子上,你甚至懒得帮他把手和脚绑起来,不过你确实随手在别的房间搬来了一个弃置的柜子堵在外边门上。 如果他能跑,他就带伤折戟而返;如果他不跑,他总能意识到自己不得不说出点有用的话。你猜他或许是应总监部要求前来执行你的,衣着风格如此,推测……说不定是御三家的喽啰。 他实力不弱,但问题不大,你先去烧火。 你的安全检查活动直接持续到晚上,冬天夜幕来得更早,你还能透过穹顶见到几颗星星。当最后的炉火也熄灭,你侍弄起桌上的瓶罐:有放过东西的收拾一摞,隔好防护棉片挨个铺到塑料筐中,准备端去洗净。余下的归原位,下次接着继续使用。 今天一下午,你的劳动成果除了自查无隐患的未成书报告,就是最后被你灌装到试管里的赤化精华。 老实说上个月的电视访谈多少有点伤到了你的自尊,当那些大学生问你:“所以教主,你真的炼出过金子吗?”的时候,你很清楚自己从没做到过。“炼金术”三个字中的两个字都在提及炼金,然后你肉眼可见的大失败。 虽说即便你能你也不会在公共场合谈及此事,但若是你真的有那种能力,至少你还能回来偷着乐——你没有。现在——高枕无忧取消,勤学苦练的时间到。 等你像劳作结束的工人一样托着两层器具往地下室最末端的洗手池走去的路上,在你经过几间放置不用的房间,你忽然想起来:今天前几个小时,你曾经在此接待过一个客人。 又往前走了几步,你正好和蹒跚推开橱柜的金发少年郎遇上,他的额头有豆大汗珠,右肩边缘焦黑,大块的粘湿皮肤中间是血和肉的红粉。 你们看见彼此的一开始都没说话。他眼角抽动,面色忌惮。你反应不那么大,但也后退了一步,还是你先说话:“希望你不要动手动脚的。”你是字面意思。 接着低头以视线作指示,看你怀里的一筐宝贝:“它们不便宜。”还有玻璃的易碎品。 当你们在同一水平线的时候,你直接越过了此人,如果在他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你没动手,那么现在也没必要。 你步调不变抵达阴暗地下走廊的尽头,打开灯,脱下外套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撸起袖口,然后弯腰洗起瓶子。这里唯余哗啦啦的水撞击龙头管道和淅沥沥低落池中的轻响,偶尔有你的手指摩擦玻璃的凝滞声音。 每当你洗净一个瓶子,你都会把它倒扣在左手边有漏水处的架子上,等所有的清洁工作都结束,你就把这些筐和架子再一股脑搬到庭院里去。无雨无雪的天气里,余下的一切交给时间阴干。 不过今天,等你即将铺好大半个场地的时候,后面又传来了几乎听不见的步履声。你关水龙头,两只胳膊立在身前。等他又盯着你的眼睛再走一步的时候,你甩甩手,自来水的水花就溅到了他的身上,以及伤口。 “嘶,我是禅院直哉,你是什么来头?”他的用语很不考究,不过语气比之前又好了一点。 看起来你的袖手旁观让他觉得自己安全了不少。 “你主动送上门来,两次偷袭都失败,现在我高抬贵手没追究,你却自顾自盘闻起来……”禅院直哉是谁,没听说过,但你认得这个姓氏,于是就问:“是禅院家旁支吗?” “是嫡子!” “呵,你挺弱的。” “我是一级。” “哦哦哦那你真是年轻有为,我以前干过二级,还在咒术高专念过书。” “……” “叙旧终于结束了,现在是我的回合。你来做什么的?”严格说,你们都不认识。几年以来你的说话水平越来越高,也更会给人面子了,不过对这个人,好像没必要用那些技巧。 “……铃木星夏,根据咒术规定第9条,你在2006年、2007年故意杀害数名非咒术师,还有1名高专辅助监督。你已被总监部认定为诅咒师,并判处死刑。” “说得好像谁在乎似的。判处和处以还是有不小差别,但如你所见,我还活得很好。”顺便第9条的原文明明是——发动术式并将其杀害——严格说来你没违背。 你的手上还有一点水,你往禅院直哉伤口上弹。 他拧起眉头嘴巴一张就要口出恶言,他的表情是这么说的,不过到头来,他问:“我对你的生死一点也不关心,只是在电视上看见了你,想着正好来东京一趟,帮东京人一个忙。听说你还和悟谈过恋爱?” 行动上,禅院直哉像个小警察,语言上,则是个上位者。 他还认识五条悟,称呼上还很熟。 后来你发现了,这个人只是一个心比天高还热衷于向上沟通的自来熟——他看上的人很多都和他不熟。不过在刚认识的这时,你还对他一无所知,因此只是有点兴趣地对他的伤口伸出了手指。 你像戳进一瓶膏体那样伸手探进他的皮肤,不用说那一定很难忍。在禅院直哉反应过来的时候,疼痛比一切更先作用。你摸到了他的肩胛骨,黄化精华腐蚀了他的皮肉,现在他热乎乎,软绵绵,不比肉馅包子更难捏。 “呃啊!” “抱歉,我刚才没认真听,你想说什么来着?”你瞧他像是受了欺负就会变好说话的类型,在更前一些的岁月里,你见过不少这种类型的,副会长,干部,小中层……可惜他们都不在了,但你领教过,也得到了锻炼,现在你【异常】擅长与这类人打交道。 “你松开我!” “我不。”你摸上了他的肩膀,并且在骨缝流连,浓稠、潮湿、肿胀,还有聒噪。正是噪音使你不得不警告他:“你再这样我就把你的嘴撕烂,舌骨压断,再把你的牙齿也敲掉,最后把我的外套塞在你的嘴巴里……相信我,它进得去。” 中间有那么些停顿,证明你确实经过思考:现在是冬天,衣服不轻便,不过你认为:确实,可以。 十分嚣张的气焰现在只有一摊死灰,禅院直哉的大脑还是很懂识时务的意涵,他挥舞自己仅剩能行动的手,大叫说他会一切都按照你的要求来。 你的手离开那团糨糊的面团,另一只也松开,任他像断了翅膀的扑棱蛾子跌在地上低呼和气喘,你转身去洗手。 洗完以后,你还温和地蹲在他面前,欣赏这个指挥不动手脚的年轻人。现在他看上去很狼狈,比刚才那次你手拿东西,他和你撞了个对眼的时候更面色青白。 你瞧够了笑话,这个时候问他:“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你经常问出这种前不搭后的问题,不过这次是由于你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禅院直哉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他老实中仍透露出狡诈地回答:“我有数不完的钱。我可以给你!”他突然开了窍。 有点眼熟。 你想起来了,他给你的感觉和汽灵同出一辙。后者吃饱了饭就态度懒散起来了,敷衍的手段也不高妙,所以…… 这一刻,你的脑袋里闪过了很多,购物车里没下单的器具,游泳池放置了一年多天价的清洁费用,还有七海看资产负债表时候纠结的眉毛。 你拢着自己的膝盖,决定好应对的态度后认真而高兴地问这个耷拉在地上的人形生物:“那你是想一次**付个人资产的10%,还是按月交付薪水的20%呢?” 在他难以言喻的目光中,你介绍起了你们盘星宗教研究学会的会费支付比例,末了才补充:“一般来说我们的最高比例只到10%,包括日常学习研究,定期聚会和各类宗教活动,不过你蓄意伤害教主。教典里没提到这样该怎么办,但我想这个精神损失费是我应得的。” 他的命在你手里,一口价也是你提。 禅院直哉没什么犹豫地选一次**清,他还问:“你不会还想拉我入教吧?” “不会,我们的寄付走对公账户,你的钱……要到我的个人银行卡里。所以……”你的两只手舞了一通,大致是这个意思,你说:“就像你对我的性命没有兴趣一样,我对你也是,客人真是捡到大漏了。我放你走,你记得打钱给我。这是我的私人名片,送你,有业务可以联系。” “……”他看你的表情有几分不可置信,多少有点【就这?】的意思。但它们没在禅院直哉脸上停太久,很快就收敛。 唔,这么说他不会很老实的打钱。 考虑到此人自称禅院嫡子,且和你无冤无仇,话语中也没透露出是给自己被你玩弄了感情的好兄弟报仇的调调……他不缺钱,还跑过来说是顺路的解决你,用的方式还是偷袭,显然不是光明磊落的个性。 说不定回去还会想着报复。 然而盘星教毕竟势力微薄,明面上得罪御三家很不划算,你最后摆摆手,只客气地问:“既然我们不认识,也就没仇没怨,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不过我仍然好奇,你总不能真是因为乐于助人来缴获不法分子的吧,能否请你替我发蒙解惑呢?” 说来并不很光彩,杯的赐福跟随了你很久,久到你偶尔不习惯没它的生活。在提问时,你用上了曾经惯常的伎俩,为话语增添了一点诱惑,赤杯对你仍然大方,它成功了。 得到的答案令人啼笑皆非,禅院直哉好像陷入一段不快的回忆,皱起眉头。 他说,仅仅因为你是一个应该被教训的女人。 如果这句话有别的听众,那她也会知道重点在于最后两个字。 你现在认为他和五条悟不太熟,不然你一定会早就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呃,禅院家已经这样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星夏:七海就喜欢对我的决策指手画脚——虽然是正副手常见的意见相左剧情——但还是不要劳烦他啦! 美美隐下。 星夏:现在要随机公平的做一个决策,ACD三选一,我保证公平公正公开绝无作假(接电话)什么,家里有消防隐患?!Damn!哎!(重音)这下不得不去看炉子了。 猪猪:笛子笛子笛子,柜子柜子柜子 猪猪:看我不回去想办法弄你 星夏:我警告你,你如果惹了我,那你就和没惹我一样,只好放你走咯 今天上工脑袋蒙蒙的,回来一看好多评论收藏营养液,感谢各位读者支持ww,我会继续努力的! 顺便这个新书千字榜真的好厉害……不出意外应该是周五见!2012的节点写完估计就直接跳16年,然后星夏再去图书馆咕咕一年,回来又能和两个教师谈恋爱了。我争取下周就2016. 不过星夏这边的主线还是晋升具名者,到时候未来的矛盾和剧情推进应该会围绕这个展开。我会努力写哒,我们盘星教也有自己的欺世赝身! 最后再安利一下陪伴了我好多个小时的密教模拟器和还没下功夫玩的司辰之书——steam免费,游戏本体买了就不用再内购消费。比起我一直都有蹭日活的一些网络游戏,那真是性价比高太多,表面免费下载,实际月卡还得30呢(头疼) 第88章 第88章骨科医生[VIP] 禅院直哉是一个让人想不通的人,幸好你很会放弃,想不通就不想了。你送走这个说好要给你打钱的客人,你的事业和教团事业,二者都在此插曲之上。 至于银行卡余额,你也没过分留心,反正…… 在那之后的几天,你接到了一通电话,你因为醉心入梦错过了第一通,接着就是第二,第三。 你在晚上八点回拨给那个号码。 “喂,你好,是快递吗?直接放在我备注的货架上就好。” “铃木星夏!!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你捂着嘴巴坐起来,不让哈欠声逃进音孔。称呼急促又愤怒,后面的内容语调则适当放缓,但仍不难听出气急败坏。 是禅院直哉。 “哦,是你啊。我没做什么,怎么了?” “为什么我的伤治不好?” “这你得问医生。”你没忍住,懒散的呻吟和掀开被褥的暖气一样逃窜了出来。对比这个年轻人,你太安详。 “……反转术式无效。” “诶,我没说吗,那又不是咒力,没办法通过负咒力中和也正常。”你这记性,想起来了,放走他的时候为了收尾款,你故意保留了一部分。 那边过了有一会才继续发生,这会他冷静多了:“……那我应该怎么办?”这是一句下位者才会说的话,示弱。 你依稀记得这个人有点阴险也同样骄傲,如此甚好。他发声时你同样听见了小金库的欢呼喝彩:“这样吧……” 你对空白的墙角微笑:“你先把上次我们说好的钱打过来。” 在圣诞之前几周,你又一次见到了禅院直哉,这次他执意要走正门进。 “你不是最爱走偏门了吗?” “谁告诉你的。” “你从围墙进入盘星教的比例是100%” “这是诡辩。” 他给钱了,所以你给面子,只在电话里叮嘱:“那你能别穿奇装异服吗?” 从挂断的电话判断,不用说,你又得罪禅院直哉了。多稀奇,你作为xx染色体携带者,从他出生前几十年就开始得罪他了。 可以说,你——乃至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就是为了招惹禅院直哉而出生的。 因为他是世界中心嘛。 禅院直哉穿了羽织,并且来的时候惊动了七海亲自出面,然后他亲切地给你的副教主起了昵称:“瞧瞧这是谁来了,不是大名鼎鼎的逃兵吗?” 你从后面的别墅庭院里穿行到门前的时候,正好看见被他踹倒现被搀扶的义工。你不在乎教徒们,但按你的准则判断,他都免费了,不应当再受额外的冤屈。 接着你就听见了逃兵的称号。 多走两步,你就见到了非常有御三家风范的嫡子。 你客气地招呼上去:“瞧瞧谁来了,这不是我的贵客龙三太子吗?” 一场风波因为你说的知识太小众而被消弭,你在七海质疑的眼光中伸手投降,然后牵着禅院直哉的受伤的那只胳膊,动作亲密,但你知道怎么牵动他的伤口,然后你礼貌又不拘谨地向七海介绍:“听你的话,我找的客户。” “……” “……” 有一个人听见了很无语,另一个人伤口疼痛难耐。 “放心交给我。”你在这个时候无缝打包票。 既然这个小金库恬不知耻地暴露了自己,你也没办法在七海面前多隐藏了,你用另一种艺术说明:“好消息,往后的一段时间,我的个人支出不必走公用经费了。” 你不是一个过分铺张的教主,而且这些年大部分的钱都来自你,但这句话的刺耳程度不因此改变:“你的【开源】原来只针对自己?” 说真的,要让七海在禅院直哉和盘星教人中选一个判断谁更糟糕,他恐怕还会有点选择困难。现在你摆脱了半个污点,又给自己招了一个新麻烦,他在怀疑。 这不怪他,局势中无能为力的人最后的力量就是怀疑。 “上电视以后吸引来的弱智之一。”好吧,你明牌了,可不是你主动跑去京都自荐的哈,你忙得很。 禅院直哉:“喂,铃木星夏!” “抱歉,嫡子。虽然你很好,但一定要在你和七海中抉择,那我只能艰难的选择七海。”没有什么抉择,也没什么艰难,禅院直哉一点也不好,甚至很糟糕。 你现在讲话真真假假,只追求社会面上的和气生财。 虽说有的时候还是又突然直白起来。 “你把自己当什么了。”禅院直哉透露出轻蔑,他的意思是他瞧不起你们所有人,随便了,问题解决就好。 你帮他捏了捏肩膀,动作很快,一下就钻到他身后面,然后他痛地叫出了声。 老实了。 接着,你带领禅院直哉走小路过了大楼,到往你的私人庭院。前两日的早雪还有些覆盖在绿植上,远看像最近热门的奶油抹在饼干上的小零食。 你本来可以恭维他几句,因为他在那通电话以后迅速打给你的钱数量不少,由此知道他们家产和他的可支配金额确实可观。不过禅院直哉自己消耗了你有限的善意,你就让他坐在庭院里你的用来给炉子添火的低矮小板凳上,他不得不双腿岔开坐,而且衣角盖在泥地上。 “又是地下室,又是露天的铁匠铺。做教主的人就这样?” 你不应声,在他坐下之后就在旁边你的工作台面上继续勾兑药水,透露出你在忙的气场。 于是禅院直哉也就不说话了。 时间久到太阳也偏移了方向—— 你这样晾着他直到他自己受不了:“喂,我说你,是在给我调制药水吗?” : 你头也没回:“不是,炼金术收尾。礼数不周,还请海涵。” 所以你把他晾在一边半天就只是为了展示自己的立场。 “你把我从京都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坐在这里看你炼金?” “不是【我把你叫过来】,回忆一下,禅院先生,你说【钱已经打给你了那现在怎么办】;我说【尾款到账就没事了】;你说【那我的伤怎么办】;我说【你可以到盘星教来】。”背景音是风声和你的瓶瓶罐罐哐当响,你指出:“所以是你自己要过来的,而且你没听我的善意劝告走小门。” 事实是,你们其实也根本没有小门,这只不过是翻墙偷偷进来的好听点的版本。 “臭女人,我给你这么多钱——” “是为了买你的命。”你转身,最后多瓶精华汇聚一身的小小试管里,赤红色的液滴放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辉。试管的开口被你用两根手指漫不经心地夹着,左右晃动,里面的液体也波浪一样碰撞管身。 不管是你说的话还是你手里东西的颜色,都让听者忌惮。他没忘记自己身上最严重的伤是怎么来的。 “现在我们【已经】一笔勾销。”你发现自己幌试管的动作让他胆战心惊,所以你就像推秋千的捣蛋鬼一样又加大了幅度,禅院直哉的眼睛已经离不开你的手了。 你说:“我每天都淋浴,你呢?” 烧伤的人洗不了,你们都知道。 你是为了回应那句臭女人才说的,现在臭的是谁无需多言。 于是禅院先生的脸也像赤化精华的颜色靠拢,他的五官拧成了一块,表情比你以前认识的有点涵养的人都丰富很多。 “只要你立束缚不把我的事情乱说我就帮你治疗。” “好。”他立刻就答应了。 “包括但不限于口述、笔述、电子信息和暗示你从我这经受过并非咒术界记录在案以及一般人类认知之外的特异能力的讯息。”咒语一样长的附加条件你信手拈来,禅院直哉记不住你说了什么。“我没伤到你脑子吧?对了,还有一切包含主观恶意的并且涉及到我的能力的评价,你都不能说。如果你只是嘴巴臭,倒也没关系。我不做为人父母该履行而未能履行的教导职责,这是你的自由。请便。” 禅院直哉的嘴巴比较臭,但你说的话也没让着他。他最后放弃了逞口舌之快,同意了你的要求。 在你准备治疗的时候,他还能屈能伸地和你搭话,试图再多从你这得到一些信息。 “你在准备什么?” “上次你浇到我身上的是什么?” “你们真的信天元吗?你在电视上言辞凿凿。” “在准备明天的工具,炼金术半成品,信吧,这是教众的意见。”你都好脾气的回答了,就是手上没在干他以为的正经事。 “……已经立下束缚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你又不是活不到明天了,这么着急做什么。” “你不会是治不好我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真是个机灵鬼。” 再这么嘟嘟囔囔下去你的午睡时间恐怕就没了,理性的你向无理取闹的人低头。回身,你嘴上那么说着,却将手臂伸出往禅院直哉受伤的右肩探出,直到你的白皙的手一整个没入他浆糊一样的肌肤。 “等等,你这是——” “别娇滴滴得像个小男人似的,再不济也要像个臭女人一样坚强。”他的肌肤溃烂,粘连衣裳,而你的手却像触碰到了水面的屏障,如入无人之境,就跟上次一样。 禅院直哉没空顾忌你奇特的动向,他正在忍受更显著的疼痛。你为了避免他像案板上的鱼那样不雅乱跳,不得不用右臂夹住他金色的小脑袋,嘴里还帮他加油鼓劲。 也许是你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因为你单纯动作很快力气很大,他没挣脱。 “你这个家伙,等我好了我一定……” “你醒了?还记得你上次好好的时候是怎么被我霸道地捏住手腕的吗?” 他终于变成了哑巴。 你认为禅院直哉一定是有一种特殊能力,他发怒的本事不小,但又非常敏锐的知道不突破界限地做些滑稽的指控,导致你一点也不因为他搞笑的话而感到无聊……虽然有点烦。 你在过程中还有一回忍不住开口,和他闲聊:“对了,我看你个子挺高的,有170吗?” “……” 你只能听到禅院直哉受辱一样粗重的呼吸,这样也好。 久违的,你又一次和某人的肱骨来了一次0距离的亲密接触,他的关节和肌腱被渗透力较强的第三道工序搅得天翻地覆。 “你的手还能动吗?这几天。”现在明显动不了。 禅院直哉并不答话。 你突然意识到这是难得的研究机会,一般而言你没什么条件和动机把这些东西用在人身上,而且禅院直哉活蹦乱跳还会说话,你就在他沉默中恐吓:“这是诊疗问答,就算是你也应该知道关键时刻不能不配合医生吧。” 这个年轻的人非常惜命,立刻就告诉了你:“当天还能动,医师治疗后有好转,但没能痊愈,后来几天里伤口恶化,动不了了。” “什么感觉?” “灼烧,像有一把火在骨头里熄不了。” “试过浇水吗?” “……” “没别的意思,突然觉得你挺会说话。我以为你只会讲多余的内容。”你解释:“炼金温度就是很高的,你忍一下。它们贴在你的骨头上,渗到骨缝中,现在粘着不跑了。” 然后你的手指顺着禅院直哉的骨缝深入,最细小的拇指围绕着关节的顶端转了一圈,你感叹:“你肌肉全散了,难为你还能坚持到现在。” 禅院直哉是一个【硬汉】,连你这个不把他当回事的人都忍不住升起了敬意,他是怎么在死到临头的情况下还嘴巴这么硬的? 直到你听见他上下牙齿碰撞的咯咯颤声,节拍器紊乱。 他的疼痛你一点也不共情,在你搜刮一圈以后,当你的手离开患处,带出来的除了铁腥味的血和肿胀聚集的组织液,还有于血肉格格不入的一轮流动的金色月亮。 无关风月 它的光芒不因日光褪色,依旧明朗。 “好啦。”你很轻松地把至今不凝固的光华水球托在掌心,有红色的丝绸和铁锈做它的铺垫,这一切在朗朗白日下显得诡异却又有蛮荒的美感:“如果你一直不来的话,恐怕等你到了坟墓里还能继续发光发热。” 应该是用了咒力吧,你揣测,不怎么高明的咒术师也知道受伤后要用咒力封锁伤口,所以才能不过分蔓延。禅院直哉毕竟是御三家享受得天独厚资源出来的,天赋……看他自矜自傲的样子,想必也不差。 而且他比盘星教之前的那些人要聪明一些—— 在你语气平常地说了句“可以啦,剩下的就是平常伤口……” 他没等你说完,没表示谢谢,没说脏话,速度很快地从庭院边缘的围墙跳走了。 但也不完全聪明,他发现了你的危险,却没意识到你不打算对他做什么,原先你还想说“反转术式我也会,顺手帮你治疗也简简单单。” 你没再搭理这个爱叫但惜命的吉娃娃,转眼就把他抛到脑后,继续在教团事务和你的大功业之间左右打转,不同的是,你现在有了一笔不错的钱。 作者有话说: 龙三太子就是被哪吒抽筋剥皮的那个——身份尊贵,嫡子,下场糟糕。 星夏:你是一块外酥里嫩的脱骨肉(扇骨) 嘴硬猪猪:想死 突然想到了一个张爱玲的片段——这两片嘴唇,切切倒有一大盘子。 分享个炼金术小知识:主要有四个步骤:黑化、白化、黄化、赤化,本质是在化学不发达的年代,元素周期表还没发明的时候,他们从矿石里去除杂质,一步步提炼出好东西——“有灵性”物质的一通瞎搅和。 密教里这就不是瞎搞了,这是符合铸科学的,但也没说最后能不能造成黄金(我猜不能),不然强度不平衡,全世界的金钱都流向铸了,其他性相还玩个啥。 星夏只是在向领导靠拢,具体能干出什么效果她其实并不是很在乎。 把彩云猪猪烫到的是第三步。黄化。 这次真的是把小少爷吓得够呛哟,又是肉脱骨又是以后死了还要烧,根据我看漫画的经验,他还是非常识时务的。 从小看见甚尔以后立刻就下意识的崇拜——发现遗产没了一点不和家里人吵,直接定下目标把小惠干掉——看到乙骨立刻投降。 自己也说了【我也觉得咒术师身上带个小刀不光彩,但是有它能赢哇】 还有中间应该是答应了【和高层通报虎杖死亡的消息】,他其实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但治毒要紧() 最后,发现了一个小细节,138话一直跟在彩云猪猪后头说话的人应该是双子妈……猪猪就在孩子妈面前大谈特谈了一番真依漂亮身材也好,真希也和她相仿就是不懂的尊重爷们,还说真希就该背上捅一刀死掉。 所以他最后才是那么死的。 其实要说双子妈没感情这是假的,漫画里她知道涩谷里快死掉的人是真希不是真依——但不管怎么说,真希还是在妈那受了很多苦,可能自己先骂了孩子大家就不可以再多欺负她了哦~可实际照样欺负。80的止境是死亡。 她们在禅院家都是要跟在男人后面三步的附庸:大奴隶生了个小奴隶,这事怎么想也好不了。 唯一解是不要做奴隶。 没有特意标注就是接下来一直有更新ww本周日小五闪回一下2012,下周一定让2016小杰出场,感谢读者支持呀! 第89章 第89章抗老医生[VIP] 禅院直哉下一次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成了特一级……难怪他胆子又大起来了,时隔几年,你有点忘了之前的事情,可他这人有点戏剧化,从回忆里拽出他来并不难。 不过在你又一次被咒术界盯上之前,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 首先就是在本年冬天的时候,你有幸经过了你的老客户介绍招徕一名新客——他已经下不了床榻,说话也够呛。 “就是这样。”拄着装饰性拐杖的老人把头发染成了黑色,他无论表情还是体态都精神多了,从不再清瘦的身形看来,体重也有所增长。“不过我的那位生意伙伴在生活习惯上面有些讲究,他比较……古板。” 接着你得到一封新客人的手写信,无暇的信封和内里的白纸上简单写明了情况:大家族里时日无多的老人暂时还不想死。 “我瞧你挺新潮的,怎么也和神神秘秘的家系有往来。”你把信纸丢回纸袋,里里外外没有署名,你只能看见一个意义不明的家纹图案封口,而你完全不理解这代表什么。不过你确实对这笔生意很感兴趣。“诚然,年底的生意自古以来兵家必争……” 上面只说了“老朽恐怕时日无多,唯忧家中事务无人照料,若得妙手回春,定然不胜感激。”到底是有多感激呢? 稍微有点门路的中间人对你比了一个数字。 “2000万?” 他点了点头。 你就和他开玩笑:“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得开个炸鸡店。” “哎哎哎,都是合法所得的自愿赠与,并非来路不明。” 于是你也感到稀奇:“那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老头子当然不会真的告诉你,而且他还和你说明了注意事项:你作为教主最好只身前往客户那里,但相信你技艺高超,必然会安全无虞。 你应下了这门生意。 然后才得知,这边需要健康保健服务的竟然是一个远在京都的传统家庭,他们的投资在当今社会融入方方面面,不过实际真正经营的事务稍微类似于你——但不如你神通广大。 这是老人恭维好听的说法,你不当真,你希冀达成目标的时候开口更夸张。 “哦,那他们是谁呢?说来听听。”你已经拿出手机准备上网搜索了。 “五条。听说是平安时代菅原的后代一脉。” 噗。 行程就卡在年关将近的时候,京都已经下雪了。 你的到来和隆重是反义词,坐上新干线,打的,撑伞步行,顺着地上乌泱泱的脚印不费力地走到先前联络的随从所说的偏门,你看见一扇小门镶嵌在墙上,这里还没有屐齿印于白雪的足迹。 就是这了,你收起伞,扑簌的雪片抖落,有的掉在你的袖口,有的即将被你踩踏,你敲响了五条家的门。 应门的小伙子开始有些戒备,见到你羽绒服帽子里透出的脸以后立刻笑容可掬,他亲切地称呼你为“铃木教主。”他是老爷跟前服侍的旁支。 你顺手把伞递给他,他弯腰接下,还询问你是否要先饮一杯热茶。 “你们这是私人院落,为什么路上有那么多脚印,最近很忙吗?” “啊……不是的,今年家主会回京都过新年。”他说话的时候抬起头看你的脸色,见你一言不发瞅着他后又立刻低下:“本宅很大,届时我们安排您住在偏院。悟大人他——他不爱在宅中走动,不会碰见他的。” 听到这里,你已经有些想走了。不过最后这个人直接扑在雪地上,还不敢高声说话,说人有生老病死的苦衷,而冬天从来不体谅,只是事情刚好撞在了一起,对他颇为关照的长辈现如今寿数将近,他和这位颇为体恤的长老手下的其他人决计不会拿这种得天独厚的机会做诱饵。 俗套的说辞不令你动心,真正让你认为或可一试的话语是:“为了长老性命的存续,我甘愿将性命奉于魔鬼……不是说您是恶魔的意思。” “真的吗?你愿意把你的寿命分他。” 他肃然又恭敬称:“是的。” 你瞧他的神色没有半点虚假,而且他还年轻,于是蹲下拍了拍伏倒地上又扣了一次首的人肩膀,示意他起来: “态度当真可敬。” 皆大欢喜了。 你对这桩生意的报酬十分满意,让你觉得不放心的问题在于仪式之后的虚弱,然而现在问题有了另外的解法,你可以……拜请昕旦。 你们走到屋檐下的时候,空荡荡的走廊吹来了冷风,此刻露天的雪地上只有你们的两行脚印,你最后和他确认:“我是有办法做些寿命的转移,但需要你本人完全愿意……而且酬金我也是不会分给你的,如果你需要的话你得自己问长老要。” 在这个空虚而冰冷的时候,你的话题依旧是空虚而冰冷的金钱,但听者却如闻最悦耳的承诺,他的态度也赤诚:“当然,我愿意。” “嗯,那就开始吧,速战速决,我不想在这里多呆。”五条悟啊……如果是要在他的大本营见到他,毋庸置疑是不要。虽然,当这个名字被提起的时候,你确实有几分想念。 你见到那个床榻上濒死的老人时,透过他浑浊的眼睛,陷入了曾经属于你的一段回忆。 说起司辰,你先后侍奉赤杯和铸炉,然而在最初的时候,当你第一次接触无形之术,最先向你这个凡人展现无上力量的神明,是昕旦。 她是执掌寿命的司辰,也曾是骄阳的具名者之一,在他被分裂后登升神位。 你有点……畏惧她。 曾经是的,现在依旧。 不过人总要在脱敏中成长,你以前在最敬畏的时候也略施小计,稍微习得了一点寿命的转移性支付方法。 五条家的这位长老呼吸有如旅人路上腿脚陷入泥沼,难以脱身,他被寿数绑缚,呼出的短气怕是连台面上的灰尘都吹不掉。 开玩笑的,他得到了精心照料,这个简朴古雅的房间里一点灰也没有。 关于岁时将近这点不是玩笑,他快死了,看见他的所有人都会知道。 “你们家老爷多大了?”你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旁边的随侍。 “老爷今年九十有三。” 他看起来很难过,所以你没说哦那差不多快到时间了。 你跪坐在榻榻米的一边,闻言只低下头绞手指。 再次抬眼时,你提出了一笔公道的交易:“生老病死是人间的苦难,而从不是神明的烦忧。我曾经在一位隐世的神明座下研习,因而也懂得一些增减妙法。不是天元,天元仍然是人类,那个是生得术式,而且各位想必也对我有所耳闻。” 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咒术师原先就算不认识盘星教的,在06年的大事件后应该也无人不晓,而你明明白白不是咒术师中的一员,所以……你为自己的来历贴了一些金,和你畏惧的司辰口头攀上了关系。 “其中一条,便是有关寿命的交易。众生皆知,死亡与新生有如日夜交替,一者扬升,而另一者陨落,因此这一切都会发生在纸面账簿上,我并不从中抽取生命力,一切只在你。”你地垂下脑袋,和老人对视。 他半张不张的眼睛中,瞳孔撕开了眼睑,仍然费力地对你说:“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我也没听说五条悟要来京都过大年。”说到这里,你认为自己有必要彰显分毫不让。你又加了一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时间会有冲撞,是吗?” 最后长老眼里不再迸射锋芒,那两道艰难的裂缝合上,他应允了。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现在。”你回答简短而有力。 摆弄寿命这个事情一点也不令你骄傲,而它严格来讲也不算什么仪式,倒不如说这是一种技艺。你学会了它,你就能使用它,而且相当难忘。 上一次你用这方法是帮一位爱宠人士缓解陪伴犬行将逝去的苦恼。 你站起身,回过头,随侍的表情踌躇。你知道,他多半是想问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都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答:“不用。” “嗯?” “你什么都不要做,然后你会少活十年,就是这样。”你摊开手,“你的脸已经把问题说出来了,不必惊叹。” 你呼出一口气,它们在温暖的室内凝结成霜,白色的冰晶汇聚成团,无风自吹拂到年轻男人的脸上。 他比你高不了多少,也不知道你这个冰结呼吸的动作寓意为何,但听了你【什么也不用做】的指示,他就只是闭上眼睛,感受身体的变化。 不过片刻,你轻声告诉他:“好了。” 等随侍睁眼的时候,他还亲眼见证了宛若命运金线编制而成的牛皮纸厚的支票。在下一刻,他又发现编织成纸的材料并不是命运,而是由他七窍中烟雾一样流出的金雾,比朝阳更灿烂,比晚霞更绵长。 “灰烬账簿,等它在长老的面前烧掉,恭喜你们,交易达成。”世界上有许多无法货币化的东西,但不可否认有人——有钱人——希望掠夺他人与生俱来财富的人一直在追求万事万物能落到纸钞上。 血液、肉身、器官,这并不令人骄傲,很多时候甚至连你自己都在淡化你曾经学习过这项知识。 这样好像你就能忘记,人类的残忍过于司辰。 你转身又盘腿坐下,把薄薄的、承载生命的票据放置在长老的鼻尖上,他微弱的呼吸也没办法撼动仿佛千斤重的支票。你询问:“听见了吗,那是四亿两千万次的心跳。它们从他那归你了。” 接着你指尖轻轻划过票据表面,在你起身又往房间门口走去的时候,蓝色的火焰燃烧了仅此一页的账簿,达成了一次收支平衡——金色的雾气钻到了枯瘦干皱的身躯上。 等过了他们悲喜交集的感慨时刻,你又从凉凉的庭院里折返,肩膀上还有融化的雪点:“现在,让我们谈谈守密事项。” 你最后还是在五条家过了一晚上,幸好他们有很多空房间。出行仰赖公共交通的如今,买不到票就是得在一个地方多逗留一阵。 为什么不乘有夜间航班的飞机?那个安检太复杂,你证件不齐。 作者有话说: 星夏年终,我也年终,她拿八位数KPI,我拿四位数,四舍五入她只是我的double,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明天就是下个月了,随机准备了几个小红包试试看发一下~欢迎评论 第90章 第90章2012年[VIP] 夜里,你并不像往常一样前往锤炼场工作,难得只是漫游梦境,最后你停留在沉眠记忆的宝石蓝河流边。一艘宽大的船停下,你上了船,它自行摇晃着往下游,往漫宿的边境走。 这艘小船颜色是朦胧的淡黄,在河中泛起月光在星空的清辉,再然后另一位旅客也登上了这个小小的容身地。 五条悟。 你没想到能在漫宿见到他。 想要通往画中之河,首先,做梦者须穿过牡鹿之门。那扇门以前从何而命名你无从得知,但从大概上千年前起,有一只受伤的金色牡鹿就盘踞在门口,刁难每一个试图从牡鹿之门进入漫宿的人。 它有点幸灾乐祸,大概是因为自己再也进不来,所以见到别人失望而归也高兴。总之,它会问出并不简单的问题,然后难倒所有旅客。 你看到他的时候,有那么一会不知如何开口。有些话语哽在你的咽喉,你最后和他介绍起了这个地方。 你想,你的欲望在这个地方更不受控制,现在你有了2008年上半年的感觉,你觉得头上脸上热烘烘的……低头瞧胸前的发尾,它们已经变成小船一样的浅金淡黄。 “漫宿的边境有很多秘密。”你俯下身,从船沿探出脑袋和手臂,凉水浸没了你的肩头,在一阵摸索后,你从湖底捞出一尊不知何人遗落的刻雕,放在别的地方你不会多看它一眼,但现在你托在手心,假装鉴赏家一样干巴巴的介绍。 “越是被贬斥到这种地方的存在,越害怕孤独。”你不知道怎么的,灵光一现挑了个【孤独】为话题,“有的时候他们会主动凑上来,大概是被忘记太久了总乐意找点存在。” 五条悟说了第一句话:“哦,那你也是吗?” 坏了,怎么烧到你自己身上来了。你觉得身上更热了,首先,你不是被贬斥来这个地方的;其次,明明是你先来的,他后来登船,怎么反而说你找存在?最后……最后你叹了口气,和各色的人在一起久了,难得见到一个你能看得上眼的。 生活教会了你容忍的秘籍,你摇了摇头:“我们两个人里如果硬要挑一个冠以孤独,那个人不是我。” 你讲的话也和容忍没什么关系,拿起小刀就往五条悟身上戳。 果然,他生气了。气急败坏的那种。他转过头去不理你。 今晚,和以前都不同,现在是你说话很多而他沉默的良宵。你又随口介绍起了漫宿的其他景致,有进去了就要把声音丢在外头的纯白之门,有从语言登升成为门扉的孔雀之门——在它以前,凡人还不能抵达那么高的高处。 “我怀疑巴别塔的故事借鉴了伐诃。不过他们省略了做梦的内容:在学会说话之前,人类尚且不能做梦。” 总之,你净说些无聊的事情。就像理工科的学徒在不通晓的人面前卖弄学识一样无聊。 不过说到这里,你总算站在五条悟的立场上讲了一句话。 这是你的劝告:“但你最好别进去,那是一处瑕疵和磨损,钻到别人的伤口里被视为一种不礼貌,现在形势不好……据我所知许多原著民不太欢迎新的学徒。所以一直有人被追杀。”然后在梦里死去。 你扭头时候,发现他的脸庞近在咫尺,幸而你的头发只是温热。你下意识对他伸出了手,可五条悟却躲开了。 他的眼睛里流淌着宝石蓝的湖水,但其光芒却有一瞬能匹敌辉光。 你转道用手背触碰了他雕塑一样温润的脸庞,这次他不偏也不挣扎。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一般来说,这句话会出现在见面对话第一页。 “你说呢?” 你的手心已经托住了他半张脸,现在你们二人之间的距离有点过于亲密:“不好说,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不过你看上去和几年前变化不大。” 五条悟拉住你即将碰到他耳垂的手。往下拽你的手腕牵拉:“那你呢,你这几年已经高兴地把之前自己做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吧。生活是哪里不遂你心意呢,你那天给我打电话了,我知道,我没接,你也清楚,你后来又发来了短信——你就一定见不得正常的走向,非要把自己的未来搅乱,把我们丢下来给你收拾残局不可。” “现在呢,事情是你想看到的吗?你高兴了吗?” 你眨了眨眼睛,刻意不回答。 这问题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而且你也已经过上了截然不同的生活。 五条悟自动理解为你很高兴。 你其实还想和他再说一会话,不过他接下来就斥你为胆小鬼:“你这么关心我,为什么不愿意现身当面问我。” 他在说2008年的事情:你头也没回从涩谷走了。 这个没办法解释,五条悟讲的全对。 他接着说:“你不要再出现在我梦里了。我结婚了。” 严格说,这不是他的梦,这是…… 你失神的瞬间手腕的温度将他烫伤,他松手退开了。你虽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嘴上倒自觉地说话,你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反正不过就是恭贺新禧或者顺着往下说。 你把五条悟推离了梦境。 你在冰冷的床榻间醒转,披上羽绒外套,走入和你风格完全不搭的古拙庭院,细沙和碎石被钉耙圈出禅意的图案。不过首先它们都被霜雪覆盖,你套着板正的足袋破坏了白雪和白沙和白月的三者暧昧,走到完全空旷的庭院中,抬头看月亮。 次日一早,你辞别了早起用膳的长老,和依旧在他身边服侍的随从,还从侧门离开,只在长长的新雪覆盖的路面上留下一行孤单的脚印。乘新干线回到东京,怀里只揣着路上买的热包子,还有冷冰冰的即将到账的巨款许诺。 今年你们都过了个好年,七海也超额达成了他在年头定下的目标,现在你们是一个小有名气但不算好名气的小众教派。 没什么树敌,也不引人注目。 2012年,你们手上多了一些闲钱,客户靠积累,作为一个已经顺利运行4个年头的机构,有点稳定客户和薄产属实正常。 你在春天翻修了自己的办公室,现在它多用于会客,对于那些生人来访者,你不太乐意让他们直接跑到你的别墅里去。 七海在确保组织顺利运行之余,还不忘和社会先锋新闻板块多多学习,时刻掌握如今各个领域的新动向。好像你是两个人中唯一满足现状的。 “找到容身之所;精简机构;确保合法性,我们已经达成目标了。”除了最后一点有些……模糊不清,其他的你们100%达成。 “我知道,我在寻找市场机会,也许有地方值得投资。” “你是发达了,开始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了。”你给你们每个人倒了一杯茶咖,艰难的日子不复,兑了超级多水的冰美式已经过去,现在你一天喝掉1000都没人插手。 “教里多了那么多钱,总得想办法让他变得更多。” “你可真是个大银行家。”今年不论股市还是投资市场确实都透露出欣欣向荣的气象。 但你知道,金钱也好,资本也罢,他们不会凭空产生自己,也不会增殖,所以货币化的东西多少沾上血和汗。而且——“这话就让存钱几十年的人无话可讲了。你可以换成黄金把他们存起来,比如放在我房间。” 七海没吭声,你进一步补充:“枕头底下。”然后你把它们通通丢到炉子里去顷刻炼化。 他接下来的问题让你觉得他根本一点没听你说话:“你觉得电子商务和传播媒体方向怎么样?” 你抿了一杯酸度适中的棕色冰水,确定这是盘星教内事务太少导致的。 你不够新潮,上网也看不见各类七海所说的【机会】,基本可以断定你就没什么投资脑袋,不过这不完全是畏惧新事物的老古板思想,这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确实会提出的一个问题:如果盘星教有了很多钱,那么谁来花它? 再考虑到安全问题,本来你们只是个有着数百职工和万名信徒的小组织,小小的盘星教隐蔽在东京一角,少有人会多看两眼。但如果业务扩张,规模增加,事情就超出控制了。 “要不你先净身出教两年,自己找个工作拼搏,我这边帮你安排停薪留职——等你追梦完再回来。”你同样没发现七海个性中铺张爱花钱的特点,所以只能推测有些人就是热爱【获得】的过程。 “……” “我懂你,我也有过玩游戏停不下的不眠之夜,点点屏幕就赚钱的金手指和看见右上角数字多一点再多一点,太诱惑了。” “你的顾虑是什么?” “一是我们不需要更多额外的钱,二是有被盯上的风险。”你言辞恳切。 七海却质疑:“铃木,你现在怎么缩手缩脚的。” 你才不管他怎么说,反正22岁的人讲不通:“诞生了就要找个地方安置,这点上钱和人是一样的。真羡慕你是个自由人,而我头上还有几位主人。万一真干出一番事业,得到青睐,她们一声令下我将立刻100%遵循——事先说好,我认真起来可是什么脏活累活都干的。” 你在恐吓七海,铸炉手上牢牢捏着英格兰(现在也隐于幕后了),赤杯有更好的基督教渊源,没人会盯着远东小国里的三瓜两枣,你单纯不乐意给自己惹额外的麻烦。 钱少了很烦恼,钱多了也是,社会关注度——不必要的探查——围剿。长生者和具名者乐意独来独往不是没有缘由的,动不动时间线拖成几百年,目标大了总归容易命中,到时候操心的不还是1990年生人七海。 甚至都没有踏入门扉的七海被你话语中的意思威慑,他从没听你抱怨过领导不好,这是第一次,而且你还在说谎。 “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从一家500强跳槽到另一家500强的情况,急需向领导证明自己的价值。别看我现在混得还好,实则只是科员级别。”侍奉司辰,如履薄冰,你终于给这个愿意听你说话的青年递上了咖啡:“醒时和梦里都不好过,你就当体谅体谅我。” 别整天记挂金融梦了好吗? 作者有话说: 本章做梦可以和78章对着看~ 星夏:寒梅著花未 五条悟:已婚,你有本事你就亲自现身我面前啊 结果当晚就住一个快递地址。 星夏对小五:现在形势不好,大公司的基层和中层视实习生为眼中钉,高层领导只想着降本增效,漫宿公司也不好干啊,老员工真心劝你别来。 星夏对七海:发动技能虚张声势 说服801d100=28困难成功 七海的原著萌芽被一把捏碎,话说他以前是干员工的,只能按业绩分成,本质是销售——然而现在变成第二领导了果然就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你们90后是这样的。 写完捡娃以后就放小杰出场,然后星夏挥挥手去做图书管理员~图书管理员我可能三五章结束吧,再然后去趟平行世界,回来就开始谋划具名者大业,忍痛砍了一点九十九由基和猪猪的戏份,不过这样看起来的确会更流畅 90-100 第91章 第91章捡个人[VIP] 七海放弃了抓住所谓的风口进行投资的计划,虽然,后面几年往回看,他随口说的方向是真能赚钱。 在2016年的时候你会劝他放宽心,然后他会冷哼一声,继续伏案作业。 不过现在是在2012年的春天,你们只是继续务实地打理教团事务,不做他想。 秋天的时候,你故地重游仙台,并非为旅游目的,只是又有一单生意,需要你**。 雪白新刷的墙面还有油漆的味道,地上黄黄的落叶被吹拂到你足前,你从路面上踏到枯叶上,足迹从轻微的哒哒声变为喀拉喀拉的不满抗议。 在采摘落叶的风中,你圆满了结一单生意,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唇边有巧克力香气。你走到街道转弯的地方,听见刺耳的轮胎摩挲过路面,然后急停在你面前。 你看见,白色货车的后轮黑色轮胎,如同笔刷擦过画板一样,而沾染的原料是……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事情你不会再往人群聚集的现场靠近。然而,你在秋天清爽的空气中,闻到了欲望的气息。 你穿着黑色风衣无声穿越人潮的缝隙,很快就到了包围最里圈,那里站着一个小男孩,你没多看他。你看往地上穿着漂亮裙子的那句儿童尸体。 常规的血迹和案情背景不能引发你的注意,你在乎的是,她似乎……不,应该说这个世界总存在惹人依依不舍的事项,以至于亡者不情愿相信自己已经死去。 而名为【欲望】的词汇,正是你和你侍奉的所有主人都看中的命题,唔,它决定了学徒在无形之术的道路上究竟能走多远。 你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你把这个叫做里香的女孩灵魂收拢进袖口,带到你温暖的臂弯里。 来仙台的时候你还是一个人,回去的时候,你身上多了一具死亡如同沉睡的小魂灵。把一个人带出虚界很难,但让她不要下去则很简单。 简要说明:死亡的过程像单程列车,她的车票已形成,想把人从水泄不通的车厢里拽出来总会引起不必要的其他乘客恐慌或干脆反抗,但如果在安检拦截,易如反掌。 不知怎么的你还挺得心应手。 你回到盘星教后几日闭门不出,引起了认为你在别墅里烧火的副教主不满。 终于有一天,他在极度不满中带着考勤的审判打响了你房间座机。 具体内容你没仔细听,主旨是,就算你是销冠也不能无视秩序。 “你还想要休息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在休息,我是在——” 七海在百米内他的办公室内静静听你瞎编,他知道你一定会有说法,而且也下好决心反驳。 “我在开拓业务。”你说。 “……” 你只能听见他另一边的敲键盘声,这让你忍不住思考,他这是头侧在肩膀上夹着话筒然后双手打字吗? “前几天我在仙台捡到一个被车轮压到半边脑袋的小女孩,儿童。我就想着人生美好,可不能就这样死掉。于是出于人道主义和我个人的高度同情意识,我把她带了回来。” “你是说你的别墅里现在有一具人类尸体?” “不是,我可能说漏了——灵魂。保护环境从我做起,不带会腐烂的东西进家门。” “你的重点偏了。” “她挺有意思的,我想她活过来,以灵体形式。”然后再死一次。 七海没多问,他在完成了每日任务之后亲自杀了过来,按响你别墅的门铃。 “怎么了?”你明知故问。 他进来现在玄关环视一圈,没有其他人类的痕迹,你这里温暖如初夏,而且总是干燥,加湿器在房间角落里静静喷涂水汽。 “你说的开拓业务……这也是你在梦里学到的?” “这项技术仍然不够成熟,后续敬请期待。” “放屁。” 用冷静的腔调讲这种话也是他的个人特色了,你挠挠脑袋:“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这确实可以作为业务之一,无价之物若是有恰当的买方,就能得到一个极高的售价。” “不,你一定隐瞒了什么,我要知道。”很遗憾,在这点上,七海的态度非常坚决:“玩弄金钱的事情总有人在做,而你曾经以风险为由劝我不要入场。现在你在做的事情,铃木,不管你能做到什么程度,都比金融项目投资夸张得多。” 你非常震惊地告诉他:“什么!我可从来没有玩弄生命的意图。只是做了一个热心市民的应尽责任。” 他只是强调:“作为你的合伙人,我有必要,不对,最近,铃木,我从你这学习到一点,就是适当彰显主动权——应该是你要主动知会我牵扯到盘星教发展和对事业有隐患的重要事项。” 风尘仆仆的人生中你学会了油腔滑调,但有一点是不能打哈哈的,那就是当同伴很认真的表达了他的诉求,你就要收拾起敷衍的态度认真回答。 不过你还是和他确认了一遍:“知道这件事情可能会让你痛苦哦?” 这么痛的事情交给你一个人做就好了,你没心理负担。 他是这么说的:“那我就更应该知道了。” 立场上分毫不让呢。 你想了想,最终试图把一个比黄金还确凿无疑的真实情况拧成恰当的形状告诉他,这通常被说成言语的艺术。 往往当你把事情看的不轻或者试图把节奏缓下来的时候就会这样,你帮七海拖开了客厅不怎么用的餐桌椅子,还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他已经认识你了人生将近四分之一的时间,足够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 不过你单腿翘在另一边的座椅上,坐在餐桌边沿的动作又削弱了这一点。你在七海的对面,和他眼睛对着眼睛讲了你这份终身职业的升级事项。 【他早就知道,你已经脱离了死亡的桎梏,成为超越凡俗的长生者,也知道长生者之上,还有司辰和祂们的具名者。 你告诉他,有些司辰也出自凡人,这是漫宿世界的一道门关,至今还称不上被垄断。不必追寻真真假假的神话故事,所有成熟的人都知道一条醒时世界的铁律,当有的人向上成为更高的人时,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未必是拓宽道路,而更有可能是封锁,此事成因有千百种,心理学能做出比你口中寥寥数语更完善的解析。 但漫宿的门扉不那么容易被焊死,这是另一条不随人文风貌直接影响的助力。】 “以前信奉杯的时候我只想这逃开被吃掉的命运就好了,现在我的面前是坦途,我理应可以止步。”就像你以前设想的那样,转性相,易主,然后在四十九之一的席位上勤勤恳恳。 可你话锋一转:“可惜人的认知会随境遇转移,到了今天的地步我才知道,情况由不得我,我看到的事情越多,越明白事态炎凉从不处于单个人的意志,而是有群体的力量。” 你享用理论上无尽的生命,因此什么时候说【是时候xx了】都不算最合适,但你永远都可以这么说:“七海,就像你知道现在市场繁荣机会良多,也就知道以后它一定会萎缩一样。我看见一条正在变窄小的通道,而且我要往上。” 【宜早不宜迟,这件事情你们都知道。你能看见捉摸不透的东西,他擅长嗅闻金钱上机会的味道。】冠冕堂皇的话说得七海也有点入神,你在这个时候翘起手指,发现自己还挺有忽悠人拉投资的技巧。 首先,你已经赢得了态度上的共情——第一道嘉赏。 随后你不得不讲起这条路上略微异于正常人升职加薪的地方。 【目前仍然不明成为具名者的具体条件,然而,经过一次在你还是咒术师时机缘巧合的任务,一个圣诞老人的礼物,你看见了一道缝隙。】 “2006年冬天,你还记得么?有个女人召唤出另一个女人干掉了自己的女朋友,真可怕。唔,她的真实身份是某个不明长生者的学徒。我有理由相信他们信仰灯。”说起来那天的一开始,你们都没把它当回事,最后你好像引起了夏油杰的不满,然后他又不识好歹的和你发脾气。 不过么,对比所得,这件事情……你把它定义为一桩欣悦的回忆。 “后来我没再关注,但多半是她的导师知道事情败露……火灾的时候消防员会点燃周围一圈的草地,把引线断掉,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减少损伤。” 七海看你的眼神好像你是什么从刚入学就开始布局做坏事的家伙,料事如神之类的……但他的措辞应该不会这么友好,不是的! 虽然那件事你赚到了好处,但不是的! “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你是说这是巧合?” “不完全是吧……对了我是不是还没和你提起过那个死掉的辅助监督?” “什么死掉的辅助监督?” 围三缺一是一个被惯用的技巧,但七海有点过度的反应让你怀疑是不是不该用这招。 【这是一个不怎么长的故事,有个人第一天和你认识就暴露了身份,后来处心积虑的想要干掉你,你只是忠厚老实正当防卫。恰好,她的马甲是个辅助监督。后来被冥冥乌鸦瞧见,才横生波折。】 “横生,你是说如果没被揭发,还会继续在高专念书,然后顺理成章做咒术师了?” “大事化小嘛。”你顺口就说,可在那之后才发现蹊跷,你赶紧又看向七海,发现他一脸明了。 “你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大事化小,含糊就过。” 果然,和认识一段时间的人讲话就不太容易糊弄,语言是一条细线,勾连一人习性的过去和未来。 你突然直接把话题调回成为具名者的艰险道路,讲了一句大部分是实话的言语:“要成为具名者,需要耗费数年光阴,也可能百年无法达成。这是我在那年圣诞节了解到的。 首先,需要一个学徒,她需掌握相当程度的无形之术,这需要时间和天赋;其次,要引领她到梦中,研习有关法术,这需要学徒的忠诚;最后。” 你说到这里的时候加入了关于辅助监督的插叙:“那年圣诞节任务不对劲,而我作为长生者训练有素,所以那案件一点也不扑朔迷离,看了开头就能猜中作案手法,重点比起他们更放在了异样的辅助监督上——而恰好,我是在那时初窥登升的裂隙,我知道了一些十分紧要的条件。” “最后,在一场仪式中,学徒与导师,一者成为四分五裂的盛宴基石,另一者得以登升。” 作者有话说: 星夏2006版本:并非是有心吃拿卡要,又恋爱又事业,这事儿整的。 她骗了七海,关于学徒最终会gg这件事情她老早就知道,只是她不知道其他更具体的条件,现在进行一点艺术化加工哄骗同伙。 星夏:捞到一个潜力股,适合做我学徒 现在星夏的铸炉事业发展良好,领导看重她,当然她也会有相应的想要升职的意愿~ 表明一下场外态度:不选小朋友做学徒,最后星夏选的另有其人。 四分五裂的盛宴基石用的还是炎宴功成的杯大胜结局表述——旨在说明星夏在杯杯杯杯的时候就知道了。大家知道的,赤红教堂很热闹,具名者又嘴碎,就算星夏记性不好,多听几遍差不多就大差不差肌肉记忆脱口而出。 …… 星夏(半肚子好水):我是真的才知道哇。 七海(清澈):不出意外又信了。 第92章 第92章一次失败但(宣称)仍有价值的尝试[VIP] 七海在那天没再多问什么,也没跟着你的引诱接着往下推——很显然这是一人死亡另一人永生的古早寓言启示,这样的元素在各类文娱作品里一点也不少见。 但你把它们搬了出来,告诉他:真的是这样。 他知道你是认真的,也知道这是个死去的小女孩,现在你要把她尝试复活。虽然你没说,但他也知道她或许有些无形之术方面的才能……最后,她的路径仍然引向不变的永恒的死亡。 结果,七海却什么也没多问。 想起来岂不是有点蹊跷么,但你也不好主动问他。 七海只最后问了一句:“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完这件事?”指,让一个他瞧不见的沉睡灵体【死】而复生。 如同溪流淌过险要的石头关隘,进入宽阔的水道,你的回答在这里就坦白了起来:“不好说,虽然死者求生意志顽强,但唯物讲她还缺半个脑袋。至少一个月吧。” 他摇摇头走了。 接下来也没管你的庶务疏忽,七海十分自觉地把本该属于你的工作分担给其他下属或者干脆自己做,只在下一次恢复正常频率的月例会结束后留住你:“铃木,你上次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时你已经把这些事情全忘了,还问:“什么事?” “……你不会只是想多休息一个月然后随口捏造了谎言吧。” “不,怎么会呢。”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你战术性撩了撩头发,没想到这个动作直接让七海后退一步:“不至于……我最近在干别的,控火之类的,我把她丢到了林地的井里。” 首先,七海不知道林地在何处,其次,丢到井里这个说法听起来更容易联想到弃婴。太荒诞的内容让他没办法依据阅历做出所谓【一般】会有的反应。 “恢复用的,那里的水可以让人精神振奋什么的。”你多解释一句。 “你还想着让她为你所用?我记得你说了,那还是个孩子。”七海记得,当你提起里香的时候,用的词汇是儿童。 功成的路上总有牺牲,而且她本来也已经死掉了,再说这只是一次尝试,成功还遥不可及。 “我们认识多久了,七海?” “6年多。” “挺久的,比一个月久。”你拿起手中的会议材料,又啪一声松手由它一整摞撞在桌上:“依我看你比她更合适。怎么样,要来吗?事后我会复活你。” 不过这件事情的概率就和达成的概率一样可疑。 你想要告诉他别上纲上线梦里的5000万,是不是不义之财不如这是【梦中之物】重要,一切只是一个猜想,一个推论,都够不上开端。 七海倒是没因为这个退步,现在你两手空空,他手上还有一沓厚材料,他用这个堪比重锤的东西拍你的脑袋。 见鬼,谁允许他长到这么高的? “哦,那你试试看。” “你真的愿意做我学徒吗?我一定倾尽全力教你,事成之后我领你过三尖之门。当然那也是在我马不停蹄以具名者的身份觐见主人之后。” “你疯了,铃木。”他讲话的时候很冷静,微惊悚,因为他看你似乎很认真。 “三尖之门寓意永生。怎么了,这不是很划算的买卖?” “除非我死——” 七海露出了一处破绽,而你是语言上的泥鳅……不是什么很好的譬喻,但你说:“我知道你多半不会答应。瞧,我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新鲜的——死者。” 他总是说不过你,那是因为他为人比较实际,或者称为老实也不过分,不过几天以后你就知道了,老实如七海,也有自己的离奇的心思。 你以为事情已经说通了,于是在试图唤醒新生破壳的生命时,应七海本人的主动要求请了他到庭院来。 “我把她滞留在林中井几周,后来她的周身被青苔铺满,灵魂也被泉水磨砺。” 后面你就把这个小女孩忘掉了,幸好她没有半途醒来,自己向上或者向下。 向上,越过纯白之门,永远的失去话语;向下,步入虚界台阶,和死去的世界为伴,对她和她的天赋来说都有些可惜。 七海是活在醒时世界的人,你猜测他很少做梦。而且你知道,纵然他对你的能力大抵相信,可你说的那些只言片语,有关漫宿的、司辰的、世界表皮之下的内容,恐怕他都心中存疑。 他这个人啊,基本是宗教的反义词,因为没见过的东西他难以确信。 直到你又给他带来了新东西,你指着枯黄的草地上绿油油的藤蔓结成的卵,指着它说:“我偷了一些丝毧的赐福,又向赤杯求来浇灌的鲜血,最后高温加热把它们绑起来了。密不透风。” 你甚至伸手在这颗行李箱大小,卧着的卵上敲两下。 “你做了个异形出来。” 好怪的说法,你皱起眉头:“我觉得【早产儿保温箱】这个说法更恰当。”怎么说也是你的……工艺品这个说法或许言过其实,但作品定然恰当。 你当然不会容许别人诋毁你的作品。 眼前的景象再令人惊异,你认为也不比把一个分散的躯体合而为一更惊人,你说的是灰原那次。 这次还是七海自己要求加入进来的。 你抱着西方龙爱好者观赏幼龙破壳的心态看待这件事情,你希望另一位旁观者能和你有一样好的心态。 也就是在你敲过的那块藤蔓编织的网膜里,传来由里到外的推力时,你提醒:“差不多是时候了、” “……” 你突发奇想:“我们这像不像接生?” “我没记错的话你想要她做你的学徒,谁会接生要杀死的东西。” “你还耿耿于怀呢?这是灵体,和你这个碳基生物有根本的不同,再说了你还偏见地省略了复活步骤。”虽然,你还不能保证这件事情一定成功,从头到尾都是。 七海不理会你的游说:“我看不出你说的这些好处,你要说服的不是我。” “最后,”你们两个在这个时候依旧没统一观点,而且各执一词,还都寸步不让,你说:“养殖场的人都是这么做的。孵化,喂食,建农舍,最后——丰收。” 接下来的短短几分钟内,七海建人都闭口不言,只在一只白皙的手臂伸出密不透风的孔隙,在那个棕色头发,长了一颗脑袋,两个胳膊,两条腿的从头到脚都可以看做是人类的小女孩穿着反季节地夏装如家禽破壳一样钻出来的时候,他先你一步上前。 七海拽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向后指着你,对那个小女孩说:“叫妈妈。” …… 看得出来,七海是能够理解并且也不指望反驳你的养殖场例证。可同时,他也不由理性,反而让人性占上风,说不过你就胡搅蛮缠。 是的,你认为这是类似于说不过就躺在地上不走的撒泼举动。 不过被他得逞了,这个叫里香的小女孩不疑有他,对着你叽叽喳喳:“妈妈。” 你根本不理这个突然窜出来的女儿,只对还在几步外的七海挑起眉毛:“你不会觉得这有用吧?” 在尘埃落定之后,这件事情的始末你只愿意一掠而过,但正因此,你知道,这是一次前中期一路高歌的凯旋,却在最后急转直下……人只对自己的失败闭口不言。 总之,七海说了一句当天最谙人性的话,往后的事情都证明他是对的:“一个不明状况就愿意对陌生人的离奇说法全盘接受的,你觉得她是愚蠢,还是聪明?她会不会一股脑相信你?” 全盘接受,或者说表面全盘接受——里香会愿意做你的学徒吗? 前情提要,她似乎眷恋着生者的世界,以至于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死亡,这个念头过于强大,它在实现它自己。这是你成功将她唤醒的根基。 别人不愿意你也没办法……怎么办,你又不至于落魄到强迫旁人像金字塔的奴隶一样替你实现宏愿。 你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在院子里烧了一棵树,然后在锤炼场打了九天的铁,坩埚王都对你这个年轻人的毅力啧啧称奇。 后来,祈本里香去登记为你的女儿,她不记得自己的母亲,也不记得父亲,因此只认你做她的唯一亲人…… 甜言蜜语哄不住你,你很快就通过阶段分析定位到违和的地方:“你是不是在一开始就没失去意识?” 这小姑娘不会早就对自己的结局有所预料,于是想要逆天改命……早知道你就不和七海说明这些了。 真讨厌,等你成为了具名者,你就可以把盘星教,乃至于整个日本发生的事情全都忘掉。谁还能把你怎么样呢?! 里香仰着头抱住你的腰,细软的头发也蹭蹭你的手心,她的声音像蜜糖,甜甜蜜蜜地叫你:“妈妈。” 你推开了她的脑袋,用一根食指抵着,警告她:“像你这么大点的小孩会有什么想法和行为,我早就忘记了,但你确实表现聪明。” 在一个迂回的人面前继续迂回,比开车走盘山路还糟糕,你直言她表现出来的智商超出正常的高:“我对青春期的小孩一般以讨厌和谴责为主,也从不以为女孩就是比男孩【省心】。所以直接说吧,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 你做了亏本买卖,你心里隐而不发,现在你只好想着,结个善缘。 商贩吃亏以后都会这样安慰自己。 里香,现在她的名字是铃木里香了,她在你面前甜甜的笑,又灵活地摆动裙摆,她还穿着死去那天的裙装:“妈妈,我们过会去干嘛呢?” 她不想说。 行啊,不说就不说,你撇她一眼:“我可不是那种听了两句好听话就上当的傻瓜。但我很有耐心,因为还有很长的生命……长到等你生前认识的人全都死去,我还能活着听你究竟有什么心音。” “别着急,慢慢来。” 说完你也被她感染了一样,乐呵呵扬起一个虚伪的笑容,没管你的你女儿唰地失去支撑的表情,也不给她一个眼神。 小孩子嘛,说到死亡大多听不懂,他们的脑袋只能理解离开——最喜欢的玩偶,喜欢的零食,喜欢的伙伴,最喜欢的家人,通通都有时效性。 七海在确认你放弃干【违背人性】的事情之后就不再关注此事,但他的正直属性却吸引了里香——不算很正面的关注。 某天。 “叔叔,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不容易,七海也是到了这个年纪。(七海22) “盘星教的大门总是敞开。” “可是如果我离开妈妈太远……”里香小声嘟囔诉苦,她找错了人:“会消散的,到那个时候就没有我了。” 七海在这时看了一眼你,你的余光也看见了他,但你仍然直视面前电脑。 “……很抱歉,我并不掌握那个世界的技巧,也不知道铃木是怎么做到的。” 里香后来就没怎么和他说过话。 七海对这个身不由己的女孩有几分同情,他后来还问你打算怎么办,在一次你们共同讨论教团事务后。 他的话听在你耳朵里,像是在问你有没有欺负里香。 “没有,我每天有很多事,没空理她。” 他听出了你的忽视:“铃木,我没想到你会对小孩子生气。” 你只是笑着告诉他:“如果里香愿意搭理你,你带她也可以。” 你已经明白了,里香这个小朋友,她在一定程度上有些像你,但未知的那部分,她藏着不肯说的,大概又大相径庭。 七海对她帮助甚微,她不会多分一点精力给他的。除非另有他用。 你的目光扫过居室里的大片玻璃,最角落的那边,曾经有一片属于秋季的蓝色裙摆。 “你是不是囚禁了她?” “当然不是,她在撒谎。所有的小孩都会撒谎。”七海当然不会有空余的脑子无端联想这些事。 七海的回答很认真:“我小时候就没有。” 这个……这个你是真信,打补丁:“大部分小孩都会撒谎,里香就是。你一定也好奇,如果是假的,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目的是什么呢? 事实是,你已经被摸透了。” “成年人有的时候会产生【她才11岁她能说谎吗?】的茫然自信,然而事情很简单,对小孩来说更是如此——她和你说这个,你就会来找我,要我善待她,最好让她全须全尾的离开,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哭一下就有糖的事情学龄前儿童都知道,等等,那么大的小孩恐怕还不能服用糖果,有窒息风险。 总之道理是这样。人长得太大,反而忘了孩童的智慧。小孩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但已经能够掌握巴普洛夫反射。 你眼中带着深切的同情还有隐藏在后面难得的幸灾乐祸:“有种班主任说不动就请来了音乐老师的无奈呢,希望里香不要对我们每个人的能力和职责有太大误解。” 她对他期望过高了,你是这个意思。 七海倒没为自己的双重吃瘪有很多负面情绪,他依旧向你提议:“要不你还是放她离开吧,她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听你的意思,要有人自愿为你奉上生命,或者被骗着做。现在你已经知道,那孩子不会同意的。” 不怪七海这么想,你们在确认里香不会好好配合你之后就没多聊过她。 大部分时间她都很乖巧的在图书阅览室充当氛围组,有的时候去新修建的小型儿童乐园看别的小孩玩滑滑梯,身份是教主的女儿,没人问为什么你有这么大的女儿,反正所有人都会让着她。 她是一团在盘星教里自由自在的灵体,除了不能离开做什么都可以。 这点确实很省心,而且她很擅长与人交往,获得了一些职工的赞誉。 他们似乎以为夸女儿能让你开心……倒也没有,你和【你女儿】不熟。 “我应该还没告诉你,她其实不算复活这件事情。如果把正常人比作太阳能设备的话,她就是接触不良又被抢修回来的,只能充电,断电就停止运行。目前看来,电池在……”你指了指自己:“如果她有吸血鬼走向阳光的勇气,我100%支持,这年头孩子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为人母亲的哪有说话的余地。” 母爱的伟大,无需多言。 你的合作伙伴早就熟悉这英式幽默的调调了,他更多惊异于第一句,你的半吊子复生术。 而你确实被这份真诚的恭维取悦:他竟然觉得你随随便便就能做到扭转死亡的大事。 绝对算是变相肯定。 “你是说,其实她远离你就会消失的事情,是因为她还会死。真正的死亡?”七海又重复了次:“身归虚界那样?” 答案简短无疑:“对。” “她如果愿意少一点心思早点来问我,就不用让你来绕个圈子了。” 里香说你坏话,你也说她坏话,你还说两次,你赢了。 七海看得出你一点也不计较,大概这些东西在你眼中不过就是猫在墙角伏击人,不会被当回事,但说起话来你也是分毫不让,他忍不住提出:“你的年纪是她的十倍……” “而你比她大一轮,仍然被坑。”你抬头远望庭院里的一轮将落的太阳,“大家都年轻着呢!” 聪明的里香在第二天敲响你办公室的门,你说请进。她来的时候,端着一盘灵体吃不了的水果。 “妈妈。我帮你切了芒果,还有香梨。” 在她进来以后你就没有应声,也不从桌面上的文件挪开视线。从脚步声判断,她正在一步一步地往桌前走来,里香在把果盘端上桌后就默默不语地站定在你左侧,几步开外的地方,不愿意离开。 后来直到时针转过又一圈,你才处理完手头事务。 咔哒一声合上文件夹,坐在工学椅上对房间另一侧的沙发伸出手,指示她:“我都没注意到你来了,抱歉,快请坐吧。” 善解人意的可人儿一点也不生气你的冷落,她搬了一个凳子到你旁边,和你靠的很近很近。 接着,你们开始了一场内容一点也不重要的日常闲聊。 作者有话说: 一人死亡另一人永生的古早寓言启示,这样的元素在各类文娱作品里一点也不少见。你说对吧rustylake。 星夏:在漫宿是年轻人,出去了辈分立刻蹭蹭蹭。 最近看了点日本的小说,主要是男的写的,发现即便男人会被被称为是【花枝招展】的女性吸引,但心里还有“一段柔情”会给予老实本分的木讷女人。 虽然笔法温温又柔柔,但是这点上其实和国产人机分离心猿意马异曲同工,东亚大联盟111,再回想起公式书的里香感觉她作为二次元少量出场的角色还是有点超前。 简单放点里香情报在下头 公式书 Q:里香生前独占欲就很强吗?为什么讨厌年长的男性? A:超级强,她会温柔对待忧太的妹妹也是有目的。没什么心理阴影,只是生理上不能接受忧太以外的男性。 0卷58页 她对自己的美貌有所自觉,有时候会展现出意图操控别人的言行举止,连大人也会受其控制。 生前,她与忧太妹妹关系不错,但死后化为怨灵就开始对忧太妹妹具有攻击性,这也成为了忧太与家人分开生活的契机, 讨厌忧太以外的人类(特别是女性以及年纪大的男性)【噗,女性不就和妹妹还有0卷真希对上了么。】 和忧太结婚的戒指是从讨厌的祖母那里偷来的,原本属于亡故的母亲,所以造型很朴素。 又会偷东西,又会隐藏想法,又能一定程度操纵别人,又能外表看起来很纯良(至少能控制自己的时候是这样的,而且才11岁)。最重要的是——最最最喜欢忧太!!! 老天奶,这不就是先天蛾圣体,星夏在路上看见这苗子眼睛都直了。 密教模拟器:蛾是变化、奇想、非理性、直觉、寻觅、混沌、渴慕、激情、自然和林地的法则。它与理发师和抛却不必要之物有关。 不过如果让里香走密教模拟器流程的话,她多半会义无反顾选择【共度余生】结局。他们可是纯爱啊 !后面忘了。 第93章 第93章2016:情非得已[VIP] 你后来终于知道了里香埋在心里的……是个人。 “你就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下地狱了还要爬出去找他?”上穷碧落下黄泉,纵然是化身厉鬼,她也一定要心中珍藏的少年郎找见……如此这般如此,时下流行的小说就有这些情节。 不过这个时髦人设一般用在男主身上。 漫宿行得通的欲望多种多样,不过你因为天孽的思维定式忘记了,恋爱的欲望也是欲望。就种类来说,他们是不分高低贵贱的。 算了,只要她不来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和忧太重聚”这种蠢问题就行。 “什么时候我才能去见忧太呢?妈妈?” “喊得再顺口也没用,等你能自己给自己擦屁股为止。” “妈妈,你今天心情不好吗?我想他了,非常非常想,这是爱情。” 不巧,不想被问到什么就来什么。你对里香,母女情其实是一点也没有的,最多就是后知后觉的同情。 她在不该死掉的年纪也没干什么很坏的事情,运气糟糕的死了,现在她也受规训意识到了现实,屈服于现实,只求一个目标。 ……但就只是为了一个传说中【将来会结婚】的人。过家家戒指还是她母亲以前留下的,亲生母亲。 你有一种孩子不读书学习就想着恋爱的苦闷,你讲话也带着一股棒打鸳鸯的青少年父母刻薄劲儿:“有这个时间不如多读两本《夜漫游记》。” “上个月读过了。” “那再把《司辰志》读了。” “妈妈,那本书只有英译本。” “瞧瞧是谁又可以学习新东西了?你去学英语。”你爱意满满,送上一问一答一摸头顶的打发。 然后收获了一个坐在沙发上默默垂泪的女儿。 七海到曾经是图书区,现在基本是只有你和里香用的育儿区的这个地方来的时候,你正在笑着看油管上的搞笑视频。 里香……里香抽着鼻子,左边是英语辞典,右边是密教典籍。 今年是2016年,相对和平的一年,你是这么觉得的。 你参加了一次无伤大雅的电台访谈,见到昔日刁难你的节目组们大部分人都退到了二线,然后他们现在都拿你没办法,你其实有些高兴。 七海的效率一如既往高,需要你操心的事务除了一两场疑似布道的神迹展示,就只有每天一两小时的文件和签名,而且里香的灵体也越发稳定。 在铸炉的驱使和盘星教事务的夹缝中,大部分时间你都用于探索灵魂的奥妙,生命的存续。其中大有文章,远比一些难以推进的医学研究更重要,也更耗费时间。时间从不是问题,到最后你总能找到一个契机,然后抽丝剥茧。 “什么事?”你问七海。 “禅院直哉——” “不听。”你打住了他,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是好事:“就说我出差了,非洲拉美南极,南极吧,那边只有企鹅和史前秘密,没信号。” “他只说如果你不联系他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 “禅院什么时候说过【可能】这种话?他从来不把假设说出来,别理他。八成又是家里有支持他的人快死了,或者想做中间人捞好处。”虚张声势危言耸听,这是你的瞬间判断。 从七海的默许来看,他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一起把【严重后果】的大事件优先级定为:无关紧要。 御三家曾经还是有些含金量的,后来你认识了总监部的一些人,后来你就没再把他们当回事……当然,只是心理上的轻蔑,你没自大到要把瞧不起挂在嘴边。 你的寿龄交易小秘密曾经被一些人好好地保存着,不过这个买卖市场潜力巨大,所涉利益甚多。很快,你就被不知道是谁当成人情,化为一道风声传到了有需要的人耳里。 再说到老龄化,咒术界有一个层级全都是老东西…… 见了他们你才发现,自己这个年龄大于他们每一个人的长生者,是真的年轻。 其中的关窍你懒得再想起,你和他们话疗了一阵子,又帮了他们中一些人一点小忙,然后你的昔日的通告和文书,就和冬季窗花的限定冰雾一样,融化在春天。 春天,真好,承旧迎新万物复苏的季节—— 融化的水滴汇入深潭,再也不见。 过程不明,但结果总归是好的,你和禅院直哉也机缘巧合地成为了……【好朋友】。你们两都这么说,然而实际0人相信。 往好里想他也算是学会了把自己当个人看,如果他还是一开始你认识他的样子,大概,活不了。 你还乐意敷衍他,就是给这个好朋友的最大面子了。 餐后,你在闲暇的午后日光下在庭院的秋千上浅眠。你卧室的床铺比起休憩的处所更像另一个工作台,通往漫宿的门扉,那有无休止的劳动,现在你情愿在这合眼。 在月季和绣球的萦绕中,无香的院落簇拥前些日子春雨留下的露珠。外边初春雪消寒冷彻骨,你的别墅乃至庭院里却洋溢暖烘烘的热气,它们来源于你和你燃烧不灭的炉火。你的休憩时光也和花瓣上的露水一样短暂,等你隐约感受到身下秋千晃动的时候,你就醒了过来。 你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以被风摇曳的满墙月季为背景,一个身穿黑色高专教师制服的身影站定在草地上,你可见手肘处莹亮的水珠,那是翻越花墙时留下的濡湿。 夏油杰正回着头,当你看见他的时候,不幸的是,他也看见了你。 如果现在是冬天,你就不会这么快睁开眼睛,也不至于让自己吓一跳。 事已至此,你也只好说话:“你怎么会在这?” 从秋千的晃动幅度看来,他刚刚从你旁边起身。 夏油杰听见你的问题以后放松了许多,看来他也很紧张这次见面——不过高专和盘星教几乎是东京的两端,他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盘星教场地后的你的私人庭院,肯定是早有预谋。 他对你展露一个有记忆中影子的温和笑容:“我想给你身上披条毯子,或者外套。” 你皱起眉头:“你还想进我家?”太不礼貌了这也。你横看竖看,不觉得他随身带毯子,那他会去何处借呢?可想而知。 “……” “我们还没这么熟吧,夏油杰。”教主私产,外来访客得登记。 “真的吗?”他用的是调侃语气,可神色在听了你的话后分明一颤,他的脸就和雪天里被剥的**那样被冻僵了,只是嘴巴和牙齿还能在冰结的情况下吐出一句话。 他比17岁那会更加成熟,身形由少年人的纤秀变成青年的大骨架,肩膀宽阔,青涩的气息被重缀在他身上的年岁抽条,如今的男人看起来更沉稳可靠。 但论起变化,你无意之中就拿他和另一个人比较,结论:七海变得更多。 “当然是真的,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你突然闯到主人家的院子里来,是有什么心事吗?”已逝的年岁后,你的身份是一个小型、背景清白的教团领导,他是咒术高专的教师,工作领域和内容上八竿子打不着。 “我……”他彻底转过身来,眼睛里有哀伤的紫色光芒流淌。夏油杰说:“我想你了。” “那我可真感动。”你们都知道你没有。 最近春天来了,你对突如其来没有铺垫的【我想你了】这句话有点过敏。 九年前的时光就和海风一样,到了内陆就闻不到那股让人舒服又不舒服的咸味,转瞬即逝的过往——现在你在时过境迁的新地方。 夏油杰的忧郁肉眼可见,而且看起来他从不安到哀伤到认清现实的过程很短,你知道这和你陌生的态度脱不了干系。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知觉是另一件。他朝冰面上扔石子,只能听一次响,那就是被拒之门外的声音。你一点没被忧郁感染,确定了他不是来找麻烦以后就放松下来。 “星夏,我最害怕你这样。你这个样子,就像,你就像一开始的时候,你像遗忘过去一样把我也忘了。”夏油杰的眼睛里开始起雾。 你本来想装作没看见,但因为他的五官忍不住又多瞧了两眼。 “这是两码事,不能一概而论。”可你也不说怎么不能混为一谈,只讲:“你怎么突然跑过来要叙旧了?” “……今天是我疏忽,打扰了你,抱歉。”夏油杰又转回去,做出要离开的姿态:“等日后有机会再登门拜访。” “等等,”你原是想随口说句下次记得提前预约,但他又一副点燃期望回头的样子,眼里闪着宝石颜色的光。于是,你也久违地产生了一种不想让别人看起来被耍的团团转的羞怯。一般来说你没这么好心,不过也许是因为夏油杰,也许是因为他的脸,你随便就调转了方向:“咳,我有点渴。” “你是说……” 你说话语气一点也不坚决,眼睛里装着这个和以前的记忆有重合的青年,问他:“想不想去房子里喝杯茶?” 如预想的一样,他当然不会拒绝,他甚至都不会问你为何前后态度改变:“当然,随时都行。”—— 楼下的客厅连着厨房,水壶里没有一滴水,在你打了点升水到热水壶里后,你们两就坐在餐厅的桌边,并排。 你们谁都没说话,只有高功率水壶的嗡鸣,夏油杰的双腿分开,左边的膝盖往你这里靠。你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因为当你的手心蹭上他的腿时,你感受到了他浑身剧烈的一颤。 反正你是故意的。 你侧过头去看他,手指逐渐向下摩挲到他膝盖骨,他的下巴和脖颈之间扬起优美的弧度,头像被你的手拧了发条一样,也转过来。 接着是向上,你的手指轻柔而灵活,眼神富含意趣且有光。在电热水壶叮铃咣当还有水冒泡的咕噜二重奏里,几步外的客厅却只有呼吸的声音。 你就快顺着摸到他的腿根了,夏油杰两只健全的臂膀却被束缚了一样,他只是……用温顺柔和的眉眼低头注视着你的眼睛,里头的水雾在说话: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的。 你听见了他的鼻息还有吞咽的杂音,它在现在是信号,和放弃抵抗等待被征服的眼睛一样指引你的方向。你知道该怎么做,从椅子上侧身到右边的方向。他对着你,你们像两片缓缓靠近的云,不过你只到一半,稍微弓起身子就停了。 你忽然回想起你和他的第一个吻,那是一个很热的晚上,他也像迷茫的羔羊,你攀到他身上,腿勾着他的腰,浅尝辄止地亲了他。 现在么——也许你仍然只是热情过剩,而他又长得很好看,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撅起嘴轻轻朝他接近的面庞吹气。 呼,裹挟着潮湿和温热的风就拂到他的脸颊。 夏油杰额侧的刘海又轻晃几下,呼吸也紊乱了:“星夏,你不要这样。” “哪样?”你的手指弹钢琴一样隔着黑裤子拍打他的皮肤,又揉弦一样摸他,“挺有弹性的,你的腿。” 三秒以后,夏油杰发出一声叹息,再次朝你靠近。 这次,他的唇瓣在你的面颊到耳畔摩擦,暧昧的呼吸流淌到你的耳朵里,他抱住了你,语调迷离:“我想亲你。” 然后他没再等你的反应,伸手握住你的下巴,微热的手掌边托着它,抬起你的头。他的嘴唇噙住你的,清爽的泡沫味道还有一点苦涩的木香就在你周围乱窜,你的嘴唇,舌尖,乃至于整个口腔都被濡湿的吮吸攫取包裹了。 你听见把你拥入怀的男人心如擂鼓,听见他鼻尖的呼吸急促,听见他心里许许多多的秘密顺着这个湿润热烈的吻,从他的心脏到舌尖,再传递给你的舌尖,最后被你一并吞咽入腹。 作者有话说: 不解风情教主星星,刚棒打完鸳鸯,对里香:你这个阶段,你怎么敢恋爱的呀!对小杰:你谁啊不熟 但是小杰美貌又拉回一成,星夏撇了两眼:确认过,曾经也是吃过好的 小杰看出来了,对面前面忘了后面忘了全忘了,觉得自己脑子一热真的做了愚蠢的事情,偷偷伤心失望,准备走,但是突然通知递补上岸—— 她留下他,完全不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和旧情,他痛痛,但留不留? 留。 第94章 第94章2016:旧相片[VIP] 时隔多年,你再一次被热切的湿吻裹挟,你的呼吸,你的心跳,都因为他改变。等他离开片刻,又忍不住凑过来轻啄你的嘴唇几次的时候,你才意识到这个恋恋不舍的男人比你以为的更喜欢你。 不过男人都很会装,所以也不能尽信。当你抬起眼皮看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陷进了紫色的眸光里,你伸手轻轻抚摸他的眼角,如同离别的时候那样。 夏油杰因为你的动作叹息,星辰一样的眼睛闭上,他在吻后的第一句话是说:“我……抱歉。” 你瞧得出来他又因为自己的轻率后悔了一次。 你对青年人的莽撞与否并不在意,你很享受这个不错的吻,你打断他:“这么些年来你也学会了道歉的本事,挺好的。” “……” 你扶着夏油杰的肩膀,重心从你的半边凳子转移到他身上,很快又灵巧的动作之后,你的臀部压在他饱满的大腿上,而你的膝盖一左一右顶着他的腰。他停止了呼吸,你轻轻地笑:“感觉不错,想再来一次吗?” 这次,你也不等他开口那个绝不会是拒绝的回答,撩起他的刘海。另一只手解开他的丸子头,指缝插入发间,扣住后脑。你抱着他的脸,摩挲他光滑的额头,对这个含情脉脉的人做了些超过【我们还没这么熟】的关系应该做的事情。 在他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中,你松开了抱着他的手,他握住你的手腕,另只手搂着你的腰。你现在弓着身子趴在他身上,吻他皮肤细腻,透着香气的脖颈。 厨房的烧水声早已停下,可你们谁也没管它。在这次更乱七八糟的亲密后,夏油杰的头发凌乱,你的指尖有他洗发水的柑橘味,他的外套连带白衬衫都被你解开几段,因为你的抚摸而异常起伏的胸膛裸露出来。 你抹了抹嘴角湿漉漉的水痕,又用因此湿润的指尖划过他的锁骨,直到温暖的身体,到他挺拔的胸肌、饱满的腰腹,你就在那停下,然后直起身子,低垂着头,用很平常的语气,像聊晚上吃什么一样征询他的意见: “你想去我的卧室看看吗?” 夏油杰的回答是因吞咽而滚动的喉结。 …… 被一个强壮的男人横打抱起,从客厅,到阶梯,到房间,对你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夏油杰作为咒术师出类拔萃,他的手臂很有力,轻轻松松就能揽住你,而当他上楼梯的时候,你又能感受到他那层紧实的腹肌,然后么…… 当你有一瞬间失重被抛到往日里熟悉的床榻上时,眼前贵重但也平常的景致似乎也变得不寻常起来。他散乱的头发遮住一部分脸庞,你希望伸手帮他捋顺。于是当他也受蛊惑一样握住你的左手时,你用力一拉,同时挪腾了身体,下一个瞬间,就换成夏油杰倒在你的床上,而你**坐他腰上,正对着窗户外的夕阳。 你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一些妙不可言的事情,不过夏油杰反扣住你的手腕,又再一次把你扯到他的怀里后,他就停止了动作,也不能这么说,他只是嗅闻你的发丝,亲吻你的颈后,再撩开头发细细密密地用他的唇瓣抚摸你的脸颊。 他鼻尖呼出的气让你觉得痒痒的,他的手心很热,臂膀结实,在你的腿缠上他的腿时,他乖乖的一动也不动,任你施为。 良久,他才又张开了金贵的嘴唇,吐出一点藏也藏不住的心声:“我真的好想你。” “看出来了。”这种时候谈心,真的假的? “不,你才没有。”他这么说着,就是要和你唱反调。 你开始较劲,认真讲:“我有,而且我也很想你。” 认真指态度,真假不论。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随后你感觉到侧颈的发丝贴上皮肤,然后是他说话的嘴巴开合:“不管怎么样,就算我知道这是谎言,依旧很开心。” “不是谎言。” “我很开心,星夏,至少……我身上依旧有你欣赏的地方。”夏油杰是彻底打定主意不听你胡说八道了:“不管你怎么说,实际上,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再也不会——再也不能放弃你了。” 啊?他不是那天晚上还有一个毁天灭地的巨大计划吗?顺带一提,计划里没有你。 “那你的伟大计划呢?”你直接就问了出来。 “额……”已经趋近成熟的男人因为你提起他不以为傲的黑历史而紧张,他伏到你耳边说悄悄话的气息也很暧昧:“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你是对的。后来我把它忘了。” “我说呢,你要是还记挂着它,还怎么同时想着我。理论上这件事情的概率就和一直往一个方向走,由于地球是圆的,终究能走回原地一样可行。不过人一般是会在海里淹死的啦。” “……你真的很擅长一语双关。” “还好,一般。” 他把头更深地埋进你的颈肩:“这幅无所谓的样子也是。” “第一,你不许再说【想你了】;第二,头发蹭的我很痒。” 夏油杰于是帮你把发丝又挑顺,用被你摘下的,原本属于他的发圈轻巧地挽起你的发尾。最后,还在你被圈出红印的手腕内侧印下一个吻。 这个时候你觉得,他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的时候更能打动人。微微发紧的头皮,几根发丝的牵拉,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他的手指慢慢抚摸过你的头顶。 你转过身去又开始亲吻他,也效仿他抓住你的手腕那样抓住他的。与他不同,你的动作富含挑逗和情、欲,你顺着腕线晚上,嘴唇触碰他的手心,再吹一口气,最后你叼着他的一根手指,舌尖摩擦过指纹的每一条纹路,留下空气中发亮的露滴。 “现在有一个问题。”突然,你在一切就要被你越界失控之前,停下了所有动作。 夏油杰的眼睛里又起了雾气,现在他难耐又迷茫,鼻子里哼哼出一声无意识的“嗯?” 你勾着他的脖子,抬眼挂在他的身上,不过就服饰完整度来说还是你这里更体面。你摩挲他的手腕:“今晚,你想不想留下来?” 他会给出的答案不言而喻,虽然,瞧他的样子,你以为他经受了非常艰难的抉择。不过当他红着脸却又坚决地干脆解下衣衫,赤裸上身来亲你的时候,你觉得……夏油杰和他的身体,还是很美好的。 随后,你先是催促他去购买计生用品,因为“盘星教是正经地方,不提供这些,最近的便利店在500米外。别走正门。” 等确定夏油杰匆匆离开后,你拿起床上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三声响后被接起,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不是日理万机的教主女士吗?失敬失敬,听说您在南极?” 你一边拉上窗帘,一边在浴室门口调开花洒,水声倾泻,你语气和之前大不相同,平淡冷静:“如果你不解释,就会发生后果。” “他们谁去找了你?如果是悟的话,那你应该没空再找我,让我想想——是夏油杰?” 禅院直哉是鬃狗,以为别人过得不好了就忍不住来刺两句,你就不像他那样欠抽。 你说:“听说那个十影两年以后会进入东京那边的高专,这不你亲亲甚尔哥单传。怎么样,有信心在他之前当上特级吗?” 外姓血脉是一巴掌,特级更是两巴掌。 他曾经和你说过领域展开是门深奥的学问——这勉强构成他对九十九由基的一定尊敬,原话——即使她是个女人。 于是你就知道他肯定很难学会——而召唤术在掌握领域之前就被评为特级的案例现成存在。 每次都要这样一下他才老实,幸好他的脸比他亲戚好看一点,不然早死了。 “你怎么这样,我也是好心才提醒你。谁知道你设置了呼叫转移!”他语气从急停后的小心翼翼,到急促的生气。 “不,不是这样的。”你的逻辑在电话前就厘清,不会被轻易变易:“你为人小肚鸡肠,没有合作精神,所以你主动想要【帮助】别人,至少得是你先闯了祸,你要控制风险。” “你又知道有人来找我,显然,你也知道事由……但京都的手还不至于伸很长,你报的名字不凑巧都是熟人,所以——” 什么事情值得牵扯到这么些人进来,联想到最近的时间,你只能怀疑它和你被撤销的通告相关。 “你是环节里的最薄弱处,都不需要逼问就洋洋洒洒招供了,是不是,犹大?” 你这下可捅破天了,你怀疑是荷尔蒙让你判断失误,禅院直哉在电话那头嚷嚷起来: “你说谁小肚鸡肠,谁是背叛者?你搞清楚一点铃木星夏,是五条悟拿着你的照片来找我,威胁我说【信不信我现在可以把一整个庭院毁掉】 你自己擦不好屁股,我无辜受累还好意提醒你,我成什么了?你不如好好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当年和男人招摇过市的要拍那张该死的照片!你在1920的照片!该死,你是不是还结过婚?” 哦,看来错怪他了。 你获得关键词【1920照片】【结婚】,这些说法不尽然准确,但确实和禅院直哉没什么关系——依照时间线看,他想参加也没办法。 不过眼下情形你没空先安抚情绪再问更多,你更想洗澡。 你直接挂断电话。 当你赤脚走进浴室的时候,你还在思考,这分旧相片怎么会到他们两个人手里?那可是20年代的产物……不过事到如今你的年龄又藏不住啦。 你的身体隐入水雾,花洒中的水线喷到身上,你决定暂时将这些事情放到一边。夏油杰看起来还挺冷静的,而且,春宵一刻…… 淋浴出来你就见到了乖巧坐在你书桌前面的夏油杰,他将座椅搬离又,调了个方向,不对着你处理炼金术公式的草稿。你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两只手分别拘谨搭在腿上,又忙乱选择放于扶手上的样子。 “你还买酒了?正好,一起喝点。”你裹着浴巾径直走到桌边,干燥的手拎起烧酒的瓶子。指甲盖一弹,瓶盖就轻松扭开,你先仰头喝了一口,随后将还留有你唇印的瓶口递到他嘴边:“你每种只买一瓶就是在期待这种事吗?” 夏油杰被你迫近,他能清晰的嗅到你的沐浴露香味还有热腾腾的水汽,红着脸并不回答。他只是仰起脑袋,以唇接过你的邀请,又咬着瓶口让酒液流到他口中。 看起来像是在点头。 作者有话说: 星夏——纯正体验系,夹心后收心—— 星夏:夏油这个小嘴居然笨笨的,说话只会说【想你】,那以后呢?【爱你】【睡觉】【吃什么?】 噫,太差劲了! 还是星夏:这家伙,还不赖嘛! 星夏: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那我就不得不把你们都干掉了!—— 然后下章拉灯(不必期待) 不愧是百岁妙龄女子,遇到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慌神,还去挽着头发洗了个澡。出来又撩小年轻。 照片的事情还有以前的事情留到图书馆一起讲,这样就公平了,大家只比dk(现性感教师)早几天知道始末 第95章 第95章2016:午夜余温[VIP] 你们共享了一些超市中的平价酒精,分享彼此的唾液,直到你从还剩少许零食的塑料袋里摸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塑封小纸盒。 你把它抛给夏油杰,他还在饮你口中的酒液。分开后,你们的嘴边都有可疑的莹亮痕迹。有人说对视是一种精神接吻,大概是因为他们没真的亲过,实际上的亲吻要更加……浓郁粘稠。 你认为夏油杰是个中好手。 他离开你的嘴唇,没顾着擦嘴,却想先将小盒子藏起来,结果非但他的外套早已经又一次被剥离,他的手还勾到了你的浴巾。 “哎呀,你是故意的?”想亮灯看你身体? “不——不是,我很……” “抱歉。”你帮他说了,一手带过浴巾,又把脱离的一角紧紧掖进前胸。“别抱歉,总会有那个时候的。” 哪个?什么时候?你主动不说,夏油杰也不愿意说话了。 你从他身上离开,自顾自坐到床边:“你要去洗澡吗?” 过了一会,他才点头……然后僵硬地往你来时的方向走,他路过你身前时,你推了他的后腰一把,催促他继续向前。 到浴室里去。 等他也系着浴巾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只留一盏夜灯,在床上看手机。禅院直哉很耍小聪明的给你发来了短信,这个没办法转移,而你正在拉黑他的号码。 也许是你看起来有点坏心眼的高兴,夏油杰问你怎么了,他的发绳被你顺走,现在披着头,发尾潮湿,还有花香味。 “没什么。”你顺手撩起他的头发,挑着放在鼻尖嗅嗅:“真香。” “用了你的——” 你没等他说完这句话,掀开被子就跨坐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又亲吻他,过了一会,你的一只手缓缓往他的浴巾伸去,隔着两层布料轻轻摩挲。 等到你们都躺在床上了,夏油杰突然停住了动作,对你说话。他声音很轻,以害怕惊扰他人的音量温柔又坚决地向你宣布:“星夏,我爱你。” 他有点唐突,而且前后语境完全不统一,既然如此,你想这是讲话的好时机,也用气声悄咪咪地对他说:“我已经100多岁了。” 你听见他低低的笑,比起惊讶更像坦然,那之后,夏油杰依旧像个得体的绅士一样承诺:“那也没关系,我还是爱你。我是属于你的,星夏。” 哦,他果然知道,只是比起年岁的小问题,他有更在意的事情。 他更在意你。 你摸到他抬头许久的某物,在昏暗的光下对他眨了眨眼睛:“既然如此……” 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你再开口,他知道要怎么做。 直到月光沿着缝隙探入窗帘,属于你的缝隙也来来回回打开许多遍,夏油杰紧紧抱着你,在你耳边一次又一次倾诉他的爱意。 又一次的结束之后,你依旧精神奕奕,他小声问你:“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吗?” “没有,我干嘛要做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你在这个世界已经不打工很多年。 “……” 你故意逗他:“怎么,你不舒服吗?” 你的手停留在他脸颊和微微流汗的脖颈,那里很热,你能摸到凸起的经络,似乎还在跳动传递新鲜的血液。夏油杰伸手盖在你的手背上,温度透过手心传给你:“没有,非常……非常舒服。只是,我以前从没和别人……星夏,我只希望你也能喜欢。” “第一次?你表现挺好的,唔,这事情就像骑马。骑过一次你就再也忘不掉那种感受了。” 今晚你确实坐在他身上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你用了一个很微妙的说法。 骑马…… 夏油杰的脸本来就很红,经不住你逗弄。而且【挺好】这个说辞和【一般】没什么差异,他当即又贴在你耳朵边磨蹭,什么都不说,但摆明了希望你更新一下评价。 结果到头来还是他先开口,开口就有几分委屈:“我是马吗?” “我不知道,看着不像哇。” 于是当夏油杰的手在你的臀部轻拍一下以后,你们都愣住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立即态度良好地申明? “一切都是咒灵干的对吧。”你调侃他,不过你并不讨厌他这样,于是撩开他的头发,又用舌尖顶开他的耳阔,你将他的耳垂含在口中舔吮,在他发出第三声叹息,神志接近溃散的时候才只说出了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的话:“刚才有几次,坐下去的时候感觉有点受不了了,嗯……所以,果然电视剧里提到的【身子一软】说法或许有些从事实出发。” 在他提出这次——也就是你对他说话的十分钟以后——想要换个动作的时候,你提醒:“现在时间很晚了,而且……应该只剩最后一个了。” 当你露出抿着嘴巴微笑,声音又透露喜悦,眼神无辜的表情时,夏油杰知道你在幸灾乐祸,你的恶趣味有的时候很深。 “那我们就快些……”他的说法其实不足以取信,微弱的尾音披露了事实。 最后因为你也颇有兴致,事情还是依照你们的共同意愿发生了,只不过爱惜生命的你到了时间就踢开了他。 在他解决完毕后你依旧窝在被衾中,你拉他一起进来取暖,共享温度:“乐观点,15分钟毕竟是厂家市场调研的产物,说明不管男人怎么宣称——实际上需要的时间就这么多。长于这个你无需难过……” 而关于你在床上安慰他的事情,他直到你都要入梦才意识到,夏油杰结实的手臂派上了用场,你被揽过去,贴他怀里,他问:“星夏,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上网,主要是跟女人学,别担心。”你还安抚性地摸摸他搂着你腰的手背。 他沉默了一会,顺势就问:“那你的伴侣呢?他……你们生活的怎么样?” “还好,不错。我就当他死了。”本来也没这么个人。 你料想到这是里香作为【女儿】带来的问题,开始乱答。 思绪则抵达了另一片土壤,你们刚刚做了这么些亲密的事情,现在夏油杰说,他是在以为你有男伴的情况下找上门来的。 他果然是个不伦男配! 9年前的记忆一下就跳了出来,你又开始回忆彼时他的口与舌,还有隐忍的轻哼。 然后你直到2016年才意识到,夏油杰是这方面的天赋选手——他高专的时候就很懂这类悦人的技巧了。 “哦。”夏油杰停顿了,不难看出来他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从你这边套信息。 你主动说:“我已经是教主了,留着他也没什么用,不如我们合谋……事成之后我就和你结婚。” “……” 最后你虚假许诺:“再生10个。” 他就彻底明白前面你的所有内容都是谎言。 你因为他错愕的表情吭哧笑出了声:“你是不是刚才有一瞬间想答应我来着?” ……“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啊,万一我真的当真了怎么办。”他的声音诉说妥协和在那之外的委屈。 “那就说明你身上仍然流淌着恶人的血。就像我一样。”你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高兴点吧,男孩,那小孩是我捡来的,现在有点……半死不活,不用在意她。” 你在他愣神间说明:“我现在是单身哦~” 夏油杰没说话,他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你。 你以为他会维持沉默一整晚,直到在温存中睡去。事实总出乎意料,他在很快以后就开口,说的不是自己有多高兴,也不是邀请你成为他的伴侣,而是:“那,我是说,其实悟也很关心你……不过他似乎以为你……不想被打扰。” “……”夏油杰,真是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男人,你放在他胸前的手微微用力,捏他的皮:“跟他没关系,我对已婚男比较一般。不劳他费心。” 这个事情非常简单——如果选择了结婚,在【爱情命题上】就不必再关心伴侣之外的人了,就你所知,结婚正是这个意思。 你和五条悟似乎也没什么——分了手还能做朋友的深厚友谊吧? 夏油杰有一阵子没有回应你,久到你以为他是双倍开心乐睡着过去了,然后他才迟疑地告诉你:“星夏,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听说的,但悟他……没结婚啊。” 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冷空气吹散你的头发,你觉得额头凉凉的。没结婚?这可不是你听说的版本。 “哦,这样么?”破案了,有病的人是五条悟,你说不清楚2012年的你突然被告知已婚时有什么想法,反正现在也过去4年了,你觉得自己已经把他忘掉,你说:“无所谓,他本人告诉我的,听起来比传闻更有说服力。” “本人?”夏油杰的脸颊蹭到你的额头,但他没多问。他甚至没再问别的问题。 他知道了你的态度,然后……他不希望再说更多了。 “怎么了?” “星夏,你……”在昏暗的卧室里,你能听见他的心跳,抬头,就对上了那双流泻水晶石的眼睛。夏油杰此刻情绪复杂。 然而你根本没说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只是表达了一下你对伪造婚姻的平淡冷静态度。 “这么些年你说话说一半的功力见长啊,夏油。但至少不要只说称呼和人称代词,嗯?给点提示。”你用嘴唇碰了碰他的下巴,让他说话。 “我只是在想,你还和以前一样。那个时候,我们都不向你表明心意,你就很恶劣的【什么也不知道】。实际上没人比你更清楚,你知道的甚至比我和悟还要早,你在我们想清楚之前就全弄明白了。”起初,夏油杰的声音很低,但讲到后头他来劲了,甚至隐隐有暗戳戳指责你的意思。 你是尊贵的教主,才不容许庶民放肆。你于是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虎口直接夹紧他的嘴唇——你已经有一阵子没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 你说:“硬要说的话还是畏怯袒露心迹的胆小鬼更恶劣吧。” 以前是夏油杰,现在是五条悟——怎么是你恶劣呢,分明另有其人!被你物理禁言的人无话可说,直到他决定动起自己的手反抗,夏油杰拉开了你的手腕。 经过一番无声较劲和内心权衡,他后来说的话动听了许多:“星夏,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你,爱你。” “但是?” “什么?”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但是了。”大家都知道的,提要求什么的,你有点怀疑。 “……唉,”夏油杰叹气,一只手也效仿你刚才那样,轻轻覆盖在你嘴唇上,他也低头靠过来,嘴唇几乎要贴到你的鼻尖,“没有但是,我爱你,星夏。” 说完这句话,夏油杰才挪开手,更低头,刘海蹭到你的脸上,双唇相贴,和你接吻。 水声消隐在春日的午夜。 作者有话说: 星夏:骑过一次你,就再也忘不掉那种感受了(点烟) 星夏:骑过一次,你就再也忘不掉那种感受了(挠头) 15min是一个/一般推荐的使用时间,这事情吧就和口红推荐使用1年但实际上结果不到那么久就会换新一个道理。但口红用久了最多唇炎——安全性上其实不算一回事 在无论那个世界都没发生过的小剧场—— 小杰:那你的伴侣呢(就是不说丈夫) 星夏(深沉):说来你或许还不信,这孩子是七海给我的。 小杰(天塌了):啥?你说啥? 星夏(记仇):不~能~再~出~现~在~我~梦~里~了,我~结~婚~了 星夏(知道真相偷乐):结吧结吧,谁有你会结。 最喜欢的一集,好男人为主角守身如玉。 第96章 第96章2016:海风和遗忘[VIP] 早晨醒来,阳光透过窗户打到室内,昨晚窗帘并未完全拉上,现在你遭罪。不过人对比其他动物最大的不同就是善用工具,你推了推旁边的人。他醒的比你早,如今还未穿衣。 “小杰,你去把窗帘拉上。” “你叫我什么?”他愣住了。 “SU-GU-LU,快去。” 夏油杰从你偏过的脸和紧闭的眼还有催促的语气中意识到紧迫性,他下床绕了半圈路,阻隔了多余的阳光,大房间又回到了昏暗中,你也满意地又舒缓了表情。 “星夏,再叫我的名字。” “不要。”谢邀,睡觉。 “如果我去把窗帘拉开……” “小杰,昨晚很棒,但我们不合适。”你闭着眼睛,半梦半醒的时候最容易说出厉害的话来。 一句话把想要拉窗帘的男人嘲讽到身边。“一定要这么说吗?” 你被一双热烘烘的手捧住脸,你伸出自己的手在他手背上轻拍:“哦哦哦,合适的合适的。再让我睡会。” 在夏油杰放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你几乎要到湮灭了一切的黑暗的睡梦中去,你的背贴上一块光滑的墙面——他又凑了过来。 一只手臂横搭在你的腰上,掌心对着你的小腹,肌肉紧实的腿也靠在你的腿上:“你把我当小孩哄么。” 什么啊,会问这种问题的不就是小孩子嘛。 你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能把这句话说出来,但下一个问题你确凿无疑地回答了,因为他在你耳边重复了很多次:“星夏,我昨天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为什么不喊我的,叫我杰。” “嗯嗯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不昨天问呢?” 在你彻底被他弄醒之前,你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的时间让你立刻清醒过来,接着是生气:“6点钟,你知道我已经多久没有这个时间醒来了吗?” 大约四五秒之后,夏油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他嘴边还有湿漉漉的水渍。他也很遗憾:“可是晚点我要回高专。” 相似的场景,间隔九年,相同的脸……你仿佛又被夏油杰拉到那年夏天的梦里。不和他计较,你伸手抹去他唇边的印记,说出的话却带着抱怨:“我其实不介意独自在冰冷的大床上寂寞醒来。” 你的手被他捉住,低头放在唇边一次又一次亲吻。 夏油杰说:“是我想和你说些话,至少……我希望你能看着我离开。” 你抽回手揉了揉眼睛,动作进行了一半你才意识到这极其不卫生,你再把它放下说:“你怎么不希望一个我和你携手回高专的画面呢?” “星夏,”他的语气没那么亲切了,但唇瓣依然柔软:“就当是我对你的请求,别这样说。” 夏油杰是在说,你在用他对你的喜欢消解他话里的严肃意味,而且看上去大获成功——这让他有些无措。 “那我不说了。”你问他:“时间紧,你现在要穿衣服么?” …… 他没有,你们又做了一些事情,不过他终究是要冠以整齐的衣裳的。 等到那时,你还好心而熟练地帮他系上最顶端的扣子,并送一个温情的面颊吻。 夏油杰握住你一对手腕,你就并拢了双手等他把你拉到怀里,不过他没那么做,他只是把它们往下拉了拉,让你们的双唇无阻触碰。 他情愿低头向你献吻。 他到最后也没问出口,关于你知道,他以为你不知道的来意。你留给了他你的手机号——名片:定制的印有神秘纹样,比起名片更像是颇有设计感的无料周边。 他等你的指尖离开外套口袋时才伸进去摩挲,拿出来的黑金小卡片,夏油杰一个字一个字读:“袚除、祝祷、通灵……神明祝佑你无忧的梦,星夏?” “你是不是有那个。”你的手指在太阳穴转圈,暗示夏油这里有点不好使:“如果你不想给我打电话,可以还给我。” 噢,他想的。夏油杰小心翼翼地避开你的手,将名片妥善保管在右侧口袋中。在离开前,他郑重而温柔地向你承诺:“我会联系……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你挥手催促他快点走,家里还有一大一小等着你开门,你还想暂时保留一点隐私。他的背影也是挺拔的,可在你看来和偷晴次日清晨落荒而逃的潦草形容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至少夏油杰翻墙的样子看起来比较体面。 接着,做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把人叫到家里来玩虽然各方面都很愉悦,但派对结束后的清理就麻烦的多。在打开卧室门之前,你还要清理床铺,摆齐桌椅,最后,还要去卫生间看一眼昨晚的使用情况。 然而,在你醒来之前,夏油杰就已经做了一些工作。他已经用防尘布把你摆着一堆不知所云的书籍工作台蒙上。飞了几件衣服的椅子也摆回原位,你昨晚的睡衣与浴巾整整齐齐被摆在其上。 属于他那半边的床单和枕头都被整理平整……不过说起来这也无济于事,考虑到你们曾经在上面做过什么,不管现在它们看起来怎么整洁,今天都是要被你丢到洗衣机的。 再天赋的人,无论是无形之术的专家,咒灵操使的特级,还是随便哪种天才,在分离床单被套还有整理床铺的时候,都不得不亲自动手。这也是为什么你认为家务活是极大削减为人价值的无聊事务——即便它确实必要。 当一件事情做了它只有小小的收益,不做却可能损失极大的体面时,只能捏着鼻子去做。 污渍的外套,褶皱的衬衫,未经熨烫的大衣……其实往常这些你通通不动手自己亲为。只是今天难得你要做的私人琐事,让你产生了很多不悦,以至于你在大约十分钟的时间里迅速从昨晚的愉悦氛围中脱出来,你突然意识到下次不想再邀请夏油杰过来了。 …… 可整洁的浴室让你的烦闷消解了一半。当你推门进去的时候,你嗅到属于庭院中属于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无火熏香的枝条如同花枝一样摆放在百叶窗前,阳光照在它的茎秆上,你似乎能看见香气的挥发。瓷砖的地面干净而无水痕,洗手台和淋浴的玻璃也一样,不锈钢的地漏被擦得明亮如新,上面没有一点脏污和头发。 令人感到悲哀的是,所有的家务劳动至今仍不能离开人的手,扫地机器人的头发、洗碗机的杂物收敛、下水道的清理——不过反正这些大多不需要你亲自做。而在你不得不处理的一些事情里——夏油杰干了一半。 你在垃圾桶旁看见了装着所有需要扔掉东西的扎口袋子。 哎呀,他人还不错嘞。 托高效率的福,你很快做完了所有的善后工作,亲自去庭院的垃圾桶里扔掉了不必要之物,又拖着小推车去了一趟别墅的洗衣房,把需要清洗的东西亲自塞进洗衣机,倒上洗衣液,再启动工作。 然后空着手去厨房,吃点冰箱里前几天被你放进去的便利店预制菜。 你在路上看见了里香。她手里拿着对她来说过于厚重的十几公分书页的大书。 “早。”你心情不错,主动和她打招呼。 “妈妈,你昨晚都没出来。” “大人忙呢。” “……你是不是有客人?” 里香又是小孩又是漫宿嘉宾,能被你瞧上的人有点敏锐也正常,你对她笑:“嘘。”是有那么一个,你们还促膝长谈了有一阵子。可你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妈妈,这不公平。”里香睁大眼睛,现在你知道了,她出现在这就是看书看到一半听见车轱辘声音来堵你:“我什么都告诉你,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第一,我不是你妈妈,不过你爱叫就叫……总之骗骗别人什么的后面我也记不清了;第二,你可以等我老了去医院拔管子。”灵体吃不了饭,可你能吃,你现在饿了。 而且得了吧,她才不是什么都告诉你。这点如果说出来就有了说不完的话,你要吃饭,你不说。 时至今日,你和七海,你们都知道:世界上唯一一个被铃木里香爱着的的两个人里,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是她爱他胜过其他所有一切总和的乙骨忧太。 你对她的意识思想不作纠正,也自知难以插手,而且在她堪称扭曲的世界观影响下……不可否认,里香的爱与恨与欲望还有死亡为她自己在漫宿挣来了未来会有的一席之地。 你要是有她那么充沛的感情……你想到了那个搜查信息后看起来过分正常的小朋友乙骨忧太,恐怕这和情感对象没什么关系,就是里香有此别人赶不上的天赋。 想到这里你笑眯眯再给她添上一句:“真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福气呢~” 你女儿又哭了。这也不奇怪,她可能觉得你在嘲笑她,而在无能为力又情绪翻涌的时候,人永远都可以选择哇哇大哭。 里香一边哭着一边问你:“你明明一点也不讨厌我,为什么还要这样?” “只是我这个人就这样而已。你都去看过汽灵的残渣和林地的飞虫了,为什么不愿意相信物种多样性呢?” “不,你是讨厌忧太,对不对!” “呃……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和男人有关,我承认有一半,因为一半人是男人——但那也不是乙骨忧太。”你把东西放在微波炉的时候里香还一步不离地跟在你后面。 如果铃木里香还活着,现在也到了青春叛逆期,影响她的可以说是激素荷尔蒙。然而她如今这样,既不完全遵循本能,又不受控于脆弱的**,却依旧葆有最重要的东西——结果她本人还不自知,也不在乎。 耳边是小孩哭腔的质问:“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见他?” “你死了,活不了,是卡车司机干的,他在监狱里。而我,给了你能维持现在样子的力量,我在你旁边——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害了你,只是问我为什么不帮你,但说出来有厚颜无耻的嫌疑,所以狡猾的转变了问题。”你打开饭盒,香气扑面而来,是咖喱,你挖了一勺热乎的白饭送到嘴里,咀嚼,又继续说: “永恒的生命吸引不了你,更高的地位也是,所以你不会做我的学徒。这个沉重的现实我在四年前就接受了,并且本着【既然放了你出来就不能再违背意愿再把你送下去】的原则一直带着你。” 她听了你的话就哭不出来了,你把事情讲的太明白,没给她留浑水摸鱼的余地。 但里香接着抽噎:“可你明明可以让我去见他一面,你知道忧太住在哪,知道忧太的学校。” “所以呢,你见过他一次就没了?”抽烟者的再来一根只是为了接下来的一根又一根……而且尼古丁的成瘾只能靠尼古丁缓解,以烟草为燃料的闭合圆环就此形成。 你问她:“我以前从来没问过你这个,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不过我现在很好奇,如果我带你去见乙骨忧太,然后我离开,你在他怀里在阳光下消散,是不是也会死而无憾? 如果你说是,那我认可你不顾一切的爱意,并尊重祝福今天就出发去仙台;如果你说不是,那你的理性在死到临头的时刻还能起到雷达作用,不过这又产生了新的问题:你刚才对我的质问又算什么?里香,莫非你是只在关键时刻断电防止融毁引发火灾的应急装置? 虽然我才是那个大人,但你有点仗着自己是小孩就可以随便用语言欺负人的嫌疑哦。” 你一点也没被欺负到,反而是里香被你用言语的反击逼到退无可退。 先发制人失败,接下去的就是被压制的一路,在你的迫近和AB选项中慌不择路,被挤到墙角。在这个世界上还没待够的灵体沉浸在自己的泪河中,她现在不吵闹,也不大声嚷嚷。 里香终于以平静但是揪心的声音说出了她真实的想法:“对不起,我没有想欺负你的意思,但我害怕。我害怕,妈妈,如果忧太把我忘了我该怎么办呢?” “那你也把他忘了。”你对她的情感剖析不比咖喱饭更在意,随口一提。 “我爱他,我忘不掉他,我也不想他忘记我。可我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和什么人在一起,我想象不出来学生的生活,想象不出来如果我还活着我们会怎么样。我害怕。”她又说了一遍,重复。 “你才多大年纪就——”你本来想就着米香的早饭否决她的,11岁就不要说爱这个词了,怪怪的。但说到一半你把半句话和白米一起吞下去。 你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11岁和17岁哪个更成熟?显然它们都不成熟;4年和9年哪个更长?虽然对你而言它们都不长。 不过就在昨天,也有一个人亲口和你说,他不想你把他遗忘。 在一个生机勃勃缺少死亡的世界里,遗忘,记忆的消亡,形同那一段岁月的死亡。 现在,你的鼻尖闪过咸味的风,是咖喱的咸鲜吗,还是说,它其实是海风呢? 早餐的最后,你只和里香说你明白她的意思了,只要她不说乱七八糟的话,提出无理的要求,你就还和以前一样。 至于复活,这就是吊在驴面前的胡萝卜,放置它的农民不是你,也不是任何人,是无常的命运。 “我以前死过一次,人都冷在钉钉子的棺材里了。赤杯把我救活了,她好像挺擅长捞人的。干嘛这么看我?早和你说了,多学点东西总不会错。” 里香知道,赤杯是你曾经侍奉过的司辰,她是给予万物生命的伟大母亲。 不过今天这是你第一次披露:赤杯也曾给过你生命,这是你最初成为杯相长生者的过往。 作者有话说: 星夏(醒时):dododo好感+10 星夏(醒时):什么破床单还要我亲自丢洗衣机!好感-30 【星夏(漫宿):哎,领导,您慢点,东西我来拿,地我来扫。什么,要去边境运垃圾?这事吧我们年轻人义不容辞!】 星夏(醒时)(发现自己不用打扫卫生间):好吧,他还知道用完浴室拖地擦玻璃,还把地漏给清理了,勉强下次还能让他来玩。好感+27 小杰:跑到别人家里洗澡还会清理地漏的整齐暹罗。 只有三次元人知道这多有含金量。 一般都狐狸塑小杰,但是猫猫的话——昨天半梦半醒联动了一下操心小猫,然后觉得我真是个天才怎么想到的! 虽然很皮但也很操心然后淡紫色,啧,看我番外写暹罗给布偶舔毛,再给星夏的工作台用爪擦灰。 另一边乙骨依旧诅咒了里香——没忘。只不过这边也是真的魂魄离体被星夏带走了。 其实里香知道星夏对她还不错的,也有点喜欢星夏。里香奶奶对她不好,所以讨厌,女人讨厌,男人更是两巴掌(最纯恨的一集)——但星夏无所谓的一不小心就帮了个忙,也很洒脱地不索求回报了,这些年一直有目共睹的不浮躁两头打工,目标不变不移,让这个小孩看到了认知以外的人,里香当然是知道好赖的——但她选永远只选忧太hhh。 当然乙骨人也不差啦~ 里香拿的还真是市面上比较流行的——1.人外、2.A强B更强、3.但无娇妻元素、4.一般会送给B——的剧本,另外还有【正邪切片】【灵魂伴侣】【祈求帮助献身自己】等火热元素,如果我没记错咒0应该是18年左右的作品吧…… 虽然后头都说了其实一切都是乙骨的诅咒,但更后头的正篇来了一招领域展开:真赝相爱。是真是假读者们已经分不清了,反正前面忘了后面忘了。他俩确实有点美味魔法,就像炸鸡可乐是美食频道里必不可少的一道菜。可乐可以配别的,炸鸡也是,但他俩配一起确实也很好吃对吧。 而且我很喜欢克苏鲁方面的神秘学元素,衍生出来的幻想邪神那类也很欣赏。希望我能在30年之前把三巨头都过一遍。然后也能提炼重点写点克味纯正的好东西出来。 以及找到了一个满意的方法讲述这些年的共同分别主题,两个没什么关系的角色又给我互文上了hhh,Dk们也很想星夏哇,星夏又闻到海风咯ww。 明天不更,周一见~ 最后小五生日快乐—— 【2024年12月7日】 “这世界还真是日新月异。”难得约会,你们先是想去店里买一个拍立得,然后随便跑几个地方拍点照片,却得知如今现货只在极个别门店有。 你一听见东西没了就兴趣缺缺,随口说:“再过十年网购都能极速达了。” 依旧很忙的高专教师兼总监部管理人员五条悟如今有了权力——至少他能和你一样凭心意down掉不喜欢的工作并且让底下人毫无怨言的干活去。 拍立得虽然是他餐后随便想出来的,但提出这个意见只能算醉翁之意不在酒。五条悟想和你共度一天,找过几个地方拍摄只是选择之一。 虽说你们在一起已经有段时间了,但不知怎么的,这个精力旺盛的青年人总是乐此不疲。 “那我们干脆买个新手机,然后直接拍照!” “我的秋天才换过。”……说真的这年头留影也不必再额外购买装置配件,原相机和p图软件足矣。 五条悟的也是,2024年,无论是电子设备还是伴侣迭代的速度都很快,因此手机这种贵价物品卖不上情侣款,逐渐无人问津。 但他秋天依旧强硬地送了你一个手机,并且要求你三天之内把所有必要的数据转进来,电话卡也是。 当时你是这么说的【我的去年冬天才换过。】 想也知道无济于事,有的人还和小孩一样,得不到想要的就一直闹腾,你用上了新手机。 他给自己买了黑色的,给你选了绿色的,后来,夏油杰也硬蹭进来,给自己买了个紫色的。 今天,又来了。 答案依旧是——想也知道无济于事。 “以前的你还是可以用,这就做备用机。”你们出门的时候他一边拆包装,一边把塑料袋塞到你身后的帽子里,你忍了。 “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这里面只能拍我和你的照片!” 这次,他又在想办法把另一人排除在外。你点头:“那就留给你好了。” “不行,我想给你保管。里面有我们的合影呢,你打开相册就可以随时看了。” 你斜了一眼屏幕上刚亮起的【你好】字眼,不,它才刚刚激活,除非它是穿越来的,否则相册里什么也不会有。 你们在一起往短了算也有7年,所以五条悟可以凭你张口的角度就判定起手为拒绝,他掠夺了属于你的回合,抢先:“今天是我生日。” “……” “而且我们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照相。” “……” “你想去哪?跳伞?美术馆?水族馆?看海?滑雪也行。” 五条悟问出这个问题以后,你才拽住他的手指往下拖,露出你的嘴巴:“谢谢你给我这个发言的机会。” 他知道你有点不开心了,赶紧低下头来亲亲你的嘴角。 “垃圾。” 东京街头没有垃圾袋伤了多少情侣的心?这很难讲,但五条悟最后用咒力把他们压缩成小薄片,稳妥地装进自己兜里。 这个时候你才说:“我们可以去看鲸鱼,只要你别飞到一半把我们都扔到海里就好。这样一千年以后等我被往来渔船打捞起来时,我还会恨你。” “这也挺好,恨比爱长久——我不会的。”他说他不会把你丢到海里。 同时拥有无下限术式、六眼和反转术式是得天独厚的条件,比如,在你说你想看鲸鱼的时候,你们就不用特意跑到北海道,再坐几个小时船,再吃点晕车药,最后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有气无力地远观巨大的海洋生灵。 你们找了一个在清晨8点后就门可罗雀的港口,并在一个隐蔽的停靠码头出发了——现在的时间是午后。 “这个季节不太适合夜钓的。”好心的船员提醒你。 “没事哒没事哒,没遇到我们算鱼幸运。我会开船。”你的谎言听在船员耳朵里全都为真。或许五条悟也觉得这是你得天独厚的条件。 从来没开过船的你就带着五条悟出发了,直到港口变成很细的一条线,周围四面都是墨绿的海水和无云的晴空,你才搂着五条悟的脖颈,跟他踏上第二段行程。 风声呼啸,在你耳边炸开,但你的鼻尖贴着五条悟脆弱的脖颈,能闻到他身上一点不腻人的糖果香,他又很温暖,你还有闲暇找他讨要:“你有糖吗?” 五条悟的手搭在你后脑勺上,然后突然往前挪,遮住你的眼睛:“有海豚。” 你在这个时候很警惕地拽住他的衣襟:“匀速减速。” 曾经,你有次在他怀里体验过急停——只能说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 “物理学里没有匀速减速的说法,那叫匀减速。” “那就带上你的牛顿滚。” “那个是伽利略。” “滚。” “真凶,今天是我过生日诶。”他讲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气势,而你确实也没有体验那种【过山车式】的冲击,事实上,等你眼前的温暖遮盖移去时,脚下也有了支撑力。 他把你放在了海面上,你牵着他的手,如履平地。 蓝色流淌的透明地板,深不见底的波涛,金色的日光。你们站在旷野一样的平原上,大概几十米外,你确实看见了跃出海面的优雅舞蹈。 你其实很喜欢海洋,虽然有各式各样的溺亡传说和怪谈故事,但他们都不影响你对壮丽绝景的印象。你屏住呼吸,这会也不说五条悟像个小孩了,你不比一个5岁小孩第一次看见长颈鹿更从容。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海豚。”它们和电视上仍然有些区别,或许是颜色?电子屏幕里的海豚更灰,然而这里的海豚发蓝。 “看出来了,它们难道比我好看吗?” “……不好说。”你有些分神,海豚们游动的方向往你们这里来,不过并不是直直向你们,大概——你估算着,它们会在几米外游过。 你忍不住想蹲下来,两只手也像孩子一样搭在膝盖上,更近一点观察。 “什么!” “你和海豚较什么劲呢?” “星夏,你竟然说我不如海豚!” 说什么都迟了,你这会正在用手从他口袋里掏你本来不乐意用的手机。 店员是怎么介绍的?4800万像? “这不是我的原话。”找到了,你额外分给他一个眼神,然后搂住生气小男友的腰:“好了好了,如果我和海豚住在一起7年,第一次见到的人类是你,我也会觉得你更好看的。” 此话一出,他的无语略大于生气:“你是什么海的女儿么……” “王子殿下,如果我不能说话你还会爱我吗?” “你就哄我吧!其实你的注意力已经全在海豚身上了!” “是的,因为我是多任务处理器的先进ai,比chatgpt好用。”已读乱回。 一到使用的时候,刚才你分神根本就没听的摄像机使用小技巧就全都隔着好几十甚至百来公里传到了你的耳朵里——五条悟出手阔绰,是个好业绩,你又在旁边兴趣缺缺玩手机,店员一连推荐了好些优势和特色。 “……刚刚你在听,是吗?” “差不多吧,突然就想起来了。”毕竟你是多任务处理器,刚才在东京挂后台了。 你一连抓拍了几张出水的照片,又录了一段视频…… “王子殿下,要和本公主的眷属们一起拍张照吗?”你调到了前置摄像头,身份带入的也异常快,现在,第一次遇见海豚的你已经确定它们就是你的眷属了。 如果等下碰见鲸鱼就再说,谁说公主只能有一个眷属来着的?你都是公主了,有点野心,十个八个不嫌多。 “明明一开始是我想让你有点兴致的,结果到最后是我多虑了,你一个人也能玩的很开心。” “这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你分神略施小计,有了。你说:“你是伴侣,没有你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呢?”白色头发在风中纷飞的男人两只耳朵都竖起来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你,全身上下写着【多说点,爱听】。 “还有……从17年起,我过了很好的2000多天。接下来数不清的日子也都靠你啦,小悟!” 除了坑人的时候,你很少说“拜托你了”“多亏了你”“靠你了”“辛苦你了”这种话,所以难得来一次,你这个总是被咒术界【靠你了】的挑担达人伴侣激动得说不出话。 他其实也不想说话…… 等你们的嘴唇分开来,这群可能没怎么见过人类的美丽生灵都已经带着它们无忧的歌游远了。你其实有些遗憾没能和它们一起留影。 “那我们还去看鲸鱼吗?”你还没见过巨大的尾鳍甩在海绵上的波涛,还没见过它们喷泉一样的气孔出来的彩虹……可以想象那一定比电视节目里壮观得多。 “……” 五条悟拒绝了你。 “今天是我的生日,至少我才是主角吧!” “35岁的五条悟先生,不是我要说你,你和小动物计较什么?” “【小】动物?”他把手臂展开到最大,连这都不足以形容鲸鱼令人震撼的体型:“鲸鱼比这还小吗?” “那明天去吗?”好吧,你不是理亏,你是姑且认为生日可以以寿星意愿为主。 “……反正一看到鲸鱼你就恨不得和它们一起游到大西洋去了。” 这会轮到你纠正他了:“大西洋也不在这。” “带着你的世界地图滚。” “你果然想把我丢到海里。”这下真要等上一千年咯。 五条悟抱紧了你:“才不会呢,不会让你游走的。你这个狡猾的鱼!” 他在你耳边轻声细语,和海风一起吟诵:“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海风和煦,而他急促。 “我也没有不喜欢你呀。”你在他怀里笑眯眯:“我爱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对了还有小杰。” “这种时候就不要提他了吧!”有人大声抗议:“你们已经在一起七年了!不,八年!” “说得好像没和你在一起似的。”四周是随风和浪高高低低的海水,但在你们涉足的这一块平地上,宛如蓝色孤岛的远郊,你捧起他低垂的脸,踮起脚尖亲了上去:“接下来的生活还很长呢,你能想象一千年以后我们或许还都活着吗?” “那也是一千年以后的事情了。”他嘟囔了一句,加深了这个吻。 写的我脑袋晕晕,作话格式确实有点不方便,大家凑合看~ 第97章 第97章2016:远行前[VIP] 里香发现自己的痛苦对你而言实在无足轻重,你既不轻视她,也不尊重她,因此也没有那么多善心来帮助她。谢天谢地她终于睁开了自己的两只大眼睛看世界。 你给七海讲了一个佛陀的故事: “释迦摩尼,传说中他爸很爱他,不愿意让他知道人的生老病死苦,于是在生产力异常不发达的几千年前,在第一次乖儿子出宫巡游的时候都安排了道路群演,把真的穷苦人都赶离了现场。大家都一派祥和喜乐,美好的幻想就这样蒙蔽了佛陀的眼睛。” “但真相躲不过既定的要揭开的命运召唤,那天快乐王子就瞧见了一个漏网之鱼老人,才第一次知道人会衰老。世界观崩塌了。” “我写材料的时候看过佛祖生平。但你要是在教众面前这么说话,我会当众宣布你被恶灵附身。”七海cosplay到忘了自己的真实信仰——即没有信仰——专注于严谨认真的形式:“不要用轻佻的语气宣讲。” “然后你就要拿出你的奶牛刀当众袚除我?我看你觊觎教主之位许久。”重点其实是你明明在讲里香的事情,所以你自然很快就折返回去,还执意用上了和众人布道的热忱语气说:“诸位若是头脑健全的正常人,自然会不以为然——怎么会有人竟然不知世上有人间苦难,不知道人会衰老呢?” “……”你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后悔打断你了。 七海宁可你不正经一点。 你自问自答:“当然,人间苦涩客观不假,然而神明亘古存在,如同我们遥望银河的头与尾一样纵览人由猿猴进化。可还是有冥顽不灵者闭上双眼,否决悬停在几步之外的赐福,拒绝领受上帝,啊不对,神的恩惠。 答案由是揭晓:只要闭上眼睛一切就都不存在了。所以,我要说——不在于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八苦,不在于这是否科学可行,而关键只在于……这是一个人类不愿意接受现实的隐喻。“人的一生里,总会有那么一天成为一个节点,让她觉得在那天的前一天和在那天的后一天变成了两个世界。 对于里香,她拒绝承认自己的死亡,这源于她的求生欲望。 然而欲望就和市场一样盲目。 虽说活在自欺欺人的世界里也没什么不好,但她若是想要比现在所拥有的更多,就得趁早认清形势。 七海没想到你真能讲出点东西来,把宗教和无神论融了一下竟然混合出能诓骗大部分人的微醺鸡尾酒,他拿起本子开始记笔记。 他同时还不忘给你回应:“我明白了,你在说里香。她最近似乎更自愿的刻苦学习,是你教会她的?” 你故作矜持:“是她领受了司辰的赐福。” “你要是不这样讲话。” “那我该少了多少乐趣呀。” 没话讲,七海对你是没话讲。 但在你要四点钟掐点跑路的时候,他问:“你最近心情还不错?” “托里香的福。”你这么说。用假女儿做借口,一点负担没有。“过段时间我可能又要出差,期限大概就和去年那次一样。” 领导交代,莫敢不从。 “一个月?你要去哪里。”七海计划起来:“下月应该要有一次教主的面对面疗愈,我不确定时间是否能赶上,还有十四天以后的宗教发展协会会谈……” “那个你帮我去就好啦。”轻松抖落一件包袱:“或者我们直接鸽了,和那些人可不熟。这次铸炉说有个特殊的任务交给我,只有人类能办。” 你听起来还挺骄傲,是的,确实如此。 “只有面对司辰你才这么低姿态。我确实好奇那位白日铸炉究竟是何方神圣。”七海吐槽你。 “你是一个教团的副教主,竟然不能够理解我有【信仰】这件事吗?”你做出大惊小怪的模样。 他一句话从态度表明无缝衔接到准备后勤:“完全不信。你少来。需要订机票吗?” “应该不用,”你扬起微笑和七海透露:“我可能要去另外一个世界。真有意思,我还没去过除了地球以外的地方。” 理论而言,除了宇航员,人类应该都没有。 “这种事情你可以早点说……” “还不够早?我已经还没定下日子就先一步告诉你了。” “我是说放在今天的最前!” “你这么凶干嘛!” 七海的钢笔尖在待定的计划里哗哗作响,它流泻出一道又一道墨墙,刻意把你隔绝在外。 他不给你面子,你只好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念叨着工作不易,你打两份,还有一个孩子,这孩子起源于谁呢?原来是有一个人指着你对她说“叫妈妈”,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只因为【你有一个梦想】。 直到七海停笔你才停下发言。 他抬头,不苟言笑:“怎么了,不继续说?” 你并不是站着,而是坐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盘腿心不在焉地俯视他,他看过来的时候你挺直了腰杆:“虽然我们有了一系列可喜的成果,但我们实际上都不属于盘星教。” 七年之痒,你八年了。现在,你提出一个【转移重心到生活】的愿望,你早就是教主了,这片领地就像浅水滩海域,现在你要去征服一座山峦……如果是以具名者为目标,还是说半座比较好,那就半座。 现在你要去一个全新的地方,离开这边环境宜人的小水塘。 不难看出七海的不满源自:他认为的、你在工作中存在的疏忽,在天平上,你没有给予教团事务其应有的重量。 如你们所愿,2008年的【盘星教人】已经因为主观(你的主观)或客观(他们的客观)的理由纷纷离岗退职。现在,你们是一个新兴的,教典变过几轮的,核心思想更新过数次的中等规模宗教组织,而七海越来越擅长做他的管理工作。 正因为他擅长,他才放下笔反驳了你:“你追求的幻象太疯狂。我希望你能多看一看现世,需要你帮助的人。他们来到盘星教不是为了被你放纵着晾在一边的。” 你们各执一词,以下是你的论辩:“他们需要的不是对教主的个人崇拜,其中大部分人甚至不认识我。让我告诉你他们真正的需求:合理的分配机制、恰当的引导、一点点善意谎言的鼓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至于你的疯狂梦想么,嗯,可质疑程度太低,你从心底里就不打算反驳它。 七海说的是实话。 你的心底有一个更疯狂的声音告诉你:但即便如此,它也是可实现的,为此你不得不往前走,往看似是海市蜃楼的地方走,像火花向上。 他的想法也不是头一天产生,七海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源头:“从你希望一个孩子为你送命的时候起我就觉得不对劲。”他深思熟虑了有一阵子。 这本来就是一条小众的选项,而七海是一个因为【具有多个平常的美德,但集合在一起才变得小众】的人,若他不能理解也正常。 然而,他的柔性劝阻甚至都算不上从中作梗,当然也就对你的坚决态度无济于事。 心如磐石的你在拒绝时,既有欺骗性的温柔,也有对于即将开口之事的怜悯。 你说:“各人有各人的追求,我不勉强。你知道我不会,事实上我也从没有强迫里香。但如果要说我的一生有什么非这样不可的愿望……人多山倒力众海移,七海,我接受盘星教的初衷就只是为了帮助自己成为具名者。” “否则,为何我不找个荒郊野外一直藏着,直到22世纪再跑出来呢?”从你离开而七海没叫住你的情况看来,你的过度诚实把他打击到了。 如今,七海已经成为了训练有素的工作者,他听见你的回答固然失望与不可置信你的坚决,但也无可奈何。 训练有素者不会在不能转圜的事情上耗费过多心神。 “那我给你空出一个月行程,多的你就不要想了。”这是他的最终决策,他通过短信发给了你。 你没有回。 事实上,他在你离开后的第二周才突然因为一件事情醒悟过来,你这个人,从他认识你开始,就变化不大。有主见,但太有主见,以至于把所有人都远远抛在后头也在所不惜。到最后你离开的时间也远远不止一个月。 但那又怎么样呢?你才是教主,他是副职。考虑到大部分的实际掌权人的决策和处理问题水平说是低下也不为过,你在日本乃至全球,可以稳居中等偏上很多。 若你知道七海在想什么,你会建议他知足——常乐—— 近期,你和夏油杰关系不错,时间具体可以框定到他不请自来的一周内——因为你在第二周就出差了。与七海的闲聊——争辩——无声休止发生在出差的前三天。 一个对工作认真负责,从不拖到以后的女人——你是。 从那一晚上过去才没几天,他就被许多工作淹没了,没空再来找你,只能闲来无事发发信息。 这是2016年,人们还没完全接受电子产品会一步一步更多地占据生活,夏油杰对你抱有愧意,他在简讯里这么写道:近两天很忙。 对不起。 我本想见面找你。 他认为发短信而非面对面是一种礼仪和心意的双重亏欠。 你真的没关系,见与不见在一周之内没那么重要,但他措辞小心翼翼,你就发:我会把你的备注改成对不起。 看上去比数字更亲切,对不对? 他:……星夏,你还没给我备注吗? 你:无。 他:真是冷酷啊。 他:抱歉,只是开个玩笑。 你:是的,我们是昨天相亲认识,你想追求我,却又怕我无意。 你:因为不想变得冒犯就畏畏缩缩的高净值教师一枚~ 他:…… 你:那天晚上你要是这样我会把你和你的衣服一起丢下楼的。 他:我只是一用手机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你:其实线下你也…… 他:我受伤了。星夏是故意想让我不好受才这么说的吗?太狡猾了。 你: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过了一会,夏油杰发来了一张照片。 你心想,我可不是要看这个啊! 但是手指一点,等加载好了放大看。 你看见了他挺阔的肩,凹陷的锁骨,还有摸上去有些柔软的肌肉……那里你是真的摸过。现在,夏油杰的胸前还有几滴水珠,肌肤饱饮露珠,在灯光下泛起柔和的潮红。从照片不露脸的最上方看来,它们源自他被沾湿的头发。 作者有话说: 在,看看胸肌。 有点意思,写个营销号体。郑重申明:以下事件没在地球上任何一重历史发生过。 求助!一不小心给crush发去了浴后照片怎么办?【配图即大字标题,加个小表情】 Rt,我是很喜欢她的,但也不知道她对我的想法是什么,现在还在聊天试探阶段吧。工作很忙,而且我是直男,不太懂女孩子的喜好。是高中同学(其实我算是她的前辈),但她一年之后就因为个人原因退学了。 好不容易最近因为工作原因加上了联系方式,我立刻就想追求她。 刚才聊天刚好聊到她说我不会说话,我就急了,一下子就发出去我好伤心,她问哪里伤心,一个不小心就把胸肌照片发出去了。 现在已经来不及撤回了 大家帮我看看,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不矜持,她会喜欢吗? 1楼:看了眼主页,就这一个笔记……今天引流……祝卖不出去 回复:我大号有工作同事领导互关,这种事情当然得腻死了不发。我卖什么东西?我是高净值人群! 1楼:v50看看实力,我账号xxxxxx 1楼:哥们,你是真有钱【图片,转账收款】 2楼:一不小心就把胸肌发出去了——校霸一不小心看到了我的照片。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卸载一个免费的软件。 回复:什么软件?确实是一不小心发出去的。 2楼:我信你,因为我也看土狗小尬文学。你俩年龄加起来有我鞋码大我吃鞋。 回复:我26,她100多岁了。 2楼:呃……那你还是去医院吧。 2楼:我是大脚巨人。 3楼:推荐直接拖到最后看最后一句。 回复:怎么了? 无关风月 3楼:求助!一不小心给crush发去了浴后照片怎么办?她会喜欢吗? 3楼:贴主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前后矛盾的,你直接说你要蓄意勾引她得了。 回复:我是来发帖求助的,不是来听你胡说八道的。 3楼:原评论已删除 4楼:久别重逢,至少要看看她是不是还单身吧。直接发照片,而且现在男的身材…… 回复:感谢建议,这个我知道,她有了一个孩子,但跟我说不是亲生的。另外我身材很好,她说过很喜欢。 4楼:……不是,你俩到底啥关系,看帖感觉你们不熟啊? 回复:高中的时候就亲过了,但后来她和我好哥们在一起了。后来他们也断联了,现在是我先遇到了她。 4楼:我看1楼感觉你不像引流的啊……你们这是在打配合? 回复:什么打配合,听不懂。 4楼:久别重逢破镜重圆花季雨季三角恋退学还有个孩子……ai洗的稿子吧。 回复:10年了,发生了很多事情不难理解吧。 4楼:祝福。我有理由推测那孩子是你好哥们的,加个带球跑不稀奇。 回复:胡说八道 4楼:原评论已删除。 5楼:看之前的评论感觉帖主好较真,也好容易破防。 5楼:原评论已删除。 6楼:省流:直男,高净值人群,不懂女孩子喜欢什么发胸肌,女方100岁,以前和他好哥们在一起,哈哈哈 回复:有什么好笑的。 7楼:说是身材很好,但这个平台上有那么多自称小帅的…… 【图片】【图片】【图片】都是在交友贴下面看到的帅哥,帖主你和他们比哪个帅? 此贴于发布后两小时内删除。(得挠人处且挠人) 最后又又又修改了一下文案,还是把之前的放在前头,新的放后头,不然时间顺序可能会有点迷惑~ 计划在100章正式跑图书馆~看看能不能补上什么值得一看的内容,祝我成功吧 第98章 2016:甲方发动五彩斑斓的黑[VIP] 你隔了几分钟才回复夏油杰:这不是挺会网络聊天的吗? 他:我才洗过澡。 你:哦?那我也去洗啦。 你:四舍五入也算是一起了是不是? 夏油杰的消息在两个小时以后才若无其事的发来,有些怨怼:你还没洗完么? 你已经陷入沉眠,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笑哈哈地回复他:睡醒了。 也就是这天,他拨冗前来盘星教。 你在庭院里收拾瓶瓶罐罐的时候并不意外见到他。 “怎么了,忙碌的高专教师,有什么能帮你的?” 一个跨步,你们间的社交距离直接消弭,夏油连带着你的烧瓶一起抱住了你,他声音不轻:“我不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你也不会主动给我发短信。” “我以为你洗过澡会找我的。”这句话的音量放轻了。 “洗澡不就是再见的意思吗?” “不是的,至少对我不是。”他的嘴唇贴上你的耳侧:“我期待你再给我发信息。” 你不应声他的意有所指,只拍了拍他的前胸:“年轻人,还是得多主动啊。” “还不够主动么?星夏,你哪怕主动找我一次……” 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就被你的嘴唇封印,看来夏油杰是知道在接吻和聊天之间要选什么的。在经过一个吻所需的必要时间之后,你问他: “够不够主动?”你们唇畔暧昧的线被你用食指拭去,然后放到你自己的齿关吮吸。 “我不是说这个。”他呼吸稳健,直到听了你的话以后才乱了方寸,夏油杰期待你的是:“关于……我们,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希望你在看不见摸不着的事情上多做一些推动。比如——回答你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你说呢?” 他还是忍不住被你牵着走:“我说了……难道就算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抬起头,正对上夏油杰满含希望的眼睛。你冲他微笑,可他因你的面容而露出纠结的神情。 “为什么让我试……我已经说了,我爱你。” 轮到你问他了:“所以呢,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太过分了,星夏,太过分了。”他埋在你的颈窝里,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扑打到你肩颈,声音细若丝线:“明明是我先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怎么又推给我了。” “我最近工作也很忙。”你突然说,不仅把问题推给他,还把他这个人也推开:“就这样吧,我们是可以随时随地拥抱亲吻的关系。” 看起来十分冷酷无情。 可决定权是这样的,当它被赋予你的时候,你会用来做最有利于自己的选项——你有些事项要忙,但你确实也喜欢和夏油杰在一起的感觉,所以……一者当做重心,一者成为消遣。 只是,他未必会乐意自己成为旁落的支离。 话又说回来谁让他自己把问题推给你呢? 你在他因不合预期而失神的目光里又一点一点靠近,仰起头贴到他侧脸,吮吸他因春寒而冰凉的嘴唇。不含情,欲。 你们一起把事情搞得不是很好收场。 他问你:“就只是这样吗?”语气平常但难掩失望。 “问你你又不说,我决定了你又不高兴,你看看你。”你摊开手,无可奈何。 是表面无可奈何,揭开那层透明的薄膜,下面是新鲜未氧化的敷衍。当真拿你没办法,但又什么也做不到的人其实在对面。 “我只是,想要至少能被你像恋人一样对待。” 看出来了,你摸了下脑袋:“这时候怎么不说要自己先上了,倒把事情推给我。” 面容清俊的男人脸上起了情绪难辨的红晕,且咬牙切齿:“到底是谁100岁了,难道是我吗?” “不好说啊。”你推脱:“人不可貌相……” 你得了种别人一拿年龄说事你就有点不好意思的病症。 在夏油杰越来越难堪的脸色中,你快速贴了一下他的脖颈——对方执拗地抬起头以后你就亲不到脸了,离开后你很淡然地表示:“不然先从约会开始吧?” 现在说这些……至少这是你经过思考后的结论。 不难看出,夏油杰偏爱一些身体接触外的交流,对你,他似乎很有求知欲。现在网上时髦的年轻人喜欢把这个叫做【灵魂触碰】之类之类的。 总之,他看上去想要的是了解。虽然你们在你的轻轻勾手后立刻发展到了在他认知中很靠后的步骤。 他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些不高兴,可能是因为接下来不得不赶赴的工作现场,也可能是因为你没有一开始就给出的正确回答。 小朋友谈恋爱是这样的。你告诉自己。 “你怎么来的?” “开车。” “哦?停哪了。” 夏油杰告诉你:“就在你们盘星教的停车场。” ……那有监控,七海早晚会知道。而夏油杰也定然知晓这点,他故意的。瞧他那种上门逼宫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得意。 你在别墅的走廊窗口可以望到视野开阔的停车场,夏油驱车离开的轨迹也在你目视之中,拖曳的无色尾气凝结成蛛丝,留下会被有心人察觉的踪迹。 他真坏,狡猾的到底是谁啊。 你想。 不过好歹他特意起了个大早,车灯划过大半个东京,现在又要去不顺路的地方执行工作,只为了在你这里待上很短的时间。 你在庭院里小憩的时候就原谅了他—— 晚上,在漫宿永无止境的梦中,你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又分别谦卑地询问坩埚王与其他具名者的需求。你在这的定位近似于借调上级部门的无编制职工,实力一般,消息也不灵通,胜在…… “狡猾的凡人。”坩埚王现在很乐意差遣你,你也顺从领受,闻声即刻向黑色硕大的锅炉转去,恭顺低头:“代我去利刃阶梯取些血来。” 约等于半个自费买咖啡,另外半个是长远路程里可能遇到的不测意外。实习生买咖啡倒也不用押上性命。 祂一直不太喜欢你,坩埚王。 可能是伊泽姆和祂说了什么,也可能他也被吃过,共情了。你也说不好。 你去了。 等你归来之时,又顺着祂意将血液连同污垢浇灌到炉火内,火光大胜,黝黑的火舌卷到了你的手。你的皮肤并不算白皙,它起初是苍白,在你追奉杯的时候;后来是健康的亚洲肤色,在你信奉铸炉之后。 现在它局部变成了焦黑,而且treetree的。 瞧吧,职场环境高温高压。疼痛也让你毫无怨言,坩埚王觉得你是一块硬木头,被点着了也不知道叫唤。 你特地留着这个重伤在次日去七海办公室转了一圈。 “基本上,我是在空气炸锅里工作,又小又窄,而且很烫。”坩埚王开口的样子就像空气炸锅的圆盘,你多希望自己是一张不易软塌的专用纸,你甩了甩自己的黑白黄的骨头,抖落一点碳化的……曾属于碳基生物的部分机体:“知道你的环境水温有多适宜了吧?” “……搞不懂你,你就是为了说这个才来的?” “在恰当的时候作为领导也要懂得示弱。”是的,你不是挑衅,而是在告诉他生活不易。 “你不要甩了!”七海对你的骨灰非常抵触。 信息传达到位,你离开的背影很决绝,他关门的声音很响亮。这是你和他坦白要远行的前一天。 也就是这天难以入眠的晚上,你在锤炼场的晚星下姗姗来迟,而铸炉亲身在门口等候你已久。 具名者站列她身后左右。 …… 发生什么事情了?偶尔一天疼痛难眠的晚上,迟到一次突然就被大领导和中层蹲守了。 坩埚误你!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微不足道的长生者不会得司辰许多青眼,她找你一定是有更要紧的事情——你们又不是在演大领导爱上你的办公室喜剧。 在铸炉治愈好你源自火焰的伤口后,她牵着你的手,手心散发的火光并不灼人,然而司辰的净澈火炎在你手腕点起薄雾的青烟……火治愈了你,火点燃了你。 改变,毁灭,复生,你渺小的生命都只在你的主人一念之间。 锤炼场的一处道路,她亲自给你下了一道指令。开口时,她的话语和温度哪个更烫人,你说不清。 “我曾在某年分裂爱侣。” 听见开头一句,你恨不得当场给她双膝跪地,最好再把脸也埋到较空气更凉的土地上,避免看她,也被她看到表情。 不过专业匠人的气力自然大于你,你不觉得烫手,倒觉得耳朵滚烫,她的话语化为铁水顺着耳道浇灌到你的脑袋里。 你头晕眼花的,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雀跃还是伤心。 听了一桩源自唯一全局当事人亲述过往,你自觉绝非铸炉忠臣——首先,年限不够,其次,你是跳槽而来,第三,在你之上还有数位具名者,祂们中大部分今日都在此。 幸而关于这些秘辛,铸炉只一句带过,你一点也不想在脑中留档的内容终究不易危害到你。 她只是说:“太阳的宏愿陨落,而我的能够得以高张。你且听好,在另一重历史的布兰库格岛……” 中间的任务你半懂不懂,你只知道这是一个需要人类达成的事项,而你要只身前往另一个世界,在一个……你比21世纪更熟悉的年代,更怀旧的国度。 远在欧洲的英国。 彼时,你只是芸芸众生中比较脆弱的一个,一战的时候你还很小,二战的时候你濒临死亡…… 现在,铸炉指点你前往位于康沃尔西南部的避世小岛,成为一个【图书管理员】。你直觉事情不简单。 你从没听说过那个图书馆。你甚至不知道铸炉要用什么手段把你送到一个时间和空间的坐标轴都和当下不同的地方。 你飞升走的是野路子,从没受过什么正统指导,飞升后的失忆症也拖累你许多。 可她说。 “在那之后,如果你愿意,可以留在那。也可归来,成为我之具名者。” 这是铸炉的承诺。 目前看下来,铸炉的具名者们各有各的脾气,职场霸凌也不少见……但那是对长生者而言。坩埚王年纪很大了,覆痂者-梅里古尼斯同样如此,至少祂们都很稳定,而且你也避免了一系列被追杀的风险。 如果这是交易,一定是合算的交易。 不过近几年的岁月也教会了你学会辨识风险,在你低头的时候,你将心中跃跃欲试的渴望姑且压下,像你的二把手七海一样审慎地询问自己“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信息太少,不可得知。 于是你转换了一个动听的说法,想探一探口风:“愿意为您效劳,可我具体要做什么呢?” 你是这么想的,先表明勇敢争先的态度,再问条件,情况不合适就【怕耽误项目进程】滑溜溜脱手。 哪知道你的顶头领导没有一天领教过登系职场,她的道路也同光线一样直白不迂回。 “好。” 她说。 好什么?什么?你怎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坏了。 你捂着胳膊进梦,捂着脑袋醒来。 作者有话说: 星夏:领教下我的职场智慧 星夏(天塌了):不是吧领导! 写到铸炉突然给星夏布置任务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织田作被森鸥外找上门的事情……不过炉姐虽然不是人,也称不上正派,但她不至于此。 星夏回来就可以选择走流程了 其实我对图书馆part还是很有表达欲的(因为买了就得玩,玩了就有思路),不过也知道这里重心应该在咒回,开始就定好的,随便改动就会乱。所以以后可能会在番外里补充吧。(如果有的话) 这边就先承接一下过往再开启职业前路。 现在就只挑重点的部分写写,快速度过【我做图书管理员那一年】 3-5章我不开玩笑,星夏能否在有失忆症的情况下速通就看我敲键盘的速度了。尽量不耽误读者们时间~ 第99章 第99章2016:最后一日[VIP] 夏油杰到头来也没能和你进行一次约会,只在你说明要远行的那个晚上,他又开着他那台不讨喜的破车来你的盘星教。 幸好你在又过一天以后就不在这个地方了…… “你就不能打个车吗?”在月光下的窗台边,攀墙而上的罗密欧只等来了你这个朱丽叶的挑三拣四。 如果有剧本,它应该不是这么写的。 “很贵。” “……你也到了在女人面前哭穷的阶段。”你立刻收回想要拉他一把的手。 “不是,星夏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在这里留点痕迹吗?” “七海的房子就在别墅区边上,不过他的洋房很小。这个点应该在看书,不如你去找他叙旧?”你给今晚的约会对象指了一条小路。 夏油杰握住你的手,把你的手指塞回掌心,又用他的包裹住你:“下次不了。可我才刚见到你不到一周,你又要离开了。你要去哪里呢?” 你收了两次,他攥得很紧,更重要的是他那股如同小孩子攥玩具一样执拗的心。 你放弃了:“回我老家。1936布兰库格。”其实根本没去过那个地方,听都没听说过。 而他确实也没听信,布兰库格也就算了,好歹是个外国名,但36…… 夏油杰不让天聊死:“星夏,你以前确实在欧洲,只不过我们都没有相信。” “嗯哼。”你心不在焉,没被捉住的那只手顺便就摸到了他的腰带,钻入外套,揭开衬衫,再然后:“我想了想,比起谈这个,我们可以做些更有趣的事情。” 你说的有意思,是你们都知道的一件事。 从他泄露的呼吸里,你听出夏油杰的兴趣不亚于你。 然而他竟然拒绝,你们双双出现在庭院的秋千,而非你靠近床边的床沿。 …… 排除你游离而他也心知肚明的心,夏油杰果真是一个很懂得浪漫的人。 他会用手指拨动你的发尾,撩乱你的刘海,发丝的痒意迎你归来。而他胸膛上也散发着暖洋洋的香气,宽阔的肩膀和饱满的胸肌对你敞开。更重要的是,他在你耳边絮语,用磁性轻柔的声音同你念白。 如果你指望一个绅士来托付终身的话,他或许会是个好人选。你一定会选他的——如果这是1916年。 可惜那个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他到现在也没问你传闻中他要调查的事情。当他说“我会把你放在第一位”的时候,听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就在他又一次【爱你】的时候,你吻了他。 他和你说了好些次,不就是期待能得到至少一次的回应么? 你在打断施法之后算是矜持,给了第一个明确的态度:“世界上的事情哪有这么绝对。” 这是委婉的否定。 “当然是。星夏。”夏油杰的手温柔托住你的脸颊。他低下头,刻意忽视你微张的嘴唇,只用额头抵住你的,两片薄薄的肌肤在月下相拥,抚摩。 你的温度高于他的,此刻感到一阵凉意。后来他说:“我当然【绝对】爱着你。” 你贪恋他带来的触感,不过嘴皮子没有一丝一毫懈怠,它们闭合翻飞的样子恐怕很刻薄:“真的吗?我真幸福,严格来说你都不认识我。” 无关风月 但夏油杰这些年并非没有长进,他也同样掌握辩词:“你这是诡辩。” “我没有。”不多说,不解释,你紧闭双唇。 “谁又认识谁呢?如果让你说,或许你都情愿承认你不认识你自己。”夏油杰轻笑,听在你耳中他在洋洋自得:“【身体是一座庙宇,我们所有人都无非是在盲人摸象】,你大概很擅长说这类话。” 可恶,夏油杰来之前吃了几个你的内部讲稿? 如果要严谨的回答这个问题,就必须要排查他获得内部文件的途经流程,你斜眼看他,他正近在咫尺对你微笑。 “我知道人的意识和物质存在尚不可解的联系,也知道每七年所有细胞都会全盘更迭。然而有的时候事实近在眼前。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星夏,近在眼前。”夏油杰的嘴唇即将精准落到你的嘴唇上,你能感觉唇边绒毛被他呼出的气流浮沫冲刷:“我们不必舍近求远,我知道我爱你。我爱你。” 他的舌尖探入你的齿关,你产生了一种错觉,你几乎能看见他鲜艳的舌卷着你洁白的牙尖,贴着它游走抚弄。 你回想起古老的故事,当年特洛伊的国王为了让木马进城,下令拆毁一段城墙,发现端倪的悲哀祭祀几经劝阻,也只能任由一切发生—— 木马计是希腊传说,因为历史由他们书写。他们措辞时,不采用【狡黠】,而选择【智慧】。 现在你觉得你的城墙被入侵了。 在事情发生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时,你咬了夏油杰一口,伤害1d6=1算他好命。你们都尝到了鲜血的味道,他有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没别的意思,试试牙口。看起来它依旧不错。”你抹了抹嘴巴,猫哭耗子:“你没事吧?” 夏油杰朝你摆了摆手,但他说不出话来。意思没事。 实际可能有点事情——但他都说没有了! 你冷酷地想,那就是没有。 你又从刚才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挫败中恢复过来,夏油杰没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当然也不会料想到你突然开始和自己较劲。 国王和祭祀可以是两个人,她们分别的意志外,城墙又是第三种物质——然而在你的身躯里,国王是你,祭祀是你,城墙还是你。 你只是觉得自己又可以被他亲吻,又不可以被他亲吻,结果最后还是……亲了。 直到你的发丝都被他怀里的温度焐热,夏油杰才提出要离开。 他讲话的声音很搞笑。 “你像哑巴说话。”出生时没剪舌系带就这样。 夏油杰不赞同地用眼神敦促你,可你的话语出厂后不予退回。 不过你在离别时抚摩了他的脸颊:“再有什么事情就等我回来再说吧。”关于铸炉给你的指令中【可以留在布兰库格】的说法,你没告诉任何人。 保守秘密是项要紧工作,你连要同你一同前往的里香都没透露半分。 你疑心他会不会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但这个问题完全是未知数。夏油杰说出口的却是:“你要坐哪班飞机?” 哦,原来他只是想送你。 你眨了眨眼睛,乌黑的眼睛在暗处不发光,却能被远处的灯光照亮,狡黠又谨慎地开口:“不,我不坐飞机,那里也没有信号,你会和我失联一小段时间。没人找得到我。” “那是要多久呢?” “也许……需要几周吧。”你说出这种话完全出于好心,因为他殷勤的眼神就这样敦促你。事出有因——这样夏油杰至少能高兴几周,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谈。 “等你回来……” “我会给你打电话,就这样。”你的食指搭在他的嘴唇上,再聊就讲不下去了:“至于我们的事情,也许你也不必惊动总监部和高专……否则如果有人想要找我,你就会惹上麻烦。” 你没告诉禅院直哉,也没和总监部任何人说明过情况,七海明面上对于你的私人事务兼此前通告一概不知,所以当他们找不到你……他们也没办法。 而且,你也不希望高专的人知道你和夏油杰的近期接触事宜。 夏油杰并未答应你,也没有不答应你。 你抽开手指,以嘴唇代替。就像给信封盖戳一样封印。 这封信辗转了半个东京,回到高专的时候还给你发来了最后一条讯息。 【我到了,祝你一路顺风。】 你没回。 次日,你拉着身为灵体的里香的手,背上行囊里空无一物,只是个皮囊,封锁好你的别墅,你坐上了出租车,驶向曾经被你卖出去,又因为需要扩张再转手买回来作分部的气派大楼。 你需要一个地方安置自己的躯体—— 夏油杰再一次来到盘星教的时候是因为公务……半公务。 几周以后,他身边跟着有几天没和他说话的挚友,说起这个,确实是他不好。挚友因此生气。 不过,他并不后悔。 从正门进的咒术师得到了副教主的亲自接待,是他们好久没见的曾经后辈七海。 夏油杰简单说明了来意:“关于铃木女士的踪迹。” 三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各自手边倒了一杯茶,润泽了咽喉,话题也就顺势展开。 七海:“不知道。” 是展开了,但也不顺利。 “我们得到的资料显示,她在4.28到5.28的日程安排都取消了。铃木女士有说过自己要去哪里吗?”夏油杰摊开资料的时候,自己都在感慨高层的情报手段。既然如此,总监部突然就这种事情找上他,是不是也有试探? 先把这个不要紧的问题抛到一边。 在【初来乍到】的盘星教,夏油杰尽心尽责完善自己的戏份,看起来他是唯一一个这么做的。 五条悟鼻尖里发出一声轻哼,字面意思嗤之以鼻,但好歹他们是同行者。 七海就更不给面子了,直言:“无可奉告。” 夏油杰也知道大概问不出什么,他到这里履行完流程就打算再叙旧——压时间,回去向上汇报这次的无功而返,再捏造一点对谈中的波折与为难,作职场上的修饰点缀。 五条悟放下翘着的腿,上身前移,手肘搭在大腿上。他连眼罩都没扯,语气漫不经心:“七海,你还真是忠心耿耿。” 开口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哦。”桌上的资料金色头发的男人看都没看:“事务繁忙,恕不远送。” 五条悟继续进攻:“你在遮掩什么?” 夏油杰就在这里找到一个空隙,他把自己准备好的和缓话语填装进去:“好的,感谢你的配合。对了,如果以后有空可以一起喝杯咖啡。我们也多年没见了。” 三个男人互相难以融洽,但人总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七海建人只礼貌地对他们浅浅点头,就站起身准备回到办公桌后去。 三人中,两人对此次谈话【主题】的终结予以认定,但另外一个恐怕还有些个人情绪。 五条悟继续刚才的轨迹,双手交叉抵着下巴,他说的既大义凛然又严肃庄重:“你知道她和总监部狼狈为奸的事情吗?他们加害无能为力的底层咒术师,而铃木星夏就是那个风一吹就动的风向标。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有什么合作内容,但她一定帮他们做了很多事。” 七海:“不知道。你有你的合理质疑,等她回来你们可以来问她。” 这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其实……不是很讨喜,夏油杰在心里默默地咽下这个评价,他继续出来打圆场:“好的,我们择日再来。大概六月?” 后面半句是一个缓冲,也是可有可无的疑问,实际未必会有那一天。然而,也正是这个遮掩引起了七海建人今天第一次的情绪变化。 “六月?”七海皱起了眉头。 夏油杰问:“有什么问题吗?” 情绪会传染,夏油杰所知道的是,七海肉眼可见地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他看起来被有关星夏的争议挑动了。 然而直到这个严肃的男人带着嘲讽意味开口,夏油才明白,不是。 对方问他:“你觉得她6月会回来?” “基于得到的情报日程安排,我们认为似乎是这样。” “她是这么和你说的吗?夏油杰。” 七海的这个问题让夏油杰如坐针毡,五条悟的眼神也转过来对着他而不是对面的金发男人了。时间真快啊,七海变了许多。 “呃……” “你不应该把车停在我们的停车场里,我猜铃木也和你说过。”七海这时候已经回到了办公桌后,他挪动了两下鼠标,并不看情绪各异的两位来客:“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的秘书。” “哎呀,真不愧是副教主,我和杰就没有秘书呢。”这句话因为加上了很多语气词而甜蜜蜜的,五条悟以阴阳怪气为手段挺身而出。 夏油杰很感谢自己的这位挚友,在争议时守住了立场,但他又忍不住分心,回高专事情多半又不好办了,而且六月……六月怎么了?他没弄懂七海的意思。 夏油杰上网搜索过布兰库格,答案是什么也没有。也许是发音谬误,于是他又去看了一些资料,仍旧一无所获。 也许星夏在骗他,七海是这个意思吗? “随你们怎么说。”七海不对五条悟做很多反应,随口泄露:“看来你们都被一个很久没见的人支配了。” “嗯……”不好反驳,而且,悟可能不会高兴听见这话。 果然。“你说谁被支配了?!” 夏油杰觉得难办。不过又过了几秒他的情绪就翻台了,他没办法再兼顾其他的事情。 七海没有对五条悟的抗议做什么反应,只对夏油杰说:“你看不出来吗?你有些年没忘记她,她走的时候像风一样。她知道你会为此不安的。” 夏油杰帮七海补充完全部:可她还是没有多做什么。 他知道的,七海也知道…… 七海说不定也正是因为星夏捉摸不定的态度,在为工作上的事情生她的气,夏油杰想。 对正在怒火中的朋友的关切和对接下来面临的冷脸的担忧都被吹走了,夏油杰隐约有了一种自己正面对沙滩和海浪的感觉:炎热的午后,湿润的细沙,一定会扑打过来的白浪,而他立足的位置注定会一次又一次被浸湿而后消退。 潮湿的海水让他无可奈何,阴霾的海风也是,可又能怎么办呢,他已经在这了。 七海建人:“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被牵着鼻子走吗?”像操纵提线木偶那样。 “不,我想……这不算是一种操纵,如果你是指这个的话。”刚才是悟想要挑起七海的情绪,不晓得那算不算成功,但七海试图引起他的注意这个行动……失败了。 夏油杰知道自己已经输给了铃木星夏,但他也不知道她算不算赢,总之,他认输。 他对此很没脾气地笑了,不苦涩也不勉强:“这没什么,我是自愿的。” 这是他的交卷答案。 回去的路上,五条悟的步子飞快,但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坐上同一辆车,所以前面的人再快也没用。 夏油杰忍不住有些苦恼,自从悟知道那件事以后,就没再给他好脸色,现在依旧如此……夏油杰仍然对此事的发生心有余悸—— 起初是硝子,她在某个医务室的私下场合用手肘把门顶上,然后歪着头问他:“你最近,恋爱了?” 他当然是全盘否认,微笑告诉多年好友:“没有。” 那是他私下前往盘星教,度过了仿若美梦的一晚,又轻飘飘地回来的两天后。 硝子上下打量了他,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点点头打开门,示意他可以走。 后来是悟,他们有时还能赶上一同用餐。也就是在硝子那次状况后的一周,虽然星夏说她会去欧洲一段时间,并且失联——而她刚离开不久。理性知道她应该不会突然出现,但夏油杰总是因为想起她而心不在焉。 五条悟问:“你在等重要的消息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我只不过最近喜欢看看社交平台。” “那你怎么一条动态都不给我点赞?” ……他回去就给挚友补上。 后来,在一个三名教师围着自动售货机等饮料的场合里,硝子和同龄人聊起了工作外的一些实际情况。大概就是家里人给介绍了异性,想让他们彼此认识。 夏油杰和他的挚友共同没对这个话题做出任何反应。 “不是吧,你们都没有这种困境?就我一个人每次和双亲聊天必转婚姻?”家入硝子,1989年生。2016年27岁。 “我是家主。” “我和父母联系不多。” “做男人真好。” 悟就吐槽:“这和性别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夏油杰是部分赞成的,如果硝子抛却和非咒术师的联系,这些家长里短的细枝末节就不会再被提及。而且,能和双亲和睦相处大约应该属于幸福的一种。他和悟都多少与血缘隔开了。 但确实,做男人比做女人享有更多权力,咒术界更是如此。没听见高层的屏风后有多少女人的声音。 “也是,反正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 “硝子,你是想和我打一架吗?” “打不过。” 夏油杰还记得,在那句非常简短又轻巧的话以后,还有一声易拉罐落到垃圾桶的哐当响,再是布料摩擦的窸窣,硝子的嗓音里还有惊奇,像是才发现某个人体的崭新器官。 她语调里的惊讶不亚于第一次进行人体解剖的助理医师。 “我以为……什么嘛,原来你不知道啊。” 夏油杰只记得自己当时还站在原地,硝子的眼神在他们两人中逡巡,他记得一阵头晕目眩,不过幸好……他还不算失态地站在原地。 后来夏油杰肯定,女性在直觉和对感情的剖析方面,往往能在出人意料的地方超越男性。 性别这个东西,终究是有很多不同。 他从没觉得自己露馅了,或者有表现不当的地方。再说和星夏的短暂交往明明也只有……只有一周那么多。 至少敏锐机警大脑灵活的挚友在连续几个问题以后才确定的事情,硝子竟然在区区一两个问题里就能确信。 然后……他们就有一段时间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小五:等把老登全都熬死,就是我们教师团队大胜利 小五:怎么还不死啊他们!(对啊到底是为什么呢) 小五:那个女人一定和高层有勾结,喵喵喵! 是否要屏蔽对方的消息 七海:是。 已为您屏蔽【五条悟】的消息 七海:发起铃木星夏受害者联盟倡议 小杰:遇见星夏这把我就投了吧 七海:… 虽然看起来还有些小问题,但实际上故事也快进入最后一个篇章,(12月写不完1月也要完了)而番外故事也要稳步进入筹划中——这里先放两个if线抛砖引玉。【If线就是和本篇关系不大的篇章,主要是脑洞展开。】 如果读者对哪个线感兴趣的话欢迎点赞,这样到时候我就可以根据赞的数字看到大家的意见了~不用特意单独评论哈。 总之到最后,快正文写完,我就差不多能看到大家的倾向,就更好决定写哪个不写哪个,或者先哪个后哪个了。Cp我也说不好是1v1还是夹心,但无论如何主角只有dk二人,要么二选一要么二选二咯。【似乎是我表达不够准确,现在进行一个补充说明:这里的“Cp我也说不好是1v1还是夹心”说的是if番外cp,不是正文哇,正文从一开始就想夹的,只不过确实有表述上的一系列需要所以又添加了文案里的阶段性1v1。只要不举办不被要求整改,那我就像上本一样夹。只不过番外的篇幅有限,不一定能保障大家都发展感情线嗯嗯,是这个意思】 届时的番外我都会好好标注设为番外,不影响正文订阅比率。 目前的两个不成熟小想法,具体情况欢迎各位领导去评论区下方视察。 1、攻略不来的女人 2、Missionimpossible(同名英文电影被翻译成中文叫碟中谍hhh) 第100章 第100章开局两人一本[VIP] 你把里香折叠好装在口袋里,她对此很是抗议——“我是人,不是a4纸。我有尊严的。” “但如果你不想真的回到一个小罐子里的话……”装骨灰的那种,你点到即止。 两害相权,里香愿意安静。 你们在黑黢黢的大楼避难层里,你的脚下是灰尘,鼻尖是装修味道的空气:“我的灵躯会脱离身体,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去。” “听起来很大胆,你以前这样做过吗?” “没。” 里香在你的口袋里发出不甘心又不敢信的声音:“妈妈?” 你言简意赅:“冒险精神。” 前方有一座高山,你喊着具名者和铸炉就冲了上去。 “我不同意!”她急匆匆地就要飘出你的口袋,膨胀成人类的形状,却被你手指镇压。 “但我并非毫无准备。”你说,你是大胆又不是没脑子。“我在漫宿里得到了一些此行的信息。至少就像她(铸炉)说的那样,我或许会失败,但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会没事的。”但愿吧。 最大的变数也就是一辈子待在不属于自己的躯壳里可劲活。这点你不打算和里香透露。 “能再多说说吗?” “亲爱的。”你对里香说:“说不说你都得去,你别无选择。” 口袋里的灵体没了声响。她让步了,你才接着将知道的部分事情告知: “这世界上有供人专门学习无形之术的地方,那里有数不清的书籍和手记,还有历代学者留下的遗产。 我竟然才从坩埚王那里知道。怪不得……” 怪不得好些前辈瞧不上你,原来不止是因为你是个卑微的跳槽的,还因为你是违规进漫宿的。你是个【偷渡客】。 “你也要去读书了吗?”她听起来有些雀跃,多半幸灾乐祸。 她学习痛苦,你可不是,你隔着衣料弹里香以作示警:“根据情报,我要去的就是其中一个地方。神秘的地点拥有宝藏也寻常,而关于那个地方,即便大部分隐秘的知识可以无害的学习传播,但最宝贵、最隐秘的那部分仍然只能以特殊力量践行。”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你告诉她关于这个你们即将赶赴的另一个世界的秘辛:“我要去改变一些还没发生但即将发生的事情,通过把未来引向另一个岔口。” 地点不知,时间1936,手段不知,结局不知,你能参悟出这些已是不易。 你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铸炉要在另一重历史布局。骄阳死去,她的宏愿得以高张,她想实现怎么样的目的呢?他们的结合与分裂都有被隐去的部分,秘密在你诞生前就被深埋世界的根系。 但愿你能从那个闻所未闻的目的地把它挖掘上来。 里香不能完全理解你说的话,她更关心归期:“那我们一个月能做好这些吗?” 你表现得跃跃欲试:“说不定呢?试试。” 但你是一个心知肚明演员,你知道:绝无可能。 闲聊到此为止,你在深呼吸后默念铸炉授与你的祷词。与此同时,在漫宿,还有尊贵的具名者为你加持,以确保这次行动畅通无阻。 乐观点想,这也是一生难得的好机会,你何德何能让具名者帮你打下手做辅助工作呢?亏好你种族匹配。 言辞为你破开一面屏障,那些曾经被空气过滤的浓厚水分子包裹住了你,你如同陷落海洋的溺水者,被汪洋捕获,同时体验到压力,失重和窒息。 一开始,你还有闲心自我调侃,这不是溺水,是【高原反应】,因为登山障碍。后来你就什么也无暇顾及了。 对于海中的游鱼而言,渔网是一个能将它们从一处带到另一处的存在——原先无忧无虑徜徉于大海,藉由渔网,却得见了不适宜生存因而一生也难得一见的陆地。 你当下的感觉正是如此,只是恐怕要将海洋与陆地倒置——显然,你不是人鱼,你没办法在海中呼吸。开口念诵的时候就有不适宜的海水倒灌到口腔,冰冷窒息的海浪扑打到你的脸上,液体充盈你的鼻腔,顺着气管冲刷进肺,你的胸口刺痛,四肢无能为力,最后陷入深深的黑暗。 过了不知道多久,你依稀记得雷鸣电闪,巨浪拍岸。等到风平浪静只有哗啦啦的潮水声时,你在胸口的剧痛中醒来。 你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正在尖叫的女孩,她像钞票一样皱巴巴的。纸不防水,但纸钞防。 你还未说话就先呛出一大口从胸口决堤的苦水,它们曾经属于海洋。等呕出大部分,你才抹了一把脸,声音嘲哳:“是个不错的开端,好歹我们都健在。” 嗷,说错了,其实里香她…… 你浑身湿透,因为还具备人形,仍然算得上人类。低头,入眼的是黑色严谨的靴子,看不出款式的裤袜黏在腿上,你的风衣外套闻起来像是从泔水桶里打捞出来的。 你摘下绣了一圈蕾丝的帽子,丢到一边,老式风格,不喜欢。 “刚才下了很大的雨。我在你的背包里,后来我钻出来了。结果你居然把我拽在手里。”里香声音恹恹的。 “是吗,我就记得祷词念到最后呛水了。看来它生津止渴的功效很棒,还是生理盐水。”你不想说话,就在今天,你发现了嘴巴可以用来做的另一件事——呕吐。 你费力从贝壳累累的暗黄沙滩上爬起来,在不远处见到了你的行囊,它不是你今早带出盘星教的样式了,而是其他的。 在打开它之前,你把里香松开,对她招了招手,让她自己给自己充气。 等她恢复成一个体面的小姑娘,而你仍然湿哒哒的,你扯着嗓子低声问:“我不是原来样貌了,对不对?” “是的。”里香讲话还是颤颤巍巍,她可能也没怎么见过大海,“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听着里香的话,一面打开行囊,在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本铸铁的笔记本。 眼下寒风鞭笞,砂石磨砺,衣衫黏湿,并非细心阅读的时机,你下意识就像伸出手点燃一簇火,驱散久违的寒湿。 你失败了。 这下你的心也仿佛被海水浇灌,真是命运专挑苦命人。你换了个身躯,也失去了一些技能,然后……里香在你的旁边。 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那她其实还算是挺危险的存在。 你被铃木里香干掉的几率不是没有,而且不小。 你默默抛却了要丢弃这个臭味大衣的打算,打算安安稳稳地找到你的目的地,至少铸炉应该不会指望你一个失去了一切的长生者做鲁滨逊吧? 由此判断,你应该就在布兰库格附近。 你随口应和里香的话,没把握也装成六分把握,在沙滩上步行,直到离开潮湿的地方,走到浅色的干沙上。你瞧见一个搁浅的小船,木质,上面拴着绳,另一端挂在一个小木屋门外。 里头火光摇曳,看起来就冒着热气的暖和。 “你去敲门。”你指使里香。 “我去?” “你长得比较可爱,容易有好处。”你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有一张怎样的脸,不过即便还是原来那张,也比不过真正的小孩子无害。 里香想了一下,发现你说得对,而且她习惯了听话,点点头就照做。 咚咚咚,三声响后,屋内也有了动静。光源晃动,或许有人提起了桌上的灯。等坚固但脱皮的木门从里面被打开时,在灯光里,你调整好表情,然后在橘色的光源里,你见到裂缝中显现出的一张可疑的脸。 “别过来!你们是干什么的!”他很警惕。 看起来你的战术效用不大。 你的虚弱无需掩饰,咳嗽了两声,简单讲明来意:“我是在他们外派来的图书管理员。海难幸存,但是如阁下所见……”你挑起一片被海水浸成深色的外衣。 “我需要帮助,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看。这是任职的书信。”你呈递信纸。 海岸小屋主人阁下将信将疑地从你手中抽出信纸,极快的在灯下看了一面,中间还几次信不过的又抬起眼睛监视你。就这样来来回回过了一阵,他呼出一口气:“有谁能为你担保吗?” “……”你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时候你死马当成活马医,吐出一口浊气,强行支棱着语调,轻声慢起:“您好,阁下能否为我提供些干燥和取暖方面的帮助呢?我感激不尽。” 铸炉出于某种原因拒绝接纳你,你于是又转而求助于赤杯。 距离不远的怀疑者眼神迷离,他的神色不再警醒,姿态不复攻击性,甚至提灯的手都稍稍放低——他被你诱惑了。 你们顺利进入了这位—— “我平常就打打渔,这天气可真怪差的,我早上一看云就知道出不了海。你们幸亏靠岸近。” 这位渔夫的家。 在一杯热茶开锅前,你脑袋里已经闪过了不少关于上帝关门必开窗的鸡汤言论,不过面上,你自信而神秘地给了你的女儿一个微笑。安抚她,欺骗她一切尽在掌握中。 你很快移开了视线,不和里香再多眼神接触。紧接着投入了对健谈渔夫的询问。 “我看阁下十分乐于助人,又善交际,怎么刚才见到我们两个女人这么戒备?” “还不是因为新王复辟。自从那场大火……外来人在这里就不再受欢迎,你们是生面孔,不止我,镇里的居民也都担心。” “是啊,原来如此。”你顺着说是为了套更多信息:“火和冰一样,毁灭不仅在物体上留痕,伤疤也在心里。” 1936……早在百年前就没有皇室掌权的说法了吧,内阁呢?议院呢?哪能让这个王那个王乱来! 你忧虑杯的效力,因此也不敢问出一听就非常识的问题,接着闲聊。 幸好这个渔夫很笨,而且爱听好话。你知道了一些能为你提供帮助的地方。 布兰库格村居民不多,助产士和棺材匠是夫妻,这里还有铁匠,牧师,还有个酒吧。 说不齐全吧,确实也有点全面,但齐全?倒也不是。 “如果当年典狱长没有囚禁……嘶。”渔夫醒了过来,面目中还有惊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你提这个。 他很快把你送到了村里。 幸运的是,紧跟着接手你的人是铁匠,他似乎认识你。但不幸的是,他意志坚定,而且沉默寡言。 “你有一个女儿?” “是的,亲生的。” 没人在意你特意的强调,你在狭小温暖的铁匠铺里有了一个床铺大小的容身处,还有了可以烤干你的铸铁笔记本的火堆。 里香靠着墙坐,多年的富贵生活与现今落差极大,她头搁在膝盖上,侧着脸,还没接受现状:“我们下周能不能就回去?” 你烘烤本子,同时也将信将疑地把手指尖也往火上塞,直到烫伤的触感和尖锐的刺痛弄疼你,才死心慢慢收回。 缩回右手,手指互相揉搓,你随口敷衍她:“1936,二战已经开始了,有多少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流离失所,多少人被征兵,多少人死在前线?里香,你都不知道,你只关心你自己。” 她一个吃穿无用的灵体这么物质干什么。 里香就是和物质相反的东西。 “妈妈。” “嗯?反思完了吗?”喜不喜欢愧疚教育,说话说话。 “我讨厌你。” 恨吧,随便她。你翻开本子的第一页,泛黄的纸页上是日记,你脑袋空空,只知道自己要做点创造未来的工作,正如日记空空荡荡,只写着: 【我会成为噤声居屋最后一任图书管理员,这是我的抗争之路。】 好,抗争还没开始,摇异世界灵魂上线了是吧? 你成代练了。 不过吐槽的事情要放在后头,至少你在短短一句话里捕捉到了部分信息:要根除图书馆,要与某种力量斗争,这是【图书管理员小姐】真正的宿命。 你接下来的路途也就更加明晰,至少你要去看看这个未来要没在你手里的地方。 你在深夜搅扰了铁匠的睡眠:“不好意思,多有打扰请见谅。” 铁匠瞪着他坚毅的眼睛无声看你。 “图书馆怎么了,上任管理员去哪里了?” 他回答:“……在1929年,他被一把火烧死了,和他的图书馆一起。” “真不幸。”你毫无感觉,你接着问:“那么现在它怎么样了,还有人用吗?” 铁匠黑洞洞的眼睛如果能发出疑问,那多半是想问你怎么这么爱纠缠。 你有一副他要是不回答你就一直在床尾盯着他的不罢休样态。 于是在当晚,冷风呼啸,你的风衣外套上有新鲜晾干的细盐,它们像头皮屑一路走一路掉,直到你被带到荒废的村边沿远郊。旁边有一座岛,岛上有图书馆和一座监狱。 你们被一座废弃桥拦住去路。但…… “我就送你们到这。”你的老朋友铁匠一点不惯着你,扭头就走。 “不帮帮忙吗?把破木头搬下什么的?”你在冷风里牵着里香,瞧带着灯火的影子越飘越远,你忍不住大声叫他。 “我不在晚上工作。”那边只传来了渐行渐远的声音。 于是现在,你们连草席也没有了,简陋狭窄而温暖的小房间被替换成宽阔苍茫的天地——这是比较好听的说法。 难听的说法是—— 里香抽出自己的小手:“都怪你,我们现在无家可归。” 你冷得不想动,不和她计较言语失礼,只是招呼目前唯一可用的小孩:“我刚才看见了,隔桥有间小屋,只要你把桥上刮来的东西都清除掉,我们就能过去。” “我?” 你点点头,不然还有谁? 你和里香情谊的脆弱性立刻就凸显出来,她问:“那你呢?” 妈也不叫了,敬语也不用了。 你给自己指了一个角落:“我站在那等你。” “不,我不去,除非你和我一起。” “我这具新身体有点虚弱。”经过为期半天的犹豫,你最终决定告知。与其等她自己发现你外强中干,不如你坦白从宽,谋求合作:“但你的灵体不受任何影响,出于团队为单位的整体考量,我派你去做。” “妈妈,你是不是打不过我了?” 这个问题里有深深的恶意,还有小孩子的童真,夹杂在一起成了撕蝴蝶翅膀的混乱无序。 这时千万不能由着她跑,你理应做把她手中玩具抢走的大人,但你只是一只蝴蝶,只能振翅飞翔,往高飞。 “应该是吧。”你正面朝向里香,至少在气势上虚张声势成百毒不侵的模样:“不过这可以是暂时的,如果你不乖你就一辈子呆在英国吧。希望你的英语还够用。” 算起来过六十多年他的小男朋友就该出生了。噢,这重历史还会有那么个人吗?倒也未必。 “那为什么我还要听你的?我才应该是……团队领导。你应该听我的,妈妈。”里香说完之后,还咯咯笑了起来。 “因为。”你直视她,“我早在出发前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你没有。如果你不听指挥,我们大可以分道扬镳,如果你胁迫我,你成功不了。” “如果你杀了我。”你也笑了:“你当然会成功,我可以向你担保,我不会诅咒你,也不会反抗。但那应该是你最后的成功。你已经从我这里占了够多便宜,我不会容忍你一次又一次从我身上拿走东西,里香。” 你一点也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你怕死的要命。这话听起来全是语病,不过对生的眷恋正是如此浓厚,你是抱着以小博大的心思来的,也做好了万中有一的最坏可能性。 你想好了,如果你去了虚界,你就投靠骄阳。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样了,但他据说有什么期待完成的宏愿,等他复活,那你做具名者也指日可待,总之就是未来可期。 你不会放弃的。 可不管你心思如何,你身上分毫不退的执着反倒困扰了里香。她听你光明正大坦言自己实力不济,但也不愿意配合,一时之间失去了办法。 她是一个会为爱发疯的小女孩,现在她满腔怨气无从发泄,有很多是对你,更多的是积压心头的死气。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破皮而出了。 浓浓的杀欲和浓浓的死意在几步远的娇小女孩身上同时聚集,夜风呼号,席卷着海的咸味和里香不甘心的哭闹。 一个非人的怪物从她皮囊的头顶破出了。 你见识有限,只听说过飞蛾会窃取他人的皮囊披在自己身上伪装,倒没见过有曾是人类的东西亲手抛却随身的行囊——尖白的长牙和巨大的透露,白色蝌蚪状的漫宿生物发出尖啸。 青蛙蝌蚪什么的你都不太喜欢,从07年以来一直这样。 现在你无力反抗,只在腥臭的气流前闭上了眼睛。 道理很简单,如果里香要把你干掉,她刚才就会做。正是因为她出于种种缘由憋屈地干不掉,才悲愤之下化为了…… 生命的奥妙就在于此,如果你还在属于自己的身躯里,你就能压制并且研究她。现在你只能安抚:“乖,乖,好啦,你口气好大。” 又一阵噪音以后你说:“里香,熏到我眼睛了。正好你现在身强体壮,快去把桥上障碍收拾收拾。开条我们能通过的路,我要去小屋里休息。” 如果她张开嘴,再咬紧牙关,你的头颅可能就要和身子分家。但你顶着锐利的尖牙和黏湿的涎液。沉稳如旧,好像事情仍在掌控中。 飘起来有三五米高的里香终于离开了你,她将自己的一腔幽怨和怨愤聚集于障碍物,从桥头撕到桥尾,以一种孩子气但破坏力大的方式开辟了你的道路。 你就知道你获得了先期的成功,慢慢悠悠走上开出一条道的旧桥:“悠着点,可别把桥弄坏了。” 回应你的是桥那头的悲鸣。 你走上了一地狼藉的路,在障碍破除的通道中,抬头,瞧见天上的月亮,还有近在眼前的高塔古堡,外墙黑漆漆,看不清是焦斑还是黑夜的阴影。 无论如何,这是你未来一段时间要投身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上工意外留堂是我应得的,回来迟了,抱歉哇。 直到下周三或许都是图书馆事业线和一些星夏本人的事情,想一次头看完或者想直接去看后面的读者们可以等周中再看下~ 十二月中下又开始忙,如果有几天没法更我到时候也提前发消息,感谢支持和评论!祝大家都早点结束年底工作和学业然后放假and发钱。 星夏:函授爆改英伦硕博 星夏对里香mvp结算时刻:刀剑无眼小心伤了姑娘,快哉快哉,我应在江湖悠悠~ 1937,真正的图书管理员——本来准备去入职地方小职员工作,遇到暴风雨,船被拍翻了,呛水昏迷,醒来,哇,我怎么成新司辰的具名者了! 星夏携手里香:深藏功与名。 100-110 第101章 第101章中期鸡飞狗跳[VIP] 你成功在第一天又给自己未来的路奠基。在你们两个人两条心的绝赞母女团队里,你勉强当上了领航人,唯一的团员虎视眈眈,不过只要你们还有共同的目标…… 这道路还有的走,没那么快抵达尽头。 第一晚,你在小屋里入住,把不会挨饿受冻的里香留在门外。 “你收拾干净再进来。”小房子装不下这么些大部件。 你为自己用打火石点燃了房内熄灭许久的炉火,洗净了茶壶和杯具,今晚就在这个比铁匠铺好不了多少的小屋里安歇。 里香到第二天中午才摸索出来恢复旧形体的技巧,她在寒风中抽着鼻子,又变成了看上去乖巧的可怜小孩。她敲响了居屋唯一的小门,清脆的声音从模糊的玻璃和门缝钻入屋内:“妈妈,我好了,能让我进来吗?” 这个可怜巴巴腔调过于熟悉,令你想起那年她到你办公室求和的场景。 你心硬如燧石,百无聊赖翻书,直到手中读物右页到最后一页,才讲:“请进。” 里香是如何语声软糯、可人无害先不提,你的兴趣更多在于文本中的秘密。合上书本,你对她说:“以后我们就以这个小屋为据地,往噤声居屋的深处走。初步就定下分工,你负责清理,我负责书籍。” 年轻人多干点体力活,小丫头劲大。 里香看似柔弱的外表下不仅有与柔弱完全相反的气力,而且她思想上依旧蠢蠢欲动,她撅起了嘴,意味:不情愿。 你把手上的外语书丢给她,用现成案例说明:“这是亚兰语,显然,来到图书馆,没人能不看书的。真不愧是20世纪,一下就回到我熟悉的领域。” 里香翻开其中内容就知道你的话不假。她以日语为母语,现在能跌跌撞撞读些英文,一看到扭曲爬虫形状的字符,她又回忆起被外语和佶屈聱牙词汇支配的恐惧。 于是立刻就把书丢回桌上:“好,我答应你,我不想在这里待一个月以上。我们快些离开吧,我也不想你在孱弱的身体里呆太久。” 从刚开始说明的两周,到明天就离开,再到一月时限,过去24小时,里香的心境也有了不得不发生的改变。现在她蛰伏,委身于破败的小屋,耐下性子寻求同行者的合作。 你点点头:“你有心了。” 你望向高耸的塔楼,还有其后看不清深浅的居室,心想,一个月,天方夜谭。 考虑到你现在水深火热的处境,你第一个放弃的品质就是讲话带嘲讽的诚实。 铸炉杳无音讯,赤杯你不敢主动联系,只有这个你也不情愿认的女儿成为了你的合作伙伴。空中楼阁不予考量,你抬高了里香在你心中的名次。她有助益,跃升第一。 在接下来很长时间你都克制住了对她的抱怨,忍受她抱怨房间太脏东西太乱,忍受她倾诉相思之苦,忍受她偶尔不愿意勤快的懈怠。 你以鼓励为主,安抚完毕转头就继续醉心你早就有所接触但只是浅尝辄止的知识,无休止的秘辛。 “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这个问题里香已经隔了一两周没问,现在掐指也合该再提及。 而你会不厌其烦地向女儿传递信念:“不是,我们离回家的路只有一步之遥。” “我已经在你的日记本上画了27道横线。” “那你把他们擦掉。”抱歉,你又忍不住务实了,没在意宝贝女儿的心情。 “半年了。我画了27周,我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好问题,并且我的回答永远是下一周。” 你对于学习钻研的事情,展现出极大的信心,在研究之余,你还给里香整理了几册或许对她也有裨益的书籍。你认为她长于蛾相,褪去外皮的形态你从没在其他漫宿生物身上见到。 不过里香只看了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不是。” 也许里香意识到了这是没有意义的重复,话题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往后的一段时间她都不在因此打扰你。可说来这也不叫人放心,孩子静悄悄,一定会准备作妖。 而且里香的存在就像计时器,提醒你这里的时间依旧流淌,而你们并没有无穷无尽的年限。她褪去外皮的时候,恐怕没人制得住。 那个时候,近在咫尺的你就不得不好言好语劝慰她,叫她别发疯。截至目前都成功了,然而,你也在忌惮着导向失败的那条线。 作为图书管理员,你本可以离群索居,然而和一个定时炸弹住在一起,难免在世外孤岛也体验动荡时局。 幸而,事情在坚持下有了转机。 用恰当的语言储备阅读书籍只需一两天,然而找到正确的那本则要求更多机缘。 在你默许的每周一次日记刻录行为持续到30次时,你得到了一本记载关于图书馆起源,盟约的书。 你找到一张信纸,用品质优越的墨水在其上摘抄最重要的情报,再将它们用日文又写一遍。当晚,你递给里香。 “喏,秘密。”它们被藏在书籍中,等待有缘人发现。 你曾经机缘巧合触碰到很多不该碰到的知识,现在你知道了它们为何为禁忌。你就沙发边沿坐下,里香靠在你肩头,你指给她瞧你书写的字迹: “有些司辰不愿意让凡人公开地触及到很多的力量,于是成立了垄断组织,它叫根冠。但也有司辰恰好希望相反的的事情。于是大家坐下来折中一下,成立了图书馆。这样就可以确保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考虑到我们所在的噤声居屋和整个世界的版图对比,我要说,过于少数了。” 里香对你说的一切都兴趣缺缺:“这和你要做的事情有关吗?” “当然有。”你是这么说的:“司辰都这样,祂们以为自己高于人类,高于这个世界。也许你并不在乎这些高柱上睥睨我们的存在,但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讲到这里,你有点担心她听不懂。你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她胆敢说“我只在乎失去忧太”,你就在她面前自杀。不过无论她怎么说,你其实都会好好活着。 知道了很多秘密的你,要保守同样多秘密的你,现在大部分乐趣就是精神分裂一样和自己较劲。离群索居的生活让你不算很喜欢这里。 里香看出了你的认真,如今她要是还活着,也该有16岁,她思维脱离了死亡桎梏,自顾自地运转良好。她听懂了:“你要通过帮助某方消除另一方,让图书馆消亡吗?” “唔。”不一定,你摸摸她圆圆的头顶:“但不可否认,它确实是一条路径。” 可问题在于,那会是铸炉想要的吗? 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她不回复你的祈求呢? 其中还有更多秘密。 要是领导能在开会的时候把需求ABC分条说明,别让你这个小喽啰自己揣测就好了。 不过好像即便在人类职场里——这样的领导也是少数呢,哈哈哈,那没事了。 接下来的时日里,你偶然会在薄雾弥漫的夜里前往酒吧,有时你会带上里香。给她点上一杯红茶喝炸鱼就算完事,而你在那里结识各种各样的人。你探听到了更多关于传闻中统御英格兰的【新王】讯息。 1930年,旧国王在某次刺杀中身亡,宪法崩溃的危机中,血统源于金雀花王室的亨利九世拯救国家于危难。天佑新王。 而在布兰库格,这个秘密丛生的地方,名为甜美的骨头的酒吧里,你能听见更多小道消息。 比如……新王是灯之具名者,诱劝蛊惑的好手。 政治事件越是平静无波,越说明胜者具有压倒性优势。如果是具名者这确实说得通,他现在大权在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你对这重历史中时局动荡不甚在意,你所想的是即将,且必定会和你的路径碰撞的…… 【名字是父母能给予孩子的第一个具体祝福】 【他是铸炉与骄阳藉由各自具名者的身份诞下的子嗣,这位神子出生将是具名者。】 【祂被称为,不灭灯芯】 种种讯息在你脑中和它们的朋友抱团,你身前的酒液一杯接一杯,列队入喉,不在竖直的狭窄食道中逗留。 知识多了就和猫毛或者猫砂一样加点水就结块……你很少哀怨自己的才智,不过由于你的脑袋转的够快,也或许由于酒精催化,当你意识到自己知道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 你在酒后发现:新王是铸炉和骄阳禁忌结合的孩子。 如果排除天孽、置闰、路权战争等矛盾的考量,你会说这孩子有指望! 然而不被允许的结合,母亲杀了父亲等种种因素,配合上时间线的客观事实:置闰发生在1582,新王于1930登基。 你不愿意多猜,不过……三百多年里,他恐怕不是在乐此不疲地享受与地位相匹配的尊荣人生,现在号称长袖善舞、雷霆手段、闪电行动的发动者,恐怕是卧薪尝胆许多年后的没福硬享。 你根本不应该知道这些,但烫手山芋滑溜溜地跑到了你的脑袋里。 你暂时藏着这个秘密发现,没和任何人坦白,甚至连里香这个【女儿】都保密,然后跑到遥远的年代来。从这系列时间就能看出来,你的人际交往情况值得担忧。 因此,面对这种司辰级别的爱恨情仇还有王国倾覆问题,你能提供什么助益呢? 你的领导想做什么?这重历史的铸炉去了哪里?新王究竟意欲何为……这都不是240便士年薪的图书管理员应该考虑的事情。(2024年,1便士≈10jjb=1毛钱,1936不知道,推测应该挺少。) 你喝的酩酊大醉,直到你的女儿把合眼时都嘴唇紧抿的你背过小桥,背到居屋里,安置在你温暖的床上,你才说出了沉默许久后的第一句感慨:“我明天就想走。” 不是你意志力不坚定,是你面对漫宿中列队的司辰,你太渺小,没人会认可你。 你不记得后来里香说了什么了,你只记得她的一声抱怨:“妈妈,如果你都这样说,那我们岂不是真的走不了了?” 好不会说话的小孩,你吐了一地。人事不省。 第二天午后,你询问的时候,里香拒不承认自己这是对你的歧视,她称:“因为我认为你是一个坚毅的战士,你是最后一个会放弃的人。” “你还是闭嘴吧。”她很会说话,但不动听,你忍着宿醉吃下了里香从花园里摘下的水果。听起来她在推着你继续往前走,但你知道,前面的路不止崎岖那么简单。 站队问题总是要赌博的。你不知道该选哪个。 铸炉是希望你辅佐这重历史的她达成某种目标吗? 你第首当其冲就否定了这点。她有什么理想是在2016实现不了的,而要跑到布兰库格来做。 排除掉第一个显而易见的送分错项,接下来就是其余的。 是骄阳吗?她分裂了他,她爱他。她会感到悔恨吗?会因为愧悔而想在另一重历史补偿他吗? 可如果是这样,你就需要辅佐一名在你出生前就早早死亡的司辰,让他重返漫宿,带来第二次拂晓。 当年的置闰可是有多个司辰参与,包括铸炉——而且死后的骄阳权柄又归于新擢升的四位司辰。遗产包括本人已经被瓜分的一干二净了,大家真的希望他回来吗? 你抬起双手瞧自己红润的手心,现在你五官普通,有一头红色短发,鼻梁上还架着因为近视而不得不戴的眼镜。看着就像个会闷头埋在书里苦读的学术派人才。 红发曾经有段时间在欧洲流行认成女巫。现在是文明了,红头发的人也能上街,也有蓝天下的权力。 然而,此身仍为没逃脱命运枷锁的凡人,会挨饿受冻,会流血受伤,别说司辰了,你连里香都不敢多得罪。 痛苦的愁云自从那日起就围绕你,你只好在酒精和白纸黑字的典籍里浑浑噩噩过日子。里香负责你生活起居的一切事宜。 “妈妈,我不晓得你经历了什么。但都这样了你还没放弃……加油。” 你的手只差一点就绕到她脖子上了,但忧郁的阳光刺进你的眼睛,你清醒了一会。 是的,无论如何你走要往前走。 不可否认的是,在你噤声居屋的夜晚里,偶尔会在远离漫宿的梦境中,梦到盘星教。你有时会怀念那种没什么波澜的快乐生活,不想做的工作丢给七海,七海不收就停止推进,反正没有手下会来催你。 要不怎么说领导都很喜欢被捧臭脚的感觉呢,你忧伤地放下酒瓶,眉峰抵着膝盖骨。 也许你是个平庸的人,一遇到挫折就想着安乐太平的田园牧歌,你有的时候会想到夏油杰,他是个好人,而且长得很好看,也很喜欢你。如果你放下面子找他哭诉,他说不定就会像你现在抱着膝盖一样抱着你,然后告诉你—— “没关系的,星夏。”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看轻你。”之类之类,心灵鸡汤。 偶尔,在极少数的时候,你还会想起五条悟。 想起前任什么的真的是很糟糕的事情,可人一旦陷入了不好的情绪,想法也就由不得自己了,乐观点看待,至少你不会想给他打电话——手机还没发明,他还没出生。 总之……这段日子还是有些困难。你在行动纲领上左支右绌,瞻前顾后,万千为难。 作者有话说: 星夏:再这样下去我要人淡如菊了!都什么混乱的关系啊这是! 星夏: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具名于我有何哉,铸炉骄阳俱尘埃。(铸炉:???我还没死呢小丫头) 星夏:想男人了,好没面子哇 写这个发现秘密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权力的游戏里面狼爸发现皇后和弟弟私通的事情,但是星夏不会去戳破的,她胆子小,只敢窝在自己心里(仅限本章),明天她喝了点小酒又柳暗花明了 里香也是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大风大浪。 解释: 依照设定这个任务很困难。来解释一下铸炉、骄阳、新王(不灭灯芯)的关系。 1、漫宿必须丁克,不然双亲就会收到天孽诅咒,在孩子出生后就疯狂想吃掉孩子,吃掉以后大概也会疯疯癫癫的。总之就是别生! 2、新王是铸炉和骄阳两位司辰的孩子。 这两点看起来矛盾,实际上是双亲为了让孩子出生想了一点bug。 他们分别派出了自己的两位具名者——司辰的具名者分别也可看做他们自己的一个面相。 铸炉方派出天鹅王(是英国的一位国王,受铸炉管辖,史称亨利八世)、 骄阳方派出日落西莉亚(灯性相的具名者。) 值得一提的是母亲铸炉派出的具名者是男,父亲骄阳派出的具名者是女…… 游戏中并未说明为何这样就规避了天孽,但确实,不灭灯芯就这样出生了,生出来就是灯具名。 而就在那之后不久,就发生了大名鼎鼎的置闰事件——骄阳曾是漫宿霸主,就这样被铸炉分裂。(分裂理由众说纷纭,但爱和功业应当兼具。) 父母亲都字面意思撕破脸了,而且在漫宿这个地方,司辰死了也是要去虚界的,去了虚界,依旧有可能回来。 可以想象骄阳当然会试图往上走,而这样,孩子的地位就很尴尬了。 而且,考虑到司辰可以通过代理人的方式结合,总不外乎附身之类的(说白了也可以是夺舍)……做个猜测,骄阳或许也可以直接来一招乾坤挪移把孩子号盗了,自己再去实现宏愿,都是有可能的哈。 在种种未知之下,孩子总之就是跑路了,信别的司辰去了,于是也就被视为大英帝国异端(因为铸炉掌管英格兰),后来被抓住了,就一直被关着。 后面的事情涉及一个小悬念下章再说。纯图书馆部分一共4章,真的是快马加鞭一点也不拖沓!毕竟司辰之书还是很小众的(挠头) 我从开头大概1415章就在构思这些背刺复活又凯旋的情节了,现在写起来总体还是很愉快的ww,这本虽然没存稿但是一直也不太卡文真是太好了,写上本的时候虽然发出来都是顺畅的,但写的时候可是动不动就停几周写不出来,写不出来是很痛苦的,希望盘星教到正文结束都顺顺利利的。番外不急,一步压一步才走得顺 独角兽 第102章 第102章后期这把稳了[VIP] 你还算坚韧不拔,没到整天以泪洗面的程度。白天你就硬逼自己翻阅典籍。 现在司辰的权威和漫宿的拒之门外让你想要挑战,但你自知其中差距无异于螳臂与车马,于是只好憋着一口气,畏畏缩缩地在看起来光鲜的古典房间中闷着头看书。 郁郁不得志,酒精上头的时候想要拳打骄阳脚踢铸炉,最后再把新王大卸八块,酒醒之后空虚又后怕,夜里只敢抱着被子,在天鹅绒的紫罗兰卧室里,偷偷和墙角或许还盘旋的毒蛇倾诉打工不易。 这房间配色忧郁典雅,正和你的心意。它曾经容纳过尊贵的男爵和几代图书管理员,只不过在大火后的七年光阴中,有蛇占据了其中。或许是它墙上的雕饰太逼真,引来了真正的毒蛇。不管怎么样,现在它是你的卧室。 不管这事情看起来有多么不可能,你仍在有意识的搜寻骄阳的讯息。 或许,铸炉希望让她的爱侣在另一重历史复生。 你在迷雾中穿行,也只能朝着不知真假的亮光走去,哪怕要淌过沼泽和深水,哪怕有溺毙的风险。 不过,在春天,你确实得到了一点回响……回响却既非来源于这重历史的铸炉,也非身殒的骄阳。 在噤声居屋里,你已经很少做梦,漫宿拒绝了你。你只能在居屋里修行外界禁忌的术法。 然而某个无星的晚上,在你关门陷进松软的床铺后,梦境造访了你的睡眠。 你身处花园中,到处开满了阿格劳福提斯花,花香是粉红玫瑰色,但花的颜色并不是。这种植物异常名贵,寻常难以得见。 一个男人站在花园另一端石桌旁边,光线太亮,你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得出来他伸出手,在远方迎接。 你忍不住捂住了眼睛,不朝那个方向看。 他是……什么照了光就切割分散到四处去的闪耀钻石头吗? “初次见面,图书管理员女士。请恕我冒昧带你来此,不过我保证,一切都事出有因。现在,我能否邀请你坐下来,喝上一杯。”他听起来很有礼貌,语言镇定,理性,富有同理心。 你感到凉意攀上脊椎,汗毛竖起。 这个男人能入侵你的梦,能无中生有……华而不实的厚重礼仪和无用外观是有余裕的人才考虑的事情,而他甚至在梦里还有个花园。 你推测,此人位阶至少是具名者。更要命的是,你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何时盯上了你。 他不为你的沉默拘谨,接着说:“喝点什么好呢?让我想想,苦艾酒如何。嗯?女士?” 在白光大盛的耀眼光中,你见到了他的眼睛。金色,光辉熠熠。 现在你不喜欢别人三句话绕不到主题了,对于这个看不清面容的貌似绅士,你从心里既讨厌又忧心。 你用平静地声音问他:“我知道你是灯具名者,有何贵干?” “哦?这么快就猜到了,是因为我的眼睛吗?”在沉寂中,你似乎能听见这个危险人物咽喉因笑意而颤抖,他接着说:“你要不要再猜猜我是谁。” ……总之,由于你的反应力不够慢,等你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灯长生者如果抛却肉身,就更轻易融入漫宿,他们可以直接与守夜人联系,汲取知识,在辉光中学习,只不过代价是凡尘中的一点点不便利——他们仍然可以通过镜子和玻璃折射出形态,可以引诱人到梦境,左右人的思想…… 在你面前的是,字面意义上有父亲生没母亲养的不灭灯芯——新王。 如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也缩减。 你不回答他的问题,但是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对刚才的【有何贵干】打上补丁,修复了讲话不够礼貌的问题。 你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如果存在仅能适用于梦中的法则,就也一定会有只能在梦中犯下的罪业。不过,梦境并非我的长项,我当然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还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国王陛下?” 你以为他在借苦艾酒给你暗示一些事情。你从不追奉灯,擅长的也更多是杯相诱惑而非灯的游说。再说,现在你正处于一个无司辰认领的孤单境地。几乎算是派不上用场…… 不知道他要找你干嘛,无论如何就请快点离开吧。 你太能屈能伸了,令新王也惊讶。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亲切,喊你一起用下午茶。 午夜茶,你在心里反驳,偷偷地,不出声地,反驳他。 但是他让你吃什么你都说好吃,让你喝什么你都说这是琼浆玉液,风景也都是绝顶的好,而他本人更是丰神俊逸,好似双开门冰箱。 “双开门冰箱是什么?” “总之您真是一名平易近人的领袖,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兜兜转转了半天,他终于勉为其难地点名了自己在意的事项。你全神贯注地听,脑袋过滤了其中大部分没用的内容:政绩,手段,对发展的一片苦心。 你听见了他对自己实际父亲的少量提及。 他对骄阳一句带过:“不过,这一切比起母亲的布局和父亲的大愿,都算不上什么。” 灵机一动,微妙的电流击中了你,而你也准确把握住了他语调中生涩,却转瞬即逝的最关键瞬间。 你是一名号称要推动历史的图书管理员——大部分人不知道你本人对这个事情暂且毫无头绪。 你最近在研究骄阳,他是近期课题方向——也没人知道你躲在被窝里偷偷抱怨论文写不下去的事情。 新王不想骄阳复生,带来第二拂晓。 也对,不灭灯芯,骄阳复活了他还能不灭吗? 附庸禁脔二选一,或者干脆死亡。 也许苦艾酒让你有待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你咬住下嘴唇,然而脸颊的肌肉仍然有点不受抑制……对于新王再残酷的现实,在你看来都滑稽。 “你在为什么感到高兴吗,女士。” “没有没有,”你猛摇头,也许幅度太大了:“抱歉,酒后精神失常。我以后会戒。” 至于其他的,你没允诺新王任何事情,大部分内容装作听不懂,不知道,也就糊弄了。 当你醒来以后,天还没亮,你记得梦中的每一件事。 你心情很好,大概是不令人骄傲的心态发挥了作用:一个强大的国王,他还是具名者,其隐忧算起来还大于你。 这样看来,你好像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你因为一次梦中相会得到了心态上的柳暗花明,你依旧如饥渴之人暴食宴飨那样搜刮居屋里藏书的秘密,只是速度又比以前快了许多—— 因你不再去甜美的骨头喝酒,也不听布兰库格村里的消息。 不过偶尔还能听见那位新王的消息。 你知道,他应当正通过他的特务密切关注你。 再后来,你的苦读甚至引来了这重历史的一位司辰瞩目——赤杯。既尊贵的具名者之后的又一名访客。 她的到来更加随性,也更不讲究场合。 浴室里,你沐浴缸中,透明的水波下是你赤、裸的身体,水龙头的水不止歇流泻,直到……源头的水变成暗红。 肉粉色水波在浴池中螺旋降落。 两三次眨眼后,你深陷猩红的河流中,容纳你的浴缸成了酒器的形状,其中的液体自然—— 是血。 你能从金黄的瞳孔还有操控梦境的手段里判别灯的具名者,当然也能从血腥鲜红的场景中辨认杯。 你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当然也明白如今自己深陷血池。 这般扭曲现实场景的伟力,不难猜到是一位司辰不期找到了你。 更精确的说,应当是赤杯本尊。 你确信,作为图书管理员的你只是人类,凡人,孱弱的身躯和读两本书就头晕的毛病让你平平无奇。而且多半和赤杯没什么交集。 然而,耳边响起轻柔的呼唤流露爱意。 赤杯竟然称呼你为:“我许久不见的长生者。”她说她认识你。 若爱有形,它会和浓稠血浆中漂浮起的气泡一样。 咕哝咕哝,无可抑制的上浮泡沫,出水即破。 你在从前从来不受领导们瞩目,司辰不会多分你一个眼神。如今换了个身份,却得此青眼……这个世界素未谋面的至高存在甚至打听到了你的真身。 她现在甚至还想和你攀关系! 再冷静自持的人撞见这幕也不得不受宠若惊,你有那么一瞬间快被虚荣冲破脑袋。但是,如果有什么事情让司辰都坐不住了,那它恐怕会加倍地令你费心。 司辰的爱与恨对你来说无甚差异。 大概几个月前,铸炉摸了摸你的手,牵着你走了一段路。 瞧瞧,你现在被发配到哪里来受苦了? 你很想念盘星教的悠闲。 你在冷艳的血浆中冷却了过热的头脑,手臂抬出水面擦了擦自己的脸,脸颊染血。接着应声:“是。”认下了长生者的身份。 现在事情就简单许多。纵然赤杯不认识你,你也未接受她教诲。可她确有不少具名者和长生者,知道怎么和下属打交道。你也明白与司辰相处的礼仪,即便很少用到。 “听说你投身了铸炉门下。” “……是。” “怎么了?是在赤红教堂遇到了什么问题吗?”悦人的话语从四壁流溢,“亲爱的,你可以和我说说。” 和诱惑者交流令你神智昏聩,你飘飘欲仙,甚至产生了【爱】的错觉。然而毫无疑问的是,你最爱自己的前途。 “因为……”谎言出自你口,在状如酒器的空间里回荡:“官能欲望固然是可贵的,然而当我听见铁砧敲打的声音时,仿佛听见了新的召唤。” 简而言之,托词是:离职原因为个人职业发展需要,与公司领导制度无关。 “真可惜。”赤杯善妒,但她不会嫉妒一个长生者,所以只礼节性遗憾:“是我们没能留住你。” “我依旧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即使是你的新主人派你来执行秘密任务?” 这个问题值得几秒的厘清思路。你在停歇的沉寂后开口:“当然。” 你在一团巨大的毛线球里找不到头,有什么指引你都收留。新王也好,赤杯也好……只希望到最后,你能破除烦忧。 “有预言声称,第十二任图书管理员身负改写【未来的历史】的职责,铸炉她是怎么和你说的?” 问题如惊雷炸响,你惊慌得像一个宿醉的大学生参加毕业答辩,论文还不是自己写的。学术不端和扣押证书的压力让呼吸岌岌可危。 “她……什么也没说。”你这么说:“或许规则对她亦有限制,或许她受限无法开口。” “她很信任你。” 那没有吧,你在心中驳斥,不过你不反对高位者给你贴金。 你说:“历代图书管理员都是人类,我想也有这方面考量。”赛道够小,谁都有机会排第一。 你不卑不亢,赤杯与你的叙旧也就平稳推进。被找上门的下位者不应主动为自己开口,当她想揭露意图的时候,她会的。 在一阵闲扯后她突然开口:“对了,漫宿有传闻,说你想复活骄阳?” 真是糟糕的转场。但说出话的人是赤杯,你就老实回答:“作为一则秘事,太阳的崩毁历来是研究者关注的重要课题。”(太阳=骄阳) 学习骄阳?是的。 感兴趣?也许,但那是出于学者本职。 第二拂晓?哦,这可就不一定了。 赤杯优雅从容:“说说看,你都知道了什么?除了老生常谈的内容外。” “……”愿效犬马之劳的说不出人话也很正常吧,你卡壳了。 “放轻松。”赤杯语调蛊惑,甜香从浴池中散发:“我对居屋施为了一些【影响】,但这里仍然是安全之地。你不会在这里受到伤害的,我向你保证,我的长生者。” ……你可是知道上任图书管理员就是在噤声居屋死于大火,纵火者未知,但毫无疑问他就是在这里,在布兰库格殒命! 可赤杯已经开口,你就不得不【信了】。 “大概……他的宏愿或许与那位私生孙的命运息息相关。”私生孙正是新王。这源于一个很简单的推测,二老拼了命也要生的孩子,那怎么样也都算是寄予厚望……而且你的领导铸炉听起来很关心新王的命运。 再其他的信息,无论赤杯再怎么旁敲侧击,你都摊手【无能为力】。 “好吧。”她终于放弃了盘问,甘美的气息依旧缭绕,“噤声居屋的典籍众多,你既饱学太阳的历史,那也应该知道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知道,你太知道了。 就算这个世界的铸炉从不回应你,你也没有一天后悔离开赤杯。 她先是擢升了双生女巫,随后嫉妒她们新的心相权能,又擢升了轰雷之皮与之抗衡。这件事情取得了初步的成功,轰雷之皮做具名者时,忠诚,痴心。 后来,赤杯希望沾染属于霸主骄阳和铸炉的优势,自然,她会想要破坏这对小夫妻的结盟——从置闰这一结果倒推看来,她成功了。 再然后……因为一桩新的联盟诞生,赤杯在新盟友的要求下直接献祭了座下具名者——就是那个传说中忠心耿耿的轰雷之皮。而轰雷之皮在自己的死亡中得到献祭,竟然就此重生……还跃升为与她同级的司辰。 这些古老的历史告诉你两件事: 1.和赤杯在一起约等于与虎谋皮。皮是她的,你也是她的。 2.赤杯反买,别墅靠海。她把双生女巫和轰雷之皮都用一种自己未曾预料的方式保送了,而被她觊觎的铸炉,至少在你诞生的那重历史里,她比赤杯……或许是厉害那么些。 怎么说呢,亡夫遗产,拿到最多的毕竟还是遗孀。 你嘴角噙着得体微笑,赤身裸体也从容不迫:“我明白的。自古以来……角争和战争从未休止。我崇敬您的魄力,也同样祝愿您能得到无上伟力。” 她明牌了:“这么说,你也能明白我不希望已经逝去的司辰再临漫宿的心愿?” 该拒绝时就拒绝,你声音不自觉颤抖:“不知道,您能否说得再具体些呢?”池子里适宜的温度逐渐冰冷,你还打了个哆嗦。 赤杯不高兴了。 “我说,管理员小姐,你的忠诚难道不值一提?” “当然不是。”低温正好让你的脑袋飞速运转,你低下头,鼻尖快要沾到血面:“还请息怒。我是说,伟大的母亲,曾予我三倍生命的母神,我的圣主。” 你恨不得把所有的美好词汇用在这里凑字数。 你的眼睛直视快要泛起新的血泡的池面,赶在它破裂之前,你说:“我是说……” 你讲不出话来。 冒泡的血池中,一个头颅大小的泡沫在泛起后炸开,血浆粘液就猝不及防地飞溅到你这具低着头的凡人之躯上。 砰,红色的,血腥的,香甜的,黏腻的,模糊你视野的红色却突然激发了你的另一重考量,一管【新鲜的血液】注入思绪。 你脑中火光迸裂。 你在狼狈的这时瞠目睁眼,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有了决断。你要推翻自己刚才说过的一些话。 你决心说:“母亲,请你宽恕,我这么说也许僭越。然而,我从来都不认可骄阳的宏图,他的僭越和禁忌和不可饶恕的罪愆,要远超我评判他的一切。他该死。”说完这句话你就跌进了池子里,再也无力支撑身体。 你很少这么激进,万一她不喜欢你的答辩,可能会发生走啊搞的事情。你调整姿势,抱着胸倚靠杯壁,静待赤杯回音。 “很好。”赤杯说。 你长舒出口气。 她再也没和你说话,等你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正身处洁白的浴缸里,里面的水清澈透明,映出你这具身体苍白的皮肤和透明的指甲。 只是……当你往左看,往墙上的镜子上看,你能瞧见镜中人眉眼间大块大块的鲜血。沿着你下巴滴落的,污染了干净凉爽的浴缸池水。 赤杯离去了。 你勉强伸长了手,打开水龙头,用更温暖的新鲜热水冲洗身体,驱散血和寒意。 晚上,你穿浴袍横卧在温暖的床铺,炉火在不远处的壁炉散发怡人温度。 你开始细细回想。 毫无疑问,赤杯不喜欢骄阳,或者说她觉得他不得不死。所以当你说骄阳不可饶恕的时候,她甚至似乎有些赞许…… 而为何骄阳不可饶恕?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先前不能肯定,现在依旧没有,可多亏了赤杯的态度,你有了一个可信的猜测。 骄阳和铸炉的结合诞下了新王。这是一重禁忌。 漫宿的位置和萝卜坑一样总是定好的,而且稀缺:母亲诞下孩子,父亲就会想吃掉它,永远不会有多余的。 然而,如果骄阳曾经想着改变它呢? 一个人相信规则,往往只是因为他不能凌驾于规则之上。 而诞生自辉光的尊贵司辰,他在位时,所有司辰避其锋芒,铸炉屈居其下。 书中写道:【太阳宏图,其本身并不明晰,但那是一个期以进入、占有,亦或是屈服于辉光的计划】 如果一位最强者想要挑战辉光,试图凌驾于法则,那么你作为漫宿热心居民,当然可以评价这个行为为僭越。 他们大费周章通过代理人诞下一个孩子,却又似乎对他的教导不太上心。 你见过新王,在梦里,他看起来……他看起来和母亲不熟,和父亲也不熟。比起虚无缥缈的人际关系,他对政治关心许多。 不奇怪,毕竟他是【英国国王】嘛!—— 如果这一切不是书里写到的【因爱而犯禁】,看起来要更能解释得通。 你在床上翻了个身,冰凉的被角搭在你的手腕上,天花板的浮雕被里香打理过一遍。当她变身的时候,她能飞得很高。于是你现在才能和栩栩如生的蛇雕,还有它紫色有神的双眼,不经意间来个对视。 你重新回到自己的思绪中,你毫不忌惮,无所阻拦地望向天花板的毒蛇,问它:那么,国王想要继承人是因为爱吗? 当然,并非如此——一切为了权力的延续和扩张。 此为骄阳的宏愿,也是他被分裂时都难以割舍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你大概明白自己要怎么做了。现在只有一件事情尚不确定,那就是铸炉。你还没忘记自己到时候还要回去向她交差。 而这件事情就和你锐评【骄阳的僭越】一样风险巨大。 你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因为有一个阶段性突破,能影响到你登升具名者的机会在遥遥招手。 令你惊讶的是,在这个焦急又喜悦的亢奋之夜,你除了自己或能跃进一步的事业,心中竟然还闪过了几个熟人的剪影……见鬼,高专那年后劲这么大吗? 【如果有只适用于梦中的法则——就一定有只能在梦中犯下的罪业。】苦艾之梦文本,司辰之书里的一张回忆卡。 【太阳的宏图本身从未明晰,但那是一个期以进入、占有或屈服于辉光的计划】太阳的蹦毁文本,司辰之书里的一本书 星夏:霸道具名者爱上我? 星夏:霸道司辰爱上我! 鞍前马后那些年可从来没这么受欢迎过,果然权力是最好的 因为涉及到图书馆重要结局人物新王,所以放到了今天来讲—— 新王不一直被囚禁么,噤声居屋建立,孩子就被丢到这里的图书馆旁边的监狱里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是漫宿的孩子,天生是灵体而无肉身,这边的典狱长做人体实验,总之最后给他塞进了一具人类肉身。 他大感屈辱,但也正是这个人类的躯体身上留着金雀花的血脉,才让他有物理机会能实现登上王座的可能。 1929,勇敢的不灭灯芯一找到机会就突破了收容——放了一把火,把这里:监狱连带图书馆,人豆沙了。然后美滋滋去登基。(没有可靠材料说1930的刺杀是他谋划的,但我想……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九大图书馆历史悠久,噤声居屋也不例外,每个图书馆都有自己保护者,噤声居屋的是罗威娜女士,隐于幕后,所以不灭灯芯也没想得罪她,只是把人干掉了,没完全把图书馆付之一炬。 ……游戏设定1936年的下一任图书管理员是第十二任【也就是玩家】,有可靠预言传闻说她或者他将书写新的历史。(差不多近似哈利和纳威必有一个能干掉伏地魔那样的预言,反正当年伏地魔是信了。魔法体系里预言可是很重要的东西。)于是才这么重要。 第103章 第103章赤杯,你坑我![VIP] 经过不短不长的一段时间的颓废后,你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当你回头看的时候,你也很惊讶。前些日子你是怎么想的呢? 从被找上门来以后你随机应变的反应看来,得亏你仍有应对事情的智商和机敏。 感谢甜美的骨头不接受赊账,感谢240便士的年薪。 不过,也正是在当时被视为绝境的条件里,你找到了方向。再怎么不可思议,误打误撞,阴差阳错,那也是你。 为自己的小小成就而喝彩吧,女士。你陷进柔软的天鹅绒垫里,对自己说。 随即你也积极地想方设法在这个偏远的小岛上建立关系。 首先,要想撰写一重未来的历史,你需要在术法研究方面磨炼精深的技艺。寓言是未来发生的事情,在可能性的星星被摘下之前,它永远可望不可即。 其次,你为远在伦敦的新王寄了一封信。布兰库格的邮局只要给钱哪里都能寄,而且你相信,就算信件最后被遗弃在无人的小巷里,新王在布兰库格的密探也能用自己的手段把消息传回去。 总之,他会来找你。 你们偶尔又能在梦中见面。你们也成为了【好朋友】。 他说:“真遗憾,布兰库格不欢迎我。它们把我的继位说成复辟。否则,女士,我一定会亲自去见你。” 国王兼具名者的礼贤下士说辞堪称鬼话连篇,不过你并不晓得新王和这里有什么渊源。 你正是海绵一样尽力吸水的阶段,直接问:“复辟,为什么他们这么说?” 复辟这个词的意思,难道不是失势的君主卷土重来吗。 他到底当过多少次国王?总不是因为是不灭灯芯就一直续杯吧。 新王:“我想,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我这个受害者回答。” 你:“这么说,陛下,你认为自己是【弱势群体】?” 新王表现得忧伤,梦中的光亮也更黯淡:“这并非我的原话,朋友。不要让偏见影响了我们的情谊。” 你知道你手里算是有他的软肋,你对他不如以前恭敬。 “我听说过去六年一直有被特务抓走的村民。”看起来无辜的国王也有自己的手段呐。 新王不灭灯芯复辟者,离开聊天室,很快你也从梦中醒来。 这类日常的闲聊偶尔发生在你们两个忙人身上。 开春,这是新的一年了。 里香现在不问你“什么时候才能走”这样的问题,她变得更加冷静,理智。你为她下诊断:乙骨忧太戒断成功。 “你终于能记住忧太的名字了?” “记不记住又有什么所谓。”你正在誊抄一本几百年前的书籍,对长相都不知道的人漠不关心:“我又不喜欢他。” “我喜欢。” “恭喜,听说两个女人最大的矛盾就是一起喜欢一个男人。可见我们没有这方面问题。”你态度也恢复了轻佻。 “……妈妈!你就不能更在乎我一点吗!”时至今日,里香终于有能力明白这一点:“你只是在借由忧太打压我,因为你觉得我在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分心。” “确实,所以等你不怎么提起他,我就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他的名字。”你对最近里香的工作很满意:“村民都觉得你很亲切可爱,所以你打听到关于新王的讯息了吗?” 复辟,他继位前的事情,和布兰库格的渊源……你都乐意听。 新王确实说对了一件事,这个问题不应该问他,反正他满口谎话。因此,你派出了你方唯一特务里香:年幼、隐蔽、不惹人怀疑,去哪都能听一耳朵消息。 “妈妈。”你旁边的里香隐隐有生气架势,她正在【长高】,事态如春笋破土:“我想你应该更尊重我。” 她在恐吓你。 放到半年前你会投降,但现在你指尖一抖闪现寒光,薄薄的刀片在食指中指之间发散冷意:“尊重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情。 例如,假设你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道心破碎】的小女孩,而我是一个无论如何都能帮你缝合好的裁缝妈妈,我该怎么尊重你呢?题外话:你尊重过被你吃掉的毒蛇吗?” 你手中无针无线,只有一片刀锋。而只要她灵体暴走,你就打她。方才说的缝合,也不过是指通过疼痛使目标物理降温,保持理智,从而回到人类的束缚中去。 铃木里香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有泪,她变回了身高不过140的儿童身躯。表情也像公益宣传片里的女童,可怜兮兮,一眼看过去就是帮扶对象。 “你仗着自己变强了,就,就欺负我……” “得了吧,换做你是我,眼前这个令人怜惜的小女孩早就身首异处了。”里香对你起过杀心,不止一次。 “你胡说,我从没有……”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你脑中成型,现在,你只有几处缺漏要确定。但这里头不包括里香的细枝末节,你不在意她的叛逆,那是她的自由。 你能到现在,凭的是你的本事。 你打断她的辩白,强行终止抗辩:“总之,你是个不省心的小孩,而你瞒不过我。所以你要通过劳动得到我的青睐,嗯,如果换成尊重你会好受些么?” 里香离开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居屋的灯都熄灭,只剩你书房温暖柔和的光线还亮。 她带回一则秘密:“新王在放逐的年间曾被囚禁在密牢,典狱长曾经在那里为他打点了一具躯体。” “他不喜欢他,等出来以后就放火烧了这里,连带监狱旁边的图书馆。” 很好,条件确定。 你就是在这个时候和她宣布了半个好消息:“我可能有办法结束这边的事务,然后回去了。” 她问:“回哪里?” 你施舍呆愣的姑娘一个眼神:“就是你想的那里。” 聪明的里香立刻就提出另一个关键问题,而不是光顾着开心:“你还需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做。” “你做不了什么,我也做不了什么,但确实有人能帮我们。”在那次你沐浴在赤杯中的亲密接触之后,你再也没见过她,不过你知道,如果你召唤她,她会回应的。 你提出一个大胆的观点:“如果我能说服同位列司辰的赤杯把我们送回去……我就能以真身去往漫宿,请见铸炉。” “说动司辰?你要怎么做?帮你对赤杯没好处。” 你说:“晓之以情。” 里香撇了撇嘴,没说话,这扁着嘴巴的表情和你也是差不多的刻薄。 你同她解释:“如果我不回去,而选择直接想方设法复活骄阳……显然,这是我们那边的铸炉不会怪罪的结果。”有关他们的恋情的靠谱猜测,你在之前就说明给里香听过。 而后,在搁置不提的几个月后,她现在领悟:原来,在神明的世界里,也有按闹分配这一说。 能不能成功先不提,但赤杯多半会忌惮。你在里香震惊的目光里接着委婉提出更温和的对策:“但要是大家能坐下来谈一谈,进行一番磋商,结果或许会好得多,对吧?” 隔着两个世界的牌桌,两位熟知彼此的司辰,而你是即将促成一个世界改变的普通人…… 你已经过了会为微小成就而欣喜若狂的年纪,但试想,如此壮举又有哪个人完成过呢? 你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高兴。 她只觉得这个手段不太光明正大,却没否认它的可行。里香问:“那你要什么时候行动?” 你摆摆手:“不急,先和老朋友新王要点好处。”思路打开,申请发明专利,骄阳三吃。 “……妈妈,你前几个月还在颓废动摇,担心回不去。” “是的。在命运的浪潮里,低低高高起起伏伏都寻常。”你不否认,而正因为此:“所以我要在高点多赚好处,不然之前吃的苦算什么?” 乙醇吗? 你的想法不变不易:孵化,喂养,静待结果——丰收。 里香小声喃喃:“你的嘴巴软,手段可硬的很。” 你当即给你贵为国王的朋友写了一封信,请求他点一点发财的小手,给布兰库格这个美丽又民风淳朴的地方多一点财政支持。 你在信中写道: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的百年历史图书馆以及连接村庄的炼金瓶桥也值得一次妥当——甚至面面俱到的更新。】 …… 【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当噤声居屋还是修道院的时候,尊敬的守护者罗威娜女士就成为了此地的保护神。千年以来,时光流转,无论她以何种身份行走在大地上,恒久不变的是她高尚的守护之心。 如今,居屋地下的一间殿堂仍然属于她和她的故事。 我欲以银锡与铅汞修缮罗威娜之厅,盼回复。】 落款是:一万遍吻你吻你吻你,你亲爱的挚友。 你的文字和笔迹过分热情奔放,以至于手段果决、集权一身的王者竟没有直接回信拒绝——信中提及的金额对于一个小村庄实在是天文数字。 他又一次潜入你的梦里,当面对谈。 紫罗兰色的春天庭院,甜蜜高雅的香气,你走在一年未变的石子路,晃过依旧光芒四射的新王,坐在放满下午茶的野餐桌旁。 你开口先闲聊:“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不敢吃桌上的糕点。” “女士,很高兴见到你不再紧张。” “确实,我现在太松弛了。”你舔了舔嘴边的糕点。“可我迫不及待的就想和你分享这个好消息。关于骄阳。” “……” “我曾经怀着无比憧憬的心情翻阅所有关于太阳的书籍,追想他的大愿,想及他崇高的愿景,每每忍不住流泪。” 新王笑了,因笑意眼睛里流溢金色的泪,可也有火焰在他手中发出光芒:“我应该感到高兴吗?你是如此的敬仰一个不存在于世的神明。”他看起来想一把火把你烧了。 “当然。夸奖您的父亲就是在夸奖您嘛。然而——”你正色:“万事万物都有其发展的规律,我手握书写未来的笔墨,怎么可以仅仅因为我个人的情绪就轻率地决定这个伟大世界的未来?当然不行。” “我肩负重任,使命在心中燃烧,永不熄灭。陛下,我想要从建设布兰库格——具体先从噤声居屋开始。” 总结说,你要钱。 作为一个图书管理员,想要敛财很正常吧! 没人知道你要这笔钱做什么,你没做除了【建设布兰库格】外的任何说明。 “我的朋友,然而我恐怕不得不拒绝你,除非你更明晰自己的用意。” “我客居噤声居屋许久,已经把那里视为我的全部归宿。飘零半生未找到可以依托的旅人,难免会有此般感怀。可那个美丽的地方终究不能一生逗留,等完成应尽的事我就会走。我爱那个地方,就像爱我的母亲一样。”你和里香学的,对于感情的真情倾诉大部分夸张说法套用了她的念叨。但谁说白月光只能是人类来着? “……” “当然,修缮罗威娜之厅只是我的一个初步计划。忘了说,在前段日子里,对置闰运动的推进发挥巨大效用的赤杯女士也对我照顾颇多。”你强调了置闰和照顾,在新王的沉默中继续润色言辞,脱口而出:“显然,我认为自己有必要为她的仁爱与慈心建造一座殿堂。” “很好。” 虎头蛇尾不是你的特长,你暗示了赤杯与骄阳不相容,以及自己的立场。 接着,你发出动听的倡议:“然而,我只是一介普通的图书管理员,微薄的薪资不足以支撑我心中的感恩之情。您是一国君主,议会不过掌中玩物,金钱不过是沙漏中供人赏玩的流金,只要您挥挥手,撒一捧到布兰库格……” 胸有惊雷,面如平湖,你将自己的诉求娓娓道来。 在一句:“请别让我失望。”后,你还没放下茶杯喝上一口,就在温暖的床榻上睁开眼。 你醒了。最后,你获得了成功。 第三天,金钱和援助人员一起登陆布兰库格,后者并不是你要求他们来的。 你直接和里香说明白预言,你说你有书写未来的部分权能,而……“新王听不懂人话。” 不难猜测这些【建筑工人】的前身和特务下岗再就业脱不了干系。慢着,也许是他们要打两份工呢,你和居屋即将出于光明正大的监控下。 不仅如此,你与你的女儿,孤儿寡母在村里风评被害。大家都很讨厌新王,看起来是你邀请他们进村的,这实在没有办法。 一队人马就在你后面目不转睛看着你,他们中有人一定会传递消息回去,但不管了,你就是要说,指桑骂槐:“脏钱也是钱,有前科的劳动力也是劳动力——炼金术中,中性的物质存在邪恶与正义吗?我想没有,它们就只是东西而已。” 小发雷霆之后,修缮工作如火如荼如期展开,每天早上8点到下午4点,噤声居屋这个听名字很安静的地方,到处都响起叮叮咣咣的声音。 你有的时候会去监工,会对项目进程吹毛求疵,指指点点:“根据情报看来,你们也只是在给国王擦屁股而已,别怪我要求高。上任图书管理员还没说话呢!”哦,是的,他在8年前的那场大火里死掉了。新王和典狱长有仇,而监狱只是恰好在居屋旁边,殃及池鱼的怒火无故戕害了那个可怜人。 里香侧目看你,她什么也没说,只继续听你指点张罗。 在主要两座厅堂都建设完毕后,专项拨款也在大河决堤一般的流水花费中见了底,余下的房间只经过了基础的清理,最多也只是刚能住人的状态。 你在给赤杯无中生有的小而精巧且风格奢靡的宫殿里,以鲜血祭祀了这位贪婪的司辰。 祭品三者又三者,血浪一层又一层,如同花瓣舒展铺张,最后蜿蜒汇进地下的凹槽。 你拂去里香粗暴手法中偶然落到你脸上的印记,轻声斥责她:“温柔点,他们可都是新王的好大儿。” 可惜新王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呜呜呜。 赤杯终于现身,你怀着诚意发出邀约:“我的旧主,我的母亲,可否邀您一叙?” …… 在这场只有三人,但两者都难以称为人的盛宴中,司辰独享供奉,而你巧言令色,舌灿莲花。里香侧身立于一旁,缄默披着皮囊。 你不着痕迹但声嘶力竭地向她许诺与铸炉的会面能带来多大多大的好处,只要你一得到准予,立刻就会归来,给这个美好的世界填上崭新未来的注脚。 到那时,所有人都会有比拂晓更光明,比太阳更可贵的金色的,红色的,蓝色的未来。你只需要赤杯的一点点支持。 “只要我把你送到另一个世界去?” “对,只要您把我送去,我只需要三天——不,一天就好。无论发生了什么,等我归来,我向您保证。这个世界不会有骄阳的容身之处。” 这场决断一名已故司辰的秘密会谈开始的突然,结束的竟也顺遂。赤杯直接答应你了。连带着,她还应答了你的另一则请求:你畏惧铸炉可能产生的怒火,也担忧她会对你成为具名者这件事情有更多考验。然而你这个低位长生者苦苦求不得的知识,却不过是高贵司辰司空见惯的处方。 她细细传授了你升任具名者的良策,如此一来,只要你得到了铸炉的应允,就不需要这位不爱把话讲清楚的顶头上司再手把手教你了。 你也担心铸炉教不会——她好像不是很爱说话。但赤杯看起来就容易交流得多,而且她还对你解释了,那个方法绝无掺假。 你需要一个相熟的祭品,一套不易得但也不稀世的礼器,一次隐秘的典仪,还有一场堪称盛大的死亡。 等她离开,你高兴地抱起里香转了三圈:“乖女儿,这是不是妈妈第一次抱你?” 里香的脸红扑扑的,但她偏过头去:“……妈妈就算了吧。” “怎么,只许你叫妈妈,我喊你女儿你就不高兴了?记住你的身份登记姓氏可是铃木。” “以后会是乙骨的。” “……”你投降,小孩?你哪有小孩。不和乙骨里香多费口舌。 离开之前你安排她:“把这里收拾一下。” 很多的母亲都会遇到的难题:让孩子饭后洗个碗,她就嚷着要你带她出去游乐园玩。 里香提条件正如那些小朋友:“行,但等我们回去,我要去见忧太。你带我去。” “白天不许做梦。”一天自由行,你再擅长时间管理也难以做成那种事。 众人拾柴火焰高,又过了一阵子,噤声居屋焕然一新,而竟然没人问你要超出账面的钱,你对剩下的装修人才非常满意。 某个安静午后,你把里香塞进了口袋,随时准备便装出行,再度召唤了赤杯。而她现身,血液化身的人型伸出鲜红的指甲,轻点了你的额头。 赤杯的声音诱惑柔和,没有半点不情愿:“亲爱的,我是如此信赖你,你有1天的时间。无论发生了什么……” “我以全身的血肉起誓,我永不背叛。”事到临头说点好话一点也无妨,你恨不能再甜蜜百万倍,“顺带一提,把我送到盘星教就好。就是东京xx町xx号的那栋大楼,我的身体还在——” “哦?是吗,记住你的话。露西。” ……她为什么突然这样称呼你? 一阵天旋地转。你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带着里香消失在了居屋。甚至……甚至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次不是海啸了,而是晕车。你从噩梦中悠悠转醒,眼睛还没看清楚绿色的地毯——这一点也不是你的颜色偏好。 你听见一个饱含野心和鼓动的柔和声线:“猴子各有各的用处,有的用来生产咒灵,有的用来生产钱。” 这句话有阴谋的味道,腐烂的血的味道在鼻腔里挥之不散。而且声音让你觉得耳熟。 “家人们,再过半天,我们就要分道扬镳。请你们在新宿和京都尽力拖延时间,而我会去他们的薄弱处东京高专,找到乙骨忧太。” 啊?什么? 你觉得自己膝盖有些疼,等视线聚焦后,你发现它正顶在坚硬的地板上,支撑了半个身体的重量。 当你抬起头,你看见了被一些人簇拥在中间的那个人。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也移向你,你能在他眼中看到明显的惊愕。 随之而来的,是其余人的头也纷纷扭向你。 于是现在你成这个陌生场景的视觉焦点了,你是最闪耀的巨星,所有人目不转睛凝视你。 你缓缓伸出了提问的右手,食指朝天,提问:“说得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作者有话说: (以防大家不知道说一下这里是咒0盘星教,2017——12.24) 星夏:老师,这里好像不是我们盘星教吧。老师,这个长得像夏油杰但是穿的比我们【坑蒙拐骗】团体还更像那么回事的男人是谁?我可从来没穿过五条袈裟这种掉价的东西啊,老师老师老师……天杀的赤杯!你坑我!!!! 赤杯就是不想星夏和铸炉碰面,(谁能保证有了司辰在背后的人不反水呢?这年头谁都可能背叛谁)不管是新王还是赤杯,都有心思捏。哪能让星夏这个百岁小辈占尽风头。 如果赤杯是一个fbi,她肯定不希望重点关注对象联系上律师ww,更何况这两位司辰位格上平级,所以铸炉可以约等于cia。 不过到最后,赤杯会后悔的。 星夏:是的,我们司辰密教组就是互相挖坑互相骗,吃来吃去的,(啪)又打了自己一巴掌,夏油杰你给我听好了,你那破衣服我都懒得说你。 还有乙骨忧太…… 坏咯,给咱不晕车的好大女里香捕捉到关键词了。 3-5章通关图书馆任务完毕!星夏从这里盘星教回去再探秘一下本人历史,就完成自己的个人章回噜。虽然事业大部分没有dk参与,不过工作就是这样的,只有自己完成的才是自己的。而且这段革命者线对以后小五也有一定启示~ 因为新王曾经是灵体,并且维持了这个状态很多年,所以他会是里香稳定形态的好老师。但是这章星夏刚刚通过一些打狗不看主人的手段得罪了他,她要怎么挽回呢? 敬请期待! 第104章 第104章if2017:英雄救美但……[VIP] 在那个问题后,你再也没有办法抑制呕吐的欲望了,撑着身体脸朝地面咽喉抽搐了起来,后背暴露在这群陌生人的目光底下。 你把早上的面包和中午的水果都一股脑反刍了出来。颜色和味道经过混合与发酵,都不太好。 这一行为实在失礼。你也清楚,所以当闪光灯、黑色绳子、咒灵不期而至的时候,你没再额外破坏这个地方的结构,只是擦了擦嘴巴,翻了个身,挑准它们的空隙钻了出去。你还一跃而过向你套过来,并越缩越小的上吊绳。 老虎钻火圈都比不过你的身姿轻盈。 然而等你即将落地,那个熟悉的臃肿身影已经带着飘逸的袈裟在落脚点等你。当你的眼睛和他的目光在办空中交接时,你发现此人面相不大好。 他很狰狞:皱着眉头,嘴角上扬,半口白牙刀刃一样亮着寒光。 你才不会像抛掷球一样被他接住,所以你蹬了他的肩膀,借力落到另一块地上。 这就不能怪你失礼了,首先,速度的快慢总有高下之分,你快而他慢;其次,他站在这里肯定不是为了把你抱到怀里,不让你跌倒。 他看起来像是被听见秘密的邪恶反派,而你只听见了他要去咒术高专找乙骨忧太。 你开口问他:“夏油杰?” 你已经稳稳蹲在地上,而他捂住肩膀——掸了掸灰。 “脏猴子。”他说。这是一个肯定兼否定,肯定自己,否定作为人类的你。你难得见到这么多生机勃勃的活人,虽然攻击性很强,但好于布兰库格。 人类是社会性动物,过去的那些日子,你确实孤单了。 多新鲜呢,你没忍住笑了一声:“抱歉,但有个长得和你很像的人据说在追求我。” 然后眼前这个喊你猴子的人接着让你:“去死。” 你被一只咒灵从地下袭击,连同地板一起到了它的腹中去。你被吃掉了,但眼下情况依旧不值得担心。 三秒后,你跟在里香的后面,又从它破开的身体内款步离开。走两步你还回头,和巨大咒灵开了一扇任意门的残躯打招呼,双手合十:“招待不周,但还是谢啦。” 你身型娇小的【人类女儿】手中匕首翻花,她指正你:“那个是自谦的说法。” “要不是你说了我差点蒙在鼓里。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上过学。” 你们之间的松弛感和血肉不沾身的污秽场景仿佛相隔两个图层。你低头捋起散乱的卷发,棕红的干燥发质令你若有所思,你将手深到太阳穴处,抬了抬眼镜。 很好,视线又变得清晰。 等你做完这两个小动作,原先在咒灵身体里骁勇善战的里香,在外面也找起了麻烦。你抬起头的时候,她跑到领头人身边挥舞小刀的画面透过玻璃镜片映入眼帘。 响亮的兵戈碰撞声音接踵而来。 这状况堪称古怪。 你知道这里并不是你指望的地方,赤杯给你添加了障碍。而这个穿着袈裟见招拆招的男人长得又活脱脱就像…… 你不感到迷失,但眼下确实需要了解更多状况,所以等他抓住里香的手腕把她吊在空中时,你本想阻止现在的不安局面。 然而里香喉咙中正酝酿蕴含诅咒言辞的片段。你意识到:哦,她要请动司辰的力量了。你停止了出手干预的念想,继续观望。 当墨绿的光晕笼罩她手中刀刃的时候,你和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群蛇的嘶鸣,你还额外听见了血与毒液的交换。现在那把武器就不像一开始那样只锋利,但不痛不痒了。现在它含有剧毒,而且力量高涨。 好消息是,这个地方依旧有大发慈悲的司辰能回应你们;坏消息,祂们依旧不认识你。 赤杯,老道又奸诈。 只有一个问题还需要被确认:“打扰一下,这里是盘星教吗?”你把众人从幻象中拉出来。 里香紧接着你发问,她用空着的那只手对准了拉扯她的手腕,手中刀锋向下,让人想到青翠欲滴的毒牙。摇摇欲坠的当然是毒液。“你要找乙骨忧太做什么?” 你说:“先回答我的问题,请。” 可没人回答你。 “你们是谁,要对夏油大人做什么?!”黄头发的年轻姑娘对你疾言厉色,她在几米开外对你拍了几张照片,你顺手就抢过了她手里的手机。 “你的术式是现代科技?”她照相的时候你感受到了咒力干扰,但很微弱,效果不大。她的动作也不够灵敏,你连吃带拿,接着也反折过她的身体,手肘顶着她背脊,悠闲倚靠在她后腰,将她往前顶:“再说明明不是我们先动手的吧。又是术式又是咒灵,你们生怕别人感受不到恶意么。” 那边里香的毒液顺利刺入夏油的手臂,而她的胳膊被扭弯。让人牙酸的咔嚓声和你这边吃痛的大喊同时响起。 “你多大年纪了?”你问身子底下的年轻人。你还什么都没做,这小女孩怎么像个泰迪一样吵吵闹闹。 本来还因为里香开口就是乙骨忧太而觉得她不争气,可她坚毅地一声不吭,这个……水手服都穿上了,叫嚷的像受刑。 难道只是因为你太久没接触小辈,所以衡量标准出现了偏差?你把她往那边的方向推了一把,金色头发的女孩就像海浪冲塌的沙堡,倒向她的建立者,而被劫持的里香也被放下。 据说是夏油杰的人抱住了那个女孩,而你只在里香跌倒地面以后蹲下去看她。你抱着膝盖和她解释现今的情况: “那个……赤杯好像把我们送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大概是盘星教,但是另一个盘星教。”哈哈,听起来一个叫夏油杰的人即将去找一个叫乙骨忧太的人麻烦,而你根本没办法和白日铸炉取得联系,因为这里的她多半不想理你,就像这个不认识你的夏油杰一样。 多重历史就和平行世界一样不讲道理。 你根本不在乎这些只有名字,或许还有长相相似的人要做什么把世界掀翻的大事。你只知道,临考之前才发现报名系统给你报错了科目是一种汗流浃背的痛苦。 你以为赤杯很好说话,实际她一把年纪,就和新王一样狡猾! 里香能理解你的痛苦,她漠然用完好的胳膊撑起身子,又用它掰正了脱臼的臂膀。然后她开口,问的却是:“我听见他们要找忧太。” 你用虎口旁边的手背抵额头,提醒:“正事要紧。” “哦,你不觉得是自己太冷酷无情吗,妈妈?”她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其他地方。就像你到了人类很多的地方天然就觉得自由一样,里香现在的戒断反应又螺旋式上升,她飘飘然问:“那天你的客人,不就是夏油杰吗?” “你怎么知道的?” 里香扭过头来看你,琥珀色的瞳孔闪着微光:“他太殷勤了,偶然在监控和窗户里看见他不难。” “不用在意这些,所谓客人的意思,就是过眼云烟。”你未必真这样想,但你就是这么说,而且你也不计较里香对你的评价:“好了,他们一大家子人还在这里等你,而且我们也只有一天时间。” 现在无论场面还是你内心都乱成一锅粥,你说不出“胜利就在眼前”这种虚言。不过……谁让这就是给里香撞上了呢,你对事业或许都不如她对乙骨忧太那么上心,轴不过她。 她看着你不肯说话,而你又挡了两三次冲着背部的攻击,再之后你妥协:“今天晚点我带你去咒术高专。不过那里很大……你知道的去水族馆也不能每次都碰上海豚秀。推荐你识相点,不然我现在就丢下你跑,祝你在这里好运。” “……”里香伸手拽住了不请自来的黑色绳结,挥刀削在纤维紧密的表面。因为你紧锣密鼓的恩威并施,她决定配合你。 绳子另一端拽着一个黑人咒术师,倒是稀奇,很少有异域的人有这类天赋。 所以一开始你说你来自英国他们都不信——但话又说话来,如果你是白人或者黑人,他们就不得不信了,事实胜于雄辩。 你的目标是皱着眉头查看金发女孩伤势的夏油杰,你抬起头仰望他们:“打扰了,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想在那孩子身上找什么伤口,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这姑娘几乎毫发无伤。 而被你点名的人也有些愧意和娇羞,似乎是自觉反应过度的心虚:“那个,夏油大人,好像……是的。”声音越来越小,隐于空气。 你接着说:“大家都退一步说话。你看,虽然贸然来到贵地,但我并无冒犯之意,也并没对你们的人做什么。反而是我珍爱的女儿受了重伤。” 你还没说完,身后就响起了精准的日语:“你知不知道,这个绳子需要我的族人许多年才能编织成一条。” 你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流乱转,真诚-1. “哦,那就该当成传家宝供起来。我有刀,你有眼,你把它送到我面前,我的错?” 里香现在说话也有点你的风范,只是她拒绝读空气,说出的话不太切合当下谋求【和平】的主题。 你看见夏油杰的脸色发生了变化,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烦闷:“米格尔,先别动。” 鸽子是瘟疫和疾病的携带者,评价为鸟中老鼠不为过,不过当它们被放飞的时候,和平的寓意就远大于传染病学的风险。看起来,你们迎来了短期的休止。 于是你也说,让她别因为去不了游乐园就撒娇:“里香,你现在不是应该身受重伤吗?” 回过头,你说明:“继续刚才的事情。我是铃木星夏,她是铃木里香,如你所见,母女关系。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看起来比实际年轻——我们从另一个世界来,落点错误,我们最迟晚上就走。我知道你是夏油杰,也知道咒术高专是什么地方,但这都不重要,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不干涉。我的目的和咒术师毫无关系。” “……” “对了,顺便问一下你要找乙骨忧太做什么?”背后的目光难以忽视,所以你顶着面前人一副听不懂的困惑脸又多问一句。 当然你也不指望他回答。 “但你看起来是个外国人。”刚刚那个女孩,就是被你一擒拿就嗷嗷叫的那个,她站在夏油杰边上,问你。 “哦,对。”你现在是来自英国的【图书管理员】,生不出亚洲小孩,“这孩子长得像爸爸。” 你不知道,你乱说的。 小女孩揪着夏油杰宽大的僧人服饰袖口,挡在自己身前,但她头往你这探:“你突然就出现在地毯上,你还吐了。” “对啊,遇到这种事情就像车祸和海难,我都偏离了航线,眩晕不适只是最轻微的反应。况且也没几个反派人物会这么冒失的跑到图谋已久的地方来吧——这恰好印证了先前的说辞,迫降。不然你们看监控呢?” “嗯……”黄色头发的女孩在这里看起来有些话语权,她没瞧别人脸色就自然和你聊起来。“我们这里没有监控。” “这是几几年?” “2017.” 你客观指出:“瞧,如果这里有摄像头,一切就好解释得多。你们为什么不装呢?” 你的反客为主让她无所适从。她疑虑:“呃,因为夏油大人不喜欢猴子的东西?” “……”你低下头看地面,2017和2016分明只差一年,世界却如此的光速变革。这个聚集了十几个人的空旷空间未免有些贫瘠。“所以这里还是盘星教,对吧,教主是谁?” “夏油大人。” “……”挠头,你没忍住问候了一下自己的副教主:“哦……听说过一个叫七海建人的名字吗?” 从这个女孩呆愣的表情中,你能看出,有。但那不是对同伴展示的表情。 你还没得到确切的回应,身为教主的夏油杰就终止了这段剧情:“菜菜子,嘘。”他的话语简短又亲密,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你,瞳孔里是疑惑和警惕。 你态度良好:“七海建人是我同事,以前和我一起上学的,后来我们都退学了。按道理说我有一个前辈也叫夏油杰。不过那是另一个地方的事情。” 听说这里的夏油杰对电子科技不屑一顾,所以你特意用上了科技类的比喻以试探:“就像电子绘画的图层,上下层关系紧密,但彼此内容不相干。” 你从眼神里瞧见他确实没听懂。确实是个没文化的家伙,而且面相凶恶。不免使你心中感叹:蝴蝶扇扇翅膀,风就把结局吹到了别的方向。 这个夏油杰不容易相信别人,他紫色的眸光像探照灯,可他嘴上圆滑地赞同:“那真是我们失礼了。” 你什么都没想,脑袋空空,耳朵听了这句话却让嘴巴下意识接上:“没有没有。也是我们唐突来访。” 说完以后,你才意识到这份虚情假意是作为【教主】的被动技能,在某些时候,你们讲话都可以很好听。 但也只是听起来好。 你时间紧,你先问:“能否找个更隐私的场合聊两句?” 他说:“当然,请。” 你在离开之前还对那个不认识的黑人表示了抱歉:“家里孩子不懂事,多有冒犯。”然后叮嘱里香:“好好和这个叔叔道歉,算了你要不想道歉我也管不住,反正别闹事。我现在没空烦你。” “妈妈,你有点前后不搭。” “亲爱的,那是因为我真的【没空烦你】。你不会想在一群骗子和无赖中间再待很多年吧?”确定了,你绝对和布兰库格那个世界水火难容,赤杯新王虎视眈眈,铸炉骄阳无迹可寻。 你想到了龙舌兰的味道,辛辣的夜晚,苦涩的清晨,眩晕的滋味只有身在其中时才觉得美妙。 现在你不想要那种酒后情怀。 接着你才反应过来:“抱歉不是在说你们,盘星教的好人们。真希望能和你们朝夕共处,我一定会觉得幸福。” 回应你的是脸色各异的沉默,看来你说错了话。 你快步离开,跟在夏油杰后面。你看见他捂着手背涨红伤口,毒液早就渗透,起了作用。 所以当你们共处一间略小,但只有你们两个人的会议室时,你没有依照他手伸展的方向坐在沙发上,而是问:“需要我帮你解毒吗?就当是一点小小的弥补。” “……不用,铃井。”他推开手掌,拒绝你的靠近。 “是铃木。” “不,我说是铃井。” 神经病。 “行吧。”你同情地看了眼他手背高涨的紫色印记,初步诊断,死亡。“我想询问一下,这里是否是东京xx町xx号。” 他在思量后才决定回答你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是的。” 这里是东京,和你来的位置统一;而你的身体属于图书管理员,这具身体则来自1937。你原先以为肉身无法穿越历史的孔隙,现在看来不尽然是这样? 这件事情让你觉得不同寻常。 赤杯的权能不应当大于铸炉,那一开始又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你这才坐了下来,像身体陷入沙发一样陷入自己的纷乱思绪,重整漫想。彻底把一边戒心很重的教主忘到九霄云外。 跟一个快死掉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铃井——” “别吵,我在想事情。” “……我说,铃木小姐,一开始不是你提出要找个私密的地方。” “我想问题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人盯着,容易害羞。”你放下手,眼神依旧直视茶几上的烟灰缸,水晶,切割成好多面,闪着灯光。“你有烟吗?” “我怎么觉得你才像个教主。没有,我不抽烟,但有些投资人抽。” “哦,我一般也不抽,所以我的办公场所没有烟灰缸。”看来你的投资人比他的听话。 他问你,声音轻柔,上扬的尾音有一瞬间和你记忆重合:“你是在拖延时间吗?因为想耽误我的事情?” “不是的,你没那么重要。”你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他:“你这样我没法想事情,我正在思考一件改变世界的壮举,跟你没关系,跟盘星教也没关系。”哪个世界的都没关系。 “哦?”他的疑惑饱含讥讽,你听的出来。“愿闻其详。” “我被一个人骗了,所以才来到这里。倒霉的是她地位很高,而她的背叛影响深远,甚至会干扰项目完成。”你深吸了一口气,假装摄入尼古丁让你镇定。 “我在思考的事情先是:1,怎么完成;2,我怎能让别人以为背叛我无需付出代价。这两件事都和我今后的立足息息相关。所以是的,夏油杰先生,我不关心你的事情,因为我这边差不多算是天塌了。” 你为罗威娜女士布置殿堂,你违逆新王把布兰库格的特务清除殆尽,难道只是因为闲得慌?当然不是。可现在赤杯把你毁了,你只有【说好的一天时间】考虑回去要做什么。 你皱起的眉头是两道弯月,双月之间是攒动的皮肤山丘,它们之间还有脉脉河流。 夏油杰看出了你正在伤神,而且你因为焦虑而散发的攻击性也进一步让他卸下心防——不是全部的,你的出现依旧很诡异。 “好的。”他这么说,然后提出自己的问题:“我也有一事想请教,期待你的回答,你是否听说过乙骨忧太这个名字?方才你女儿就是这么问我的,看起来他们有旧?” “啊,听说过。”乙骨忧太到底是谁啊,你听见这个名字就觉得虚弱:“你想找他是因为?” “小姐,是我先问的吧。” “行。”你心烦意乱。“如我先前所说,我们在不同的历史,发生的事情也未必相仿。比如你不认识我,而我确实曾经就读高专。乙骨忧太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学生,里香很喜欢他,他……大概也比较喜欢里香。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们分开了。现在她依旧想念他。” “看,这不就是问题所在么。”夏油杰的嘴唇微微发黑,而表情如常,看不出疲惫痛苦。他小声地捉住了你,把漏洞放大:“乙骨忧太生于2001年3月7日,目前就读于咒术高专1年纪。你的女儿看起来,还远远不够年龄。而且,听说你和七海同届——” 你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他缓了一口气,才接着挑破:“小姐,你是说你和一名1990年的男性同龄,并且生下了一个和2001年出生的学生差不多岁数的女儿吗?” 他确实问出了一个bug级别的问题。 而你在解释“其实不是亲生的”和“我和七海也不算同龄”之间,选择了告诉夏油杰:“好吧,其实你快死了。” 解释是下位者的工作,你才不在审视中分心干提供情绪价值,这个夏油杰多心而且疑虑很深,哪里会信。但如果你说他有血光之灾,说不定他就得信呢? 反正他就是觉得你可疑又不怀好意。 “……”夏油杰没有说话,但双手结印,咒灵在他身边显现。说不通,还是得动作交锋。 “二级?你有点小瞧我了。”等它们凑近的时候,你拂拭灰尘那样掸去了它们曾经在这个世界的一切踪迹,消失了。 “说到哪了……我不是诅咒师,没见过几个诅咒师,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认为那个辅助监督算一个,但这不重要。你发动了术式,咒力和血液搅得你身体天翻地覆,并且你中了毒,现在你很不好,我知道你快站不住了。”你坐在低矮的沙发上,虽然抬头,但现在眼睛里都是宽容调侃的笑意,也许还有些赞叹他能坚持到现在的欣赏。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已知道,你不把他放在眼里。但夏油杰没心情顾忌这个,你站了起来,并且往他那走。 他觉得你很危险。 他好像一直是这样。你又从他看似镇定自若的眼睛里瞧出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所以,别感到不好意思,在人类这个温暖的社群里,大家总要互相照应。是不是?”一步,又是一步,你走近他,直到他宽大的裤脚蹭到你的衣袍。 这么说你也不好意思瞧不上他这副装扮了,你看起来像一个阴沉怕冷又不会穿衣服的见习炼金术师——为什么是见习,因为就算有眼镜加持,看起来也不是很博学多闻的样子。 你的手指碰到了他浮肿异常的手背,他想收手,而且另一只手也抬起碰到了你的脖子。你不管他无力的抓握,声带照常工作而且一点没受外力压迫就说明了一切,他使不上劲了,根本掐不动你。 “别乱动哦,再这样下去治疗不如死得快,你就真的死了。”绿色的脓液从他腐烂的伤口迸出来,你扭了扭脖子,就挣开他无能为力的束缚,低下头去看:“如果硝子和你讲过,你就应该知道,反转术式的发挥在涉及毒药或者化学等专业领域的时候还要明白原理,不然再擅长咒力的大师也无能为力。你运气挺好,我恰巧在书里学习过这种蛇毒,而且我的反转术式一点也不生疏。” 是的,它曾在布兰库格派上过一些用场。家里有一个医生就是有一条人脉,这个道理在所有世界都通用。 仅仅因为,人总是想晚死一分的。 另外一个值得庆幸的先决条件是——反转术式源于脑袋,你把你的带到了布兰库格。 掌心覆盖了他的创面,你听见夏油杰发出“嘶”一声吸气,你不管他软绵绵的皮肉和衰竭的呼吸,咒力就顺着他的伤口和血管通游他全身,解救了他几乎要和肢体反应一起麻痹的心脏。 隔着几十厘米,你听见了变慢、变快、恢复正常的咚、咚、咚,也听见他愈疾、愈缓、终于顺畅的呼吸。你松开他的手,礼貌地后退了半步,表示友好态度:“心是存续的法则,最好别随便暂停。至于那些并不重要的问题你就别问了好吗?夏油,我也没一上来就问你意欲何为。” “我不认识你。”半晌后,他嗓音沙哑,适当表达了他早就该表达的警惕。至少他乐意摆在明面上了。 “那真的挺好的。”你对他露出和善的微笑:“与我相交未必是件好事,也许我们不认识更好。” 作者有话说: 作者说句公道话:必不可能是不认识更好。看过0卷的朋友都知道,活着要比死了好。 夏油杰:我这不是原作吗,怎么给写成if了,倒反天罡! 星夏:你别管 星夏(日常状况):我没有女儿 星夏(索要赔偿):我珍爱的女儿 这个地狱笑话之所以让听者忍俊不禁(抑或许是泪与恨)就是因为它确实发生在21世纪的某些地方 星夏:盘星教的好人们~(什么特务和司辰都给我滚呐!) 盘星教诅咒师:啊? 小小咒灵……等等,图书管理员会袚除二级咒灵吗?不管啦,能看见就能消灭 看大家似乎都想快点回去,而我也觉得这段写不写长影响不大,反正这边的夏油就是起到一个承接的作用,而且引出了具名者的先决条件。我干脆这边结束了就直接回去吧。这几天真的是非常尽力的在赶进度了。 后面的剧情有些用倒序方式说明,小五老不出来我对他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此猫被星夏弃养10年,差不多也可相见。按照这边写的马上过完纯爱就是回到高专,然后被小五逮住,嘿嘿。已经有初步想法他们要怎么爱情探戈,中间插点【你这一年跑到哪里去了!】的盘问也很正常嘛。 啊对大家都知道晋升哪有不献祭的,顺便说一声碎门之钥上曾经沾染了小杰对星夏的感情(碎门之钥不是给星夏梦里没收了么~),举一反三的星夏想到这一层,结合铸炉与骄阳的欺世赝身(就是导致新王不灭灯芯出生的那个代理人反丁克计划),觉得可以用这个另一重历史的教主杰做祭品平替。 因为不是什么精妙到让人“哦呼”的诡计,而且总觉得涉及到有关牺牲的事情,微妙的不想突然给读者冲击,所以直接就说出来吧。反正说是一回事,写出来是另一回事。 ……后面又发生了一些事情。 当然,不管死的是谁都会复活的。 噤声居屋守护者罗威娜女士手里有能开启虚界门的钥匙,然后她帮她修缮了大厅,星夏还是有点面面俱到的,所以……希望我老了也能像她一样聪明。 祝大家也聪明,上课被点起来都能立刻回答,开会遇到领导盘问永不卡壳,吵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第105章 第105章if2017:奇怪的知识增加了[VIP]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你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问:“所以七海,看表情你认识他是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都说是同事了,对同事你难道没有额外的关怀吗?”如果知道七海在干什么丢人的事情,回去就嘲笑他! “他是咒术师。” “哦。”你点点头,好像笑不了了。你没多做评价,夏油杰反而看向你,你就说:“他在那不做这个,退学了。” “我知道,你说过。” “嗯。” “所以,铃木小姐,你不打算说一下七海的情况?” “啊?”你被干扰,才又分给已经恢复健康的夏油杰一个眼神:“你又不认识他。” “……这不是礼节吗?” “你都做盘星教教主了,我看礼节和公序良俗也困不住你。所以你还想问什么?别用七海做台阶了,直接问吧。我时间有限,同样也没空管你。” “我们这不叫盘星教,现在改名了。” “好的,很高兴知道你的细枝末节。”重新想来,你的落脚地又何必是盘星教,出去随便找个酒店开间房岂不是更安静?如果这个夏油杰胆敢再骚扰你,你就离开。 “关于——铃木里香,你的女儿。”他说到这里停了片刻,直到又故技重施吸引来你的目光才接着说:“乙骨忧太在儿童时期有一名玩伴,后来她遭遇了车祸,就在那天起,乙骨被诅咒了。祈本里香成为了特级过怨咒灵,现在乙骨入学高专是为了解咒。” 你怎么觉得里香确实能做出这种事呢。 你扬起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听起来很符合我对女儿的刻板印象,她有点……为爱痴狂。不是她的错,我们铃木家基因就是这样。幸好她母亲我在另一个世界还好端端活着。” “……可她母亲也不姓铃木。” “你别管,反正她以后是要姓乙骨的。”几乎是在夏油杰话音刚落,你就直接照搬了里香那句杀伤力不小的说辞。 果然,他说不出话来了。 又过了一会,在安静中,这位贵人多事的教主似乎是想要离开,把这片安静的空间让给你。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你还听到了开门的把手扭动:“这样,今天是平安夜,而我们确实有一些【内部事务】要处理。总之,我也很高兴你的女儿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好地生活,不过铃木小姐,闲聊就到此为止了。” 他着重强调了内部事务,而你因为他后面的话语联想到里香破开形体的样貌,那样的她真的算活着吗? “届时我们的人要去参加集体活动,不方便外人参与,还请见谅。麻烦你和女儿就暂时在此歇脚,等晚上……或者日落的时候,我回来以后,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有什么事情他不愿意告诉你,他刚才还又问起了乙骨忧太。 你拒绝了他的提议:“这有些不方便,晚点我们也要从这里赶往筵山,就算是出租车也得一个钟头。所以直接就此别过吧,夏油。” 他没出去,反而把门关上了。门锁咔哒的声音,风铃一样叩响了你沉寂的思绪:“……” 夏油杰又看向你,面目和善,眉眼弯弯。他不说话,只是玩味看着你。 目光相对,你现在觉得有点难办:“你是说,因为你恰好是咒灵操使,而祈本里香恰好是特级咒灵,所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是吗?” “铃木,你确实很聪明。难怪我会喜欢你。” “不敢当不敢当。”这人刚脱离生命危险,这会又表演起了居高临下。他的耀武扬威运气很好,碰到你最脆弱的时候,你对他说:“你先请,我不会告诉里香的。” “这又稀奇了,她不是你的女儿吗?难道你真的像她说的一样冷酷无情。” 什么女儿,这就得问七海了。 你知道眼前道德沦丧的教主要做的事情值得千万层保密。 不巧被你撞破,他心里没底也正常。 但这个夏油杰讲话着实难听,你必须反唇相讥:“是啊,这也奇了,你不是应该爱我爱的要死吗?怎么还在这里表演【女人,你确实有点意思,难怪我会看上你。】的戏码。我以为你想趴下来亲我的脚呢。” 一般而言,谁说的多谁就破防了,谁就输了,然而你讲话更不好听,而且让他自尊心受伤。你很好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毫不相让。 似乎你和他彼此都有孤注一掷的决策要做,在同一起跑线上,把它们放到博弈的场合——你未必会输呢。毕竟夏油杰看上去为了特级过怨咒灵准备已久。 想到此,你也和颜悦色地眯起眼睛,对他展露笑靥。 最后,夏油杰选择与你达成共识:两重历史各有各的图层,大家只专注自己的世界便好。 不过他依旧耿耿于怀的是:“第一,我没有耿耿于怀;第二,你至少应该体谅一下喜欢你的人,别那样说他。” “哦,那你怎么不体谅我做母亲的不容易呢。”【和好如初】但【初次见面】之后,你讲的话又轻飘飘起来。这话题到底谁先提起来的。 你上下打量这人一眼,嗤笑:“你和他几乎不算一个人,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 你在比比谁更高姿态的游戏里荣获第一。这场插曲就此终了。 成为教主,思虑周到的夏油杰依旧不愿意让你留在成员倾巢出动的盘星教,可也不想放你自由离开。他问你是否听明白了他的计划。 “很欣赏你不敢小瞧我的模样,但这也太过了。我只听见你们要去新宿和京都,然后就吐了。”不过就算你这么说,他也不会在谋算很久的大事上增加变量。 你在等他给你一个你们都能接受的方案,然后为了让里香配合你,你今天依旧得去一趟咒术高专……也许你可以继续骗夏油杰,善意的谎言,你确实不打算拦着他干任何事。 “我的家人要在新宿和京都策划一场百鬼夜行,而我会一个人去往力量薄弱的高专。我会在那边找到乙骨忧太,杀了他,取得里香。”杀人越货的计划就滑溜溜的钻进你的耳朵,而说出这种话的人就坐在你对面的沙发上。 “……你把这件事请告诉我是为了?”无关信息只会阻碍你想正事。 “为了让你去新宿,或者京都。”夏油杰坦言,“我认为你确实不会是计划的阻碍,但铃木小姐,请原谅我的过分谨慎。特级咒灵对我的理想而言至关重要,我不能允许任何事情干扰它。只要你和我的家人们一起行动,在夜里你们依旧可以回到盘星教,或者高专。到那时,随便你做什么。” 叫做夏油杰的人一谈理想,你就条件反射的想起了一个遥远的村庄。 确实,你还是不要表现出异样为好。你一点也不想听他的理想具体内容,虽然又是猴子又是百鬼夜行的,想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你问都没问【那我们回来岂不是有可能只能见到乙骨的尸体和一个戒备森严的高专】之类过分严谨的问题,你不想再聊出事端。 直接答应了他:“我,铃木里香,在此和夏油杰立下束缚。我会和夏油杰的其他教团成员前往京都发动骚乱,特此说明我本人热爱和平,所以不参加具体事务,只做旁观。在今天,我会随身携带我的女儿铃木里香,不让她单独行动。今天,我不会干扰夏油杰在咒术高专的一切行动。 而我只需要你们对里香保密,如果有你的同伴,比如说,黄色头发的那个,她看起来很容易说漏嘴,如果他们不小心暴露了情况,接下来的事情我概不负责。” 其实根本不是骚乱吧,而是恐怖……袭击。 “铃木小姐真是个爽快人。”他满意了,你看见了他在束缚之后露出的发自真心的微笑,“我会和他们都说明,而且,菜菜子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孩子。希望你别对她有偏见。” 你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护短,不过这个菜菜子……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我到时候随便找家咖啡店休息。明天我就回去,不干涉你们年底业务繁忙。” “好,那我请他们不去打扰你。” “太贴心了教主先生。” “铃木小姐哪里的话,举手之劳。” “你太客气了,叫我星夏就好。” “应该的应该的。” 你们又开始重复那套社会商务流程。 等你和他前后走回一开始的宽阔厅堂,你和里香说明,夏油杰则和他的同伙阐明情况。 “来都来了,我顺便帮他一个忙。”你不好说自己只是去打消忌惮,也不方便透露对方的计划,不然……里香应该不会因为换了一个地方就不喜欢乙骨忧太的,你拍拍女儿的肩膀:“今晚,我带你去高专。如果我们没有将来,那把握生命的最后一天也很重要。” “妈妈……不会吧。” “骄阳的路走死了,而我也没能得到铸炉的启示,回去以后免不了要被赤杯催促,但我们无路可走。”因为在路口落石的就是那位智慧但阴损的司辰。“如果让你处理,你要怎么办呢?” 你学到了这次教训,以后一定不会轻易受骗,甚至说你现在就已经用上了她的伎俩。 不过,你确实把现状说得更凄惨了些,它实际没那么遭。但里香如果觉得情况危急,就会少捣乱,所以……你认为这是善意的谎言。 “……”里香是经历过生死的年轻人,她知道眼下谜题难解,连忙开始表忠心:“今天我什么都听你的。” “只是今天?”死丫头,嘴真硬,年级再大点就更不好骗咯。 “……有的时候不是很想听嘛。” 你们说的话公开不隐秘,但确实没什么人听得懂,而夏油杰又认定了你们的访客身份,也就少有人留心。 等到约定出发的时候,你就牵着里香的手,跟在大部队后面。而夏油杰独自端坐皮质沙发正中。 “夏油/夏油大人,我们走了,晚点再见。” 他就站起身,带着真诚的表情,期待与家人的下一次会面:“会很快的,我保证。” 而你在这个时候觉得,他在分别的时候有些落寞,而且……宽大的僧袍遮掩了身体,但从握起来有余裕的手腕,还有纤瘦的脖颈看来。夏油杰应该比你以为的更瘦削。 枷场菜菜子推了推你的肩:“夏油大人要和你说话,你在想什么呢?” 你在想:“……是你啊,吃了我糖的那个。” 果然,是从村里捡回来的。 “喂,谁吃你糖了,我才不稀罕那东西!” “好好好,你也是过上好日子了。”你随口打发了菜菜子,望向夏油杰:“怎么了?”从女孩咋咋呼呼的样子看,夏油杰养的挺好,一点没有曾经被虐待的痕迹。 心理创伤就看不出来了,至少她看起来不错。 夏油杰问你:“我是想问,悟……五条悟,在你的那重历史怎么样?” 嗯,夏油杰叛逃了。你能确定必然是这样。而且他很想得到你的答案,说辞都变成了你听的惯的【你的那重历史】。 突然掌握别人在意的点却要若无其事感觉让你心情舒畅,你表面波澜不惊,对他点点头:“他结婚了,所以应该还不错吧。” 今天你就是假消息一手传播人。 “……啊?” “怎么了,你对平凡的幸福难以理解吗?” “不是,那个,没事了。” “再见。”那可是五条悟亲口和你说的假消息,能有假吗。 你告别了市区的盘星教,坐上前往新宿的车。等到了一处偏僻的街巷后,你又受邀乘坐他们早就准备好的咒灵。 “为什么不坐车了?” “前面路段可能有人盘查。我们在之前预告了今天傍晚的行动。” “预告……也对,我明白了。”这个调虎离山的计划太过直白,总监部应该要有所计划。 你又坐上了飞鸟,枷场菜菜子还递给你一条围巾:“要么,冬天高处风大,我可以借你。” 你摆摆手,把大衣领立起来:“它够厚实。” 抵达繁华的街区后,你眼见着他们放出了早有准备的咒灵,驱使它们袭击在路上行走的普通人。在空中,视野极佳,你还能看见人群里明显潜伏着的辅助监督在袭击开始时站出来,疏散群众。 你不由发问:“所以你们也都是很讨厌非咒术师?” “不。”一个粉红色头发的女人回答你:“对了,我是菅田真奈美。我们只是被夏油招揽,并且决定要追随他而已。你不觉得他样貌很帅气吗?” “挺好看的。”也就小帅嘛。 如果里香确实在这重历史诅咒了乙骨忧太,她成为咒灵,想来也不会很好对付。不管是掩人耳目的行动,还是夏油杰孤身奔赴的行动,你都觉得战略上太过激进,或有危险。 “所以你们也知道,如果京都是一个备受关注的地方,五条悟就可能出现,然后……就为了陪他过家家,不觉得草率么。” “过家家?”有人不是很赞同你,那个叫米格尔的黑人说:“你一个刚才加入的人哪里会知道全貌,只要……” 被认作是人类的里香这会就乖巧地坐在你旁边,没人再接着说。 你听懂了,他的意思是只要特级咒灵到手,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不是,指望连死带活满打满算也只有16岁的小女孩成为决胜牌是否有些过于天真?算了,夏油杰17岁就这样。他的人生这下真走上了不值一提的方向。 呵呵一笑,你糊弄过去:“就算那样实力依旧悬殊,这种事情可比剿灭远方小山村张扬许多。大家上上网,再发点视频……我是说,京都和东京是大城市,招摇过市到繁华地带,事后很难粉饰太平吧?” 这年头大家如果多看看新闻,就知道每年的9月11日都有一个地方,人们会为被飞机撞倒的大楼和牺牲者哀悼。而距离发生时间十年,2011年的时候罪魁祸首就在他的别墅里中枪身亡。 通告可以是一纸空文,然而项目如果有人坚持推进,它当然就能不被遗忘,直到正式生效的那一天。 比如夏油杰和他的团伙的死亡判决。 百鬼夜行绝对是个巨大的篓子,所以即使过去很久,夏油杰这个名字恐怕都会以特别的方式被咒术界铭记。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 你在菜菜子说完前就接上:“不是谁,不知道,只是觉得你们作为诅咒师过分热血。有些感慨。” 她哪里说得过你,在旁边瞪眼生闷气。 接你话的人是菅田真奈美:“并非是胜利把我们聚集在一起,只是夏油和我们的共同愿望而已。” 嗯? “夏油想要创造一个没有猴子的世界,他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也让我们看到了更美好的可能性。小姑娘,你否定这个否定那个,实际只是立场不坚定地观望。要我说,没有自己的愿望可是很可悲的。”大人讲话就是不一般,不自证,主打进攻。 她的话让你仔细地看向她,白色披肩,精致红唇,眼线高挑,眉眼凌厉:“抱歉,我之前或许听漏了,你是?” 她勾唇笑:“菅田真奈美,区区教团财务罢了。” “财务,财务好啊。”你突然说。 其实,夏油杰能从无到有发展这么多伙伴,也算是魅力型领导。你方只有一位七海,以及觉悟远远不够的里香,果然还是输了吗? 而且你抛下七海跑了有一段时间,他也许……你们的团结情谊岌岌可危。 “遇到不想回答的话就装傻,我可不喜欢女孩子这样做哦。”菅田真奈美眯起眼睛,审视你:“我会一直盯着你,铃木星夏,我不想再听你说出让人发笑的话。你好歹找到自己的目标,否则你说出口的每一句批判,都只是自我意识过剩的流言蜚语。” 她哼了一声:“掉在地面上,没人会听的。” 菅田真奈美这一番话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此后,你们所有人都陷入了安静,济济一堂。在空中百来米的地方,这些人等待你的反应,或是焦虑,或是回击,或者干脆挑起对决。 但都不是,你若有所思看向这个语言尖刻的女人:“我原以为你喜欢他。”结果看起来她也同样青睐夏油杰疯狂的计划? “是啊,他很帅,那又怎样?” 你嘀咕了一句:“莫非我也染上性缘脑了?”不管怎么说,一定是夏油杰害的你!不管是另一重历史的,还是这里的,反正他们都叫夏油杰。 “你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你朝这个仰慕夏油杰的女子wink了一下,很少有人讲话不好听而不被你反呛的。“谢谢你。”这句话发自你的真心。 菜菜子直接皱起眉头:“你们爱来爱去的,马上可是有任务要做。别说了。” 是他们的任务,又不是你的。 你本来还想和这个财务高材生多说一句,不过事已至此,你俏皮地做起了她口中【小姑娘】的动作,吐了吐舌头。 你心情极佳,思路豁然开朗,愉悦地说:“我想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先入为主地把爱情看的重要,就很容易忽略其他本该有的可能性。 譬如,如果你死了老公,想要复活他未必比继承遗产更重要,对吧?” 你在平稳飞行的咒灵身上站起身,众人都因为你的动作往另一边靠,但你只是牵起里香的手。 “我是说,人也是,时间也是,逝者如斯。更有远见的人,会选择往未来的可能性看齐,比如……一个欺瞒法则诞生的神子,能不能成为新的神王?” 你认为自己无需担心铸炉的事情了。她想看看自己的私生子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到底……她和骄阳禁忌诞下的【具名者】,能在漫宿走多远。她追寻的是突破的力量。 已经站在顶点的司辰,祂们的选择不仅是回看,因为头顶还有辉光。你在漫宿地位卑下,因此从不具备野望。 然而,总存在有为者会想试图征服它,不断拓宽边界,乃至逆转万象……你忍不住嘲笑自己,真是人穷起来都不敢想富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铸炉之所以让你去另一重历史,原因也很简单,没人会把自己客厅当成试验田的。培育基地设置远一点,到时不管是幼苗养死了,或者化肥泄露,甚至发生灾难性的事故,皆不影响豪华别墅的风光。 白日铸炉曾粉碎燧石(一位古早的司辰),重塑漫宿。而你险些只看见她在锤炼场的工作日复一日,锤砧碰出火花。 她都胆敢冒着天孽的风险与骄阳结合,你怎么能假定她心中没有对染指辉光的欲望? 她有,而且在骄阳死去后,她已在路上。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要挑财务来做这个启发的工作呢,因为原作里面,她确实表现出了类似的方向hhh。涩谷的时候,夏油family在大楼里吵了一架—— 财务+绷带男选支持娟子,因为娟子也有一个让普通人全进化或者死掉,总之就是客观的消灭普通人的计划。他们认为这是符合夏油遗志的,而且可能自己也有这方面期望 枷场双子是坚决反对派的。原文类似是:爱的人都被做成丧尸了我还有什么话可讲? 米格尔和lgbt选择中立 然后简简单单分道扬镳。 公式书里她和lgbt追随夏油的理由都是——哎呀,帅哥。 网感很足的原作是这样的, 我的话觉得对于人类来说搞侵占尸体,还是太抽象。 但是对司辰来说,骄阳的死就是铸炉造成,可以说这是赤杯的推动,但分裂的大动作终究还是她一手执行的。 所以比起伴侣,追求权力和top级别的统率地位,还有派出先遣队到另一个世界去探索可能性的开拓边疆行为,才更像是铸炉作为魄力改造姐要真正追求的东西。 这就是我对不善言辞炉子姐的全部理解! 我没看过密教的同人文,这些东西都是我打游戏和wiki信息里单机悟出来的,所以可能有点闭门造车。然而,我觉得铸炉如果是这样的那真是太美妙了呜呜呜。写的时候就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是真的颤抖。真有图书管理员用终刻墨录结局的忐忑了。 分享两句关于铸炉的密教原文 【铸炉独具匠心,铸炉残酷无情。】 【工匠只有摧毁他最珍视的工具后,方能达成至高成就。】 不管怎么说希望大家能稍微get到一点铸炉女人的魅力。热力向上,火花向上。灰烬也向上。 这几天字数都写的太多了接下来我休息一天……耽误大家看后续了但是我会好好写的ww 第106章 第106章[VIP] 没人听懂你在说什么。 你从长相上看是个欧洲人,你的日语很流畅,你突然出现在这里,又和前线小队一起行动。刚才,你出言不逊一些话,终于有人呛声,结果……结果你说谢谢,附赠意义不明的听后感。 现在,你搀起里香,在褪色的灰色天空映衬下对他们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你疯了吗,这是在天上!” “多谢关心,你们真是有爱,但我没事的。” “谁关心你了?!” “铃木星夏,你别忘了束缚。” “没忘。”广阔无垠的虚空下,立着一个十字架,那就是你。双手舒展,随时要向后倒去:“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它想惩罚我的话,尽管来吧。” 菅田真奈美咬牙,她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就算你说了只是想快速打发完这天,她也不会信的。人是被困在自我认知中的游鱼,她很有启发性,然而没能宽限自己。 “你就不怕我打电话给夏油吗?” 你开始笑,笑声汇入高处的风:“请便,不过我赌他口袋里没有猴子制造的手机。” 就算夏油杰有又能怎么样呢?到时候如果里香和他打起来,那…… 最多也就是他1v2x里香,再后来里香vs里香,胜者拥有乙骨忧太。 无论如何你都不在乎,你神采奕奕,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拉着里香倒向空无一物的后方。 坠落。 你把里香的灵体抱在怀中,黑色的抛物线在灰暗的天幕撕开一道伤疤,而落脚轻盈得像珍珠坠地。 你把她保护在身前,在地上翻滚都没压着她的温柔动作让女儿有点受宠若惊了。 她问你:“我们现在去做什么?”一副指哪打哪的忠诚姿态。 你帮她整理头发说:“不急,先从这里出去,路上如果遇见巡视的辅助监督,再见机行事。” 你牵着里香的小手款步离开这条空荡的街区,他们的疏散工作进度良好,你和她解释刚才你脑中一闪而过的猜测:“赤杯弄错了,甚至之前我也误会了。” “这个是一个巨大、历史悠久,而且性别歧视的世界。”你说,这不是要彰显你本人的政治态度,而是事实。 “《焚烧不焚之神》的作者首先提出铸炉是早于祆教的火神,结果他磨磨唧唧才愿意承认铸炉是女性,说性别是她受到压制的根本原因;谈及太阳,所有人都会说他的宏愿和寓言中的分裂,谈及铸炉,少有例外……都要讲起他们禁忌的结合和她绝望的爱。《炽热密续》、《文赞特的熔炼》,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反正人类包括我在内一辈子总要歧视点什么东西才能彰显自身价值,但我在猜作者性别大赛里取得了名次。” 男人写的。 “我不明白这和铸炉的意图有何关系。” “关系就是——她既然已经亲手把骄阳分裂,就不会执着于将他复生。”【如果铸炉可以悔恨,它会为置闰而悔恨,但对它其余的作为,它感到快乐。】瞧见没,她快乐得很呢。 铸炉是一名沉默寡言的只干不说司辰,她的沉默就给了洗脑包很多机会……而现在,你低下头微笑:“问题一和问题二都迎刃而解了。” 赤杯不安好心,然而你依旧打算履行承诺。你好,赤杯坏。 里香拽了拽你的手,“前面有人。” 抬头,你看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手中拿着严谨的文件,他浑浊的镜片透露出秩序之外的匆忙。一眼几天没休息的辅助监督。 你继续向前走,伪装成没注意他。 “女士,请等一等,附近天然气泄漏,有消防隐患。我是市政服务人员。”他还给你亮起胸前工作牌。 看来无论是诅咒师还是咒术师,在今天都准备充分。 你立刻说:“太好了,我们有救了,一直没在路上看到人我还觉得奇怪。请问疏散方向在哪里?” “啊,”你接话太快了,不需要解释的直白接受反而让人无话可说,“感谢您的配合。请到前面的广告牌处,往右,一直向前走。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你顺口念出了工作牌上的名字:“伊地知先生。” “分内之事,应该的。” 走出了几步,里香才评价:“妈妈,你和他长得好像。” “哪里像了,我像是那种加班加到神志萎靡的样子吗?” 她沉默了一会……才说:“像。” 你敲她头顶。 “尤其是你低下头不说话的时候。颓废阴鸷。” 因为这句补充说明,你不牵她的手了。不要学了两个词就乱用。 你顺着被指明的方向走到路口,又走过一条街区,在这里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隐约人声,看样子快走到安全地带了。 又走过一道斑马线,你随便向右看,目光越过空荡的十字路口。越过依律运行的红绿灯,跳过闪烁在路面的数字光,在大约几十米外的另一条街上,你看见了仅凭侧面就能辨认的身影。他站在路中间,三面大屏在身边共鸣,而理应价值不菲的投屏亮光,只照拂他一人身上。 图书管理员这具身体依旧是肉体凡胎,从鼻梁上由沉重眩晕转为习惯的眼镜就能看出——你至今还没摆脱它,而且由于时代和获取方式受限,镜片质量平平,经历了一年磨损,不算清晰。 即便如此,你还是一眼就瞧见了五条悟。 这重历史的五条悟正抬头仰望天空。 “妈妈,怎么了?”里香注意到你在分神。 “没怎么。”你反射性地收回视线,开口的时候甚至感受到了阻碍,舌头它自己有点痉挛。 于是就说的简短。 现在,在同一片灰色的天空下,你又牵起了里香的手,接着领她前行:“我们走。” 五条悟一身黑,似乎依旧是高专教师的服饰,看来他天生就是教书的命,不过……他这个正经一下就要不正经两下的脾性,学生还好吗。这你就不知道了,不管在哪里,你都没再和他说过话。 又连着走了十几分钟,直到你们走到了火热讨论的人群里。陌生的、熟悉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新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里香这才问你:“刚刚那个人你认识吗?” 你捏着下巴,透露一点口风:“不出意外,我猜测他是乙骨忧太的老师。他来新宿有点事。” 如你所料,里香攥紧了你,你能感觉四根手指并拢成塑封袋里的真空蹄爪。“太紧了,你松开。” 同样不出所料的是,她充耳不闻。 “他不在这。”你说完这句话才被松开,你甩了甩右手:“要是你还不松开,我会打断你的手。” 里香不说话,她在等你。 “你还真是有一副臭脾气。”说起来,你以前是不是也有点。这个想法没在你脑袋里停留超过三秒钟,你放弃了从她嘴巴里听见有用的消息,里香也没什么有用消息。 “我向你保证,乙骨忧太这会正在东京高专。而我们需要过一会再出发。”你决定给夏油杰留点时间,不管他到底要干什么。 里香就没再多问,安静得像个人偶娃娃。她陪你去附近的商铺逛了一圈,又买了一杯咖啡,直到天过早得暗淡下来,有人说“是不是要下雨了?”,你们才打了一辆车离开。 “不错,正好赶在晚高峰的钟点前。”你打开车窗,看外面飞驰而过的背景,人与楼统统延长成线和图块。你移回目光,线就断了。 “为什么要到现在再出发?”里香问你,她眼波流转,里面都是无辜和纯真。 这是目标达成以后愿意给好脸了。这种眼熟又不是完全眼熟的样子让你觉得烦躁。 好吧,你承认你以前确实有点这种倾向,但……但不可否认的是,行为的目的也同样重要,你从没为了乙骨忧太,或者其他任何人这样。 她就不能学全点吗?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女儿。你接下来说的话未免就带上个人情绪。 你说:“既然你刚才没问,现在也不许说话。” “不,我就问。” “那你问吧,我不回答。” 里香嘴一撅就要闹事:“妈妈……你最好说。” 你舒坦了:“一年之前我不会受你威胁,现在更不会。”你的手里捏起一团空中自燃的火苗。 “……” 她闭嘴了,而你很得意:“是的,作为一个东方传统的家长,我怀着荣幸的心情从孩子身上找自尊。恰好,在职场里我得不到这些东西。” 偶尔就是要这样一下才舒服。 里香的脾气非常倔强,以前不怎么爱逞口舌之快的你现在也学会了说风凉话代偿。 高压环境下,至少要拥有抱怨的机会。 “你多大年纪,欺负我一个小孩?” “而你又多大,为个赝品要死要活?” 她突然变得很危险,轮廓如光下影子,锯齿边缘浮动,随时有什么要从虚空里挣脱出来:“你再说一遍?” 你要讲述的道理很简单,而她早也知道:“如果这里没有祈本里香(其实有,你也知道,但你之前没和里香说过),那乙骨忧太不认识你;如果这里有——那他们两好好的又哪里需要你横插一脚。” 看里香眼睛里蓄起眼泪,你知道你又赢一次。 司机把你们送到筵山,你在下车前使他确信——迷迷糊糊地开车,迷迷糊糊地以为有乘客,这不过是怪谈:“这地方曾经是乱葬岗,你被磁场影响了,所以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以后不再来这里就好。” 关上车门,筵山怪谈+1.但你相信这种不实言论上网露头就秒,总监部舆情监查可不是吃素的! 这是里香第一次来到高专。她好奇地在蜿蜒山路和常绿树木下查看,往好里想,那都是乙骨忧太曾经行经过的地方。 你说她倔强并非空穴来风,她在车上恐怕脑补了好些内容才把自己哄好,现在怕是又忘记了——忧太不认识她/忧太有女朋友——的惨痛事实。 她若打定主意装作不知道,那谁也没办法逼她知道。你今天已经得罪了她一次,没必要在原则问题上再撕开她的伪装一次。 你们感情还行,但那也是——比起暑假工,更像一份正经的工作。等你的图书管理员工作终止,同事情谊就在不复存在的土壤上也烟消云散了。 “你以前也在这条路上上学吗?”里香站咋一片树荫下,回头催促你。风吹过她的头发,但只是毫无阻碍地穿过她。 “你的灵体不太稳固。”你说。 是的,你也走这条恐怕几十年都不会变的路进出高专。再往下,设有路牌崭新锃亮的公交站台,旁边还有自动售货机。几百米外,靠近山脚的地方,有高专开设的便利店和旅店,用以劝离不明所以过来的行人。那里即使在冬天也有冰激凌,还有玻璃瓶可乐——灰原说瓶装的可乐比罐装的气更多,但他不喜欢一个人出门,所以大部分时间粘着七海让他陪。偶尔是你——她会用免费的冰棍贿赂。 现在,你们走到了咒术高专的大门,黑底金字的牌匾在临近夕阳的红色天光下闪烁。它的门被打开了。 里香问你:“门一直是开着的吗?” 你先跨过门槛,往地上看。血液和辅助监督重伤的身体映入眼帘。 “应该不是吧。” “他们怎么了?” “唔……还能活。”你简单翻看了一下伤势,患处都在肩膀和腿上。 “我不是问这个!这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谁也没说辅助监督入职有这么些高风险。”你知道她只想知道这对乙骨忧太有什么影响,故意不说而已。 “我是问——” 里香的问题戛然而止了,因为,在很高很高的地方,也许是高专今天最高的佛塔,四散开一个足以容纳整个学校的帷帐。 “这是帐,咒术师的结界。”你解释。这就是高专肄业十年的水准,老底子还在,你认识帐。 “我是问,这代表着什么呢,妈妈——?” 她的尾音很长,略微开动脑筋,就能想到或许你知道些什么,而你从容不迫。 代表有人不希望被打扰呗。 你看向她:“我们只是路过,没必要干涉。所以,你对一个没见过面的男孩这么上心,可你只有一天的时间,你来得及做什么呢?” “不管来不来得及,我都要去看一看,因为忧太就在那。”他那么近,机会就在眼前。你明白里香的意思,但大约永远也不会欣赏这种作风。 你说:“哦。” 一路上倒地的辅助监督全都存活,有的还在昏迷中痉挛,看来夏油杰也没自己说的那么决然,一刀斩断要比刚好失去行动力简单不少。 他在故意给家入硝子压担子。 走过一重又一重相同的门关,地上的石板被血迹染出不同花纹,削弱了仿佛鬼打墙的吊诡之感,只留越来越近的核心建筑。 “忧太还好吗?” “这我可不知道。” “夏油杰,他要对忧太做什么?” “聊一聊……吧。” 里香冷漠地回头,这下风吹动了她的额发:“你自己信吗?” 毋庸置疑的是,现在有一派群体认为不应当撒谎,不应当欺骗,程序性的真诚必不可少。 但同样毋庸置疑的是,如果此时此地,里香捅出了篓子,你如果又不直接把她丢下——就免不了要收拾残局。 综合下来汇成一句话:“我是为了你好。”你成了所有青春期小孩最讨厌的模样。 “那我不需要。”她的眼睛里有眼泪,以往里香更情愿在你面前任它留下。这次她回过了头,人真的伤心的时候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 不过里香依旧明智地走在你前面不远的地方。 这个天天叫你妈妈的女孩或许从没有把你视作母亲,但她赖以生存的东西……被一根无形的脐带捏在你手上。 又过了一会,她往你这里走来,你伸出手准备牵她,她却自动变成了以前不喜欢的纸片灵体,压缩到只能被手心捧着的大小,雪花一样飘到你手掌上。 茫茫天地只有一句回音:“如果忧太有什么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那她就不原谅吧。 你塞进口袋,继续按原路往前走。虽说你们一个没当妈,另个没当女儿,但母女恨的传统艺能真是一件不落。 你迈过最后一重门扉,轰然倒塌的木门里,正是熟悉的高专景色。这里的建筑在时代划开一道帷幕,隔绝悠久的时间,不论十年八年,或许百年都不会变动。 要往哪里走呢?你可不是来故地重游的,你想要……找人。 两点钟方位猛然窜出巨量咒灵,但很快,它们就像烟花一样在空中炸开。被祓除的东西一连串消失了。 哇,这是什么招数?新生代的咒术师这么厉害吗……随便一个留守高专的都有这种实力。 不管怎么说,你确定了接下来的前进方向。 你是战地记者,要走到有硝烟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焚烧不焚之神》:投入研究以后的文本—— 詹森提出假说称,存在一位先于祆教的火神,祂的仪式即铁匠的仪式 詹森最后不情愿地得出结论,这位神祇是位女神。他认为性别或是其受到压制的原因。书中描述的仪式通常是阴森,甚至是可怖的。 如果铸炉可以悔恨,它会为置闰而悔恨,但对它其余的作为,它感到快乐——“白日铸炉”(白日铸炉同名画作,是密教模拟器里面玩家可以画出来的一幅画,此为画作介绍) 应该下章就结束,给身上插满旗子的教主撒上面包糠打包带回——周六收尾,周天被抓(不是) 所以这下大家知道为啥降落地最后在高专了吧! 星夏看见放烟花的时间段=乙骨掏出喇叭咒言 然后局外人开始往那边跑——等她过去就差不多打完了。其实咒0还挺好看的 未来一周我打算每天更然后少更一点,写感情上的事情也是有点犹豫,到底要设计多大的矛盾给他们呢——因为年底工作原因,现在已经没有存稿了,我也只比读者们早一两天知道。 我会努力的,谢谢支持~ 第107章 第107章if2017:错误程序终止[VIP] 你找到夏油杰的时候,他看起来狼狈异常,而且映证了你的猜想,宽大的服饰下是看起来甚至能称为羸弱的身体。 “果然,身体胖瘦和脸关联不大。”你身后是被炸翻的断壁残垣,你从中超了一条近道。现在,你跟在踉踉跄跄想要走出去的人后面。 他回头,你看见他血肉模糊的右手:“你伤得不轻。” “你怎么在这里?”夏油杰先是皱眉头,再然后满不在乎又松了口气:“算了,你反正会有你自己的办法违背束缚。随便吧,你也见到了,我失败了。” “不仅如此。”他靠着墙,鬓发散乱,衣服脏污,与整洁不相干。而你穿上了新买的衣服,衬衫,羽绒服,西装裤,走进21世纪。你走到他旁边,现在甚至可以低头看他:“谁告诉你我叫铃木星夏的?” “哈……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啊。” “不能完全这么说。”别问,赤杯教的,向上学习是你的美德。你是【图书管理员】,铃木星夏的束缚和你一个今天就要走的旅客有什么关系? 你也没从他的眼睛里看见震惊到释然之外的情绪,更没有被背叛的负面情感:“但【现在】,我不是铃木星夏,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听不懂。”夏油杰看样子还想再说什么,但他喘气的幅度越来越大,他身受重伤,最后只问:“你女儿呢?她没在你身边,去找——忧太了?” 那倒没有,在你口袋里稳稳冷战呢。 “那她恐怕要失望了,乙骨忧太……骗女人的家伙。对着那样的咒灵还能说出那种承诺……” 你:“我只听出了100%的个人偏见。” 他上午的时候有那么在意乙骨忧太吗,你没看出来。现在却张口闭口都是他,人被打了一顿于是就意难平了? “不过去看看他们吗,你女儿打不过那种怪物。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可不好。”夏油杰强撑起身体:“我还要趁乱离开这里。” “不去,我对高专的学生兴趣为0,而且也不是很支持跨区域恋爱。”事实上,方才他们吵翻天的动静大得很,什么【趁你还没熟练使用里香,先把你干掉】和【我们纯爱,你滚开】的言论,你一不小心听得过于明白。 你还非常冒昧地看见了祈本里香的全貌。 她长得……简直就是一个plus版本的里香蜕皮版。你的里香在口袋里跳动了一下,就再也没出来。 你还安慰她呢,你记得你说:“瞧,他这都爱,你有希望的。” 里香不理你,你就走了。 “你不明白吗,夏油杰,我是为你而来。”你的手臂拦住他欲前行的去路,牢牢挡在墙边,右手则拿起咖啡啜饮一口:“五条悟送了他的学生回来,可以猜测到的是他也会急速赶到。” 这点无需你多说明,从眼前人被你拦下后就并不迫切的态度能看出来。夏油杰已经做好被截胡的准备。 你向他描述一副充满诗意的城市街景:“到时候,你的咒力在六眼那里,简直就像六本木夜里的圣诞树彩灯。隔半个街区都是亮眼的风景。” “……你讲话真难听。” “这有什么,今天可是平安夜,买蛋糕送咖啡。”就是品质一般,送的嘛,都这样:“你知道吗,咖啡的本质是一种发酵豆乳,所以它就是时髦的豆浆。” “感谢告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飞快地撇了一眼他,下达上午如出一辙的诊断,不过这次你说出来了:“你快死了,夏油杰。你和你的家人疯疯癫癫,仅今天一天造成的损失数以亿计,除非你作为主谋今天伏诛,否则没可能他们不追究剩下的人。” 他听见你的话就低下头,过了有几秒才小声反驳:“真是的,你别这样说他们啊。” 随后他勉强但坦然地认可了你对他的说法:“好吧,如你所言。悟会找到我,都无需总监部的过问就处决。你不会只是来告诉我的吧,好歹是生命的最后,我才不想听一个才认识而且身份不明的家伙说这个。” 再往前走就是夕阳余晖洒下的金色路面,你停留在暗巷,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我才想抱怨呢,你的大动作我可一步也没干预。结果,夏油杰你还真是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娇气得不得了。” 你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要是他身体情况够好,就能立刻发声反驳你。人临终的时候不愿意自己被造谣的心态你愿意理解,但他就是……你想了想,还是喜欢【娇气】这个词。 “行了,圣诞快乐。”你蹲下的时候抬抬手就能拍到他的肩,你把他连带撕裂的伤口一起往下压,他很疼:“双节大酬宾,不许哭哭啼啼了。我这有一笔合算的交易。” 他扁着嘴凝视你。 “是这样的。”你微笑着舔了舔嘴唇,说出自己的疯狂计划:“既然你横竖要死,都是死亡,可不可以请你为我而死呢?” “……” “怎么样?”夏油杰瘫软在墙上,沾着泥灰的头颅无力歪斜。 你也歪过头看他:“猴子很烦,却还统治世界,咒术师是工贼,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叛逃后的每一天你都咀嚼失望,和苦涩的咒灵一样在口中无法排解。 不过偶尔,即使最微不可查的一瞬间,在你做盘星教教主的这些年,难道就没有普通人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展现出了连你这个咒术师主义者都动容的光辉?你难道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叩问自己那个平时你想都不敢想的问题……” 你做过教主,接待过形形色色的人,贪婪的,盲目的,真诚的,虚伪的,善意的,你并不认为芸芸众生能够一概而论。 相同的问题你时不时就会拿出来问你自己,你会问自己:人类与司辰,差距当真有那么多吗?在通往辉光的道路上,真的就不能再行一步么? 答案很简单:距离这个东西,只要存在,就必然有方法可以缩减。 “……”现今万籁俱寂,你们都屏住了呼吸。 但你是个贴心人(自诩),不在身体损伤的重要节点再给他精神一击,不管是里香还是夏油杰,你对击垮他们的精神几乎没有兴趣。 你只说:“只要你活得够久,死的不够快,就一定会像尼采一样找到属于你自己的老马。” “尼采是谁?” “区区猴子,不值一提。”你这个只上了一年学的人虚伪建议:“但如果你多上两年学,不那么快肄业,你就更有机会学到他了。” 夏油杰三年级叛逃的,小学国中也都正常毕业,他上了十二年学。 不管在哪里,夏油杰也都有点骄傲:“我根本不认识你,请不要说得你好像很懂我一样。” “是不懂。所以我才向你建议——我带你走,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在那里你不会有【眼前无路难回头】的窘境;你可以活在现实而不是你的偏见中,你对那个世界毫无责任,当然也可以任由它向毁灭或者繁荣的方向自由发展。你可以看看那里的人,如果你乐意,也可以当成生物学家观察猿猴。” “然后,在某一天,我需要你配合我完成一场仪式。你会死——但有50%的概率能复生。” 不管你前面说了什么,在你讲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个夏油杰释怀地笑了,笑容牵动伤口,他又表情挣扎,但还是坚持说:“你是不是还要看广告复活我?” “……”你本来想说不是的,你这么有钱一般是直接氪金。 可是不远的地方响起“噗嗤”一声笑,你蛙跳一步到墙根,然后把头探到外边,看见就站在你前面两三步远,抬头见不到脸的那个人。 黑皮鞋,黑袜包裹纤细的脚腕,向上延伸进黑裤,继续仰头,你见到黑色外套的一角。 不出意外,是五条悟。 你扶着墙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再抬头就能看见脸了。他把领子拉得很高,遮住下巴,右手捏着一道红光,蓝色的眼睛里没有笑意。 呜哇,吓人,你后退半步,折回暗巷。 你对夏油杰非常小声地说,他几乎只能看见口型而听不见声音:“你好朋友来了。” 不管他听没听懂,下面他就知道了。因为五条悟也一步跨进你们的私密小巷,从光里走到影子里。 “你们在聊什么,方便也和我说说吗?”他一脸冷漠但强调自来熟的样子让你社恐犯了。 还是夏油杰先开口:“我的家人怎么样?” “逃了,一个不留。” 可以肯定的是,五条悟看起来是个好人,确实也是个好人……他不是那种会和夏油杰,或者说你,同流合污的那种。 你又轻巧地往后退了两步,完全隐身在小巷中。不过在这个人面前,很难彻底不被发现。 或许他来早了,或许你和夏油杰聊多了,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你低下头紧急呼叫正在闹脾气的里香:“女儿女儿,妈妈喊你。” 你的口袋跳了一下,证明她还在,仅此而已。 你对薄薄的口袋讲话的样子很奇怪,引来了1、2——两人关注,但你没空管他们。 “你去把五条悟揍一顿,我带夏油杰溜。” 揍一顿是假的,但里香丢出去的效果预计可以比拟飞盘之于猎犬,而且五条悟不会对她下死手——她长得很像另一个名叫祈本里香的咒灵,再然后,他会用六眼分析。这就为你争取了时间。 里香不理你,你在这个时候抬头,对【初次见面】的最强咒术师交代:“当然,我会把他的尸体留下的。确保造成百鬼夜行的主谋授首。” “你又是谁?”五条悟顿了顿,看出你不那么想回答,他极有原则地说:“不行。” 哎呀,虽然你理应不认识他,但是两个可以相互印证的个体……他们的态度说不好也相通:对于反社会的行为,名为五条悟的个体就是没办法原谅。 你还有回去的仪式要布阵,而且你的身体恐怕只够五条悟打一拳,还是灵体好用,你低头,语调和缓轻柔:“里香,说话说话。” “哼哼,”属于小孩子的清亮嗓音从你胸前的口袋里传出来,她听起来就是一个爱捣乱的劣童:“夏油杰只是失去了他的性命,而你可是找不到攀登具名者阶梯的学徒啊。星-夏。”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你的名字,活泼的声音挑拨你的耐心。 “而你,里香,如果你不为我挺身而出——”你不管现在的场景有多诡异,两个人类看你的目光有多惊异,你小声地继续说,内容的威胁性不因为音量低微,语声委婉而减弱一丝一毫: “我会把你永远留在这。我还有数百年的时间可以等待,我还有很多人等着去结交……我还知道你需要我多于我需要你。” 你说完就抬头,看晚霞下的咒术师们,右手探入口袋,捻符纸一样精准地找到正在生闷气的里香:“现在,是你证明价值的时候。” 你的手势如同捏法诀,当你对准五条悟毫不留情甩脱手的时候,薄如纸片的里香在空中释放了自己的肿胀形体,她咆哮着冲正义的咒术师冲过去,嘴巴里说的却是:“铃木星夏,我恨你!” …… 小朋友总是不服管教的,因为没人规训她,说不上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搓搓手,重新面向已经倒在地上的夏油杰: “好了,终于又是独处时间,别问我为什么里香在这里。我从没和你说她现在是人类。”你摊开手:“你的家人都安然无恙,而且你也必死无疑,为什么不把死期推迟几天呢?” 夏油杰表情古怪,他右臂的伤口染出更多的血,左手指缝阻拦不了,他快休克了,他坚持吐出这些话:“你是不是一直这么,满口谎言?她是咒灵吗?你驯服了她?”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快要撞树的紧要关头和驾驶员聊晚上吃什么。”你伸手帮他止血,一天之内此人濒死两次,也是一种实力:“拜托了,我知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但退一万步说,你就不能心甘情愿为我去一趟虚界吗?” 他没问你虚界是哪里,差不多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代指死亡:“……你退的也太多了。” “闭嘴,现在可没有抖机灵的时间。”见到五条悟让你有些焦虑,而你又很期待能在这里找到一个替身人偶,他可以带着虚假的信任奔赴死亡……如果规则能被代理人的结合欺骗,那么你的一点扑克牌把戏自然也能算上。 “里香不是真心想帮忙,那边很快就会结束了。”你的脚急促地在地上打着节拍。“你怎么说?” “这有点难办,”夏油杰看你这样反倒笑了起来。“你要怎么让我复活?” “你故意的吧,夏油杰。”你刚才怎么没看出这人求生欲那么强? “呵呵。” “……” “另一个世界的我呢,你没考虑过他么。你可以试着说服他,帮你……牺牲。” “噫,到底谁会想着丢自己喜欢的人到火里啊,你想吗?我不想。”你叉起腰,逻辑自洽:“得是不喜欢的东西才要丢掉。但你不一样,你和他身上有某种联系,我要的就是这个。” “……”suki这个发音应该是只有喜欢一个意思,是这样的吧?你不是夏油杰,这会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且,他是100%活,你是0%活,我这边的折扣是50%活——怎么看目标群体都是你,实不相瞒,还需要协助人【心甘情愿】。希望你在0.1秒之间突然领悟数学上的比大小原则。” 你的语速飞快,根本不考虑他和伤口一样快凝固的脑袋。 季末促销,你是迫切要下班的不合法经营柜员,五条悟是城市执法人员,眼前的客户既是你的销售目标,也是他的悬赏对象—— 滴答滴答,圣诞老人携麋鹿和死亡翩然将至。 这是一笔大价钱,无可奈何的死亡和自愿交托有很大区别,就像被抢劫和自愿消费100万的差异。夏油杰的呼吸急促,可对于你需要他做的选择,他却迟钝缓慢。 于是,五个呼吸之间,你已有决断。 你把手伸到夏油杰断裂的手臂创口,手沾到他的血肉,快速地在周围的地上画了召唤赤杯所需的符号。他问:“你做什么?” “召唤邪神,别在意,亲爱的。”你嘴上热情地招呼他:“这边给您申请到了先用后付套餐,不喜欢可以无理由退款——”同意扣1,不同意扣圆周率一万位。 你的声音平静、规整,热情的话语在冷硬的框架下彰显ai式的违和。招揽声与濒死的夏油杰呼出的气在昏暗的场景里蒸发。 这里有血,有废墟,有阴影,这里会成为他**的坟墓。 却也是他新生的……教堂。 当你手指裹挟锐利的刀锋划过他颈间的纪念碑……现场0人料到你会这么做,羊水自血管喷薄而出,洒到了你这个助产士的外套和手上。 “咳。”夏油杰咳嗽了一声,他被呛到了。 百忙之中你帮忙合上了他的眼睛。他如果还能说话一定会强势吐槽你,可能主动离群索居久了,他还有很多沟通欲望。 可他动脉破了,所以…… 你侧过脸去,往外看,一半的阳光和五条悟惊愕的眼神就落在你被溅湿的半个身体上。 你对他伸出手,呼唤里香的名字,她立刻放弃缠绞眼前没使出五成本事咒术师的双手,比她刚才飞窜出去的速度更快,往你的身上弹射。 “人从血中生诞……放心,我虽然自作主张,但没伤害到他。”你喘一口气,五条悟的五官凝固如油画,现在,他在夕阳下溶解。 各种颜色在他脸上下滑。 表情堪称恐怖,你从没见过这样的这张脸,他向你走来,一步一步,声音自持低沉:“你做了什么。” 自持是表象,他想干掉你。 夏油杰陈旧的身体在已光影中溘然长逝,而你的提取淬炼技艺在布兰库格的一年里突飞猛进。所以当他的灵体在流光溢彩的夕阳下钻过世界表皮的破绽时,五条悟还没走到你身边。 “欢迎回到生者的世界——”你又对五条悟伸出手,呼唤的名字是:“夏油杰。” 被呼叫名字的人对自己的短暂新生难以置信,但他更不能接受的是:“原来你是这种强买强卖吗?”夏油杰说话的时候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灵体崭新而弥合,没有一道伤口。 生产的时候也只听闻母体有侧切和剖宫,没听说要在新生儿肚子上开个洞,他是【全新的】。 “我承认我有些粗鲁,但你快过来。”今日的场面第二次乱成一锅粥,你在忙乱中抽空和误入此地的最强咒术师说明:“如你所见,他死了,但没完全死。而且你可以交差。我会带走他的灵体——灵魂,随便你怎么称呼他。” 你曾经用如出一辙但比较生疏的手法挽救过里香—— 但对于只是重伤的人来说,这个方法比粗暴还要更粗暴。 不过人不能等天上掉馅饼,生活在大草原里,狮子哪有不捕猎等喂饭吃的。又不是动物园。 道德和成果若不能两全其美——刚才的事情就是你的选择,你永远选后者。 你还说: “在一人眼中罪无可赦的业,在另一批人口中,或许只是遥远的星星坠落的流光。道德在几万光年外并不存在。我想这是一个不算最差的结局,你不必亲手处置——” 在你和夏油杰虚无缥缈的手指指尖相碰时,你以极快的速度收纳了他。 “圣诞快乐,五条悟。”这是你在这个匆忙的世界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简陋的阵法血迹干涸,然而极小范围内亮起光晕,直接把你的脸上的血浆照成融化的黄金。 你以一个不算风光的姿势跪坐石板地上,双手捂住胸前的两个口袋,在这重历史五条悟凝滞的身影前逐渐消散。 这就是【错误一天】的终结。 作者有话说: 星夏:你去把五条悟揍一顿,我带夏油杰溜。 【你去把唐僧师徒除掉】 里香:我打五条悟,真的假的? 原作2017线仓促结束 当然对原作恐怕只是开始,这边除了偷走一个教主杰之外没发生任何改变,尸体也给他留下了。 娟子:缓缓探头。 本来是百鬼夜行——打乙骨——输了——被小五拦截——gg 现在是百鬼夜行——打乙骨——输了——先被星夏拦截——小五后拦截失败——身体gg——灵体被带回 要我说其实五条老师也不想干掉教主杰的,(新宿那次能杀但没杀,全村+父母在一般公序良俗中已是罪无可赦,但事情没完全闹大,两个人一对一的分道扬镳都还能讲讲感情,所以放他一马) (咒0中还提出,因为盘星教的势力一直存在,而且夏油杰要收集咒灵,客观上减少了高专方面的祓除压力。) 但是对方蛰伏十年突然窜出来搞针对市民的百鬼夜行,涉及到阵营对立,这事情就不小了,而且盘星教直接打到咒术界两大据点。往总监部脸上啪啪抽嘴巴子。 无论如何上面都会问责,而需要对此负责的是——教主杰! 所以他必须要【死】 界定死亡这件事——死要见尸。然后星夏水灵灵钻了个空子。 五条老师:啊?不是你这人说话说一半然后打车走了? 星夏:我还祝你圣诞快乐,我人真是怪好的嘞。 世界观突然被打破了。 挺不讲道理的,这要出现在推理小说里,简直就是本格作风推进到最后,发现凶手有超能力。侦探:原来你是搞第四天灾的?天杀的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在江湖悠悠~ 以后应该会给这个原作世界写番外,可能就是变猫的——教主杰环游世界归来发现挚友怎么一年后死了,啊? 五喵:我是咒术界最强,其实我没有死,我在五条家地基里埋了2吨黄金,现在需要五只小鱼干解冻封印喵,给我小鱼干以后我直接——啊什么,罐罐?罐罐也行,等价小鱼干,事成之后我立刻分你一半,并封你为圣火喵喵教大护法喵! 第108章 第108章再见了布兰库格[VIP] 突然被你折叠成纸片的两个灵体都不是很乐意搭理你。不过比起他们,赤杯是你首先要应对的第一者。她在你趴着的这块地毯前有段时间了。 她应该挺喜欢你跪着的样子的……你的挫败,她的愉悦。 不过这都只是暂时的,你会送她一个很好的离别赠礼。 “我的孩子,旅程还顺利吗?” 她明知故问,你俯首称臣:“一切顺遂,母亲。” “很好。你多了一位客人,看来一天里发生了许多事情。”她是指夏油杰。 你隔着口袋捂住两个灵体,故意说的勉强:“意外总伴随全程不是么……比如程序错误什么的,不过我相信这都不是大问题。” 等她留下两句对你推进流程的期待,然后离开,你才松开包裹胸前的手,放他们出来。 无论里香还是夏油杰都毫无动静。 走在所有人前面就会太超前,太超前就会……得罪所有人。他们漠然而默契地都不搭理你。 你……你也不理他们,脱下外套,去浴室清洁了身体,再次出来的时候,只给羽绒服一个眼神。看到它没被翻动过的痕迹,就知道无事发生。 你穿着浴袍到工作台面上,给你的另一个怨种朋友写信。 在布兰库格村民、特务、里香、任职教主的夏油杰以外,你还得罪了新王——你本以为你们可以直接撕破脸,所以放心的把钱花完后又捋走大半的暗中力量,用他们的血敬献赤杯。 结果么,没什么比吃回头草更尴尬的事情了。幸好你能提供的便利能成为你们之间最好的润滑剂。 你写道: 【亲爱的挚友,我认为我们曾存在一些误会。请允许我对你表达最真切的哀痛,不过客气的话就说到这里。】 …… 【神明护佑的新王、地位尊崇的具名者,我向你倡议:请问,你想成为统率欧洲与漫宿的新司辰吗?】 这篇书信经历了三轮改动,废稿堕落在天鹅绒的地毯上,堆得比你的跨时代羽绒服还要高。 最后,在一个金铜色的午后,不知经历了几个日月,你用娟秀的字迹将拟定好的、足以改变历史和未来的内容誊抄在羊皮纸上。经过一番仔细的裁剪和火漆封缄,直到连圆印的边缘都完美到一丝不苟,你才起身。 把这封至关重要的信函送到邮局,付了会影响一生的几便士。 接着你回到噤声居屋,倒头就睡。 有作家曾经写到【睡眠是小小的死亡,而梦醒是新生】,这句话有他的道理,因为人在睡梦中无从得知过去了多久,闭眼——睁眼的过程往往在脑海中只一瞬。 和新王的再度相会始于你的小憩终止,他就站在你的床头…… 你对一觉醒来有陌生人突袭到枕边这件事情接受良好,看了一眼天色,你说:“日安。” 阴天,看不出时间,只能判断是白天。 他也说:“日安。” 你接着讲:“你长得比我想象中更好看。” 他态度矜持:“谬赞。”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在你房间里就更好了。 在两句对话结束后,你的脑袋经缓冲想起了要紧事项。寒暄到这里即终止,你摸到右手边还有血斑的眼镜,躺着架在鼻子上,从床上起身。 新王盯着你的身体。 你解释:“100年以后,东方,他们流行穿这个。别介意,女人也能穿西装,而且全棉的很舒服——适合工薪阶层。” 你稍微透露了一些【奇遇】内容,这样做并非毫无用心——你希望他知道你有他触及不到的事情。未来之事不一定能成为底牌,但多抓点在手总是好的。你希望新王好奇,也希望他误会你的态度转变一定程度源于时空旅行。 接着依照思路继续回到你在信中的主题,说实话,你本来以为会在梦中见到他。 “欧洲饱受战乱之苦已久,并且漫宿也有一席虚位以待……你既是神子,又有国王的权能——”冷空气让你舌头打结,但内容的开创性挽救了这场极具诱惑力和魅力的演讲,现场的听众至少有一位全神贯注。 新王不会错过一分一毫。 “你为什么帮我?” “去了21世纪发现工业才是发展的根基,我只是顺应时代而已。就像赤杯饮干浪潮,铸炉取燧石而代之。旧神陨落,新神从他们的尸体中爬起来,走到更高的位置。”你眨眼,说的不完全是真话,也不完全是假话。 你还说:“虽然赤杯也是我的母亲——但是为人子女生来就是要背叛母亲的,弗洛伊德说的。”恋母情节开创者,传奇伪科学大师,在1937年的今天,西方世界被这种猎奇说法吸引,但又不愿意广泛承认,但还是……被吸引。 “以防你有认知障碍,俄狄浦斯王是男性。” “不妨碍,女人男人都一样,贪恋社会地位,也贪恋爱。传统家庭结构父亲掌握社会权力,母亲掌管爱。最后他当上了父亲曾当过的国王,也得到了母亲的爱,也就是……弑父娶母。而权力与爱合二为一在我们伟大的母亲司辰身上。” 你纯粹是在乱讲,但确实,爱和死亡在某些扭曲的时候可以等同。 这个观点新王也愿意买账。 因为他就是这么扭曲。你不敢告诉他这点。 不清楚这里的铸炉何在,但……至少你的那重历史里,你的真正的上司——白日铸炉,允诺了你在这里胡作非为的行为。 而你听从她的领导。 你现在要怂恿她的孩子在另一重历史里成为铸领域的新司辰,怀着【爱】将本属于这里她的位置取代。 否定完重要洽谈对象,万万不能就此结束,不然他就会一直记得你的拆台。你朝他单膝跪下,名义上,献上你的忠诚:“请带领我、改变我、驱使我,直到达成您的愿望。” …… 隐秘世界的寻租行为根本无迹可寻,事情是这样的,你和新王最终达成了盟约。 你会在记载历史的本子上写下他的名,他会再之后实现你三个愿望。 “首先,我想成为您的具名者。”送给入职一年即失业的图书管理员本尊——她在布兰库格以后肯定待不下去了。 “当然。我麾下理应有你一席。” “第二,”你把目光投向小山一样堆叠的草稿纸旁,跨时代的羽绒服:“我这边有两个抛却肉身的灵体朋友,我想,他们需要很多有关灵体生存的常识。” “那是当然,不过他们为什么待在衣服里不出来,折叠禁锢的感觉并不好。” “我们最近在闹矛盾。”你快速说。 “?”金雀花血脉金发碧眼的优雅男人对你投来疑惑的一瞥。 “她,我不小心拆散了和情人的会面,而且督促她做了一些武力工作;他,因为一场意外我不小心在他脖子上割了一道伤疤。”致命疤。 “呵。”在场囿于人类身躯的第三位灵体轻笑:“女士,有机会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当然当然。”他永远也听不到了,事成你就离开。 “而且,有个不情之请,我想知道如何将灵体与肉身再融合。她——”不知何时,里香已经从窝囊的衣服口袋里钻了出来,她正站在地毯上绞手指,真是个能屈能伸的姑娘。 看起来里香不会【恨你一辈子】了。 你指着她:“并非忤逆您,只是……她有一个想共度一生的绅士。” 说起【淑女愿共度一生的绅士】乙骨忧太,你倒是一点也不牙酸。 你得到了新王勉为其难的准允。他曾经是自由的灵体,出生就是具名者,后来漫长的囚禁岁月里被典狱长拿来做了不少实验——他答应把最重要的实验结果告诉你了。就算这涉及到一段他不愿提及的过往。 “你的第三个要求呢?” “不是要求,我的主人,而是请求。”你是全场最会讲好听话的人,你对他微笑:“不过这件事情还请等以后再说。” 新王又离开了,他微服私访经过此地,然而这里的村民不欢迎他。 他离开后,里香跑过来亲亲热热挽住你的胳膊:“星夏,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而你,是一个天生的外交官。”她才多大?16,你摇了摇头,拂开里香的手。你才不要和里香做朋友。 你走到血迹已经干涸的衣服旁边,提起衣角抖抖口袋,直到自闭了很多天的夏油杰像纸片一样落下:“一不小心活下来就这么令你接受不了吗?” “你就这样描述这件事吗?”他讲话阴沉、抑郁,仿佛一个理想幻灭又背离故土的绝望教主。 不是像,他就是。 “我很少对年轻人进行乐观教育——但是比起失去了什么,你应该想想得到了什么!打起精神,里香可是跟在我后面很多年,你几乎刚摆脱**就能自由行动了。”你把深埋绒毛里的夏油杰展开再展开,露出一张皱巴巴而且颓丧的脸。 “……”他又把自己翻折起来,翻盖手机一样合上,拒绝和你说话。 你的小爪子开始扒拉他:“时间有限,你真的要把自己大好人……灵生浪费在郁郁寡欢上吗?怎么说,莫非你苦冬。” 他确实苦大仇深,反驳你:“50%生。” “还没到收割的时候呢!而且五条悟都要把你掐死了,或者随便怎么样,其实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会死。”再退一步说,生命本就易逝,百年足够誊写一人的全部光阴。你就是再等些年也无所谓。 当然这种话你不会说出来给他听……商谈不聊底价,周旋才是王道。 “我倒宁可是他杀了我。被朋友杀死总比被你好。” “哦,那你一定也料到了他其实不乐意这么做吧。” 他呼吸一滞。 你接上:“还是说你故意的,你想报复他。” “不是的。” “你想让他难过?” “不是的!” “手刃敌人是一种快慰,但如果他杀死你,是否会感到痛苦?”不管怎么说,你正在让夏油杰更痛苦:“你有点不够喜欢你的朋友哦~”梦想太抽象导致的。 “难道你就喜欢他吗?!” “这个嘛。”你停顿,接着开口:“我倒是不否认。” “……” “不过我也没那么喜欢他啦,这我也承认。”你对夏油杰眨眨眼,想当年你跑路的时候…… “不可能。”他突然说,有一点确定的东西令夏油杰稍稍恢复了自信,你能从声音里听出轻蔑:“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你的脸……” “我脸怎么了?” “你不够漂亮。” “我懂了。”你戳他开始膨胀的灵体,像一团果冻,凉凉的。 “你懂什么?” “你是看猴子都要分相貌妍丑的低俗人。”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长得不好看?”但你已经证明了咒术师身份——至少不是他眼里的猴子。 你补充,加大力度用手指怼他:“而且你粗鲁的以为这样能打击我。”苍白,浮肿,疲惫,当你看向镜子,你也不会被这样的容貌吸引。 “是啊,打击到了吗?” “没有——考虑到你在很多天前,在2017年,你对另一重世界的自己倒没有如此信心。所以恰恰相反,我赢了。” 当你说另一重历史的夏油杰正在【痴恋】你的时候,这人可毫无反应。 “……” “我就不能是单恋吗?很合理吧,出现在一对朋友之间——其中一人爱上了女孩,但女孩喜欢另一个。”你对自己的容貌毫无争辩,好不好看也不是他一句话就定下的,他都没见过你的脸。 你只是夸耀:“而且他挺喜欢我的,以前挺喜欢的,后来我叛逃了。但无论如何这都不影响:我和一个叫做五条悟的人曾经交往过,我一问他就答应了。大概是因为我的心灵美吧。” 他觉得你在胡扯:“我不信。那你怎么不和他结婚。” “因为我在2007年去了一个小村庄?别这样看我,哈哈,其实主要原因是我干掉了一个辅助监督,不小心被发现了。当然,我也曾顺便帮了叫做夏油杰的男学生一个忙。听说他现在在咒术高专做老师。” “我不信。”几个字夏油杰已经说倦了,但他的态度正逐渐将信将疑。 渔网已经布好,大鱼也被饵吸引,现在正是收线的好时候,你低下头,锐利的视线穿透书卷气的镜片,嘴上说着哄劝的话:“那你为什么不去亲眼看一看呢?” 隔了有一段时间,他的声音病恹恹的,失去力量:“你就只是为了说这一句话对吧?” 你献宝:“猴子的广告学。” 经常有那种天花乱坠的广告,结果到最后就只是为了宣传一件小小的东西,这样的反差让客户感到新鲜——如果不贵他们就会想买,所以…… “你这样说不会造成反效果吗??” “我乐意。”终于快到了要尘埃落地的时候,而你又额外收获一个强力【学徒候选人】,过程虽然有艰辛和看不见的汗水眼泪,结果却圆满甚至还有意外之喜。 你很高兴。 而且你知道夏油杰会同意的,最终会的。你们都是人类,没到最后都不想死。 他,被乙骨忧太打翻的时候没想了断,见到你以后还扬言谋划下次一定,而那时他的咒灵都已被祓除殆尽。即便最后,五条悟在的时候,他化身为灵体,当你对他伸出手,他也毫不犹豫越过昔日挚友朝你这个一言不合就亮刀片的人冲过来。 夏油杰是自愿被你带走的,嗯,半自愿。 “那你划开我喉咙的事情……” 如果道歉有用,你也一定会的。所以你说:“我和你道歉,但我需要血,而且需要你死亡,在灵躯离开身体的一瞬间……” 温良恭俭让干不成事,应当决断而不是怀疑。 夏油杰自己也知道这点,他只是太骄傲了,不能接受本人成为【被决断】的对象。 他终于给自己打气,字面意思上的,他从揉成一团的塑料袋变成了穿着僧袍的带发和尚。灵体不用吃饭,不用洗澡,不用换衣服,不过如果他想,他能换。 未来一段时间内新王教的。 夏油杰至今没换着装。 里香评价:“丑。” 你没说话,你点头。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面具戴久了摘不下来的意思。”你一边戴上瘟疫医生的鸟嘴面具,一边说。 “你在讽刺这是奇装异服?” “我可没说。” “比起女士风衣我宁可穿袈裟。” “懂了,东方人的种族傲骨。佛教是印度经由中国再传日本的哈,以防你不知道。” “……” 到了收尾的阶段,你们每天也就讲这么几句话,而你真的是最忙碌的人,堆在桌边的书籍比人高。 你是团队里唯一处理实际工作,也唯一有能力完成它的人,他们就算能犟过你,也不会开口拆台反驳。 终于,在最后一天。 你抱着属于图书管理员的厚重日记本,它曾漂洋过海,落入咸湿的浪花,经过火烤日晒,她的主人只在扉页留下暗示性的一句话…… “新客入场,要怎么推翻旧人的独断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了。”你的手指抚摸过封皮冷硬的金属凹槽,上面的花纹好看但扎人。你对不会回应你的日记本呢喃:“我只不过是牌桌的引路人而已,虽说,为了扶持新司辰,耗费不少心血。” 真羡慕这具身体的主人,睡一觉醒来就直接从凡人登升具名。而你要回到一个【旧司辰】掌权的世界里,走漫长晋升流程—— 你已经决定要回去了,不留在这。 提笔,沾墨,在窗外的风穿不进厅堂,安静永远无法打破的永恒书房,你独坐工作台边,一人享受最后的时刻。 你想了想,怀着敬意提笔写下—— 【这是我最后、最伟大的作品,钢源诸神于日之道途升起。骄阳已死,第二拂晓只能由我们自己创造,我以盗火术为新王塑造路途,伟大的功业就于此开启,并永不落幕。】 【新王的铸造厂与车间因生命而颤抖。铸厂具名者的歌声在天空中回荡。拂晓降临,王许诺过欧洲将不再有战乱之苦。具名者们附和……但一场胜利亦被许诺。这是一个悖论,我理解这个悖论:将有一场战争,但并非为了对抗尘世的敌人。】 当你停下颤抖的手,黑色泛着金红的墨痕未干,你听见外界鸟鸣,风声,岛外的村民在甜美的骨头里白日畅饮,教堂里牧师在为新生儿祷告,棺材铺里钉锤敲敲打打……布兰库格一如往昔。 但世界已经改变了。 你合上这本即将不属于你的日记本。走到房门前,打开门,将两个灵体叠好装进口袋,确保静悄悄的走廊上只你一人。 你对走廊尽头的新司辰颔首——你的膝盖只对不得不弯的对象着地,现在,他虽是第一位钢源司辰,但远不是你的主人,你只愿意对他点头。 “祝您得偿所愿,我的朋友。”你对他说。 “我的具名者,你要去哪?” 去哪里呢?你摘下眼镜,把它抛在地上,反正以后要用它的不是你。甩了甩头发,昂扬的锐气无端从温驯的身体里蒸腾而出,你在长廊里穿行,直到走到他面前:“去和我的领导复命。” 打工人的宣言被你脱口而出时响亮又铿锵。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开篇就写——跑到高专去(放心没有看漏一集),第三个愿望和星夏身世都留给倒序,谈恋爱的时候讲吧。 【这是我最后、最伟大的作品,钢源诸神于日之道途升起。骄阳已死,第二拂晓只能由我们自己铸炼,我以盗火术为新王塑造路途,伟大的功业就于此开启,并永不落幕。】 司辰之书结局里有这么写的“这重历史是我最后、最伟大的作品。”(基本每个结局都有这个说法) “如果太阳已然败北……那么我们就必须创造我们自己的第二拂晓,用眼,用手,用我们内心之下的光明。这并非易事,但伟大的功业何时容易过?盗火术会为我们塑造前路。”技艺嬗变与解放文本。 【新王的铸造厂与车间因生命而颤抖。铸厂具名们的歌声在天空中回荡。当拂晓降临,王许诺过欧洲将不会再受战乱之苦。具名们附和着……但他们也许诺了一场胜利。我理解这个悖论,将会有一场战争……但不是对抗尘世的敌人。】——革命者胜利:新具名者,这是引用原文,但是为了表达结局,不是为了偷懒,还是用了。 【睡眠是小小的死亡】疑似是在押沙龙里看到的——疑似——肯定是某本书,但这个概念多个领域都有提及所以说我就是也不确定到底是谁先讲的。而且我也是不确定是否在那里看到。 星夏:只要你愿意实现我的三个愿望,我立刻动用图书管理员的撰写未来职权,拥护你为新司辰。 新王:OK 司辰之书有101个结局,这里选择的是——革命者胜利结局——新具名者,内容是:新王(他原是灯具名者)成为铸的司辰,并且要掀起一波漫宿战争,他允诺了一次洗牌的机会,让追随者都能获得荣华和匹配得上贡献的身份。(漫宿大战启动,这下英国要统一欧洲了) 星夏belike:前后全忘了,我与神明画押,坑了赤杯全家—— 道理很简单,蛋糕就这么大,扶持了一个新的人来吃豆,赤杯未来的欢乐豆就少了——资源有限呢。 而且新王的势头不会小,工业、铸造业、钢铁,干这行的很多都发家了~又是20世纪,工业多重要不必说。 这下赤杯傻眼,没把骄阳弄起来,但来了个搞革命的。 星夏:猎杀时刻 简直就像是职场勾心斗角之把纯元斗走了,来了个甄嬛。 以后如果写司辰之书衍生的话,感觉新王这个人设也很带劲。疯批的性张力和领导的性缩力结合起来一定很搞笑吧()但给他这种家伙打工无疑会是很痛苦的事情,所以还是先和纯情20岁小龄人类恋爱吧,冲! 第109章 第109章遭遇饥荒,但一肚子坏水[VIP] 失重解除。 脚下重新变成宽厚的土地。 你同时感受到了由物质构成的身体重负。 接着定格在你身上的,是导弹一样终于跨越时间隧道追随的眩晕和反胃。 该来的总会来。 你认为这是最羡慕灵体的一集,他们不用遭此劫难。 “呕。”这姿态并不优美,趴在地上,发丝垂到石板,还有灰尘泥土在阳光下飞舞。酩酊大醉后紧急接到电话要去处理工作的上班族连值3岗差不多就是你这样。 你摸了摸嘴巴,什么也没吐出来,但舒服多了。 “这里怎么是高专?”仪态良好的某位教主发现端倪,他又在你抬起头的时候问了:“这里是高专吗?” 熟悉的墙垣,不过它完好无损,前段时间你才在另一重历史见过。你还在后退几步的阴影中看到了【盘星教教主命丧此墙下】的圣地巡礼标识——没有那种东西,但那毫无疑问就是同款打卡地。 这里是咒术高专。 你不回答他,低头看自己身处的手。骨瘦嶙峋,凹陷的手腕翻转过来是突出的骨线,四排清晰浮现的骨山连接到圆润的腕骨,绿色的血管排布山峦之间。 接着,灵体夏油杰又问你:“等等,你又是谁?你是图书管理员阁下吗?” 里香在他几步远的地方喊你“妈妈,我们回来了。” 世界的万花筒在你脑袋里旋转,舞厅射灯式的晕眩。 你摇了摇脑袋:“闭嘴,你们两个都是。里香你带夏油杰回盘星教,我换条道走。”你已经分不清这是由于水土不服还是营养不良了。 你用脚跟在地面上蹬了两下,才接着说:“不才铃木星夏,【初次见面】,因为不够漂亮而打扰到你的眼真是对不起了。” 两句话,下达了指令,也让夏油杰有了熟悉的感觉——你就是他认识的图书管理员! “为什么不一起走?”里香晃悠悠向你走来。 “未登记的咒力会引发高专警报,如果你被邪恶的咒术师抓到,就会被送到研究机构做实验——详情请参照我们的好朋友维克尔。不过放心,如果你被抓了我在医务室有人,我帮你求求情,硝子说不定就下手更狠。” 里香不朝你走了,她身影依旧颤抖,仔细想来应当是你的意识在天旋地转。 “夏油我们走吧,妈妈脑袋非常好,听她的。”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五条悟在找她,所以分开我们就能走。”不能保证这会接到警报来探查的到底是不是特级,但分开最好。 “我是想问——为什么?” “真可惜,你都没谈过恋爱,我该怎么和你说?” “你真是从了你妈。” “嘻嘻。是你太笨,不愿意相信她说的就是实话。” 你听他们讲话脑袋更疼,出言制止:“夏油,你要是被抓到,应该会直接上交总监部——再找个猴子科学家联合研究:一个人的身体怎么能分出两个人?记得别放别的咒灵,挑小路走。” 三言两语化为两个字:快跑。 说完你就没空管他们了,你先挑了个方向离开。 遵循记忆判断,这里应该距离操场不远,而操场又靠近山上的佛堂。你打算一路隐蔽地不惊动人地摸索过去,然后从那里离开。 你的头脑随着呼吸和时间愈发清醒,终于不用贴着墙前行。 照理说你该在盘星教的大楼里醒来,然而却被送到了这里,恐怕又是什么身体和灵魂统一的把戏。你被赤杯送到了盘星教,却在咒术高专离开,现在……你又来了。 不熟悉但相似的岔道让你心生犹豫,左边,还是右边? 你走了左边,又撞见相同的景色。 白墙黑瓦夕阳,周围一片静谧。无人守卫的迷宫矗然站立,你在其间方位不明。 值得一提的是,你的咒力曾经登记,现在又被排为外来,你又是叛逃的敏感人员,乍然出现在脚下就是薨星宫的地方——他们一定会派出现有的战力最强。 甚至只是一个可能性,你撞见特级的可能性,都让你有些紧张。迅速穿梭在阴暗的小道上,无光的路径和身后传来的一阵风声让你迅速回了头。 幸好,身后什么也没有。 你吁了一口气,真是自己吓自己。回廊里只有你拍脑门和呼吸的回响,除此之外,别无它物。你又掉头正欲赶路,不管怎么说,善始善终才是最稳妥的。你还要去见七海,还要再和灵体夏油杰交待这里的事项,你还没告诉他其实在这里你是盘星教的教主—— 你的额头撞上一堵坚实的墙壁,冰冷光滑,但它散发着太阳晒过的布料还有清淡柑橘味道。同时,它还代表推拒,拒之门外的冷硬让你有一瞬间想拔腿就跑。 大事不妙,你摸着鼻子后退一步,却只往地上看。一双皮鞋立足地面,布料裹挟细长的腿向上延伸,直到没入黑色高专外套规格的衣摆布料。 方才你就撞在这个高挑身影面前的空气墙上,无下限和分子之间的距离把你的鼻子害惨了。 冰冷的空气灌入你的鼻腔,轻盈得让你想打喷嚏。你转过身,自暴自弃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当然,五条悟不会让你如愿的,他闪现到了另一面。 你没看见那堵墙是如何飞旋至又一次降临面前,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的声音:“你不用抬头么。” 冰结微妙的氛围就被他一句情绪不明的蔑视一击射穿。 不是针对谁,但你个人建议他先削掉一截腿再来和你讲话。 显然他不会的。 你先是颤抖了眼睑,再后退半步,回到你刚才碰见他的原点,仰起头,将天空和高于你的人完全纳入视野。你看见五条悟亮着蓝色火焰的瞳孔和结霜一样雪白的眉睫。 就长相而言,他也一点没变。他手指上绕着撕扯开的绷带,手眼间各自凝起咒力的联结。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这句话你听出来了,赤裸不遮掩的轻蔑。 你说:“确实不如你发展得好。”他懂个屁! “告辞——” 他懒散但暗含警告的声音打断了你:“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这里是咒术师的领地。” 五条悟朝你逼近一步,他宽大的手掌朝你手腕伸去,你躲开了两次,但没拦住他的术式顺转,久违的力道把你往他那边推了过去,他侧开身子,转了个弯拽住你的手臂。 这一把名副其实的老骨头要被他一握出咔哒声了。 当然长生者的身体强壮异常,你的设想并未发生,只是虚弱带来的短暂力不从心让你仿佛重回饮酒过度的时光。 你很用力地抽回了手,过分用力了,因为五条悟在刚触碰到你没多久就惊讶地放松了力道。也许是基于一个事实,你外套下的骨瘦如柴让他没预料到。他轻松就圈起了你的整个上臂,然后吃惊地松手。 算他识相,你举起双手,态度不算真诚地投降:“误入贵地多有得罪,但这次纯属误会。” 他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我马上就走。”你维持手掌展开朝向他的站姿,“看在我们曾经交往过,我和你挚友关系还不错的份上,能放我一次吗?” 五条悟的脸色倏然变得很差,你的心情在跷跷板另一端,你压下愉悦面目诚恳:“我保证下辈子一定不乱跑到高专。如果能指条路就更好了。” 蓝色酒精在他眼底燃烧,基底是愤怒,他的眼睛折射了此刻太阳的金光,更有火焰的味道:“【关系还不错】,你管睡在一张床上叫做关系不错?!”一开始是轻声漫语的玩味复述,后面转为急不可耐的指摘。 “听起来是不错,”躺一张床上应该也差不了,你再后退一步,但这次他却更紧更用力地扯住了你的胳膊,你感觉骨头上被贴合一圈钢印束缚。 你不喜欢在没做好准备的时候遇到咄咄逼人的家伙,你就好声好气的进一步和他解释:“你这么八卦干什么呀!” “铃木星夏!” “有何指教?”手臂隐隐传来的疼只让你觉得快意,把人惹毛了对你毫无好处,但你开心。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在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还堂而皇之的跑到高专来?” “说了是误入。”高专什么的,前些年也去过不少次了,不过是京都的。“你能松手吗?” “不。”他又变得冷酷,“你来这里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现在我想离开,请你放手。” “你可能理解错了,铃木星夏。作为高专人员,我再次警告你:这里是受天元大人结界守护的高专核心地带,不是你三言两语敷衍一番就能进出的地方。你是怎么进来,有什么意图,接下来要做什么——” “真好,你一开口就是浓厚的总监部风味,说到这,不如直接把我交给他们吧。反正咒术师不就是得听高层的话吗?” “呵。”五条悟发出冷笑,你怀疑自己说的不是一句中性的叙述,而是说成了“座下走狗”“提线木偶”之类的讥讽。 “别这么愤世嫉俗,咒术师。”你说完以后就低下了头,声音变小了:“这里有一个饥寒交加的人还没抱怨生活呢。” 是你想来这里的吗? 明显不是。 你想在这种错误的时候碰到五条悟吗? 不想。 不过经历了一段对话的功夫,你充分认识到,眼下的场景根本无需担忧。 五条悟出场,想必不会有别的咒术师介入,而看时间,和你分道扬镳的他们应该已经跑掉,而你……不管是五条悟,高专,还是总监部,都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大可以放轻松。 无论是布兰库格还是另一重历史的纪念品,最紧要的关头早就过去,现在,你可以放缓步调。 真是的,早知道你就在分开后直接找个地方躺下不就好了。不,等等,那样好像也过于随波逐流了,变数太多。 ……可是……你又抬起眼皮从下往上瞟五条悟,你只能看见他五官坚毅的线条,轮廓分明的脸颊,如果是五条悟的话,他应该不会把你随便乱丢。 真是的,你想,明明一开始觉得见到他是最差的可能性。结果现在想来好像也还行? 也对,你被夏油杰误导了。 你可从来没想着打翻咒术界的餐桌,再反手扬起一场举世洪水—— 疲惫的波纹再度显现,你的世界不天旋地转,但也不是毫无波澜。潮水上涌,洗刷你的感知,没过生疏到不像是自己的身体。 但这次,你没有挣扎,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也合上了感官对外的门户—— 在最后,你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支撑住你的脊背,你的骨头倚着他的手心,后脑被臂弯所承托,你的海里无端有了柑橘和薄荷的香气。 你听见有人在急促呼唤你的名字,他叫你星夏。 挺坏的,你这人。 一句话也不交代,就把自己迅速丢给了一定不会抛下你的人。 但你在很多年前就抛下了他一次。 作者有话说: 一年没吃饭缩水了——苦日子限定星夏。前天刚笑完教主杰,现在轮到她自己了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觉。 星夏:什么嘛,原来小五是好人! 接下来几章都是小五的场子 上章这章标题,取自苏辙《送王适徐州赴举》,改了一个字,完全背离原诗本意,属于断章改意。 原文是性如白玉烧犹冷,文似朱弦叩愈深。夸自家女婿性如温润白玉,文章有深度,今年一定考上。 咱这星夏性子冷,dk感情深。 写久别重逢有点不知道怎么写了,希望明天能想出刺激的东西。 第110章 第110章喂你在哪?[VIP] 苦水在你口腔中分泌,一道类似劈砍的疼痛发生在你的脖颈,穿过直线又作用到下巴上。你在一阵子前抛弃的感知回到你身上,强迫你清醒。 你睁开眼。 这是一座压抑的小房间,黄昏的暗沉烛火映照墙上贴满符纸的囚笼,你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板凳上,靠背抵坚实地支撑着你的头,却也强硬地抵制下巴,你干枯的手臂垂在椅背两侧。 抬头,你看到了抱胸站在你对面的五条悟。他给自己的眼睛缠上绷带,你就只能从肢体情绪中看出他的不耐烦了。 “真能睡啊。”他说你,然后随手从口袋里给你丢出一样东西,你没从它是抛物线的时候看出那是什么,也没伸手去接。 不乱接东西是人区别于飞盘小狗的重要特征。 等它落在地上,你才看清,是饭团,便利店最基本的款。手指大小的馅料,其中一半是蛋黄酱,一拳米饭捏成胖乎乎的三角形,一整片海苔。 “硝子说你是营养不良晕过去了,我找学生要的,就这一个。” 哦,他不会指望你把它捡起来吃掉吧? 你不会的。 饿了一年了,再多两天也死不了。 你坐直身体,推了推椅背:“这里看起来不像医务室。”你以前也从没来过这里。 “不是。这是你出不去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放我走吗?” “在你坦白为什么会出现在高专之前,是的。” “冠冕堂皇。”你评价:“校长没批吧。” “不管怎样,你走不掉的,铃木星夏。” 五条悟只用一步就走到你面前,你看不见他被白色绷带遮蔽的眼睛,他三根手指捏住你的下巴,迫使你抬起头。你一点也没反抗,这不代表你就缺乏尊严。 你说:“随你吧,五条悟。”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他没松开手,甚至更过分了,仅用无名指和小指托住你下颌,虎口贴着你的嘴唇,温暖的触感并未掩饰分开的手指捏住你的脸——位置甚至高到颧骨——的粗暴。 “你至少活了有一百多年,现在这副闹了饥荒的样子也不影响生龙活虎。如果把你做成木乃伊,你还能说话吗?” 他好变态啊。语声戏谑,但也冰冷。五条悟希望你知道,目前的情况是由他为主导。你认为他想羞辱你。 你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没使劲,但烧起一团火。 等他松手挣脱的时候,校服已经开始掉落灰烬,而且白而结实的手背也烫出红色的伤疤,烤焦的味道在狭小空间弥漫。你还看见他困惑地盯着自己的伤,随即释然:“一言不合就动手,你还真是一直这样。2012年也是你,对吧?” 你的回答和他有时差:“如果把内脏掏出来洗一洗,放回去恐怕也活不了。”身为长生者,固然面向永恒,但这不代表不会死,开肠破肚又不是冻干复水就能恢复原状的事情。 “……我没——”五条悟住口了。 “你想做什么?”他问你。 “想走。” “想都不要想。” 你冷漠地看他,不再开口。 “……” 你不打算说话了,五条悟一点也不会聊天,也不会谈判。你又冷又饿,没空考虑他。 过了一会,他空洞的声音已经遮掩不住焦虑:“好,你不肯开口是吗?” 你已经过了被冒犯的回击阶段,现今听这话笑了:“那你倒是问啊。” 说着你自己反倒呛了一口,又低下头止不住咳嗽,完了才接着说:“我在这什么也不会做,从刚开始我就说得很清楚了。你完全不听的吗?还是说你只是觉得——觉得我很邪恶,过来必有图谋?所以你没办法接受我只是,嗯,路过?” 路过这个说辞实在牵强,可那就是一场误会带来的全部——这是彻头彻尾的真话。 你抬起脸,形销骨立但依旧年轻的面容上露出柔和坦诚的模样。他被烫伤,但没发火,你觉得即便为分寸感,他值得一些好脸色。 “就是这样。过去十年,对了,现在是2017么?过去十年我可什么都没做,除了……肃清违法乱纪但不被任何职能机构管辖的灰色地带。”只要你想,你可以说好话的,你的内心没那么倔强。 然而,五条悟的声线依旧冷硬,但他的停顿中也有困惑:“你是说除了岩守知子和那几十个普通人么。” 什么嘛,搞了半天他还在纠结那时候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她脑袋里装的可不是自己的脑子。”你说:“如果冥冥真的能智能导出录像——总之岩守死的不冤,她可能早在那之前,那次康子的事件里就死了。” “你能确定吗?” 哪有100%的事情,“当然不能。” 五条悟气笑了:“那你就把她杀了?!” “那是应该乖乖的上报总监部然后等到流程下来发现她已经金蝉脱壳留空壳,但是无论如何幸好我们还保有正规的流程和正义的心——吗?”路上有一个垃圾,你顺手捡起来,就这么点事。 他冲过来握住你的肩膀,并不很用力地摇晃:“所以呢,你就觉得自己毫无问题吗?” “就算,就算如你预估的那样,她当真是诅咒师,而你那样做无妨。我问你,那些普通人,他们算什么?你之前对咒灵做过的古怪的仪式,原先是用在普通人身上吗?你还认为这一点问题也没有?” 五条悟的情绪激动起来,你听见他的声线颤抖,咽喉压抑快冲破防线的蝴蝶。 你叹了一口气,你和五条悟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再不该做我也做完了,而且我并不后悔。”你说,“同时,我应该提醒你,五条悟。其实你心里也清楚那些人算不上好人,但你或许也认为他们算不上坏人。当然啦,只是带风俗小姐回家而已,可以说这不正义——但也不邪恶,至少不至于死亡。更何况,就算是死,” 他藉由你喘息的功夫接上:“那也不应该由你执行,你不是城市义警,从来不是。” “对,我承认。”你做出虚心受教的样子,继续讲:“既然你这么喜欢身份的理论,那么,你是不是可以打开门让我离开呢?” 就是这样,你压根不乐意与他辩经。反正按道理讲你没有处置任何人的权力,那他也没有。 “你违反了——” “撤销了,2016.”如果他是想说这个的话。 你握住他带伤、抓着你肩膀的手,慢慢的,以一种不可质疑的力道推开禁锢。你的力气现在不大,但他依旧被推动。五条悟动摇了,为他不值得信仰,但他依旧一定程度倚靠的规章。 在这个无异于赤红教堂的人间,吃和被吃……也就那么回事。而你们都知道的是,坚持约束和时刻守着分寸的人总是更容易受伤。 你杏仁大小的黑色瞳孔注视着他,五条悟站在你面前仿若一尊俊美的塑像,一动不动。 你把视线转向通往自由的门扉,怒了努嘴:“劳驾?” “不。”他依旧断然拒绝了你,甚至你能看出来他的理由都是之后想的:“还有我。” 什么?他什么。 “还有我,星夏。你对不起我。” “……” “你做了那些事,然后你直接就离开了。” 五条悟说的全都是真的,不过那种情况下你根本没可能乖乖回高专坐以待毙。 你说:“哦。” 他的手又回到你的肩膀,不过这次只是停留,像是在帮你拂去落雪。五条悟没说话。 “这些都无关紧要——如果你想问的话,那就是我的看法。” 五条悟离开的时候把门从外面锁上了,这里静悄悄的,永恒的好像只有烛火,不过就连它也在随时间越烧越少。 他没问你到底是你认为人的生命和财产无关紧要,还是岩守与她一同逝去的秘密,或者是……包括他自己感受在内的一切。 五条悟只是坚决地不放你走,然后他自己沉默的走掉了。 他伤心了,大概。 幽闭的空间和饥肠辘辘让你暂时没空考虑别人的感受,你根据蜡滴的间隙以及地上符纸上泪眼一样的斑驳推测时间流动。 等到一个你觉得合适的时间——你用指甲划破自己的手,在房间里的一角跪坐。 你善铸,务实,有力,信仰纯正(目前是这样)。在无门的房间里,你也能轰开一道不同寻常的通路,符纸之外一墙之隔的地方叫做自由。 你离开了,离开筵山路上没再遇见什么意外情况。 然而,一个过度瘦小、形单影只的女人在路上偶尔会遭遇一些目光。 这个症状在你潜入一家超市的仓库后有所好转——你扭开安全门,走入对外开放的日光灯和货架场所时,一名店员叫住你:“等等,你怎么从我们仓库里出来的?” 这个啊,你握住她的手,想劝告她【其实你没看见我,错觉】。但她一派清明,推开你的手,在日常交往中没有人会突然握住别人的手,贸然拉进社交距离。 店员以看精神病的眼神瞧你,同时握住了铁门的把手—— 诱惑失败了,看来赤杯…… 等店员像历经了都市怪谈一样心有余悸地从黑暗中跑出来,到货架间寻找你的身影的时候,你已经不见踪影。 此时,你在附近的地下车库里给七海打电话,感谢某个匆匆过客的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喂,亲爱的副教主,是我。你见到里香和——那个谁了吗?” “一年?这个你听我解释,但不是现在,我被五条悟打晕拐走了。当然重点不是这个,你又摆平不了最强,我只需要你帮我处理一件事……刚刚位于xx街的某仓库中有许多食品莫名其妙被打开,现场留下垃圾若干,还有仓库外的一个洞。店员很快就会报警。所以我想说,是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手机?这你也别管,里头都是事儿。”你是穿山甲,刚从高专挖洞出来,现在恢复了体力,你当然可以拍拍屁股走掉……但是,随着肉、体的食欲被满足,你的良心也在逐渐回温。 “所以就在这紧要关头,我只能想到你了,我的重要任务已经完成,并且【学徒】也已经找好。看在我未来有相当一段时间能稳守盘星教,你能暂且先不计较我一去一年的小疏漏吗?副教主大人?” 七海给了你一个肯定的回答,他问你多久能报道—— 这下你真是活成刚接到offer的实习生咯。 “这也不确定,”你急急忙忙在七海又开口前说明:“看看最强咒术师有何指教。刚刚我可能在饥寒交迫的情境下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一些冒犯的话,现在我决定去弥补一些礼节性的……”他怎么挂了。 一束车的远光灯打在你身上,你的影子拖得很长,你赶紧避让,私家车行经时你还对驾驶坐上的司机点头致歉。 现在你有了能显示时间的手机,目前是东京时间16点—— 18点时,五条悟结束了今日的带课实践,拎着装满甜品的袋子往几小时前他离开的方向走,在路上,他还碰见了夏油杰。 他准备挥手的,但对方却特意避开了视线,只是对他点头打招呼:“悟。”随后就脚步匆匆地擦肩离开。 ? 五条悟像是想到了什么,快速跑去有铃木星夏的房间,残缺一角的断墙,夕阳从室外无所顾忌地投射室内,这里只有熄灭的蜡烛和一个空荡荡的木质旧椅子。 寂静中,他盯着地上被他抛掷的旧饭团,它的颜色和符纸混在一起,几乎辨认不清了。 五条悟将它捡了起来。 他还想去看从屋内被强硬【打开】的墙角,不过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显示陌生来电、 五条悟本想直接挂断的,但他的手指放在拒绝接听的红色按键上方几次,最终他触摸了绿色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那边的人没发现正在通话。 他先开口,声音冷淡,没有说话兴致:“你好,五条悟,你哪位?” 轻缓的女声响起:“你好,铃木星夏。” “你在哪!” “我在……客厅。”那边传来了水声,过了一会,在某样东西被搁置后,她又继续说话:“喝口水,刚才吃东西的时候摄入了过多咖啡因和蔗糖,现在觉得还是白水最好。” “你就是特地打电话过来炫耀的吗?告诉我你能随意脱逃?” 她的声音很惊讶:“当然不是!不过我以为你会问我怎么有的你的手机号——虽然你没问,但我还是可以回答:夏油好心附赠的。而且我不会把离开你的【私人禁锢】这种事情称为脱逃。” “哈?你们这么快就又搅和到一块去了?!” “嗯……我也不会这么形容此事。”她的声音拖得很长,现在里面软绵绵的,慵懒随性,毫无今天中午的攻击力。 那当然了,五条悟捏着手机自嘲想,她是那种只要自己舒坦了就不会在乎别人的家伙,太坏了,太恶劣了。他们胆敢这样对他——他咬紧牙关,不说一句话。 “不过,之前是我说的过了,我是想和你说明的。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想……说你无关紧要,其实——” “你知道吗,铃木星夏,我根本不在乎你是怎么想的。”他以急速的语速打断,“其实你根本就从来不在乎我吧!你只想要一个能顺从你的,什么都听你的,做你玩具的玩偶,所以杰他实现你的愿望了吗?顺着你来听之任之这样的家伙你才是最喜欢的对吧!反正你就是喜欢听别人说‘哎呀,对不起,我认输’‘我以后什么都会听你的’,然后你就会像摸一只小猫或者小狗一样摸他的头,然后你就高兴了,是吗?!” 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的挚友是怎么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乞怜的。他乖顺地低下头,然后她走过来,视线下垂……五条悟不想再想下去。 “……看来你真的挺生气的,”那边的声音有点迟疑,“不过事情是这样,刚才我偶然得知他有你家的钥匙。所以,如果你很介意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就走。据说七海那边挺需要我,而且我听说,你工作也挺忙?” 五条悟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攥在手中,失控,酸涩:“你在哪?” “哦……现在在卧室了,你没铺床。这里空调怎么开?我没用过这牌子的中央——发现了,只要按下开关键打开就行。”在【滴】一声过后,那边传来轻松的喘气:“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又快又响,电话这头都能听见。对了,你今晚还回吗?” 铃木星夏的尾音上挑,如狡猾刁钻的鱼钩,五条悟的心口感觉到一阵近乎酥麻的疼痛—— 他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星夏:嗟来之食,不吃 小五:可恶,早知道就不丢了。(懊恼) 在拍摄过程中没有一个饭团被浪费,小五后来乖乖捡起来自己吃掉了。 星夏:自由了?好,去高级公寓观光。这是什么,干湿分离淋浴间,这是什么,1.8米大床,这是什么——冰箱里有隔夜蛋糕,我吃吃吃吃吃吃 小五:你#¥……%@¥#%%……¥#@,反正你就是喜欢别人喵喵叫对吧,我才不顺你的意! 星夏:啊,我在你家,对了你床我能躺吗? 小五:……喵喵喵 110-120 第111章 第111章一觉醒来被抓[VIP] 你处在一间刚被打开空调的大房间,彩色的光影在落地窗之外的地面闪现,城市喧闹的回音被隔绝窗户之外。温暖的热空气经过滤从出风口喷薄而出,像蔓延四溅的汽水。 再次将目光投向困倦和冰冷的床铺—— 今天犯困的频率似乎有些高了,而且这不是你的床,不是你的房间,甚至,公寓也不属于你。你不应该随便跳上别人的床铺,然后进入梦乡。 …… 半小时后,公寓的大门再次被人打开,你听见玄关处传来的门轴响起,还有之后的关门声音。你正在失礼的,但是舒适地侧躺在温暖的卧榻上。 简单说,你在不熟悉的陌生柔软的居所睡了一觉。 铸炉对你很是满意,但你没得到任何奖赏,除了未来一段时间的无所事事的自由时光。领导都这样。 五条悟找到你的时候,你刚好把被角掀起,但不是掀开,而是罩在头上。 “嗨,好久不见。”当笼罩你的黑暗温暖被人扯去脆弱的保护时,你徒劳地往里缩了缩,可还是被拉回光明的世界。 “你就在这里躺下了??” “不可以吗?”你仰起头,对上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你揉了揉眼睛,“不可以也躺了,而且我有点困。肩膀也很冷。,因为我没穿衣服——请帮我再盖上,谢谢。” 表面你很有礼貌,实际上…… “铃木星夏。” “嗯?” “你没穿衣服。” “嗯。” “你居然不穿衣服睡在我床上?!” 你的态度出奇的好,你探出一只胳膊,握住他掖开一角的手。“嘶”你听见了他的倒吸气,那是他受伤的那只手,反转术式也无济于事。 你嘴上安抚着,“过会我帮你治好”,绝口不提你就是造成他受伤的元凶。再之后,你稍微使了点力气,就把他也拉到床上,而你超不经意地翻到了床中间,给他留足了位置。 你和五条悟眼睛对着眼睛,共享一面并不狭小但能听见彼此呼吸的枕头。你隔着一层被靠到他怀中,而他竟然只是问你:“你怎么胖了这么多?” “……呃,因为几个小时之前我还只有60斤?”你也不说他不解风情——毕竟看起来挺难的,你们之前还剑拔弩张,你很小声的告诉他:“我刚才吃空了便利店仓库。” “我听说,”五条悟也低声回复道,“山神也会在沉眠后要求民众交纳供奉,才能平息怒火。是不是很有既视感?” “咒术师过劳死前的幻象。”你裹着被子远离了他,却被一把握住脖颈。 “你的脖子很细。”五条悟把你拉到离他更近的地方,现在,你们呼吸交缠。 “你要把它掐断吗?” “不。”他这么说。 你的手贴合他的手背,你摸到了五条悟的伤口。视线上移,你看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你,他那么认真,那么沉默,你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然后,你含住了他的唇瓣,并且准确的捕捉到他连呼吸都为这个久别之吻停顿的一瞬。 看来他挺喜欢你亲他的。 你在五条悟视线看不见的地方,微笑,歪过头,撬开他嘴唇的缝隙,加深了这个吻。 吻结束于五条悟终于推开你的时候,你抹了抹自己的嘴角,而他遮住了半张脸。他镇定但颤抖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你做什么?” “嗯……是不是问的有点晚了。”你喘气,故意弄出一点动静,他的眼睛很亮,小猫一样瞪着你,而你不用想,知道自己这个表情一定很狡猾:“我们都躺在一张床上了,对于会发生的事情你应当有所预料才对。你这是在——故作姿态的装清纯吗?” 五条悟的睫毛白得像霜花,纤细得像蝴蝶触角,它们随他眼睑颤动而扑腾抖动。似乎就要有雪片落在鼻梁的山峰上。 “谁准你这么说话的?”他一点也不威严。 “你。”你也学着他刚才捏你脖子那样,把手放在他双手交叉而镂空的脖颈,雪白的肌肤如它看起来一样脆弱。 你是没有那么好用的术式可以让人贴过来的,但你的手指收紧,手掌心准确地贴在凸起的喉结上,你的指尖感受他不停歇的脉搏鼓动。 “什么我——” 你像握紧掌中金丝雀一样掐住他,而他没有一点动作上的反抗,你掌心喉结滚动如一颗小小的心脏:“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轻易被拉动,这么乖得就被人握住咽喉,你不应该是咒术师最强吗?” “……” 你还问:“谁想亲你就能亲到吗?” “铃木星——” “你还被谁亲过?”五条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脸,你顺势用另一只手摸上他柔软的嘴唇。 “没有!!”他很大声的反驳你。你都被他突如其来的愤怒收回了手,背在身后。 你怕他张开嘴顺便就咬你手指…… “好嘛,那你就没有,我以为你很喜欢被问这种问题呢,你动不动就会问我夏油的事情。” “那是因为你就是和他搅和到一起去了!” “对啊,那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问我?” “铃木星夏!”五条悟甩开你的手,把它打到枕头上,他生气地坐起来:“你不可理喻!” “你是不是……”你看向五条悟,摇了摇头。“你是不是27岁,反而变得踌躇不定了。”说半天也说不出自己想要什么,一点也不干脆。 “你这是在说什么话!?” “说你拉拉扯扯的,游移不定。”你主动扯开身上的杯子,也坐在床正中间。 “你骗我,你明明穿衣服了。” “而你,五条,你视线一点也不转移。” “我发现了,你永远都是把问题转到别人身上。这样你就好过了,是吗?”他冷笑。 你点头:“我从没说自己缺乏自保意识。” “就这样吧。”五条悟离开床沿,他的衣服上多了褶皱,他的表情也是,只不过他在很短的时间里恢复了面无表情。他盯着你说:“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你,你现在离开,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永远,永远别再来高专了。那里不欢迎你。” 他想拉清界限,想和你再无交集。不过这一番冷漠的话语,倒是像一根细绳,把你串到了他17岁的炎热夏夜,那天你们在屋顶,刚吵完架两天,他忍不住来找你。 17岁的五条悟会坦言自己作为青少年绮丽的盛夏之梦:“吵架,我们谁也不让着谁,然后我会亲你,然后我会生气的走掉。” 他也很骄傲,不想自己甚至任何人觉得他需要你甚于你对他,虽然事情和他期待的样子相去甚远了…… 那时,你们还在交往。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啊。 时间在他身上好像没留下很多的痕迹,五条悟是被岁月怜爱的人,但他自己好像不这么想。 现在,你抬起头和他的蓝眼睛在半空相望,然后你低下头,掩饰笑意。他看起来依旧不是很高兴,你不想让他误会你是因为他的生气而笑的。 接着,你也下了床,却没有在他的视线下被驱逐出房间。你起身,和他站立在床边地毯上的距离不远,你朝门口看了看,甚至身子也诡计性的朝那里转。但很快你回过身,往他宽阔的肩膀那里转,你回首就又一次故意的撞到他怀里,你的鼻尖顶到他心口,透过严实的高专外套,温暖的体温和柑橘清新的皂香就撞到你脸上。 你环抱住他的腰身,光脚踮起,厚实的地毯绒毛拂过你的脚掌。五条悟张开了手,但他没抱你,也没推开。即便你用脸蹭他胸口,他也毫无反应。 脸颊的温度提醒你,雕塑一样伫立的男人并没发动生得术式。 在有一段时间以后,你感觉小腿发酸,就是这个时候你开口,你说:“我不走。” 五条悟不说话,但你能感觉到他低下了头,他的脸似乎碰到了你头顶。 你继续说:“因为我不想走。” 他的不言不语也不影响你发挥:“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你这么问他,他依旧不回答,只是低下头看你,彼此的面容近在咫尺。 你松开了手。 15分钟后,你挑挑拣拣711塑料袋里的零食,而他在一边一声不响地吃面。速食面,你下的,还打了一个蛋。 “你手艺也就一般。”这是中间五条悟唯一发出的一句点评。 “方便面也看不出手艺,谷氨酸钠,脱水蔬菜,其他添加剂——而且我来自英国,我会做马铃薯。”对于你的厨艺,你敢保证成品肯定能入口,但更多的……这也说不好,反正你自评为【一般】。 五条悟全吃完了,他很有骨气地继续不和你说话,他执拗地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打开手机端正地坐在餐桌前,线上面试一样端庄。 你顺手帮他把吃完的餐具送到了厨房,好像你早就这么做过很多次。 接着你很自然地走到没有分隔的客厅,到沙发上看起了电视。你的一系列动作丝毫没有矫揉造作的成分,似乎你不仅了若指掌,而且这些都很寻常。 过程中没有一句话,现在,长方体的大型空间里只有电视剧的声响。 不过这份平静终究不会持续很久,在你把脚也舒服地搁在价值不菲的软皮上时,有人过来把你的鞋踢飞了——这很不礼貌! 五条悟直接把你的腿顺着膝盖掀起来,你就被迫只能占据左边的位置,而他毫不客气地坐在中间:“你怎么还不走!” 你弯起腿,弓着腰,视线转向他,用你的眼睛盯着他看。 五条悟把电视关上,所有的声源都熄灭了,只有你和他。他对你并不可怜兮兮也不恳求的视线不置一词。但那又怎么样呢,指望他你这辈子就完咯。 你咕噜咕噜从沙发靠背这端滚到他怀里,推测他不会拒绝,也不会躲开。果真就和你预料一样,等你带着自然卷的黑色头发顶到他怀中,五条悟依旧用冷漠的表情看你。 你又亲了他,这个火热缠绵的吻开始于你的舌尖挑拨,结束于他面带潮红的推拒——虽说你们又一次,持续了挺久。 哎呀哎呀,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而且事后一定会翻脸的典范,你在嘴唇将离开他的时候,还轻轻咬了他的舌头。 你们分开后都没对刚才十几分钟进行的事情做出点评,而他还额外憋了一口气。 “喜欢吗?” “不喜——你指什么?”五条悟一开始很激动,讨厌的话即将脱口而出,不过他也很忌惮你后面可能会问的【我都什么还没说你怎么就如此剧烈反应】,又把头缩回沙子里,冷漠应答。 “指……”你的手指牵上他的手,然后须臾之间被他甩开:“下午把你烫伤是我不好,我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冲他亮了亮手背,示意他看自己的,等他迟疑地看过去时,就只能看到完好无缺的手。伤痕修复到好像从没发生,他从没被火焰侵扰。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 你顺势就躺在了他臂弯里,表情温顺——里香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你也得占点她便宜才公平:“那你想怎么样。” “解释。” 你的左手又握住你正枕着的手,五指穿插进温暖的指缝,合拢:“好啊,今晚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的。” 这次五条悟没有挣脱。 作者有话说: 烈猫怕女缠,虽然也没有很烈——我感觉小悟应该是不喜欢拉扯的那类,但是星夏是那种他理智觉得不行——可心理又很喜欢,所以只能在自己心里左右互搏。 五条悟依旧认为0607的事情是原则性问题,和小杰那个都算是小事(小五:什么小?哪里小了?都是大事!) 如果星夏刚才被赶一下就跑路那那那那我觉得他就是再喜欢也要麻痹一下自己的,搞不好就阴森森地——一直一直——冷漠地——看着星夏和挚友甜甜蜜蜜了——射手座朴素的正义感和宿命感是这样的。 异性恨虽然也很有意思,但……还是下次一定吧!我觉得1v1酸涩点是很有品的,其他的以后再开发。 第112章 第112章精神稳定[VIP] 你对自己曾在十年和十一年前所做的罪行供认不讳。 “你为什么杀了那些人?” “因为我需要。” “目的是?” “供奉隐世的神明,祭祀需要。” “你后来还那么做吗?” “不。” “因为你放弃了?” “不,不是的。”你停顿了,“因为咒灵。” 有了电暖气谁也不乐意再烧柴,麻烦,还有失火中毒的风险。 直到第四次眨眼的时间流逝后,他才接着问你。 “2007年,9月,你为什么那么做?” “为了折中。” “什么?” “折中——采纳一个众人都能接受的不偏不倚的策略。” 你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曾经焚烧过一座村的在逃人员,事实上你现在也确实不是。 “这怎么会折中?有人死了,他们的房屋土地也没了。” “因为有人希望他们全部死掉,而他们无疑都想活。就这样。” “你是说杰?” “不仅如此,那两个孩子,枷场什么什么。” “她们只是孩子,你别把这种情绪加诸她们身上。” “那你还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怨童。” “你只见过她们一次,而我认识她们。” 他说的对,但你认识里香——生存和死亡的概念都是经由社会化传达给儿童的,而两个野孩子又能知道什么?在那种环境,都不能算是活着,所以她们又怎么会在意伤害她们的人死亡。 关于这点,你也无意与他辩论,说到底你只是…… 你破罐子破摔,不让着他: “哦,那我是这么觉得的。要不是那个时候你刚好不在,你就可以劝劝我们四个人了。” “……” “反正,我现在仍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人如果选择漠然,就最好一直一直选下去。就像那些幸存者。至于我,我只是帮了夏油一点小忙。” “所以你毫不在乎?” “可以这么说。”你低下头,玩了一会手指再抬起来,直视到他蓝色的眼眸:“这会让你困扰吗?” “……不。”五条悟扭头看向其他地方,“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是让我回去等通知吗?” 他不肯说话。 “那我就不走。”你刚脱离他手臂的头脑又安安心心枕靠回去,“有什么问题你想了10年还没想好。” “哈?”五条悟没办法在抑制自己的不忙了,他直接质问你:“你也知道过去了那么久啊!那你之前做什么去了?” “之前在祝福你和你的妻子百年好合。”你想想,“大概就是从2012年开始。” “那你就不知道去查验一下么?!我根本没结婚!” “所以你才会一次又一次问我吗?”你从不跟着五条悟的步伐走,你这人有自己的节奏:“关于夏油的事情。” 消失了,他的脸变成一张没有情绪的淡白画布,时间和色彩都在其上凝固,油彩让位于虚无。 你目不转睛,声音轻巧:“但我正是从本人处得到消息。然后……如果再去网上搜索蛛丝马迹会很可悲。” “你在说这是我的问题?” “不,当然不是。”你伸手触碰他的脸,手指点在他面颊:“你是个好人,一直都很好,我从没觉得你做的不够。但,即便世上都是高尚的人,也一定会有悲剧发生。有些事情就是会这样……发展,而我们也就是这样的人。” “无论如何,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几个小时之前你还在不希望见到五条悟,把他列为【最坏可能】,现在你竟然也真心诚意的这么说。 瞬息万变——但这不代表它不是真的。 他说:“你别给自己贴金。”但语调已然迟疑。 “我可从不以好人要求自己。” 你翻身侧躺,脖颈勾着他的手臂。 “我还是……” 你静听他的言语。 “我明天要去很远的地方出差。” “多远?” “北海道,阿努伊咒术连。” “所以?” “所以,很抱歉。”他放松了,手臂低垂,不再支撑你的后脑,你滑到了他的腿上:“我可能需要天没亮就离开。”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五条悟顺着你的话,叹息:“我不会在这里,星夏,你也不该在这里。” 他拒绝了你。各种意义上的。 你在悲伤之前先感到疑惑。 “这又是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五条悟低下头,鼻息融入你的发丝,衣料摩挲的声音近在耳边,同样近的还有他的轻音:“什么都发生了,死亡和流离失所,可你还在这。” 他的意思是,还有人尚未付出【代价】。他觉得那个人是你。 你难得大惊小怪,上次是发现自己对杀人犯预备役心生好感,这次是发现喜欢上一个道德标兵。 真是……措手不及。 你扭过头去亲五条悟的嘴唇,他被你触碰后迟疑地退开。挺直腰杆,很不自在,他再低头看你时,脸上还有残留的迷茫,很快它被隐含的痛苦覆盖。 “所以……我没办法请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但我也——” “你也不能接受我?” “嗯,正是如此。” “我怎么没想到你还是个活菩萨?” 五条悟又叹了一口气,他叹息的时候最坚决:“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还是……星夏,我发现,我们结束了。” “这是最终决定吗?” “是的。” “这不公平。你只问了自己想问的,然后得出了一个预设的结果,既不严谨也不理性。” 他不说话。 你枕在他结实有力的大腿上,玩自己的头发:“我出生的时候战争还没开始,后来它开始了,一切都很不稳定。机器轰鸣,演讲,游行,太吵闹了,就算我哭也不会有人听见的。我做过画家,搬运过尸体,用过工厂里的纺织机。”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已经命不久矣。命运的纺线能织出千万画布,它对你更友好,对我就展现出最坏的面貌——有人抢走了我70年的寿命,所以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八十多岁,等我二十高龄好几,早就应当寿终正寝。”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快要飘走,不过你接着说:“从我出生开始,这个世界就想要吃掉我了。不是一个人,不是两个人,是所有人,于是我领会一个道理【既为宴上佳肴。亦为享宴之宾。】”被吞噬,同时去吞噬,这就是千百年来传下的秘密。 你运气不好,一不小心被挑选,但也不差,因为你活下来了。 “你……什么?”五条悟被你说出来的话弄迷糊了。 “我欠掌管时间和寿命的神明70年,账面数字无法抵赖,但我又荣获长生,就用记忆来抵扣——你就当我是二战时期穿越来的老古董好了,反正中间的事情我也不记得。”就硬活呗。 你并不会称自己为嗜血和好杀,当然啦,你也不算好人——那不是那个时代的特产,生活紧巴巴,精神的弦当然也要绷紧。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有人能操控寿命吗?他们让你变老了。” “我这人以前很敏感的,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想一了百了。我猜你想说没有谁能随便处决谁,但草原上,猎手和猎物;战场上,士兵和士兵——我理解到的生命本质不源于社会,可能和没上过学有关,牙齿尖的能咬断脖子软的,有抢的能干掉赤手空拳的,就这样。” 你说的一了百了的意思是,有人,反正不是你,了了。 “那你在村庄里的事情要作何解释,你已经加入我们一年了。” “你要和我讲正义和公理吗?我奄奄一息的时候可没人拿这种理由拯救我呢。”你稍微抬起头,伸手抓住他架得高高的衣领,连带俯视你的男人的身体都被你突然用力弄得弯下腰来。 你气势也一样锋芒毕露:“我不是在和你解释我的【深有苦衷】,因为我不相信苦衷,而事情总有无害的办法。我没选它们是因为——旧日之事塑造了我,使我成为做出所有【铃木星夏所做之事】的总集。” 五条悟的眼睛闪闪发光,而你的眼睛是黑色的,成不了光源,但这不意味着它不亮。当你直直看向五条悟的时候,他像灯塔一样,明明很近却像遥望,还亮着引导的光。他的呼吸温柔而有节奏,放在你腰侧的手指收拢。 这一刻,你占据了他的呼吸,占据了他的思想,占据了他的全部触感和肢体。你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也占有了独一无二的他以及他的爱意。 五条悟几乎就要亲吻你了,但他没有,有什么东西制止了他。让你说的话,那应该是他27年总集的【德行】——他是你见过的目前为止最富集道德的人。 “我知道的。”他的嘴唇蠕动,有什么东西在他齿间融化。 以防“但是”,你小腹肌肉锁紧,昂起头,故技重施勾了他的衣领,而他像金鱼落入你的网,和几分钟前一样不长记性。吻如贴肤绸缎般亲密,如风吹拂发丝般轻柔。 你们的动作都很温柔。 最后五条悟转开了脸,但他依旧托住你的后颈。他看向别处,门口。 “我会一直……记住你的,但我们,抱歉,星夏。” “你是说我们不会在一起?” 他沉默一小会,然后说:“是。” 五条悟移回目光,等待你的反应。 你耸耸肩:“好啊。” “……”他的眼睛湿润又好看,如今有了迷茫的雾气。 你长生种的神经曾经潜伏,现在倒毫无隐瞒必要了,他们都知道。 “你不会惩罚我,因为你不是【审定机构】。” 他垂下目光,你看不见蓝色了:“对。” “但【审定机构】撤销了我的所有。” “是。” “但你依旧认为这样很恶劣,你不想接受视为污点的东西,就算你认为一定程度上它事出有因。”不管怎么说,污点就是污点,它很难转为艺术,或者警示牌。 “……或许。我不是坚持认为你德行有亏,但我确实不能整天想着它。如果我们在一起,我就会控制不住地想。”你的直白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他诚实以待:“事实上,星夏,在不想到你的时候,我很快乐。我认为我们不会好的,只是我原先没有从你这得到答案。”现在他有了,也不执着了。 五条悟心里的石头落地,他不是那种不喜欢放过自己的人。他热爱生活,工作到一半路过点心店也能顺手捎带自我犒劳,也有责任心,承担了据说有两三人工作量的职务,他也比17岁的时候更加成熟,直到什么对自己更好。 他决定放弃你。 不是意料之内,但你也不意外。你很温和地看他:“当然,现在我也告诉你了,你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 “所以那就不在一起。我本来也不是为了和你确认关系才出现在这里,”你坦白、坦然、淡定:“我只是想你了,而且之前你很生气。” “……”他的表情变得惨不忍睹,像是要悲伤,又像是要高兴。 “其实你愿不愿意交往……或者结婚,甚至延长到共度一生,对我影响都不大。”你是长生者,所以:“最后你都会死,而我会活着。” “哈?” “趁我们都还年轻,快点做些【不在一起】的时候会做的事情吧。” “不,什么?” “我无所谓你的道德,因为它很美好,但反正都会被浪潮淹没。” “啊?” 你微笑:“都是时间问题。”看似不可解的结都会磨平——角争永远会被时间消弭。 “什么什么,你都不难过一下吗?你这是什么话?” “不。”你有点为难道:“我这个年纪,到底什么事才能触碰灵魂,这是一个问题。” 世上有一种说法: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但因为草地翠绿就大惊小怪,不存在这种事,除非疯了。 “年龄大非但不是劣势还是你的免死金牌了,是么。”他阴郁的时候面貌依旧阳光,但阴阳怪气。 你不对此评价,只是自我回答:“我想,猛烈地改变总不如平缓但坚定的变革好,只有后者的成果能保留。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小悟。” 他还没来得及在你身上留下印痕,你就离开了。 “你的意思是只有我们这些【年轻人】被你困住了,你这个肇事人毫发无伤?” “我怀疑你们都是健康的。” “心理创伤!!!” “你不想到我的时候明明很快乐。” “可我想起你就很痛苦!” “你痛苦的时候不会大张旗鼓宣扬。” “……” “别这幅表情,同龄人之间难以达成一致也很寻常,我们只要抓住共同的那部分……就好了。”你的声音变缓,降低,你撑着他的腿和沙发,坐起来,升高,最后的话隐没在唇间:“人类和道德是永恒的命题,等牙齿掉了再想你也挥得动笔,现在。”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归于静谧。 作者有话说: 他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亲了挺多次的,在一起以后仅仅多了手和口 这段矛盾感觉处理的还是不到位呢,又是不知道干什么只好挠头的一天,年底了真是事情多又大失败多 小五:犹豫、决断、痛苦、割舍 星夏:疼痛(青春限定) 小五:你这么一说意思全都变了啊喂!!! 星夏(摩挲下巴):你痛苦的喜欢我,我挺喜欢你,那我们做恨? 小五:¥%……&*¥……%&% 最近因为构思原因想到基里尼亚加,拙劣的模仿的摸一个小动物剧场,没在任何一重历史里发生过——猫托邦 两只小动物生活在高高的山上,淡紫暹罗和他的伙伴蓝眼白猫。小猫在草地里打滚,舔树叶上的露水,在木天蓼上磨爪,他们有的时候会打架,大部分时候都会很快和好,偶尔时间长些,不过总之,他们是关系很好很好的小猫。 夏天,总是会下雨,随之而来的就是陡峭坡地的水土流失和泥石流。下个不停的雷雨裹挟走砂砾和泥土,泥泞的山道会弄脏小猫的爪爪,他们也没办法每时每刻都喝到干净的溪流,木头的手感都变差了。猫不喜欢。 猫分别去找山神,也就是大山的化身。 淡紫暹罗先去了,要求更好的环境,要求不再下雨,否则它就要用它的爪子磨花每一颗树,折磨每一只看见的昆虫。 山神告诉他:你只是一只猫,一只虫子会怕你,但百千万只不会,你也磨不倒一颗树,反倒是高空掉下的树枝能砸死你。 并且把他揍了一顿。 淡紫暹罗学到了教训,突然领受神的福音,从此皈依变得虔诚(笑死我了) 伙伴的转变和山神的无情让蓝眼白猫感到愤怒,当然,对方先去找山神这点也让他感觉遭受到背叛——他们都生活在山里,他们理应至少共享这座山。至多么,哼,小猫甩甩尾巴。 有一天,蓝眼白猫撇下伙伴也独自登上山巅,看向高高的神座,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她高贵,他诘问山神:你不知道这场雨下了很久么?你不知道我们不喜欢么?你不知道有动物在因它而死么?这样没有道德! 山神不因质疑而发怒,只是反问他:所以呢? 蓝眼白猫的尾巴无声炸开,小小的尖牙露出来,猫猫大开口:我要你忏悔,要你无偿归还……你别管要归还什么,反正归还就对了! 山神:我从你来这前就这样了,可你太渺小,见不到全貌。 小猫:那我就离开你这座山,反正这里也只会让我痛苦! 山神:并非如此,你喜欢清新的空气,喜欢遮蔽的绿荫,也喜欢夏夜的蝉鸣,不因为下雨他们就不存在了。 小猫迟疑:可你一点悔改意识也没有显现出来……我不要喜欢这里了。 她摸了摸小猫耳朵,这是一只高度社会化的猫咪,好像没什么理由揍他,而且有点可爱。山神摸完就把他丢下了山。 山神:那没办法,我就这样,而你也就这样。 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后,猫枕着河边的石头,听虫鸣,在深深的山里,他懂了。他是寓言故事里的社会动物,他是道德的,公允的,可以为山中任何生灵挺身而出,为愿者与不愿者(这是灯司辰守夜人的part)开辟前路……但她在公认的规则之外有自己的准则,小猫世界的打闹和搅扰都不会惊动她。她是一座山峦,所有的一切都在属于她的时间线里【缓慢发生】。他的道德枷锁在另一维度,只能拴住自己。 等到生死更迭,鸣叫的虫鸟诞育了一代又一代,月亮和太阳交替高升,她还会在那。 就算等到他离开——彻底离开——变成小猫骨头——小猫尘土时也一样。 【一切都是时间问题】。 不知怎么的,猫觉得忧伤。 第113章 第113章[VIP] 温暖的居室内,厚厚的被子下,你躺在五条悟的身边,他的手揽住你的腰。老实说你很欣赏【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的交往。 这样很自由,也不用像日常签到一样打卡。 一段时间以后,他终于从凝滞的思绪里找到可以质疑的点,他才不管现在是晚上,是睡觉时间,推推你的肩膀,把你晃醒。 “你今晚不走了是吗?” “现在几点?” “10点,但这不是重点,你怎么还不离开?” “唔……因为我很困?” “那先不说那些,你所指的不在一起,难道就是你睡在我的床上,和我用一床被子?” “我睡了多久?” “几个小时吧——但这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都过了几个小时,你才来为这种早就发生的事情吵我睡觉。您是怎么想的呢?” “你骗了我,我才反应过来。” “我哪里骗你了?” “你——误导了我。”他修正说辞:“星夏,你把我绕进去了,这都怪你。” “是,我误导你,误导你亲我,再摸我,再把我抱到床上。”你趁他起来的时候把枕头往自己这边方向拖动,睡在中间:“您是这个意思吗?” “明明是你摸我更多!”五条悟条件反射反驳,但他又很快再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我,我们说好了以后再也不会有瓜葛了。” “嗯?你在哪个梦里听说的?”你完全没印象。 “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你认可了!” “嗯……我们也没在一起啊。”你揉了揉眉心,“我是你的女朋友吗?” 五条悟倒吸一口气,夸张否认:“当然不是!” “是啊,你也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早晚要分开的,既然如此,我能用下你的浴室吗?我想洗澡。” “你能不能严肃一点!” “到底为什么要在床上严肃,因为这里你说了算吗?” “因为这是很认真的事情,我想你离开,星夏。” “可我不想走。”你打了个哈欠,手缓缓顺着衬衫下露出的肌肤摸到他的腰上,他有手感很好的腹肌和弧度:“准确的说,我想在你在的地方。” 他的手拦住了你往上的门路。他双唇紧闭。 你于是顺势就在他的衣服下牵起了五条悟的手,抚摸他的手背,勾住他的指节。 “如果你真的不想见到我的话,我肯定就不在这了。但我们都知道不完全是这样……记住我吧,趁你忘掉之前。” 你和他目光相接,你笑了笑,五条悟没有动静。 “你松开我。”他突然说,然后挣开你的手——其实是放开,但他表现得好像是你主动抓他。 你很乖,五条悟说什么你就照做。 毕竟这是他的房子,豪华公寓,舒适床铺,他的床。 但他目光依旧追逐你收回的手,再到胳膊,再到肩膀,最后往上又回到你的眼中。他喃喃说:“我还没想好,你不要打扰我。” 你掀开被子下了床,掉头离开房间。 “你去哪?” “去不打扰你的地方。” “……你要走了吗?” “是的。” 你接着说:“去洗澡。” “……” 在花洒下,雾气般的小隔间中,你暂且保有喧嚣中的所有沉默。等裹着浴巾出去以后,你又开始说话,其实你更想躺下,睡一觉。 “想好了吗,没想好我睡了。” “你毫不紧张?” “鉴于我用了你家的杯子,睡了你的枕头,用了你的肥皂——其中两件事情你都默许了,所以,是的。” “作为能牵动我情绪的人,你很自豪?” “不,我旨在揭示事实。但如你所说,我很高兴你让我用你的床和淋浴间——” “我没有,你自己进去了。” 你就不向他举证如果他不乐意,他有一百种方法能让非法入户的外来人离开这件事情了,照顾一下收容者岌岌可危的自尊。 你点头算是认可。然后你坐在床的右边,床垫和被角都下陷,你靠在他肩膀上,他又重复了一遍:“明天我要出去。我下午就走。” “那我中午十二点之前走。” “你把我这当酒店了!还要退房?” 你嘟哝:“也不是,酒店里可找不到你这样的……” “呀,真好,我成应招人员了。” “我也没这么说,但你确实很好看。” “哦?一个好看的男人,这就是我的全部了?” “呃……这个说法我也不认可。” “所以,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五条悟推开你,连带着撩开你湿漉漉的头发,他的一帘睫毛就这样闯进你的视野,就和他这人以前一样。 他问的认真。 你也回答的很稳重,维持了你的一贯风格:“和我交往过的男人里唯一活着的。” 五条悟本人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寡妇型回答:“你交往过几个?” “两个。”你面露尴尬,“上一个在几十年前被我干掉了——我在有失忆症的情况下勉为其难想起了他。恨比爱长久啊。” “……” “放心,你人挺好的。我是说,至少你不会被我——” “够了。”五条悟很粗鲁地推你的头,他的手掌直接捏住你的脑袋,摇晃,你感觉晕眩,今天的不知道多少次。“那杰算什么?” “算【没有交往】。” 你是有点务实,但也太务实,你在自己的轨道上,说一些令五条悟无法理解的话。 他哑口无言,但不是被你的话折服。 最后,他的言语也变得苍白:“就算你们……做了那种事?” “容我提醒,你第一次亲我的时候就警告我【我不会再和你接吻了】,那时候我们也不在一起。而这是一个开明的、会发生任何事的年代。因此是的,就算再做很多次——” “那根本不一样,你不要牵扯到我身上!”五条悟指责你在拉他下水。 “有何差异?” “差异在于,我那时候还太年轻,分不清你根本不值得喜欢而一个人傻傻的犹豫。而你,你已经过了迷茫的时候,却什么也不说看着我们犯蠢。” “体验和感悟很难口耳相传,吸收率低的出奇,吃力不讨好的事慈善家爱做。”看起来,五条悟比你更擅长做慈善家,你不是。 对于五条悟暗讽你不值得喜欢这件事,你丝毫没在意,要适当允许失败者抱怨——他在不要喜欢铃木星夏大挑战里取得了十年如一日失败的坏成绩。 你把头塞到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瘦而有力的腰身:“说了这么多,我累了,我们做点在这个场合该做的事情好吗?” 你的湿发蹭他前胸,直到他的衣服上出现可疑的濡湿。 五条悟断然拒绝了你:“我才不会随便和别人做那种事!”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还把你推开。 “那也行,我们睡觉吧。”在床上也可以睡觉,现在也到时间了,你松开手,膝盖着在柔软的床铺上,五条悟睡软床垫,而你不挑。你很快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翻身倒下。“晚安。” “……” 由于困倦,你睡得很快,第二天你在五条悟的怀里醒来,他侧着身而你平躺,裸露在外的肩头都被暖意包裹,是五条悟的体温。 你翻了个身想下床,身上的力量却牢牢封锁住你,随后,五条悟的腿翘到了你的腿上。你像被子一样被他夹住了,他的呼吸平稳,紧贴你的脖颈,毛茸茸的头发扎在你脸上。 这个动作注定不会持续很久,很快,他开始蹭你,在你耳朵边说话:“星夏……” “嗯?” “我想清楚了,”他说了一半好像又要睡着,均匀的呼吸扑打在你肩上。 你静静听着,天花板一尘不染,室内光线来源于窗帘脚透来的黯淡日照,一条金线分隔开天花板。 五条悟终于说:“其实那些都无关紧要,我只是不能忍受你离开很久。时间太长了,星夏。” 说出这句话的当事人在清醒以后否认自己说过这种事情,五条悟的嘴巴开合如同剪刀,剔除了自己不愿意承认的那部分,冷酷地把它们放掉。 不过他说:“你中午要一起吃午饭吗?” “你的出差任务?” “啊,那个啊,我不想去。”五条悟神色如常,镇定自若。你怀疑是否真的存在【出差】事项。 你说:“好的。周边都是商区,吃完我去再买点衣服。” 他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情绪接过话,说着讨人喜欢的内容:作为一名具有一定经济实力和优越职务的成年男子,也就是说他很有钱,他不仅拥有引人瞩目的外表,同时……前摇太长,你一直盯着他,直到五条悟终于流畅的说出最后的话——他还很大方。 直线最短的两点间被他绕出几个弯,不过你依旧很顺畅的理解了:五条悟要帮你付钱。 你点头,自然地接受好意:“好啊,那麻烦你了。” 你的反应和他想的不一样。 在吃完昨天塑料袋里剩下的便利店冗余后,五条悟也走进客厅,他赤脚,身着浴袍,头顶还顶着白色的毛巾,他的头发湿淋淋,刚洗过澡。 糟糕,你转过身,自然遮住身后的东西:“你也想吃?还是干脆我们去吃brunch。” “有点饿了——你全吃完了?” “对。” “那可是我买的,你至少给我留点。”五条悟倒没因为这个产生情绪,他过来拨了拨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里只有纸壳和塑皮的交响。“我可是买了1000多……” “再加个0我也全盘接纳。”你摸摸嘴巴。 五条悟啧嘴:“真能吃啊……” 你所在的世界是这样:能吃不算一句夸奖,你认可了他和脾气一样没有长进的情商。幸好你年纪大了,他们都这么说,老人能吃就是福。 你没说话让他有些紧张:“你怎么不说话?” “这代表我无声的认可。” “我不要听你无声的认可。” “那好吧,你说得对,我很能吃。” “……也不是要听这个。” “你要求真高。” “你吃了我早饭!” “以后不吃了。” “不,那你还是吃吧。”五条悟把他的毛巾丢在你头上,你对此颇有微词,等你拿开遮蔽视野的阻碍时,他已经走到了厨房:“算啦,你做饭一点也不好吃,还得看我。” 十五分钟后,他端上桌两盘意面,而你收拾了桌上的垃圾,留好了空间,你们默契的吃起了【早餐】。 客观说五条悟确实有很不错的厨艺,在你们都吃完以后他有点委屈:“你都不夸奖一下么,这是社交礼仪。” “你在所有的场合都热衷礼仪吗?”如果是的话你会尊重。 “呃……” 答案揭晓,无。 你拽住他的胳膊,在他手背上轻拍两下作安抚:“好吃,我吃完了。” 他不能爽快的放过你:“可你连便利店的东西都吃完了!” “是的是的,你做的东西就和预制菜一样好吃。” 你转身准备走,丝毫没有他做了饭你就洗碗的自觉,结果被从背后袭击,五条悟架着你的胳膊,亲昵地过来蹭蹭你:“你今天态度比昨天差,是因为觉得过去了吗~我可要警告你,才-没-有-哦!我还在生气!” 好吧,你信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温馨的感情线写完下周就可以忙活升级再来点感情线了,已经写了半年了呀,我猜测1月就可以捣鼓番外了,说不定过年就能发出来噜。 年底真是要把人掏空了 第114章 第114章长生者会梦见小猫咪吗[VIP] 不过确实,五条悟还有很多要问你的问题,不仅仅是久远的过去。他今天问的比昨天还多。 “所以你的食欲源自于神明的……赠与?” “不完全对,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没有那方面折磨。”但你烫烫的,比电车更会烧。 五条悟上下打量你:“真是看不出来。” “这不难理解。”你拖长了语调,他不正经你也不正经:“等你辟谷一年你就懂了。” “会死的,绝对会!” “这我可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试试呢?” “好了,回到正题,你以后不会再做出格的事情了吧!”他想要一个保证,如果过去不能改变,那么……遭遇伴侣出轨的人就是这样选择苟且——好像你,等等,突然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问:“我和夏油的事情,你会觉得是我们背叛了你吗?” “哈?那是当然!”他在最初的惊讶后怒不可遏,“你偏要这样转移话题?” “可我们分手了。” “我们什么时候分手的我怎么不知道!” “从2007年。” “我才不认可这种事情!” “那从2012?反正我和夏油是在2016,7和12都小于16,发生在日历里就意味着它们都比它早。” “真是,我才!我——你” 他气得要死。 你提醒他:“我结婚了。”背诵原文。 五条悟露出了他白色的小小尖牙,他不像游刃有余的吸血鬼,像生闷气的猫科动物,会炸毛。他的呼吸是无声的,但咽喉中正孕育一场风暴。 你赶紧错峰回答他上个问题:“不做了,现在我是和平爱好者——” “事到如今你说这个也太迟了!”龙卷的肇始凝聚成旋涡。 “我想我们还是正事要紧,比如你就不好奇我和七海的故事吗?” “你还和他有故事!” “关于我在千万潜力股里精准选中涨幅最可观的那一支。”可能因为你们真的在一起工作吧,你没办法想象这个职场手段深不可测的同事会有性缘方面的哪些特征——“我是这样找到他的,彼时盘星教波翻浪涌,教主作恶多端老熟人了,几位分部长也都是卧龙凤雏……” 总之,七海会是可靠的同事,他做管理工作就和做咒术师工作一样稳妥。而且你给他的岗位还钱多。 五条悟在高楼林立的都市人行道上死死握住你的手臂,强行拉进和你的距离,你们到现在就只是穿过一家又一家店铺橱窗,然后没了。 “去年你去哪了?” “去了另一重历史,执行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 说到这里,五条悟的手机突然响了,想及现在的时间,你开始又怀疑:莫非他其实真有出差,现在辅助监督发现候机室没找到这个人群里过分出挑绝不会错过的特级? 于是……电话来袭。 但你听他说的话,刚开始他还面带轻松的笑意:“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又要找聪明又有能力的特级教师~” 后来是惊异:“真的假的?” 最后是:“好我很快就来。” 等他挂断电话后,就没那么想继续盘问你:“有点事情。” 他简要地说,不过似乎是觉得太简洁,五条悟说明了一下离奇的情况:“我的一个学生被女朋友诅咒了,她死了变成了咒灵,咒力强大,特级。” 基本情况是这样的,你觉得有点耳熟。 “今天,她女朋友去找她了。就是死掉的那个,她不知怎么活了。然后她和她的咒灵打了起来。” 你忽然就意识到,你度过了漫长的一天——你昨天回到高专,带着你的学徒,还有…… 五条悟匆匆地拥抱了你,在你耳边留下一个带有嘴唇温度的吻:“今晚我们再一起吃饭吧,密码是xxxxxx。” 他还把他漂亮的银行卡放在你的口袋里。 你目送他远去。 真是高效率啊,里香。你从不质疑她对男友剧烈的爱意。 不过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里香? 你不晓得,并且——你和里香为期一年的正式工情谊在昨天就消失了,你带她回来,她又懂得了维持生命和形体,最后,她只需要一副新的身体。 但谁说灵体不能恋爱呢? 看来,她觉得能。 而你此刻对她的一切【毫不知情】,因为你被五条悟俘虏了。 实话是你也厌烦了她,所以……就像一部分亚洲习俗一样,她既然自愿,你不介意让一个其他人领取她。你的第一想法是:天哪,你们真的是母女! 你的第二想法是:幸好,你不用真的生育! 幸运儿决定善用她的不在场证明,你享受假日里本该属于你的平静。 不过即便是想问题很快,又很能规避麻烦的你,也会在睡梦中错过一些信息。有关五条悟的态度转变一事,你所不知道的是…… 那是一个月华流辉的晚上,旧未谋面的情人轻枕他的肩膀。有了更年轻的后辈与学生,青年人觉得自己已经或多或少褪去了青涩,但也同时剥离了青春。 他想,孤军奋战的强大缺乏用途,这他早就清楚,所以选择了教师的职业道路。然而,他在今天又清晰明了了一件事,那就是随年岁赋予他的一切,也会随年岁消除,他意识到自己的成长,而在道路的尽头,他仿佛看见死亡。 他想起一桩从未被忘却的往事—— 在他17岁的晚上,月亮明亮,那天他过生日。他在之前都没注意的一个姑娘,在那天闪烁光芒,她讲了长生女人的故事,那个女人后来奔向了月亮—— 【那我问你,星夏,在日复一日的月中生活时,她是否也会思念曾经在凡尘仰望她的人类英雄呢?】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问题从未被问出口,自然也不会有人听见。它只在胸腔的山谷里幽然回响。 等它像雾在阳光里散去的时候,那个疑惑就也烟消云散了。 不管是谁提出了什么问题,答案有且仅有一个: “我想清楚了,其实那些都无关紧要,我只是不能忍受你离开很久。时间太长了,星夏。” 不管是对他而言的10年,还是他不复存在以后的许多许多时间,太长了。 总之,你和五条悟并没有一起吃晚饭,主要原因是你长了一双可以走路的腿。你回到了盘星教。 “一年不见……” “很高兴你还没忘记时间。”七海一点也不高兴。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正是这个问题,把你拖入了文字的深渊—— 法人失踪但盘星教对外不能宣称失踪、重要事项无人会签、多个项目停滞、教众传言、阴谋论,有很多你不得不做的事情堆积了灰尘在监狱里等你。 他们不管那个地方叫监狱,叫领导办公室。 你在这个地方度过了一整天,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七海才来告诉你:“昨天你带回来的朋友出去了。” “……” “现在那个夏油杰回来了。”他这么说没,没忍住补充自己的观点:“你还真是操纵了每一个名叫夏油杰的人。” “哇,那一定是他在你面前装可怜。”太尖锐了,七海的声音。而你不认为这是真的:“他和你说过自己想要残害千万普通人和一个正在高专年一年级的可怜男生吗?” “他只和我说没想到你成为了盘星教教主,而我是副手。” 道德是一个时下流行的词汇,属于七海的道德是:他决定尊重祝福,履行自己的职责,也希望别人同样履行职责——目前他对你有些失望。 你没去见灵体夏油杰,也避免提及里香的情况,上网定了一台手机,当天你就拿到了它,并且给被卷款离开的五条悟发去了信息。 他回电话非常快。 “你怎么了?” “工作……”你声音里倒是听不出多少勉强,但你觉得自己不过硬撑罢了。 五条悟不满地抱怨:“怎么回事,我一去高专你也跑了。” “大概因为你在去年的一年里坚持出勤,而我恰好这里有点烂摊子待收。” 他不理解也情有可原,因为夜蛾正道从不失踪,而且高层早就准备了很多人随时来占校长的位置。 “这倒是……”声音越来越小,然后他问你:“那你今晚有时间吗?” 你手里头转着笔:“我会为你空出来的。” 几秒钟后,声音才从听筒里传出:“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讲话这么好听。” “哦,这要问你自己。” 五条悟坦然:“啊,熟悉了。” 紧接着,他又问:“你先和杰联系了吗?” “下一个通知他。关于我被囚禁在盘星教这件事。”准确的说,因为你还要先把这里多余的一位学徒事务处理,你不想让他们撞上,又多事端。 【你大费周章把他带到这里,难道就为了要他的命?】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 【另一个世界的夏油杰,你要跟着她吗?】 【不了不了,本人求生欲望强。】 看吧,还是得先找不稳定因素谈谈,但五条悟并不干涉其中——所以你先找了只耗时最短的五条悟。 “……你果然还是要找他,不过你先联络了我——” 别多想,你心里反驳他,嘴上说:“因为我手握某人的银行卡,惶恐至极。” “哼。但你会把今晚留给我,对吧?” “会的。” “那关于杰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我还有事晚上见。”他急匆匆的挂断了。 你放下手机,走到墙边拉开窗帘,中午的阳光照射进来,你晒了会太阳,就进行下一项日程。 你找到了换了一身新衣服的夏油杰。 “真是很……夏油杰的审美。”你评价他的一身黑,同时简洁明了:“如你所见,这就是我的办公场所兼生活环境,偶尔的时候还会有你熟悉的来客到访。我需要你低调,必要时躲着点人,或者你离开日本去旅行一段时间也行。就像由基那样。” “九十九由基?” “嗯哼,她喜欢骑摩托车出去玩,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观览万象,探索可能】。看起来你们的目标有部分重合,但你更激进——”你想的是,管他呢,反正外国没有咒灵,可是他们就很太平了吗? 灵体的夏油杰感到震惊:“你这就不管我了?” “如你所见,公务繁忙,而且我的晋升也不急于一时……我得先准备仪式需要的器具和典籍,等我好了再联系你。” “……你不怕我跑了?” “说不上害怕,感觉你不会。”你说的非常自然:“你挺孤僻的,夏油杰。” “你女儿跑了你知道吗?” 你摇头:“不知道,没听说,不了解。” 他的灵体在阳光下比真实的人略显透明,闻言叹气:“你是真的不在乎。” “你知道这些年里香给我带来了什么吗?” “什么?” “什么也没有。我基本在义务劳动。” “但你一开始也不是抱持关爱的态度对待她的吧。” “是啊,世事难料。”你说:“这不你就来了。” “……” 最后灵体的夏油杰也拒绝了你把他送出去的提议,他对境外的事务无甚兴趣,你称他为咒灵深柜。 “随你怎么说。” “既然你决定留下,不如去找七海多聊聊。” “目的是?” “让他给你找点不和猴子相处也不和咒术师打交道的地下工作。”你是说他闲着也是闲着。 他带着未定的todolist进来,捧着饭碗出去——可他根本不需要工作。 作者有话说: 星夏充分尊重灵体意愿。里香想恋爱,请便;教主杰:猴子猴子猴子,星夏复读:猴子猴子猴子。 反对物种歧视?人道主义精神?青少年关爱? 嗯…… 明天的更新很可能会少少少少的,但我会坚持的更下去 自罚三杯咖啡,大家的评论我找机会回,我会认真写作的ww 第115章 第115章[VIP] 送走卓有成效的另一位教主后,你没立刻联系夏油杰,你先给七海打了一个电话,和他说明这位荣誉退位的领导者在工作方面,尤其是凝聚团队方面拥有不错的才能。 “他以前风光过,也有忠心耿耿的家人,诶?你要听细节,当然可以,我现在正好休息——我不是说自己一直在休息,昨晚没睡觉,但今晚我有安排。” 如此,你又耗费了几十分钟光阴。 “等等,你为什么不自己和他说?” “他应该挺骄傲的,恐怕不会和你提及。在一段时间之前,是我从他喉咙的创口里把他带出来的。” “……” “所以,靠你这个正直的家伙啦。” 你也迅速挂掉了电话。 等你抽出空联系夏油杰,五条悟已经给你发来信息了——【我快结束了,我们在哪见?】 你这个时候才拨出那串电话号码。 它也很快被接通:“喂,你好,这里是夏油杰,哪位。” 然而,你还能从听筒里听见五条悟的声音,你判断他离他很近。“没事,过会我要回家一趟。” 在他们都不清不楚的时候,疑似修罗场的东西悄然降临。 你屏住呼吸。 “喂,能听得见吗?请问有什么事。” 你不得不回忆起一个从随便哪本书里看来的常识:如果你有两个交往对象,千万不能让他们遇到对方。 “听得见,没事,以及你能不能声音小一点。”你说的就很小声,“我新买了手机。” “好的。”他立刻说,然后你听见他手指堵住收银口的摩擦音,夏油杰对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话,等他移开手,你就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了。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想找我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之前说过会联系你的。” 夏油杰的回应并不暗含指责,但的确有几分委屈:“星夏,已经过去两天了。” “我在忙。” “悟今晚有约。当然他没说是和你,不过……” 你捏了捏鼻梁提神:“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你们彼此不认识对方,哎。” 夏油杰的倒是说得很讨巧:“不管你和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他的,星——你可以信任我。” 他似乎想喊你的名字,但又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哦好我当然信任你。” “……明明一点也不。” “譬如。”你举了个例子,“当我被质问为什么和你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我就100%信任你,一定是有人躲在床底偷听,或者有人掌握了读心术。” 你仿佛误入一个友商促销现场,售前天花乱坠,卖出去就是0添加售后。诚邀电话另一头的好男人一起探索嘴严的秘密。 他败下阵来:“那个是,你离开了很久……我……好吧,星夏,被你识破了。就在你离开后不久。他问了我很多次,我就——” “杰,你在和谁打电话?” 破案了,夏油杰叫了你的名字,吸引来了闻风而动的第三人。 他突然想响起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在工位上玩手机却被领导在身后拍肩膀,你并没有被吓一跳,但你今晚要和某人见面,你依旧被动静惊扰,于是你也退了一步,通过抽身而出。 “听起来你那边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你很快地说完了这句话,几乎没有停顿,一鼓作气掐断了来电。 在长吁一口气后,你才忽然意识到,你根本不在那边,你根本无需紧张。你有点……过度反应。 坏开头,你默默念叨自己,竟然做出此等不沉稳的事情。 接下来你就做对了每件事,首先是坚决不主动联系五条悟,其次是等他再发消息的时候隔三分钟再漫不经心回复——可实际在手机铃响到你点开消息只过了十几秒,而之后的一百多秒里,你隔一会就得掏出它来看看时间。 他问你:你在忙什么,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你后来回的内容是:教务工作,我也准备好了,大概40分钟到你家附近。 五条悟:我去找你也可以。 你:不了不了 五条悟:倒不如说我也一直想去盘星教看看,我现在就来! 你:你不是之前来过吗? 五条悟:之前你不在,听说你在后面还有独栋别墅 你:…… 五条悟:我能进去看看吗? 你心想,你拒绝他就不来了吗?八成他早就打算好了。但,你没打算让他真的上门。 你:今天不行。 五条悟:哦?杰可以,我就不可以? 你:他不行,你也不行。 五条悟:理由。 理由是你这边有个不能见人的客人。你当然不会说出去,只是给他打了个电话:“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献丑的艺术就是,表达了友好态度的同时,又不至于让自己真的做得很好——平白添加未来可能存在的额外劳务隐患。 “……你想给我下毒吗?” “言过其实了我的朋友。”你说:“我相信食品安全监管不会让你丧命的,而我会把每一个包装袋上的步骤做对。” “所以你又要用泡面敷衍我,然后让我洗碗——” “你能不能那样,就是说,类似于【我只想要一个态度】那样?”你最对口的就是真诚友善的态度了。 “出去吃吧,你选店,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收拾上。”五条悟做出了让步。 你选了一家环境昏暗私密性很强的西餐厅,而五条悟让你赶紧出发,他去预定。他的态度并不是很柔和,而你能理解。 等你跟随服务员的指引来到花苞形状的半开卡座时,他已经穿着高领棕色羊绒衫在这里等你了。从服帖搭在边缘靠背的大衣状态,还有他与幽雅场景不符合的脚底节拍频率,可能有一会了。 五条悟抱着手臂看你,你是更高的那一个,但他睥睨地仰视你,马上就要兴师问罪。几十分钟前,他试图把话题牵引到夏油杰身上,在之前一分钟,他想到盘星教——都失败了。 你坐到位置上,离他很近,先去摸他身侧的右手,被不留情地直接抽回,但你也没忙着脱下外套,而是倾倒在他身上,双手搭着他宽大的肩,抬高自己的身体自然地亲吻他侧脸。 这次他没避开。 随后你才若无其事地坐远,开始解大衣的系带,你本想把脱下的外套递给服务员,但五条悟更快一步,他根本不看你,手臂却搭在你面前,无疑是让你把衣服递上去。 你照做的时候他还不耐烦地哼你。 类似于:我明明在生气你怎么还让我做事的不满。 你愿意把这种行为定义为毫无成效的抗议但因为涉及到感情议题所以就变成了娇喘。所以这是一场期待你和他吵一架,但是他又犹豫着是否要挑起事端的闹脾气。 在他妥善地叠好你的外套,又把它搭在自己的大衣旁边时,你的手在桌子下面悄无声息登陆他的大腿,并且你也不扭头看他,只是问:“我们点过单了吗?” 他握住你,但不驱赶,只是攥在自己手掌中,与手心温度完全不合的是他冷漠的腔调:“没有。” 你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单手掀开一角的菜单,然后迅速定好了套餐:利落的翻开随手一页双人套餐,准确地念出你看到的第一道菜的名字:“伴碟菜选芦笋和薯条,意面选奶油松露,餐前面包多黄油——其他都按照正常规格。我们不急着上菜,所以请别那么快。” 说完的时候,菜单正好减速停在了桌外的服务员面前。 服务员很快捧着菜单离开,现场又只剩下了你和五条悟。 你往他的位置那里挪了一点,他还维持握着你手的姿势,但欲拒还迎地也往远处挪动。转过身子,你看向他,另一只手又搭到他的手背上,他的下颌与脖颈形成生人莫近的夹角,但你不会是被他推拒的对象。 你也知道这点。 所以踉跄地往他那里撞。 但你不会真的跌倒,五条悟抽出右手揽住你,左手也扭过来扶稳你的腰。在你对上他因为【娇喘】而愠怒的蓝色眼眸时,你像鸟类啄食一样自然地迎了上去。 他的手和吻一样有力,你感到头脑发晕,或许是缺氧,也可能是腰上的力道太重了。但五条悟又不是真的想杀死你,他的嘴唇和舌头一样软,另一只手作用在你后脑的力道也适宜,他会在你吮吸他舌尖的时候轻轻捏你后颈,在你想要喘气的时候用手指牢牢扣住你的退路,禁锢你的呼吸,你们的鼻息杂乱地在狭窄的两张脸的空间里流窜,它们大约是融合在了一起。 总之,在吻技上突飞猛进的男人放开你后鼻尖有些红,但他神色依旧高傲,眼神与呼吸频率相反的沉静,五条悟警告你:“星夏,你别觉得得意。我们还有很多要谈的。” 他要找你算账,而你一半是真实,一半是伪装地喘着气,不说话。 直到结账你们都没说过话。 10%的服务费决定了从头到尾的【服务】,而你闷头用餐,怎么说这也是公共场合。你沉默地套上大衣外套,跟在先一步离开的五条悟身后。 你们一前一后一直走,走到他家门口。 作者有话说: 我还挺喜欢写这种感情里的动作语言小细节的,但是这样一写就会很多占用很多篇幅,结果一章到底发现啊?怎么就写了一件事(而且还没写完)。 看到有读者说想看修罗场,好像从dk时期大家就比较爱看这个,正好我本来也打算小写一点三角矛盾。那我试着酝酿酝酿能不能规模稍大一点,现在正在双方感情升温中,小五升完小杰升,都升完就可以收拾收拾走剧情了 小五憋气蓄力中……小杰读条更长,在两位朋友分别的预分配中,都觉得自己比对方委屈,但是此时尴尬说不出口,两个人都不会和对方开口说这件事。 第116章 第116章猫的婉拒[VIP] 你在他家门口被拦住:“谁让你跟上来的?” 你指指自己:“那我走?” “好啊,你走啊。随便你,我才不在乎你走不走。” 一想到五条悟冷硬的大衣下是一件修身柔软的羊绒衫,但那还不够,在软糯的面料之下,还有一层乖乖的打底,再在那之下的事情你可一点没想。你只是觉得他实在称不上凶狠和缺乏礼貌。 五条悟并不畏寒,所以他的大衣朝外接纳所有的冷空气,只不过无下限术式又会过滤掉一切有害物质,你像钻入门缝一样,双手钻到他外套里,他很高,你贴上去只能靠到锁骨。你们都很温暖,两个热烘烘的人靠到了一起,你的左手和右手在他后腰合拢。 “不在乎的话,这样你也可以不在乎吗?” 这个问题直让他在乎也不是不在乎也不是,他并不下劲地拍你胳膊:“你还是一样伶牙俐齿。” “永远年轻永远热爱幽默。”你根本不仰头,脸颊轻顶在他胸口中间的凹陷处,只给他留一个发质并不好的黑色脑袋。 “你的头发真糟糕。” “得癌症化疗以后自然卷了。” “……” “让我进去吧,冬天外面很冷,我才从医院逃出来。”你叹了一口气,生活无奈的尽在此种,接着以一种讨好地哀求说道:“好心人,你住这么好的房子里面一定有很软的床和很暖和的浴室吧。如果能在水花很细压力很大的花洒下洗个热水澡,再在满是雾气的洗手台前对着镜子吹干头发,最后一股脑躺在厚实的,干净的,白色被子里,枕着乳胶芯丝绸面的枕头……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的描述太过精准,因为踩过一次点,所有细节都完美对应,而你又确实很擅长角色扮演,沉浸式带入刚捏的角色卡表演。 五条悟在一次粗重的喘息之后一声不吭,过了一会,他的手指穿插进你的头发,并拢后就温和地敦促你抬起头,你不和他对抗,乖乖地仰头瞧他,他水润的嘴唇一开一合:“真的吗?” 你勾起微笑:“嗯。” 但你也没料到,他带着你去客厅,把你按在椅子上。自己提着一把椅子坐在你对面。 你旁边是餐桌,上面空荡荡,只有你的手。 五条悟双腿分开,弯腰,手肘抵在膝盖:“那我问你,你和杰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 “下午他电话那头的人是你吧。” “和他联系之前有公务耽搁了,所以到那个时候才联系。” “你在和我约会之前还找他?” 这事情确实欠妥,但你拨出电话前又不能预知那时他们刚好还在一起——“简单说两句。” “我恐怕你们做过比简单说两句更离谱的事情。” “这我倒是不否认。” “你就不能……至少表现得愧疚一点吗!” 五条悟高声说话的时候自然直起腰,而你就是在这个时候愧疚地转移到他腿上,这事情就和巴士上换座位一样简单,你从椅子上撑桌子站起,稳稳转身,跨开腿,坐下。 你们正在以一种比以往每一次都更紧凑的方式相拥,你的小腹紧紧贴在他腰上,前胸靠近他锁骨,你挂在他身上:“愧疚么,也许吧,大部分时候我觉得开心。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很快乐,小悟。” 五条悟推开你,但撑着你的腰不令你后仰跌跤:“说谎。” 你与他在半米的距离内无言凝望。 过了一会他手发力,把你推到自己胸膛上,手臂收紧,牢牢地圈住你:“那时候你为什么要走,既然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感到快乐。” “因为高层下来了追杀的通告?还没下,但我知道京都已经在拟了。”甚至他人都在咒术界大本营。 “不是还有我么。” 不客气地说,有他在也没用啊……但你的实用主义灵活于任何年轻人——现在它让位于你选择说话好听的需求,这叫灵活应变。 “我不想在那种时候依靠任何人,因为那就是把我的负担推给别人。老实说……就算我没有在你身边的时候,高层那边的压力也不小吧?”你慢吞吞的说,双手也在五条悟身上收紧,你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他效益有限。 你说:“在我们六个人里,其实只有我是最无所谓分开的。七海那个时候先走了,接下来是夏油……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了冥冥的术式,也知晓即将到来的事故。我觉得那样是最好的选择。” 过了好一会,五条悟闷闷的声音才传来。“嗯。” 他又说:“我想你了,你都不联系我。” 依理性,你要说【举报】【已婚】【你不要再找我】,但实际上你在他耳边低语:“我也一样,小悟。” 你手指抚摸过他后脑下方被推平的头发,毛刺刺的,但齐整。 你开始回忆它应该长什么样,真稀奇,以前你从没注意到他的后剃发。原本五条悟的头发并不短,毛绒绒而茂盛,高专时期的他经常对你露出后脑勺,所以你能很轻易地回想起那副画面,白色的脑后,下面立刻接着黑色一圈的衣领。可是现在,你想,他应当能露出一截隐匿许久的白皙皮肤,他的后颈。 接着你拂过他曲线光滑的脖颈,它们逐渐没入温暖的羊绒:“今晚,你还想做些什么吗?” “不了,星夏,我什么也不想。”他依旧锁住你的身体,压在你肩头的重量更多了一些,你听见他疲惫的呼唤:“我想你不要再离开。” 话是这么说的,但等你们目光相接的时候,你们的呼吸接着靠近,你倚靠在他身上,低头与他接吻。五条悟温柔而执着,舌尖刷过你口腔每一寸肌肤,接着紧绞着你的舌头不放,你吞咽都困难。在亲吻中他异常清醒,好像只有你一个人有点迷糊。 他会隔一段时间离开你,捧着你的下巴在几十厘米外仔细认真地看你,不知道是瞧你迷离的眼神,短促的呼吸,还是嘴角流涎的局促,但总之,他疏离的蓝色眼睛会在眯起的眼缝里持续散发光辉,他像是在看艺术品。然后他会继续加倍的,用力地亲吻你,不让你有一点说话,甚至呻吟的间隙。 他淡漠的眼神和冷峻的鼻梁以及火热的亲吻,他们带来的参差,总让你怀疑其中总有不真实的东西。但他们都是真实的,像断奏式的舞蹈探戈,舞步不停,音乐节奏停停走走,舞者从不直视彼此的眼睛,表情警醒,肢体动作却激烈又占有。 你们在客厅的亲吻结束于他摸了摸你的唇瓣,又将不知是谁的口水伸手送进自己的口唇……他指尖离开嘴边时还亮莹莹的,他说你:“你就喜欢骗我,还是不要让你说话的好。” 你来不及说话,就被他站起来的动作弄得天旋地转,接着他托住你的肩头和臀部,你被横抱了起来。你将手臂放置在他肩头,五条悟抱着你一步一步走向房间。 在你屈着腿看了会天花板以后,你才适应了这里的完全氧气环境,你偏过头,瞧见五条悟脱了羊绒衫,果然,下面有意见黑色短衫。 他把那件也脱了。 随后五条悟边解腰带边向你走来,你翻了个身,衣衫完整且神志清醒地朝他看。 皮革和金属碰撞还有破风的声音也不知敲打在了哪里,你紧张地吞咽了口水。 “你再看哪?”他手臂伸长抽出腰带,丢在地上的声音和他的话音一同响起。 你对他眨了眨眼。 “你也太……不知道害羞了。这种时候应该转过去吧?” “你是说,”你现在对上了五条悟的眼睛:“让我背过去,臀部对着您是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嘟囔,“这么不矜持。” “上一句话里面【撅屁股】含义为0,再说只是亲了一下,我不至于害羞到不能露脸。” “不要说出来!”五条悟愠怒地推了你一下,紧接着占有了刚才属于你的地方,你被推到凉丝丝的新地盘上,他享受着你刚刚捂热的床铺,你们又共享一片枕头了。 “不是一下,是很多下,好几十分钟呢。”他接着纠正你,“为了我,你就不能表现得享受一点么。” “就是因为享受才期待。”你用行动证明了这句话,说完后你就翻身跨到了他的腰上,眼神毫不吝啬地扫射他的躯体,洁白,光滑,皮肤包裹着人体秩序的肌肉起起伏伏,明显的线条精准分割饱满的弧度。 五条悟的身体,至少如你所见——上半部分,兼有数学的严谨与艺术美感的双重雕凿,而且他的声音沙哑,问你:“想摸摸吗?” 你的手贴了上去,从腰侧,到腹肌,再往上,肌肉紧绷的胸膛。你点评一番:“粉色的。” 还没来得及让他放松点,你们就攻守倒转,你躺在枕头上,而五条悟扣住你的手腕:“你很喜欢吗?” 扭动仍挣脱不开,你就知道他不想放开手。 “喜欢。”你等待他后一步反应:“我们小女孩都爱粉色。” “你算哪门子小女孩。” 你在他嘴唇吻上来之前赶紧说:“我从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爱看粉色——倒不如说如果群体的取向若是棕色,那么口棕将比口红早许多诞生。”这句话你是盯着五条悟的嘴唇说的,它的色泽因为过长时间的亲吻而泛红。胭脂的颜色蔓延出唇周。 五条悟倒吸一口气:“我就不该让你说完。” 他压着你好一通亲吻,结果到最后自己都没忘记前情提要。他大拇指摁在你的嘴唇:“我问你,谁是粉色的?” “近在眼前。” “在那之前,是谁?你那个前男友?” “不知道,如果有一个人想要我的命又确实要到了一大半,我大概不会好奇他的乳、头是什么颜色。” “那你干嘛要说那些话?” “仅仅是为了调戏你。”你推了推五条悟,他稍微起身,你就趁此机会往下滑,在你余音被饱满的肌肤遮住之前,你说:“而且我确实挺喜欢的……” 他一边喘气一边推开你:“太奇怪了。”更准确的说是他拂开你的脸,从你身上坐起来。 “你好像说了很糟糕的话。” “不是,星夏,你……我明明没有想那样。”他的眼睛水润,脸颊翻红,从唇沿的白色凹陷看来,刚刚有人在自己咬自己。 你很坏:“那样?哪样?” “你明明就知道!” 你的鼻尖能蹭到他的腰腹,而你的手再往下点就是……你是一个行动派,嘴上纯良:“那我可不知道。” “别碰我裤子!” 刚刚拽裤腰带的人应该不是你对吧,明明是某人自己。“你别紧张,也别尖叫。” “我没有尖叫。” “那你是在……” “我在厉声喝止你的不当行为,铃木星夏。” “老师。”你突然这么称呼他:“五条老师,你平时教学也是这么……” 你的手指摩擦他紧致的皮肤一路向上,途径粉色的中转站,最后滑向锁骨中心的点,“这么【厉声喝止】吗?真是好有气势,我立刻就被您折服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物电,但你的手指……你让五条悟颤抖了,他随即很坚定地握住你,也翻身倒在你旁边,因为他握着你的手,所以你也随着他翻了身。现在你们面对面侧着,一如几天之前在这里的发生的复写。 他说:“不,我们今天不做那个。” 这是一个虽然还没到临门一脚,但直白的拒绝。 “为什么?”五条悟明明已经,你往下看。 你的头又被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扭了上来:“不要乱看,你怎么这么……色。” 他的手指清晰地钳制你的脖颈弯曲,像一副温柔暖和的颈椎固定架,只准你看他的蓝眼睛,白睫毛,高挺鼻梁和微张的嘴唇。 因为你眼睛里只有他,所以看出了他不易察觉的羞涩紧张,他声音愈发轻柔:“真是的,如果很简单的就什么都做了。你改天就会把我忘掉了吧。” 你做了任何人都会在此情此景做的事,否认,保证:“才不会。” “哼。”回应你的是一声鼻子里传来的不赞同,不含任何脾气的发泄,五条悟接着说:“胡说。你对杰……明明就那样。” 情况与明朗相距甚远,但眼前有两个显而易见的死亡答案:1.不是的其实我是真心喜欢他2.是的我就是吃干抹净就扬长而去的女人,而你竟然想不出planc。 本回合放弃进攻,保守对待:“为什么这么说?” “去年,你们什么都做了,但你依旧……”他停顿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薄荷的气息铺在你脸上,像树叶落下的力道逶迤曲折:“你突然就消失了,现在你回来了,但是你们算【没有交往】。” 而现在,你和五条悟以能感受到对方体温的距离,你们能瞧见彼此脸上的绒毛,能呼吸交融,躺在同一张白色柔软的床铺。 作者有话说: 是的我们五老师一语点破星夏事业为先、情形为先、具有较强可塑性的面貌。 我觉得他在高位的时候是很乐意进攻的,只要确定自己能带给对方幸福,他就敢冲。但是星夏么…… 第117章 第117章小猫认输[VIP] 五条悟的眼睛紧紧盯着你,不打算错过任何表情。 你或许应该说些什么。 但你实在没什么可辨驳,两相为难之间,你说:“其实也不完全是你说的那样……” “不完全是,也就是不完全不是,所以你有一部分已经厌倦了杰。是这样的吧?” “那倒没有,”你很规矩地收回手:“……”后面你也说不出什么东西。 可五条悟紧紧相逼,他主动往你的方向靠过来,宽大的手掌握住你的腰,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俊美的脸庞靠近,再靠近,直到你双眼失焦。 他的气流拂过你耳廓:“那是什么呢,星夏,告诉我。” 这个问题让你怎么回答嘛! 你焦躁地抬起了右腿,磨蹭自己的左腿,当你的膝盖触碰到他的腿时,你说:“喜欢。” “喜欢什么,杰吗?” “嗯。” “我却一点也不羡慕他,你知道为什么,星夏?”五条悟的腿插到了你两腿之间,你们以亲密的姿势在床上拥抱,他在你耳边说:“可你在我的怀里。” “你是在说我见异思迁?” “我说,你的心跳,很快。” “……你这是在替好朋友质问我?” “你紧张了。” “他本人都没说话呢,用不着你替他着急。”你的手向下探,握在他手腕上,随时准备离开禁锢。 “我只是在想,”五条悟的腿压住了你的,他发现你的意图,不打算让你如愿:“万一,只是万一。你在短暂时间后就把我们都踢开,你想我们怎么反应,什么也不做?” “我可从来没说这种事——” “可你在那个时候就是这么做的,你离开了,而且告诉硝子,你在咒术界就像进了监狱,再在这里待下去让你无法忍受。我们呢?我们是做错了什么才被你抛在身后,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是不是……” 五条悟的声音突然变小了:“是不是如果我不在高专,那天没找到你,你永远不会来找我?” 他说的话溶入了一段时空停滞的静默地带,经过滤后到达你这边——你这里的时间流速比他那里的更慢,一切都停止了,你的呼吸,动作,张开的随时准备反驳的嘴唇。 他就知道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五条悟的另只手抬起你的下颌,紧贴你的脖颈,感受你的脉搏跳动:“是不是,你早就做好了又一次一走了之的准备?而你甚至从不通知别人?” 他不需要你的回答,你的狡辩,你的言语艺术。五条悟心中自有答案。 但你还是有要说明的地方:“我没打算再离开。” 要不你早就在1937晋升具名者一步到位了。 “只是你这么说而已,只要你决定,你就会很快推翻以前的说辞。”他的言辞是拆台的,语调是缱绻的,动作是眷恋的,让你有些……心猿意马。 你无意宣扬自己的忠诚,无中生有偶尔也困难,不过事实么:“我这么多年也就深交过几个人,现在他们都在日本了。我有了一定的资产,护照,人际关系……” “但你还有更多的时间。够你去随便什么地方开启下一段人生了。” “总之我没打算走。” “你以前说不想一直做咒术师的时候……那年冬天,只有你一个人是认真的。” “不做咒术师和直接离开是两回事。” “但你明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我是在说,你——星夏,你会像以前那样远远地把我,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再在我们追上来以后又重复一遍。” 一次一次,五条悟就是要从你这边得到逼供的结果,而你终于忍不住决定为自己辩驳了:“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他的叹息比断头台的闸刀落下还震荡,就算这只是气息微弱的耳语。“我不想再爱上你这样的人了。” 你的脾气被他勾起来,现在有余波。 火焰一点着,注定就要烫到过分靠近的人:“到底是谁先出现在谁面前的啊。” “我也不想的。”五条悟更紧地抱住了你,太近了,太紧了,你甚至能感受到他又一次抬头的欲望,但他声音里的并非享受或诱惑,只是困惑和些微痛苦。 “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星夏。” 晚上的最后,他又简单说了几句话,他去了浴室,你留在床上,最后你们相安无事的过了又一个晚上。 拂晓之前,当你醒转,你还记得他说: “我也认输。” “但你能不能别让我输。” 就像他少年时每一次,这个骄傲的青年又对你俯首。 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你也开始怀疑,是不是……你也可以做得更柔和些? 五条悟的睡颜从不凌厉,若隐若现的睫毛颤抖使他看起来有青少年的病态的脆弱,然而他高大的身材和结实的拥抱和火热的身体显现出截然不同的形态。他正处于一个人类体格最强健,大脑最发达,最适合实现自我建设理想的年纪。 等他醒来之后,又有了第三幅样貌。他为你做了早餐,但拒绝和你的眼神接触,在你拥抱他的时候他也回抱你,但不肯多余亲吻你的额头。 所有的这一切糅合在一起,成为了你面前的五条悟。 “我去上班了。”他在离开之前才第一次直视你,有距离感的对视。 你才从餐盘中抬起头,不知道他那样在客厅里看了你多久,你抽纸擦了擦嘴,轻咳一声:“你很疏离,跟别的男人给我的感觉都不同。” 你给了五条悟一个能顺畅离开的机会,他把握住了。但这并不是你的不在乎,或者说是心不在焉。恰好他有工作,恰好你也需要时间。 独处时的思考,遇到矛盾,逃避,保持距离的时刻比最后得出结论时刻更重要。 但五条悟似乎不这么觉得,他以为你是想跑。 他觉得等他走了你也就不留了。 所以在深夜,等他习惯性地回到距离高专并不近的都内公寓,等他看到亮着的灯和盘着腿在沙发侧边上看书的你时,你倒着脑袋都能从他的眼睛里瞧见幸福的神色。 然后他板起脸,你随口就道破他的小心思:“你不会愚蠢的以为是因为我们没上床所以才……作为一个雄性生物你也没那么特殊啦。” 这不是一句很好的开场白。 等他快步走到沙发边,你随手抛掷书籍,不太文明地踩着边沿跳到他怀里——你知道他会接住的:“但作为男人,确实。” 作为一个男人,他只接你不接话。 冷峻,你喜欢。 “我的意思是,就公认观念,人类和其他生物的主要区别在于思考——借助工具制造工具,都源于它。”你指指自己的脑袋,“所以你听懂前面两句话的逻辑关系了吗?” 五条悟只是撩开你碰他头发的手,但抱住你的那只胳膊一点没动:“你不打算离开吗?” “白天回盘星教拿了些文件过来看,又买了一台电脑处理电子事件。”你指了指餐坐上连接接线板的商务本,“然后就回来了。” 你现在开始摸他的眼罩,白色绷带,顺着脑后推平的头发扰了三圈,遮住小半张脸。甚至他前额、侧边、后脑的头发都被改变方向倒了起来,这是你从没在他身上见到的样态。 规矩与冷漠并存。 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瞧见他薄而肌肉紧绷的嘴唇。 你没有坏心眼地闭嘴,你接着说:“我只是活的久,又不是万花丛中的情场高手。” 你看见他撇嘴,没说话。 五条悟并不赞成你的说法,他觉得你很花心,过于花心—— 考虑到他在这十年里应该没接触别的女性,他确实有这么想的立场。你舔了舔嘴唇,认真对五条悟说:“活得久了偶尔也会觉得精疲力竭,譬如正常人登山的时候只在一开始有闲情逸致轻率地摘花摘草,到后来就对千篇一律的景色感到疲劳。像你这种能垂直登顶的不算,我以前姑且也做过普通人。” “你这个坏女人。”他不管,他不听,反正你坏。 “是是是,好好好,我是坏女人。” 你扣住五条悟的后脑,终于找到解散绷带的根源,轻轻牵扯最末端,白色的遮盖就纷纷扬扬散成飘带。 他的眼睛里有不沉沦也不妥协的蓝色光芒,映照出你脸带好奇和欲望的表情。 它也流转在蓝色的水波中。 你和他接吻了。 “你都没说过你喜欢我。” 怎么没说? 你立刻:“喜欢小悟。” “说得太快了,根本不像真的。” 他要求真多。 你靠在他肩膀上,侧脸贴着他的外套,手轻拍他的背:“喜欢的。” “你再多说两遍。” 你伏在他耳边照做。 更晚的时候,五条悟问出一个凭他的脑瓜子本应该想不出来的问题:“你是不是对着我称呼杰为【夏油】,对着他就喊我【五条】。” 嫉妒和怀疑在他的血管里环身体漂流,一不注意就被脑袋打捞上岸。 他在今晚很刁钻:“你们接吻的时候也会提到我的名字吗?” “你更喜欢他还是我?当然我知道你最喜欢你自己,坏家伙。” “喜欢……唔,都喜欢。” 他咬了你的左肩,并勒令你不许用反转术式恢复。 “笨蛋,在我的床上还这么说。” 他的嘴唇向下,灵活而敏感的舌头一路吮吸你的肌肤。 你忍不住抗议:“其实,我是先认识夏油的。” 你大腿内侧被某种猫科动物的牙齿折磨:“你干脆叫他杰算了!” “好,那我是先认识杰的,比认识你先。” 你另一边也被咬了。你卡在他颈窝凹陷的两边。 他声音闷闷的:“你要憋死我。” 你分开,一脚蹬开他,自己躺到床铺边缘去。 过了一会他从后面抱住你:“该生气的明明是我。” 你记仇:“以后我也咬你。” 五条悟不说话了。 过一会你听见他问你:“真的吗?” “你好像很期待?”此咬非彼咬哇 “这种事情,嘛,就是,怎么说,是个男人都会期待的吧!” 你背着他,看不见他的脸,但……你完全能想象五条悟是如何一改冷峻的表情,面带压抑后的激动和情色的微笑,犹豫又坚决地说出这番不像样的话。 “你口口了。” 他有点委屈:“……是因为靠太近了,别说出来。” “老师,昨天你还厉声喝止我。”后面忘了,你在身体被牢牢抱住的情况之下坚强地回头:“您就是这样践行自己的言论吗?” 五条悟不说话,他亲你。最后你翻过来,他又压到你身上,但很仔细的没让你承担他的重量。 夜里,他颇为谨慎地拒绝了你一起洗澡的邀约,也很小气地收回自己的肥皂,他帮你拿了沐浴露:“你用这个,新的。你也不许用我的牙刷!” “……”不至于,你是说:“有点恶心,为什么你脑袋里要想这些。浴室里有你的【矜持青年の黑袜】吗请问?” 他并不回答。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搭在你肩膀上,哼哼唧唧地把你推进去,回头时他迎面丢给你一个浴巾:“这是我洗过的,明天给你放洗衣机单独洗。” “你干脆等我用完以后直接扔掉算了。” 五条悟帮你关上了门:“穿好衣服再出来!” 你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着花香,那是沐浴露的芬芳,五条悟嗅了嗅你的头发,又嗅了两下。 你让他稍安勿躁:“浴室里都是这个味道。” “说什么呢!” “阐明事实。” 五条悟在他的手机上智能地操作了一些触屏按键,浴室的排风扇呼呼地开始吹了。 他收回手机,声音里藏不住的骄矜,你抬起头能看见他鼻孔:“那我过会再去洗。” 可把这傻子骄傲的,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你摇了摇头,躺上如今已经默认你有一席之地的床单,腿一掀,被子就铺到了你身上。 令人惊异的是,你们竟然就在这个并不小的房间里,并不大的床上,共同度过了三个晚上,无事发生。 你在这座位于中心地带的优越公寓里又待了几天,由于七海的强烈要求你不得不回去盘星教。 你准备离开的那天,五条悟说什么也不让你把电脑带走:“这是我的卡买的!” “等我们离婚了该怎么办呀。”财产分割是一大难题。 “我们为什么会离婚,不对,我们根本没有结婚!” “你把电脑给我。” “不给。” 五条悟孩子气的举动因为过分幼稚而招来你的吐槽:“你要用孩子留住我吗?” “……随你怎么说,反正它留在我家。” 就这样,你得到了他用以打发你的家门钥匙,然后他一眼也不多看你,也不希望你多看他一眼。 他把你推出了门,等你听到砰的关门音时,影子已经被顶头的声控灯照到了面前的地板上。 这家伙未免有点多愁善感了,你想。但你进一步想到这源于他的不确定和惜别……再说你们都知道不管你有没有他的许可,你可以在任何一个他不在的日子里破门而入。 他工作很忙,你机会很多。 但你还是正大光明的有了他的家门钥匙——五条悟自愿给你的。 他希望你再来。 作者有话说: 小五舍不得,可大家都有事要忙() 虽然如此这般如此,但是接下来逐渐过渡到小杰的场子。如果有掌管端水的司辰,那就是—— 等小杰这边感情线到位,就可以让两个男朋友见面了()然后也就离结局不远了,提醒各位读者朋友可以去99章评论区给自己喜欢的if线点赞,我到时候番外应该会先写那个里头的~因为脑洞出来了。或者可以直接在评论区右边找到加精——这样没看图书馆的也能投了。if番外不是自己喜欢的脑洞也不要紧,不计入正文订阅率~番外目前我的期待是一周3-4更——或者空出一段时间存稿然后假装是日更。 正文就算偶尔有一两天不能更我后来也会努力加紧的 第118章 第118章[VIP] 回到盘星教时,你得到了七海的货真价实的批评,他罚你……坏了,他发现你才是他老板,理论上你可以把一切工作都丢给他,依照职场惯例—— “但我不知道如果你连人都不在这,究竟还能多大程度参与教内事务。”七海讲话转了个弯,语气都柔和起来。 你深明大义:“把多劳多得的机会让给年轻人我义不容辞。” “你到底想不想坐这个位置。” “不算太想。你听说了吗,有关我的通告在2016年已经被取消,这可是大新闻。” 一年前的老黄历了。 盘星教对你的价值意义远远被削弱,你不再需要它了。 “……所以你这就要离开了吗?” “没有,勤劳的东方人命都没了也得工作。”你说。 奇了怪了,怎么谁都觉得你会不管不顾地离开。 你有这么……这么没责任心嘛! 怎么说盘星教也是你重新张罗起来的。 七海平缓了情绪:“那你就做好自己的职责。” “在做了在做了。而且你一打电话我就回来了。” “从夏油那里?” “哦那不是,五条悟。” “不该问你。” 闲谈到此为止,他来找你除了纠正不出勤的工作作风,显然还有别的事情。 “你带回来的那个夏油,他招揽了一个人。” “那挺好,他终于为事业做出了贡献。” “那个人有问题。” “哦?” 七海给你递过来一张通缉单:“持刀伤人。” A4纸上的儿童面颊带伤,眼神凶狠,这是一张生活照。这人有点眼熟…… “这孩子家人报的警。我让夏油解释,他让我来找你。”七海把纸片丢给你就打算不管这件事了:“你来解决,我不希望警方来的时候指控我们这里窝藏刑事犯。” 你盯着纸张皱眉,七海提出自己的专业意见:“直接交给警察是最好的。就算那孩子是咒术师,但其行为依旧能被处置。” “我在想,他办公室在哪里来着?” “……楼下,走廊末端,活动器材室对面。” “好,我去找他。然后我会把这件事摆平……除了这个小孩他还带来了什么人吗?” “没有,他出去鬼混了。” “这是什么描述,我指望他给我们带个会计来呢。”最好是粉毛,“试问谁能拒绝一个优秀干练的财务。” “容我提醒,你还没和我解释为什么会有两个夏油。” “平行世界,灵体,我觉得我讲的很清楚了。” “……” 你在正常人类闻所未闻的领域深耕,现在不可避免地造成了认知差距。 但七海相信你办事的能力,他也不想过多涉足这些离奇的事情,他决定交给你。 你当即去找到收留了可疑人事的办事员,他现在刚好在。 你敲门,没等回应就拧开把手,推门而入:“嗨,听说你给我们惹上了麻烦。” 两个人模人样的家伙在房内向你看来,一个手撑着床沿支起身体,是那个青少年,他看上去比照片上年纪大,但和你前段时间在另一个世界见到的很像;另一个穿上了日常服饰,形体已经凝聚成难以辨识灵体的样貌,工作履历丰富的夏油杰看起来非常适应自己的新灵体。 床上的少年半张脸缠着绷带,用警惕如野兽的眼神看你。 你说:“再看就让警察把你抓走。” 你带着嫌弃朝他挥挥手,然后转向坐在椅子上的人:“教主别来无恙呀,你听说了吗,我们这是一个【合法机构】,人员也都是【清白无案底】。” 你点他呢,想吃你们盘星教的白饭显然不那么简单。你总结:“解释。” 他把好像恨不得上来咬你一口的年轻人拦在身后,与你针锋相对:“你现在开始摆谱子了。” “七海找我麻烦,我就找你麻烦,很简单。”你快速撇了一眼还不成气候的小孩,视线转回来:“我才跟他说你很有用……菅田真奈美呢?” 是叫这个名字吧。 “原来你是看上了她——不错的,她一直是可靠的属下。她在一家规模千人的企业里从事人事工作,颇受赏识,前途无量。”灵体夏油杰和你解释。 你说:“挖过来。” 他被你噎住:“你没听见我说吗,她有不错的人生。” “千人规模肯定是猴子株式会社,你忍心让昔日同伴在原始部落沉沦?” “……还真是张口就来啊你。” “教主大人有何指教?” 让一个人张口否定自己的价值观是很难的,他最多也只能勉强说明那份工作客观上具有优势,决计说不出那里挺好这样的话。 你见到灵体的夏油杰在你好整以暇的等待中,张口闭口几次,让开了你的锋芒。 他说:“这是祢木利久,被双亲虐待,后来出逃了。” “你真是爱捡小孩。”你的专业建议是送去少年院接受治疗—— “如果把他交给责任部门,他会遭遇的事情我们都知道。” “所以呢?” “他受过伤,现在只不过是以眼还眼。” 夏油杰揭开少年被遮住的眼睛处绷带,白色的布条下是顽固的疤痕和干涸的眼洞:“对伤害自己的人挥刀,不符合现有的大部分法律——但这类行径在任何道义中都有迹可循。” “你在转移话题。”你警告:“你捅了一个篓子,问题在于你应该更早的预警,现在你想转移注意力到他到底做了什么。你不会那种把自己的过错推到青少年身上的人吧?” “……不,这次是我疏忽了。”他意识到了目前寄人篱下的处境,终于选择低头:“我以后,会更妥善地处理事情。” “不,您根本无需听那个女人说什么——您帮了我,而她什么也没做!”小朋友就是喜欢急急忙忙表忠心,也不管这是不是好的场合。 你的脚随意一带门它就关上,你靠在门面上:“所以你还带他畏罪潜逃了,你真低调,教主大人。” “……我已经不是教主了。” “这样么,我以为您忘记这点了呢。” 下次再这样就收拾收拾送他去非洲大草原和野生动物作伴。 他受足了冷嘲热讽,而你也随便发了一通火,接下来,问题就顺畅地步入解决环节:“他多大了?” “16.” “正好是上高专的年纪。”你点点头,“上一个一不小心导致咒术师、辅助监督和霸凌同学死亡的同龄人现在还在好好上学呢。不晓得你在急什么。” “你觉得总监部会管他?” “大概就是收容、以工代刑之类的不公平劳动合约。”你举例子,“然后他就会被一脚踹到高专去,过上辛劳但是和同龄人在一起的一生。” 问题来了:“我依旧不认可咒术界,所以我不会那么做。” “好啦,现在这孩子要加刑啦!”你摊开手。 “那就是律法不公。” “你的意思是,你要为了验证这个你早就知道但是头铁硬要重新验证的观点,宁愿把他推出去作为例证。”你指向那个男孩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抗争的脸,他伸出手想打你的手,被你烫到了。 …… 一番友好的交谈后,你挫败了一次两个加起来都没怎么见过社会的雄性生物。 “这里是人类社会,稍微……”你离开的时候手在空中摆动着,最后你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说法,竖起食指:“通人性一点,谢谢。不要让苦难真正搭配上认知,否则那就是双重灾难。” 这个祢木利久似乎对他很有种雏鸟心态,恐怕确实没被好好对待过。 你对主流的社会没那么叛逆,对社会价值观也没有什么想指正的,目前超过40亿人生活在每天能吃上饭,不用打仗,不用面临大概率死伤事件的星球上,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成就了。 搞不好过一百年还有人在怀念21世纪上半页的繁荣呢。谁知道历史上罕见的和平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生活不是事事如意,但也不代表你想毁掉它,差不多发发火,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情,遵守规则也好,违反也罢——如果这种姑且的想法能称为哲学,这就是你在上个世纪到这个世纪都在遵循的哲学。 但铸炉的教诲和布兰库格的一年也教会了你抗争的艺术。 如果凡事都一成不变,想必也会很无聊。你打算复古一把,尝试诉诸传闻中公平正义的外包手段。 当然啦,刚批评过别人凡事闷头做,一声也不吭的你自然不可能不把情况连带告诉七海……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的坦诚换来了警惕。 “……” “你自己做就好,不用和我说。”七海说:“我过几天要休年假,我不会帮你处理的。经费直接找财务,现在资金不是问题。” 你伤心的带着无限存款的许诺离开了七海的办公室。 “对了,现在你回来了,我的请假申请你记得电子签。最好今天就批。” 甚至在你离开后五分钟内,他还把你的OA账号和密码一起发给你:以防你不记得。 你不想回七海的消息,虽然你知道这个假期是他应得的—— 过一分钟他又发来了网址:这个,点进去,登录-流程事项-待办-年休假申请-七海建人-通过。 副教主在今晚下班前拥有了未来两周的出国假期。 整个组织的重担突然倾倒在你身上,往后的工作交接如同七八个水管往泳池里灌水,在你用传统的纸笔记录工作时,七海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真心微笑。 “我要去马尔代夫。” “去吧你就。” “全球气候变暖会把它淹没,你如果没去过也可以去看看。” “谢谢,那我和你一起去?请问我的假期由谁来批准呢,还是说走就走。”你依旧奋笔疾书,只是嘴上不饶他。 “——再见。” 也不知道是你想放假,还是你的【说走就走】刺激了他。 其实你也好久没休息过了。 大约半周之后,七海离开后的第一个星期三,夏油杰——比较善良的那个——给你打来了电话。 你有点低情商,正好这几天顺带处理另一位长相相似的灵体给你带来的烂摊子,你开口说:“我现在最不想接到的就是你的讯息。” “……”那边沉默了。 众所周知,一般的电话礼仪是,开口说【喂】或者【您好】。 “抱歉,工作有点多,我没别的意思。你怎么了?” “没什么,如果你还有事要忙,那我下次再联系——或者等你有空了,星夏,你可以联系我吗?” 夏油杰的态度太温软,以致于你一下区分开了两个长相极其相似,但其中一名死犟的同位体——你有点后悔刚才那么说话。 “不,不用。难得你来找我。” “……”你听见听筒里偶然传来的呼吸声。“星夏,你今晚有空吗?” 你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实事求是:“有啊,你想约我出去吗?” 作者有话说: 小杰,犹豫几天,注意到小五心情变差,作息变得规律(咒术师的规律是加班,所以规律反而是不符合生理需求的不规律——),决定冲冲冲。 拨打电话——嘟嘟嘟——被接起——紧张 “喂你好烦啊。” 小杰:…… 在最想恋爱的年纪碰见了最爱工作的人。 接下来请欣赏霸道总裁和编制教师的爱情故事—— 各位读者新年快乐!! 本章评论今天随机抽30个红包,1.1凌晨0点发ww(也就是4个小时以后),谢谢大家的支持呀 第119章 第119章[VIP] 你抛出的轻飘飘的问题在很快有了回音,夏油杰有些急迫地先回答:“想。” 随后倒是意识到不妥,他含蓄地补上了遗落的其他话语:“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餐馆。” “好啊,那我们去吃。需要预定吗?” “我已经……订好了。”他说。 “哇哦。” “……” “别紧张呀,我又没说这样不好。” “嗯。” “餐厅地址发我吧,我处理完手上工作就过去,到时候给你发信息。”发现他的羞怯并不难,你随口说:“对了,你别穿的太休闲。我的意思是,高专制服挺不错。” 荣获灵体夏油杰不会选择的服饰第一名,第二名是复古女士风衣。 “呃……嗯?” “别管了,你就穿那个。”你帮他定下了。“就这样,期待和你见面。拜拜。” 两小时后,你下了地铁,捋了捋头发往约定的餐厅方向走去——高峰时段地铁比打车快,但也很拥挤。你在短信里抱怨自己被压扁出来了。 他立刻就说:以后我可以去接你。 你:然后我们一起堵在公路上? 夏油杰:是我考虑欠妥,下次约你去交通更方便的地方。 你:我倒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怎么这么客气? 你在出地铁站没多久的路上看到了正在往你方向招手的夏油杰,他在人流中反方向站立,你一眼就瞧见了他。 人潮带着你向夏油杰涌去,你被推着,离他更近。你能看见他脸上的欣喜和犹豫,等到你们足够靠近,等你能闻到他身上香水味的时候,他以拥抱接住你。 同时你听见一声遮盖了所有杂音的喟叹:“好久不见,星夏。” 拥挤和人群由于下班不自觉散发出的疲惫气场从你这个被感染者身上一扫而空,副作用被驱逐,你懒洋洋地放心往夏油杰身上靠:“好像也没有很久嘛。” “一年了。”他说,“在那之前还有九年。” “你的数学太好了,和你在一起说话有点害怕。” 夏油杰只是搂你的时候抱得更紧,你感觉到背上的某块骨头正被他的手指骨用力按压。 用餐时,他的一举一动堪称体贴,他不在你嘴里有食物的时候开启话题,耐心而细致地分餐,认真倾听你说的关于前段时间经历的每一件事。 令人感动,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听你嘴领导的好人。 “她们没一个好东西,当然,新王更是——算了,他帮过我一次,他人还行。”新提拔的领导虽然屁事多,但也比老牌列强更愿意笼络人心。 你给维克尔一个中评。 “现在我已经彻底得罪了赤杯,她在这里也不乐意搭理我。我觉得我可以尝试一下双生女巫和双生巫女——” 碳水和酒精下肚,你就话多起来,大部分是你一直想说但没人听的。你在剥削夏油杰的情绪价值,这很不好,但你忍不住。 “你后面说的那两位,是谁?” “一对连体、双生、血缘关系、lgbt。分裂水仙式一体机——重要的是她们是司辰,一者长于杯,另一者长于心……她们和赤杯的关系也不太好。” “有点复杂。” “万人企业加上沉疴一样的老员工还有不具名藤壶123——呜呜,真辛苦啊!”说到这里的时候,你们已经走在体量相较下班时间更清减的暗淡人行道上了。 今晚的月亮不太好,楼的影子又盖住了这里,而夏油杰的盖住了你。你在他怀里。 “接下来还有安排吗?”你神经质地脱开先前的漫宿吐槽会,你想起来了,这本来可能是一场约会。 “我买了两张电影票。”他说。 “太好了,那我们去看!”你立刻牵住夏油杰的手,“我刚才说的有点多。” “已经开场……”夏油杰看了一眼时间,手机的光线映出他眼中的温柔:“二十分钟了。” “那你还想去看吗?” “我……星夏,你有什么想法。” 又到了你决定的时候,你摩挲侧脸,余光看他,夏油杰也在看你,平静地等你的回答。 你说:“我想……” 你是懂高专制服的,所以顺利地将手伸进了温暖的外套内,你摸到了他叛逆的高腰排扣——它们属于他的裤子。 “星夏!”他有点紧张地叫你的名字。 “我们去喝酒。”你缩回手,手指一番灵巧的动作,轻薄的卡片从袖口穿出,捏在你手指尖:“我请客,喝完以后再说吧。” …… 你随便挑了一家检索后的附近清吧:“就这吧。” “你以前……去过?” “完全没有,这辈子喝酒最多的年份在1936。”你很自信:“走进去,找一个远离吧台的位置,随便点上无需表演的一套酒精,把钱交了——算上盈利的性质,它们和咖啡店的区别约等于无,只不过开在晚上和脑子有问题才会外带。” 在晚餐时,夏油杰婉拒了佐餐的清酒,理由是开车。不过在酒吧里,交谈和音乐都成为背景,你们坐在低矮的靠椅上,当你把漂亮的杯子推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没再推辞。 “酸酸甜甜的,像果汁。” “你已经把握住了糖浆和柠檬。”你大半个身子重量依靠在小巧的扶手上,探着身体看他,看他柔和的面容,润泽的嘴唇,含笑的眉眼。“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吧,刚才一直是我在说,多半你也难听懂。真是为难你了,听我抱怨工作。” “我,我么?” “嗯哼,”你轻点头,在靠近一点,然后着落在他肩膀上,“晚点我们再去电影院吧,我相信午夜肯定会有冷清的影厅供我们选。现在我做好准备听你说话了。” “小杰。” 可不是么,称呼出口之后你就意识到,铃木星夏你是这样的——在谁面前就喊谁的名字。一个讨巧的女人,坏女人。 “我啊,”夏油杰因为你的话陷入短暂的回忆,时间过去太久了,要从何说起呢。他不得不好好想想。 等他重新开口的时候,钟表的指针定格到毕业之前:“那个时候还是五年学制,我们年级还是正常的出任务,只不过灰原……他起初是和我们一起,后来又有了后辈,就和后辈一同出行的比较多了。灰原性格开朗,没什么前辈的架子,相处起来肯定是没什么问题。当然,他也成长成了可靠的前辈,现在应该替悟去北海道出差了,我们打算加强和阿努伊咒术连的联系。” “毕业的时候先是硝子,她肯定是一直留在高专的——这个早在入学的时候我们就都知道。悟,悟他决定要做教师的时候倒是都吃了一惊,不过他告诉我们的时候夜蛾校长已经许可了——作为名门出身的贵子,想来能入学高专已经是稀奇。至于后面的事情……夜蛾校长问我,我是否也有意愿兼任教职工,我觉得这样也很好。能接触新生代的咒术师,能为他们的成长创造友好的条件。至少,别让孩子们陷入危险,从眼下做起。我认为这也有意义。” “大概就是这样吧。”夏油杰说完后,低下头看你。你们的视线之中有情愫流淌。 夏油杰的为人处世果然已经到了八面玲珑的程度,几句话把所有人都梳理了一遍,虽然,你刚才只是在问他—— 你把头埋在他身上:“真是会照顾人啊,夏油老师,受教了。” “星夏……” 你没等他说完,猛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来接吻么?” 舔嘴唇的瞬间被他捕捉,酸甜水果味道的气味抓获了你,你在紫色的吻中感觉又酸又麻。这感觉十分短暂,夏油杰很快就离开了你的嘴唇。 直到你看见他的眼睛里有笑意,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那个是葡萄味的。他的紫色眼睛简直比闪烁水光的嘴巴还亮,他哄你:“乖,这里还有别人。我们……” 此话一出你恨不能抛下一桌小饮料和传说中午夜场的电影,直奔【没有别人】的地方。不过你的良心说这样不好,你果真是那种上完床就会把人丢到一边的人吗?不见得吧! 你眨眨眼睛:“下次吧。我们再喝一杯。” 你支起身体,再推一个高脚杯到他面前,自己随手抓起透出深红的磨砂玻璃杯,啜饮一口,莓果和辣椒。画蛇添足的辛辣让你在晕眩的状态中找回一段时间的清醒。 你足够清醒,能意识到现在的理智是更多的酒精带来的,它们最终会让你更加沉沦。不过心情好的时候与心情糟糕的时候,乙醇能带来的作用和后遗症完全不同——目前,你只觉得高兴。 你的酒品一般,不能说很好,但也绝对不差。你不是那种会在外吐一地,明明喝不了还硬撑,喝酒以后乱讲话的类型——超过了100%的虚拟创作人物。 什么酒后吐真言,一不小心说出隐藏的心里话,再一不小心发生点别的事情。要你说,喝两口酒就把守密的事情忘到一边,此人的一生也就能望到头了。 须知,嘴巴很松的人…… 你晃了晃脑袋,盯着眼前的人,他有点眼熟。但太眼熟了,他不扎丸子头最好。 你问他:“你能把头发解下来吗?” 他听话照做。 你顺手摸走了他原本准备套在手腕上的皮筋:“没收。” “……” 拿起来看了看,黑色的,很有弹力。你表扬他:“这个年纪不掉头发,值得赞许。看来你不会很早秃头了。” “其实,洗澡的时候也会掉一些。但你的重点也太奇怪了。你也掉头发吗?星夏。” “掉。”除了没毛的动物——谁不掉呢,你递出银行卡的手比外科医生还平稳,回头时声线骄傲:“但我的头发还会长的,所以无所谓。” “好好好,真厉害——”他在后面奉承你。 离开了低声絮语的温暖乌托邦,吹到了一小时内的第一波冷风,你开始清账:“你刚才在敷衍我?” “没有,你很可爱,星夏。在你喝醉的时候。” 你皱起眉头:“独立行走,不重影,语言流利,思维正常。除了驾驶标准达不到,我很好。” “……好吧。” “你这刻意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 “你说话不要说两遍啊!” 你一指出,夏油杰就改:“不说了。” “不许笑。” 他不听了,指令被执行为——拥抱,你的视野一片漆黑,当然看不见他的脸。但你又被一团温暖的黑暗包裹,让你觉得自己很小很小,意识有想要缩成一团的倾向,你想睡觉。 “如果我现在睡着——”你问他,“你会觉得这样不合适吗?” “不会,星夏,我会抱着你到可以下榻的地方。” 你嘟囔:“商务日语十级选手,你是。” “工作习惯。” “好烦哝,我也是你的工作?” 你的脑袋已经有点困窘了,分辨不清是真的过了很久时间,还是短暂的时间在你这里拉长。 反正你的很久以后,他才回答:“当然不是,星夏,你是我的……” 你不记得夏油杰说了什么,反正你说:“如果我醒来发现自己在地下停车场的车子上,我会生气的。路边停车场也不行——” 说完这句当时令你很自得的补丁之后,你就抱着温暖的胸膛睡了过去。 轻度酒精会助眠,科学期刊都这么说。 作者有话说: 相亲对象吃饭吃完了请我去喝酒,但是喝完出去以后她睡着了,怎么办? 网友1:看前半段像骗……,后半段看不懂了 网友2:不会是酒托吧,谁付的酒钱? 网友3:业务繁忙,年底赶着去下一家,分! 第120章 第120章[VIP] 你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不算无知无觉,并未发生什么波折,但你仍然在平躺以后才彻底安稳入睡。 当你躺下,无论是褪衣、鞋袜脱离的动静,还是柔软的被角掖到脸边的触感,还是手指抚摸过你的额头与眼眶,既然是夏油杰做的,这件事情就不值得警惕。 醒来时,除了阳光,你感受到的还有他温柔的视线。 夏油杰先向你道了早安,你也说早。 “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酒店床不错。”你随口夸奖一下环境,然后伸手把弯着腰的男人拉到床上来:“你马上有安排吗?” 夏油杰闻言意动,然而,他面露无可奈何:“我有——课程安排,过40分钟……1小时就要回去了。” 你喜欢看他温驯又为难的样子,这是恶趣味,并且激发了更多兴趣。你一把握住他的腰,他的白色衬衫在侧身时蜿蜒出山峦的走向,最凹陷处恰好隐入黑色高腰灯笼裤。肌肉在双层衣料下贴合你的手掌。 你说:“你辞职吧,我养你。跟着我,以后你再也不用觉得打车贵了。” “我没说过……噢,是那个时候,你还记得啊。”夏油杰恍然,不过明知道你在调笑还是很认真地说:“不行呀,星夏。” 到后面他也变得不正经—— “不过如果我跟着你,是什么名分呢?” 你依照自古以来的传统帮他拟了一个:“夏油氏。” “名字呢,明明也只有一个汉字。” 你安抚他:“这是你成为教主背后的男人必须要付出的。” “真是敷衍呐,星夏。” 你的手指划过他的腹部,停留在最上层的纽扣——就是它们,束缚住了夏油杰的身形,你准备帮他【解放】。你抬起头,凭着记忆摸索解扣,和他视线接触时,嘴边揶揄不断:“没有的事情是你太敏感了。” 夏油杰恰好在此时发出一声闷哼,就是这样,你们刚才说的内容都不重要了,对比这个诱惑系和居家类型换着来的男人的呻吟,还有随之变得震惊又羞怯的紫色眼睛。 “你确实挺敏感。”但不是你刚才调侃的那种。 你表情无辜,现在已经进展到触碰他褶皱很多的衬衣下摆。 “星夏!” “怎么了,老师?” “……” “更亲密的事情我们不是早就做过了吗?” “那是……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你停了手:“这么说现在不行了?” “也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是说,”夏油杰平复了语调:“我过会还有工作。” 你很霸道:“辞职。”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那倒不是。”你轻松了起来,“其实你在高专呆着挺好的。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呐。” 不然不知道要跑到哪里报复社会去。 你是觉得夏油杰为人有些缺乏理性,他的世界观与价值观恐怕要排到判断之后——一旦他觉得这个世界烂完了,他就要立刻走到对立面去,践行推翻式的正义;反过来说,一旦他觉得某种理想值得付出,他也会毫不吝啬地奉上汗水。两者都不倦不怠。 怎么说呢,都很,热血。但是如果是前者的话,恰巧站在他对面的人恐怕就很难评价此事了。 你想到了这会正在漫无目的游荡的无业游民某。 你突然就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你突然开始悲悯普通人。 是的,因为要处理的破事太多,人一开始工作就会变得死气沉沉,开始吃难以下咽的食物也不觉苦,开始失去自由也不觉累,最后消费欲望生育欲望出去看看的欲望乃至一切欲望都消失在了和阅历一样扁平的身体里。 “菜菜子和美美子未来会入学高专,所以他们的生活费和学费其实也走的是专项补贴……星夏,怎么了,你很介意她们?” “啊不是——”其实你介意的是他这张又变得让人丧失兴趣的脸,你低下头去不看夏油杰。 这一行为可能会被他认知成躲闪,如果是这样,他有一小部分理解对了。 但实际的理由实在是太荒诞,夏油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你接着说:“我突然想到我也有工作。” 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你们一起吃了早餐,谁也没再提这个。倒是随口聊了些学生的情况。 你知道夏油杰目前带二年级,二年级总是比新生好带,所以他其余的时间执行不少任务,以及众所周知的文书汇报工作。 于是你超不经意提起了乙骨忧太—— “一年级那个,特级,他是什么情况?” “悟和你提起过?” “嗯……简说了一下他的爱情故事。” 夏油杰并未察觉异样,这确实是近几天的校内新闻:“她女朋友,祈本里香,还是小姑娘的模样,11岁。因为这桩事情他们才凑巧发现其实并非乙骨被诅咒了。” 说起这个令人惊讶的事情,他好像还沉浸在初听的诧异里:“其实乙骨是悟的远房亲戚,咒力强大,是他诅咒了里香。” 你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怪事,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都用于腼腆和善但叱咤风云的校内后辈。 等到离别,你目送夏油杰离开,那时候,他没给你托辞的机会:“不过星夏,你怎么不好奇关于祈本里香【复活】的事情?” 他说完就和你道别了,都没给你找借口的时间。 夏油杰远远不如以前好骗了。 人一长脑子,别人和他相处的时候就要花心思。 你回到盘星教继续处理教内事务的时候,偶尔想起夏油杰和他俊朗的脸,就有了此番感慨。 他在短信中和你致歉,客气地说下次会用更多时间陪你,并且委婉提及了早上初始的卡顿—— 你随便敷衍过去了。 你:只是忽然想起了工作事项,你别多想。 严格说这并不是谎话。 灵体夏油杰——青少年被通缉者——你的学徒和他的惹麻烦兴趣爱好。这就是工作,不得不解决的事务。 夏油杰就没再追问。 你在处理完工作之后约见了上门的律师。 来人长着一副苦相,但也有法律工作者的威严,大概是因为发型。你迅速地下了判断,一个有点本事也讲究正义的原则人士——对于要被各种委托人磋磨的基层法律人来说着实罕见。 背头,西装,下垂眼,咖啡,公文包,智能手表。 你伸手的时候还在走神,这手表在开会的时候会提醒他久坐和心率问题么? 律师嘛……是这样的。 “日车先生,初次见面。” “铃木女士,您好。” “此番请你上门,是因为我司有一些刑事相关的法律问题需要咨询。集团聘请的律所主要还是负责民法相关。凑巧,我们的副教主人脉广阔,机缘巧合,有人向我们介绍了你。 听你研究生期间的导师说,你的才学甚至有望成为检察官甚至法官的,后来作为国选律师,也帮助几位含冤的被诉人翻案……“你只把寒暄穿插进简要介绍中,引人到会客室入座。 你简单的假设了一些事项。 “假设性的,一位青少年长期遭受源自双亲的虐待……” “假设性的。他。或者她,在一次偶然的反击后感受到了良心和肾上腺素的双重加码,作为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恰巧又适时发挥了作用……” 你眼角的余光看见他正在用手机看新闻——照片上的人有点眼熟。 看来他挺火的。你想。 日车宽见没说话,继续听你咨询,你的问题还未开始。 “假设性的,一个名为祢木利久的青少年在一位不知名热心教徒的掩护下被送到市郊,目前在这里住了不足一周,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肇事逃逸者本人还有他的庇护所都最大限度的得到法律上的保护呢?” “律师先生,它提醒你久坐影响健康了。打扰您下班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是东京时间七点,你们约见在六点四十。 智能手表发出了红色的、静音的预警。 它果然会提醒。 今日久坐在桌前的可不止律师,还有你。 反正你被警醒了,你自觉的站了起来。 严谨而正义的法律工作者是这么回答你的问题的:“社会对青少年的保护条例与青少年犯罪制定的减刑是广泛作用的。首先,他应当就近找到公安机关自首,其次……在此之前,我想见他一面。” 日车宽见是一名灵活而正义的律师,他不算多疑,而且严格地行驶在自己通往忒弥斯天平的道路上,以他自己的定论为燃油和引擎。 如他导师所说,他人不错。 所以一个老迷信的家伙竟然也能受到厉害学生的尊敬——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妙不可言。 那个T大老教授每年交的会费不少,而且热爱买盘星教周边。 你打着哈欠敲响了走廊末端的门,这次里面只有祢木利久一人。 “出来吧,给你找了个辩护律师。” “……”青少年很警惕,他一动不动。 “如果是警察,他们会直接破门。”而且你没可能让警察进盘星教——除非恰好也是教徒,你有点恶趣味的调侃这个多疑如流浪狗的小家伙: “他应该不凑巧地散发出一些不能信赖普通人和这个社会的信息,而你小时候受过苦,很敏感,你也很快认可了这个观点。你们臭味相投了。” 你说的【他】是目前和普通人看不出区别的灵体夏油杰。现在他多半又出去社会实践了。 祢木利久因为你的不客气说法怒目而视。 “不过,沉睡了16年反人类基因萌发的你,如果不凑巧又被社会的道德和法律辩护,到那个时候你要怎么样形容……嗯,你要怎么样形容这个世界呢?” 你双手抱胸,靠在一片不厚的门板上质问,眼睛里闪着不算好意的笑。 不管怎么样都挺有趣的嘛。 你也很好奇灵体夏油杰要选择如何自圆其说,如何……闭上双眼不去看,捂住耳朵不去听。 你把祢木利久带去了会议室。 “请小心,律师,叛逆期的青少年不可小觑。我先去给大家定便餐(顺便跑路,你已经受到了健康预警),有事请拨打我的办公室电话xxxxxxxx。” 会谈结束的时候你已经看完了一部电影,你按照500元半小时的标准现金结了咨询费——日车宽见的拒绝被你礼数周到的推回去。 这点钱你并不差,倒不如说要是钱能解决问题你早就用了。 “收下吧,律师先生。高洁的品质不会因为一点委托费就被贬损,再说您本就是应邀而来,行业标准需要每个律师的共同维护。要是没了打底的生活费,会有多少初出茅庐的小律师放弃崇高梦想呢。” 他收下了。 日车宽见是一名国选律师。 所谓国选律师,就是被诉人付不起委托费时的下下选,你是这么理解的。这是因为这一性质的律师只在被诉人没有自己委托律师的情况下,由法官、检察官选定的律师协会注册律师,不完全随机,但这项工作就是类似打扫排班、值班安排。 如果条件允许,你相信每个人都会想要选择胜率更高的律师。把决定权交出去实在是无奈之举。 也正是因此,日车宽见的导师才对他选择这份工作而不理解。 “怎么样,”你问和你不熟的祢木利久,“觉得这位政府律师人好吗?” 他不理你,走下了安全通道的楼梯。 独钟自我 作者有话说: 是的,因为要处理的破事太多,人一开始工作就会变得死气沉沉,开始吃难以下咽的食物也不觉苦,开始失去自由也不觉累,最后消费欲望生育欲望出去看看的欲望乃至一切欲望都消失在了和阅历一样扁平的身体里。 元旦放假一天突然花了一些钱的感悟,蠢蠢欲动的手的主人的身体里竟然住着一个因为工作而死气沉沉的灵魂,都这样了还能消费,真是可怕得很! 星夏:想到灵体,再看小杰,连带伤害,丧失世俗的欲望。 小杰:什么她介意我单身带两娃?不是她把孩子送来的吗? 如此一来双方感情线都很明了了,再约一次会就可以顺畅地让小杰发现蓝胡子的秘密了 日车挺踏实的,要是原作画的很帅应该人气会高很多。 120-130 第121章 第121章[VIP] 那孩子隔两天就去自首了——等到灵体夏油杰远行回来的次日。 他从来不和你交代自己去了哪里,钱倒是流水一样花出去,不过这也无所谓,随便他。只不过在那个适合前往警察局的日子里,他出现在你办公室门口,并认为你做错了事情。 “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这么憎恨世界。” “嚯?你现在开始倚老卖老了。” “是真的,我恨不得二战把地球炸了,管他什么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老鼠猫狗,哦对,忘了还有美国人。” 最纯恨的一年。 “……美国已经被你排在动物后了——” 意大利和日本都被包容在【德国】意象里了,你撇他一眼,不值一提,否则话题就扯远了。 “后来我死了。你瞧,现在已经进入了2017,以后还会有3017,你可不能因为事情没按照你想的来就闹脾气。在临近而立的年纪,双手离开地面行走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让你不高兴,你就讲类人猿笑话。所谓案底,就是如影随形,只要你还记得,他脸上就刺了字。 不管怎么说,灵体夏油杰清楚知道,而立的“立”定然不取自直立行走。但他也知道,你说这些就仅因为你可以肆无忌惮地讥讽他。 他更不高兴了,不欢而散。 要不是你不放心他,你想给他丢点工作。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铺在地毯上,斑驳的光晕如舞池夜灯,也像水波涟漪。你在其中处理文书工作。 对于身份认同而言,夏油杰选择了咒术师核心的精英论调,但是他谁也不是——这就导致了他谈社会关系,就像中年男性谈论国际局势。 最大的问题也是最好的保险:真遗憾,真幸运,他手上没握个核弹按钮。 他也知道,事实证明,自己在17岁选择的人生道路没办法支撑他见到28岁的太阳——一般来说,而立之年指30。无论是17还是28,都比30小。 你看到日车宽见给你发来的信息,说他到时会接下祢木利久,上一条是你发去了自首的头条新闻。【喜报——如此这般如此】 你思忖一番,发去了这样的回复: 想要不成为主流话语权手中的工具,本身就是高成本的愿望。这次就麻烦律师先生你了。 拒绝成为双亲逆来顺受的孩子,拒绝成为马拉松尽头的血肉,拒绝成为天平重量上压迫下面的冗余……哎呀,大家真是各有各的叛逆呢。 幸好你已经半上岸,离这些乱七八糟的权力关系远点对你有好处。 你想着:毕竟怎么说我姑且也是个女人啊!和父权制捧脚预备役依旧存在生理上的天壤之别。 这些激进的话你已经有一辈子没开口了——它们从来没有从你的嘴巴里出来过,从你有意识起。但现在,身边总有个反社会分子,搞得你也忍不住幻想折中。 你觉得你还是不会说的,说出来没好处。毕竟【想要不成为符合主流话语权要求的工具,本身就是高成本的愿望。】,你已经沉默地、不宣扬地、不引起敌对地,差不多实现了自己的微小愿望。 接下来没有什么比成为具名者更重要。 你继续在梦幻的阳光里进行工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的行程并不紧凑,能让你偶尔去留置所看看祢木利久。第一次开庭时间还在之后。 “夏油?他的身份不比你好多少,但确实很挂念你。” “很遗憾,除了律师,你能见到的就只有我了。按照规定其实你的亲戚也可以来看你,正好你双亲已经出院了——噗。” 任何人都会更喜欢共情能力强的人,不喜欢你这种爱说风凉话的。但话又说回来,一个进留置所的青少年,他崇拜你会对你有任何好处吗? 你反正想不出来啦。 你心情愉悦地离开,并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忙完教众的事情,开始重新连接你和之前亦有联系的咒术界。每天像小客服一样接接电话,再出门吃两顿饭,偶尔是你自己吃,大部分时间是到各种高档餐厅应酬。你散布了一个令人悲痛的重磅消息。 从2017起,由于身体原因、神明关系原因、神明陨落原因、静修原因,你的寿命银行小业务终于停摆了——“此事在《月伤之书》中亦有记载。” 书名你编的,里头的内容随你心意杜撰,理由也是随口想起。 对于这件事情,你也是“遗憾万分”。 这其中将死之人的挣扎,利益相关人的紧逼,并不是你宣告一下就能完全终了,因此摆平他们又花费了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你还同时和夏油杰五条悟两人保持基础的短信联系,他们都很忙,也都知道你的忙碌……然而夏油杰依旧为此感到焦虑。 因为你对他有点冷淡。你知道,他也知道,但原因他无从得知。 一个多月里,你婉拒了两次晚间邀约,一次午餐时大家都在市里的便餐邀请……好像是有些频繁。不过这肯定不是你的错,怎么想都是,你往左看了一眼:人模人样的另一位夏油杰正在拉着里香。 瞧,他们现在关系是好了。 祈本里香,她爱叫什么就叫什么,不和你扯上关系最好。要是姓铃木,搞不好五条悟会跑过来把你抓起来——又一次。 现在她不满足于孩子的身体,她觉得太小了。 你没问她长大了想干嘛,总之,灵体长不大。真正的人类身体才能成长。 “我就不会放弃不灭的灵魂。”你喝了一口红茶,下此断论,“十个男人也不换。” 稳定的灵体是天生的长生体质。 “很遗憾,其实我也觉得——” “你们是肤浅的大人。” 你摆摆手,说起了统计学的危害:“譬如说,我们3个人里面,对乙骨忧太的平均喜爱程度达到了100%。” 举止得体优雅的男人往前推了推咖啡小杯,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没应声说话。 你接着说:“这是为什么呢?原来是因为我和夏油默契的提供了0%,而里香独占300%,以后你使用【身边统计学】的时候可以常看常新,别拿自己当世界。” “这不对。”认为男友天下第一好的小女孩提出异议:“夏油老师就很欣赏忧太。” 这两天夏油杰应该是无法发自内心的笑出来了。但也无所谓,他在这里水土不服,本来也很难感到快乐。 你喝完了两杯浓缩,又把里香面前的蛋糕拿过来吃了,擦了擦嘴巴,把纸巾丢在餐盘上,裹好风衣外套,离开这个地方。 在回去的路上,你把里香送上了往市郊的公交车,给她递了一点零钱,打发了她。她的需求您已知悉,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你把它记录下来,在你的todolist上排队。 “等我当上具名者——” 她还想说什么,车门已经关上,你已经在站台上朝她挥手送别。你的惜别比她的咬牙还要真。 然后你漫步在大街,灵体夏油杰在几步远和你并排。天空灰蒙蒙,很快也依照天气预报指示的落下了小雨,你的风衣就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你把领子立起来,遮蔽细密的雨珠,水逐渐洇湿地面,它变成更灰的颜色。你扭头去看旁边的人,却发现他站定了脚步,已然落在你身后。 朝夏油杰的目光看去,街上的另一边,都是寻常景色。雨水同样笼罩那边,地面染成深灰色,撑伞的背景三三两两,没伞的行人大多年轻,步履匆匆,但也有例外: 年轻的情侣在雾气中相拥,一个小孩放下牵引绳,蹲起抱住比她更小的小狗,拍打它的额头,晃动伞檐下伸出白色的手掌,让水滴落在其上。天外的雨点顺着地板的缝隙留到地下不可见的黑暗处去,也融入尘世地上的国度。 不过反正,这也就是东京再平常不过的街景,街对面发生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而且永不落幕。 雨水翻腾的潮湿味道充盈你的整个身体,隔着立领的风衣打湿了你。过了这么久,夏油杰才恍如梦醒:“你还在等我?” “不是的,我只是突然受到了高维冲击并且陷入了宕机一样的困境,血液循环不畅——不能自主吞咽——四肢失控。” “……没什么,我们走吧。” 你们又开始往回走,这里距离盘星教并不远,如果他没发呆,你们就该快到了。 等看到熟悉的停车场在几十米之外,灵体夏油杰又和你并排,你才转过头去问他:“这么说来,你现在算是亲眼见到【猴子进化成人了】?” 落雨成筛,过滤了一遍他的声音,现在他闷闷的:“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特定的情况下,人可以想起自己忘却的记忆——比如说,夏油杰可以想起自己也把人类当成人类,而不是猴子的时候。 现在你是教主啦,你给这个曾经做过教主的男人讲了一个专业对口的例子——曾经有一个王子远离尘世,后来他……“人生苦短,幸好有的人能在死之前把眼睛睁开看看。” 你深深的冒犯了他,首先,他以前确实有过穿袈裟的黑历史。其次,他死了。最后,你笑他是个睁眼瞎。 平时很健谈,无论如何也要刺你两句的前反派角色,今天也丧失了战斗力。 拼尽全力今天亦未能战胜的灵体夏油杰,用沉默结束了这个下午。 到最后,你们都到大门口了,他才很不情愿但是有些心悦诚服苗头地偏过头去和你说话:“铃木星夏,你这人还真是……” “恕我提醒你,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名下的资产——理论上它属于每一个教众,但你知道总之它们都是我的。”仔细点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灵体夏油杰说你:“影影绰绰的。” 你没听懂。 灵体混得不好才会影子都不齐,你可是实打实的物质型——人类。 作者有话说:—— 此事在银河忍法帖中亦有记载。星穹铁道,乱破说的。 没忍住就用了刚玩的游戏句式。 星夏现世权力观:父权的左手倒右手 星夏:一看到男人想掀牌桌,我就想笑。 星夏:如果他们掀翻了桌子,却又一不小心自己成为制度守护者,时时刻刻觊觎着有望重订规则改写局势的新人……哈哈哈哈 星夏:不说了,和灵体组吃饭去咯。嘻嘻,它们都吃不了,就我一个人吃 小杰:不是吧怎么一到我就戏份锐减,我也想光谈恋爱不谈人生理想大义,而且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 作者把小杰的需求放到todolist里了,三天两晚海边别墅安排上—— 今天我已经把大纲列好了,希望能尽量直白不迷糊地把事情都写清楚明白,能顺顺利利写完。 教主杰:拼尽全力亦未能抵抗百岁妙龄女子——她这个人的善意怎么这么抽象啊。 星夏能否在提出不可说的三个字【Patriarchy】以后继续贯彻恋爱道路——话又说回来其实不管是哪个小杰都面临过相同的问题——只不过有一个比较幸运的在2007被踹回去了,但这十年里的思想转变也是必经之路——只要他还活着,想要和世界和解,都有这么个过程。 但我还是有点同人的自觉的,又不是精神分析写得那么详细是想干什么==凝练写一写,然后还是恋爱去吧,不能愧对【言情】两个字啊 第122章 第122章海滨行1[VIP] 在一个天光和煦的日子里,你又一次接到了夏油杰的邀约——听说比较欣赏乙骨忧太,又和你关系好的那个。薪资令人艳羡,工作强度差强人意的俊朗男人诚邀你去参与他的今年休假。 夏油杰:我定了海景别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到海边住两天。 夏油杰:这段时间你工作也辛苦了,星夏。 你看到的时候他已经发来了新的消息覆盖。你能从黑色的文字之后瞧见他的殷切和期盼。 夏油杰: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见面了吧。 夏油杰:我很想你。 虽是短信,他缱绻的尾音已经近在你耳边,气息都要窜到你耳朵里了,你觉得痒痒的。 你给他发去一个简短的回复:好啊,什么时候? 几乎是立刻,你还没退出对话框的时候,新鲜的回复就送达:随时。 这个答案对于夏油杰来说有点草率,很快,他又发来了得体有礼的版本:随时都可以,星夏。如果你有空的话,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 你在脑袋里规划了一下工作,发现今天能处理完要紧的大部分事情,而且你想趁着近日心情不错出门——如果赶上你对夏油杰印象不太好的时候,结果恐怕也不会如他所愿。 人这一年能有多少假期呢,没多少的。 你回道:那就明天吧。 之前你问过七海:教主请假需要履行什么手续吗?这个答案你在今晚有了:无需,任何,流程。 “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啊。”如果你一年能有365-366天假期,那它们真是根本花不完! “你不要有那些危险的想法。”七海作出警告。 你承诺:“就五天,这次。而且我的手机随时开机。”剩下的两天你自己偷走,中饱私囊。 双手举起示弱的样子让你的副教主放松了警惕。这也寻常,本来就只是一次妥善安排时间后的短暂休息,蓝色的海,黄色的沙滩,白羽金喙的海鸥,流动闪烁的鱼群,你也去看海。 “这么说,你要去哪里,突然决定的?” “去岛上,还没到暑假,天气也凉快,正是穿泳衣晒太阳的好时候。”不怕冷的你能够抵御寒凉的海风。 七海有些惊奇地抬头:“你还真把我的建议听进去了。” 这个是误会,但是好的误会。你点头认了:“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今晚,你怀着高兴的心情入睡,在一个海风吹拂的梦里,你度过了等待时间。次日,你便装出行,衬衫,牛仔,运动鞋。发圈在辫子上绕标准的3转,墨镜像飞行员那样搁在额顶。 夏油杰约你在地铁站见面,因为那里能直达新干线东京站,而且你又拒绝了他来接你。你是找到了充分理由的——“既然最后都要铁路出行,你带着行李箱过来的意义是?” 可是他还坚持要帮你拎行李,所以才有了高中生恋爱一样的地铁见面。 你本来是打算在久别会面的第一句开场白说:“传说中,农夫就是这样偷了仙女的羽衣。”听起来有点自恋,但夏油杰是最后一个会嘲笑你的人,所以你可以这么说。 然而,生活处处有意外,事情不总如你所想。 你并不是一个喜欢提前出发提前抵达然后等待的人,但夏油杰会给你这样的印象——今天他一定已经到了。 工作日通勤时间外依旧熙攘的人流,潮水一样像各个方向散去,地下空气闷热,到处都是人的味道。 你不想在旅程开始之前就玩众里寻他的小游戏,索性找了一块方柱上的亮屏广告牌倚着。 拿出手机,打算让他来找你。 你比九宫格更熟悉26键触屏,素手在键盘上轻点几下就拟好消息。 就是发出信息之前,福至心灵,你抬起了头。 有说有笑的同学与结伴的好友撕裂开你和外面的世界,将你孤立在单独伫立的柱子边。但10米之外,隔了三四行人,你与夏油杰的目光跨越人潮相接。 你身形并不高挑,一个接一个人头挡住了你的视线,又步履匆匆离去,只在分秒的空隙中,你看见他向你招手。 意外的事情正在于此。你把调笑的,轻佻的话都在草稿箱删了去。 夏油杰今天披着头发,层次凌乱的发尾扎到肩膀与后颈,连他标志性(但在你看来并不美丽)的刘海也隐没在艺术家一样的散发中。它们同样遮住了他疑似不良起家的耳垂——上面有同样标志性的耳阔。 浓郁的个性被遮掩,五官就如水面下沉后的明珠被凸显。 不得不说,它们很优越。 神秘的紫色瞳孔,细而长的眼型,带笑的嘴唇,单手便可握住的柔顺的下巴。 夏油杰有一副好面孔。 你从没否认过这点,但……就像老生常谈那样,大家都会说谁谁是个美人坯子,但只有真的见到直观美丽的瞬间,眼睛才能告诉脑袋,是有多美。 在广告牌上借了力,你穿过层层关隘,往美人的方向靠去。他也在接近你。你们会面的时候,就像湍急河流里一块坚实的岩块,牢固立在水中,将水分开。 寒暄开始之前,他先护住了你的肩膀,以一个拥抱的姿态。你也就放心地倚靠着他,抬起一只手贴上他的胸膛,站稳后踮起脚,没有顾忌地抬头亲了他——喧闹,拥挤,地下世界没有自然光,灯牌和灯管把这里照的光怪陆离。 正是亲吻打断了这别样的孤寂。 但夏油杰还是比你更在意公共秩序的,他很快后仰了头。贴紧的两片肌肤分开。 “你像那个,就是”你手里和他比划着,做一个摘眼镜动作:“电视剧里一摘下眼镜就变成大美人的高中生,然后到了舞会上就会被所有的人邀请。” “星夏,我以为你要说超人克拉克。”夏油杰语气里也带着轻松笑意,他摸了摸你的脸,肢体动作是眷恋。 那不行,人家是DC英雄级别的,但疑似超级英雄的套路里总也有【死了】【活了】【恶堕了】【向善了】【碟中谍了】的剧情矛盾要素,化身为邪恶也是英雄的一部分。 在你陷入思维的短暂时间里,他已经握住了你的手:“那你会邀请我吗?如果我们在舞会上碰面。” 你主动递出了行李,原本孤单的你和他牵着手,也汇入潮水中,往大家涌去的方向走去。 “这可不好说啊,你得先说是什么样的舞会。” “嗯……”夏油杰很配合地思忖,回答:“化妆舞会吧,有面具,这样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彼此了。” “那就困难了,如果我认不出你,怎么邀请呢?” “我会认出你的,一定。然后我出现你面前——” 你看的出来他玩笑中的认真,你前段时间冷落的有些过了,夏油杰攥紧的手,技巧十足的温情言辞,充分映证他观念中的形势不妙。 “哦,那样不就是你邀请我了吗?我的话会答应哦。” “明明刚才问的是你要不要邀请我,星夏还真是省事。” “反正最后我们都会到舞池里跳舞,最后我会摘下你的面具,然后……总之……”你往右看,刚好能看你见他露出半个锁骨的衣领处金属的项链带着莫比乌斯环一样的饰物摇晃,叮当叮当地撞击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你卡了壳。 “而且,就算邀请的人不是我,星夏你也会同意的吧。”夏油杰的一绺头发戳到了你的脸颊,他往你这边偏,自然拉近了距离,在你耳朵边抱怨。 你引导他继续讲下去:“比如说?” “比如说,悟。如果他邀请你……” “哇,真是激烈的情况。”你闻言认真起来:“那你还是比他先找到我吧。” 另一个人上了地铁后看着你坐下,把两个行李箱摆在你面前,隔绝你和他。 夏油杰直到下地铁才和你说话。 他说你今天很好看。 你自知这是一个信号,乖乖地说谢谢。 在平稳又安静的列车上,你放下前排座椅后的小桌,两只手搭在上面,然后靠在夏油杰肩膀上又睡了一觉。自然的亲密无间,你们黑色的头发交杂到一起,难舍难分,直到你醒来,而他温柔细致地抚平压出奇形怪状的一边发丝,你才意识到你身上已经完全被夏油杰的香水笼罩了。 “这是什么味道的?”他不让你一起搬行李,你就绞着手指头走在他旁边。空荡的站台只有你们走的很慢,落在后面。很快,列车也开走了。 “嗯……只是随便买的。” 骗人,他才不会在看重的人面前随便——这么想依旧很自恋,但你敢如此断言。 “哦。” 你先往前上了扶梯。 第二层平台的时候夏油杰才跟上你,下面就是到接待厅的玻璃大门。他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了自己说的不对,改口:“之前在商场专柜里闻到的,我觉得还不错,就买了。但是我忘记了型号,等回东京……那个时候,或许你可以到我家里去。” “哦~”你回头,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他。 夏油杰的声音不自然,克制:“我并不是立刻需要你的答复,不过,若是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来。” 你没放过他:“你不会是希望我回到东京立刻跟你走?” 他被你注视有一段时间,脸上逐渐神色窘迫,并且有昭然若揭的心虚:“也没有,真的,请你相信我,星夏。但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发自真心,从那个时候起……”他没再说下去。 接送你们的车在站口外早就停好了位置,你看见车标的时候就问起了行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车挺好的。” 夏油杰没有看你,解释:“其实这些年我也略有些积蓄……难得你肯赏光和我出来。”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不过,你还想起一桩无关紧要的旧事:“真的,你去年赚了那么多钱?去年初春的时候你还舍不得交停车费的。有什么钱可以带我一起赚呀。这年头谁又会嫌钱多呢。” 夏油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用中指抹了把额头和眉心。他是很自责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个,但说出的话是轻声抱怨:“你不要这样拿我取乐。” “就要就要。”你在车后座向他倒去,连带着把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手心。 这样的动作,任谁看了也都会推断你们是一对甜蜜的爱侣。 不过真相就比郎才女貌的外表更复杂了,关于你们三个没人真正触及的感情,还有隐藏在那之下的,在你需求阶梯的情感需求之上的——你的职业晋升小秘密。 其中甚至牵扯到,与眼前人相貌如出一辙的,另一位先生的性命。 作者有话说: 以前小杰都没有什么正经的小剧场,所以—— 今天也没有。 《我和校霸恋爱的故事》(别带脑子看) 夏小杰,优等生,A中高一年级,报道第一天被一辆豪车撞到——因为开的是平价国产二手车所以反而被保时捷车主嘲笑了。 林星夏,听说是某个隐世家族继承人,身价反正是很高,校霸。A中所有女人的老大,男生的梦中情人。在路上追尾了,反正对方开的是很烂的车,还一脸书呆子长相,所以气焰很旺地嘲笑了对方一通。 谁知道这个名字就很呆的男生耐心地讲起了交通规则——正常父母谁会给孩子起名x小x——比abb更金字塔底端的系统。 “我管你什么规则,我就是规则。” 林星夏虽然说了嚣张的话,但进学校以后还是去教务处翻了该学生档案(别管怎么翻的我们校霸这点实力还是有的):新生,父母普通职工,属于一般中产。这下放心了,更可以不讲道理的欺负他了。谁让他入学这天就不长眼睛得罪了她。 林星夏,还是有点嚣张中的缜密的,虽然确实也不太讲道理就是了。 自然,知道了一切的底细——她也就可以顺畅的说出那句:“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下面的以后想到在写,写到小白花引起注意我就满足了 第123章 第123章海滨行2[VIP] 下车后,你瞧见了未来两天要居住的环境,它就建在海边礁石上,干净的玻璃在蓝天下闪光。 “我喜欢这个地方。” 你还注意到,阳台边上就有一个无边泳池,玻璃的运用在这里到了极致。 “那就好,”夏油杰对你微笑:“我也是看网络上有人推荐才定的这里。” 你现在很有钱了,但你并没学过要如何去挥霍,简单讲,你还没体验过这样的住宅。 拉着他在入住的地方逛了一圈,这座至少有5个套房的别墅和露台上的泳池风光,在未来几天只属于你们。 “哇,岂不是说你全定了?”你在别墅顶上的平台扶栏杆朝下望海,港口在骑车五分钟的位置,你面前的海域深蓝而安静,连路过的船只都没有。 他在后面抱住你,下巴抵在你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在你耳边说:“我不想有人打扰我们。” 你的左手绕过身前,朝他的脸探去,摩挲他一点胡渣也没有的干净脸庞:“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自从2008年,我几乎没放过什么假期。” “2008年?到盘星教开始么。” “差不多,真是辛苦呀。”你抬起头,眼睛因为阳光眯成一条缝,“不过未来一段时间会好很多。我削减了不必要的业务,上二休五指日可待。” “那多陪陪我吧,星夏。”夏油杰这么和你说:“人类的光阴可是很短暂的,只是一晃而过的十年,你一点都不会变,可我会老去。” 他的声音温柔到难以拒绝,伴着微咸的海风流过你全身:“我已经27岁了。” 你在他狭窄的怀抱里转过身,腰靠在玻璃栏杆上。把他的黑头发拢到耳后,“27岁,不是最好的年纪吗?身强力壮,精力充沛,而且——还有一定积蓄。”说到这里你自己都笑了出来。 他急匆匆地拦住你要往下离开的手,捉住它,让它继续停留在他的脸颊耳边:“过了最好的年纪,接下来就只有下坡路可走了。太阳升到最高点后,等待的就是日落。星夏,我知道——” 他听上去有点哀求的意味,止住了话语中的急迫,又慢吞吞地说:“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都很短暂,再过不用一百年,你还能见到许许多多年轻的人,卓越的人,但等到那个时候,我早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你顺着他说:“你早就?” “早就老了,或者是死了。拜托,别对我这么残忍,”他沮丧地说完,头发又从耳后跑出来,垂到你的脸上,羽毛一样轻扫:“听见我这么说你才高兴吗?” “或许我只是比较喜欢看你示弱。”你的语气听上去跃跃欲试,对他的生命愁苦没有任何共情。 “我永远都会对你认输的,从我17岁就是了。”你的手还在他手心里,他握得很紧,“那你呢,在我至少还是最好的年纪的时候,别再离开我了。求求你了。” 夏油杰的胸膛温暖且结实,手抓握的力气很大。你让他示弱他就示弱,听话得很,他的夹克外套敞开了,你就贴在里面圆领的暖色贴身卫衣上,温暖的体温包裹住你。 你的视线聚焦在他的冷色金属项链上,真是奇怪,五条,七海,现在连夏油也觉得你迟早跑路——又没人赶你走,你没必要离开舒适的环境挪窝。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这种错觉? 哦,是你离开10年,还有前段时间的冷清。 “我也没要走……”想到这里你心虚了起来,说话也没了气势。“只不过是,前段时间有点事情而已。” 夏油杰并不对你没营养的辩白做出反应,他只是轻哼着,抱你抱得更紧。 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在此刻决堤。 后来,他又低头衔住你的嘴唇,你也回吻,他掐住你的腰把你抱起来,你坐在栏杆上。再后来,你盘着腿挂在他腰上,双脚抵住他后腰,他抱着你下了楼梯,回房间。 在阳光和蓝海一览无余的暖白色居室里,与美景一墙之隔的大床上,他褪去你们的衣衫,高高的看躺在纯白床榻上的你,他举起你的双手,一步一步让你们更……亲密。 你们的呼吸都很急促,他的心跳像鼓点,当你开始觉得室内的温度明明没开空调还异常炎热的时候,你身上的人已经挥汗如雨。 你把他推得侧过去,腿依旧紧紧绞着他的,你靠近一点,忍不住吮吸他潮红而眉眼庄严的脸。 “唔,咸的。” 事情变得更激烈了。 不过从头到尾,他都没放开你,他的拥抱到最后甚至让你也喘不过气。 夏油杰最后从后面抱过你,在你转身偏头不去看他的时候,他帮你整理了发丝说你脸很红,说你很好,说他非常高兴。 他的声音沙哑而情、色,明明过程中叫喊最多的是你。你胡乱嗯嗯着,根本没心情听他在说什么好听的话,还在余韵中难以自拔。 你的身体兼有运动过度的酸麻,还有幸福到极致的抽搐瘫软。 “我好爱你,星夏。” “嗯嗯嗯。”你紧闭着眼睛,金色的夕阳和橘子颜色的海都入不了眼,当然还有他的表情。 “你舒服吗?” “……”臭小子,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抗议地,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之小,宛若自言自语。 夏油杰又开始亲你,从你后背到肩膀,到你也汗涔涔的脖颈,到脸颊,到你睁不开的眼睛。他的手环在你腰上,紧紧将你圈在怀里。 当他开口清了清嗓子后,他说话的声音简直比你刚才更小,像蚊吟,要不是你就靠着他,根本听不见:“是不是让你舒服了,你就不会再离开了。” 一句话,把你从肉、体的欢愉中拉回理智的世界。 你忽然有些心疼他。 你拉开他抱在你腰上的手,起初遇到了阻力,但你力气实在很大。夏油杰感受到了你的决心,最终收回手。你翻了个身,并不像他担心的那样要走,而是更近地贴到他身上,和他脸对着脸,你的右腿搭在他腰上,收紧。 “听我说,我不会无缘无故做出不符合逻辑常理的事情。我在日本过得不错,也有了物质基础,不会随便离开的。更确切地说,我还在东京,和你一个城市。通常人们会说东京很大,但我们好歹也还能在其中找到彼此。”你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论证【离开】的说法并不妥当,然后你向他承诺: “夏油杰,只要你想见我,你会见到的。”你的手搭在他光洁的背上,抚摸过饱满的背肌。 他的吐息喷在你鼻尖,开口时平静的声线下还有细微颤抖:“那……如果你不在东京呢。” 真是钻牛角尖,你浅笑着看他,眼睛里是他咬住牙关面带不安的神情。提醒他:“漫宿无墙,我会在梦里见到你。就像17岁的时候那样。”说完在他下巴上轻啄。 他却突然因为这个生气了,瞪视你。你相信这并非有心,但人在身体赤、裸时也更难伪装:“你还和我提那个。你在梦里,对我……你掐死过我一次。” 从诡异的停顿看来,他原先不是想说这个。你缩回手臂,手指途径他肩颈时点了点因为他呼吸而起伏的凹陷,皮肉质感细腻,其下有血脉奔流: “我还从这里饮了你的血。瞧我,之前都忘记了你去过那里——那边就是赤红教堂,赤杯的领地。一百年来我在那里都比较默默无闻,而长桌上的各类菜品曾经都是你的同胞,那根本不是你这种凡人能踏足的地方。” 夏油杰的表情因为你说到凡人二字而嘲讽,你接着说:“首先,要经过一道人间界和漫宿之间的门扉,孔雀之门,这已经是人类能抵达的最高的地方,而你之所以能进去,只是因为我送了你那把钥匙。它只能用来开门,但不能保证门后的东西不伤害你……不过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连走几条路径,你确实应该也是有点天赋在身。但我觉得你贸然踏足不能自保的领域依旧不妥,我也保护不了你。” “所以你就把它拿回去了?而且在那之前,你还对我……星夏,是你先勾引我的,第一次亲吻也是你主动的。” 现在是翻旧账时间了?那你也不客气了,歪过头强硬地亲吻他,不让他再说出冷冰冰的话。 “开门的时候用了我的血,我要从你身上补回来……补阳气之类的,小说里都这么讲。像你这样的男高中生我们最需要了——” “不正经。”他说完了也就火气消了,你辩驳或者沉默其实无关紧要。 反正夏油杰就是喜欢你,你们共同诊断:他应该是没救了。 “都是你让我越陷越深的。”他拉着你的手,往某个方向伸去。 “你说的深是这个深么?” “嘘,别说话了,星夏。”他侧着起身,另一只手往身后的床头探去,很快,你看见了他手上拿着的熟悉小盒子。“反正,你要对我负责。” 你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并且,你毫不排斥,有些兴奋。 收敛起情绪,你佯装不知地问他:“你说的具体是怎么负责呢——” “你早就知道了。”夏油杰推开你搭在身上的腿,一个翻身,就握住你的大腿转了起来。他跪在床上,而你平躺。凉丝丝的空气接触你的上半身,他低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你。 莫名的,高傲。 你吞了口水。 “好吧,我确实知道,唔……你的手指,好冷。” “但你很热,也很……” 他停顿了一会,屈起几根手指,又张开,水声和你闷哼的声音就一同响起。 夏油杰也有了点无师自通的坏心眼,这时他接上:“湿。” 他声音轻而梦幻,如丝绸,但内容赤裸,你也赤裸,这其中涩而羞耻的意味不必言说。 “喜欢么?”他问你,特意不叫你的名字。 你抬高了手臂,想去够他另一边手,他注意到了,自觉递了过来。你牵住他厚实的掌心,把他拽了下来,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先生落在你身上,你拢着他宽阔的肩膀,哄他:“很喜欢,所以,请快点让我对你负责吧,杰。” 夏油杰因为你这句不知真假的话愣了神,他搞不明白你的态度究竟是认真,还只是床上的戏言。 不过很快,他选择不去计较了,世界是超越人类认知的荒谬,宇宙广袤无法穷尽,但至少,现在—— 此时此地发生的事情能在你们的意愿中无限延伸。 至少你们还拥有彼此在瞬间的全部凝视。 作者有话说: 真是好适合完结的一段话。真可惜今天没法正文完结,不过谈恋爱谈到最后如果也只有两个人的凝视那也有点糟糕……因为这种感情单一而肤浅,不能久长,迟早要结束。 已经在开始构思正文完要怎么落笔了。 真的结尾还是要社会化一点。 密教写起来还是有点难度,但喜欢就不亏。 下本再来新的主题,看起来两个备选都是纯恋爱的,就让咱来试试【不能久长的凝视】怎么写成好好过一生~ 第124章 第124章海滨行3[VIP] 再醒来的时候你已经在浴缸里了,热水还在从花洒里喷到你面前的水上,夏油杰发现你醒了:“我在帮你清洗。” “谢谢,您人真好。”你的手从水下伸出来,搭在陶瓷的边沿,几滴水珠随之滚落:“对了你怎么在这?” 话一出口,扶着你腰的手一僵,然后你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这里不是你家,这人刚和你发生过亲密关系。 你连忙道歉:“抱歉,脑子迷糊,我忘记我们是出来玩了。” 这个说法听起来不怎么可信,夏油杰湿漉漉的头发比他先一步触及你的背脊,然后是他沾水的嘴唇,听不出情绪:“是么?” 反正因为心虚,也因为习惯了他低声下气,你现在有了情绪,理直气壮地呵斥他:“你这是得到手了就凶我,夏油你有点过分。” “过分?你说是那就是吧。”他单手继续抱着你的腰,另一只手开始拽你的腿。 你原先转过去的身体又被他往面对面的方向拢,你缩腿反而被他拽住了脚腕,夏油杰将你的脚踝从水面抬起,你难以维持坐姿,后仰——这家伙很坏心眼地松开了放在腰间的手。 你失去了重心。 但你最后还是落于他的手掌,夏油杰托住了你的后颈,你的头高高昂起,看见他背光而阴沉的脸色,潮而下垂的发尾海草一样耷拉在他周围。 “星夏,别那样叫我,我受不了你再叫我姓氏。”你的身体又在他掌心支撑下抬起,顶灯终于照在他面庞,阴沉转为诚恳的祈求,但他眼睛深处的暗紫散发病态的光。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他。 你迷糊的看向对面,朦胧的水汽是你们中间唯一的遮掩。 夏油杰没等来你的回应,深呼吸一口气,对你说:“你这样,好像在拒我于千里之外,好像我们不熟。去年的时候,我们刚见面,你就说这个刺激我。” 你回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件事,你点头:“确实,我那个时候是故意的。” 紫色幽深的瞳孔透出冰冷,夏油杰,他怎么……你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压了上来,冰凉冰凉的嘴唇碾在你的嘴唇上,湿软的舌头撬开你的齿关,他的头发也粘在你脸颊上。 你并不喜欢湿漉漉的感觉,想推开他,但他这次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你,挺括的胸紧紧顶着你的。连你仰头的动作也因为他扣在后脑的阻碍而告以失败,心脏加倍的跳动,要冲破胸腔蹦到空中。 等结束以后,你才咬牙切齿地警告他:“下次你不许这样,而且那天你不也留下了么,你敢说你一点也不想和我睡觉?!” “想,从我还是学生起就想了。” “你——” “第一次亲吻,”他打断了你,示弱与哀求不过是他温柔表皮下最浅的一层,最深最深的,眼前这个男人从来没变过的,还是他的强势和骄傲,现在他要像上一次在你面前大肆发表观点一样重振旗鼓,“第一次也是所有的喜欢,第一次梦见一个女孩,第一次拥抱,甚至是第一次口口。我的全部,一切,所有,都给了你,星夏。你不要露出惊讶的表情,明明你也早就知道。” 上一次,在2007年,他年纪还不大,有一腔根本实现不了的愿望,你三言两句就能打散。这次……没那么简单,首先,你是心虚的那个。他每一个唯一、所有,都在道德上牢牢把你踩在最下。 “明明,是你先亲的我,也是你先到我的梦里。” 往常,夏油杰不经意间露出强势面貌之后,都会以平静甚至讨好的尾声结束,就像他的那个说辞——认输。但这次他完全打破了常规,在你们都坦诚相对的时候发起进攻,谁知道他呢,可能如他所言是真的受不了了吧。 你特意偏开目光,但他的声音更清晰地传到你耳朵,里面有涌动的情、欲和同样扬升的愤怒:“如我所说,我这一生再也不会有别的人了,但你呢,我从来没指责过你……或者说提出过这些,但是,你突然消失,突然生疏冷落我,忽冷忽热,上个月,我们明明还吃了饭,后来你不回我消息。” 你的心怦怦跳,他费解的表情和要一股脑吐露情绪的样子都在你杏核大小的瞳孔里呈现,难以置信。 嘴唇上分明还有水珠,还有方才接吻的水痕,但你抑制不住的卷起下唇,轻咬,用舌头濡湿它。 夏油杰还没有就此罢休,圈着你的肩质问你:“星夏,我很多次反省自己,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我说错了话?没有,但你就是那么做了。在你忙碌而没回我信息的日子里,悟给你发消息你会回吗?你和他保持通讯,就独独把我忘掉!” 他快发疯了:“是不是悟他只要出现在这里,对你伸手,就算我们还在一起,你也会毫不犹豫和他走?” 急促的气息喷在你身上,他说的太急,太快,情绪如同点着的烟花一样爆炸。你恍惚,明明,明明一开始你只是睡倒过去,然后在浴室里清醒而已。 你小声的反驳:“五条也不在这啊。” 你是知道怎么让人更生气的,但这次完全是无心喃喃。 “什么意思,他在这你就要认真的想起来了?就像舞会那件事情一样?!” “你不要说得我们好像真的跳过舞!那只是假设,假设!” “但你在假设里都不会选我。” “这,我,我的意思是说,就是……我不会和五条走的!”行了吧行了吧,你推他一把,溅起的水花扬了他一脸。 你直接从水池里站起来,生气的离开了。 当然,其中可能也有因不占理而不想争的元素在。但你不会承认的。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夏油杰找到了赤裸躺在和式风格房间的你,你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被子,一截被头发浸湿的枕头露在外面。 “刚才是我不够理智,对不起,我不应该和你说那些。星夏,我们回去睡觉吧。” 你翻了个身:“不要。”他自己睡去吧! “星夏。”夏油杰敦促你,像早晨七点唤醒起床的家人,并开始推搡你的被子。 “不,我不和你睡。”关于这个你是认真的,出来旅游果然是辩证感情的试金石——你们头一天就吵架了。 夏油杰也沉下了语气:“你又这样。” “哪样?” “你又不理我。” “说得好像我在冷暴力你。”你语气很冲,平常可以温吞的性格在这里也无从修饰,一副坏脾气。 他用力地压下你的肩膀,你枕在他臂弯上,你们锐利的目光彼此碰撞,他的怒气更胜,但语调刻意柔缓:“星夏,你不会真的不觉得自己没在欺负我吧?” 你犹豫了一下,然后再次坚定:“没有的事情,你自己多想了。” 接下来,夏油杰没再说话,但你听见了布料摩擦的声音,你偷偷用余光瞥视声音响起的地方,看见他正在单手解扣子。然后他掀开被角,躺了进来。 日式的榻榻米上床铺往往只是一人躺,自然不如欧式宽阔,他一旦进来,就只有紧紧贴着你。想及这层你当然要把他往外蹬。 可夏油杰没用劲,他只是说:“别这样对我,爱你不代表我不会难过。” 相反,这让他更易伤了。 再靠近的时候,你没做反抗的动作。 就沉默安分地贴在他弧度明显的胸膛上好一阵子,感受他亲吻你的头发,在你的耳边嗅闻,手指抚摸你的耳垂,在你耳后流连。 直到你听见他呼吸变得平稳,手也收回了自己身边,你猜测他也快要睡着了,才小声念叨:“关于那个,对不起啊。” “对不起,你是指什么?” “你怎么一下就精神了!” “星夏,”他不管你的岔开话题,手又重新握住你的肩膀,从沉稳的声线就能听出他此时精彩奕奕:“你再说一遍,多说一点,好不好。” “你有什么问题,总想听别人道歉啊。”你嘀咕,但你已经被他抓住了,你心里只好认栽:“我是说之前我不理你的事情,以后不会了,但……我前段时间确实很忙,而且也没有只回复五条消息,不理你。你不要多想。” 你的声音里满满都是郁闷。你根本不应该和他说这些,他没必要知道。你暗自咬牙,明明如果接受不了他就走就好了,偏偏要过来在你面前做出这样一幅可怜相。 “可我却不能不在意,星夏。”身后的热源又贴过来,请求你:“亲亲我,我想看你的脸。” “这里没亮灯,你又看不见。” “我能感受到,至少,你的舌头——噢。” 你咬了他一口,他开始呼痛。活该。 过了一会,还是你主动说的,今晚夏油杰确实说对了几点,你虽懊恼,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没做对很多事情——可不管怎么说你决计不会在他面前承认或者认错。 “小杰。” “我一直都在。” “嗯。”你在应声之后又隔了几秒,才说:“我对五条,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对他和对你是一样的。而且。” 你又停下来了,这种滥情中带着深情的话你在良心下可一点也不愿意说,就算你100%认可自己的说法,认为它毫不掺假。 “怎么了,你什么都能跟我说的。”他循循善诱。 等你重新找回对声音的控制时,清了清嗓子:“咳,我是说,除了你和他我也没喜欢过别人。至于你们……我怀疑就只是你们太亲近了而且各有各的突出所以就像人在没意识到自己吃饱之前会一直吃东西一样——我那个时候是单身。” 你尽量忽视生涩真情流露带来的羞耻感,一股脑的飞快说了这些。 戛然而止的时候,你认为自己很蠢。 你以前很聪明的,绝不可能说出这种笨拙的话。至少在你觉得笨嘴拙舌的时候,你还会藏拙。 独钟自我 你掀开被子:“我想去上厕所。” 你要找到自己的行李箱的房间,然后穿上衣服,再也不回到这里。谢天谢地,这个别墅有5间房。 腰还没离开床榻,夏油杰就眼疾手快地盲抓住了你,一把将你拉回来,他的一只手臂被你压在身下,急促的喘息就在你的耳边:“我好高兴,你能这么说。” 你毫不怀疑,他声线颤抖着,称得上克制的强烈欢喜。幸好他也忽略了你话里的生涩说法,可你疑心夏油杰总会在事后想起,哪怕是私下里偷偷笑你,你也觉得这难以容忍。 你更难受了,模糊着挣扎从他怀里出来:“那你可以放我走了吧,我去厕所。”你重复了一遍。 “不,星夏。”他笑着说,“我不觉得你想去解手。” 你还在试图挥开他的桎梏,凶巴巴地说:“你又知道了?” “嗯,我知道。”他发出低低的笑声,自己做出了解释:“今天,你在床上……了很多次。” 你狠狠地抽了他的手臂,因为它们就绕在你腰上,好下手:“夏油杰,我给了你很多机会是吗?” 这回他不喊痛了,你知道自己扇他的时候用了多大力气,他更紧的拥抱你,不让你走。 几个深呼吸以后,你尽量冷漠地开口:“你不会是那种,青春期的时候看了很多相关杂志和电影,然后会一边忍不住想我一边又用手握着然后窝囊地弄到纸面和屏幕上的烂人吧。” 你把这种东亚人称之为私密的事情讲的太难听,就算这是真的他也不会承认的。说出来只是为了让他难受而已。 “不会。但,我也说过,我只和你做过恋爱相关的一切,总会不可避免的有问题要解决的。”后面他说的含含糊糊。“我才不会对着杂志那样,太奇怪了,我全心全意想着你。” 你大声喝止:“停停停,这才奇怪吧!这种事情就不用和我说了啊!” 近在咫尺传来了疑惑问句:“星夏,你害羞了?你原来会为这种事情感到不好意思么?” “我没有不好意思!”实际上你觉得自己的脸和额头温度这会出奇的高,你反驳的时候忍不住会欲盖弥彰说很多话:“我只是觉得你很不正常。你像个变态,而且我起鸡皮疙瘩了。这不是一个正经体面的男人会说的话。” 他向你解释:“所有的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或多或少都会有这种心思,我只是说出来了而已。” 你干巴巴的:“那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拉所有的男人下水。”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听起来有些无奈。 “我看不尽然。”你再一次拉开他的胳膊,这次你扯动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我猜猜,你不会想说悟就不这样吧?” 他真聪明,他怎么知道?你都特意没说出来。 你还清楚的记得之前五条悟拒绝你那件事呢,不过你还是口头否认了此事:“……我没说他,你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呵。”夏油杰应该已经被你捏青的手臂又倔强地锁住了你,他的手掌在你身前攥成了拳头,手臂肌肉完全隆起,压着你柔软的腹部。他在你耳边压抑怒火地说,嫉妒几乎要形成电流,从他口中窜到你身上:“不管他说了什么,他骗你的。” “我发现你一遇到事情就必然把别人拖下水。”你撅起嘴,你对他强行不让你离开又不高兴了,“而且五条根本没和我说过这种事情。” “你是不是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这么叫悟,刻意生疏,可实际你一直在维护他。”夏油杰紧贴着你的躯体中,某种疯狂的情绪正在攀升,从四肢到心脏,再从心脏,沿着修长的脊柱,延伸到大脑,他听起来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对他的了解比你多多了,我认识他12年了。你根本不知道他——他根本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觉得我很危险,那他不比我更安全。” “我可从来没说你危险。”你反驳,危险的东西让你害怕,男人有什么好怕的!你极力在心中否认他的措辞,针对不精确的说法争强好胜。“当然我也从没觉得他危险——除非他想干掉我。”该怂就怂,五条悟跑得很快,而且他会飞,还有六眼。 幸好五条悟杀死你的概率几乎为0,但如果他发现你想要他挚友——素未谋面的那个——的命,一切又扑朔迷离起来了。 你又开始头痛。 心里有秘密的人是这样的。 你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信息,你说不出口,你全藏在心。 夏油杰还在挂念着好朋友,他不忿地攥紧你的手,几乎痛苦地开口:“你不能这么说我,在你觉得悟比我好的时候,你不能指责我。” “我没说他比你好。” 他不安地打断你:“可你就是这么觉得的!” “你你你……”事实上,今晚你的状态也不算理智,否则你做不到面对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连说三个字,有一股火在你心头燃烧,你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你近乎冰冷地斥责夏油杰为“一派胡言”,然后你强硬地拉开他的手。忘记了之前说的【厕所】【换衣服】的一切,你转过身,干脆利落打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声响过后,甚至你的手都有些痛。 紧接着你指尖点亮唯一的光源,照彻他泛红的半面脸,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揪住他的下巴,无动于衷,低头压上去。 完整的月光再也没办法穿过你们之间,抵达任何一人的眼睛。朦胧的光线被你们交融在一起的发丝分裂,化作虚无。 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吻却丝毫不狂野,甚至称得上温柔缥缈,引人沉浸。你们在彼此的口唇中寻找慰藉,灵巧的舌与舌互相沾湿。 深夜,到最后你也没离开这个房间,或者穿上件蔽体的衣裳。 沉静时分,夏油杰的撒娇犹自在室内回响:“你确实应该打我,为我说的那些话。但我的脸好痛。” 你被他一会发疯一会像是投降的精神分裂弄得疲惫不堪,而且……夏油杰到底是怎么做到前后判若两人的? 是,他说的没错。五条悟绝对是看错了,因为发生亲密关系就动不动变卦的人才不是你! 这次,夏油杰不再期待你的回应,他最想要的答案已经能让他安心。他蹭蹭你的肩膀,摸摸你的肚子,再向下——你屈膝朝后蹬;再往上,这回你不管他了。 后来,你在他的抚摸下丧失了敏感,不感兴趣并且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第二天,你在吹拂的海风中醒来,清晨送来第一捧咸而清新的气息。是夏油杰打开了对外的门,你拢着被子坐起,透过全景的落地窗,你看见露台上摆着制作一半的早餐。 另一半尚在制作中,不符合食品卫生安全标准的厨子只穿着短裤和衬衫,等他转过来的时候,你又扣一分:他没扣扣子,完全敞开。 他看见你已经醒来,于是弯下腰调试了电磁炉的火力,招了招手就往房间里走来:“早安,昨天我们都没吃饭……今天我们可以出去看看。” 是啊,作为旅行的第一天,你们换了几个地方,但最终逃不开床——浴缸——床。分别在其中两个地方都吵了架,任谁评鉴都会说这是糟糕的开头。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搭理人,但你又不能不搭理夏油杰,你才答应过他。 侧身躲过他想帮你理头发的手,你露出半片身体,用无可置疑的语气宣告:“你根本不需要摸我,你要是想的话自己摸自己不就好了。” 他胸围得有120吧。 作者有话说: 小杰小杰,你是一个阴湿的pickmeboy 恭喜星夏开发成功——会黑化,会求饶,会一边肢体上拼命地口口,一边哀求地在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会在对方迷糊做出不熟样子的时候恨恨地想她是不是在想另一个人。 然后事后自责,明明没有恋爱的时候一切都很能自持,他也很理智,怎么一遇到星夏就变成了这样……后悔后悔后悔,然后下次还是上面“会黑化会求饶”再来一次这样。 小五:生气,憋气,发现憋不住了就健康的发泄。 小杰:我憋,憋,憋,憋,憋不住了,世界爆炸。 小杰:我终究,还是不能发自内心的对你笑出来啊。 警惕抽象二次元入侵二次元。 居然这么晚才写到dokidoki的事情,果然夹心就是会不可避免的走长,两个人恋爱只要写1+1,夹心么,三个人先各自1+1+1,再来私聊对方1+1,再来一场修罗场1,然后还有触发隐藏剧情……恐怖如斯。 这种快要起来的节奏大家还喜欢么~这回来试试恋爱流打法。星夏一直是比较游刃有余的那种,因为她已经算是从心所欲不逾矩了——不擅长的事情她先谨慎地擅长了再做,但是矛盾在于,她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框定舒适区,而男人的青春是有限的~这就不可避免的导致男主急急急急急,人一急就乱说话,而情绪是会传染的。 Dk时期就是小杰更擅长用猛烈地情绪让星夏也生气——圣诞节如此,07年夏天也是,想要让沉稳的人想到不理性的事情,产生几方之间的张力,肯定得有记着那很难过的氛围和引燃的火——我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任务分配给小杰,现在竟然也不忘初心的写下来了。而小五的位置在……卖个关子,保留一点神秘感吧还是 第125章 第125章海滨行4[VIP] 夏油杰清楚地听懂了你对他有意见,但他笑着坐在床沿,捉住你的手往他胸膛上贴:“我更喜欢你这么做。” 你的骨气让你收回手,但食髓知味的触感延迟了这一行动,你摸了两下才挣脱,因为这是夏油杰强迫你做的——你也没办法。 他帮你拿了衣服,你看着他的背影,你觉得他完全是故意的,故意拖到你醒来才这么做。他原本可以早早地把你行李箱带过来。 你也知道这个论断若说出口反而显得自己骄纵、吹毛求疵,占不了上风,所以也只在心里想想。 但还是要找个借口向他发火。 早餐你没寻得机会,洗漱的时候也没有,他还帮你挤了牙膏,你用脚带上门。等你出来以后,他已换好出门的服装,运动服,牛仔裤,板鞋。 你刺他:“你穿这个挺显年轻的。” 夏油杰可能没听出来,反对你说谢谢,随即他邀请你去镇上的美术馆:“最近那里除了有常驻的石雕壁画,还引进了神话主题的艺术作品。” 你听的就头大:“谢谢,这我哪看得懂呀。” “诶,我还以为你会喜欢的。” 你侧目看他,简约的室内装潢为背景,白墙前的男人双手插在棒球服口袋里,他眉目含情,竟然是认真的。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于是,在出游旅行的次日,你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而你的反应也吓到了夏油杰。在细梳通顺头发般的凉风中出门,你们并排往海港走。 “这么说你真的对艺术兴趣不大?我还以为你还在心情不好。” “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你往边上靠一步,他紧接着就跟上来。从马路的右手边到左手边,幸亏这里不是交通要道,否则有事故风险。 “大概,能感觉出来吧。”夏油杰有些犹豫,但他还是诚实地说了:“你别生气,星夏。” 你没兴趣和他聊你的无名火,就着艺术往下讲:“我可从来不是文艺爱好者。” “你很博学,”他停顿片刻,接着说:“我以为你在有意识的学习这些……而且你很爱看书。” “哈哈,这是你脑子里臆想出来的我么。”你当下揭晓了答案:“我更爱玩手机。” 2017,人类爱看长方形屏幕还是新闻不成? “但你知道很多——” “等你活到100岁,你也会一不小心知道很多本来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你以前会在巴士上看书。”他说出对你的印象。 “因为你不爱搭理我,除了睡觉我还得想别的方法打发时间。” 夏油杰反驳:“我没有不爱搭理你,只是,我以前还没有想好。” “是吗?我怎么记得我们会我对你说‘前辈好’你说‘你好’,然后我们就再也不会说话了。” “我没有!我……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那你喜欢的是一个爱读书,博学,聪明伶俐又会和你主动打招呼问好的学妹。”你终于找到了机会讥讽他,虽然同时也喜欢他,嘲笑道:“是这样吗,夏油前辈,但那可不是我哟。是你刻舟求剑的爱情。” “太过了,星夏。”他的声音沉下去,严肃而认真。 你毫不相让:“我看你是被说中了。” 你们已经走到了港口,人开始多起来,海带鲣鱼汤的香气穿越吆喝及海鸥的鸣叫,温暖的味道传到冻结的对白中。 是夏油杰先松动了态度,低下头:“那个时候你和悟在一起,我们别再聊这个了好吗,也不去美术馆了。我对艺术人文也没什么兴趣。” 你敏锐的发现这是一句谎话,夏油杰爱屋及乌的顺便陶冶情操了一些年。 你忍不住因为这种不算好笑的事情笑出了声:“噗。” 夏油杰一步上前牵过你的手,攥紧了,庄严地提醒你:“这并不好笑。” “那我就笑了,怎么办呢?” “算了。”他在你面前,低下头正好能抵住你的额头,妥协般开口:“你笑起来也很美。” 你鼻尖被羽毛一样的吻轻轻扫过,始料未及的真挚触碰让你短暂地飞向未知之地,好像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往海浪拍打的礁石方向走去,甩开你的同伴一些距离。他跟在你后头,让你慢点走。 由于海礁处浪急风冷,又有请勿靠近的指示牌,加上港口露台的位置景观氛围俱佳,很少有人沿着海岸冒险来此,这里附近都少有人。 太阳在海面投下一个金色的斑,游鱼追逐光点,夏油杰追着你,和鱼一样跳跃。 他终于搭上你的肩膀:“怎么了,等等我。” “过来近距离看看海,露台上人太多了,而且我不想被推销。”你随口说了个缘由。 他没深究下去,在你放慢脚步之后就拉着你的手一直往前走。 后来,你们坐在其中一块很高的干燥礁石上,它颜色浅淡,从没被海浪越过,一同看向蓝绿海水中的橘色旋涡。 “星夏,我想更多的了解你。” “你终于愿意承认我们其实不认识了?” “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说的。”夏油杰的目光投向你分别摇晃的小腿,你的语气也和动作一样悠闲,“但是由你去吧,你说得对,我不算真的了解你。即便如此,这和我爱你并不矛盾。” 你过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示意你知道了。 夏油杰接着很自然地问你过往的经历,在你认识他之前,在你还在欧洲的时候。 这也不是不能说的事情,你就简单分成三段:“彼时,我还很年轻。正是进厂的年纪。” “等等,你十几岁就做那个了?” “是啊,还有人十几岁就和当兵的睡觉了,现在好像普遍开始保护未成年了。” 那是一段有得有失但反正大部分人没得到好东西的历史—— “好吧,你继续。” “后来我下岗了,去医院搬尸体,再后来他们也不需要人干这个了。”大环境不好人就容易下岗。 “……”人可以在各种记录片上看见历史,只不过对于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来说,没有历史,那是他们行过的年岁,于是就好也一天坏也一天坚强地度过去了。 “后来我和有钱人恋爱了,生活水平得到了极致提升——”你正是这个时候调侃地看他一眼,接着说:“大部分艺术相关知识都是被带着学起来的。牌桌展览舞会,人类出丑的三大场合,幸好当时嘲笑我的人现在都死绝了。不好的是他们的子孙后代相当多依旧富有。” 你对机会均等的笑话自有一番见解,不过夏油杰主要是为你的【艺术细胞】起源而懊恼。 他故作风趣地自我挖苦:“这有点像我们去了你和前任定情的餐厅,请继续吧。” 你吁出一口气,你说起了能和现在的时代对的上的事情:“听禅院直哉说你和高层的关系不错,那你知道我之前是怎么消除恶名的吗?” “只很隐晦的打听到部分。”夏油杰向你说明:“但我知道你寿命很长,而他们年纪有很多都很大,使用某种方法延长了他们生命……吗?” “算是吧。”你对他微笑,日落色的上午阳光从你的眼睛里折射到他的眼睛里,你自觉邪恶:“欧洲以前有个组织【清算人】,它们就干这个起家,积攒了很多钱,也有了许多上流人际关系。” 你简单说明了司辰昕旦和清算人的关系,等到夏油杰追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方法的时候,你反而又讲起了你和前任一死一活的爱情故事: “后来我们吵了一架,再后来他在一场60年代的大火里去世了。猜猜是谁放的?” 夏油杰是这样猜测的:“他是这个组织的相关干部,你取代了他的位置?” “嗯……”调子起的太高了,而且夏油杰对你这个厂工出身的亚洲脸也太寄予厚望,你脸上保持神秘微笑:“秘密,反正我就是学会了。” 不管怎么说,能被人高估不算坏事。你伪装成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很能取信于他。 夏油杰接着猜:“然后你就是依此成为长生者的,是吗?” “并非如此,长生者和清算人属于两个不同的体系,后者只是单纯的以物易物,前者是邪恶版本的得道成仙。”你接着和他讲了关于漫宿中的一些知识,让他明白区别究竟在何处。 至少比来的时候,夏油杰如他所说,又对你多了解一点。 在更南一点的海岸上,这里还有沙滩,你还看见了租借冲浪板的小摊,目前处于歇业状态。属于这个海岛的经济季节还未到来。 “这里更蓝,比长水藻的绿色海域看起来更漂亮。”渐变的玻璃海洋更接近你在电视里看到的模样。 “所以……你为什么要到日本来呢?”他提出了根据你给的信息无法回答的问题。 “高专的时候不就和你说了,追杀。后来发现并没有人在追杀我,但我确实得罪了他……”但是很快,你就不会再担心伊泽姆了,“你应该听出来我们的职场生态不算好了,不转型死路一条。现在我换了个司辰信奉。倒不如说,你竟然没发现我的气质转变么?” 夏油杰看着你,试图找出能形容你的词汇:“你现在更……火气大。”思前想后他就说出这种话。 “喂。”你弯下腰来抠起一把潮湿的金沙,往他身上砸:“你说谁火气大?” 他躲开了,往前一步握住你的手,仔细帮你清理沾到的沙子:“你以前更冷淡,内敛。神秘到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很危险。” 你说:“我现在也很危险。” “是是是,教主大人。” “呃……”你卡壳了,“不是,你这张脸说这个……”你偏过头去,“好违和。” “我这张脸?怎么了吗,说起来昨天那个时候你也很惊讶。” 让夏油杰思考是你现在最不想做的事,你拽住他胳膊:“什么也没有,别多想,我想吃炸牡蛎。” “现在不是牡蛎的季节。” “冷冻的也行,不挑剔。” “好吧,虽然你这么说了……”夏油杰拉着你的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上面检索着。几分钟后,他像个了若指掌的导游,向你介绍:“今晚有家酒店有金枪鱼开鱼仪式。我看看能不能预约。” 虽然你现在能分得清各种宝石成色种类之间的差别,也知道希腊罗马主题在不同时期画作的区别,但你最爱吃的生食风格其实是:加上牛油果酱油和藜麦美乃滋的波奇饭。 不管怎么说,夏油杰不愿意待你有所疏失,对正餐他严格得过分,你也就接受了他盲目的好意——虽然你推测你们对金枪鱼都没有额外的偏好。 晚餐后,又一天落幕,你们沿着暗淡的大路往别墅走,月亮延展开一条浅浅的灰色长带,陌生的景象幽暗神秘,晚上的海洋没有光,除了灯塔的黄。 “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 不难听出夏油杰声音里的不舍,你含糊地应了一声,示意你知道。 他又低低地叫你的名字:“星夏。”一遍又一遍。 夏油杰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得很好,至少今天是这样:你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但像水母一样透明。 这一瞬间,你又想到明天你们可以在离开前去划船,说不定能看见海龟和水母。 然后你也顺势想起了旅行结束后的别离。以殊途同归的方式,你们想到了同一件事。海边月下,他问你也问自己,未来还有多少这样的机会。 或许是这样迷失的问题也难倒了你,你被迷惑一样的提议:“我后面还有事情要忙,应该没什么机会联系你。” 夏油杰的拥抱收紧,你拍拍他:“我还没说完——在此之前,我再多陪你两天?” 分不清人的害处你已经体会过一两次了,等你回去,你要将晋升的事情提上日程……之后就……或许等以后再说吧。 哪怕是走上迷失之路的夏油杰也依旧是夏油杰,他又很聪明,你可不想因为混淆而被发现端倪。你觉得那个灵体,对比倒在你肩膀上的这个,人品不是很好…… “那我可以去盘星教找你吗?” “不行。”你拒绝的太顺嘴,找理由的时候就没那么顺畅开口了:“因为我,嗯,要接待的客人比较多。” “好吧,我想和你多相处一段时间。” 夜晚,你还去亮着幽光的泳池里游了两圈,回来以后很快就有了睡意。一番冲洗之后,你就躲回被子的阴翳,面朝墙壁。 海潮的声音时不时穿过这间无窗的孔洞来到你耳中,很久之前,当你还幻想着海洋而不得见的时候,也在梦中和海螺中听见同样的声音。 真实的响动似乎正和想象还有记忆如出一辙,只不过你从没幻想过还有个男人子啊你身边和你一起。夏油杰,如今27岁,应该正是被人认为可靠而有前途的年纪,当下却搂着你,贴在你后背睡去,重叠海浪的声音在你耳边呼吸。 你知道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这个正值最好时光的人也担心往后的未来,没有人类能和流逝的时间抗衡。如果真是这样也就罢了,然而,你似乎是个他们之中的个例——在年华老去之外,他也不希望你过后就把他抛诸脑后忘记。 他没办法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要你挥挥手宣称你从不记得有他这号人,他就难过的要命。 实际上,你真的会忘记他吗? 今晚你没有想出结果,但问题的种子已经埋下了。 总有一天你会知晓答案。 作者有话说: 小杰心目中的星夏:神秘。高雅。爱好丰富。深不可测,手段果决狠厉,但有的时候也很心软,男人嘤嘤嘤她就好起来了 星夏:手机电脑翘班实乃人生乐事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死掉过一次,轻微好面子 星夏:工人阶级真是看不得老爷们奢靡 晚餐:这是什么?鱼骨髓,吃;这是什么?鱼眼睛,吃;这是什么?法国来的牡蛎,吃。 星夏:记忆还是遗忘,这是一个问题——喜欢俩那都不是事啦 海岛假日到这里就完成了,大部分的矛盾都很明显,最重要的长生者问题也已经提出,对于小杰的疑惑也埋下伏笔,大家看的感觉怎么样,欢迎评论。 写完修罗场趁小五生着气就给星夏吧晋升办咯!真是恋爱一点也不耽搁事业的厉害人物,见缝插针的就捅了个比夹心更大的篓子。 第126章 第126章紧锣密鼓[VIP] 离开那天,遗憾的是,你没看到水母。 但你在游船时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你的脾气不好,但人际关系广泛的狐朋狗友禅院直哉给你打来了电话。 你挂了两次以后他又打了第三次—— “如果有事可以接,我没关系的。” “是禅院直哉,万一他是来找我麻烦的怎么办?” “那你自行决定,不过我都没关系。” 你接通了这个电话。 “我在休假刚才没在看手机,怎么了?” 禅院直哉一向不会好好说话,你怀疑他究竟是生活再怎样孤僻的环境里,才能十句里有三句能勉强入耳:“够了,长舌男,你能不能在40个字内讲清楚你找我的目的。我很忙,你要是没事可以选修一门逻辑学。” 当然如果他执意不愿意带脑子说话,那也没办法。 “在不能做那件事以后你已经没用了,下次等你找我帮忙的时候,你要记住这点。”没超过40个字,但如果把结论加上,就超了。 “检方那边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对少年犯的全部指控,他父母也都是普通人,检察官没理由硬在一个青少年身上挑刺。” 那确实能省很多事情,你声音也温柔起来:“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才帮我的,谢谢你啊,直哉。” 然后随口说了两句别的,起承转离,挂断。 “直哉?”你的船夫停下浆,你因为停摆的惯性栽在了他怀中,你知道夏油杰会抱住你的。 “怎么了,别在意称呼啊,你请人帮忙的时候不也得客气点。”拍拍面前饱满的胸脯,你抬头,在他面颊印下一个吻。 “你和他很熟悉吗?” “因为他是御三家里有点话语权的人。所以是的,他帮了我一些忙,我也帮了他一些。你这幅还没走进社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应届生对吧?” “他……不是什么好人。” “这我知道。”你抬起头,看见他嘴唇下撇,显而易见的鄙视神情:“你知道吗?他还会打自己的堂妹。他们家有个天与咒缚。”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这我也知道,真希对吧。她离开禅院家了,现在是东京这边一年级的学生。”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很小。确实很容易被欺负。”你感叹这世界真小。 “很小?那你很早就认识禅院直哉了。” “12年,我13年去了他家……有点昕旦的业务要办。事业上升期的跑客户至关重要,这无关我的个人情感。”说来说去其实不接电话或许才是最好的,夏油杰有点难缠。 不过你也并不感到厌烦就是了,你继续向他说:“禅院真希在那里,她爸很坏,恨不得两个女儿全死了,她妈给禅院直哉提鞋,而说到交易,你也知道寿命不会白白的增长。” 真相已经显而易见了:“有人失去,有人得到。” 这是一个听起来就沉重的话题,尤其不适合在约会的时候谈起,但你说起的时候语调轻松而悠闲:“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也很惊讶,一个正襟危坐但衰老的古板老人,还有一个齐刘海只到我这里的小姑娘。她10岁的时候竟然才这么高,我心想这是回到20世纪了吗——” 夏油杰握住了你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着船桨,他问你:“多久?” 你轻拍他紧张的手背:“别担心,本来说是10年的。但仪式出现了问题——我此前有认真的解释过这种精密而细致的操作需要供奉者真心实意的奉献。我不觉得小孩子懂什么牺牲,一不小心就造成了寿命倒灌的现象。好端端一个人竟突然就这样活生生没了,真叫人唏嘘。” 夏油杰低垂眉眼,沉默半晌,他对你说:“谢谢。” 你推辞:“这种事情可和我没关系。” “可这项仪式,它当真需要自愿吗?”一个重要的问题被提出。 “哼……你还是太聪明了,反正那个人死了以后就再也没人找来双手捆绑的祭品来要求我。那些老东西要是有你这么敏捷,恐怕我现在还高高挂在通缉上。”虽然做着到底不一样的行径,但你们对总监部和高层差不多抱持相同态度。 瞧不起。 夏油杰也在这时冷淡表露他的政治观点:“他们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的,世袭到最后都会变得平庸。” “嗯哼,”你伏在他肩膀上应和:“荣耀的王朝也会归于覆灭,【家族的第一人被捆在树上,最后一人被蚂蚁吃掉】。” “什么?” 你离开他起伏的肩膀:“没什么,想到一个古老家族的预言。讲的是一条血脉诞生,迁徙和消亡的故事。” “他们被推翻了吗?” “哦那倒没有,只是……时候到了。”你耸耸肩膀,回想起书本的内容,你引用:“用书里自己的话说,就是【不可逆转的遗忘,死亡的遗忘】。” 在这天后来的时间里,夏油杰都很安静,只在你到他家之后,简单介绍了家里的设施,然后逃避一样的离开了。 他说有事回高专一趟。 深夜,不知道几点,在黑暗的环境里,你半梦半醒中被一个熟悉的臂弯拥入怀,类似天旋地转的一阵过后,你还能听见他搏跳的心脏。 你离开他家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收养的孪生子姐妹已经不和他住在一起了,怪不得你没见过其他人居住的痕迹。 “美美子和菜菜子都很独立,14岁的时候我就给他们在国中附近买了房子,还留了咒灵在那里。” “那还挺早的。” “我也不总是回家的,高专有教师宿舍。” “那还真是可惜,这房子不错。” 你除了那瓶香水,又得到了这把钥匙做临别赠礼。 附赠承诺:“你随时都可以来,星夏。” 你撩了撩头发:“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都……没空。” “我不能去盘星教找你么?你会回我消息吗?” “不能,以及,我也不知道。”你低头没看他,但也费尽心思找到一个很不错的保证:“两个月,最迟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来找你。” “两个月……么?” 现在逃跑一样离开的人变成你了。你有点害怕看到他那张失望的脸,确实,这件事情上是你略微对不起他……等等,恐怕也不止略微。 如果夏油杰,或者五条悟,他们中谁计划着用另一个世界的你的死亡来换取利益—— 算了,你不想去带入自己来想他们会有多生气。 至少这很不尊重人对吧? 反正,你下定决心,坚决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既不愿意让他们为此感到愤怒,也不愿意让自己的计划收到阻挠,最终白费心机。说不上来哪个理由更重要,也许是功利的后者,但你卖力不懈地辛劳这些岁月,一切不都是为了这个么? 现在,只剩自愿奉献的学徒这一个条件了。 你回到盘星教就开始着手准备接下来的主要事宜。 现在除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的家门钥匙,你手中还有额外的两把至关重要的钥匙——一把本来属于你,短暂地被夏油杰持有几个月,后来又物归原主的碎门之钥,上面蕴含了他对你的感情。你希望这份感情的加持能帮你欺骗规则。 另一把……它属于你曾经帮她修缮过宫殿的,罗威娜女士。你有一次使用它的机会。它可以带你前往……虚界。 你或可以凭借它将想要追索的亡者带回。 你把这个并不完全的计划分享给灵体夏油杰的时候,他又一副抓到你小辫子的刻薄样子:“是谁前段时间跟我说不着急的。” 你还没从那张脸只说温柔的话和嫉妒的疯话的刻板印象里脱出,骤然像是碰见了第二人格,你还没来得及调整到厌烦。 幸好你还记得要怎么让人不开心:“大概是因为我着急和你长得很像的人谈恋爱,但一看到你就觉得谈不下去——了吧。” 这下心情不好的人变成了两个。 “悟、五条悟呢,没想到在有的地方,我还能胜过他。” “算盘打到恋爱上你也是没救了,以及,我不得不为……杰说句公道话,他真的比你正常很多。”这还是你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称呼夏油杰的名字,而非姓氏。 虽然也有故意要让面前同名的不幸人难受的意思在里头。 果然,他露出了要吐的表情。 但你也不想耗费过多心神在仅仅是劝告他身上,情绪的劳动是最费神的劳动,要负责解释,对接,承担指责,还要露笑脸…… 你有自己的心气,如果他只是想戏耍你而要你白白低声下气,你宁可打包把他送回去,让他接受那边随便怎么样的审判,然后自己另找他人。 毕竟,你原本没那么迫切,你还可以等。只是你主观上希望学徒的人选和一切都尽早完成。于是眼下就出现了奇怪的情境: 灵体夏油杰根本还没有答应你,他的官方、高傲的说法是,人间巡游还没完成,如果他最终没能得到复活的50%,那他也没办法找你索要说法,他才不会随随便便相信你。 但你,你已经像一个没有确定对象,就开始筹备婚礼的奇人了。你的说法也很易懂:“反正无论是谁做我的学徒,流程都一样,我不在关键问题上和你置气,你这个27岁死了一遍还像青少年的幼稚鬼。” “随你怎么说,你要是想杀了我也无所谓。” 呵,这个灵体比人类更擅长发神经,你是说:谁问他了? 你彻底不搭理他了。 入梦漫宿、规划路线、记诵咒文、器具准备,事情在半个月里有调不紊地推进着,甚至里香的形体也被你纳入了考虑。 你唯一一次再主动去找灵体夏油杰是因为想要里香的电话。 “号码告诉我。” 他却不那么配合:“你找她有什么事,找学徒?”灵体夏油杰笑你要吃回头草,还是一根倔强的草。 “不。”你面无表情,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你无欲无求的冷淡状态,你决定以后都冷脸对他:“我要给她重塑形体。” “什么?”他感到不可置信:“你有这么好心?” 你表情凝结,侧重事实:“当我的学徒灵躯重回这个世界,祂也会需要一副身体。” 他也变得冷漠:“原来你只是拿她实验。” “电话给我。”随他怎么想,里香知道你在重塑方面的天赋,她比他更识时务。 她会答应的,其他的你也懒的解释。 他给了你,然后你就又再也不踏足那个房间。 对于耽误你事情的人,你一向懒得搭理。 你联系了里香,如今她是在蜜糖里沉沦,就像是为了取得签证努力学习得到offer,结果一出去和异地男友相聚,立刻就把学校啊课业啊全丢到九霄云外,就算是要面临退学,那也是一年之后成绩下来的事情。 现在她盲目而又快乐的生活在光明灿烂的爱情里。 但这不代表她不够聪明。 她问你:“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 “像新王被实验那样痛苦,但**层面的伤痛对你的存续不造成影响。而如果成功了……” 你甚至都不需要额外描绘动人的图景,只稍稍停顿,里香就接上,她稚嫩的孩童声音肃穆而虔诚: “我会重获新生。” 以前你对里香确实有一两点不满,甚至很多的不满。但你现在知足了,你认识了一个比小孩更不好相处的夏油杰,你觉得里香这样的姑娘挺好的。 人在螺旋式下降中获得迟来的满足,然而那时限已过。 她与你一拍即合,立刻就答应了:“好,我什么样的痛苦都能忍受。请你帮帮我。” 作者有话说: 家族的第一人被捆在树上,最后一人被蚂蚁吃掉——堂堂百年孤独登场。不用多说大家也知道,这是一本现实中就有的书,拉美文学里比较有名的。 风格怪诞,不喜欢的人会觉得看不懂,当然当然,魔幻现实是这样的,只不过其中锈湖类似宿命的感觉以及和冰学浅浅淡淡的引子让我去看了。 真的很难评价,但我50岁前要是能写出30%的水平,那绝对是这辈子有了。高山仰止吧就是说,不如先脚踏实地希望下本顺v。 不可逆转的遗忘,死亡的遗忘,依旧是百年孤独。 这里引它有两层意思,一是到最后他们都会消亡,总监部迟早没有;二是——小杰又会根据星夏满不在乎的态度联想到自己终将衰亡的生命,百年孤独区区百年,他以人类的寿命也难以活到。结果星夏讲【不逆转的遗忘,死亡的遗忘】,像是在回答他旅行中提出的那个终极问题,给孩子难受坏了。 如果把之前小五和现在小杰的两段连起来看,他们都受到了寿命论的伤害——小五那边是星夏直接提的,他事后想起来会隐隐难受,但小五的基调是洒脱,所以没那么虐(但实际他反正也在本文老不掉);小杰这边大部分是他自己纠结到的,星夏根本没和他说过以后的事情,他就忍不住往那想了:生命是如此的不可捉摸又令人痛苦,然而他依旧想有更多,更多,即便要失去,也要先得到的和星夏在一起的时光。 真是贪婪啊~ 灵体教主杰=英伦teenager。等他回去变猫了,立刻越过分水岭化身gentleman。 今天晚了十分钟抱歉ww 第127章 第127章又上医院咯[VIP] 里香频繁往返于高专和盘星教。 “你男朋友没起疑吧?” “忧太是特级,很忙的。” “哦哦哦这我懂了。”你谈过两个特级,咒术师那份工作是不太清闲:“那你也低调点,两个老师在上头盯着呢。” 在第一次实验筹备完毕的正式开始前,你们约法三章。 “成功了你也不能透露,至少要到一年以后。等我这边……结束。” “太久了。”经典的讨价还价术语。 你:“八个月。” 她:“半年。” 你:“九个月。” 她:“喂妈妈,你耍赖——” 你:“十个月。” 她:“停下,停下!就八个月!” “等你回到人间,别说你认识我,找高专重新给你办张身份证明就行。” “那我要怎么和他们解释?” “这就看你了。”众所周知,你又不是她母亲,“你要是能做到我们就继续。” “妈妈……”里香揪着你衣角。 你撩头发:“妈妈我呀,其实不是很看好忧太……” 你与里香并非毫无感情,但如春日嫩笋,一掐也就断了,长不到夏天。她悻悻松开手,答应了你。 因为对方比较配合的态度,你附赠一条信息:“高专的校长曾经短暂的被评为特级,然后迅速地被抓起来了——似乎有人认为他能够批量生产智慧型咒骸。” “你是说,熊猫?” “小道消息而已,我不认识他咒骸。”你摊开手,九十九由基跟你说的,那时你顺口说了一句她工作态度堪忧,她并不否认,但举了一个另外的例子——旨在说明并不是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忠诚之下也有考量。 她称自己只是在审慎思考后选择了另一条未经探索的道路,而开拓总是艰难。 现在你顺口就又把秘密告诉了下一个人:“我只是想鼓励你,那么大的篓子校长都补好了。你一介普通人,现在做为灵体没人找你麻烦,以后多半也无事。” 她垮着脸,没有感受到鼓舞。 “哦对,因为你不认识我,所以我也没和你说过这句话。” “……” “但你至少还有一生所爱可以依靠呢!”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嘲笑。” “我懂的,他还在事业上升期。” “铃木星夏!你自己就好到哪里去了吗?” “是的,我是一个没有男人爱的可怜女人,虽然白天我高高兴兴的,但一到晚上我就对月流泪,感怀独守空闺的寂寞。” 回来了,熟悉的愉悦感回来了。 代价是里香讨厌你。 吵吵闹闹之后,你们的实验开始了,躯体的塑炼起始于你学艺精深的炼金术,你用金属于泥土捏造一具形体,然而融合却总成问题。 客观说,里香遭遇了许多灵魂层面的痛苦,你的别墅里总发出诡异的尖叫。起初是夜里,后来因为受到了流言影响,竟然传成这地方有恶灵作祟。 你可不能令它影响周围居民和教团信徒,于是改成了白天—— “你是怎么想的,因为砍右脚疼就砍左脚?”此举引来一位副教主的关心,“而且你这是在虐待儿童。” 你还没开始说好话安抚七海,被保护的未成年灵体大汗淋漓地就给你辩白。 她因为痛苦而暴躁:“滚,用不着你管。” 禁止动物表演的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这不重要,等七海离开的时候,你怀着真诚又善意的表情挥手示意,而且你许诺:“我会尽可能小声点。” 然而这句话就和家里有了婴幼儿的家长保证一定尽力不让孩子夜里大哭一样不现实。 后来,你们选的折中方法是在地下室内铺设隔音棉,门缝处还塞了门垫。 客观上,坚韧的灵魂让人敬佩,所以在这点上你就事论事的尊敬里香——她没想过要放弃,哪怕一次也没说出口“够了”这样的话。 不过她的疼痛是真实的,据她反馈,这是一种灵魂被撕成两半:一半已经安于肉身,另一半却被排斥的,被隔断但又其实粘连的煎熬。 你的推测是:“可能是排异反应。” 新王被束缚的凡躯向上追溯,也是英格兰皇室的血脉,与他的生物学父亲天鹅王血脉同宗。简单说,他的灵魂被迫受肉于几百年以后的近亲。 可里香:在这个强调人权,而受肉行为明显不合道德的时代,她是没办法寄希望于亲戚了。科学疯子不讲究的事情,你却不打算做。 本心上,你也十分厌恶随意夺取他人的时间与身体为己用的做法。可能是以前的经历产生的过度反应,你被偷走了70年,从观念上与此等行径势不两立。 于是里香又走了很多新王也没遭罪的弯路。 你不是一个完全冷漠的人,也不能不因为她的持久疼痛动容,就像医生会对受苦难的儿童病患更费心一样,你对她暂时有了更多耐心。 她问你问题的时候你也不随心回答了。如果闲聊能让她好受点,你也情愿与她过家家。 “说来,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你更喜欢哪一个?” “你怎么知道的?”虽然这是一个疑问,但你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惊讶。 这时你在重整新一期方案,拍摄,倒带,重来。 “你发消息的时候我看见了。”她躺在床上,小脸煞白,但还是坚持对你笑,揶揄:“原来你也不是不懂爱情嘛。” “我以为繁殖的欲望在每个人基因里都写了,否则我们的母亲就不能把我们生下来——双螺旋说的。”你补充:“而且,我以前是【杯】。” “难怪你谈两个。所以,是谁?” “都是我的,没所谓更喜欢哪个。你如果能买两杯饮料,还会在乎是更喜欢桃子味还是更喜欢橘子味吗?” “好残忍的答案。你真坏。”里香锐评你和男人的羁绊,转到对你个人的指责:“你在逃避束缚和责任,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你花钱买的商品。” 你听了她的话,觉得很有道理。道德上,和里香站在同立场,立于高位,一起审视物理上的你。 你运用逻辑的手术刀剖析:“大概因为我们总会分开。我还有些日子可活,他们也有,但不如我长。而我以后的生活会更长,远超……如今的过眼云烟。” 这个话题最终没有深入,因为里香本来想知道的是:“如果忧太也和你一样,以后有了别人,我应该怎么办?”但经过你的两三句说明,她发现这情形毫不相干—— “至少忧太有好好把我当成人来对待。” 她以一种另辟蹊径的方式在你身上得到了想要的情绪价值,你把核心主旨概括为【我老公真爱我。】 里香以后上了网那还了得。 不可小觑。 在接连失败中,你逐渐探索出引向成功的通路,代价主要是里香,和你微不足道的金钱损失,大多是金属金。 若想要融合原本不相干的物质,就要制造让它们彼此包容的环境——新王被典狱长挑选的肉、体囚禁是由于血源,依照这个原理,你发现你需要心与蜜相辅佐。 实验暂停,现实的世界不会有给你的答案。你终止了盘星教事务、人际交往的全部进程,在梦里沉睡了三天,去往漫宿寻找答案。 在你终于得到成果归来,你发现自己的手机里塞满了垃圾信息。 有些其实没那么垃圾。 大部分的未接来电源于五条悟,里香礼貌矜持地贡献了未接通话(4)。 而且,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缺乏时间概念,目前你正插着管,躺在一个空旷而安静的病房里。 一梦归来,已经过去十几天了。 短期的沉眠,或者说昏厥对身体无伤大雅,而且你得到的东西足够好了。 你淡定把身上的管子拔掉,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在衣柜里找到你几天前的衣服,你换上,然后出门,面不改色路过收费处、导医台、安检,离开了医院。 医院门口总是不方便打车,你想走到广场更远的地方。 然而,这个计划殁于你被一个身形高大的白发男子拦住的刹那。 他的手臂猝然横在面前,你因为没及时停脚,一股脑撞到了鼻子。 几乎是同时,一道刻意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女士,你想去哪,我能搭个便车吗?” “打算……我打算……你有什么打算吗?”你单手捂着鼻子,鼻音不轻。他明明可以开个无下限。 “你问我?”五条悟扯下绷带,你清楚的听见旁边过路人说了句“不是盲人啊”然后走过去了。只有你要接着面对他不知从何而起的怒意。 那不是一句实话,你随即自我反省。 并不是【不知从何而起】,五条悟生气的理由你其实心里明白:他认为你不重视,不管是别人的心意还是你自己的身体。 “嗯……对不起?”你试探性开口:“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我又几天没吃饭了。” 五条悟低头审视你。 你伸手拉扯他的衣角,失败了,这会他倒是启动术式决心同你保持距离。 锲而不舍,你再试一遍。无形的手拨动骰子,最后的结果是成功。你握住那只并不情愿被你碰到的手腕,往下寻觅他温暖的掌心。 “如果你不觉得抱歉,就不要说对不起。”他的语调和眼睛一样冰冷。 你立刻答应:“好好好,那我以后不道歉了。” 你的手被甩开。看起来很拽的年轻帅哥背过身就走,他每步的跨度都不小,在你落下几步之后还会回头瞪你。 原先你想立刻回去找里香解决技术难题的本心,也被这双眼睛里惑人的光冲淡了大半。 你跟在他后面走,半是苦恼半是甜蜜。 几分钟后。 “你还要走多久,我累了,你能不能抱抱我。”五条悟经历了两次放缓脚步,你猜他现在会更愿意迁就。 他转过身来,却以挺拔的站姿拒绝你。 五条悟问:“你知道你错哪了吗?” 你撞到他怀里,他没躲闪:“别管这个了,那我抱抱你。” “你别想这样就糊弄过去。” “我没想糊弄,正好想你了。” “你是只有看到我的时候才会想我吧!” “让你产生这种误会确实是我的错误啦。”你的声音也软起来:“你的头低下来一点好不好?” 你的手升高了抚摸五条悟的脸颊,靠你的拇指拉低了他的脸,你高仰着脖子,缓慢地交换一个吻。 他结束了就开始指指点点挑刺:“你有多久没刷牙了?” “我嘴巴有味道吗?”多半没有,你是长生者嘛。 他小声嘟囔,咂摸着嘴:“那倒没有……但你十几天没有漱口了!” “也就是说……我也很久没见到你了。”你很快地接话往下说,“想拥抱你。” 五条悟松动的情绪在一瞬间又变得冷硬:“骗子。” 你都不知道他具体是在说哪一点,靶子铺太广了,你的骗行。乖顺地倚在他胸口,你静听续音。 “你说好三天的。” 你讪讪:“这次是意外。” “你哪次不是意外!我以为你又要消失很久。” 胸脯起伏剧烈,你听见他胸腔而起的轰鸣。 你并不对他的过度反应吃惊,只是慢慢地安抚,平整看不见的裂缝:“不会的,小悟。” “问题是,我已经没办法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你的网带状承诺并不让他动摇——网带,毕竟是比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洞更大的结构。 五条悟的声音里没有懊恼,只是悲伤。 作者有话说: 受肉于很多年以后的亲戚……嗯?怎么有点耳熟? 果然还是亲戚好办事是吧。司辰之书也是和咒回理论串上了。 其实星夏还挺喜欢dk(现在是教师组了)的,但她没想太明白,而且他们太主动了也不能怪她吧—— 几乎是她没怎么关注的时候,教师组就各自长成现在的样子了,然而她看他们还如往昔。带入社会关系挺悲伤的,有种一眨眼昨天还在拍猫咪在手心咪咪叫的猫猫就长大了,再一眨眼……他们会去哪里呢? 小五连夜搜索:暧昧对象线上对我爱答不理,线下却很热情,这是怎么回事? (通情达理:他说的是真的,而且悲伤焦虑并重) 星夏浏览网页:正是在下! 医院外:自己吓自己,0帧起手。 第128章 第128章好像吵架了又好像没有[VIP] 你被带回了五条悟的家,和上次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他真的很生气,点完了外卖,却没问你吃什么。 但你还能坐在他腿上,感受起伏的胸膛。 因此,要你说,一切尚在掌控中。 再不济还有碗快餐给你吃。 “你房子挺多的。” “没话找话。” “哦。” 你被训斥,不羞怯也不恼怒,好奇地看房内陈设:暖色,简约,无灰尘。你不由开始怀疑:五条悟的每一处房产都这样吗?许久不住也雇人清洁,而且都清洁的不折不扣。要么是长期雇佣要么是稳定外包,总之,花费不会少。 想到这,你接着重复:“你真有钱。” 你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也绝不是头一次跟他说这个的人,但在这个场合…… “你就只能说出这种话了么,星夏?” 五条悟,就你所知,他不是压力面试的拥趸,也不是喜欢看别人失措出丑的扭曲高等人。还是那个结论,他很生气。 不过,在内心更深处,你意识到:或许,他才是那个更无措的、处在压力中的人。 再多么……你还垂着头继续探索,寻觅光线下的灰尘一样追逐。 “你又在发什么呆!”你的肩膀被突发的一阵力道推搡,茫然中的你几乎要依势倒下。紧接着,似乎是动手的人敏锐的发现你像木偶一样毫无防备,又怀着内耗接住了你。 百转千回。 你的内心,亦如他的行为。 独角兽 偶尔,人藉由他人的评价审视自己。 在温暖酸甜的香气中,你想到,或许正是因为五条悟想要理解却不能靠近你,所以需要花很多时间来解释、圆场你的种种行为。 然而他能得出结论吗? 不能。 他很聪明,但不能。时间给你的,他没有足够时间做的,光阴的差距实在不足以用才智消弭,而且他倒也没有,超越时代的、能够被放置到历史里都永垂不朽的那种见地。这不是贬低,单拎出来反而是对一个年轻人的苛求,同时也说明他确实足够优秀。 不过,你依旧给了他很多挫败。 总之,他面临的困境近似于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剥削。 希望理解你——这个失败了,或者说五五开,因此五条悟不得不得分析原因,然而这竟然也是个谜团,他被迫在这里内耗,对你生气,但他同时也不希望你对他真的生气。 你知道,他知道,甚至夏油杰也知道: 你是一个长了腿的人,你过得不好你是会走的。 “没发呆,抱歉啊。” “我说了,如果你不感到——” “不想道歉就不要说抱歉。”你迅速接上:“而我觉得愧疚,我并没有要折磨你的意思,让你多想是我不好。” “什么?是我多想了?你接下来难道还要帮我解决心理问题。因为你觉得我吹毛求疵又爱计较!” 什么呀,你赶紧安抚他:“不是这样的,我可没说这是你的问题——我知道你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好了你不要说话,我也不是在给你戴高帽,是实话,100%实话。你很好——” “……”五条悟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因为你捂住了他的嘴,他没拿开你的手。 他的唇瓣颤抖,温度比你的手心低,千言万语在门关后。 “我也不是要说我不好我配不上你,但是你确实应该少看一点通俗文艺作品。我唯一的建议就是这个,再无其他。”在一套连招常被触发之后,人就很容易忽略其背后的真相:a很好不代表b很烂,反正你的自尊没有一次让你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很糟糕。 你一言我一语很容易偏题,而你面前眼眶泛红,睫毛都在用力的年轻人正是容易把主题带到其他地方去的隐忧。所以你飞快地双腿分开跪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就这样起身,低头轻吻他的额头。 你依旧用手心封印他的嘴唇,如今它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是想说……”话到嘴边你顿住,理性组织词汇短句支撑它到此,但真正令它从你口中脱出的还是喜爱和内疚。 五条悟口中蕴含一场风暴,它叫嚣言辞的战争,理性如丝线苦苦撑持。而你口中的话语,在舌尖吻别知性,汇入爱与欲的涓流。 “是我错了,有一段时间,它们对你来说太长了。我才意识到,所以我很抱歉,对于你的感受,还有你的时间。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呀,小悟。”你把接下来的剩余时间邀约咽到了胃里。 剥削者最不爱做的事情就是给予,但你并不是个剥削者,你把决定权交给他。 他选要不要说那句话。 你缓慢地松开手,低头瞧他,温顺得像是在等待宣判。不过也不尽然,因为法官一般坐更高。 五条悟获得自由后的第一件事是压下你的肩膀,你被迫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的白发遮盖了那双蓝色眼睛,你必须再低下头,才能看见其中情绪。 但比那更先来的是,他蠕动的嘴唇,还有握在你腰上的一只大手。 五条悟说:“太高了。” 另一只手捏住你的后颈,按下你的脑后,你只能见到一闪而过的蓝光,紧接着,一声“闭眼”。最终,疑似阔别已久的唇瓣相拥。 原本打算用于吐露言辞的齿和舌将战争兵器用在了你的皮肤上,他咬你的嘴唇,咬你的舌头,又狡猾地吮吸它们,又疼又痒又麻。 五条悟肆意妄为地把你的口腔生态搞得一团糟,这会他不说漱口的事情了。不过他的嘴唇里,甚至唾液中,都有种薄荷香,你要在其中缺氧晕倒了。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结束于公寓的门铃在玄关发出巨响。他把你撂在沙发上的时候,你想,这怎么不算是一种鸣金收兵呢? 反正你……今天,姑且的,投降。 他礼貌地和配送员道谢的时候,你已经坐到了客厅的餐桌上,欣赏日光下玻璃外的城市。五条悟回过头,就能看见你侧着的头。 “你就吃饭最积极。”他数落你:“不知道去厨房拿餐具么。” 你撇过去看他的手,包装袋简朴但整齐,四四方方,材质坚硬——高档外卖。它们肯定会配筷子。五条悟只是想找你茬。 你无动于衷。 他把包装重重地放在你面前:“拆。” 真是了不起,五条悟以后应该去做城市更新。 你顺着搭上了他的手腕,扣押在掌心,然后你拉扯他,顺势把头侧过去埋在他肩膀上。五条悟想要起身就得把你抱起,他于是就这么做了。 你们以暧昧又紧贴的姿势抱在客厅。 他托着你的大腿,手臂支撑你臀部,口气很不好:“你不吃饭你想干嘛!” 你唇边的绒毛扫着他耳朵,呼吸也被纳入其中,不说话,但意味明显——他。 诡异的电波在你们之间流转,他的生意再响起时有明显怒意:“你疯了吧!” 倒不是说你真的要对他做什么,欲望也不至于随时勃发。这里不是动物世界。但很清晰的是—— “我想和你在一起。” 回馈很冷:“那我松手了。” 他真的松手了。你还夹着他的腰,五条悟的腰很细。 “别呀,我下不来了。你不想我下去吗?”你蛊惑他伸手支撑你,抱着也好,托着也好。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纠缠。” 随他怎么说,他的心跳砰砰砰。 你嘴上顺从:“那我以后也纠缠你呗?定个期限,缺乏期限的承诺意义不大,比如永远。到你……40岁,怎么样?” 他的回答直接跳到了那之后:“40以后呢?” 其实你也没想好,但是给出另一个不确定会显得你不坚定,而他又会因为悬而未决的状况忧心。你异常流畅地说:“等你老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生活宛如一场酣畅淋漓的rpg,你的选择直接导致结果差异。五条悟并没拥抱你,也没有推开你,他的手揪住你衣领和后背,同时身体因为术式变得滑溜溜,你成了无处落脚的攀岩者,但更像一只被提溜起后颈的猫。 你的手臂够不到他,脚离地面50厘米。 真是的,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你心里腹诽五条悟,他干嘛要问你这种问题,你要欺骗他吗?你要说你永远爱他吗?你要说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还是富贵的承诺吗? 束手无策的人把权力上交高位神明,希望宗教引领,自我归化。但神明不会真的约束哪个人,最终尘世上的一切都还是人和人抗争,欲望和欲望挣扎。庄严宣誓,做出承诺并不会让人真的成为【更好的人】。 当然,你想着,如果说好听的话能让他开心你一定会做的,你什么都会说的,但五条悟聪明到能够发现这不是真的,他同时也不希望谎言,因为……【问题是,我已经没办法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了。】这句话不是他在一个小时之前自己说出来的吗? 他难道不知道吗? 他怎么可以把这种烫手山芋的悖论交给你,又指望你给出一个中间的、光明的、一点也不灰色的真善美答案! 你在50厘米高空中徒劳地摆动双腿。 五条悟继续吊着你——物理意义上的。 你曾经傲视苍穹,但不是这么个姿态,现在落入他人手中,仪态不用拍照片都能想到应该是滑稽可笑,你的想法逐渐转为对五条悟的埋怨: 他把眼睛盯在你身上,你倒是想问问他,既然他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不早早就了解你爱上你并立刻约定终生一条龙走起! 哦。答案呢你也知道,因为他从没关注你,你看起来又是堕落又是颓废,他见过比你好看很多的人,也不觉得你真的很可怜,反正他根本就没打算认识你。 既然他会因为别人的平庸无能而漠不关心,他也分得清好赖,那他怎么不知道衰老是人的一大残缺呢?他17岁的时候爱过40岁的中年人吗?他爱上过一个满是缺点而且又老又丑的人吗?他没有!结果他这会反而怨天怨地觉得自己所托非人了。 不过你什么都没问,就只是徒劳地蹬腿,把一切容易引起争端的坏想法烂在肚子里。清醒点,你已经坚持到这里了,和他吵架两败俱伤没意义。 凡情之所钟,高下难同,凑合着喜欢吧,你懒得再想,毕竟今天过完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骄阳都死了五百多年了,司辰恋爱都谈成这样,你已经很棒了。 在凝滞一样的时间里,你哄好自己,散去了心里的火气。 骄阳,你从没见过他,但你个性平庸,知道一个司辰都过得很差——他死了,你会平和很多。如果以后你把生活经营良好,他绝对会是一个大功臣,你闭眼,朝虚界致意。 你下定决心,不管五条悟要说什么你都不接茬,你要做行动上的羔羊,要悲悯,要体察,就算他真的说出了很糟糕的话,你也温顺地对他。 不过他把你放在了椅子上,又拍了拍你头顶,这次并没有很重,反倒像抚摸。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气焰与挣扎:“算了,你先吃饭。” 五条悟落座在对面,他抓起袋子打开包装盒,把餐品推到你面前,声音很轻:“快吃吧。” 作者有话说: 小五:不安desu 小杰:不安desu 星夏:哎呀今天吃什么好呢?吃一个好吃的,两个也行。 求评论ww 上次说到【人藉由他人的评价审视自己】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在恋爱第二章,现在她已经单身了十年了~ 上次:我有什么问题?321没问题——无事 这次:我有什么问题?321确实有点——道歉 自查自纠机制较为完善,就是来的有点缓慢。 那我就不得不说:反应力太慢导致的。 凡情之所钟,贵贱参差,高下难同,你所得到的远不及它的苦痛莎士比亚说的,在维纳斯与阿都尼。 大意剧情是维纳斯喜欢阿都尼,你来我往一番,后来阿都尼死了,维纳斯哭哭感慨。但其中还有更细致微妙的地方……如果是我写出来的话就丧失很多意蕴,譬如1这是女追男2阿都尼死在年轻的时候3维纳斯爱上了他的年轻貌美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这个就很大众了飘 找了三个失败爱情故事安慰自己ww 星夏面对小杰的没忍住的脾气暴躁:一巴掌招呼上去 星夏面对小五暗搓搓的拱火(其实是因为小五也很生气,但也很克制,大家就暗流涌动都不发作):引经据典再比烂,压下去了,对乳腺不好,幸好她是长生者癌不了。 其实小五那边内心肯定也是波澜起伏,但这是第二人称嘛,而且他的想法肯定比星夏多,写再多就不二次元了,至少我把控不住(对手指)。因为1他年轻2他对10年耿耿于怀3他是会老的人类4客观说他比星夏喜欢他更喜欢星夏,说是爱也不为过。看个人对爱的定义了 第129章 第129章说到等待……[VIP] 你在五条悟的注视下独自吃了一顿饭,中间彼此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其他的么,你倒是看了他两眼,他的眼神可能一直注视着你的方向。 用餐完毕后,他还颇为体贴地收拾了桌子,把饭盒盖上——你吃的很干净所以免去了垃圾分类,和一次性餐具一起丢进袋子里,然后走到厨房的垃圾桶。 你踩下了垃圾桶开关上,勉强算是加入这场劳动。 你的身体倚靠在推拉玻璃门上:“你在生气吗?” 他丢完垃圾你松开脚,于是因不怎么被使用而洁净的厨房垃圾桶咔哒合上。五条悟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你:“刚才那是两人份便当。” “呃,这不能怪我吧。你不是一直在看着么?” “看你吃完了一盒又拿另一盒?是的。” “那……那那你也不提醒我一下。”你的两只胳膊交叉,茫然摆出防御性架势。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五条悟语调无可奈何,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黑色的绑带,你细看发现是眼罩,他冲你摇了摇头,然后低头露出半个后脑,遮住眼睛。 他从开放厨房一路走到玄关,你也跟着他,他打开门。你问:“你要去哪?” 五条悟回答很简短:“工作。” 棕色厚重的框架门轰然阖上,你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梦,多少剔除了逻辑。但很快,门又被打开,五条悟在房外,一只手握门边,一只手拉扯眼罩,你还能看见其下流光溢彩的蓝眼睛。 “你好好……算了,你爱待在哪就待在哪。”门再度关上,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你还能去哪呢?五条悟都这么说了,你当然是好好呆在这啦! 他应该是真的生气了,你想。 你在电视,浴室,卧室中度过了接下来的四个小时,被晃醒的时候窗外已成夜景,又轮转了一次昼夜。 你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前是五条悟扯下眼罩,眼睛亮成远海的蓝色灯塔,说你“又不经主人同意就躺在他床上。” 你打着哈欠问:“主人,我可以睡你床上吗?” …… 他反应不如你快,你紧接着说:“问过了。” “我也没同意。” 你转移话题:“你看起来有点郁闷,因为加班?” “被学生骂了。” 哦哟,这可是稀罕事。这个新闻使你掀开被子,直接从床上坐起身,往他所在的床边倾:“怎么回事呢?” “带学生出任务,中途离开,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帐内等了几个小时,这次是我放的。” 你认可:“哦哦哦,无故缺勤是不太好。听起来没什么责任感。” 五条悟用一种看珍稀物种的怪异眼神看你,他复述:“责任感。你说这个还真是可笑。”连带对你进行道德审判。 这个就见仁见智了,但你颇为明智地不去争论,低下头小声解释:“这个……就事论事。”你想的很轻巧,你又不是老师,这辈子怕是沾不上师德。置身事外的高妙就在此间。 五条悟的手托起你的脸,声音很凉,说出的话更是冷冰冰:“我去了医院。” 嗯? “就事论事的星夏,我问你:你要不要猜猜我是去做什么的?碰见了谁?为什么会耽搁?” 他陷害你!怎么不早点说这是在遇见你之前的事情,你还以为是他离开以后呢!你脸红体热,想要低下头的动作竟然也被他的手心阻止——五条悟托住了你的下巴,轻柔,坚决。 这都是有预谋的! 支支吾吾,你弓起身子开口滑跪:“对不起,都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没说完你就双手恭敬地伸到他手边,握住他挑起你下巴的手。仰头,脱离桎梏。 像离开断头台那样庆幸。 “说说看,你耽误了多久?” 3小时,2小时? 答案应该都不是,五条悟的眼睛在透题,为了不再看他的眼睛,你又低头亲吻起绞刑架,或者说断头台,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你很小的声音流溢出他的手掌心:“对不起,你等了我那么久。” 十年八年的跨度很难用一句没关系囊括,难以想象会有人宽宏大量到那种程度。对于你,你是一点没指望得到这类回答的。 五条悟也确实没有。 但你听见他的呼吸抽动了下,你没抬头,他抽出手心,接着你被他抱到怀里。 你也想象不到他会用何种表情做这些动作,他在苦笑吗?还是面无表情地自嘲呢?嘲笑他自己徒劳挣扎了半天,又一次输给了你。 你不知道,你的眼皮紧紧地贴着还有寒气的他的外套,耳畔是潮汐和旋涡——其实只有衣料摩擦和五条悟越来越靠近的呼吸。涨潮了。 他没和你说话,这中间过了很久。 松开你的时候,你特地看了他的脸,倒也没什么特殊表情。但他蹙着眉,你仿佛能从眉眼多余的褶皱像针尖一样刺探到他的灵魂,他的冷静另有隐情。 有什么决策被做下,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五条悟问:“你要吃什么?” “嗯?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可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就会很不在乎地问我这个吧。倒不如我先问了,然后我们去吃。” 他是去速成了什么言辞班么,你竟有些无法反驳,可这个时候当真去吃饭,你就感觉有些禽兽不如了——你感觉到,自己比起享受便利,倒更应该迁就他。 “在乎的,”你说,现在是改善信誉的好起头:“我们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想去盘星教。” “那不行,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他的表情最后定格在【你看吧,我就说】。 “除了这个呢?”他也开始惦记你家,怎么回事? “果然,杰说你也不想让他去——难道你在郊区还藏了谁在那?” 确实是藏了个人,但是——“要不然我们还是去吃饭吧。” “想得美。今天你必须说明白,难道除了我和杰之外你还认识了谁?” “显然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你刚才不乖乖说出“想吃甜点”,然后你们就能一起去吃他也爱吃的甜食了。 “那你在心虚什么?真是的,那天我就不应该第一时间送你去医院,我应该把你的房子里里外外全都看一遍。”五条悟深呼吸一口气:“铃木星夏,你说的话都不值得相信。” “所以说,你这不是已经不请自来了一次么?”哦,看他表情,你放了一半的心。灵体夏油杰还没至于露馅,总之没什么问题:“而且你这不是知道我不喜欢被访客打扰嘛。” 五条悟紧追不舍:“这么说现在我就只是访客了?” 你越是哑口无言,越是追悔莫及:“……” “几天没有你的消息,我就去问了杰,他也没有。不过听说你本来也不怎么给他发信息。”五条悟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扬起微笑,但很快收敛,他还又瞪了你一眼:“他说你不喜欢别人去盘星教,我说管他呢,所以我去了。结果我看见……你又把自己关在屋里。竟然还没停止呼吸。” 什么叫竟然还没停止呼吸啊!? 五条悟咬牙切齿:“我算是知道之前见到你的时候你怎么成那副鬼样了。你是睡了一年,乌龟冬眠都不像你这样!” “可不可以请你盼我点好的?” “盘星教里到底有谁在啊!” “谁也没有!” “那在你昏迷期间给你打了四通电话的人是谁?” “你这人……”五条悟还看你手机!你用眼神表达谴责。 “它自己亮的!”百忙之中五条悟还为自己辩解一番,接着问:“一个你都没有备注的号码到底为什么隔一段时间就打你电话,解释!” 他用眼神审视,意思是你心里有鬼。 但你是一个单亲妈妈,你能有什么坏心思? 你摇头,在他的凝视之下掏出手机,在未接的通知栏里找到那则号码,拨通,电话接通后,小姑娘的声音清脆而活泼:“妈妈,你醒啦!” 你瞥了五条悟一眼,他表情僵硬局促:“……” 你移回视线,清了清嗓子:“我被绑架了,需要你给银行账户打款20万解冻我的漫宿赐福,账户号码为——” “再见,妈妈。” 免提扬声器里只有嘟一声在五条悟的房间里回荡。你适时地朝他压抑沉重心情,苦笑:“我的女儿,连20万赎金都舍不得给我。” “你哪来的女儿?” “妈妈生的。” 想也知道和你没多大关系。你看见五条悟神色稍霁,不过很快他又蹙眉:“她讲话有点耳熟。” 感情到了,你继续哭哭啼啼,却没真的流眼泪,只是语调悲戚:“这就是我萍水相逢、关系中还掺了水的女儿。” 水+水,100%含水量。 “真是够了,你怎么还认识里香?”这会五条悟已经想起来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说来话长。”这倒是真的,其中又有80%不能说,但里香是混淆视听的好方法,你用她削弱了可疑性:“但我们真的要把时间花在这上面吗?” “她已经去世了,你复活了她。” “啊对对对。” 五条悟很吃惊:“你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从什么时候起?” 你也看出了他对此道的兴趣,不过这也难免,说到【本来死了,但是活了】这类话题,纵然是陈词滥调,也会吸引所有人的热情。 “自1937。”你告诉他。 然而这又是另一个故事。 五条悟当即表示愿闻其详,他拉上你的手,催促似的将外套推到你手臂上:“我忙了半天还没吃饭,你欠我的,星夏。现在我们出门,然后你要和我说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 “行啊。”你同意,披上外套,检查西装裤的扣子,然后挽着五条悟的手出门。 在布兰库格第二年,发生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你向五条悟说明了前后缘由,隐去你本人殷勤背后的期盼:领导布置工作,你执行。只不过这次外勤比起咒术师的乘车往返略有区别而已。 你从他习以为常的态度看出他的温驯:他竟然似乎真的接受,没有好处的风险工作值得一做! 五条悟甚至没问你:哦?那你为什么不拒绝?有什么好处吗?你想从这个司辰身上获得什么呢? 他只是若有所思地轻点头,公子做派,示意你继续。 “中间有既有苦难也有泪水,还有噩梦和酒精。”此处一般句式采纳的词汇是【欢笑】【汗水】,你的四连丧气把五条悟逗乐了。 “然后呢?”一个成功的故事讲述人就爱听观众说这个,他问了。 你回答:“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对于我来说,当我决定开启下一段人生的时候,就会把前尘往事轻掷脑后。” 五条悟:“哼。” 你批评他:“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和你有关,而且如果我不来日本就不会见到你。” 五条悟的态度仍旧警醒:“哦。” “算了,所以我以前叫露西,没有什么变体,简单易念。当一名时代久远的司辰(赤杯)在1937年呼唤我旧去的曾用名,这引起了我的警惕。上一次有人这么叫我还是在2007,不知道岩守女士过得怎么样了。” “露西墨洛温,”五条悟低吟,对,他不知道从哪搞到了你的老照片。他突然握住你自然放在圆形餐桌上的手腕,问你:“那是你丈夫的姓氏吗?” 他的抓重点能力成谜,比如,现在他竟然要听你的脉搏,你抽不回手:“首先,当我们谈到丈夫这个概念的时候,先决条件是一段婚姻,你显然明白‘首都’这个概念要后于‘国家’。其次,上帝规定了,要有一场基督教婚礼——”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不信主,所以耶和华撤销了你们的婚姻?”五条悟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你有概念自己在说什么吗?” “如果你听我说完,你就会知道,那种没有订婚,没有婚礼,没有牧师的男女人际关系无论在哪都讨不到好。政府不承认,宗教也不接管,那么什么是结婚呢?”你温和但也独断地说:“自然界里管那种东西叫做求偶与**——婚姻是社会学的概念,所以也需要社会层面的认证——” “但你确实和那个男人姓了。” “大概是因为在认识他之前我没有姓氏?”他对上个世纪的黑户认知少的可怕,你不得不支教:“杂草一样随便乱长的小孩,祖籍还是亚洲。五条大人,像您这样在持有大姓足足千年的森严家族中长大的富贵少爷,哪里懂我们贱民没有苗字的痛苦。” 五条悟懊恼地低下头:“你就讽刺我吧!” “感觉我在上辈子就知会了我曾经有过【前男友】的事情,而且你还明明白白的知道【他的死亡和方式方法】,莫非您也患上了失忆症?才至于如此喋喋不休地纠结一个根本不重要的往日影子,致使我们的时间白白被浪费了几分钟。”决定了,你要给自己买个手表,这样你可以看手腕就知晓时间。 说出精准譬如“五分三十秒”的确切钟点可比“几分钟”的描述切中要害许多,也能让你的话语更有力度。 “……这,我觉得这很重要。” “我从来就没问过你为什么姓五条。” “这能一样吗?我们家都姓那个。” “我也没想过这句话有天会从我嘴里跑到你的耳朵里,但是我现在确实要问了:请问你是在欺负我没有家吗?你爸姓五条,你爷爷姓五条,你老祖宗姓菅原,他还是公卿贵族,封建制度构建了你们的阶级角色,所以呢?” “好,对不起。你请继续吧!”干脆与不情不愿同时出现在俊美男人的脸上,他诡异的占有欲和孩子气的敬语一下让他年轻了10岁——五条悟17的时候就这样。 “总之,我不明白赤杯为什么那样呼唤我。后来我意识到了……因为一些原因,那个世界应该还有一个过去的我。生于20世纪,在那个时候二十多岁的我,自然,也是九十多岁的我。”你真是一个长寿的女人呀! 抽回手,你支撑着头,声音慵懒:“我就是在1930后成为长生者的,具体年纪着实记不得。” “等等,我快跟不上你了。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百度百科)1870年,为了征兵、征税、制作户籍等的需要,明治天皇颁布了《平民苗字容许令》,容许包括以前不准拥有姓氏的平民在内的所有日本人拥有姓氏。 姓氏这个东西也不是谁都能用,但富贵阶级有钱人包有的。 我了解到19xx年的民众生活良莠不齐,有些国家在战争洗牌发家,让原本的【贫民窟居民】也水涨船高有了现今看来还不错的生活。同时,我相信大家也都了解过近代史,至少有基础的整体认知。另外,有些战败国,或者一直都是第三世界国家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发展的就不好说了。 因此,确实,生产力在发展,整体水平逐渐提高,这些都毋庸置疑,但不能一概而论说人类过得究竟好不好。 所以什么是幸福,什么是满足呢?曾经没吃饱饭的人可以许愿说是有肉有粮,我们现在姑且达到了这个条件,却又有了新问题和新挑战~ 比如:某日坐在会议室里三个小时,我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物质上看,我的确是吃得起饭。 幸福和不幸也是人类永恒的课题,我随便讲讲,没有下定论的意思。等我60岁都估计说不出啥嘞。这里就祝大家以后吃外卖不用膨胀券就能洒洒水消费,(小女子噫吁嚱扶额苦笑)过去一年2024,在下暂时没有做到ww 下章开头就是星夏最后保留一部分的历史。 第130章 第130章一个漫长的晚上1[VIP] 【你是一个喜欢保险的女人,对于你这个年纪来说不算稀奇。 即便到21世纪,世界还和以前一样容易发生烂尾的事情,钱交了商家跑了,工程无人打理;借出去的钱要不回来;经过很多努力后承诺压根得不到兑现……先交付的人实在是太委屈了! 在新王的尾款到来之前,你不能放心交托你唯一的法宝:日记。 在布兰库格的最后半个月里,你像垂死之人回光返照一样对九大学科的书籍表现出狂烈的热诚。里香疑心你是不是要功败垂成,精神疑似出现问题。 “不是的,”你解释,“我在这里还有些额外需要完成的事情,你别急。” 里香仿佛在车祸现场,等待救护车,旧世界是她的医院:“罗威娜女士已经答应把前往虚界的钥匙借给你;你已经得到了推举新王最重要的知识;而且他愿意让你——让【图书管理员】成为他的具名者。所有的待办事项都已经结束。” “你这么说只是因为你急着回去找男朋友。”你的头都没有抬,手里捧一本《阿波罗与马西亚斯》,其中蕴含心性相的知识,事关手术和放血。目前在场的3个生物,0人需要用到此知识。 “够了,你还想再杀夏油一次吗?” “而你真的很擅长挑起矛盾。但他很聪明,不会轻易接受你的挑拨。”此时提起你先前【提取】灵体用到的略显粗暴的手段,显然会引来夏油杰的负面反应,里香指望他站队呢。 “还要多久,我已经等了一年了。” 里香会挑起矛盾,你也会。你给夏油杰使眼色:“你瞧瞧,你就是败在了这样一个小姑娘手上。”这可是货真价实连死带活一共16的如假包换高中生。 “够了,我是说你们两个。”事实上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但他绝对不会愿意承认——夏油杰受不了夹在你和里香中间,左右各挨一巴掌,最后你们毫发无伤,他承伤200%。 他离开了你的书房。干教主这些年也是让他有了不少脾气,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你不在意,你继续翻书。 里香总是拿你没办法,无论讥讽还是挑刺,只要不造成后果,你都不理她。 你的高强度学习止于眼下发黑的第三日。忽然之间,你盖上书本,去浴室简单的清洁了身体,在卧室点上香薰,穿戴整齐,合衣睡去。 梦中的事情仅有你一个人清楚,除此之外就只有新王。 你觐见即将登上更高路途的王者,向他提出了你的第三个要求。】 事实就是事实,没有高低区分。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些事实比另一些更显而易见,反过来讲——即便是事实也有不易被察觉的。 部分时候,它们处在关键位置,甚至至关重要。 你在20世纪出生,彼时正位于被人类编号为1937的年份,你曾经被赤杯擢升——那是在另一重历史,但在这里…… 在这里,你即将做出一件,会让赤杯很不高兴、很不高兴的事情。 赤杯称呼你为露西,你的旧名字。瞧,她认识你呢! 而且,如果寿数将近的凡人得不到一位司辰的垂怜,会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高贵的司辰都不用额外助推什么,那凡人自己就断了气。你——这重历史年岁耄耋的你,恐怕真的要一命呜呼饮恨黄泉了。 但话又说回来,其实她也并不算非死不可,不是么?至少你在那个关键的时刻发现了【事实】。余地是你能给另一重世界的【她】最后,也是最善意的礼物。 2017年,日本,东京,某餐厅,你用吸管搅拌混匀的果汁,抬头,看对面。在暖色灯光下发丝也变成金棕的男人正在目不转睛看着你。 你问他:“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听不懂就过,你早就发现自己不具备教师潜质,你不强求别人一定能理解你说的内容。 圆木桌圆心,摆盘精致的菜肴已在中间散尽热气,灯光打在色彩丰富的烩菜上,蝴蝶样斑斓。五条悟碰到了筷子,但是用手肘,他的手指捏住自己的额前头发:“也就是说,你回到了过去,改写了历史,但因此见罪本来应该提拔你的上司。这个改动会致使那个【过去的你】的死亡,形成一处悖论。” 差不多,可惜或许你说成平行世界更好。多重历史独立存在……但无所谓了,五条悟大致能明白。你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接下来就是连夜赶往公墓的匆忙行程——” 【深夜的墓园树影森森,模糊的十字架上鬼气逼人。在这个亡灵汇聚涌流的海洋里,有一滴眼泪属于名为露西的女人。 她以墨洛温的姓下葬。虽说这个看起来就有点厉害的名字,配这个拥挤的墓场实在是大材小用,但至少要好过火葬场——骨灰不好复原。 你找到那座石碑,对比别的更干净,也没有霉斑。皇室的车马驶不进封闭的坟场,车夫也是军官,庄严肃穆兼窥探,属于图书管理员的毛皮大衣都挂在他的手臂上。你是突发起意,翻墙进来。 成熟的特务眨也不眨眼,就看见你用早就备好的铲子开始动作熟练的挖土……他肯定会将看到的一切如实汇报给新王,但正好,这也如你所愿。挖掘工作进行到尾声时,他竟然也翻墙进来,你的铁锹哐啷一声碰到了坚硬的木板,你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顺手把铁锹伸上去递给他。车夫接过。 然后,你们一同见证六尺之下的真相水落石出。 没什么特别的,除了你一巴掌就掀开了被钉子定的严严实实的棺材板。里面有一个女人,东方人,衣冠整齐,神情安详,但她的双拳到死都是紧握的。 她还没腐败。 独钟自我 你告诉他:“她手里没东西。” 马车夫不信。她没抓东西握那么紧干嘛?而且说到底你为什么要来一个荒凉的坟地掘墓?疑团满腹。 特务嘛,你懂的,疑心和执业能力并重。但你实在不想伤害你自己的身体——虽然这也不是你一直熟悉的那个自己,你不打算掰碎手中冰冷的拳头打开给上面的人看。 蹲在棺材边沿,你的膝盖上是一具已经有不好气味的僵直身体,你腾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排备好的工具:备好的血,蕴含心之力的布偶娃娃,还有一截你从图书管理员身上褪去的皮。 紧接着,简陋,然而类似于宗教的仪式就在这个黑暗之所启动。苍白憔悴的图书管理员、不明所以但精神警醒的马车夫,与一具死去已久的肉、身齐聚一堂,共听不像是人类喉咙里吐出的扭曲古怪的话。 阴风阵阵,鬼魂嚎哭,树梢凄厉的影子在坑底散去,照进来的是月亮东行淌下的光。 你怀中冷却的血和肉逐渐升温,紫红色的创痕淡去,她的脸庞不再安详,而是凝聚怨恨和痛苦。你用拇指拭去她眼角新生的泪珠。 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脸,你轻轻对眼前模糊不清的面容吹了一口气,在你灵魂中拂过的清风,以蝴蝶闪动翅膀的力道,不容置疑地交织成细密风暴,造就一个被命运拭去名字的亡灵复生。 你把马车夫留在这个墓园里善后,主要是挖土填埋。自己呢则驾着属于皇室资产的车与马,驶向一般而言活人会居住的地方。你凭豪车在首都的旅店登记入住,安然度过晚上。 次日,新王暗中传召你,你就跟着见证了属于20世纪初一国集权的富丽堂皇。这里真豪华,东方的主君,天上的神王,都未必能抵得过这个欧洲地上神国的风光。 在这么个来了一次就来不了第二次的好地方,你被问到:“我的下属说你去墓园里,亲了一个姑娘,她就复活了,是这样的吗?” 诶,不是,这种事情…… 但你面色复杂地认下了,这些无伤大雅误会,如果能得到这位新司辰的关注照拂……算了,由他去吧,这新王还挺八卦。你请他照顾她,她脑子恐怕出了点问题,因为昕旦和清算人,再然后,你为她博得暂属于她的长生者位席。 如此,就是最后几天发生的必要之事。在那之后你被结了尾款,工程收尾,回去以后你一不小心碰见了五条悟。 但无论如何,1937年,你从黑暗的地下,升入阳光的世界,在田野里开花。】 “你还真是……了不起。”五条悟喃喃对你做出了极高评价,随即他反应过来:“等等,但这件事情其实是在2012年你接管里香之后吧?” “是啊,所以里香活的不太彻底,她这不是一直没长大么。”先来的总比后来的差些,你摊手:“但另一个世界的我应该不会有这种烦恼。”你指的是,她就不是灵体了。 “我倒是觉得她都30岁了,不变老反而会更好。” “无所谓啦,”你放松地率先动了筷子,桌子上快要被堆满了:“有条命活就很好了。这世界上没有无偿仁爱的福音,如果被面面俱到的帮助了才是要警惕呢。” 要是成了长生者,青春不也是轻而易举,不至于真的嘴巴一张还要你自己喂饭吧。你没这么……善。 五条悟嘴角含笑,但是语声故作严肃:“我要是基督我也不承认你。” “天呢,神子大人,你这么严厉的训斥可是会让小女子流泪晕厥,伤心难过到一命呜呼!” 关于五条悟的神子说,实为流言——但也隐晦地在五条家起的咒术界传了有一阵子,只不过体面人从不把它说出口,你以前也没说过。但今天,这个场合,说到耶稣,真是赶巧,他还真是上帝的儿子! 五条悟没想到你要这么接话,紧张地肌肉绷紧,脸色发红:“说什么呢!” “喜欢小女子这么称呼你吗,神子大人。” “你再说一遍?再说我就丢下你走,让你因为没钱结账被扣押在这里!”他威胁道,好像是怕你真的再说一遍,于是中间几乎不带间隔,一口气吐出来。就是要你知道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你:“那我就不说了。”你不说话,也不搭理他。五条悟早该报警把你抓起来的。 最后还是在马路上,五条悟故意走得很快,你又不跟上,他故作大方实际紧张地回来,对你伸手,你才看他。 他等握紧了你的手,甚至十指紧扣才抱怨:“你脾气真的是不好。”你被攥的很紧,拽都拽不走。 于是你就地取材,问他:“你再说一遍?” 结果他还真说。 “就讲,就讲,你脾气又坏,又不专一,又说以后迟早甩掉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你什么。”五条悟更用力了,甚至另一只手拦住你的腰。你想走就只有灵魂离体一条路。 你能听见他一开始是带着玩笑语气说话,再后来,认真了。现在,他挑衅的蓝色眼睛正在小心翼翼盯着你。乍看上去,像自知闯了祸但又要面子,觉得自己隐约有几分理而不肯认输的小孩。 五条悟这个人……他是怎么能一边看起来不够成熟,一边又保持性感的?还是说这只是你在温存里感应到的错觉?你不明白这些判断到底谁才是谁的附属,哪个才是事实上更正确的。但你选择在这个时候变得不那么在意【事实】。 你摔倒在他身上,像船只迷失航向。他的手掌已经托不住你柔软的腰肢,或许也是他故意的,五条悟曲臂抱起你,手指在你背后游移。隔着衣服,点燃了你。 “我也不知道,我喝醉了,不能思考。”滴酒未沾的你说:“痛苦、迷醉、紧张,哎呀轻点,你要在我手上放赫吗?” “你在这里背什么课文?”他边放松了力道,边以某种蹩脚的呵斥指责你。 “小悟,你是因为做了老师,才学来了这套窝囊的发脾气方式吗。”你仰着头,而五条悟像个弱不禁风的高个瘦子跟随你的弧度倾倒,所以你能直视他的眼睛。而他的头颅又实在靠近,你伸出还空出的那只手,在唇前几指的距离就能点到他的嘴唇和鼻尖。“为了削减和他人的距离感?” 但其实略加思考,你觉得他的生疏感还和以前一样。锋芒外面罩了层漂亮亚克力,增加了亲民和廉价感,实际上刀还是很贵,也依旧锐利如往昔。 你也点燃了五条悟,不过是愤怒的五条悟:“是是是,既然你这么擅长看透人心,怎么还在这里戏弄我?!” “不是故意的。”你克制地收紧下颌,有些场合,话到嘴边就是忍不住冒出来,你瞧见他的反应也后悔了。“我没想惹你不开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朝我发火,说不定会更,嗯,有效。” 作者有话说: 《阿波罗与马西亚斯》密教模拟器和司辰之书游戏里的书籍 【我是纯洁的莲花, 拉神的气息养我, 辉煌地发芽。 我从黑暗的地下, 升入阳光的世界 在田野里开花。】古埃及亡灵书里的诗歌。宛若莲花。高中时候读到的,惊艳着记到现在。本想说已经过了十几年了,但是再想,这段文字实际上已经跨越了千年时间,人生一点点又算得上什么? 小生笑话终于还是用上了 小五:你再说一遍?再说我就丢下你走,让你因为没钱结账被扣押在这里! 星夏:你还小我不动你中间忘了,立刻要了你 130-140 第131章 第131章一个漫长的晚上2[VIP] 你自认为是一个对言语把控能力较强的人,可是到如今,看五条悟近在咫尺的脸和表情,你觉得自己还是说错了话。 他双唇紧闭如缄默的天使雕像,对信众的一切恳求皆不应答。 你也有些懊恼,为自己踌躇单调的脑回路,你们又一次陷入沉默。似乎是无话可说。 五条悟的手臂突然有了力气,你在他的臂弯中站直了身体,就在他即将抽手的前一刻,你还是被自己的脑袋眷顾,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我不是一个喜欢被视为笑话的小丑,我也不喜欢别人嘲笑我来拉进关系——但对于你,我倒宁肯你埋怨我,也好过思考再三保持沉默。毕竟,想到最后所有人都是要静默的,因为一切话语都不值得说。我想听你说话。”这跟哲学家想着想着就跑去自杀了是一个道理。 你也说得非常快,字句像羊群一样被驱赶出来,同时你也握住他的手:“别松开,你就当我站不稳,要人扶。你好好心帮帮我。” 五条悟不和你说话,但他也没收回揽在你腰上的手,甚至抱得更紧了,你们两人的身体在街头紧紧相贴。漂泊在没有目的地的路上。 基本上,你是在随便乱走,而他迁就你选的方向。然后你说了很多愚蠢的话,你自封愚蠢,因为他不搭理你,而你一直一直说:“人真多啊”“天气不错哇”“要是现在能有一辆车冲进来,会把我们几十个人都撞死。”第三句形容拥挤的说辞过于扭曲,引来了正义教师的瞥视。 他终于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时间到了,还是觉得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否则你就要吐出更多尴尬的话了。你说:“今天的晚餐不错。” 五条悟问你:“你是没吃过好东西?” 没有时刻比现在更适合卖惨了,你突然忆往昔:“我小的时候是站着吃饭的。” “哈?” “因为没有椅子。” “……” 你问他:“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坐在沙发上吃?” 你开起玩笑来确实一视同仁,这也为五条悟打开了话匣子,他挖苦道:“你这不是很擅长用自己的苦难博人笑么?” 适可而止,你就在这里恢复正常:“因为过去了很久所以不算苦,而且……”你抬眼,看见他终于扭过来的头,这才继续说:“因为是你嘛。” 五条悟的眼睛里有起起落落的情绪,眉眼走向如逶迤曲折的盘旋山路——眉心收拢又松开。短时间内,他表情的变动落在你的眼中,你品尝到了他的苦涩,也见到了他的认真。 你仰着头,落落大方地等待他要说的什么话,直觉说他要讲点结论性的内容。 但他只是松开在你腰上的手,掸了掸你的头顶,由发丝牵动的微妙触觉令你舒服得忍不住眯起眼睛。在五条悟收手的时候你甚至有些不舍。 他用手背摸你的脸,温暖你的面颊:“走吧,回家。” 说完就收回了手,脚步迈开走在前头。 你的目光从他的肩膀到没有丝毫停歇的步伐,不知为何感到一番内心的震颤。奇怪,明明你们只是从一场冷场的无言中恢复正常,其余的什么也没发生。你跟在他优雅的高挑背影后。 “你怎么这么慢?” 独钟自我 他蓦地回头,催促你,但并不紧急,长长柔软的鬓角发丝随头部的晃动而抛起又垂下。就在这个时候,你知道到底是什么击中你的心脏了。 一根极细的丝线拴住了它,你没验证过它究竟是不是脆弱,有多不堪一击,但仿若无物的线另一端站着五条悟。 “我很高兴,谢谢你能喜欢我。” “你要是再说这些老掉牙又众所周知的事情,我真要和你生气了。”他说到这里,有意试探:“你还记得2007……” 你诚实又默契:“那段致谢确实是有微量嘲讽的意思。”仅仅是微量哦。 俊美的年轻人神情有一瞬间狰狞:“果然!” 你也在他停步的时候朝他过去,用跑的,等到了他身边才说,语气里故意带上喘息,好像你体力不佳那样:“以前是我做错了,性格上我这个人就是不够好,我不辩驳,但现在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不那样。” 你没说其实你很希望他能在那个时候接电话,或者回信息,情况没必要更复杂。现在不是好时候,也许你永远都不会告诉他。 五条悟又挑剔地表示怀疑:“你不会只是在这个时候说说,然后一回到盘星教就现原形了?” “要我怎么说呢。”你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那这样,我们试试吧。” “试什么?”他来了兴趣。 “试试【一回到盘星教就现原形】这个假说是否成立。” “你不是应该立刻说你回以1:3的比例回复我的消息,我1你3,然后请我务必相信你嘛?” 五条悟说完还挽着你的手,你们又亲密无间了。你还没抬起头,皱眉:“我觉得就算我真的这么说了,你也不会信。” “那是因为你从没这样对我。我发很多条消息你才回我一条。” 这就有点言过其实了,你明明比他说的更勤快。但你也欣然接受这份指责,如果这真的算指责的话。 你不反驳他,他反而有些不安了,过了一会很认真的告诉你:“其实你挺好的,性格……虽然有不足,等等,你这是什么表情,星夏?” 他还真是个老师,说话艺术已经俨然有教育学的框架了。“你会在家里摆放《特级教师100天速成》、《教你如何快速击破学生心房》这类书籍吗?”你没别的意思,只是,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成功学。 “我是看你垂着脑袋一直不说话。”说是这么说,他亮亮的眼睛里却不见恼怒,有笑意。 “高兴而已。”你这么说,“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我果然还是……喜欢你。” “什么?你还有决定不喜欢我的时候?”五条悟的眼睛因眯起而狭长,透露好意全无的蓝光。 虚张声势罢了,他一向如此。你清楚,对他低语,反问:“难道不是都有这样犹豫的时候么?你我皆如此。” 这过程后面往往跟随怀疑和挣扎,再后来,或许是妥协,也有可能一走了之。 五条悟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影,但很快都消融在夜色中。“你一开口。节奏还真是变幻莫测。” 当你决定说什么的时候,你就会说它,所以是的,你有自己不随大流的节奏。你在韵律中加重尾音,重复道:“重点其实还是——【喜欢你】这件事情。” “现在你又直白起来了。” “是的,概括大师。”指对话中不提供有效信息,只是总结的综述达人。 “……”于是五条悟也变得平静,他不再即时给出反应,而是思考。 你们走过面包正在打折的店铺,走过金银首饰陈列的珠宝展柜,暖气从室内泄露后是冷风加倍的吹拂。 他突然说:“是这样,你说得对。” “什么?”你正在考虑要不要去商场里进行一些消费活动,或者只是避风。 “我是说喜欢你,这件事情我也是的。” 他说他也曾犹豫,看上去未来还有更多的犹豫。 过了一会,五条悟不自在地捏了捏你的胳膊,他不去看你,假装被路边的街灯吸引:“你就不能说点什么,或者追问我。” 没有这个必要,你抬起左手放在他坚硬的手指上,圈住他安抚:“我都知道。” 五条悟似乎想掩饰他的跃跃欲试,但他的大蓝眼睛和其中足以吸引陌生人视线的光芒就太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突出一口气,喉咙收紧,谨慎地说:“星夏,你让我不安,而且我不再是17岁了。以前我会误认为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你了然:“确实,任何难题只要碰到你这个最强,就迎刃而解。但感情不是这样的,大家——我是说所有人都会犹疑。” 五条悟依旧严肃:“不,不仅如此。还有你的原因,你就是很……过去十年我几乎没有对你了解更多一分。所以我本来想,或许等再见到你,我可以问清楚之前的疑惑,然后遗忘你。” 这是在说你们久别重逢的第一次见面。记忆会说谎,因为你记得他把你逮到了一个小房间,你知道警方的审讯室都比那更正规。他说的好像只是要找你去公共场合做笔录一样轻易。 这也许是他心里想的事情,但在你看来不是事实。 “这件事情不会有好结果的。”他几乎是耳语,但风把要消散的字句送来了。 你点点头,简单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那你当时就应该一走了之——”他猝然停顿,深呼吸,在这时间里平缓语调:“那样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去我家里。我根本,我没想在那里见到你,我不喜欢在已经敲定的事情上纠缠。我其实,我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你,我只是还不习惯你的离开。所以早晚……”他没说下去,一阵短暂的沉默。 五条悟最后定性,不出意外又是指导你:“你不应该过去。” “因为……”你笑了。“因为,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很简单的。我想见你。” 紧接着,你在五条悟不可置信又激动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残酷,你又让他相信了你一次,他的一部分自己恐怕都觉得自己愚蠢。 在你心里有一个声音蠢蠢欲动:那就别让他发现,别让这个托付真心的年轻人这么觉得。别让他……觉得后悔。 你沐浴在他纯粹的目光里,低下头,对他的热切感到难以消受。 在内心的折磨下,你出于好意,爱意和人道主义,承诺:“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惴惴不安了。” 五条悟的眼睛因为晚风,或许因为光,有些湿润。但他的嘴巴先于一切反应:“我没有惴惴不安。” 他刚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不安和惴惴不安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不管如何,你转身圈住他的腰:“我不会去你找不到我的地方。” “说是这么说,你要是敢忘记这句话……” “我就不会再原谅你了。”五条悟的声音也因为自己假设到的情境而暗淡。 不多,但一个活泼上扬的音调突然低沉,阴郁磁性,你很难不注意到其中的感情变动。 你又接着允诺:“嗯,不会的。” “至少到10年以后,至少至少到那个时候。”他的手又罩在你脑后,你的脸埋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感受他手指的抚摸,甚至,你能想象他长而结实的手指是如何挑起你的一绺头发,好让指尖更深入地摩挲。 他变得孩子气而且较真:“你欠我的,星夏。你辜负了我人生最宝贵的青春。”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突然你成了耽误美少年过好日子的坏人了。有这么离谱么? 你说实话:“我倒是看不出你和那个时候有什么太多差别——” “变了很多啊!”五条悟打断你,细数:“3000天过去了,我长高了。嗯……” 老实说,没看出来。从以前起,你就只能在很远距离以外才能平视到他的头顶,但他一直离你很近。高仰着头和高高地仰着头,差别实在不大。 咳,而且他会把你抱起来,所以…… 他还说:“我变成熟了。” 这倒是真的,五条悟年轻的时候很爱龇牙咧嘴,像一只表情丰富又很爱叫的猫。但现在……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成熟吗?你仰头看见他瘦削的凌厉下巴,他突出的喉结,他和你记忆中的17岁少年差别不大。五条悟的表情变少了,至少看起来算是成熟吧,而且他也比那个时候更擅长忍耐。嗯,好吧,成熟。 “我现在要工作,时间也很少。你都没发现我因为憔悴而减损的美貌么!” 多亏了反转术式,他很好。由内而外的好,所以,就脸和身材,你没觉得时间薄待了他。至于美貌……人不能这么自恋,虽然他确实一眼可知的好看。 你收紧了手臂,确定:“这不还是很年轻呢,小悟。” “但也会有变老的一天。”他突然很认真,手掌完全贴在你的脑袋上,散发温暖和镇静:“到那个时候……” “如果我说我愿意做你的义孙然后给你养老,你会好起来吗?老爷?” 他的手掌离开,然后又拍了上来:“你居然敢这么叫我!” 很痛,这也是难得一次他没掌控力度,你额头顶着他衣服蹭了蹭,不打算计较这个:“好啦,关于这个我们以后再说。这确实是个问题,也是全新的领域,以我的恋爱经历来说,目前没有和老头相好的病史和势头。” 你松开手离开他的胸膛的时候,见他一脸震惊:“老……老头。” 五条悟的天塌了。 但就当前的时间点而言,这还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你们还远远不必担忧。27岁的他正处在人生最值得庆贺的阶段。 你们中的沉默持续了许久,直到跟着他一路走回家,在他掏出钥匙探入门锁的时候,你主动告诉他衰老这件事情未必有那么可怕:“我知道有很多老男人会以自己身边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为荣。” 【安慰】起到了猛烈的作用。 他回头瞪视的时候你还指着自己的脸,告诉他【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在这呢。反正你和十年前长相也没有不同,再过十年也还是一样。 而你还在不知死活地继续挑拨:“20年以后,你是个上流人士,而我貌美如花。你应该恨不得时刻把我带身边社交应酬,因为我是同龄人中肤白貌美气质百变的那种惹火女人,情商高,能让你显摆,时刻提供情绪价值和年轻美貌的肉、体。100多岁了,还是个东方小辣椒,和那些土豆一点也不一样。” 火不火辣不好说,你有点瘦,但——是的,你的同龄人应该都入土啦! 门开后,你的归宿就到了玄关处的门板,五条悟压着你,眼睛里有恨,但不是真的仇恨。 你告诉五条悟,轻轻撩拨他脖颈的突起,但也不是真的要挑逗他:“你这是很标准的喉结滚动,接下来是不是要压得我泪眼朦胧了?” 你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了代价,你们没去床上,五条悟跳出窗子离家出走,不知道去哪了。留你一个人在玄关鞋柜旁笑了又笑。 好笑的不得了。 不过至少这冲淡了他对未来不可知的悲观……也不能说不可知,生老病死是属于人类的必然。 你心中升起一个想法,但在今晚,乃至后来的几周的每一个夜晚,你都没和任何人说。 最终,五条悟像是一个再有困难都要回家过夜的丈夫。算了,这个比喻不好,总之他回来了,并且心情平复。 五条悟的蓝色眼珠盯着你的脸,在狭窄的巴掌大地方移动,他没向你问好,没再说你不应该开不好笑的玩笑。他嘴唇张开:“所以,我要你明确保证,你绝对不会突然离开我。” 蓝色的光芒穿透一切抵达你的眼睛,就好像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他自己的身体,沉溺在了你身上。 作者有话说: 奇人铃木星夏:没说几句不好听的,就要说点好听的中和一下。 星夏如果是猫,得是奶牛。首先是田园猫,符合基层身份;其次偶尔也精分ww;吃不胖,精力旺盛,一直在工作;最后请认准奶牛,有奶没牛,有牛没奶,都不是真的奶牛。 然后,写一段认认真真的小剧场——仿极乐迪的思维 解锁思维:急转直下的高专教师 问题:铃木星夏是一个深不见底、有去无回的深渊,花言巧语,不说真话。敏锐的教师信奉理性,见微知著,他知道不能再犯十年前的错误,谨慎地不让自己陷得太深。像是酒鬼的自我救赎之路,虽然克制的他从不饮酒,长路终有尽时,他的努力获得了回报。和她的相处像美梦,同时也是清醒梦,他能随时抽身而出。然而…她的微笑,她的话语…梦境的桥梁绳索崩断,道路坍塌,天旋地转。虚幻和现实的分隔已然模糊不清,在长路的最后关头急转直下。教师高洁的灵魂在废墟里哀叹:被骗了!被骗了!只要一次直视美杜莎之眼,就再也没有余地了。 解答:怀念旧日之物的自我在废墟外喃喃恳求,向笼罩在长路尽头的黑色空洞祈祷:别让我受伤,别让这份感情成为徒劳……别让,他妥协了,一部分的他低低哽咽起来。温柔而温暖的梦想像黑洞一样靠近,她的声音里带着引人追逐的诱惑。梦一样飘动的黑色触手,上面有女人发丝的芬芳,所有触摸过它的手都再也不能忘记这种感受。她只承诺:好。 和一段不认真的小剧场: 小五(急躁、断言):我根本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她心里根本没有我,我是个骄傲的人,竟然也有觉得自己渺小的一天。这根本不健康,而且还有我的朋友,对,夏油杰是我的挚友。无论是三角关系还是拉扯与酸涩,都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志同道合,责任感,情到深处时的自我流露。我和铃木星夏在一起我根本就不会幸福,我已经不幸了十年了我能不知道这事情么?我自有定论。 星夏(眨眼):没别的,我想见你。 小五(绝望、安详):我爱她。 第132章 第132章对白[VIP] 你感到一阵热切的气息扑面而来,薄荷的气味交织其中,但说到底那不过是五条悟的快速行动掀起的一阵风。 他的眼神很深沉,逼视你,似乎要将你浸没,看透你整个人。 五条悟都没有碰到你,你却也因此感到呼吸困难。 你听见自己说好。 他这个时候才靠近你,当你感觉到他毛绒绒的头发靠近时,你发现了他的停顿。他在犹豫之后吻你。 你正坐在沙发上,而他膝盖顶着柔软的皮质边缘,夹住你的大腿,以一种似乎是跪下的姿态弯腰,伸手摩挲你的脸颊。 他温柔的抚摸和暖烘烘的气息包裹你,嘴唇由干燥变得濡湿,小心翼翼撇开你的头发。 “你要说到做到。”当他的脸离开的时候,眼中的湖泊雾气灰蒙蒙。 这个温存的吻让你意犹未尽,你的后颈还牢牢地贴在沙发皮上:“当然,我一般不乱答应人家。” “因为你知道做不到?” “……”他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你坐直了,抹了抹嘴巴,撇开话题:“七海知道我晕倒了去医院了吗?” 虽然你那其实不叫晕倒,他也知道。 “发过消息了。”五条悟回到玄关,抬起膝盖拖鞋,他腿真长,而且纤细,脚踝也很漂亮。 他脱下外套和衬衫,边走边丢到你头上,没脱白色短袖内衬:“帮我送到阳台上洗衣机。” “……” 五条悟已经走过去好几步,没等到你回答,他仰着头回过来,对你勾起嘴角说:“谢谢。” 你因为看他的脸,错失了把东西一怒之下丢在地上的最好时机,往夜景璀璨的阳台上走的时候,你还在咂摸他那个巧妙的表情。 来都来了,你思忖着索性把洗衣液一起倒进去,你拧开盖子,按照包装上的字样倒入1/6,结果五条悟换上了居家的衬衫,将刚才没脱下的几件衣裤都搭在手臂上。 “还有这几件。多放点。” “感觉明天就要帮你擦窗户刷马桶给室内通风了。”说是这么说,你左手弧度倾倒了更多:“够么?等等,你的袜子也放在洗衣机吗?” “不然呢?你的不是?”他将眼罩也一起塞在你手上:“洗手台在你那边,帮我冲一下,不用晾,速干的。” 你匆匆倒了洗衣液,合上洗衣机的门。他的眼罩先不提,那个问题是真实地问倒了你:“我看新闻上有说细菌传染之类的——比如” 在你说出很可怕的话语之前,他夺过眼罩,手臂把你推到一旁,急匆匆地挽回名誉:“我没有那种东西!” 然后你才开始回答关于你有没有把袜子和衣服放在一起洗的问题:“哦,我不做家务,洗衣机问世以后就没做过了。以前在冰冷冷的井里打水搓。” 真不知道你还能造什么样的谣,其实很爱卫生的五条悟一只手打开龙头,另一只手娴熟地在洗衣机面板上按了起来,很快做完后嫌弃地对你挥挥手:“算了算了,你去看电视。” 你就去看了。 他洗完眼罩之后还启动了自动扫地机器人,现在家里都是嗡嗡嗡的噪音。 再然后,五条悟手指上甩着眼罩一屁股坐在你旁边,又自然而然跷起腿顶你的膝盖,你盯着他新换的白色袜子,它们没入长长的裤沿,但终究还是因为重力泄露出一截白色的皮肤,你能看见他的腿上纤细近乎无色的绒毛。 唔,白色的。他身上的毛都是白色吗?你忍不住想到一个问题。 你的目光离开电视有点久了,久到他不自然地伸出长手捂住右腿,但不挪开,警惕地问你:“你在看什么?” 你想到了猫……但你转头看他脸的时候,他可能以为你在思考你们刚才说的对于两性关系中很可怕的两个字。你忍着笑意告诉他:“没事我以前还给有传染疾病的人洗过衣——” 养尊处优并且同时洁身自好的亚洲大少爷可听不得这些,连忙捂住你的嘴:“你说什么呢!” 你告诉他:“青霉素可是40年代才发明出来的呜呜呜呜呜。” “谁问你了!” 过了一会他又来问你:“你真的……” 你淡定地关上电视:“最糟糕的大概还是肺结核吧。”你还对他的脸吹了口气:“呼吸就传染。”曾经,你还在医院,干的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真是人心惶惶的历史呀! “……你命真大。” “确实是很幸运才认识了你呐~”他拿开手以后没有很快就走,你还轻轻抬头蹭他下巴。随口对他说好听的话。 “……” 说到这里,你有些好奇:“你以前在五条家肯定也是有人帮你做所有事。你会好奇是谁帮你洗衣服,是谁帮你换被子吗?” 答案是,他认真思索后的:“不会。” 你点点头,说:“我也不会。但别墅里的清洁费每年都会从盘星教支出走啦。不过,或许你会认为从事体力劳动者的薪资水平低下和他们缺乏社会关注度有关吗?他们的服务对象基本都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而只找中介外包。” 五条悟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不知道,而且说实话也不是很在乎……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以为你现在是关注弱势群体的那类人了,随便说说而已。”是你开错了话题,你冲他扬了扬头:“也可能是你们家仆下都很忠诚吧,他们说不定乐在其中呢。” 首先,御三家都很重视咒术界的保密工作,他们家打扫厕所的人都是内部人员。而打扫厕所不会乐在其中。最后,其实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本意是想skip,因为……坦白说他们就是真的日子不好过,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至少五条家现在已经通自来水和热气管道了,你住过,你有发言权。他们还铺了地暖呢! 你一点也没有特意阴阳怪气的意思,你只是不会强行避讳传说中【见不得人】的工作,但话说出来有些不像那么回事。 你把五条悟问郁闷了。 他在你洗过澡拿他的浴巾擦头发的时候还跟你说,一副一觉睡到27岁的恍然大悟模样:“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挺好的,说明你不用想。”要是有的选,你也想做贵族家嫁妆丰厚的女儿,什么也不用想,最好赶上妇女有投票权的时候,这样钱和自由都到手。 “不,我是说,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些!”五条悟向你强调。 你皱起眉头,疑惑:“这不是……要不你去洗澡吧?” 你再说一遍以后,万一他又再重复一遍,今晚是不是就没完了? 五条悟噘着嘴接过了你用过的浴巾,你自觉地在他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衫套上。等他回来的第一句话就说:“我是家主,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改善这些呢?” 啊?你很茫然:“我不知道,我又不在京都擦地板。” 这个简短切实的话题戛然而止了,过了一会,你们开始聊一些形而上的东西,比如爱情。但这份荷尔蒙和美貌承载的情感,终究不如【谁劳动谁拿好处】更实在更落地。 又回去了:“所以你其实没在讽刺我,刚才。” “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你和他之前似乎有一条认知错位的洪流。 “那你为什么……” “我不知道,大概你的理想看起来有点英雄主义,正好又恰逢家务的场合——我就问问,别在意。” “现在我觉得自己是压迫别人的坏人了。”他的嘴巴盖在被子里面,听起来不好受。 “不至于,你一年也回不去一次。”这大少爷还有点多愁善感呢。 “但我是家主,其实我是有责任让每个人都得到恰当的好处的,对吗?” “真的吗?”他一问,你惊讶:“我以为你的责任只要打电话给长老们做做决策就行,比如运筹帷幄于东京。” 五条悟忽然反应过来:“停——你怎么知道我一年不回去几次的?我从没和你说过。” “呃……”人在床上就容易大意,不管是睡觉还是别的,你疏忽了。于是你说了2012年在京都的年终奖一事。 “好啊你,我说我怎么会梦见你!” “新年了,月亮又很漂亮,所以就很容易梦见想见的人吧……对的,没错,我在想你。” “有些事情是不是如果我不问,你永远都不会告诉我?!” 你打了个哈哈:“过去的事情嘛,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未来。” 他阴恻恻的:“你说这句话自己恐怕都不相信吧。” 你很认真的告诉他:“现在很好,所以我尽量不去想过去,缺憾也是,其他的也是。” 你在温暖的被褥里摸索,找寻到他宽大的手:“但那个时候我确实在想你,你说你结婚了我就撤了。” 他想扯开手,但没用上力,你就知道他没那么希望你松手,更加握紧。 五条悟嘴上不饶你:“你偏偏在那种时候讲道德吗?现在不讲吗?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啊。” 你差一点点就忍不住拿出那套钥匙和锁孔的理论了,只不过把男女性别掉了个个。但是不行,五条悟真的会生气,而且那样有贬低他的嫌疑……虽然只是一句闲聊,但其实,你有把里香在一段时间之前对你的评价放在心上。 她说你没把他们当人看,而当成物件。 你低下头,缩起了膝盖:“现在……我的意思是,总之,就是说……”有效内容全都说不出来,你脑袋空空。 好在五条悟没打算让你说出个123,他在过了一会又回到了五条家基层人员待遇这个问题上:“这件事情是管家在负责吗?你们盘星教是怎么做的。” 好吧,只要他不问那个,别的你都能够回答,你也算是半白手起家的专业人士了:“和家政公司签合同对接,并且他们的职工都有厚生年金和健康保险。盘星教地方不算小,所以有清洁工常驻这里,每天对大楼、食堂、会议室进行清理准备,还有废弃纸张回收。半天班,本质是派遣关系——他们一直都在这,只不过合同不在。” 不需要顺便一提的是——那个清洁公司老板是你们的忠实会员,你有一些小小的神迹,他有你的电话,然后……无论是管理还是职工待遇,一切都很方便。 过了一会,他还在纠结:“五条家的人有保险吗?” 你又不是他们家的,你哪里知道:“说起这个,咒术师和辅助监督有意外险么?”你问他。 “有的。”这个五条悟清楚,“高专有一套完备的审批流程,待遇上没什么差错,工作强度上也有了极大的缓解,现在他们加班的时间都变少了。” 这下你明白了,五条悟确实有在关注基层职工福利待遇,但他没管自己家的人。嗯……好吧,也不能说这是奇怪的,历史上这类事情屡见不鲜。 你就向他建议:“如果你觉得你们家有不够与时俱进的地方,可以问问夜蛾校长。我记得之前就是他负责对外联系——联系送饭和售货机更新还有植被养护以及基础设施修缮。高专的保密性应该也和五条家差不多等级。”工作是这样的,无法推进?就找参照。传说中的同行、猎头以及其他一切门路都吻了上来。 “现在是杰在负责了。”他说。并且在偷偷看你的反应。 你对这个名字,其实……不至于听见夏油杰就一蹦三尺高,所以你就点点头,很公事公办的样子:“那你问问他。” 看来夏油杰这个名字就包含了【庶务精通】的天赋,盘星教那个,异世界的教主,他也很擅长外联沟通。 你们又说了一些更实际的东西,譬如如果高层人员太腐朽应当如何解决。 你说:“我不知道啊,对于臭鱼烂虾就丢掉就好。”过往战绩历历可数,但这不是五条悟能借鉴的路…… “我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很残暴,他们死掉了还会有新的小登上来。” 说起这个,你联想到他的职业:“所以才决定做教师?” 他的一双猫眼在夜灯下闪闪发光,亮莹莹的,里面装着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人的理想:“是的。” “这么说你做教师也有六七年了——” 工龄不容含糊,五条悟纠正你:“八年。” “好,那你毕业的学生怎么样了?”现在实行三年学制,所以应该有五届。 “……”结果,五条悟也缩了起来,可能一谈绩效,所有人都会这样。他的膝盖碰到了你的膝盖,你的手下去拍了拍他的腿。 “没事的,我知道。”你安抚他:“如果不是激烈的革命而是推移的变化,必须要缓慢才能奏效。” 五条悟的眼睛又被你点亮。 他带着一丝泄露出来的希冀,问你:“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嗯,真的。”你和他举例,从奴隶制到封建经历了数不清的时间,封建又过了千百年,王朝更迭,但是还是一轮又一轮的天子和臣和草芥,直到最近一百年才逐渐好转:“所以是的,观念是很难变的,但好消息是,认知一旦变化,就再也回不到过去蒙昧的状态了。” 五条悟说到愿景和梦想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在闪闪发光,你们聊了很久很久,他开始和你说很多工作上的事情,你偶尔再说一些话。 你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而他……他有些孤独,你看出来了。从高专的时候起,他的前辈们就疏远他,倒不是说他其实在意这个。不过形单影只总还是让他和世界隔阂。甚至连硝子都这么觉得。 硝子还和你说过五条悟实在不一般,而你看上去比他一般。你是怎么回答来着的?哦,你想起来了,你说他是个凡人,也就聪明点。现在看起来……他除了是个凡人,而且还很强,你毫不怀疑五条悟能做到武力能抵达的一切。 夏油杰是他的挚友,他们很亲密,现在依旧。但工作——就是两个独立的强者在各自的领域拼搏。 所以……所以五条悟才变成这样啊。 一个看得出来努力研习了和学生相处话术的老师,你想着他有些滞涩但关心的态度,和17岁那会确实不一样。他会说【其实你还是不错的】,而不是【哎呀,马马虎虎吧】。 你觉得这有趣极了,也觉得他很可爱。到最后,他越来靠近你,你们的腿又在自然的对谈中都放了下去,身体之间的缝隙也越来越小,近乎没有。 五条悟搂着你的腰,胳膊从你脖子底下伸到后面,作你的枕头。他的声音又从现实的事务中拉扯出来,有距离感,感慨而忧伤:“星夏,我觉得你理解我。比伊地知、硝子,甚至杰……你比他们都更清楚我在说什么。” 五条悟亲吻你的额头,声音又细又小:“可你怎么走了呢。” 这话真好听,可你却不敢应,你回吻他:“如果你碰见了20岁的我,你也会觉得我庸俗。”掐指一算那正是你频繁出入高档场所并且不懂行被嘲笑的时候,五条悟的评价确实有失偏颇,你活的有点久,但绝对不算是他的志同道合者。 你没那么热心公益,这是实话。 况且,一个今天白天才说了【我在也不能相信你了】的人,到晚上,聊了两句,连酒都没喝,怎么敢糊涂成这样? 他有点太轻信了。不过,也许,你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嘴角不自觉的微笑,也许他太喜欢你了。你想。 当然不可否认你的谈吐也很成熟,看起来你确实给他提供了一些心理上面的帮助,或许还有实际操作路线?无论怎么说呢,你也很高兴能帮到他。 你为五条悟因为你而感觉到快乐这件事情开心。你躺在他的臂弯里,嗅闻他身上皂角的香气,他的手臂紧实有力,你能感受到顶着你脖颈脉率的肌肉。明明他是看起来很瘦的类型,实际枕起来一点也不硌人。再往上点,是他渐缓的呼吸。现在是凌晨两点,五条悟明天还有工作。 时间已经很晚了,你问他:“你要把手收回去吗?该睡觉了。” 五条悟的声音已经开始粘牙,像甜蜜的水果糖开始粘在一起:“你就这么睡嘛。”他还把另一只手搭在你的身上,往后摸索到你的背。 你问他:“不会酸痛么?” “没-关系,因为我很强。” 这个慵懒的声线,他真的糊涂了。 你就往他肩膀处又靠了靠,好让五条悟把你抱得更紧,你们之间的缝隙从河流变成小溪,两片即将贴近的皮肤产生很多热气。你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他晃动脸:“痒。” 你就收回手,在他胸前蹭了蹭:“晚安。” 他对你说:“晚安,星夏。”声音里有困倦。 五条悟均匀的呼吸穿过你们之间狭窄的关隘,落在你头上,你们这张不大也不小的床上隐约产生了疑似算幸福的时光。你怀疑,这算是幸福么?你想了想,大概,暂且还算不上。 幸福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接踵而来的,到达顶点之后的下坠不如平静更让人安心。 你也就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至少在今天,不予认定。 作者有话说: 小猫的脚是,是什么来着? 汉妃对大臣:大臣,您来就是做决策的呀!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谢谢(给伯纳德使眼色) 有事业心的人最拒绝不了的就是另一半竟然也很懂事业,还很懂倾听——猫咪又多沦陷一分。 我觉得小五还是挺不容易的,工作过的人都知道,日复一日的重复劳动和西西弗斯一样看不到头,不说做成点事情了,辞职的心都有咯。原作里要是能顺便写写他具体干了什么就好了,但热血漫里出现行政工作就像恋爱小说里出现脚气一样恐怖(什么?),所以还是不乱建议了。 小五的事业线只作为恋爱的佐料这里提一下,更多的如果要写就放在番外里,正好我看大家兴趣也一般。快过年了,我会在过年前写完正文。 星夏也在逐渐爱上dk呢~在犹豫中辨认自己的心 第133章 第133章爱、死亡和具名者[VIP] 醒来以后你就和他告了别,你以工作为理由。 五条悟没挽留。 他弯下腰,下巴搭在你身上,一点不说自己这样做腰很累,他眷恋地闻你身上的味道很久。 “下次再见你是什么时候呢?”你看不见他的脸和表情时,格外能听出哀伤。你们之间相逢短,别离长。 “过两周,我去找你。”两周,这是你思考出来的一个适中的时间段。你和五条悟吻别:“手上工作一结束……”你咽了一口唾液,接着说:“我保证。” “你那个时候还喜欢我么?” “……” “我真是问了个蠢问题,算了,你不用回答。” “当然会喜欢。”你的答案响亮而直白,“我们会发很多消息,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如果我当时没有接通,当天也一定会找你。” 你离开的时候,头发丝上还有他家洗发水的香气,他已经开始想念你。因为你在关门的时候回头看到了门内的他的眼睛。 内心的悸动,有的时候……你在电梯里靠在扶手上回想,有的时候也会让人窒息。 不过五分钟后你就好起来了,你给里香打了电话:“昨天处理了一些事情,现在我准备好了,你呢?” 有一个小女孩正在计划着重回尘世,你帮她助力。 那边的声音颤了颤,听筒里还有风,过了一阵小跑的时间:“我在陪忧太,后天,不,明天。” “行。” 你打了一辆车,说出目的地,没太在意司机脸上的高兴表情,开始重整思路。尽力回到先前因为意外中断的重塑肉、身大计。 窗外的景色飞驰,你在封闭的车厢内,速度大于一只驰骋的飞鸟,你意识到,距离正在拉远。你和五条悟的距离。 回到盘星教之后,你先去见了七海。你的工作态度实在是好,昨天离开医院,今天就来单位报到,虽然不告而别的事情让他怀疑你是不是又跑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但你用事实证明,情况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 其实就和他想的一模一样。你昨天短暂地小居五条悟的住所,没人知道。 “对了,夏油想见你。那个……灵体的。” 你领了一些工作量,交接之后七海告诉你这个。 你不是很在意这条消息,你不想见他。 七海还问:“里香怎么样了,你这次的收获,能成功吗?” “她上次还凶你诶。” 这件事情他知道,他当时就在现场:“她在忍受痛苦。”七海的意思是,他可以体谅。 你耸耸肩:“试试就知道了,我们定下的时间是明天。” “对了,你记得夏油——” “再见再见。”你抱着工作就跑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你在文书中遨游,直到在游弋的日光下,影子逐渐移到另一个方向,有人敲你房门。声音轻轻的三下,你还以为是什么要签字的事务,扬声说:“请进。” 等那人进来,你才发现,是夏油杰。 嗯…… 你本来以为你能处理好两张相似面孔之间的关系的,可是你一见到他的脸,你觉得……他们的五官并没有你一开始以为的那样好分辨。 你患上了【脸盲症】。 对他你没什么必要伪装,视线游离就在当下,你对灵体的夏油杰没什么权力,也不必要在他身上施展,你不强迫自己一定要看他:“啊我最近有点忙。” “看出来了。”你把手机背过去的声音很响,它倒扣在桌面上。夏油杰声音没有起伏,甚至平静,但你还是能从中听见不怀好意。你不认为这是偏见,而觉得那是事实。 “不过,我确实听说了你在找我,有什么事情?财务找七海,法务找日车,庭审还在准备中,如有疑问可以参与网友热切讨论。”你一口气给他指了三条明路,颇具顾问风范。 “都不是。”但是这个人说,他走到你的桌子面前,站着,遮挡住下晚的夕阳,他的面容隐藏在暗影中:“如果这次里香成功了,那我就做你的学徒。” 从椅子上站起来,再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需要多久? 区区一瞬间,当你施展力量的时候,风和阻力都是另一个象限的障碍,不存在于你的区间。你在夏油杰猝不及防瞪眼的表情中站到他面前:“你认真的吗?” 你也仔细看着他,脸上的任何表情都像影视高光一样不容错过。你不希望他在这件事情上戏耍你。 夏油杰的身形和人类无异,他还真是擅长控制自己的灵体,他没说话,只在你认真凝视,瞳孔锁定他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一般你会觉得他死装,但是……今天他的影子都是金色的。 “真的吗?我只是一个渴望升职的小女孩你不会骗我吧?” “……”夏油杰低下头,过了一会声音才迟钝响起:“你算哪门子小女孩?” 还是那个味道,但是听在你的耳朵里,你觉得他比暮春时节的细雨还温柔。 过了一会,他说:“不会。你会让我复活的,对么?” “这个是当然。”你赶紧伸手恭敬地请他坐下,把宽大的双人沙发留给他,亲自为他倒了水,然后才坐在隔壁的小沙发上。你殷勤地继续和他说之前没说的事情:“我和掌管虚界钥匙的罗威娜女士有旧,虽然那是另一重历史的钥匙,但……它们都能开门,我会把你从那里带出来。就像你现在一样,灵体。”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会用漫宿的质料为你塑造形体……我保证比里香的更好。” “等等,所以你明天给她用的是不够好的吗?” “新的总比旧的好啊。”这可不代表你不用心,你说:“你是我的学徒,而我那个时候已经成了具名者。你做学生的时候和你做教主的时候消费能力一样吗?” “啊?”夏油杰愣了一下,他好像发现你说得对,没能刺到你,也接受了这个说辞:“你说的也没错。” 明明说你说得对更好,结果他来一句你说的没错——不管了,今天谁也没办法破坏你的好心情。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你问他。 “愿望?”夏油杰慢半拍,“你说遗愿?” 你大惊失色,比他还要慌张:“我可没说你会死啊!关于我说的去虚界把你带回来这句话,没有一点谎言。” “那,风险是什么呢?铃木,你反应过度了。” 你是突然被好消息砸中脑袋,又担忧绝佳的机会溜走。 现在是手术前风险告知环节:“第一,你会很痛苦,肯定比上一次割脖子更难受。” 你仔细看夏油杰脸上的表情,没有错过他脸上的惊悚…… 他之前也没说很疼,而且你行动很快的,你问:“如果我换成灵体提取你会好受些吗?” “然后呢?”这一条算是过去。 “然后是虚界,我没去过,不清楚在那会遭遇的事情。俗话说就怕万一,所以这也是风险。” 他没问你有多大概率把他带回来,全是未知,都说不好。 夏油杰低着头,头发遮住和阴影遮脸,你听见他说:“我再想想。” 再想下去感觉没戏,不过有什么办法呢?你们做销售的人就是这样的,要提出一桩不合算的交易,然后眼睁睁看着来询价的客人借口暂离。你点点头:“行,既然这样——” “我答应你。等明天里香成功之后,你就可以开始准备……置闰了。” “嗯,好的,什么?你同意了?” “对,我决定帮你。” 当巨大的好消息到来时,你不能问为什么,你不需要问,你只要……接纳他。 深呼吸过后,你发现自己比曾经的任何一天都要冷静:“谢谢。” 灵体夏油杰离开之后,你在办公室度过了狂喜的十分钟,然后立刻着手相关的准备工作。 第二天,在里香到来之后,你诚邀夏油杰来观摩这次胜率极高的手术…… “还记得吗?新王和你说过的,那些方法,里香已经走在前面试错了多次,现在是我的改良版。” 他心不在焉,不过毕竟事关生命,你理解。他可能突然觉得自己本来也命不久矣,你让他从身体里解脱,所以很感激? 里香看到他也很惊讶:“夏油,你最近和她关系好起来了?” “……”他没理她,给自己在医务室的白色灯光下找了个位置。 里香躺在病床上:“我的身体,你准备好了?我能看看吗?” “我的手艺你无需质疑——”你拉开隔间的门帘,一具与她容貌一模一样的人偶出现在床边,没有生命体征,没有温度,只是一个柔软有弹性的物件,所以没人发现它。 “我的审美很好,我看过很多文艺复兴的雕塑。”这是你的作品,目前是。等到里香附身到她身上,她们融合,她就会成长。那个时候她又会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类了。 里香从自己的病床上下来,跳到隔壁,温热的灵体和冷却的肉、身相映,宛如一对无暇的双生子。她新奇地触碰着柔软弹性的手臂,从表情你能看出来她很满意。之前你们用的都是粗糙程度近似急救假人的低端产品。 你没忘记灵体夏油杰,转过头去就给他介绍:“放心到时候你的我也会认真准备——虽然理论上我没看过你,但是就像我说的,我对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体雕塑颇有研究,而且……” 他的脸色变得奇怪,你不说了。你很贴心,知道说自己和这重历史里与夏油杰的身体接触会让他不舒服,所以直接撇清说不知道。 然后,就是一场紧张刺激的实验者与被试人都很满意的仪式。当时你闭眼默诵温暖的咒语,孪生子一样的女孩们合二为一,她成为一个人,下了床,以床帘为裙,高举着手绕着你转圈,拥抱你,兴奋得像个11岁的孩子要去海洋公园。里香亲吻你的手,狂喜:“你确实是我的母亲。”你暗自抽回手,其实,你不想做任何人的母亲,不过若是能顺便帮她,那也很好。 里香离开之后,灵体夏油杰盯着你:“这像个奇迹。” 他能夸奖你,你当然也很高兴,但还是注意矜持和自谦,突然之间你在他面前有了美德:“抬举了。”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你突然用敬语是做什么,不用这么恭敬。” 他还说:“我不习惯。” 你可不敢抖机灵问他:“那我是不是要刺你两句你就舒服了?” 你眨了眨眼睛,帮他开门,请他先出去。关了灯,最后,给这个实现了价值的黑暗房间一个回眸。啪嗒一声后,关上了门。 你们在悠长的走廊上行动,他在前,你在后,你在手心为他亮起照路的光。你们聊起铸炉,聊起遭遇新王的奇遇,主要是他起个头。你就像面对老友一样,耐心、专心、用心解释起他开启的每一个话题,绝不令他被冷落。 “很不习惯,你这样。我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 你含蓄微笑:“我是说,我们也不是不可以重新认识。”—— 夏油杰此时的处境很困窘。休完年假回来没多久,心爱的女人一直失联,这是他们本来就约定好的。 结果名为挚友唤作情敌的同事找上门,问他:“你知道星夏最近在做什么吗?她两天没回我消息了,也没接电话。” 这题超纲了。 后来对方决定去盘星教一探究竟。 夏油杰劝阻:“星夏不喜欢别人过去。” “哦,那你别去,我去。再见。” 五条悟离开了。 夏油杰在安静而漫长的几分钟后也离开,那条路他记得清楚,不会忘记。 后来,术式加持先到一步的五条悟抱走了沉睡的女人,不知道自己再坚持什么的夏油杰在一切都太晚了的时候抵达她的办公室,然后,过了一会,他怅然若失的徘徊在走廊中……静谧。黑暗。他见到了一个长的和他一样的男人。 对方带着他去了地下室某个房间,不甚在意形象地把脚搭在茶几上,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里有恶意:“哎呀,我可是在我自己的活动范围里。你女朋友没告诉你不要在别人的地盘乱走动吗?” 空气沉闷,呼吸湿重,夏油杰的内脏拥挤地塞在胸腔里,现在,他感觉到血液和血管要让他勒死,窒息,他茫然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星夏:哦豁,以为是有人变好了,结果还是凑凑的。 夏油杰:已老实,自愿成为羔羊。 灵体夏油杰(抱拳拇指玫瑰烟花):在职教师,体验生活。 五条悟:抱女朋友去医院勿扰。 第六章讲过燔祭以撒的圣经典故,那边是本来打算简单粗暴321上儿子链接结果被柔性劝阻,这边是本来打算上平替(教主杰:什么我是平替?)结果小杰忆往昔,加上心中因悲伤产生的绝望的爱,教主杰一忽悠—— 小杰(闭眼,沉沦):我愿意。 dk组纷纷奉上真心,接下来轮到星夏了。 第134章 第134章心动[VIP] 你被偷了家,而你茫然不知,每一天都高高兴兴地像个快过年的孩子。还有大半年呢,实际上。 灵体夏油杰宛如开了窍,你一般不这么做的,但他最近实在不同以往,你甚至忍不住开始探寻他从良的真相:“你现在觉得世界变明亮了吗?猴子怎么样?” “……”他蹙眉,不喜欢聊这个。你立刻又转走了话题,聊起教团事务和夏日的活动。 切到错误的话题最好的方法是及时断开,转身离去,等下次再沟通。不过夏油杰在你都准备碰门把的时候回答:“没那么讨厌了。” “真的?那对你有好处。”你点头,眼里是真诚:“和世界和解什么的。” 他却撇过视线,不看你的脸:“你呢,准备的怎么样了?” “仪式其实已经准备妥当,我在准备后续的容器和一些……其他的东西。”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扭捏。 这引起了夏油杰的注意,他问你具体是什么事项。 你有些愧疚地道歉:“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想清楚,还不能告诉你。但我保证这不涉及你的安危。你帮助了我,夏油杰,我会记得你的恩情。到时候无论你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我能做,我都会帮你。”毁灭人类这个就做不到了,但护照身份甚至改变形容外貌,让他以全新的身份生存,或者他想回去,你都会想办法。 “那我需要做什么?” “仪式需要由你来完成。关于置闰……”这又是另一个漫长的话题,你打开门的手收回,转身,坐在了他对面,身体前倾,姿态得体:“你知道,这是铸炉曾经用于分裂她的爱人的仪式,而成为铸具名者的条件即是,我们需要复现这场典仪。我扮演铸炉,而你扮演骄阳。” 夏油杰没说话,他在垂眸倾听。 你继续说:“这场仪式之所以需要学徒的自愿,或者被欺骗的自愿,就是因为我们在其中拥有等同的地位。据我所知,有一些选择欺骗学徒的长生者最后被背叛,而他们的学徒凭借这些知识飞升。然后,怎么说呢,漫宿里就多了一对同事和敌人。当然,也有被背弃成功的案例。” 你跟他说了一本由被欺骗的情人亡故后写下的名书,《迦腻色伽在蜘蛛之门前的经过》,迦腻色伽骗他的情人,他们可以一同飞升,共享同一份食欲,结果真相是:他是杯——他要吃了他。 “别露出这副表情,杯就是这样的,整天就知道吃。”你摆摆手,让他无需紧张:“我是铸,我们烧。” “可你也是杯长生者吧。” “嗯……这你是从哪听说的,里香吗?” 夏油杰愣住了,可你这会正因为他说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尴尬,确实,你又想起了被你吃掉的具名者指尖——祂很可能还在讨厌你。 你没注意他的反应,接着说:“是这样的,我曾经以杯的性相飞升,但我个人不是很能欣赏欺骗无知者的做法。我不是说我的行径就有多么光明,并非如此,事实上,走上了长生者这条道路,世俗的看法和道德就和我一刀两断了。只是曾经有人差点这样杀了我,因此我觉得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太绝望了。” 《迦腻色伽在蜘蛛之门前的经过》,迦腻色伽将自己的爱侣献给了蜘蛛之门,他死了。而他的怨恨与精神还让他保有灵魂,他在死后写下了这本书,流传下来。你在图书馆碰巧阅读过。 不知怎么的你还挺共情作者。 夏油杰又问:“那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背叛你吗?” 你轻轻地说:“那也就这样吧,如果你选择背叛,我们就抗争。最后我们中会有人活下来的。那个人会升的更高。” 风险总是存在的,可你不会因此就停步……而且夏油杰这个都没入行的人要是能干掉你,那你也太糟糕了。你觉得他没有那个能耐。 这个冒昧的观点就不必说出来贬低他了。 你递给他一串钥匙。 他没接过去,你低头看夏油杰的表情,见到了震惊。 “怎么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为了蒙蔽漫宿的规则……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个,但这重历史的夏油杰实际上很喜欢我,你的气息和他相近,所以就是,你懂得。”你拿出的正是十年前的碎门之钥,它曾经伴随过高专时期的夏油杰一些时光。 “……那你喜欢他吗?”他忽然问你。 这个问题你也回答过了,早在他那个世界就说了,你不知道他为什么又问你。但你回答,斩钉截铁:“当然,我是喜欢他的。” “五条悟呢?” “……”你不确定他想听什么样的回答,你也揣摩不出来,所以犹豫过后,你也说实话:“也喜欢。” “但是他们谁也不让你真的挂怀,对吧?”他提出了一个尖锐的假设,不完全是错的。 “牵挂都是存在的,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总是很开心。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也是。”这时一声叹息以后说出的话,然后,转折:“可我不能真的什么也不做,而且我不会告诉他们我在做什么。听上去……这不是有点邪恶吗?我现在要和你做的事情?”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夏油杰听上去有怨怼,不过他是你的重要合作伙伴,而且他说的完全正确。 你又是叹气:“是啊,所以我猜就是这样吧,喜欢,可以一起做一些事情,但不是全部。你知道么?他们和我们不一样,都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五条悟从来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他身上有种自己可能都没发现的宿命和正义感;夏油杰曾经迷失过,不过他后来就好了,可能青春期以后激素就正常了吧。” 秘密,阴谋,道德,它们是镜子上破碎的裂痕。 你总结:“你人挺坏的,比我坏很多。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差异,譬如,当时五条悟找到你的时候,你有觉得自己和他如此不同,甚至自惭形秽吗?” 他直接说:“不知道。你对他们有吗?” 你很诚实:“没有。” “……” 话题似乎是要进入僵局,不过你难得能找到一个和你聊上的人,这会也有了倾诉欲。你摊开手:“怎么了,我小时候很惨的,长大了也还是惨,是这个世界让我变成这样的!”说到最后不免有点激动。 他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个,你以前也比这沉稳很多:“你好中二。” “算了你不懂。”21世纪的小孩懂啥,你咬下唇:“但我也就能和你说这些,那些人更不懂。你知道吗,我从13岁起就没再流过眼泪,算了你应该不知道,但就是这么回事:所有的问题都不会被情绪解决,行动才能解决。这里,我的办法就是私下里把一切都处理好。至于那些可能会引起悲伤和误会的意外,我不去想,也不设想更坏的可能。” 夏油杰充分领会了你的内涵,他没问你“如果被他们发现了你要怎么办?”他说的是:“既然如此,我们……尽快吧?” 这个提议堪称体贴,但即便是激情澎湃如你,也发现他有点崩人设:“还有小部分流程上的准备。到时候你需要背一门外语,我可以先把你的祷词写出来。我会教你怎么念。” 你不懂声色地给自己和夏油杰创造相处的时间,你得观察一下他。 “什么语言?” “不用上网搜,渊深曼达安。”你以手指在空中随手写下几个奇怪的印记,火焰色的伤疤在你们之间的空气里显现,看上去像灼烧跳跃的皮肉,闻起来只有碳的味道。“长这样,源自沙漠,很古老。” 在学术网站上都搜不到。流动的字形像在舞蹈,你随手把它挥去:“恐怕需要你全文背诵。” 夏油杰的眼睛亮了一下。 “你会教我?” “是的,夏油杰,没有念诵的仪式将无法进行。” “那你什么时候写好?” “文稿工作总是费劲的。”你说,“明天下午。” 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看起来竟然有些期待。 祝圣的歌谣你随手就能捻出一大段,但翻译属实有些困难。那是铸炉曾经较为常用的语言,现在她也说英语了。不过遵循古法或许能让这位寡言的领导高兴。 你当然愿意尽力讨她开心。 你花费了一天时间,在A4纸上写就了三段简短的三行诗。 写完后你一刻不停地去找他,他在看手机。 你递上大片空白的纸,夏油杰看了看:“挺短的。” “我没有偷懒,这是第八十二稿。” “……真的?” 你有点含糊:“事关态度,如果连尘埃落定只剩流程的事项都做不好,领导将来怎么会器重我?” 夏油杰表露出震惊:“其实你是那种对上级部门审查格外用心的人?” “其中有几十次都是为了让它看起来真挚又简短,因为我怕你记不住。”你抽回纸,他要是背错了你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心理上。 行动上你得兜底。 “你小看我了。”他看起来很自信。 很快就不是了。 掌握一门外语并不简单,人的舌头未必会像他以为的那样灵活,卷翘舌,弹舌,还有些日语里不存在的发音,他会怀疑这条舌头是否真的属于自己,四肢不协调的人学习跳舞也会遭遇同样的困境。 你这会戴上了医用手套:“需要帮忙吗?” 然后你捏住他的脸颊,戴手套的那只手去拽他。 “……” “别紧张,你就当我是牙科医生。”虽然牙科医生不会碰舌头。 他没反抗,只是眼睛睁大,看你。 你帮他摆好了架势,公事公办地收手,然后在他面前张开自己的嘴,展示你的舌尖是如何顶住牙齿,发音。 请他照做。 夏油杰喉咙发紧,念出了那个卡顿很久的字母。 “就这样,记住这个动作。吐气,想象你在吹气球。”你脱手套,丢在垃圾桶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对面的座椅上。“怕你误会,没在占你便宜哦~” 虽然他舌头确实软软的,红红的,表情也莫名其妙的纯洁,但是……你有点恍惚,你觉得自己越来越分不清他和夏油杰了。 这代表什么? 难道你是那种看脸就会产生感情的类型?你觉得惊奇。 这就衍生出一个问题,所以你真的喜欢夏油杰吗? 你随便坐了一会,找个借口就离开。 你们下一次教学的时候你没带着手套来,不打算碰他。就只是你念,他念,你纠正。像个聋哑人的教师不厌其烦地展示给无能为力的学徒一些说话的技巧。 效果不明显。 你说:“你看吧,要是我写出个鸿篇长诗,你要如何处置?” 夏油杰嗓子干哑,念出几个标准的字符会让他咽喉脱水,你为他递茶,放在他面前桌上。 他饮干后开口:“你是怎么学会的?” “根据亚兰语学的。欧洲那边的语言在根源上有相似之处,就像东方传世的工艺,经后代分流有所差异,但都同宗。”你可没空教他亚兰语,因为细究来这还要牵扯到拉丁语和英语。 “你就这样学会了?”同真人无异的灵体问你。 你看他,叹气:“怎么办呢,兔子不跑就会被猎犬吃掉,我不学习就会被死亡追上。” 但眼前的人不会是讲述艰难岁月的对象,因为他学会了反倒要被献祭死亡。 你发现了这点以后,及时打住,又变得含糊:“以前有什么就看什么,而且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也就一股脑做下来了。后来07年考虑转职,总要学会铸炉赏识的技艺,就这样。” 你想学,你去学,你学会。排除各种压力紧紧相逼,这还挺励志的,不是么? 夏油杰盯着你看了一会,低下头:“你辛苦了。我们继续吧。” 没再闲聊。 百来个音节在你的教导下逐渐从含糊不清的原始人嚎叫变成富有节奏的吟唱。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夏油杰因为念的太好了,而且他又比较能忍耐。当你有一天发现他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的嗓子已经一团糟。 夏油杰开始咳血。 你现在都带着工作来找他,但对于他的灼烧,这可以说是几乎无能为力的,反转术式也治愈不好铸炉的痕迹,除非…… 你尽可能排除心猿意马,问他:“我能治好你,但要碰到你的伤口,你介意么?” “……” 夏油杰的伤口在咽喉最深处,这比舌尖和手指的触碰还要亲密。 “或者。”你提出第二个方法,“你是灵体,天生就更容易进行伟大之术的研习,我可以教你。” 不管怎么说,不能说话程度的创伤都不会随时间就快快的恢复。你希望夏油杰快恢复……赶工期。 他摇了摇头,抬眼看你,眉眼处有温顺和挣扎后的难为情。他对你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口腔,然后不愿意再看你一样地闭上眼睛。 你什么都没乱想。 你承托起他的下巴,捧在手心,然后低头看他,右手干净的手指逐渐往他鲜红的嘴巴里探去。温暖,潮湿,他哈气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响?真讨厌,你中指压下他的舌根,软而纠缠——它缠上来了,你不得不再动用无名指镇压。 更深,更深。 你碰到了他隐秘的伤口。 “唔嗯——”他咬你。 “牙齿挺尖。”你评价后他立刻张开了嘴。 算了,你又不疼,你面无表情地不去想手上的牙印,专注于用指尖触碰,描摹,修理。你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铸炼工人,主宰他微不足道的疮痂。 结束后,你什么都没说,松开他,在茶几上迅速抽了几张纸擦手。然后离开:“我去洗手。” 在洗手台前望着手心自我怀疑的时刻里,你不知道夏油杰也在他简陋的办公室里发愣失神。 作者有话说: 星夏:在工作中反复怀疑这个小秘长得像我男朋友 小杰:在想我? 第135章 第135章成为长生者这件小事[VIP] 简单来说,感情和理性在你身上统一——你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早点晋升也好,早点摆脱这个灵体也好。三角关系已经很复杂,你真的*真的*不必再加码。 不晓得是不是你的错觉,他看你的眼神像要流泪。 在一个要进入夏天的落雨天气里,你和夏油杰在你的办公室里,这里可以看到雨滴坠在地上的跳动。 他在沙发上记诵,你倚在窗边玩手机,时不时纠正他的腔调和轻重音。也是稀奇,他一次也没问过你关于目前在监管所的青少年的事情。 手机屏幕中,五条悟正提醒你两周之期已到。 你:晚上我去找你? 五条悟:地点我定。 你:当然。你分享给我就行。 五条悟:我选高档餐厅—— 你打字速度奇快,故意曲解他的意图:是要和我A吗?最近经济太好了,教内收入来源锐减。 五条悟:你适可而止一点,我何时让你付过钱? 五条悟:我是说,你要打扮一下自己。 五条悟:我说呢,怪不得咒灵变少,原来是因为大家幸福了。 其实是因为季节还没到,酷夏时节咒术师的业务最火爆。 你没回消息,是因为被沙发上的学徒喊过去技术指导,结束之后他又牵扯住你,拉着你再听他从头到尾念一遍。 起初你还将回消息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到后来,惊异于他有如诺斯替派教徒的口音,你听完了全程:“很好,挑不出刺。我想,等你准备好,就可以去看祭坛了。” 你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材料。 你们又接着仪式的话题聊了几句,等你回到对话框的时候,五条悟的信息已经飞出了两页屏。 五条悟:你人呢? 五条悟:我可是洗澡的时候都能插数据线充电。 你往上翻,轻笑出了声,他以为你是对他提出化妆的要求有所不满。 五条悟:今晚我想拍照片 五条悟:实际上你不化妆也很好看 五条悟:当然我也会穿得很正式的 五条悟:或者我带你去商场化也行 五条悟:你有礼服吗,可以一起买了 五条悟:不会让你A钱的!! “你在笑什么?”灵体夏油杰问你。 你竖起手机,后置摄像头对着他的脸:“在看小猫。今晚我有点事情,刚才说的祭坛……明天我再准备,下午两点通知你,怎么样?” 你低着头,头发垂下一道纱帘,隔绝你和他之间,你回复道:不会吧,我听说射手男不是这样的。 这是针对洗澡安全小知识的评价。 你:好啊,那我们就吃点好的看看实力 你还问了他几点在哪里见。 五条悟并没对时间地点做出回复,他对自己被笼统概括为射手男颇有不满。 可能是因为统计学上说,每24个人中,大概就有1位射手男,而他觉得自己应该是70亿分之一,独一无二。这其中差别很大。 “什么事?” 这几天你都很冷淡,现在也是:“私人事务。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和五条悟有约。” 你没再分神给夏油杰。 五条悟:这都不是星座的问题,你明白吗 五条悟:问题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或者喜欢好几个 五条悟:你应该能理解的,你有经验 你:不理解不理解,主要是工作忙碌 你:害怕在浴缸里被电晕了。 为了持平消息数量,你发去了一个可爱的表情。但整体看来,回复的质量……几乎等于0,驴头不对马嘴,放在网上没人愿意花时间看的那种。 但这把五条悟哄好了。 他像顺毛的猫,等收回手机之后,你还没意识到其实你们大半天都没说到约会的时间和地点。 被撂在一旁的灵体现在还在。 “你还不走?”你话语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发现的催促。 夏油杰这会端起了刻薄的架势:“仪式还没开始,你就这样和我说话了?” 他用问题回答你。 了不得,他是真的祖宗。你重新意识到他的甲方身份,反省了自己的态度问题。轻抿嘴唇,再开口你又富有耐心:“抱歉,我有些急躁了。” 你把手机留在茶几上,双手收回到腰间,手背顶在身后:“不是故意要对你这么说的。” “我也不是……算了,不要紧。我想看一眼祭坛。”结果他看起来比你还要拘谨。 都说了还没准备……你态度极佳:“那我现在去准备。”从情感状态中脱离到事业,只需要只言片语的时间。 “我能一起去吗?” “当然。”你欣然邀约:“大楼和别墅都有消防警报,所以我打算设置在别墅院里。到时候布个帐。” “帐……” “怎么了,咒术师的结界确实好用,早知道先前在高专我也多学一学。”说到这里,你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标签,在毫无必要的地方提起了五条悟的名字:“正好今晚问问他。” 夏油杰飞速瞥了你一眼,快到你来不及分清楚他的情绪,低头,他彻底不说话。 办公地点到起居住所的场景时间变换足以洗刷先前的不愉快。对你来说,开口找个新的话题易如反掌,而他也变得配合。 不能怪夏油杰,你自己都正在想,这两周他人还不错,是你忘记了他本身不太有礼貌也不太温柔的事情。再说,你重新提醒自己:你也不算和他很熟。他只是恰巧的和你熟知的另一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他们年龄、姓名也一样。 所以你对他的情绪也最好只停留在工作上。 你们聊到了建筑风格,你为他在客厅倒了一杯水。 “外面有雨,到现在还没停,你可以在屋檐下看。或者在沙发上坐着。”你的器具早已备齐,这时你将各色燃料,器具,绘制的工具一一拿出:“特殊的颜料不会被雨水冲刷,但在这样的环境里拜访太久也会有些碍事……” 你说到这里就停了,手上拿着两个巨大的手提箱,与看起来的负重不符地扭头看他,眼睛里是真诚的期待。 什么时候能举行呢? 日光灯照在你眼中成了黑珍珠的白点,你殷切等待回答。 他当然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怕风寒,和你一起去院子里。我知道你担心夜长梦多,只要你准备好,我……随时都可以。” 你的眼睛比刚才还要亮晶晶,现在你觉得你和这个灵体夏油杰完全应该是私人交情。 不管他是为什么答应了你,他现在这样,你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灵体。 很可能也是目前日本唯一的一位。 你很快收回喜出望外的表情,沉稳地点了点头,拉开玻璃门:“你先请。” 在雨中,你跪在草地上俯身绘制法阵,调整身体和粉料的位置。你还给夏油杰递出一把伞。他就站在你身后,低头能看你弯下的腰,雨伞的边沿遮住你的身体,雨点在你肩旁的地面滴滴答答。 夏油杰罩住了你。 这份工作是个体力活,主要考验准备者的腰腹力量和臂力。你要在周围犁地一样凿出一圈印记,再在其中翻土和垒砌,和小孩在海边堆沙只有工程量和审美的差异。 他就在一旁为你撑伞,看着你双手从洁白到粘上湿泥。 “对了,你之前说的,准备其他东西。我最近没见你出去,你准备好了吗?” “……还没下决定。”说到这个,你劳动的劲头都小了,发力的背肌这会也因为直起腰而松弛。 “是什么?”夏油杰问你,“方便说么。” 你用手臂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将发丝带到耳后“没什么不方便的。” 你回头看他,他的眼里有探究,你是羞赧过后的坦然。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分享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我在思考令五条悟成为长生者的可能性。” 目前已经进行到了还没开始的犹豫阶段。不,或许说成可行性研判阶段更专业。这样就可以显得你真的为它做了很多努力一样了。 “……” 你还在考虑应该怎么更准确又好听的命名,形式主义工作是工作到最后必须也只能做的工作,而在唯有雨打伞面的静谧中,听者不得不破除沉默开口:“你,再详细说说?” “这件事情应当可行。但不怕你笑话,我怀疑的是我要不要做它。”因为他不认识五条悟,至少是这重历史的五条悟,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开口:“你知道,我确实和他关系不错。” “……”夏油杰像是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一样,重复咀嚼关系不错这几个字,然后他说:“你过会和他有约。” “对啊,要不是你说我都忘了。”你把手往泥土里一淘,再出来时扯着一根蚯蚓。你把它往旁边的土地上丢,省得过会断成两截。 夏油杰的声音里有浓厚的费解:“为什么?” “成为长生者以后面对的就是永恒了。”这很简单,问题是:“我真的希望他永恒吗?” “嗯……你不希望吗?” 你与他皆知五条悟天赋卓绝,就才能上评判:五条悟是被上天眷顾的世界之子。你很喜欢吃饭、出去玩、聊天,但人和人之间的交往要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对这个夏油杰,你将内心最深处的想法直白展露: “朋友,你天真烂漫的一番提问,反让我觉得是自己不够磊落了。”你的手上沾着泥,可你不怎么芥蒂地用它托住下颌。你一只膝盖搭在泥地上,另一只支撑手肘,使力转了个身,正对撑伞站立的人:“你没有野心么,你不会嫉妒么,你喜欢看着一个人在你之后——和你并排——最后也就在那一瞬间,眼睁睁地看他从你身边越过去么?” 作者有话说: 星夏: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反正让他(灵体夏油杰)离我远点最好 星夏:纠结jpg 星夏:因为很老实巴交也不想博得对方好感就把内心想法不加修饰地说出来了。是啊,我这人就是很简单的不太热衷于在竞争中被突然超过,如果可以从一开始就让竞争不存在,我为什么不选呢?我从没想从他身上剥夺什么,他依旧可以度过自己才刚开始的璀璨一生,但作为长生者,我还能看到100年以后的事情……我所犹豫的也正是那时候的事情。 听见的小杰:啊? 起初是嫉妒约会,然后是没想到她在纠结这个长生的小问题,内心还有点自己没被提及的不忿(什么你只考虑悟那我呢?),最后:因为太真实也太露骨所以一瞬间像是被这句话放了无量空处—— 确实,如果悟活的够久,统治世界也不是不能啊。 对话双方唯一统一的点是:保持了对小五实力和天赋的100%认可。 说起妒忌的情绪,原作里存在吗?我认为是有的,在新宿,他们见面的时候【如果是五条悟就做得到吧】。但正是这句点到为止的话让我觉得动人。 不管是夏油杰说完就慢悠悠地走,不回头,是死是活都随好朋友便了,还是五条悟伸出想放茈又收回的犹豫的手。 对我个人来说,这一幕不亚于莉拉带莱农去海边,然后自己又放弃了想要回去,结果另一方只是隐隐约约察觉,但又猜不出所以然。(当然二次元和基于现实经历的小说显然差别很大,我只是类比内心的波动)排除爱情因素的嫉妒——内耗——挣扎——放弃。这是人性在脑内犹豫的最终选择。 星夏年纪不小了,她可不像是会和dk做莫逆之交的人,所以天平另一端的砝码…… 矛盾的心情~犹疑的神经~星夏,你也是尝到了~ 第136章 第136章苦涩么,他们管它叫爱情1[VIP] 你在恐惧什么呢? 知道自己不算天赋过人是一回事,知道另一个人天资聪颖是另一回事,要命的是把两个人放到同一赛道上来。直观而破败的对比简直过于残忍。 他小心思不多,为人忠诚而乐观,能力优越,足以完成各种事务——如果你是一名司辰,你会爱上这个绝赞下属。但你不是。 你只是一个连晋升都要瞒着他的长生者。其中过程不算正义。 过了一会,夏油杰问你:“你就这么说出来了?和我说?” “显然是的。”你盯着他,没放过他眼睛里清澈的不可置信。不是,他怎么好像没当过坏人一样看你:“你心中有那种抱负,你敢说你从没想过五条悟的实力远超你?”不会吧不会吧,百鬼夜行那天他还记得要调虎离山把五条悟摇出高专。 “…远超…”夏油杰肉眼可见的郁闷。 你从没想过能从一个梦想都破败的男人眼睛里看到这么幼稚的感情。除非…… 你接着说:“你也别在意,反正,如果我们同龄,我也应该要仰望你。我年轻的时候很普通,在这个亚洲人扎堆的地方就更普通了。” 奇货可居,东方姑娘在欧洲不算多见。 “我从没觉得你普通。” “你才多大?你要是觉得我普通,我就完了。”你失笑,回答了一句完全的实在话:“但如果让你和五条悟一起背各种宝石之间的成色和产地,你们应该都比我快。” 幸好时代变了,你不用和他们进行这类上台即被羞辱的竞赛。 “这种知识本来也没有被学习的必要。” “而我年轻的时候就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了。” “呃……” 你觉着稀奇:“你想安慰我?” “不算,但我确实认为你对自己的评价有些低。”夏油杰的声音在你上面传来,可他看你的眼神不是俯视的,他说:“听你说的,你已经战胜了命运,赢得了更加深造的门扉和路径。” “这倒是真的,可如果五条悟也加入进来,我很难不成为笑话。”走到今天,成为一名准具名者,你花了100年。比一些人短,比一些人幸运。 但赤杯擢升双生女巫的困境也跑到你头上来了,哎,你不会特意戕害谁,这是年轻时候被残害期间就下的决心,可迟疑……你至少可以拥有这份权利。 他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很久,接着问你:“那夏油杰呢?” “什么夏油杰?你?”你眨眼。 灵体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因为你的轻慢:“你从来没考虑过让夏油杰成为长生者吗?” “这个嘛……没有诶。”你对他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然后眼睁睁看见他变得痛苦。 雨水顺着伞面流下,在八个角落坠落行成水帘,它们在你的周围,也在夏油杰的肩背,打湿了他的衣服。 怎么说呢,这岂不是很恼人? 但仔细想来也不是。 这个季节,这个月份,本来就应当下雨的。 就像…… 你摇着头,站了起来。 无关风月 “整天想着给予别人的家伙,不是自己本来就富裕,就是实在纯美纯善。你觉得我是哪一种?”哪种都不是。在人格上,坚定算是你的长处,善良则不搭边。 你听见他结巴地问你,甚至不经意地后退,伞下的雨幕珍珠一样滴落,濡湿你的背。“你就没有…一点,哪怕一点…喜欢他么?” 夏油杰眼睛里的悲伤让你确定了心中所想。 就像……这个季节本就应该下雨,而能够吸引你的、名为夏油杰的个体,有且只应该有一个。他会帮你撑伞,让雨水打到自己的身上,还愿意做你的学徒,为你献出生命。 真是被摆了一道啊,你想到那个这会不知道身在何方的灵体,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那家伙什么时候把本尊找过来代课的? 真讨厌。害得你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他也是的。 你觉得自己应该瞪眼前的人一眼,你恐怕也确实这么做了,但他太难过了,没发现。 你靠近他一步,用刚才沾污你下巴的手捏住他的下巴,他徒劳地抬头,但没真的想躲。你迫使他低下头,眼睛对上你,紫色的河流里流淌忧郁,他也要下雨了。 你说:“喂,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10年前那会,那个晚上,我也不是特意要帮你。你别把我想太好了,以为我是什么舍己为人的性格。” “什么?”夏油杰彻底呆住。 “我说,要不是我被发现了,我会看着你叛逃的,顶多柔性劝阻一下你别把他们都干掉。所以你不欠我什么,割肉喂鹰是只有佛陀才做的事情。你在一开始挺关心我,我也只是顺便回报一下你。”你盯着夏油杰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诉他。 疑惑,郁闷,狂喜,他脸上闪过如此多的情绪。在雨中,他手腕颤抖,浑身都发抖,于是手中的伞应声落地。你们都暴露在初夏的雨水中,如同芦苇草木。 夏油杰嘴唇嚅动,很小声,也许带着欣慰:“被你发现了啊。星夏。” “可我……我愿意为你……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而你,你竟然真的碰到了一位慈善家,他说他为你承担风险,为你把需要基石的道路填平。 纵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会对此景无动于衷。你拉低他的衣领,令他不得不低下头,然后你踮起脚,亲吻他颤抖的嘴唇,让雨水在你们之间找不到缝隙。 这份雨中的感动没有持续很久,当雨水停止落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发现有人在揪你的头发。 头皮受到拉扯的疼痛,再之后是一个疑似五条悟的声音响起:“真有趣,你们在做什么?” 现实是你在此情此景里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当时你都说仪式期间要布帐了,为什么你不在准备场地之前就做呢? 你真傻,真的。 你推开夏油杰,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说:“走。”这句话是牙缝里挤出来的。传说中【腿软】的说法你一般嗤之以鼻,可你看到夏油杰像风一样离开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深陷雨中泥沼。即便如此,你依旧……你依旧努力站在原地。虽然五条悟这会手也没离开你的衣领。 不管是感情的还是事业的被撞破,你都……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脸色苍白,时间流逝。 “两分钟。”当你重新凭借自己的双脚站起来的时候,雨滴重新落在你身上,冷漠的声音在你身后响起。 “什么?” “准确的说,你往那个方向看了两分八秒。” 你又感觉身上的力气被抽空了,虚弱道:“你还计时?” “不可以么。”五条悟的声音依旧淡漠,你不敢回头看他。 “……”你并不好受,现在。不公平的雨只落在你身上,而你旁边的人有隔绝一切的屏障。 淅淅沥沥的声音里,有个疑问充盈你的世界,她问你:星夏,你在担心什么?是不希望被发现你对夏油杰的感情,还是更害怕被五条悟发现你最开始的动机? 雨顺着你的额头往眼眶、腮帮、下颌轻柔滑落。在极致的凌乱中,你找回自己的嗓音:“当然可以。”你没问他怎么来了。 “对这种事情,你没什么想说的?”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都看见了。”你希望自己真的成为一株草,藏在你的同类中,甚至,你有一瞬间觉得,死亡带来的永恒宁静也好过现在紧张到让你胃痛的情形。 胃是情绪器官。 他这会善解人意起来了:“我豆皮还没说什么。” “可我已经全都听见了。”你又抹了一把额头,上面曾经有雨水,现在还有灰泥。不仅如此,你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把一切东西都大声说出来,告诉五条悟的冲动。 这对一个罪犯来说,疑似告解和坦白,而且你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充分的自觉,你怕你一回头看见他的眼睛就什么都告诉他了。 仅仅是产生了这个想法,你都觉得非常疲惫。 所有的事情,穿针引线,交汇,于命运星图中的一点……都在这场雨中,都在地图上辨认不出来的这一点上了。 过了一会,你听见雨停了,可周围还有水滴溅起。五条悟问你:“你都这么说了……所以你刚才回我消息很慢是在和杰说话吗?” “不算是。”这不是一个好的回答。 “哦。”五条悟如你所想并不买账。 “你们刚才挺浪漫的。”又不知多久以后,他又说:“我都差点没想离开,是呐是呐,打扰小情侣恋爱的事情可不是我应该做的。” “……” “不说点什么吗?激情澎湃的铃木女士?” “我……”愣怔和卡顿可能又延续了一个慢镜头那么长,你几次张嘴又合上。 “你脸上全脏了。”一道阴影从你头顶投射下来,你抬头,有人帮你打起了伞:“你们这是在院子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五条悟的声音讥讽,但你不会错过其中透露的姑息。 他推了你一把:“快去洗澡吧。” 就是这样,你反而更想坦白了。 你想说有关成为长生者的小事,想说具名者的必要条件。你发现几十分钟前,或者干脆十几天前就产生的那个问题,在你又一次见到五条悟的时候。它就消失了。 就像一些情形下光打雷不下雨一样。 在重新听见五条悟的声音的时候,你的愿望比你的犹豫更清晰。清晰到你开始质疑,你的理性到底还存不存在于自己的身体:你想五条悟一直陪着你,当然,夏油杰也是。你很贪心。 你又抬起头……这场雨下的真不是时候啊。 “还不走吗?”你身后的人可不懂你的挣扎和苦涩,一定程度上,可能由于,他觉得他比你更苦。“还要我请你?” 他可能想的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在这个命运的交汇点中,你的心脏几乎在以三倍的速率跳动。“不用不用。”你指使自己的双腿往别墅屋檐下移动。 但很快,你不慎踩入一个小水坑,脚底打滑,即将跌倒。 五条悟拉住了你的胳膊:“你怎么笨手笨脚的,你是铃木星夏吗?还是说只是一个克隆人?” “明明我才是那个应该要生气的人吧。真是的,你跟我说让我不要来这里,结果这里有谁?你和杰就是动不动在这里私会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失魂落魄?明明……明明我才是那个遭到不公平对待的可怜人吧。” 你被念叨了一路,然后被连拖带拽到了室内,水迹拖曳在地板上。然后温暖的气息扑倒你的耳边,是五条悟,狐疑中的他认真得很:“星夏,你老实告诉我,你不会已经决定偷偷甩开我和杰一起了吧?” 你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闻言呛出的呼吸在水面扑打出水花:“噗,当然没有。” “哼,你也别说我多疑,你……这……彻头彻尾不都是征兆么?我本来以为你终于回消息勤快了些,难道这是传说中一方出轨以后就会对另一半的愧疚导致的?” 他的猜测都有道理,你若设身处地想,很难找到反驳依据。 但,真相诡谲又怪异。 作者有话说: 小杰:哭哭 小杰(坚定):命都给你 小五(嘻嘻):让我看看这次去盘星教能碰见什么? 小五(不嘻嘻):…… 星夏:这个那个哎呀就是总之反正……夏油你快跑! 星夏:抬头45度望天,希望雨水滴进我的眼睛。 这场感情大戏模拟了股民在股市中的败北:竟然,没有人拿到好处。 第137章 第137章苦涩么,他们管它叫爱情2[VIP] 你在忧虑什么呢?一眼可见,刚才发生的每一件事单拎到文学作品中都让人心跳加速,融合到一起……足以引向心率180。 好吧,可能也没那么多,但你作为亲历人紧张得要命。 你开口的时候甚至自己都没得到宁静,杯中波纹缕缕,皆因你手不稳定。“你几乎没猜对,完全。但我请求你,你能别问吗?” 五条悟的声音也很恍惚:“星夏,你还不明白吗。当你这么说的时候,意味着你甚至都无法编出乍一听合乎情理的解释——如果你能编的话,你一定会的。我至少对你的品行有这点自信。” 请不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自信,你本想这么说……但,但他没说错。哪怕有一点机会,你都会挣扎,现在你是面临板上钉钉的局面束手无策。 “嗯……呃,唉。” “我很吓人吗?到现在你还没看我一眼。”那个不幸的声音又在蛊惑你回头。而你,在疑虑过后卸下了求生欲,僵硬照做。 转过头后,你忐忑地看见一双灰蓝色眼睛,还有和你一样苍白的脸。五条悟的眸光也因为低落的情绪蒙尘,但他还是坚持看向你。 “现在,你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现在不能。 “那我问你,在你刚才晚回我消息的几分钟里,你是在想晚上和我的约会,还是在想和杰的浓厚感情呢?” 什么浓厚感情……你因为这个刻意讽刺的说法而稍稍放松,因为答案绝对是:“都不是。” “你还骄傲起来了?”五条悟在不可置信中提高了音量。 “没,没有。”你屏息静气,眼神飘忽。“但事情并不太像你想的那样……” “哪样?虽然我现在说话平心静气,但我既不喜欢一过来就碰见的失魂落魄的你,也不喜欢你这幅怎么样也不肯说出实情的表情,是我在违背你的意愿强迫你吗?” 你又低下了头,于是见不到五条悟的脸色,但你能从压抑的声线里听出火气。当然,他有十足正当的理由感到生气。 而你……你既不想看到他生气,也不想见到他伤心,既然他现在两者兼有,而你根本想不到让情况变好…… 你随便找了个他可能会最关注的视角,道出实情:“是这样的,他快死了。被我杀死。出于一些特殊原因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总之就是很感动,等等……【今天才知道】更确切的说法是十几分钟之前,在我们的短信聊天后,在你到来之前。” “哈?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谁说你要杀了他的?”五条悟很理所当然的囿陷于言语的陷阱之中。 所以说,真相有的时候过于离奇。逻辑关系扑朔迷离。 不过凶手若是都被抓到现行,诡辩就缺少了很多意义。再说……你真的想蒙混过关吗? “我说的。”你依旧低着头,他很聪明,而且早晚会知道的,欺瞒,尤其在当下的语境中,无甚意义。最重要的信息披露了,接着就是完善细枝末节的关系:“即便是我也不擅长处理这些纷杂的关系,现在我下定决心告诉你。你听着吧,是这样的。” 事情要从一个有事业心但是运气不怎么好的任务说起,然后大家都知道,你险险成功,接下来就到了第二个步骤:需要一个和你关系亲密的祭品。 摇摆中:你在前辈们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中想到了寻找代理人的途径,而它理论上可以成功,结果——却不知如何又颠倒过来。 “所以这些天在高专的是……” 你虽然没搞清楚事发何时,但既然你所熟知的夏油杰身在盘星教,那另一位的身份可想而知。你点了点头:“应该是吧,早知道我就看着他死了。”顺便再处理一番丧葬事宜。 过了一会五条悟才终止停顿,似乎被你的话惊醒,你没说灵体夏油杰因何而触犯禁忌,只说了他做了错事。 五条悟指责你:“你不要觉得自己就好到哪里去……什么通路会需要的人的命来填?就算不再有人计较十年前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你真的想要用杰?” 你听出了失望和陌生。“我是不是漏了复活那一步没提?” “……够了。” 这可不行,他说是没逼迫你,但这些都是他自己要听的。听后感:够了?你可不乐意。 你这一路走过来难道是坦途吗?等别人给机会,你早就死了。于是你眼睛往上看,歪着头问他:“你觉得我很残忍?” “你不是吗?”五条悟这些年经手的奇闻轶事也有许多,这多半也不是最扭曲的,但他不喜欢碰见熟人。他淡然也纠结,海面下波涛暗涌:“更让我不理解的是,如果我没有过来。今晚我们竟然还有约!” 你的平静表现让他更发狂了。 “……”这你确实没什么好说,如果他没突然闯进来,你会乐意赴约的。 “哈…你没否认,我竟然还期待你能反驳。铃木星夏,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没有心就不会告诉他了。指责的话不总对你起效,因为你一不小心得罪过许多对象,重点在于谁是开口说它的人。五条悟这么说,让你有些难过。 “有啊。不过像你这样生来就拥有全世界的人恐怕很难懂吧。”是啊是啊是啊,他们都是少年漫那一套,喊着没有什么比友情和同伴更重要就冲了过来,一点中间情绪也没有,就要打得你这个邪恶反派落花流水。问题在于,所有的少年漫,你说所有的——都只有一个主角。 就算生于微末,他们命格里已经定好【主角】两个字了。命都这么好了高喊两句朋友啊正义啊也很正常吧,要是喊喊好消息能让你也变好,你喊的比他们还积极!结果到头来你也没沾染上这种昂扬的激情。 就算是再落魄的摄像机主角,他们也有必须亲眼见证的最后命运让他们活到最后,但肩头上没扛重要器材的人就未必有这个不幸的好运了。 这些想法纷纷一闪而过,你继续认真的问他:“所以对你而言,费尽心思也要往上走的行为是一种不义吗?” “什么啊,你休想扯到我身上来。我和你可不一样。” “我从没说我们相像。”你告诉五条悟:“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的困境在你身上不存在,你很好,高尚、荣誉、勤奋,但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艰难的抉择是你要做的,没有什么是需要犹豫牺牲的。” 通往山顶的路有悬崖峭壁,一不小心就要割伤手,就要坠落,也有攀登的台阶路。显然两种路径里运动员都需要物理做功,都要抵抗重力,但它们真的一样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是你,我也一定会选择伤害恋慕者的性命咯?哈,我真是从没懂过你。”太过洁净光亮的匕首,即便不伤人,反射的光也是能晃眼睛的。 可你诞生在一个更残酷的世界里,你在意五条悟,但也不能越过自己。你耸耸肩,消极应付:“虽然你这么说了,但我还是不后悔告诉你。” 坦白过后你心中总算是郁结消散,如今的冲突再烦恼,它存在也只能说明它本来如此,至少不起源于什么让人窝火的误会和谜题。 总之,注定会有这么一天,而不知为何你在计划实施前就亲自外泄。 五条悟很警惕:“你不要觉得这么说能给自己带来好处!” “放心,又不是要你去死。”你头抬得更高,视线往下,发现他身上穿着比较正式的西装——你忍不住想某人似乎为原本的约会下了点功夫,对哦,他还说要拍照什么的。不过那是之前的事情了。“我能有什么好处呢?如果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好处最多。” “……”他一想,发现竟然真的是这么回事。五条悟更生气了:“那你还不如不告诉我!” “相信我,这也并非我的本心。”你早就知道五条悟最喜欢和谐无事的太平了,好吧,公正的说法未必是【最喜欢】,但他和总监部和谐融洽十余年,凭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好脾气……你是说,就算不像你在布兰库格一样激进的到处树敌,至少也能和平的、温柔的、不动声色地促成好些人寿终正寝。 反正他们年龄都大得很,一年参加五六次葬礼水到渠成。 你摇摇头:“好了,至少在你爱好无伤这点上,我们达成一致。我从没干涉过你的工作,你也别干涉我的行吗?” “你以为我在和你谈工作?”五条悟这会表现得像是要气疯时的绝对冷静,他狂怒的时候反而面无表情,杀意渐起,如同水波上的雾气:“我只是在说你。说你比我每一次想的还要冷酷无情,就算杰愿意,你怎么能让他付出生命?” 和没被命运愚弄过的人讲话就是爽快。你想,就到这里吧,就算你说那个灵体曾经想着覆灭半个东京,就算他死到临头,就算你宣称只是顺水推舟,也都无济于事。 你和五条悟,你们在两边,看见了不同的风景。 因为在五条悟眼中,你到最后反正也打算那么将计就计的做下去了,不然你干什么【总之就是很感动】呢?你更应该【严词郑重地撇清关系然后拒绝】。 怀着这样完全悲观的心思,你也说不出很绝情的话,大概因为你这人在关键时候嘴巴就是不够厉害。而且……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五条悟是大少爷之流了。过十年他还是尊贵的好人,总不能算是他还没家道中落的错。 五条悟此人一如既往,你要是说他,岂不是把喜欢他的你也一起说进去了?而且你可不爱说那种【你一点都不理解我】【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难处么】的连串推卸责任小妙招。 至少……这件事情本来和他没关系的。怎么也不是他的过错。当然,依你之见,也不是你的,也不是夏油杰的,但你一定要这么做。 你很轻松地说:“大概我确实没有什么表现仁爱的余地,而且如你所见,每次做点事都会被发现,真是厄运,偏偏还是被你。”运道总是不好,一直如此。 他急促地喘息几声。“我都这么说你了,你就不辩解吗?” “和你一个大好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膝盖分开,双手撑着椅面,头低了下去:“我最优秀的美德在你这边依旧不值一提。” “你还有什么美德?” 忽略他嘴巴里的讥讽,你说:“可能比较不容易失望吧。”受不了了,下辈子——如果你有,你也要过上五条悟这种好日子,你也想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残忍,怎么会有这种可怕、超级可怕的想法?天哪!真是让人惊骇!】——无知是福这句话就算用在你自己身上也是真理。 “因为看起来……”你停了一会,犹豫要如何表达,最后轻声说:“你们这些人本来就有不退缩的脾性。” 今天,你真的有些伤心了,一部分是因为五条悟讲话很不客气,不凑巧他说的不算太错;更多的……你又不得不直视:不仅是在羊水中,从你们还是双螺旋的时候起,就有人注定好过你。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你多少也相信自然选择。良好的基因一路发展下来,不仅有了财富积累,孩子还又聪明又好看……这当然……这当然很正确。 只可惜聪明又好看的孩子现在来诘问你啦! 要从何说起呢,从你不是很好命的人生,还是从你在其中养成的不热爱公平正义的脾性?算了吧,你才不要费尽心思让他觉得事出有因。你又不需要他怜悯。 你的灵魂在苦笑,脸在无可奈何的笑,幸好这两个窝囊的表情都不会被人瞧见。“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到底在委屈什么啊?谁对不起你吗?” “没委屈。”就算你真的在谁那受了什么委屈你也不会和五条悟说……你调整完表情后才抬头,是你最擅长的【面无表情】。现在你们至少神情相仿:“你也不必质疑是否是自己的价值观出现了问题,我就只是人不那么好而已。” 你说过人总会犹豫,会在yes和no的问题中摇摆,也会在有的时候选择放弃。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想请他离开。 现在说不定是很好的时候,你朝五条悟后面指了指:“门在那里,你还年轻,所以……”瞧,你先是和夏油杰说了:其实五条悟不必永恒,然后你在见到他本人的时候又把这个观点否掉了,现在么,事情又往开始的方向转去。 说了半天,也只是在一片小水塘里打转。根本没那么多决心和坚定,不到最后谁也弄不清。也许单机或者更小范围的交流才是更稳妥的。 你为眼前更生气的人指明了一条路,就是大家都各退一步的那条——你们,是如此迥异,中间恐怕没有什么最优解,于是乎…… “你要甩开我,然后再去做那种事???” 你下决心三句话之内结束这次纷争:“我曾经想过要蒙蔽你,不过事到如今还是放弃。” 真空地带是不存在的,五条悟的个性鲜艳,你不想试探他有多少【余地】。说来说去他没必要为你让步他的良心,而你确实比你以为的更喜欢他一点。所以,保持距离吧。 在左右皆为墙垣的时候,人有限的程度不亚于缴械的场景——一件一件地,抛却次要的事情。 可能是仓促又有些狼狈,但也要稍微好过走投无路的心情。说是丢盔弃甲就言过其实了,你眨了眨眼:“可能是代沟,你懂的。你和我好像一直在互相了解中都隐约有点痛苦——我的意思是,就算有情侣因为不了解而相聚,因熟知而分开也很寻常。我也知道你从不教条刻板,然而过度的消息总会不适应。” 面对五条悟攥紧的拳头,还有骨节咯吱作响的声音,你面不改色接着说:“我承认我是有点贪婪,成为长生者却依旧不知餍足。不过我不想和你冲突,我们下次再聊好吗?”一般来说你是铸的信徒,必不会胆怯冲突和角争,然而……和五条悟的话就算了吧。 你正当不过他,也打不过他,也不想在他面前承认自己局限很多,也不想再看他更情绪化的表现——有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在欺负他。比如,仗着他喜欢你什么的。 “我告诉你,铃木星夏。”他也站起了身,一只手臂遥遥向身后指去,蓝光大盛但你竟然也能从眼眶周围瞧处红晕的眼睛里全是决断和认真:“如果我马上走了,我就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你抬头看他,扬起一个不算很高兴,但体面的笑。非常小声地耳语:“这样的话,听起来也不错呢。” 作者有话说: 小五:图书馆30秒,你是xxx,还是xxx? 星夏:都不是 小五:还有高手?? 结果更震惊了。 小五:你是不是哪一天也会这样对我,你心里有杰吗?如果你没有把他放在心上,那我呢? 星夏【另一次元中】:对不良诱惑说快! 小五:虽然我跑她追了一两次,但还是sukisuki 星夏:挠头,权衡——最终的结果是——唉,想了想先不说死——拖——咱下次再聊, 小五(以为要分了):我不准!!! 徒善不足以为政,个人观点原作小五gg关键因素,太善了。要让开局的星夏魂穿一下小五,她就要演绎【明明是最强却过分谨慎】从狱门疆出来就先一发茈把娟子干掉,然后第二个把小惠干掉,不是他的错,连带伤害。如果被小五竭力反对就宛若系统更新滑轨一样提出去虚界捞人的折中方案,然后危机刚解除高层就有人出来说话了,再干掉。读书的女人最能洞悉社会真理,真理就是: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灭世的寓言4000年前就早已存在,可人类不还是顽强的活到现在,别觉得谁谁谁死掉就能改变什么大局。最强的身体配上没有怜悯的脑回路,杀杀杀杀杀。小五:最强掩面救不得。星夏:你信不信你要是死了他们也能很快就走出来。小五:那这样听起来也不错。星夏(仗着漫宿网匿名口无遮拦):所以说我不能理解你们这些npc的想法,不过无所谓,姐玩gm号玩爽了,现在准备取消异地登录,你随意。 所以说星夏也因为dk们变的更像人类了。当然七海也有一部分原因吧,七海还是很讲究原则的,他们又一起工作了一阵子,不该死的人不乱杀,总而言之就是这十年也让她从混沌偏恶转混沌中立了。而且整体社会风气也从动荡到秩序,环境还蛮重要的。 这么看来小五确实被五条家养的很好()不过这里要说一下我认为小五其实也不是那种圣父型人格,他的很多(从原作看来是错误决策,但其实让他人设更丰满)的决定并不是出于纯善考量,他是以为自己能两全,才那么做的。但等发现并非如此的时候为时已晚。历史上的遗憾通病——时机错位。时间这个东西,错过了最好的,就算是最强也未必能挽回了。小五现在是觉得,明明日子过得很好啊,你为啥还想着往上跑,而且你到底是怎么能一边想着要把他干掉一边还想着要和我约会的?我不能理解? 不懂了吧,代沟,活了一百年也就碰上最接近的一次,星夏是真的急急急急急急。 坏咯八点给我字数卡成900了,不知道为啥 第138章 第138章苦涩么,他们管它叫爱情3[VIP] 接下来的时间就漫长多了。 三秒。 他直视你的眼睛,眼中的光扰乱你的思维。等等,你真的还能思考吗?不同于你以前譬喻的蓝宝石和海洋,现在它结了冰。 五秒。 五条悟凝固的表情松动,他怒意的笑容里有对你的讥讽。然后他闭上眼。 六秒。 他放下手臂,转身往外走。 七秒、八秒。 你视线中的半身变为全身。你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他大步流星。 九秒、十秒。 他停在玻璃门里,你能看见他的背影。他在看什么呢?被遮蔽的太阳,还是从天而降的雨?你脑海中似乎想起了飞蛾振翅的嗡鸣,一阵眩晕。你快失去他了。 十一秒。 可你并没有叫停。 十二秒、十三秒、十四秒。 但有什么东西止住了他的步伐。不是说你想要期待什么,但…… 在你数到十五的时候,五条悟回了头—— 在下一瞬间,他就带着一阵风回到你的面前,他从来就没打开玻璃门,可你还是嗅到了雨水味。这个人离开的时候是用的脚,回来却比闪电还迅疾。 你感受到肩膀传来强硬的压迫力,是五条悟的手,他盛怒的脸在你面前闪现,你被提起了身子。“你是不是就等着我离开呢?” “我告诉你,你想得美!我真是个蠢货,竟然会喜欢你!” 五条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你已经深陷在他怀里。你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见他喘着粗气,好像露天的雨有额外伤害,要淹死他,让他窒息。 “真是愚笨,杰自己都同意了。我在这里为他鸣什么不平呢。他-都自己同意了!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毛病啊!!”鼓点一般的音节重重坠在你耳阔里,他声嘶力竭,语调蕴含磅礴怒意。“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比较正常,觉得随便让别人去死不太好吗?!怎么好像你们都表现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是我有问题吗?你说话啊铃木星夏。” “说——话——” 五条悟的大手又掐着你的肩头把你推开,现在你和他又是一臂距离——他的一臂。 其实吧,他没走是挺好的,因为一定程度上你也不希望他离开。但……你垂头丧气,坦言:“我是垃圾。” “……” “你是垃圾压缩机器。” 你快被压扁了。铁打的身体也不容易经历这番塑形,你怀疑他术式有些失控,或者干脆他就是故意的,想把你物理意义上扭成一团。“你把我弄疼了。” “你还会疼。”他出言耻笑你,但手上动作轻了很多。“你这样没有心的人也会感到疼吗?” 首先,他所提出的事项逻辑上并无因果关系;其次,长生者没了心脏还是很难活的;再其次,会;但,你理亏。 你说:“好多了。” 他斥责你:“你就会耍嘴皮子。真到要说话的时候就不吭声了。” 你身上有种见好就收的审时度势,比如会在差不多的时候不反驳别人。“我……我手上有泥。”幸好你是一个*园艺爱好者*,你可以为自己找点别的事情做,让此时此刻的你们,都不要过分沉浸。 “别洗,我在问你话。” 这是你家,但总之……“哦。” 沉默笼罩了片刻,直到五条悟理清思绪。“你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计划这件事了?” “见到灵体的那一天……要不我先和你说说平安夜那天发生了什么吧。”你讲述了从布兰库格短暂迁移的那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夏油杰在多重历史中天翻地覆的身份。 “所以,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我知道他根本不值得同情。你是有多恶劣,才想到拖他下水。”他一副【你竟然还想着这个】的谴责表情看你。 嘿,怎么说话呢!那个人可是第一次见面就想着用咒灵把你干掉,而且……怎么这会五条悟就对传说中骇人听闻的百鬼夜行无动于衷了?他不是应该很有普世良心么? “有几百万人危在旦夕。”你提醒。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现在你又要拉东京人共沉沦了。” 谁教的他这套话术?你好声好气:“你一定要这样说我么。” “你太坏了。” “……”你不接茬了,低头看地板装潢。 就算他意识到自己说过了,他也不会道歉的。不过从接下来风格平和的提问里,你听出来了他趋于正常的精神状态。 “你知道的这一切,是谁教你的?” “自学的。先行者在世界上留下点点痕迹,我收集,然后理解,最终习得。” “他们也都杀了很多人,献祭了……亲密的人?” “不一定。有些人恰好死的比较早……”但,是的,这不是一条能被公众所知的路径。“当然,我虚度的这些光阴,就研究成果而言甚至比不过我在布兰库格的那一年。所以路径并非只有一条,但它实在不开放。” 信息闭塞在咒术界也不是什么新闻,五条悟来自御三家,自然理解这点。 “哦,你很自豪么?” 窝囊了半个小时,你也该硬气一把。“其实,你并不是只想要指责我。更让你接受不了的是……其实是都这样了你还不怎么想走吧?” “好啊你!哈,我走了你要做什么?” “洗澡。”就算是很小的时候,你也不太爱玩泥巴。你找回了控场的节奏。“不管怎么说,和你在一起整体还是很开心的——” “我还应该感谢你,是不是。再和你诚挚道歉:对不起,一定是我做的哪里不够好,导致还有【局部】令你不快的地方。” “嗯……喜欢我,你无需自责。” “真好笑,我被你逗笑了。”他一点没笑。 “好了,总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认为这是一件正事,你就把它当成正事来谈,如果你只是想说点刺耳的话,那也请便。但你不能在其中跳来跳去,你行行好,就当照顾老年人。” “…老年人。”五条悟对你竖起了手指,打住了你。他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在一句抱怨后开始正题。顺便一提你相信他一开始是想说点脏话的,但整体来看,他比较有素质。 “所以你是说一切都只能按照你的节奏来,你想怎样就怎样……对,你没说错,即便这样我还是喜欢你。但你别想凭这个支配我。” 你也没做过他指控的事项——恰恰相反:“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你牵扯进来。” “是啊,因为你知道如果我被你问那种问题,我根本就不会答应。” “都说了那个是误会。” “但你和杰反正依旧准备将错就错,不是么?事实上,我不算冤枉你们。”五条悟神情严肃:“你们背叛了我。” “……”事实上,五条悟并非世界中心,所以,不是什么事情都和他有关的,如果和他无关,自然谈不上背叛——你往靠椅上仰倒,但这句话不必你来说。你没必要打碎一个自我中心年轻人的期许,收紧下颌:“我很抱歉,但你在这。” 你把手齐平眉毛平举。 “夏油在这。” 水平线降到嘴边。 再然后是咽喉——“这是我。” 你这人的道德水平确实和咽喉健康息息相关,谁握住了它,你就按谁的来。“按道理说,我跟他更容易共鸣也很正常吧——” “休想来这一套,你和谁都不熟。” 你摊开手瞪眼睛表示抗议。 不过确实,什么样的人才想着用伴侣的命来填水泥铺路啊?而且什么样的人会喜欢两个人啊?既然五条悟不会被一句恭维收买,而你没多的想辩解,那就…… 你睁大眼睛看他:“你要把我怎么办呢?悉听尊便。” “得了吧,你只是说话比较好听,又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好人。” “但说点好听的话是我能做的呀。”你肯定了这个说法,要是有什么行动上的不妥你立刻就要反抗,“所以,你想怎么样呢?”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下定决心要献祭杰了对么?” “这说辞可真不悦耳,不过,是的。除非你想到办法阻止他。” “如果我成功,你会很生气?” “不好说呀。但不妨告诉你,我确实为这件事情努力了很久。所以我猜,也许会产生一些心理和人际关系上的…龃龉。” 他啪地一巴掌打在桌面上:“你在明摆着威胁我。” 面对五条悟堪称咄咄逼人的态度,你往靠背上缩了缩。“我不会这么说作为我大半辈子都在忙碌的事业。”筹码,用于交易和威胁的,一般有更强的灵活性。 “所以你的一生都在做不入流的事情。” “也许吧,说真的我没指望你理解。”有一部分的你也知道他的平价略带客观,如果有个人总是做你在做的事情,那她确实不适合21世纪。你突然想到了一些小说的情节:“故事里不是经常会有这种情节:侦探有了一个普通的案子,在过程中却发现它扑朔迷离,究竟是何因素让它难以侦破——最后,线索收拢,他们发现这是某个逍遥法外的凶手的原计划中的最后一次任务。我是说,如果你是读者,你也应该很喜欢看正义击败邪恶的剧情吧,而且书里说了【最后一次】。如果这次不幸没有破获,坏人就要永远的逃出生天了。”但足智多谋的侦探最终总会击碎黑暗。 等你成为具名者……恐怕能对你下手的也不外乎司辰和更古老强大的同僚了。 但小说一般不这么写。就算以凶手视角阐述故事,它最后的结局要么是坟墓要么是监狱,或者回头是岸,加入官方组织,解决更大危机—— 干你这行的还真是命途多舛。在虚构故事里都没人站你们这边。 言归正传。“我没期待你能理解,我们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但如果你能不插手,我会非常感激。” “就这样?你就只说这个?” “还有。”你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因为我想求你放过我,无意冒犯但你没有那个能耐也没有叫停的胆魄……” 五条悟的咒力打破了几米外画框,它从墙上掉下来,又砸倒了花瓶,水渍漫开一地,钻进瓷砖缝隙。 “怪我铺垫太长。我只是想说——无论如何你都会因为背后的原因痛苦的,1份情人偷吃的痛苦+1份情人是个缺乏同理心的狂信徒的内容量明显大于单只是后者。”而他恰好又很想知道夏油杰为何在这里,你帮忙做了选择。 “不怕你笑话,我觉得让你又知道一次我人不好的事实,实际上好过让你怀疑自己缺乏吸引力。当然这也都是【我认为】的范畴。一切都不是你的问题,不需要为不是你过错的结局反省。” “我才不会为你做的事情反省呢!” 你歪着头看他。不,他会的。说到自我中心,人们很讨厌的一点在于,有些人谈起好处大包大揽,论责任就缺席了。但五条悟……不知道怎么说,他恐怕很擅长反思。 所以……“抱歉。” 你以一句道歉收尾,它的开始和结束都令人遗憾。 五条悟在一番沉默之后也说了自己的收尾:“你给我出了很大的难题,星夏,你是故意的。先把自己的立场定好,到最后需要为难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你根本……你——我需要考虑。” 值得注意的点在于,他没从门廊出去,甚至没打开玻璃门。五条悟上了楼梯,没再看你,好像这是他自己家一样。 你把头埋进膝盖里,长长吁了好几口气,先清洁了手,又清理了地上的水和花瓶,把垃圾袋扎好放到一边,才走上楼沐浴。 水声和温暖的环境让你眷恋,你在封闭的浴室呆了很久,久到五条悟敲门——他是这个房子里唯一的客人,所以只能是他。 你应声。 他走进来,带来冷空气和他自己——“我真是受够你了。” 他这么说,然后凑近握住你的肩膀,你身体浮动溅起水花,浴池中的水流溢到地面,打湿了男人的一侧膝盖。而五条悟,他本人单膝跪在浴缸旁边,另一只膝盖抵着瓷白的边缘。他伸手捏你的下巴,给了你一个缠绵火热的吻。 作者有话说: 星夏(但话又说回来她有什么错):我错了。 小杰:因为说了什么话就会按照什么纲领进行行动呀,并且能维持一段时间的坚信不疑—— 小五:道德高地,还有脑子。 第139章 第139章苦涩么,他们管它叫爱情4[VIP] 你从浴缸里被捞起来的时候,流了一地的水,当然,他的高档服装也都以一种不太好打理的方式浸了水。 接触空气、吸热、蒸发,身上的水珠带来了凉意,你抱紧了五条悟的脖颈。他带你一路出了浴室——这是你主卧的浴室,所以外面除了衣帽间就是你的卧房。 狭窄的通道之后,映入眼帘的宽阔房间里,正中是一张半华盖大床,暗粉色的床帘铺落在米白的床铺。五条悟的视线落在其上—— “恐怕有点不礼貌吧?”你还有一双自由的手,在抹去他嘴角水渍后上移,遮住他的眼睛:“在别人的房间把人丢到床上什么的。” 他不说话,而是扭开了头,避开你虚掩的手。五条悟新看向的方向是——你复古的桌台,上面有一盏台灯,一瓶墨水,还有一小叠书,他想把你…… “等等,这不是什么拍摄现场对吧?”不管他面无表情的脸后面,脑袋里在运转什么想法。 最后,他的视线集中在左侧没有任何花纹的墙纸上,光秃秃的,因为室外的光而显出磨砂质感。 “把你挂在墙上怎么样。”五条悟声音沙哑,他没在和你打商量。至少你听不出来。 众所周知,一个人在入浴的时候往往会褪去衣衫,挂在墙上实在超越了21世纪的艺术,所以:“你还是把我丢在床上吧。” “不礼貌?” “不礼貌已经是你最好的面貌——”礼貌的人也不会随便把人揪出浴缸,浴室里现在还在发大水呢。 “牙尖嘴利。” 他最终没有做成三选一的任何一项。五条悟坐在床沿,你在他的大腿和臂弯。湿哒哒的西服贴着你已经干燥的身体,你湿滑的头发还黏在他里衣。 他的指尖几次摸过你光滑的脸,盯着你。你曾从他眼睛里看出那个疑问:我应该把你怎么办? 最后他说的是:“你赤裸地躺在一个男人怀里,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反而不让你觉得不好意思?” 五条悟对你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男人】,一定要说的话,他是【那个男人】,A和The的区别,你握住他的手腕,贴近自己的脸庞,你在他手心蹭了蹭:“不知道,没有吧,我的身材很曼妙。” “……”在一阵沉默之后,他呼唤你为神经病。你伸长手拉过一片绸缎的床帘,遮住自己的肩和下面。 还是你先说了话:“我很高兴你能留下来,真的。小悟,我本来以为你要离开。” “但你都不试图挽留一下?” “嗯……我以为你的立场很坚定。” “我是很坚定。” 哦,那他怎么还在呢,你用眼神传递不方便得罪人的问题。 “……”他又发起怒来,掐你的脸,声音压抑,像某种野兽嘶吼,但说出的话里全是人性:“因为我爱你。” 你听见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潮湿的布料互相摩擦窸窣,床帐遮住你的身体,你感官灵敏如同网中蜘蛛。现在,一只绮丽的蝴蝶靠近—— 你双腿夹紧他的手臂,手臂也伸出,拥抱他脖颈,嘴唇印在他与你相对的唇瓣上。 你剥离他潮湿的身外之物,他不放过你主动凑上去的嘴唇和身体,到最后,你们都驱除了一切遮蔽,共享一片枕头和被褥。 五条悟面对面抱着你,郁郁不乐重复:“我爱你。”但他并不为自己的爱情开心。 你说:“我也爱你。” “那也没…呃…什么?你说什么?” “我也爱你。”你的腿找到他的胯,搭了上去,你们更贴近。 “不……你再说一遍。”他托住你的腰和臀。 “我爱你。” “哦。噢,那你的爱就这点东西。我宁可你不爱我。”五条悟努力遏制唇角上扬,故作严肃。他一边这么说,一边不掩饰自己听见这话多高兴。 说到这个,你问他:“看看实力,你的爱呢?”你在他胸口画圈。 五条悟握紧你的手:“你还想我怎么样,你这都不满意么?你都已经得到我了。”不一会,也是他自己意识到了话里的歧义,攥紧你,贴在富有弹力又起伏的胸膛上:“你别误会了你!” 你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用自己名为无辜的眼神继续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说:“你和杰的事情我不管了,随便你们吧,我才不要做那个好像在阻碍你们好事的坏人。” “嗯哼。” 然后,他小声地允诺:“等我走了,我会给你留一大笔钱。你那前男友有给你留下什么吗?” 你也憋住笑:“骨灰。但我没什么兴趣拿,所以就放在那了。”看样子,五条悟不一定死的比你早,你还在担心他以后会很快地超过你的事情呢。但在你还是一个无能为力的长生者的时候,先不和他透露。 五条悟因为这个竟然有些骄傲:“看吧。” 你低头哧哧笑了起来。 “不许笑!我在和你说很严肃的事情,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那可是五条家一半的家产。”因为过分认真,他语调都不再像个孩子一样拖长。 千年的世家,一半的家产。你探听:“具体是有多少呢?这对我在22世纪的资金规划方略有很大影响。” “天啦你这幅打探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关心未来的财产,就像你问算命的未来会有多少钱。” 五条悟并不喜欢你的反应,但他回答了:“几百亿?很多,你花不完。我才不会问那种问题。也不算命。” “好好好。”你伸出手去摸他松软的头发,哄他,然后惹他生气:“什么时候能拿钱啊。” “!!!”五条悟震惊地拍打你的胳膊。“你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他愤怒地继续道:“等我死。你小心我改遗嘱。” 有钱人说话就是硬气,动不动就拿遗产威胁人。以他这个27岁的年纪,五条悟真的写遗嘱了吗?答案应该是没有。 “你不能因为一些小小的矛盾就没收我的几百亿。” “够了,我真的要生气了!”他的声音尖锐起来,斥责你:“你太过分了,这样恐怕我还躺在病榻上的时候,你就会带着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了吧!你这算哪门子爱我?” 你在五条悟的怀里哈哈大笑。他不满地咬你肩膀。 “快松口,”你知道他不喜欢你这么逗他,因为……至少在他看来,这都是可以预见的未来,但你的良心小小的,今日额度已经用完。你尝试推开五条悟的头,可他咬的更紧,像捕猎中的猫科动物,嗓子里发出沉闷的低吼。“你个发动机。” 下一秒,你毫不怀疑他的牙齿快要磕到你骨头,你肩上除了牙印之外还有血迹。 “痛痛痛——”五条悟是一个上火的热血青年,但血是你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怀疑我,总担心一个不存在的男人替代你。男人都这样吗?” 他不敢咬你,因为嘴里叼着东西不能说话,开口又叼不住你。“哦你是想说只有男人这样么,我告诉你我可是上网的,经常质疑自己青春不在的到底是哪个群体——” 中间交换了一个铁锈味的吻。 “你只是运气好,不会变老而已。别想转嫁到我身上。” 看你没说话,五条悟又气愤地加码:“而且,你确实很不让人省心。所以,才不是我的问题。” “我一共也只谈过三个……有很多人上着高中就把我的记录打破了呢。”你完全不是沉溺于感情的类型,也说不上随意。“再说你自己也清楚,你是很优秀的个体,而且过分卓越了,不会有什么人能超过你的。” 你又郁闷一番,是的,你还在担心他快速的越过你。 五条悟也知道你说的是实话,然而问题在于……“光源氏年长之后也会担心后辈的光芒越过自己。” “光源氏?谁啊。” “……你不看源氏物语吗?” “我看那个干嘛?” “嘁,你没文化。”不虞的气氛消散了些许,五条悟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开始用舌头舔你的伤口:“小说里的贵族,他,唔……很有魅力。” 在听见光源氏和父亲的侍妾私通时,你感慨:“平安时代的贵族也很会玩。” 至于后面他找替身找到继母的侄女身上时,你啧啧称奇:“以后一定拜读。” 青春易逝,容颜苍老。当然,因为年轻而带来的艳遇,也会随着年老而力不从心。年华就是最大的物哀,你也不是不能理解……“不会的,我从出生就是个老实人。我不会找个年轻人来羞辱你的。” 你屁股被打了。 “你算什么老实人。脚踏两条船,献祭飞升,还有脸说!”过了一会他问你,怎么还不用反转术式修复伤口。 “为了让你看到它的时候感到愧疚。” “呵,老实人。” “好吧你口水有毒。”你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搭在它上面的下巴也不能安生,五条悟的手指摸过自己造成的牙印。 他说:“至少,最后你要带走我的骨灰。” “那你家人不会允许的吧。” “我写遗嘱里。” “啊,也行。”你的手臂绕过他的脖子,在他肌肉结实的后背摸索,如今你抚摸到了他凹陷的脊柱沟壑。线条自上而下延伸,超越视觉美学的逸散到感官中。你煞有介事地和这个还很年轻的人谈论身后事,他的。 他叮嘱你,认真:“你上哪都要带着。可以不全带,但至少可以放一部分到小瓶子里。” “安检手段越来越无孔不入,这恐怕不方便吧。” “都有几百个亿了,你想办法!” 你伏在他性感的身体上,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说这些为时太早。对于衰老,我也略有小计。不如我们做些更有趣的事情?友情提示,这种事情常发生于互诉衷情又恰好没穿衣服躺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中。” 你翻坐到他身上,被子从你肩膀滑落,五条悟能毫无保留地看见你没有瑕疵的肩膀,精致的锁骨,还有…… 五条悟失神呢喃,却不是贪图你的肉、体,他拽严实了堆叠在你身后的被子,让它重返你的肩:“一个爱我的老实人……哈。”他语句中有天大的讽刺。 他完全不知道你打算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不过空中楼阁的事情之后再议,现在有这些觉得你不靠谱的想法十分能理解。你理顺他凌乱的头发。 就是趁这个时机,五条悟拽住你的胳膊,把你拉倒在床榻上,一个闪神,他就趴在了你身上,你们的腹部相贴,还有…… 你用眼神质询。 “你做梦。”他评价。 “?” “呐,星夏,我发现每到这种时候你就会提出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你是想冲淡此刻的感情吗?我知道记忆是可以被替换为某种符号的,很多年以后,等你想起今天,你就只会记得我们做了那种事情。肉、体的冲撞,当下的激情,都会在未来的到来里淡去。”五条悟附在你耳边低语。他说:“但是不可以。” 你因为他的话而呆滞。 “我要你记住。记住——并不是今晚的欢愉,而是我对你十分真挚的爱意。”他像野兽一样磨吮你的耳垂,声音也含混不清:“就算我老去,就算我不在了,你也必须作为活着的人记住我对你的爱。你不能忘记。” 一道闪电击中你的心。 过了有一会你才郁闷地把他从你身上推到一边:“你真是对我下了了不得的诅咒。” 他一点也不痛,但龇牙咧嘴:“这是你应该做的。” 你捂着心口:“赚点钱不容易啊。” “什么啊我在你心里就只有钱嘛!”他脱口而出一个病句。 不是的,你侧过头,往右看他,开口:“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开始吟唱:哪怕在外呼风唤雨大权在握,再强势的男人也需要呵护和照顾——星夏和小五的问题怎么解决,就用自古以来的方式解决。 在岔路口,星夏看见一个指示牌:区区荷尔蒙而已,别输给那个瞬间。 她点了个赞,往具名方向行进—— 小五看到了指示牌,也点了个赞,但他想了想,往星夏的方向走。他想和她同行。 细数小五每一次留有余地,都是因为感情,要不怎么说性格是最好也是最大的缺点呢。星夏和能坦然算计别人感情的真正道德底层亦有差别,但小五如果自己凑上来,她会高兴。她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对方而退步的,恰恰是因为考虑到了他。真是漫长的一天呀,接下来小五准备上桌吃饭ww吃完饭星夏就忙事业去,然后就可以正文完。到时候我会发公告问大家想看什么小番外的,那个时候就随榜写吧 第140章 第140章约会1[VIP] 五条悟对你对财富的觊觎耿耿于怀,你被他磨得实在不耐烦了,就威胁他:“先生,你也不想我在被送往断头台的路上,回想起这一夜,发现全部的内容都是关于金钱的吧?” 【多年后,当被命运判处死刑无处可逃的具名者奔赴独属她的终结时,她会回想起和死去的爱人在21世纪在被窝里对账分钱的夜晚。】 他支支吾吾:“什么断头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被你找到机会:“哈,你没文化!” “你怎么这么记仇,我对文学没什么兴趣……你也会死吗?” “会。恒星也会灭失,司辰也会沉寂。所有只是时间问题。” “那祝你晚点死。” “我以为你会希望我早下去陪你。” “呸呸呸,我没那么坏。”他捂住你,不让你再说下去,“和你说话气死人了。” 五条悟的衣服已经皱巴巴丢在床脚,你又没那么想吃晚餐或者宵夜,干脆在他的怀里睡着。今晚你们没再聊天。 第二天,你听见的第一句话是太阳晒屁股了。 “我屁股没露外面。” “只是惯常的说法。” “无所谓。”你把被子盖过头顶,口中嘟囔:“上一世我本是尊贵的德古拉后裔,我的诞世给族裔带来希望,血族倾尽所有欲让我快速成长,只为了寓言中那一天:尊贵的王女,命定的救主,将要熄灭太阳。” “后来呢?” “后来我的爱人拉开了窗帘,缺少圣地祝祐的王裔一时失察,竟在阳光里融化。” “……爱人?” 五条悟很高兴你这么说,不是融化那部分,但你警告他:“这一世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你,把窗帘拉上!” 天黑了。你这才探出头。“我要再睡片刻,你去上班吧。” 他得意洋洋:“不上了。” “这日子不过啦?” “我让杰代我。” 你伸手抚平枕头上的头发:“怎么回事?现在在带学生的不是那位瘟神么。”换个地方依旧不讨喜的偷奸耍滑高手一枚吖。 “杰给我发了信息——给你发了信息。我让他协调,他说好。” “什么……你干嘛?”五条悟又动你手机! “爱人碰一下手机怎么了。” “我有设置密码的!” “密码1111,我昨天一眼就看出来了!” “……”行,你回头就改了。怎么办,又不能戳瞎他的六眼。你伸出手在床边找到手机,扯开数据线,未读消息0,点开信息——你还没改那个备注。他们换的还真彻底,代表人际关系网的手机他竟然也全部交托给一个来路不明的灵体。 敬爱的学徒:日安,星夏。你怎么样? 敬爱的学徒: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但如果你有什么顾虑,我们可以尽快完成仪式。 这2条消息发送自一小时前。 回复也在一小时前。 你:她在睡觉。 中间经历了5分钟的静默期。 你:今天我不去高专了,杰你来解决一下。 又过了一会,那边回复:好的 现在你不困了,你躺在软乎乎的大床上凝视穿着衬衫跪在床边的五条悟。 “怎么了,你心疼他?”他手叉腰,一件衬衫耷拉在他的臂弯,嘴巴一撅:“我可是一早就起床帮你洗了衣服,打扫了浴室,还把浴缸清洁干净了。而且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和他做了什么!” 你的叹息太沉重,罢了,不和他计较。“我和那位灵体关系可一点也不好。” “哦,那谁知道呢,反正前段时间我是没看出来他和杰的差别。” “真的?”讨人嫌和讨人喜欢还是有巨大不同的吧?你怎么觉得他们中有一位格外讨人厌呢。 “六眼和我的内心都这么觉得。你要想想你怎么得罪他了。” “我才不要反思。”你掀开被角,拒绝。五条悟颇有眼头见识地递上你的衣服。 他说:“从衣柜里帮你挑的,今天天气适宜,穿短袖不热也不冷。” 你穿上以后他才继续:“昨天约的餐厅因为爽约被拉黑了,今晚换一家。” 预约制通病——这是能说的吗? “好,听你的。”你当着他的面开始穿衣服,而五条悟的眼神没有一点避让的意思。你套上衬衫,本欲说点【还满意你看见的吗?】,但他先开了口。 “两个小时后我出门一趟。”你投去疑惑的眼神,五条悟才接着讲:“有东西落在上家餐厅,我把它送到今晚的酒店去——晚上给你的礼物。” “可是白天不能给吗?”没人不喜欢礼物,你更喜欢早点拿到礼物。 “你懂什么是惊喜么。正餐的时候送礼物比较有仪式感。”听他说话时,你拿起床头的水杯就往嘴巴里灌,然后找到鞋,往楼下走。五条悟紧跟在你身后。“你这杯水我昨天的时候它就在那了。” “所以呢?”你知道这至少也是隔夜水,那又怎样。 “喝了你也不怕中毒。” 卓有成效的管理者要善于对周围的人提出更高的要求,帮他们进步:“你看,说明你除了洗衣服和打扫卫生之外,还可以再帮我倒杯水。” “……我再去厨房给你做个三菜一汤算了。” “好啊,你做了吗?”说起这个,你回头,朝五条悟粲然一笑。 按理说,人不能在楼梯上口出狂言,否则会有坠落风险,但五条悟让你放心,你也不觉得自己会失足受伤。 没成想他还很认真地提醒你:“你不要总是吃便利店的预制菜,我看到有过期的意面了。而且冰箱里连鲜鸡蛋都没有。” 因为鸡蛋放久了确实会臭,上面也没写保质期,这是一种背刺后的取舍——来到厨房,你首先看到了堆满垃圾桶的未拆封饭盒。你不由感慨一句:“最佳赏味期限之后不代表它坏了。”手伸进垃圾桶,拿出一个崭新的保鲜袋包裹的餐盒,上述时间是两天前。 五条悟打你的手,阻止你的行为:“快丢回去。” “我就看一下。” “你要是吃了过期饭,我今天可就不和你接吻了。” “天啊,你说的我都心动了。” 五条悟不语,只是帮你打开冰箱拿一盒叉烧冷面。他递到你手上的时候还飞快地低头亲了你。发出了一声轻哼,然后双手插兜潇洒地离开了——除开服装因为褶皱而不够体面的外形。 不过这样不齐整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无异于模特的某种新奇尝试,五条悟依旧很帅气。 你把早餐带到办公室吃,此举可以有效延长理论上工的时间。处理完一些日常工作,你又去七海那边秀了一把存在感。 “只是出勤就大张旗鼓地彰显存在感,反而会让人怀疑你的工时。”此言甚是,譬如,七海,他每天都有四个小时固定待在办公室,他存在感很低。 “工时——真是一个冷冰冰的词。”明明你即将成为具名者,怎么感觉这辈子快到头了呢? 你晃悠离开七海办公室后,又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几个钟头。为夏油杰送出了最真挚的慰问——他没回,可能他联系灵体无果后以身代课。 但中午,他发来信息,询问是否能邀你共进晚餐。这……你回绝了他。他真情留言:星夏,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下午的时候,五条悟来之前还阴阳怪气了你一通,他打来电话,语调慵懒:“来你这要审批报备,那么请问教主女士,我能过来吗?” “你说你昨天来之前要是打个电话,该有多好呢。” “星——夏——” “你要不要来。我烧壶开水招待你。” “不要,我渴了就接自来水喝。” 大犟种一个。 你们见面后,并非是以甜蜜的亲吻或者温馨的问候开场。换上了新衣服的五条悟开始讥讽你的着装,今天早上他选的—— “你穿这个和我们晚上吃饭的格调不搭。”他穿着正装。 你头一歪,就开始攻击他最薄弱的地方:“你昨天没走,是不是因为【如果我马上走了,我就再也不会来找你了。】”你成功复刻了当时场景的凝滞气氛。 “……” “小悟,你是一个避谶达人。”在走廊里左思右想一个多小时,然后闯进浴室——这大懒小子在你床上硬睡了一夜。“怎么说呢,挺可爱的——” “你不嘲笑我心里难受是不是?!” “不是你先没事找事的么。” “我想带你去买礼服!”他按着你的肩膀,把你推到墙上,“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你才反应过来:“是这个意思吗?” “不然呢?” “我以为你在挑刺,随机发挥。”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我要生气了哦。”五条悟抱怨你,但是他的脸在靠近。 你迎了上去,接受他的亲吻。抱着你黏黏糊糊亲热一通,他才松手,像鸟类打理羽毛一样整理外套。 “走吧,现在出发我们还能在晚高峰之前准备好去餐厅。” 独钟自我 重回都内,五条悟的舒适区,具体在于:“三公里内我有六套房产,六本木那边的你已经见过了。” 长见识了,这个季节还能见到孔雀开屏。你看了五条悟一眼,又把目光移开。 “你怎么不说话?比如说【过九十年就是我三你零】之类的?” “……那时候你还没死呢。”怎么有人带头讲自己的地狱笑话,可能他觉得这并不晦气。“实在不行我偷别人的阳寿给你。” 五条悟很配合地一脸幸福:“你对我真好。”过了一会,还是他:“你真能做到?” “能啊,你们家那个xxxx,你认识吗?” “你怎么认识长老的。” “他身边有个忠诚的侍从——理论上你只需每个世纪找到十个好心人,你就能……”你暗示了几件了不得的事项。 “等等等等!我们还是不要聊这个了。今天应该是开心的日子,对吧!”面对你展现出非人的一面,他表现得比你还夸张。“但还是难以置信,你竟然都渗透到五条家了。” “别担心,我的大少爷,今天你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做个优雅男模就好了。”你回头拍拍他的肩膀。 大少爷警觉:“什么男模?” 你不语,只是回头憋笑继续走路。 他发狠:“你有本事你今天自己付钱。” “行我坐地铁回盘星教。再逃个票。斥资0元。”也不是没有钱,就是…… “你很高兴这样说话?” “嗯。”有人会说这样幼稚,但看起来五条悟很适合一起做幼稚的事情。 “那你就这样吧。”他撞了上来,手推搡你的肩膀,嘴唇附在你耳边轻语,还故意几次碰到你的耳垂:“出来当然是什么都听您的,我的女士。对了,你下次还点我是吧?不然我可就不是这个服务态度了。”呼出气流让你脖子都痒痒的。 你被五条悟推进一家店,试了很多套衣服,等到你厌倦了,给他使了个颜色,叫他付钱。 “再买件外套?防风。”离开时,你身上穿着露背的蓝色晚礼服,商家赠送的袋子里,装着你本来的衣服。他进一步说:“再买一双鞋。” 也是让五条悟玩上真人换装小游戏了。你挑了一件毛绒外套,他说好看——在【但是】发生之前,你示意他去付款。 在这件事情真正发生之前,你从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一天。五条悟弯下腰乖乖地用下巴贴着你的肩膀,问你:“你不想多买几件么,有人帮你拎包裹呢。” 在你的刻板印象中,有钱帅气和体贴是不可能三角。一个相貌拿不出手的有钱男人可能会替美丽的伴侣鞍前马后,但若是条件加上富裕,这一切都将无从说起—— “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变虚荣了。”说出这种话绝非你意志不坚定,实在是五条悟用太诱惑的事情考验你。 有白日同样不事生产的人结伴路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说的很大声:“没事的女士,只要您午夜过后把每小时1万元的委托费结清——任您差遣。” 这个时候你没加快脚步,但你周围的脚步声加快了——你确信他们中还会有很多人回头看你。 “你也太贵了,黑店啊。我现在终止的话可以把定金还回来吗?” “那不行”他又小声起来,“我们这是小本经营——” “诶,不应该是无本么?你单出一个人就行了。瞧,你都不用交税。” “这是哪里的话,您身上这两件衣服就是七位数。星夏,我帮你买的哦~你应该多穿。” “正常没人会总是穿着礼服,你会穿西装上班吗?”别又给学生蛐蛐了。 “嗯……那不如再买些常服?” 你说:“好主意。”然后,挽起他空出来的手。 作者有话说: 小五在诡异的地方确实有仪式感,当然可能是原作作者有。所以避谶有迹可循hhh 对娟子:人怎么可以有两个忌日呢,让我们相约1224 对高层:上工之前把它们豆沙了 对小惠:写信,你爹可是被我的干掉的嘻嘻 140-150 第141章 第141章约会2[VIP] 因为不注意买了过多的产品,最后你们不得不选择快递配送。五条悟决定用自己的地址。 “让我想想应该送到哪个地方。”他念出地址的时候停顿了几次。 “你这都记不住?” “呃,房子太多了,确实不容易立刻念出户数和楼层。你怎么了?” “被钱熏晕。”你捂着额头,“我也只有一栋房子。” 离开后,他看了眼时间:“离我们预约的时间很近,化妆以后我带你飞过去吧~” “化妆?” “当然啦,因为我们要拍照。” “吃一顿饭需要那么多照片么——而且我不化妆也能拍照。”你饿了。 五条悟在后面推着你,你不得不在压力下前进,并且踏上通往一楼柜台的电梯。他说:“但我知道你,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够好看,你是不会把照片摆出来放在相框里的。” “摆到相框里?谁说这个了。” “我不管,我要你把我们的合照摆在床头,而且要更严肃的照片,不只是娱乐性质日常自拍的那种。”五条悟声音里凸显认真,看来你曾经登报的照片过分确凿无疑,伤他很深。 你在广阔的商场电梯上凝视从顶层垂下的明星广告牌,不敢回头,不敢笑出声。 他戳你的肩膀:“快重视起来。我在意的才不是一次约会,这可是你一生的记忆!” 离开扶梯后,五条悟立刻走到你面前,一边说一边偷看你的脸:“而且我要放在左手边,我发现你喜欢朝左睡。水杯也在左边。” “名侦探先生,这下我是不得不甘拜下风咯。”你不太欣赏把各种相框放在床头柜、书桌、办公场所的行为,但他这么说……你就不得不让他多活一段时间啦。真人总比照片好。你的心情因为五条悟有趣的论断而明媚。 你们挡住电梯的下口,你伏在他胸膛上闷笑,幸好后面没人。 晚餐时,天色暗淡,雾气遮住太阳和月亮,你们在暖色的灯光雅座中欣赏外面的人工湖景。就是在这个时候,五条悟从你对面的座位离开。 “稍等我片刻。”他说。然后随着侍应生的指引离开。 稍等片刻?你支着脸颊,回味这句话。太正式了,因此不像他会说的。你可能意识到,他会送点好东西。你有了隐秘的期待。 等五条悟回来时,他身后的跟随者换了个人。那位女性看上去较为年长,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身上的黑色正装与和餐厅侍应打扮出入很大。她手里捧着木质托盘,上面是天鹅绒的垫布,在最上面的…… 你屏住呼吸,做了任何人类乍看见华丽珠宝时都会做的事情。因吃惊和喜悦掩住口鼻。 花环形状的闪耀项链在射灯映照下熠熠闪光,数不清的钻石点缀一圈其中最大的白色钻石,环绕成繁华锦簇的枝和叶。 在托盘被呈递到你面前的时候,你没忍住朝触手可及的项链伸出指尖,光华在无暇的珠宝上绽放,凉意触碰到你的指腹,你小声的说:“啊,钻石。” 单颗的珠宝是一回事,但和花朵一样,独株再艳丽也比不过整座花园的灿烂美景,即便是最优秀的写实画家与摄影师也难以拍摄出实景的韵味。在你面前的是一座钻石构建的不朽花环,你怀疑它是否会压断你的锁骨—— 几十克拉的小东西当然做不到这种事,但它……你有些脱力地举起桌边高脚杯,一口饮下其中的无醇起泡饮料,假装其中有酒压压惊。 “你要把这个送我?可以给我带回家的那种送给我?不用还回去,不是租的吧?”就和你的过往经历一样,你对珠宝略通一二,即便在这个人造钻石把天然钻石价格打下来的今天,如此珍重的宝物也依旧价值连城。 更不必说钻石还有所谓永垂不朽的寓意,你觉得这是能轻易磨损的其它宝石和金属难以比拟的概念。 “当然。”五条悟挑起它的锁扣,接着以食指为支点,撩起价值连城的项链,他低下头含笑看你,接着单膝跪地,现在他能抬头看见你在阴影中全部的表情:“我来为你戴上吧,星夏。” 五条悟伸手将你散下的一绺头发别在耳后,然后对你伸出手,示意你往前靠些。 你前倾身体,又有成捧的发尾垂到胸前,你将它们握为一束,露出完整的纤细脖颈,好迎接在五条悟手中闪亮华美的馈赠。他的手解开项链扣,抬升至你的锁骨处分开,第一抹凉意碰到你锁骨中间。你们靠的很近,他的嘴唇触碰到了方才才帮你整理的碎发,还有你的耳朵。 翕张的两片唇瓣磨蹭你敏感的肌肤,他低声说:“如果是戒指的话,杰会生气的吧。” 你也说的很小声:“那还是项链好,戒指再大能有40克拉?就算是我也不能挂着两个手指那么宽的东西硬撑。”项链就不一样了,莫说几十克拉,就连200颗钻石都镶嵌得下。 “啧,气氛全给你破坏了。”谈钱伤感情,但五条悟没因为你的性价比论而伤心,他试探:“如果我再给你买戒指,你觉得……” “好说,我有两只手。”你对珠宝的嗤之以鼻主要来自于残忍的事实:你学的再多,它们也很难真属于你——但如果…… “戒指也有很昂贵的,不亚于项链。你喜欢蓝钻还是粉钻?”不过很可惜,耳语的时间只停留到项链完整地搭在你的后颈与锁骨上。时间到了,凉意环绕一圈,五条悟也不得不离开你散发香气的发间。 他站起身,像刚才一样含笑夸奖你:“很美。” 你这才注意到无论是侍应生,还是刚才送珠宝的女人,他们都离开了,现如今,这个靠窗的包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外面人工湖景的喷泉汩汩奔流,倒影出室内你和他的身影。 五条悟温热的手心搭在你裸露的肩膀上,他和你一起向外看窗中倒影,好像你们在湖中款款坐立。 “你还记得那年冬天我们在结冰的湖上——” “对不起但我真的好奇,它到底值多少钱——” 五条悟神情郁闷,给你报了个天文数字:“十几亿左右吧。” 你双手交叠罩在胸前的钻石花环上,价值连城的钻石触感冰凉,切割精细。你几乎迷醉在这份手指独有的感触里,飘飘然似微醺:“2%” “什么2%……好啊你铃木星夏,你就惦记我的几百亿吧!”五条悟气得直接用手揪你因为高兴而烫红的脸颊,“就这点钱你竟然没志气成这样?!” “这点钱?”你完全不认可这句话,睁圆了眼睛辩驳:“我们是在讨论七百多万英镑。为了什么?仅仅只是一串珠宝。”花很多钱置办豪宅或者修建工程无可厚非,但为了项链? 反正你从来就没买过超过日元七位数的首饰。 五条悟想和你聊聊浪漫,聊聊月亮,谈论内心的想法和爱情,你也看得出来,他的眼睛里如同伤口流血一样流出渴望倾诉的光。但你……你的手没再离开过锁骨。 “你读过断头皇后吗,就是命运的馈赠和价值什么什么的。”五条悟问你。这是一句批评性质的提醒。 “今天,你就是想用它勒死我,我也会尽力原谅你。” “为了一条项链你连命都不要了?” “然后随着温度升高,金属和碳都在高温下融化……果然拼尽全力亦无法原谅。现在你欠我一条命和十几亿。”你还捂着冰冰凉凉的钻石,你毫不怀疑它在月光下也能闪光。 五条悟也盯着你的脖子,他无奈,无话可说,最后揽着你的肩膀,把披肩的领子立好防风。他弯下腰,低头亲吻你的脖颈连同他赠与你的项链:“这不是还好好的戴在你脖子上么,不过知道了,我还欠你好几百个亿。但是现在,你必须告诉我,你觉得哪张照片洗出来更适合你的床头。” 五条悟对你举起手机:“你说我要找专业人士再美化滤镜和人像吗?我觉得他们挺好的,但……或许可以更好。” 他竟然还在想着像小猫小狗一样出现在你的相框里!你不由感慨,五条悟真是个笨蛋。恐怕他对你也有相似的看法,因为你抱着十几亿不肯撒手。 你说:“都挺好看。”他说你太敷衍,他不和你说这个,到时候自己选。 但你又不是真的笨蛋——当然是钻到他手臂里,贴着他的胸膛,在他怀里一起看照片。 你瞧见其中的一张,他将手搭在你肩膀,你们互相凝望。忍不住笑出声,手指着说:“像旧时代的结婚照。” 五条悟捕捉到了错误的关键词,你看见他本来想划过去的手指在空中抽动一下,然后你接着补充:“有种夫妻之间也没见过几面但是不太熟就要在牧师面前宣誓忠诚的觉陌生感觉。” 他飞快地掠过了这长,然后低下头咬了你的耳朵。好了好了,知道他牙齿很好了。 五条悟的牙口确实很好……你在今日更晚些时候,在酒店的套房里感知了这点。 进房时,你就闻到远远传来的熏香味,卧室顶灯未开,却又光线朦胧,走近几步你就知道那是熏香蜡烛的光影和味道,墙上挂着擦亮的时钟,银色的杯子在窗前三米的拖车上摆放整齐,茶壶里装着热热的书果茶饮料。房间里的一切都整洁而温馨,一尘不染的床单上铺满了玫瑰花瓣。 哦,你后知后觉,今天下午到晚上的一切都是比照定情或者订婚的规格进行的,那么接下来…… 作者有话说: 星夏:退一万步说柜员数钱的时候会感到快乐吗?不啊,这就是一份低回报的微薄工作。 小五:你还记得当年我们湖面上约会…… 星夏:打断施法。 断头皇后那个说法指的是1785年项链事件。挺惨的额,历史上玛丽安托瓦内特被群众推上断头台了。我有一句一骑红尘妃子笑送给她。 不过王朝陷落的事情项链和民意只是导火索,人都吃不上饭了谁管统治阶级谁更无辜捏。革命势在必行,国王一巴掌,皇后更是两巴掌。为什么皇后是两巴掌,因为自古以来女人就是两巴掌。 第142章 第142章约会3[VIP] 你回身去看把你带到这里来的男人,他至此还未开口,而等你望向他的眼睛时,却在他的蓝色瞳孔中见到了疏离和淡漠。 “嗯?”发生什么事了? 五条悟吁了一口气,低下头来亲你的嘴唇,还是不和你说话。他的手向下,落在你肩头的外套上,捏着领子将它们向后扯,比起用力更像是暗示催促它自己脱下来,动作温和文雅。 至于你今天的礼服,它设计成裸露后背款式,自然也很容易…… 除去外套和衬衫还有今日他特意穿上的修身马甲,你相信以五条悟保守的个性里面还会有件贴身的内搭,目前得进度是……你回忆自己再被推到花瓣之中前解除衣扣的数量,又抬头看衣衫整齐的男人,和他因跪在床上俯身而下垂的领带。 简易数学题给出答案:脱了两件,还剩两件。 “我们这是…要…”在嘴唇被放开的间隙,你问出那个问题,可五条悟以他的食指阻拦了你。 “嘘,别说话,让我来……知道么,星夏,你有的时候真的很不乖。” 五条悟解下自己的领带,丢到一边。他另一只手仍在你嘴上遮掩。 “很……顽皮。”话音刚落,你发现五条悟此人的气质已经大变了样。从他的术式就能看出来,五条悟对于距离的把握比常人而言有更深的见解,或许因职业原因,他刻意掩盖了这点。 现如今,他把尘封已久的距离感统统释放出来了。并非是全然伪装的冷漠,而是面具之下、灵魂中散发的深沉。 你的心跳开始加速。他让你感到陌生又兴奋…… 但五条悟助力你褪去礼服,又抽出皮带捆住你的手腕,把你抱到浴室的洗手台上,他在镜子面前和你接吻,你的鞋最终的归宿是浴缸旁的置物架,你身上的最后一片布料随着被放入满涨了水的浴缸而潮湿。 他还是不肯和你说一句话。背对着你也脱下不必要的遮掩,然后,他步入已经装着你的水池。左手抱着你的肩膀,右手轻撩出水花。 哗啦啦地热水撒到你身上。他又开始像帮人洗澡一样揉搓你的皮肤。天哪,他的手掌怎么会这么热。 “你给我吃了什么,好热。”你仰头,想逗五条悟说话,可他只是不带感情地用他的嘴唇碰你的,就算你探出了舌尖,就算你吮吸他的嘴唇上面…… 再之后,他将浑身没力气的你横打抱起,草草用浴巾把你们的身体擦得半干。你们回到了玫瑰花瓣的地方—— 五条悟将他的中指和无名指并拢,而食指和小指分别撑开,最要命的是,他的拇指……房间里除了水声就是你低低的呻吟。你在他冷漠的眼神里喘息又喘息。 后来,他愿意说一些话了,但很简短。 他在你嗓音高昂的时候说:“我明白了。” 在你声似呜咽的时候说:“你喜欢这样?”坏人,他根本没有疑问的意思,他什么都知道。 在你猛烈地吸气是也喟叹一般地说:“啊……”将你的未出口的声音延长到另一个高度。 “你能不能别这样……别……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乐在其中一样。”你的呼吸因他的动作分成几份,两个膝盖都顶着他动作的手肘,然而,五条悟用另一只手将它们分开。 “真好懂。” 他什么都没多说,但你觉得正因如此让你加倍的激动。 他抽出手,快速的动作带来的是空气中啵的一声,你十分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脸。五条悟脸上一丝笑意也无,手放在床单上简单擦拭了几下,就用它又捏住你的下巴,而他撑起身体盖在你身上,冷漠地同你接吻,往下,到你价值连城的锁骨,他只路过一样简单印下一些吻,再往下,再往下…… 他的舌尖和唇瓣代替了揉按的拇指,而你完全无从招架。 “这样?”他间或吮吸几下,然后短暂离开,抬起头,好像真的在征询你的意见。这种程度的接吻实在是…… 你自然不会回应他,光顾着抑制喉中扑腾展翅的蝴蝶。于是他说:“哼。” 过了一会,在你快到头之前,他又翻过来到了你旁边,侧身对你,手中是你的某块贴身衣物,他用中指挑起它的一边,展示给你:“我知道的,你期待我用更粗暴的……” 有什么东西应声戳到了你。 他的一只手探到你的枕头底下,揪出一个小盒子,你看过去:“你还真是准备充分。” 五条悟根本不理你,只是继续做他的【准备工作】,你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往下看,然后你就有些移不开视线了……从某些方面说你确实不够见多识广,但……你的脑袋里回荡着这些字眼,白色粉色蓝色蜜色粉色,不管是毛发还是瞳色还是……的颜色,五条悟都异于常人。 “你在看什么?”他问你。 你脸红着沉默。 然后你的腿就被尺寸宜人,挺拔的口口打了,啪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五条悟对你说:“张开。”简单的指令。 你几乎要沉迷于他冷漠的命令。 接下来的一切完全是顺利,或者说不只是顺利,或者说比你设想过的全部都……超过了。不可思议,五条悟冷淡的态度,火热的躯体,轻蔑的眼神,情意的动作。你在种种矛盾中意乱情迷,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小球,不断被拍打,揉捏,撞击。 你低垂着头,双手揽紧他的肩膀,在起伏中问:“你怎么这么冷漠?”声音断断续续。宛如受迫。 得到低沉回应:“冷漠么,我没感觉。” 又过了一会:“倒不如说,我感觉你很喜欢。” 经历了这些又那些的事情,你几乎要在他身上晕倒了,他却拍了拍你的:“敏感呐。” 他的轻拍让你更兴奋,然而又一段时间后,你终于决定不在让自己沉溺于这样的处境,你要拿出一点长生者的威严出来!你就说:“够了,我要说安全词了。” “哼,没有那个东西。” 你可不管他一边粗暴地动作一边说什么,你只说:“安全词是我爱你,听见了吗,我爱你。” 很快地,你熟悉的五条悟双重人格一样地回到了你身边,只除了在你身体里那个依旧一模一样的火热东西。 他喘着粗气:“星夏,你犯规。” “是你自己要弄一些奇奇怪怪的大动作,你都没有和我说。” “可你明明很喜欢嘛,你看,你还舍不得我走……”他意有所指。在抽离后他自己都发出一声叹息。 “……” “话说,你刚才到了几次?我感觉的话是,唔,四次?还是只有三次。” “救命——”不管怎么说,就算讲些让人害臊的话,现在这样活泼的五条悟让你觉得更好相处,至少你不那么心惊胆战。 “还没到要救命的地步呢,要来了哦~”“唔。”你又被拖入新的一轮冲击。 结束后,你趴在枕头上喘息,有点不知好歹了:“确实,就体验感来说,刚才不如一开始刺激。小悟冷酷的样子亦有风趣——” “谁准你品鉴起来了,你一开始瘫在我怀里,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五条悟不眨眼地盯着你,“而且我还没完,过会——还有。” 下一次,他特意翻出了口袋里的眼罩……当然,用在你身上。 “看不见了,好黑。” 耳边是五条悟细若游丝的声音,他在逐渐变冷,变缓慢,视觉剥夺引起的感官不协调似乎抽离了你身上的某些安全感。你能感受到他吹拂到你肌肤上的呼吸,他的一个个吻,他的……牙齿和嘴唇。 五条悟这句话是压迫性地挑起你的下巴,用手指碾压你的嘴唇时说的:“那你就…好好感受。” 官能体验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达到了顶峰,而你在平息一阵后终于手痒揭开了眼前的束缚。重获光明的第一幕令你震惊:他双膝跪在你腰两侧,身下就是你的肚脐眼,而你抬头,就能看见……还有他的手,正在【准备工作】 你因他口口突然弹了一下而愣神,而五条悟高居你之上,把你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他睥睨你,下巴的线条凌厉,脖颈青筋凸起。 五条悟说:“背过去。” …… 你照做了。 他重新紧贴你的时候,你们都哼出了声。 结束后你气喘吁吁地离开玫瑰花的葬身处,回到已经冷掉的浴缸。这时候也说不出条件简陋这样的话了,只是你实在有些不情愿和他待在一个空间。 唔……刺激得心脏怦怦跳。刚才发生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能令你想入非非。 晚上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五条悟先是软磨硬泡要和你一起洗澡,这一步姑且算是成功了——因为他承诺帮浴缸换水,再帮你清洗身上,这招拿捏住了不爱动手的你;然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一环,从某个节点其,他变得清冷而傲气,竟敢开始命令你。 你竟然很吃这套。 你想着【真是反了天了】【我要好好教训他】【我什么时候给五条悟脸了】,准备挥手把他甩到一边。 然后五条悟命令你,说:“帮我。” 你就伸出了那双不爱劳动的手。 后来…… 说起来晚上就是做梦的大好时候,所以发生什么也不稀奇。 第二日早,他抱着你,热烘烘的,他的头发扎到了你的脖颈,你在五条悟结实的怀抱里醒来。 “早上好,感觉怎么样,要吃早餐吗?我重新泡了水果茶,肯定比酒店的好喝。要不要来点?”殷勤备至的男人口吻像撒娇,在你耳边呼气,气息也是热烘烘的,一股暖意。 你还好,只是:“喉咙痛。” 五条悟听了这话一点也不担心你饿不饿肚子了,翻过你的身子就亲你,又是舌头搅动又是牙齿轻咬,好一阵子结束了才擦擦嘴卖乖:“怎么说这也是血气方刚男人初次后的早晨,你说这个也太危险了!” 他想把【目前】他身体上起的一些小状况归结于你。真是臭不要脸! “你都二十七岁了,科学杂志说二十五岁以后——” 五条悟倒吸一口凉气,刻不容缓打断:“你信杂志还是信昨晚的真实经历?!明明昨天差点被做哭的可是你。” ???你什么时候哭了,倒不如说你是一个根本不会掉眼泪的人。 现在你喉咙不疼了,嘴巴也利索了,人也不困了。你翻身起来就要和他来一场罗马式的辩论——主要是衣着风格上的罗马:“我清楚的记得,你问我【告诉我,如果到那种时候,你会一边发抖一边哭么?】我说【绝无可能。】你又说【那我就试试,嗯……】,所以明明快要出来的人是你吧!不管是眼泪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是因为……你突然,夹,总之是你这个女人太狡猾,而且我没有!后面不是又坚持了十几分钟嘛!怎么,你不满意?那你怎么还又求我!” 双方辩手都收到了尊严的严苛挑战,此时都严阵以待。 “战术性讨饶而已,抛开这个不谈你还自己记算时间,真是不自信——” 据说是很自信的五条悟扑倒了你:“好啊,我们再来看看是谁不自信,是谁昨天晚上呜呜呜呜的后来话都说不清!” 这一趟限时回笼觉直接把你们的时间推到了中午——到了那时,五条悟的喉咙也不是很好了,主要是因为你的手指。 “你搞清楚了,我的手指还只有8厘米长,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很容易】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几乎没了气焰,但他还是谨慎地辩驳:“我上面没着火,也没长指甲——好对不起我不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第143章[VIP] 抠别人嗓子眼这件事情不能给你带了什么快乐,最后还得去洗手。你在浴室金碧辉煌的水池前清洁,低头,抬头,镜子中的你身后又站了一个人。 “你穿件衣服吧你。”你低头看水冲走泡沫。 “你还用洗手液,你嫌我脏?”五条悟从后面抱了上来,他这次没收着力,可能是这两天的交流中让他意识到:你其实很耐磋磨。大半个他的重量都负在你背上了。只有性格有时像小孩的男人哼哼唧唧:“你这是得到就不珍惜了。” “即便是我也很难抗拒免费的宝格丽。”这边洗浴用品都香喷喷的,你毫不怀疑,就算过了一夜的现在,床榻上还有茶味的木质芬芳。于是看到就想挤出来用一下。 “那你带走就是了……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家都买宝格丽的。”后半句是他对着镜子里你的脸说的,五条悟亲昵地蹭你。 “不爱用小样。”你顶着巨大的负担擦手,“拿回去肯定会放过期的,只是免费的……想体验不要钱东西。” “你身上真是既有小市民的心态又有贵族的讲究。”五条悟没说你拧巴,他还算会讲话。“等等,你这个样子,以后不会很容易沾花惹草吧。因为是免费的所以就随便体验一下,嚯,你可得改掉这个习惯。” 他突然认真起来,一脸严肃地对镜中你说:“你想买什么买不起,不许贪便宜。” 贪便宜?五条悟可不知道他自己,还有夏油杰,都和【便宜】没有一点关系—— “你贵死了你知道么,完全是赔本生意。”光是搭上你自己不说,你还可能继续为五条悟创造一系列价值。你眼见镜子中的男人就要反驳你,你不欲和他辩论,就扯开话题:“你昨晚好冷淡。” “你是不是说错了,比如,应该是【火热】。”他轻轻咬你的耳朵,舌尖带着潮湿和热意掠过耳垂。 “态度上的。” “那个啊,我上网学的。我就说网上能学到真东西,看你喜欢的要死。” 说的你面上有点挂不住:“什么网?” “男模网。专门对付你这种有钱的老女人,把你的钱骗光,变成我的。”你的耳朵里被吹了好几口气,然后是他轻声挑逗:“怕了吧。” “……” “好了,不说笑了。有一部分确实是网上看到的,其他的么,算是这些年的经验——星夏,别做出这副表情。难道你没有这种时候么,用真心对待别人,别人却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伤害你,难道你没有一时一刻想要像那样封闭自己的内心么,我就是的。” 五条悟这么说,倒是让你想起了那天在五条宅邸里的梦中相会,他的表情是不是也和昨晚一样冷漠?还有今年你们才见面的时候,他刚开始戴着眼罩,后来摘下,最后又戴上——他想封闭自我的感情吗。 他接下来是不是要开始怪你了?那你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好呢。在镜子面前,所有的动作都无法遁形。要不然你干脆转过身埋在五条悟怀里? 可他没给你那个机会,所有的想法只是像电流一样掠过,快速、顷刻消失无形。他接着说:“但对你,星夏。就算你伤我再深,我也依旧想用我所有的温柔对待你,因为我爱你。我想把这一面展现给你。这就是我对你的爱,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封闭我的心。” “所以,你一定要记住我,即便是……很久之后。” 五条悟轻嗅你的头发,在上面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吻。 他把你送回盘星教之前,在酒店前台神秘兮兮地拿了一个小袋子。你还以为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结果上了专车,他神秘兮兮地从中拿出了一管护手霜和香水:“我让酒店管家代买的,这可是正装!” 区区几万的小东西可把他高兴坏了——不过确实,十分贴心。 你伸手就去拿:“知道了,会用的。” “那你少用杰给你的那瓶,他用过了。这种东西送人还是新的好,对吧?” “不得了,这你都知道。” “你房间的味道。”他在下车的时候才确认了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关心,这时提示你——“你房间里全是他的味道。” “是香水的味道,不是【他】的味道。”你们都开门下车,在后备箱的地方和他隔车相望,“而且只在我的工作台上,闲着没事喷喷而已。” 他很快过来到你边上,自然地接过你手上的东西:“那你现在可以用【别的香水】了。真不敢想象我帮他代课的时候你们在什么地方鬼混!” 你耸肩:“某栋海景别墅。” “……你还有脸说啊。你一下就把他给卖了你知道吗?”五条悟先钓鱼,上钩后再说鱼不警惕。 “很快,他就是一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了。他能挺过这些小问题的。”没想到,你是一条尾巴巨大的鲛人,甩了渔夫一尾巴就跳回海里了。 “不许你再开这些玩笑。”五条悟拽住你的手,“至少……尊重一下别人的付出。” 你也没不尊重哇,只是——好吧,他确实不喜欢你拿这个说笑,甚至不对此多说一句负面评价的夏油杰大抵也不喜欢。 “知道了。”你简要说,抽回了手。“那我猜,现在是要说再见的时候了?” “你是在闹脾气?” “没有的事情。”只不过回到盘星教,又说起夏油杰,你的工作又可以接轨先前的进程:“我工作的时候不善言辞。” “……你要和他联系了?”他的情绪因为你所谈及内容而低落,垂下眼眸,白色的头发耷拉在额前,遮住双眼:“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不,算了,还是别和我说这个。” 你还是稳定发挥:“等你在工位上看到他,一切就结束了。” “你还真是个魔鬼。”五条悟郁闷地看你最后一眼,没道别就在你目送下离开。 事情并不会如他想的那样快,距离你真正给夏油杰打电话,大概又过了四五天。等那个时候到来,一开始你还联系错了人——你联系到了灵体。 你对那个灵体并没有恨到牙痒的程度,但听见他轻薄又无礼的语气:“哦呦,你打错电话了,他可能还没告诉你。这也好说,现在他在带学生,可能从你们昨晚发信息后还没时间联系。” “……” 灵体夏油杰依旧稳定发挥:“如果你问我现在在哪里,我会回答你在家里。自己家总比别人的地盘舒适很多,还有律师我这里也联系上了,也不需要我代课了,总之就是,托你的福,我过得很好。” 你没记错吧,这个人也是27岁,不是77岁,不是270岁,怎么长了这么一张比你还能说的嘴。和他没什么好说的,0人在意。你挂断电话,同步拉黑了手机号码。 货真价实的夏油杰在本日下班后来到盘星教。他预先在属于自己的高专宿舍打包了几天的换洗衣服,当你看见他拖着行李箱到正门的时候,你才反应过来。 “所以其实你之前和他互换身份,来盘星教,长达一周没有更衣洗澡——”灵体无需濯洗全身,因为他们本无躯体。 “刚见面能不说这些吗。”夏油杰因为你一番没有指向的评价紧张兮兮:“有换衣服,也去周围旅店里……星夏,我不想希望在你面前如此局促。作为男人,咳,我想任何人都不愿意在爱人面前这样。” 这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刚提起就被压抑。夏油杰刚一入户就霸占了你的卧房—— “我可以用你的衣柜挂衣服么?”他看都没看几米之外刚才路过的客卧一眼。 “……算了,我也没给你收拾房间。”你小声嘀咕,把人喊到家里来却不收拾出空房间,是你过错在先。你为他指了一个床边的衣柜:“有一半是空的。” 另一半是你的新衣服。 “最近才买的吗?”他把挂好的衣服动作轻轻地推到一边,空出右边的挂杆。“没见你穿过。” 是啊,他同事刚买的,你还没来得及穿。 夏油杰说这挺好看的,你心想那他同事审美似乎和他能对上——你点了点头:“我帮你挂衣服。”他受宠若惊,而你惊险绕过一个路口。 他又问你床头柜上的贵重珠宝展示柜是怎么一回事,高透玻璃让人眼和项链之间仿若无误,但上面还有一个空相框,所以能看出端倪。 这个啊,也是他同事送的,随快递一起送来的相框只是随手放置的附属,你比较看重珠宝展示的精美玻璃柜和展示架。细想来这和买谷人专门置办一套亚克力收纳展示柜并无不同——你就是想把它摆在外面。 “这是钻石,”你拉按下旁边的按钮,小小的天地中灯光闪耀,亮晶晶的珠宝璀璨生辉:“我很喜欢,早上起床看到它心情都变好了。” 夏油杰没进一步问下去,虽然你想他也能知道答案。你帮他挂完最后一件衣服,他收起行李箱:“所以,书桌上的香水也是……?” “是的。”你房间里的气味如今混杂橙花、茉莉和皂角。 “看来上个星期发生了很多事情。”夏油杰调整好情绪,低下头轻轻蹭你的脸:“我想你了。” 第二天,你在温暖的床榻上醒来,亮起珠宝灯三次,又熄灭三次,心情美好地起床。直到在卫生间漱口时才发现,浴室的橙花茉莉味十分明显—— 看来某瓶香水如今充当了洗手台前的点缀。 你当时是什么反应?哦,你只是用挂钩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出去以后也没过问。你们的仪式在又往后的几天开始。 置闰的前夜。 夏油杰抱着你,终于问出那个问题:“悟送你的所有东西你都好好保留着,你很喜欢他送的吗?”他还坦白了,不管你有没有发现,他先前把香水流放到卫生间。 “很好看,喜欢,发现了。”你翻过身去用脸贴着他胸膛,你这两天很喜欢这么做,因为那个地方……怎么说呢,可能大家多多少少都会喜欢大的。唔。 “发现了,但不在乎?”他问。 “诶嘿。” “那我就当做这是对于我提出假设的认可了?”他追问,然后长叹气:“星夏,我应该怎么办好呢。我该高兴的,可……你沉默不因为迁就我,恰恰相反,你是不在乎。” “是的,我对【香水】不在乎。”不针对任何人哈。你亲吻他拢起的肌肉:“谁说我不在乎你的?我可在意了。” 夏油杰拦住你的手,也顺带托起了你的脖颈,这下你连脸都不能乱动了:“我说真的,星夏。你觉得你足够喜欢我,或者悟吗?我只是想知道——”话音顺着他紧绷的咽喉戛然而止,夏油杰托起你的身体,翻过了身。你趴在了他身上,紧紧贴着他的身躯。 “我想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在结尾,他用上了与中段气势不符的低低问候,近似哀求。 你抬头对上他的嘴唇,这也是你的目标,你先轻啄一下,再是:“当然,自从上次我请你离开后我们都没能好好说上话。我知道你心中存在疑虑,但……明天以后,它们都会不复存在了。” 绝望的情绪起源于正投入0回报,就像把石头推上高山,一不注意它又自己溜下去,周而复始,瞧不到头。但你觉得夏油杰完全无需担心这些,只不过现在,他还没能听你嘴巴里听见什么好话。 “如果我死了——你会复活我的,对吗?”他止住,并且换了一个问题。他想接的话原本不是这个。 “你不会死。”你趴着打了个哈欠,但你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动荡,于是解释:“而且我那个时候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是想分辨眼前的人到底是哪个夏油杰。我爱你,好吗?我本来打算找个更合适的时间说的,但多想一遍就能意识到什么时候都不如现在。” 夏油杰还有更多疑问,但他什么也没说。他是一个……很懂得见好就收理论的男人,不过,有时的懂事让他一个人陷入痛苦中。 而你,你在这个时候也有心事,暂且顾不上他脑子里关于爱和死亡的命题。对于你未来几天要做的离奇事项,不确定性直到结局真正发生才会解除,你不想在得到验证之前就大张旗鼓地宣布。 想要给学徒带去死亡是很简单的,让他生则不那么容易。你在夏油杰怀里与他相拥,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和鸣,充当彼此的伴奏。 作者有话说: 星夏:等他回到工位上,你就知道他没事了 小五:灵魂的震颤 成年人听到工位,哪有不心惊胆战的—— 第144章 第144章爱、死亡和具名者1[VIP] 置闰当天,艳阳高照。初夏寻常的清晨,你从夏油杰结实的手臂上离开,掀起被子,他又一次把你搂了回去。他比你醒得早,一如既往。 你本来以为难得是重要的一天,你的生物钟可以超过他的。早安吻后,你后知后觉,今天对他来说也是大日子,也许超过你的。职业前路与生死悬殊,后者大约更要紧。 “早上好。”你说。 “早安。我帮你做了早餐。” 他一说,你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很久,大概二十分钟之前。”你恍惚地从床上起来,去简单打理了自己,然后跟他下楼。直至吃到又放在平底锅里煎脆的三明治,喝了一口手边热豆奶,你还沉浸在错位的感觉中。 对你要取人性命的事情,你没什么羞怯的,直接问:“我们过会直接开始么?” 夏油杰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即说:“当然,如你所愿。”他的声音轻轻的。他垂眸看你。 像是要和情人永世诀别的眼神。 你默不作声喝完了奶。 用餐后还没到上班时间,但你知晓七海的门牌号,你知会夏油杰:“我去找他,做个见证。” “见……证?” “那个啊,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但我觉得还是有另外的人在场比较好,以防突发状况。比如突然着火了,但我们都不在——我在虚界,你在虚界,有个人能找到外接水管。” “或许悟会更合适?”他小声地问你。 “他说不想来。不想看愚蠢的挚友无脑送死,不想看邪恶的教主阴谋得逞。”五条悟还在为此事生气,说是耿耿于怀也不为过。“我是能理解这种心情的,他不在比较好。” “这样啊,你真理性。”夏油杰此话不知算不算得上夸奖,他说完就背过身去,你能看见阳光落在他肩头。“你去吧。” 五分钟后,你找到整装待发去上班的七海,在工作之前拦住了他,和他说明了情况。“是今天?”他很诧异:“你早就准备好了?” “是啊。”你坦然地说。 “你没请假。既然这是早就定下的事情,你本应该提前一周告诉我。” “呃……”其实,一场火能把你房子烧掉的概率实在不大,七海抓重点的能力实在超乎你的想象:“我有说过我即将进行一场前无古人的实践这件事情吗?” “我上午还有事……算了,仅此一次。等你升为司辰多半我也死了。” 哎呀,离开七海谁还信你能成神啊。他谬赞了。因为过誉的羞赧,你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很不客气:“要我做了司辰,第一个就擢升你,让你做具名者!”领导人最擅长的画饼。 “帮你打无穷无尽的工?”七海没料到你是这么歹毒的一号人,“你还是先把五条和夏油搞定吧。” “这不是搞不定他们嘛。” “……” 谈不下去,闲聊终止,你侮辱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就在你面前——因为你说得好像【你搞得定他】,刺耳的事实造就一路无话。 回到你的庭院,正题开始。 七海询问:“要我布帐?”你手一挥,自信:“不必,这点小事我来就好。”于是七海就只坐在廊下的躺椅上,背脊垂直地面,处理完最后的手机消息,等结束你就念出好像一辈子都没念过的布帐咒文。 天幕流淌下一道灰色的涟漪,把你们笼在与世隔绝的水下世界。手机显示signallost,远处的鸟鸣和人声也都并入界外之界,如今这出静谧庭院只有你们三人。 七海打开推拉门进了客厅。就只剩你和夏油杰。 他眷恋地摸了摸你耳边头发,嘴唇在那留下了一个吻。 你嘴巴里念叨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发音,他问你:“什么?” 你向他解释:“他们是这么说置闰仪式的:【这将复现太阳乖蹇的命运。愚蠢的学徒会在迫不得已时使用此仪式。】这么形容它情有可原,因为它——不同于其他的仪式,它会消耗促成它的一切,所有的工具、材料、法阵、欲望,甚至学徒本身。但为成为铸之具名者,我不得不这么做。”说完这些你缓缓抬头,看向他茫然的脸色,很小声但是很靠近地问:“你害怕了吗?” 夏油杰表现出一种置之度外的迷惑,犹豫到:“抱歉,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你轻笑着吻他低下的头,唇印在他嘴角:“我也是,很快就会过去的。你会经历**的痛苦,灵魂的撕扯,火焰的焚烧……但我保证,一切都会过去的,等你结束那段痛苦的祷文。” 夏油杰蹙着眉,但不是苦恼,他好像还在理解你话中的意思。 不过他并没对仪式犹豫很久,很快就像自愿撞树的兔子一样主动站到了法阵中央,鲜红靛蓝的图形在他左右,而他手里捧着一个很小的坩埚,里面正放着一颗燃烧的火种。 奔赴死亡是一场孤独的旅程,就如你之前所言,参与置闰仪式的一切都会焚烧殆尽,而置身事外的你——长生者,将能登升更高的位阶,撬开一扇隐秘的,只对你开放的禁忌门扉。 目前,你没什么能为夏油杰做的。 你站在几步之外,看着他的侧脸。他低着头,机械人一样排演你们之前定好的仪式。它很短暂,而他背的很好,顺畅,流利,手中的火光很快照出了坩埚。 欢欣的火花如跃动的音符,回应他的祷告。 靠火太近的人会被灼烧,你看见了他痛苦的初兆。火势蔓延很快,他的祷告也停滞了一两个呼吸,他胸膛以下因为炉中花火而沸腾。 你目不转睛盯着火中人。 夏油杰接着念诵,破碎干涩的音节从他喉咙中一颗一颗弹出舌尖,不同于任何一次排演,他的痛苦也许都超过了他自己的设想。呻吟若不能从口中道出,就只有紧皱的眉,狰狞的脸,流泪的眼能泄露。 还有两句。 十余个发音的时间是如此难捱,也许更多的还有悔恨和责备。你不会宣称自己会思考夏油杰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你如果思考了,你就会觉得:他会后悔答应你,后悔加入排练,责怪你为何要把他拖入这样严重后果的深渊。 更多的是,对于自己已经入局,无力转圜的悔恨。何等乖躉的人会让自己置于这样的处境?他一定是个前无古人的蠢人。 火光更盛,吞没了他整个人,夏油杰最后的一点乞求也都被纳入了坩埚之中。只要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的灵魂就会消散于凡尘,换取你的扬升。 你怀着冷酷的心境静待命定的时分。 你并不感到焦急,也不感到喜悦,但你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它们落地有声。 在最后,你盯着他浸没在火种的眼角时,最后一句祷词行知终了,夏油杰在此时转过头,睁大了眼睛看你。你被这样灼热的眼神惊到,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呼吸,忘记了所有的想法。 遗憾,悔过,痛恨。以上都不是,夏油杰在滚烫的火焰中,眼睛里只有一条悲伤的河。但它们比火焰更滚烫,更灼人。 他死了。 在迎来漫宿的感召之前,你先听到椅子背推倒的声音。可能是夏油杰倒在地上以后的连锁反应,你没回头,七海在这样的情境下不稳重也很正常,你自己都有些脚步虚浮。 神明的呼唤犹在耳边,她喊你:我的孩子,请到我身前,我要将你擢升。 按理说你应当立刻分开大地,给这个世界再开一道伤疤,然后直直跳进去,抵达表皮之下的漫宿,因为你现在已有这个能力,而且这样最快最便捷,觐见你的神明。 但你没那么做,夏油杰不怎么规矩倒下的身体撞击地面,原本藏在颈间和衣服里的项链露了出来,是你以为他是灵体期间给他的钥匙。你走近那个男人,自上往下俯瞰他的身体。 碎门之钥。真是的,他明明和你已经有了足够多的牵扯,用不上它的,偏偏还是没有必要的带上了。你跪在他现已无知无觉的身体旁,徒劳地摆正了他的脸。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睁看眼来看你的。 “他……死了?”七海就站在你身后,听语调似乎还是不敢相信。 “嗯,灵魂已经不在了。”你俯下身,撩起头发,毫无必要,但你亲吻了他的嘴唇。 “……你会让他复活的吧。” “嗯。我先去有点事。”铸炉的呼唤太近了,宛如飞蛾在颅内振翅,宛如异种的呓语,喋喋不休没个停。你必须要去拜请她,这是程序性工作。 “现在?” 你没理会七海还想说什么,捂着太阳穴,晕乎乎地站起,朝地上信手一划,地面开了口,深不见底的坑洞于是显现,只有草地光秃秃泛着焦黑——像是被粗心的人点燃焚烧了一样。 “有急事。”你说完这句话就往坑洞里迈步,最后叮嘱一句:“有火就用水浇灭,别碰他,很烫。” 你消失在通往漫宿的,你随手开启的门扉中。它如今已经不是只能存在于梦中的栖居地,它如今,姑且能算是属于你。你已成为原住民。 但并不是很高兴呢,你落在锤炼场门口,往天上看,灰色的伤口正在愈合,大地要恢复你撕裂它之前的样子。 坩埚王向你喷火示意,态度友好了许多。铸炉接见了你。 你原以为自己在领导面前能更有……表现力一点,如今却老实巴交的。她问什么你答什么,而且视线总是低垂,谦恭,但心不在焉。 “我的孩子,”温暖的火焰照拂你身,明亮的光和热围绕你的手臂。铸炉握住你:“你在忧心什么?” 你想也没想就回答了:“我的学徒,他……”哦不,这你没必要和她说的,你把接下去的话吞回肚子里。 “学徒?孩子,你如今成为具名者,长生者中亦有一席虚位以待,但那不是属于他的位置。他的灵魂已经被火焰分得四分五裂,他属于虚界。” 这些常识你当然知道,你低头聆听教诲,但又在心里反驳:这可不一定。 这场入职后问询,不是,晋升谈话持续了多久,你自己一点数也没有。浑浑噩噩的,恐怕打破了领导对你的一贯认知。但你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要紧。 最重要的东西随着置闰你已经得到了。 你在离开时对你的神明拜了三拜,以示尊敬,随后沿着锤炼场你熟悉的小道缓慢离开。在过了一个漫长的拐弯口后,你回头,发现已经见不到铸炉和她的侍从,你撒开腿跑了起来。 你回到熟悉的庭院。灰天,枯草地,凌乱阳台,七海。 你因为快跑喘着气,来不及和他打招呼,摆了摆手直勾勾地往室内走,一点也不管脚底的尘泥。你冲到客厅里,手指颤抖,打开抽屉,拿出你早已准备好的丽姬娅的钥匙。 通往虚界的钥匙是稀有之物,而罗威娜女士刚好持有,你花了点心思找资源讨好她,借来了,今天就是用它的时候。 你回到庭院,这才来得及问七海:“现在是什么时候?” “下午一点。你去了哪里?” “去了爱丽丝仙境。”你又蹲在地上,探夏油杰的手腕,当然,没有脉搏,但铸炉的高温依旧没熄却。现在他几乎能算得上一个点燃的烟头,这也解释了为何周围的地上泥土潮湿,沾到你鞋底。 七海真的往地上浇水了。 你蹲着转身,仰头看七海的手,上面裹了一圈医用胶布:“我提醒过你了。” “……”七海把手背在身后,“我在认真和你说话。” 说了也没用,他又不懂,你不以为然。但你沉稳地不把内心想法暴露出来,只是舔了舔嘴唇:“去漫宿,有些后续遗留。已经解决了,现在我去虚界。找人。” 找一个【四分五裂】的灵魂。 你知道的信息:虚界被墨玉制成的灯管照亮,它的门关被一位司辰把守,而且按惯例从不打开。这倒是个好工作——看守永远合上通路,只进不出,约等于没有工作。但其他的内容都很神秘,生者不过问死后世界,就算好奇,谁又能来和他们诉说这些信息呢? “现在我也要离开一会,你也别碰我,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呼吸心跳停止。都是正常现象。你饿了就去冰箱找盒饭,渴了就喝自来水。晚安。” 说完你就在夏油杰身边的泥地里躺下,只用手肘撑着脑袋,没让脸直接贴在泥巴上。虚界,那个地方不属于任何肉、身,你也要脱体为灵躯才能叩门。 作者有话说: 【此仪式将复现太阳乖蹇的命运。愚蠢的学徒会在迫不得已时使用此仪式。】密教模拟器中关于置闰仪式的介绍文本。 星夏(野心勃勃):如果我成了司辰,一定要让七海做具名者,追出漫宿,追出醒时世界,追到虚界也得给我抓回麾下! 七海(已被烫伤):……再见,辞职。 铸炉(心血来潮):难得有了聊天欲 星夏(心如死灰):哎呀人家有心事呢别聊了。 铸炉(领导惊讶):她以前不挺能讲的么。 第145章 第145章爱、死亡和具名者2[VIP] 你,置身于永夜的世界,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台阶。墨玉色的灯亮起,一扇曾被打开而轰然合上的大门在你背后。 你踏足一个活人都不奔赴的陌生领土。没回头。幸而,你心想,你手里还有一把钥匙。你可以用它再出去,然后永远也不来这个地方。 白日铸炉的那个说法让你有些疑惑,四分五裂?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幸呢,你又想起了夏油杰最后的那个眼神。摇了摇头,往下走。 你谨记学到的知识:【虚界,很冷,但是,总是有可能让人死得更死。】既然在死亡之下还有更死一分的选项,那么死亡也不会是终结。 不会是终结,你就有可能改变。 漫长的阶梯终于走到尽头,没有时刻的度量,没有声音,你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走了多久。但回去的路定然也同样长久。 你顺着一条细小的河流行走,好建立对这个新地方最初的定位,不让自己迷失。 对于这件事情你也没有很深的把握,更像一种经验之谈的猜测:梦境会将靠近的两句身躯连在一起——这个想法源于2012,而漫宿无疆,虚界也在其中,只是比其他所有的地带都靠下。 理论上,你应该很快碰到没在你前面多少的夏油杰,参照七海说的时间:1点。中间你对铸炉的拜谒并没有耽误太久。 很快,你碰见了夏油杰,但…… 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孩童用遇见同类的眼神看你,欣喜:“这位大姐姐,请问你也是新来到这里的人吗?” “……”眼前的孩子头发乌黑,眼睛也圆溜溜的,只到你肚子那么高,他抬头的时候一派天真。你什么都没说,你本来就没想好要和夏油杰开场说什么,现在,你更不知道了。 蹲下,仔细探查眼前小孩的状况,你发现了他的残缺。你又想到了铸炉说的话,四分,五裂。原来是字面意思上的四分五裂吗? “我叫夏油杰,姐姐你呢?”得不到回应的孩子像个npc一样自我执行程序,倒是不在意你的失礼。你又摸了他额头,又掀起他眼皮,还抬起了他两截放在身体侧面的手臂。 “你刚才在做什么?”你问他。 “嗯……好像刚从便利店出来。但我记不清楚了,有一扇门,然后就这样了。”他稚气的声音再响起:“我怎么称呼你,姐姐?” 这声姐姐叫的你老脸一红,你准备站起的身体又停滞,你又蹲下来,问他:“我能亲你一下吗?给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诶?”自称夏油杰的孩子小脸一红,支支吾吾:“可是我们才刚见面。” “我对你一见如故。” 他脸蛋红扑扑的,听着像是信了:“真的吗姐姐,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却感觉认识你很久了!” 啊,好骗。 小朋友夏油杰如今还在自己脑袋里的乱斗中:“怎么办好呢,那,姐姐,你亲一下我的脸吧。”他说完很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 这小孩几岁了?这么好骗。你的心情都因为调戏小孩子变好了一些,轻轻蹭了下他肥嘟嘟的小脸:“你长大就瘦多了,没这么软乎。”当然……胸,哎呀,不想这些。 “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你不知道他为何对名字如此执着,但你坏心眼继续吊着这孩子:“知道名字要做什么呢?” “这样,等我出去我就可以找到你了。” “然后呢?” “然后,我想认识你……” 你摸摸他的头:“真是个好孩子,等你长大,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几乎是立刻就说:“好!” 你看到他周身有一圈熟悉的波动,类似……灵体不稳定时候的光斑波澜。你试探性伸出手,问:“那夏油杰小朋友,你要不要和我走?” 两指尖的触碰用不到多久,然后是他交托过来的整个手掌:“好呀,我们现在就一起走。” 光斑的晃动幅度变大,由波纹变为齿轮,最终小小的夏油杰也变为一个小光圈,悬浮在你的手掌上。这是他灵魂的一部分。 你把他收拢在衣服中,顺着河流往前走。 河道变宽,河水变急,能容纳一艘小船。你回想刚才的事情,疑心这个四分五裂不会是顺着年龄切割…… 直到你又碰见一个夏油杰,他长高了,也有了耳洞。但看上去还是比你初见他时年轻,他穿着高专的校服。 在你打招呼之前他率先发现了你,先招手开口,他叫你……“姐姐。” 这就是很奇怪的地方,被小孩子称呼姐姐只会让你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但你至少还能自诩正经人。可他现在……在一个比16岁更年轻的时候,却又有了酷似成年时期的样貌,对于这个阶段的夏油杰心猿意马,你觉得自己疑似犯罪。 但你还是一不小心犯了很多罪。 “你多大了?” “呃,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姐姐,所以我只能这么称呼你。14。”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朝你微笑:“可你看上去一点没变。” 天呐,你在犯罪!心如擂鼓,不动声色,你说:“那我过100年也还长这样。” “啊咧。”这个年纪的小孩口癖比较怪,而且说不定他在学五条悟——“虽然说起来很引人诧异,但我一点也不惊讶你会这么说呢。” “可能我们心有灵犀。” “我小的时候见到你你还骗我说一见如故。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你。在知道咒灵之前,我还以为你是山里的妖精。”他走了过来,很自然,但脸庞的红透露了他并不经常这么做——夏油杰把他的手放在了你的手里。“上次你让我跟你走,结果我在便利店里醒来了。妈妈找了我很久。那天晚上我回家还发烧了。” “发烧?你这孩子不注意身体,这怪谁。”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这个症状……管哄不管善后也是你的一大服务特色。你一本正经。 “这次我可不会像小时候一样轻易和你走了。” 你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瞧他可喜欢你了,你在想正经事。小时候?不,如果虚界有时间概念,那顶多就是5分钟之前。 可夏油杰还记得,说明……他的记忆有延续,而且,更乐观的消息是:那个传说中的【四分五裂】并没有执行得那么彻底,说不定收拾收拾还能合在一起。 “真是的,这可不行啊,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现在又分心。你在想谁?”夏油杰现在只比你高一点,当他凑过来的时候,无需弯腰,他的嘴唇就在你的嘴唇旁边。 这是犯罪,你再提醒自己一次,理智地点了点他的肩膀,夏油杰就退开了。你说:“话又说回来,你要跟我走吗?”故技重施,你想快点结束了。 “不是告诉过你了么,姐姐,这次我不会轻易上当受骗了。” 哦,那可不,27岁了还好骗得不得了,随随便便就把性命交出去了。你现在可是责任重大,你还记得他最后一眼看你的眼神。 他……夏油杰会恨你吗? 几声呼吸把你拉回了虚界的当下,他关切地问你:“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你忽然很忧伤,是因为我说你在骗我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听见忧伤一词时就收敛了表情,再说话时已经严肃又正经:“是啊,想到了亡夫。在来到这个地方之前我成为了寡妇。” “……啊?” “所以和我走吧,小杰,我们离开这里。回到光明又快乐的地方。”你拽着他的手,发出倡议。 “嗯?抱歉,但,您的丈夫呢?”自从知道你是个俏寡妇,夏油杰的态度发生了360度转变——也就是完全没转变,但他称呼你为【您】了。 你轻巧地说:“死了。”旧日的阴影,散去!不到24小时过去了,你真是个坚强的好女人。 他忽然呼吸急促,反应很剧烈:“您会很快忘记一个死去的人吗?就算他和您有很深的羁绊?哪怕他很爱您?爱到愿意为你奉上生命?” 他的身形踉跄,边缘波动如筛糠,金色的光影来回摇晃,在这块乌黑的地界中点亮一片丁达尔效应。 你握紧了他想收回的手,回答坚决又不容置疑:“会的,所以我的建议是他最好别死——或者死了再活过来。” 14岁的夏油杰最后留给你的表情是震惊和愤怒。他变成了光球也不老实,在你手心乱窜。直到,他接触了你放在怀里,接近心口的第一颗光球。 它们合为一个更明亮的夜灯。 你往前走,心想,说那么坚决,结果还是三言两语就被骗了。 而且,对与亡者被忘却的事情反应激烈。 你是一点没觉得自己骗术惊人啦,这些话都是你即兴随口想出来的。绝对是因为他自己太容易相信,又很激动。不管怎么说,目前进展顺利。 没走几步,你又遇见一个全新的夏油杰,他捂着脸低头,身形接近你第一次见到他——他依旧穿着高专校服,背对你。 你走上前,拍拍他结实的肩,等他回头,你才发现他捂着的是嘴唇。 夏油杰见到你,大惊失色,声音沉闷连忙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小妹妹?” 这下不喊你姐了——小妹妹?你感受到了时空的错乱。好像,很久以前他们都觉得你比实际小很多。 “你醒啦,你小时候我还亲过你脸呢。”你伸手正式打招呼。 “……”经过你的提醒,夏油杰如梦初醒——如醒——没醒:“我们……等等,好奇怪,我们不是才一起吃过饭,而且你在站……你,怎么会?” 你懂了,他这会16,就是刚见到你的时候。 你叫他不必在意:“时间真快啊,一眨眼你就长大了。” “……” “对了,顺便问一句,要同行吗?” “……你还和以前一样。” “是啊,亡夫先生。走吧。”你说。 他说:“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们以后会结婚?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去世了?” 你沉痛地点头:“我杀的。” 你解答了14岁夏油杰的疑惑烦恼,又给16岁的他加了更多烦恼。但他……他这人热心过头,一如你对他的初印象——“我们才刚见面,真神奇,我却已经知道了我们以后会在一起。这一次,能对我稍微好点吗?”他诚恳地问你。 从他伸手的架势看,不管你是爱他还是虐他,他都要把自己交给你了。 不过这不意味着答案不重要,如果你知道这能让他平静,你会做的。所以你握住他的手腕:“是啊,在你死了以后我才意识到追夫火葬场的剧情平等的落在每一个女人头上,我曾经恨你,所以我杀了你,但在你死后我发现我爱你——跟我走吧,夏油杰。” 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样的凄美爱情故事,但他看你的眼神比每一次都更深情。 他变成光球落于你手,乖巧地静止不动。你点了点他,安抚:“下次不杀你了。”火葬场的路不好走唷。 一切都很顺畅,比你一开始预想的差些,但比最坏的情况好些,你能看到这条路的尽头了。 你向变宽的河道接着走,一路往更深的地方走,你遇见了一座桥,它隐入黑黢黢的雾。在这种地方上桥总是鬼气又不合时宜的,你只是看了一眼,没走上去,没把握的事情你不要直接做,你选择直行。 这次的夏油杰在等你,他早就知道你要来。他比记忆里的所有形象都更鲜活,因为他穿的衣服你刚刚见过。夹克——卫衣——长裤——你家里的居家拖鞋,至于延伸到衣服里的那条项链,你知道,它曾经属于你。 他说:“星夏,我等你好久了,这里好黑,也好冷。”夏油杰的声音里还残留着音弦奏响一般的颤抖。 作者有话说: 密教模拟器,以下为铸具名者飞升的结局文本: 狂暴之门是一道旧伤口,不会轻易开启,但它还是再度开启了。连石源之神都使用过此门,那么在祂们前有多少神用过呢?我们的塑形者穿过此门和彼门,成为铸之具名者,且长生者亦有一席虚位以待。那不是为我准备的。我身归虚界。虚界被墨玉制成的灯盏照亮。在虚界,我们聆听预言之声。虚界,很冷。但是,总是有可能让人死得更死。 无关风月 【恭喜您达成大胜结局之一。小胜也许都得二十名玩家中才有一人能达成——攀升至此境地的则更少。我们,还有雅努斯,皆向您致敬。】 发烧:指路14章哈哈哈哈 回去看了之前写的内容,好青涩吖。感觉就算是同一个大纲,前后也是略有差别的,还有很多进步空间呢。 虽然能写完,但好像年前发不完。高潮部分其实是在最后一章,但是都需要铺垫。希望你们会喜欢。 然后大家真的真的对本重历史的日常番外没什么提议吗qaq,怎么几天了都没人理我。 第146章 第146章爱、死亡和具名者3[VIP] 你先是停顿,然后是快步往前走。所有的夏油杰,都不如眼前的这个让你更熟悉,他们都只是记忆中的存在,或者你从未谋面的往昔的倒影,但只有这个……只有他才是【现在】的。 你不是沉湎于过去的人,也不是沉迷于未来的人,唯有当下能把握,也唯有当下你能选择。 你喘着气迅速拉近距离,然后砸在他身上,和夏油杰紧紧相拥。 “好久不见。”这话出自你口。 反而是夏油杰说:“其实应该没过多久。但是黑暗拉长了我们的感知。” 你嗅他身上的味道,一点也不香,反而有死亡的污浊。但你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不管怎么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走。” 可夏油杰却说:“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可不见得唷!”你赶紧让他别在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乱讲话,万一成真了不好收场——还有什么比活着,比好好的生存更重要的事情?没有。“你快别说了,我们快走吧。” 你在这个地方都不敢胡言,生怕招惹了什么司辰——或者已经离世的司辰。平常你倒还算口无遮拦,现在只敢开青少年玩笑。 “不,我一定要说。”夏油杰又一次暴露了灵魂残缺的偏执,犟得像一头不肯被牵着鼻子走的小牛,倔强地停在原地:“我怕我出去就会忘掉所有的……这一切,昨天,我想了很多。我不得不,星夏,我现在不得不全都告诉你。” “……”你拿他没办法。一部分是性格原因,一部分出自风险的地域。 “星夏,你不想听么,你不愿意听我说话吗?” “唉,不是的,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只要你在,就是的。我刚才很孤独,因为没有你,而且我不知道你何时会来。”夏油杰的下巴搭在你肩头,苦寒的吹息告诉你他也不过是亡者之一,但至少,他还有呼吸。 “给你两分钟。” “我爱你。” “这我知道。” 他在停顿后问:“你不爱我吗?” “你讲点道理。”你人都在这个地方了! 两分钟内的一段时间过去了,夏油杰才坦白:“好吧,星夏。我觉得我好愚蠢。” “你后悔帮我了?”你问出那个你也很在意的问题。 “不,当然不是,我从来没后悔过答应你,帮你。我没在刚见到你的时候就问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出现在这里,说明你100%已经获得了成功,就像我相信的那样,你一定能做到。”他又用远超两分钟的时间夸奖了你的聪明才智,你的毅力,你的语言学方面的天赋,还有所有和你有关的一切。 “……”夏油杰是吃了什么bot吗? “我想说,我昨晚的时候,看着你睡着了。我一夜没睡。我真愚蠢,我竟然还在想着,如果我就这样死掉,没有复活,没有回转,你会不会更想念我。你会不会一直……一直忘不掉我。我甚至从心底里觉得那样更好。” 夏油杰紧紧搂抱着你,你能感受到他的颤抖,他的身躯,轮廓。 金色的光点在他周身跳动。 夏油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我错了。星夏,我错了。刚才我一看到你,我就知道比起离别,我果然还是……我果然还是更贪恋和你的多一段时间。拜托了,星夏,就算某天你腻味了,也请不要放弃我。” 你也因为他的话内心颤动,不过表面上你还是比灵魂残损的他更体面:“听说每一个东亚青少年都会幻想自己跳楼死了父母会后悔一辈子。网上说的,现在我信了。” 夏油杰说:“这完全没有可比性!” “别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别人身上。你这和相信所有人都是可亲可爱的所以爱,结果发现事实完全不是这样又开始恨有什么区别——说的就是你啊!”你推了夏油杰一把,没推动,他死死抱着你。 他就不能……这话轮不到你来说,而且你也不能在虚界这么说,但你的观点是这样的:夏油杰应该更唯物主义一些,相信真实存在的东西,而不是人心。 他有他的坚决:“可我知道你是值得的,不然你就不会为我出现在这里了。” “……这话倒是没错的。”你告诉他:“两分钟到了。” 你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应该早就到了。 夏油杰带着他冰冷的呼吸亲吻你,你没有拒绝。 等你再睁开眼,一颗沉静的光球在你额前,他轻轻撞你的脸,痒痒的,像羽毛,但很温暖。 你捧着最后的果实往前走——你认为已经结束了,但不敢保证,往前走一段再作试探。但直到河水变为灰白色,还都没有新的夏油杰的踪迹。 摸了摸怀里乖乖躺着的光球,你决定返回。 到虚界门口,你眼前是漫长的黑色台阶,比深处更亮的墨玉光亮照彻这片深海。你抬脚就想往上走,但……你想到了一件事,原地打转些许时间,但不管如何,猜想还要等你实地考察才能验证。 你又忧心忡忡地往虚界的深处走。 从亮到暗总是不适应的,你加快了脚步,到后来,甚至跑起来。到那个岔口的时间比你预想的更近——那座桥。 你总是忘不掉它阴翳延伸出去的小径,虽然在死人的地方过桥在任何神话故事里都算不详,但你能进入虚界的次数有且只有两次,其中只有一次能完好无损地出来——因为钥匙。 你念叨着:“一块小面包切四刀,至少会有五块才对——”就缓步踏上了桥。悬于这条你碰都不想碰一下的河上。 其实怪异的点不在于此,而在于……就你的私心而言,你认为夏油杰的灵魂应当在最不稳固的地方分裂,细数先前遇见的灵魂形状,每一片都有他的苦恼——幼年的脆弱,刚进高专的迷茫,一次失败任务的冲击……临终前的最后一眼。 问题在于,所有的波动都没理由会越过他的17岁。 据你所知的,有一个同样叫做夏油杰的人就因为高三没挺过去现在堕落成抠脚大汉了。叫人不得不怀疑。 比你命还薄的地板让你十分不安,但你也从河边走走停停到了河中。这里无风,倘若有,吹来的也不过是死水的死气罢了。 你既不想碰木栅栏,也不往桥的边沿走,但一段时间过后,你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他直接坐在了栏杆扶手上。 你的脚步压迫地面,老旧的呻吟使静坐在中间的人扭头看你。是差点被你错过的夏油杰:“你来了。” 不要说的好像是在等你一样啊,他这幅样子明明更像马上准备跳了。 17岁的夏油杰因为身心障碍导致的消瘦,看起来憔悴而俏丽。本以为他十年没怎么变,现在如此突兀直观的两个人先后出现,你才意识到大错特错。 你并非故意要用俏丽这个审视的词汇形容他,但……本来病态低落的少年神经亢奋,呈现出不同寻常的激动,平淡颤抖的声音下几近疯癫。 你知道,夏油杰是在紧张,但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兴奋到即将疯狂。 …… 他要是精神正常,像其它的他一样,就会呆在原地,不会乱跑到桥上。况且他现在还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失足即落水。 “你要和我走吗?”你伸出手。看见他往后缩了一下。你停止动作。 “这次我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被打发了。”夏油杰发现你不会去拽他,于是放下心来,愤愤地指责你。他说的是2007年夏天的那个晚上。“你和悟在一起了,还来管我做什么呢?” 这混乱的时间,好在你迅速进入状态:“好那我出轨偷偷和你也在一起不就行了。” “啊?你说真的吗?”但他说完就意识到中了你的套,非常不悦,转而说:“你不会觉得这么说有用吧?” “要是没用你就不会问【你好请问这个活动真实有效吗】了。”邪恶歹毒的反派在最开始,还没安装反诈插件。他和浸淫盘星教多年的老教主中间还有10年差距。 “呵,你也只能这样骗骗我,我不会信的。” “我管你信不信,你跟我走就是了。”你撇他一眼,不耐烦道。现在你是铸之具名者了,不再像那个杯长生者一样讲话温和不得罪人。你比之前颐指气使许多,也更懂摆脸色。 夏油杰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皱起眉头,语气不善:“你只不过是一个我的后辈,怎么敢这样同我说话?” “你看小悟的最大优点是谦逊——你就傲慢吧你就。”论起惹人生气的本领,你努努力,也不比17岁的夏油杰差的。 他被你气的浑身颤抖:“你——铃木星夏,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好,你这么喜欢悟,那你就去找他啊!你来找我做什么。我求你喜欢我了吗?我和你说过我喜欢你吗?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带刺的话听在你耳朵里是毛毛雨。你摆摆手:“好啦,别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睁开眼睛看看外面吧。你呀,我是懒得和你讲道理,反正过段时间你也消失了。” “是,他什么都比我好。如果他是我,就算他是我,他也不会变成我这样。可以了吗?”他忘记自己已经死去,喘息和颤抖完全仿活人生效,被你逼到墙角的人说出了深刻的,但也偏激的想法:“悟什么都能做到,所以你喜欢他。” 你从怀里拿出光球,它们汇聚成一团,靠拢在你身边,依恋而温暖,你身上暖烘烘的热意滋养他的魂灵。黄色的光照亮他的脸,双颊凹陷,表情狂野。 “哦。”你不善言辞,但不管你为什么喜欢五条悟:你喜欢他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你换了个话题,你说:“你已经死了。” “哈,我倒希望如此。这样我再也不必看见你,看见你们所有人了。” “胡说,你刚才还说你舍不得我——喂你做什么!”你说到一半看他在栏杆外侧的桥面上站了起来,半个脚尖都悬在河面,他还松开了手。 你连忙警告:“你要是敢跳到河里你就完蛋了夏油杰!” “是吗?我不觉得人生会比现在更糟了。我刚杀了100多个人。”他说完这句话,畅快地呼吸不详的空气,即便他不需要。 一位双手染血的杀人犯向你致意,他的手上沾的不是漆锈。那深黑色的干涸的痕,是无论怎么样都洗刷不掉的血迹。 违和感如同菌群在你脑中植入一颗孢子——但它们还未来得及萌发,眼下没有那么多时间。你不能细想奇怪之处在哪里。 夏油杰接着说:“我放出咒灵,他们就死了。现在我也到此为止了——” “你不跳不就不会到此为止了吗?!”你是真的不理解他的脑袋是如何运作了,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这都要结束了!! 你健步冲上去拉扯他的手臂,但你们的距离没那么近,不如他松手掉落河中便捷。夏油杰又松开了一只扶着栏杆的手,就给你忌惮的动作按下了暂停。 你很后悔刚才和27岁的他讲了一个东亚青少年自杀的故事,感觉应验了。敬畏之心这种东西再多些也不要紧。而且,他什么时候杀的人,你怎么不知道,难道他是把精神错乱时期脑中的预演当真了么? “你看上去很想救我呢。”他低语。 “你个神经病。”你投鼠忌器。 “如果我跳下去,你会和我一起吗?”他近乎邪恶地扭头对你,凹陷的眼窝里有嘲笑和很少很少的情意——17岁夏油杰的人生格言一定是:没有困难就制造困难。 你决心不理他,也不试探。你觉得凭借你新升的具名者权能,即便在虚界,也有相当大的把握制住这个凡人。 你所要做的只是抓紧他的手,然后把他搓成一团,塞到怀里然后裹紧衣服走而已。这和拐走一只流浪猫的难度没什么区别。于是你抱着坚决地心态迎了上去,决定一鼓作气揪住他的手,把他甩到安全的地方。 然后打一顿什么的。 但你低估了夏油杰与世长辞的决心,还有近乎极端的自毁情绪。夏油杰松开了手,等你冲到他在的栏杆处时,他已经进入了冥河的漩涡——你不知道这河水是什么成分,但它都在虚界了能是什么好东西! 有的人还站在桥上,但她已经有一半溺死了,你在离水面几十厘米的桥上和正在沉没的夏油杰隔栏相望。你的双手几乎要把栏杆捏碎。 夏油杰苍白的额头滚落汗珠,落在水花也没有的平静河流上。他浮不起来,最后用眼睛看了你一次,眼神也和喝水一样古井无波,紫色的眼眸在虚界也成乌黑。 遥遥相望的一瞬间,像是在说:【看吧,你不会来】。 但你跳下去了,在他沉没的最后一瞬间丢出光球,让它浮在空中。然后翻越栅栏也坠入河里。 霎时间,绝对的静谧和向下的巨大吸力攫住你。无边的寒冷和孤独和黑暗,就像死亡一样翩然靠近。 在仿佛是和所有的一切隔绝的环境中,你焦躁的神经也被死亡抚平——就是在这个时候,濒死的时候,你想到了—— 违和感在于夏油杰从未杀过那些人,而在10年前,他本以为自己要做的时候,他的心中一点愧意也无。彼时,年轻的夏油杰怀揣的是对所谓大义的显扬,激愤昭彰。那样的他怎么会觉得杀了几个人就有道德上的污点呢? 做教主的那个,死到临头不还是一副嘴硬的样子。 就算他做了,咒灵杀的村民,血又怎么会溅到他手上?物质在这个名为虚界的地带并不存在,是你着相了,那些血迹,是他自缚的道德污点。夏油杰只是在用灵魂承担一些自己从未做过的罪责罢了。仅此而已。 因为*他们*灵魂相连。这些形象,这些分隔的灵魂,并非是对于名为夏油杰的个体过往人生的精准切割。 说白了每一个都是他,缺一不可。 就算对于钻牛角尖时期的思维模拟的再到位,他依旧会对这些只存在于脑海中的设想而悔罪——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本来也没把村民的命当命,一开始没想到那里去。 还是吃了缺乏道德的亏。你郁闷地在水下吐了一个泡,它没有浮起来。 早知道你就再柔和一点了,省的把你们两个最终都推到河里去。现在,你从快淹没口鼻的潮水中醒神,发现自己离和夏油杰一起淹死还剩几厘米。 作者有话说: 星夏(说时迟那时快)将夏油杰禁锢在手,顷刻炼化——不是,顷刻变成光球,大喝一声:收! (以上只存在于星夏美梦中,实际情况参照正文——) 第147章 第147章爱、死亡和具名者4[VIP] 你先从死亡的幻影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不过是影响人求生意志的泡影。目前,庆幸的是似乎没有其他影响。 你随后从水面下拽出了夏油杰,拎着他后衣领。 “你醒了。”他睁开眼,就看见你面无表情,一只手握着岌岌可危的桥板木片,一只手把他往桥边带:“手术很失败,你被归类成海洋垃圾。” “星夏,你来了。” 你希望夏油杰不要在这里装无辜,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对他转头点了点桥延:“你先上去。” 他咳了两声:“我先?” 你收敛了表情,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狰狞:“你别逼我抽你。” 夏油杰看上去像是被冰冷的河水弄清醒,说好的,他很抱歉。你并没有额外的反应,他就跟着你的拉扯,两只手,乃至手臂又重回迂腐木质地板。它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试了几次将自己支撑上去,或者拽着栅栏的竖杆把自己拉上水面。这些尝试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不行。”夏油杰迷茫又惶然:“我上不去。我好像被吸住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走不了了吗?” 你也看出来了,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你为夏油杰给你带来的麻烦感到深深不悦。你的嘴唇越抿越紧,但这不是持久之计,最终你说:“那你从我身上上去,我抓着栏杆。” “不了,这样……要不然你先?” 你瞪了他一眼。他不说话了,试探着向你靠近,你说:“我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想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管你回去了。听说总监部有很好的保险,就算你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我也可以找关系帮你做成工伤——今天是工作日。” 这是有依据的推测,灵魂的残缺有可能使人成为智障。从虚界归来的半成品很可能就是那样——你愿意承担夏油杰下半辈子的护工费。如果他没有精神,就谈不上精神损失。 他知道你心情不佳,拉着你的手臂,很羞愧地说了一声见谅。然后以你为着力点,夏油杰踩在你的腰背上淌过了水面。 他回到桥上后没顾着自己,脱下外套为绳,从栏杆上甩下来,想拉你上去。 你看都不看他的人猿泰山绳一眼,双臂一撑,左脚离开水面,这就在狭窄的桥缘站稳。你翻身越过了栏杆,回到中间。他的脸红红的,你在走到桥中时回头,夏油杰已经跟在你身后,眼神闪躲。神似宿醉后发现自己捅了篓子的惶恐。 他把他的手伸到你不情不愿的手旁边,等你拉住他。他看起来十分怯懦,和你印象里那个仪表堂堂的人又有不同:“我很抱歉,真的,星夏。不过这样就没事了吧?” 你的灵魂都陷入了负面情绪的潮湿,现在也只是冷冷地讥讽他:“想骂你,但觉得这样不够,想打你,又怕你把它当成奖励。怎么办呢,贪小便宜吃大亏,便宜没好货。”说到最后还有咬牙切齿的迹象。 夏油杰不等你拉他了,主动把你抱在怀里,两片冷冰冰的身体相亲:“这么说就有点言过其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是说,我是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回去?” 你眼睛里也有一团黑色的火,你真是和那种不负责任的青少年没话讲!根本轮不到你找他麻烦,他就自己奇迹般的痊愈了,这要你怎么发火? “你说得对。”夏油杰以为你态度转圜了,但你继续说:“我就应该去找小悟。”参考他之前那句【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这倒是一个悖论了,此话确实出自他口。夏油杰嘴角动了动:“都是我的错,但我知道你并没有那个意思的,星夏……对不起,我再次和你道歉。” 你拉起他的手往回走:“反正你也就是差强人意,到此为止吧。不和你计较。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要是想跳河跳着玩等出去以后随你。” 他一路跟着你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不会的,他绝不会那样做。只不过不知怎么的一段陈年往事就被揭出来了。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夏油杰承诺。 “这倒是有趣,在你激愤跳水之前我也觉得十拿九稳。”这个反面案例尤其清晰地说明了一点:夏油杰,在某种程度上,根本不能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保证。因此你暗含讥讽:“别再承诺了,我会幻视某些【再也不喝酒】【再也不赌】的情形。这样会让我们看上去都很失败。” 你做出了相当严肃的指控,这些引为例证的社会经验往往伴随着精神失常和负债和暴力,它们都是爱情的大敌。 “你不能这样说我,这并不公平。”恢复精神健全的夏油杰对你很有一套:“这次分裂并不同于过剩的贪婪和酒瘾,生活中我既不赌博,也不过量饮酒。这是意外,它不仅仅是一个小概率事件,而且……” 夏油杰看向你,没把辩论中能驳倒你的证词说出口,他只是含情脉脉对着你。 你的火气全没了……唔,这件事情是因你而起。你的坏心情也被他的微笑消磨了,于是你拉着他的手,不看他的脸,一边跑一边说:“好了好了,我刚才脾气太坏。我是说,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是么,那真的……太好了。” 等你再临通往生者之门的墨玉色阶台,你回过头,却发现夏油杰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消失,化为握在你手中的小小光球。 因为这算不上离别,所以也不需要……说再见么?夏油杰是这样想的吗?你把它揣进衣服里,像来时一样独自走上路,准备接受命运的审判。 看守虚界之门的司辰是双角斧,你在离开时和她打了个照面。你向她双手呈递借来的钥匙,她检视后便放你离去。凡人的魂灵,藏匿于你里衣,但司辰不会对它过问。 你谢过她的宽宥。彻底离开虚界的土壤,回到漫宿—— 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五条悟被邀请了,但他表现出强烈的负面情绪。他的立场很明确,铃木星夏与夏油杰,他们所要行的是一场阴暗的仪式。他如果不插手,前提条件就是不知道。 五条悟选【不知道】。但难得一天挚友和伴侣齐齐失去联系,到了中午他还是决定灵活地实施自己的不知情权。只是一次正常午后的散步行为,顺便到访盘星教。仅此而已。再说了不被发现就是没有发生—— 散过大半个东京,他远远地就看到了灰蒙蒙的帐。五条悟走近,无需触碰,他就知道这不过是最基础的遮掩普通人视线的障眼法,而且……拙劣。 他都不需要打破它就能进去。这时他心情愉悦,想来应该是出自一位不严谨学习的二级初学者之手。五条悟想,她学得真烂。他双手插兜,信步走入,里面的温度略高于外面,但景色如旧,也没有声音。 只除了,有一男一女躺在一片水草丰美之地,都失去意识。不精于此道的金发园丁正在檐下阅读一本书。在他脚边,有延长了几米的水管像蛇一样缠绕几圈,末端探出地板,持续不断地涌流出晶莹的水柱。 信息显而易见,一对亡命鸳鸯双双倒地,七海建人要把草地淹了。 五条悟从墙垣跳下来的时候,院子里沉浸式阅读的人还没发现他;他走到星夏和杰旁边时也一样。五条悟已经不会对看起来奇怪的场面大惊小怪,他清咳一声,示意这里来了客人。 七海抬头看见他,推了鼻梁上的眼镜,并不惊讶:“厨房有自来水,冰箱有预制菜。你请自便。” “他们怎么了?” “听说是死了。” 五条悟纳闷七海的沉闷和淡定,问他:“盘星教经常发生这种事情?” “不,希望只此一次。现在是下午一点半,午休快结束。如果他们再死下去,今晚我就要加班了。”七海看了一眼手表,又回到书本中。 五条悟发现了,真正的活人微死原来在这里。他当然没忽略七海刻意减少的视线接触,明显对方不乐于和他聊天,也不愿意主动解释目前的情况。 他蹲下摸了摸星夏的脸庞,白皙,红润,只是有些凉;然后是杰…… 七海在这时劝阻:“等等,别碰他。” 晚了。五条悟的手已经触碰到挚友的侧脸,他缩手也很快,但…… “他怎么这么烫?哎呀,看来我不该问你。”五条悟发现七海拿书的那只手,在停止压着书页根部之后,展现在他面前——七海的手上缠了一圈医用胶带。 七海手继续压在书上:“急救箱在客厅餐桌上,我本想过段时间换药的。” 五条悟自知反转术式对伤口无效,刚来就被庭院里的一对璧人刺痛,他努努嘴,不是很高兴地对空无一人的居屋登堂入室—— 你醒来的时候全身有湿又凉还很脏,转头发现罪魁祸首在走廊上。 “你这是浪费水资源,第三世界国家的人民还在等着用水呢。而且我的草坪怎么办,它们要淹死了!” 七海看了你一眼:“现在是两点。托你的福,我要加班。而且你根本不在乎第三世界国家。” “这么早?我以为过去几天几夜了。”你抹去脸上的污泥,生活真是能把人打回原形——你是具名者,独自奔赴虚界,回来以后发现家里一团糟。 宇航员回到地球也得跪下来擦地板。都是重力耽搁的,地球真是把你害惨了。你叹了一口气,没有鲜花掌声也要接着开始做正事。 “你还真是不把别人的时间当成时间。”七海在一边说风凉话。 你不理他,跪坐在地上就开始抱起夏油杰的肩膀。这费不了多少力气,你的肩膀抵住他的。他像是沉睡的王子一样等着你唤醒。你不满意现在这个他在你怀里的姿势,折腾了一阵子,终于与夏油杰想对,单手摆正他的身子并且维持静止。 浅而潮湿的水坑也不过是为你们慵懒的一个下午增添了景趣而已。撕开夏油杰的衬衫,你染了尘土的指尖在他胸膛上轻点,定位,食指在拟定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帐中无日月,也没有杂音干扰,因此七海合上书本的风吹草动也就过分明显。你没在意,自怀中托出或许可以充当此处光源的璀璨球体,它比黄金更闪耀,不过接触到外界后,流光溢彩的表面也逐渐暗淡。它自动顺着肉眼难见的沟壑流入眼前人的身体。 褪色,坍缩,化为虚无。 这里是物质的世界,容不得灵魂大放异彩。 你面前的夏油杰并无苏醒的迹象,这也正好,你还有一个大胆的尝试要做。 “他要醒来了吗?”七海在看见你有一段时间毫无动静之后才走下阳台,走近你的身边。 “没那么快。”你猜的,理由很简单。“手术以后病人也不是立刻就苏醒的,身体有他的运作方式。” “那是因为麻药吧,我看夏油表情,他是被活活疼死的。” “……我觉得不见得。”七海讲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让你愧疚么?不可能。 但你决意不在事项完成前和七海说话了……你只是对着听不见你声音的躯体低语:“其实我也是付出了很多的,虽然都不是我的全部-但要求【全部】本身就是一种过当的期待对吧?做好预期管理可是心理健康领域中相当重要、数一数二级别的课题。” “怎么你也会怀疑,我其实没有很喜欢你呢——” 伟大的铸之具名者,你口中咀嚼这句优雅的称谓,充盈的情绪和得偿所愿的满足感满溢心间。你是一团火焰,得到了辉光的肯定,司辰的垂迹。你已不同往日,既然如此,有些原来很看重的东西,对现在的你而言就大可不必了吧? 接下来,你的行为让站得过于靠近的七海目瞪口呆。 你照旧搀扶着夏油杰,右手探进自己的心口。肉、体的墙壁于你灵巧的手只是水帘,你只需伸手,遍毫无阻拦地探入自己的胸腔—— 你摘除了自己的心脏。 砰、砰、砰,鲜红的饱满之物在你掌心膨胀,收缩,膨胀,周而复始的律动,直到七海跌坐草地的闷响遮盖了它。 你也没让它在外面的陌生世界里待太久,你早就为它准备好了一个新的胸膛——如你一分钟之前画圈定位的门径,你凑近夏油杰苍白的脸,手掌在他的胸口一推…… 你放任夏油杰他躺在地上,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打理自己既有血污又有泥污的衣裳。你还调侃了一句七海:“看,让你不要乱浇水吧。” 七海建人一屁股泥。 “不……你做了什么?”他没顾及自己的精英形象。 “作为一个凡人,你可以缺乏想象力。但事情都明白地在你两米外发生了,你还在问什么呢?如你所见。”你现在状况良好,生命体征正常,而且感觉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美妙。 “你把你的心脏拿出来,给了夏油。” “正是如此。”你确定这身衣服没救了,就脱下外套,搭在手肘,这时才给了七海一个眼神:“我不需要它了,但我猜他可能有用。” “嗯……他心脏去哪了?而且你们血型合适吗?排异反应呢?”七海一连串问出科学的问题。 但科学什么也解释不了——你晃了晃脑袋:“你要把我脑袋念大了。他的心脏还在,但是你想,两个总比一个好。血型无关紧要。至于排异……我们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排异和并发症是会死人的。” “这你就要参照某人已经是个死人的先决条件来辩证理智地看待了——好了好了,你别急。我没和你说过轰雷之皮的事迹吗?经过我的多方查证,我发现他比较喜欢捞一些为情所伤的……嗯……我知道心长生者的位席仍有空缺。”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呢? 这就和所有的投稿者心态相仿,所有的门路都投一遍先。机会这种东西,在这个人口爆炸的年代,可不会自己闯上门,而且你没觉得夏油杰的运气格外好。 你冲七海眨了眨眼睛:“你应该还想问为什么如此重要的事情我不提前告知。一方面,这件事情都把你这个冷静自持的人给吓到屁股都潮了——” “废话,你把你的心脏人为摘除了。”七海长吁了一口气,发出的声音不礼貌而清晰:“每次,当我觉得我能对你稍微放心点的时候,你都……下次别喊我了,折寿。” “包你能健康任职到90岁。” “闭嘴。” “好吧,接着是第二。作为人类,没有心脏是会死亡的。” “要不是你说了我还不知道。” “别贫嘴了,长生者是这样的。但具名者就不会了呀,这下也能解释为什么我那么努力要往上了吧。上面的风景总是比下面好,权力和能力的滋味都那么美妙,难以抗拒啊。扯远了,我要确保先成为具名者,才能实施这个【勇气可嘉】的计划。先有1才能有2,至于夏油能不能被轰雷之皮选中,这是3。”你依次伸出三根手指,表述事件的三个步骤。 “那么七海,现在你告诉我。在1还没有达成的时候,就谈论3,对于你这个熟悉事务办理流程的实干人员来说,是否过于抽象了?我记得几年前你甚至没办法相信我能找到一个愿意配合的学徒。”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是招笑的,不如藏在心里自己有数。 至少人对自己往往会比较好。即使在自嘲的时候也没那么多恶意。 “……”七海沉默了,他过了一会才不情愿地承认。“怎么有人能又乖张又圆融,你真是……” “咳咳咳。”两人的对话掺杂了第三人的声音,是夏油杰。你往他的方向看去,发现他已经睁开眼睛,而在他的胸膛上,有一颗红色的印记在闪光。 “星…夏?” 你**站着,低下头看他,问:“夏油杰?” 夏油杰又失神地眨了几次眼睛,好像还不适应自己的身体:“我们回来了?呼,刚才,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真巧,我也是,我梦见你把我推到冷冰冰的黑水里去了。再也不敢游泳了以后。” “呃……我很抱歉。”所有的抒情都被你打断了,夏油杰问:“我现在,这是…有个声音在和我说话,星夏…” 轰雷之皮,真是个宽和的司辰。你对他说:“高兴吧,你已经是长生者了。” 作者有话说: 星夏:小杰烫烫的,很安心。 小五:烫手 七海:附议 星夏真的还挺喜欢小杰的,一颗心都给他咯(好像不太对)。关于轰雷之皮的的讲解也是在很前面就有的,指路35章。 轰雷之皮是个很奇怪的名字,大家可以先去看看35章,然后接下来我再用通俗的语言讲解一下轰雷之皮的故事——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雷】。小雷是人类,是个乐师,唱跳俱佳,意大利那边的人,崇拜一个叫做【大杯】的女神。做梦都想做她的侍从,给她提鞋啥的。 大杯对事业有很深的执念,她曾经提拔了一对双胞胎,结果双胞胎在工作中很快胜任工作,居然还有在其他部门【心领域】隐隐约约和她的【杯领域】分庭抗礼的架势。 大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行,得把自己的手下人搞得多多的,对抗双胞胎,扩大部门影响力。 大杯挑中了应届生小雷。然而就算是内定的人选,领导想要用,也得敲打敲打,做点入职培训,对齐颗粒度。大学的象牙塔和刀光剑影的职场可是很不一样的。于是经过一些人类世界里的事情,小雷在大杯面前阉割了自己,然后他的皮被剥下(所以是刀光剑影的职场)——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理论上很难活,但司辰之力就这么神奇。事实上:小雷凡人直升杯具名。 具名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职场上的刀光剑影真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大杯在一次部门联合裁员中选中了小雷,打算优化他。(而小雷这些年完全没有对不起他,相反,全是爱。) 然后小雷被辞退,化离职的悲愤为力量,在漫宿中,欲望就是一切的基石——他被献祭死了,却在血中重生,然后穿过孔雀之门,直接成为司辰,也就是直接做了和大杯平起平坐的部门领导。 这下双胞胎和小雷都给她反向奶活了——一款恶毒女配型的司辰,赤杯哈哈哈哈哈。(不过这并不是说赤杯不行,相反她很行——和她同龄的司辰很多部分已经在几千年的战争里去世了,甚至她自己都干掉过一个司辰,还促成了置闰。【类似于王者荣耀里的助攻吧,人头是铸炉的,赤杯开的团。】就算在永生世界里,也是有后来者希望老登死的。死了才有遗产瓜分。她能保持规模实属不易。) 所以星夏会觉得他或许会赏识小杰hhh。 赤杯一开始能捞星夏不是没有理由的我只能说,但星夏的良心在漫宿确实是t0级别。 大家都知道2024年的应届生找工作远不如2018容易,就像21世纪升任具名不会比20世纪更简单——道理很好懂,岗位就这么多,前面的人找到了坑,后面的人就进不去了。 越往后越难,可她选择等。稍微有点底线,因为在一个混乱的世界里,总要有些明确的东西把自己和其他人分开,这有助于自我定位和识别,如果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么主体性也无从谈起了。 第148章 第148章所有地狱笑话都有属于它的报应[VIP] 夏油杰因你的话,也因他脑中的声音干扰,双颊绯红。他说他不能理解,听不懂那些呓语。 你耸耸肩:“大概是弗里吉亚语,它听起来和希腊语相似,但我猜你两个都没学过。”轰雷之皮曾经是弗里吉亚籍,就像夏油杰来自日本,大家都更偏好母语。 “……”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励志在三年内把印欧语系里有名的四种都掌握,再学一门弗里吉亚方言。”几千年来,语种诞生,语种消亡,但它们的变迁不涉及漫宿——你说:“想象一个人口规模甚至不如东京都内,但现用语言超过百种的地方吧,那就是漫宿。理论上来说,你见到的所有生物都是你的领导。它们都不说日语,也不写汉字。” 你拍了拍还跪坐在地上的人的肩膀,蹲下来笑眯眯地问他:“现在,你可以不必再缠着我问【为什么不考虑夏油杰】了吧?真是愚蠢的问题,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可没空内耗这些。” “什么,我……怎么会呢?” 七海代你回答了:“她成具名者以后就用不上心脏了,顺手摘给你,结果引来了一位和你经历有几分相似的司辰注视——但你没考虑过五条悟吗?”后一个问题是对你提出的,他的眼神越过你,却好像在看你的房子。 你说:“那没有。完全没想到他呢。”你才不要和七海说这些。 七海的眼神因为你直白的话畏缩了一下,本来想说的话也卡顿。他这样也是寻常,你完全不上心,现在你只想去洗个热水澡。 你让七海伸出手:“你手上不是还有伤口么,我来帮你治。”他照做,你轻点他的胶带,它就螺旋一样飘逸自解,其下发红的伤口也很快因你的触碰而治愈。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不到一分钟。 然后你就摆摆手准备回屋上楼,不给七海一点回去工作的机会:“交给你了,我现在不是很有闲心烦别人的事情。” “等等。”他叫住你。你以为他只是想去做教团事务,脚步一点也不停:“不等不等。” “刚才你们失去意识期间,五条来了。” “……”你脚步停住。 “他在房里,烫伤了,一直没出来。但刚才从你房间的阳台打开窗户,我觉得他能听见。他一直听到你说完全没想到他那句,就从另一边离开了。” 你紧张的往楼上看去,果然,一扇玻璃窗户被推到另一边,窗帘也敞开着。这个蚊虫多的季节你总是关着它。“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说。”你开始良心不安。 七海回你:“我看他开了窗户,所以那么问你……谁想到你随口两句就把他遗弃了。” “我不是布帐了吗?”你失语,希望一切都是幻觉,试图找到其中所有的不合理地方。 “它很烂。而且他是五条悟。”七海一定是趁机再打击你的。“你凭什么觉得任何人能拦住他。” 你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脚下的土地也转起了圈。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大家就不能讲究一点协议精神吗?!你很着急地转了两圈,这才想到现在最重要的是趁时间还没过去很久,找到五条悟。 他肯定是听见你说那句话,生气了,不愿意搭理你了。 夏油杰这时候撑着手臂站了起来,惯常地宽慰你:“我相信悟是知道你说话一贯如此,而且……”但他编不下去了。 你瞪了这个同伙一眼,几乎要跳脚,就是他害得你现在乱七八糟的:“如果你知道我和五条悟讨论过他几百亿的遗产以及他的骨灰【最终飘向何方】这些问题,你也会觉得他应该要当真!” “……呃。” 七海没说话,但他的表情阐述了一切:你糊涂啊。 和这两个没用的家伙无话可说!你没踏入房间,没关水龙头就走了。也许你确实不关心你的草坪,还有第三世界国家。自己去找五条悟了,你没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惊慌成这样,也没想五条悟到底会作何反应,你只想找到他。 你没在路上找到任何他的痕迹,他离开时就和来时一样轻飘飘。解除了帐,走了一段路后你才意识到还有手机这种东西,你摸索出自己的,给他打电话。回应你的只有通话中提示音,五条悟把你拉黑了。 然后你又给夏油杰打电话,问他能不能联系到他。答案依旧是不能。 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和他瞬移的能力如此优秀,他一定是已经跑远了。他会去哪呢?不管怎么说,你有必要去市区一趟,就算中间那几十分钟时间里,他都能一个人飞到地球任何一个地方了。 你非常强硬地上了一台的士,不管司机是怎么评价你不够得体的衣着:“小姐你身上有泥。请不要坐我的车——” “听着我不管你要闯多少红灯,违反多少交通规则,去这个地方——没撞到人就不要停。”你一根手指打碎了副驾驶位置的玻璃,夹一块碎玻璃在指尖,威胁:“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 你在车上打了几次电话,它们在嘟嘟嘟里无疾而终。 60分钟后,你抵达所有人都整洁又光鲜的市区。人靠衣装,你有点狼狈,所以……没什么人靠近你。不过当你潜入一个阴暗的,有杂物的小巷里时,还是有几个好心人接近了你,他们问你是否需要帮助。 他们真的心地善良,一共四人,你问其中最后衣服最干净的人借了外套;其他三人则无偿提供了手机;所有人都自愿把身上的零钱借给你,而且无期限偿还。 “这怎么好意思,我一定能活过你们所有人。”你点起一根烟,在撩起的灰雾中拨响了五条悟的电话。 它很快被接通,果然你是被拉黑了—— “喂,这里是五条悟,你好,哪位?我现在没心情闲聊。”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低沉,耐心开场即告罄。 “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五条悟挂断了。 你把烟头掐灭,手机扔一边:“下一个。” 然后你用第二个手机给他打电话,它在拨打第二通的时候才被接通。 这次对面的人没说话,它的电流音是在说:你先请。 “我的意思是——”你刚开始就触发传说中的开门杀,早有准备的五条悟掐断了电话。 好了,这部手机也没用了。 你伸手:“下一个。” 五条悟没再接通电话,在你第二次打过去的时候,又是忙音。通讯录黑名单里究竟能装得下多少人?这是一个问题,想要回答它,就要知道厂商设计的容量。但你在意的问题其实并不是这个。无论怎么说,你也是打不满的。 因此你披上外套,没用第四个人的手机。“今天谢谢你们了,没了你们帮忙我一个人在东京真不知道怎么办。你们真是好人啊。” 你走出去的时候,日头已西斜。转身去便利店买了一袋打工人爱吃的寿司面包咖啡鸡蛋四件套,虽说不是所有人都能一次性集齐这四样的。 你前往五条悟的高级公寓蹲守,尾随一个住户入了门禁,然后从安全通道一路向上,直到他的楼层。你先是在他的家门口蹲守,然后觉得地板终究比不上有高度差的楼梯,而且楼梯的扶手可以靠头——你又回到了安全通道。 阴冷的石灰气味顺着鼻腔窜入脑门,你觉得死亡还在周身萦绕——夏油杰真是想不开要跳桥。现在是夏天了,但安全通道从来就只有声控灯和暗淡绿色的指示牌,没有窗户,没有光。你草草塞了两口食物,就再也没让塑料袋发出窸窣的声音了。你倚靠在楼梯的栏杆上维持不动。 你很少自责的,这次勉强能算得上——你也是想不开,七海问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回答吗?才不是呢,你那么困那么累,你本可以直接回去,然后你就能因为转身看到从你窗户里向外张望的五条悟了。然后你会和他解释,然后你会去洗个热水澡。等第二天醒来,什么都会好的。 如果生活是一场游戏,那你就是最后一个会抗拒normalend的人,你一点也不害怕那些年轻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平庸和普通,反正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用以进步,也不追求大开大合的感情的波动。但偏偏…… 你用手圈拢膝盖,然后埋下头,把脸盖到自己的怀抱里。脊背因为附骨的凉意而发抖,好像有一场专属于你的大雨在这里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你身后传来脚步声,你知道你和你的便利店塑料袋占据了一排楼梯,但你懒得抬头,不想伸手。什么正经人会在有电梯的公寓里走楼梯啊。 均匀的脚步声很快到了你身边,你一动不动,继续维持流浪人士窝成一团的状态。然后你听见那个脚步声在你前面停下,你无暇想是不是有人正在回头盯着你看,觉得你很奇怪。 但有道声音响起:“你睡着了?这都能睡着。”是五条悟的声音。 你吓了一跳,连忙从膝盖上抬起头,头发因为你迅猛的动作都失去重力束缚,发尾要散落你额前。 他就在你下面两三级台阶的地面上,你要把头扬得高高的才能看见他的脸,他戴着眼罩,声音里也没有情绪。“你不是有我家钥匙么,没带?” 你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又很快抬起:“嗯。” 然后你从楼梯上站起来,比他高一点,然后你都没下台阶,往他所在的方向撞。你抱上一堵空气墙:“你别生气,我刚才不知道你在——不是说你不在我就暴露了坏心眼!因为我很累,而且我不想和七海多说这些。对不起,对不起。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说到这里,你急促地喘息起来,你根本没有触摸到五条悟,你觉得自己如坠冰窟。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多少慌乱和匆忙。 他不回应你的道歉。 “既然你都出来了,你别不理我啊……” 你话音刚落,他发出一声清晰的叹气声。五条悟温暖干燥的身体接住了你。“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你把头埋进他的脖颈中,嗅闻他身上所有的香气:“之前快死了。” “你知道把自己的症状说的很严重,我也不会同情你的吧。” 他会的……你没敢当面呛声。只是蹭了蹭他,把你脸上的灰也都蹭到五条悟身上:“可我很虚弱。” “你这么勒我脖子,可一点也不柔弱。” “……”你犹豫了一会才松开一点,解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五条悟的手开始放在你的背上抚摸,你觉得很舒服,听见他认真地和你说:“就算我之前是说过,不管你怎么伤害我,我都会爱你。但你……你别太过分了,星夏。如果我发现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只是戏耍玩弄我的感情,我会离开的,就算到我生命的尽头,只有几天可活。” “才不是呢!”你大声地反驳他:“绝对不是那样。我其实……我已经想好了,也做过了详实的调查。我知道你并不支持我在漫宿做的一切,而且那里的道德水平可有可无,我还知道你并不想主动伤害任何一个生命——” 你的声音变的很低,密谋一个和你毫无关系的司辰的麾下位置总是不能太大声:“我知道有一位司辰和祂的具名者们至少不做什么坏事,而你或许也会因你的理念得到赏识——” 说是或许可能都保守了,司辰不常亲身过问直系下属再下一级的长生者适宜,漫宿是一个这样的地方,有空缺就能填。但长生者在近年的人员变动也比往常更加频繁——会有一些追猎。但它们对五条悟来说应该都不是难事。 “我都想好了,真的,我完全没有要抛下你的意思……”你在五条悟耳朵边示弱地承诺:“我也爱你,我不会抛下你的。我不会把你丢下,你别误会。” “但你把你的唯一的心脏给了杰,他什么都不用做——”五条悟说到这里停下了,戛然而止。 你稍后才开口,语气并不强势:“那个,其实,他也算是死亡了一次……过程略有风险,我们能不谈这个了吗?” “你是说其实你也不确定,你骗了他?你骗了我们所有人?” 看来五条悟今天是非得问出来不可了,你只好再度抱紧了他:“你别生气,但是即使在21世纪,他们不也都这样劝女人生孩子么。”政治,一门人文学科,它的艺术也全来自于人类的生活。你恰好学的比较久。 沉默了十来秒,你细数五条悟的心跳,大概有20下。很快。 五条悟忽然泄了气,他嘴巴里发出像是【可恶】的低低咒骂,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在说你:“你嘴巴里有多少句实话,星夏?” 不多不少,它们都维持在可控的程度。你偏头亲吻他的脖颈、侧脸:“无疑我是感激他的,当然我也……我也爱他,像爱你一样爱他。所以……” 你的吻到了他耳边,你启唇呢喃:“求你别走,求你原谅我。好不好,小悟?” 生活在一个人类互相欺瞒的世界里,多数人都遭遇了痛苦,有的人下定决心要摆脱它,但命运难测,他珍爱的人却偏偏浸淫其中…… 五条悟说:“仅此一次。” 你高兴地摆正他的头亲他的嘴唇,嘴里说着:“相信我,再也不会了。” 而他终于不压抑自己的脾气了,咬你嘴唇和舌头,咬出了血:“你还想折磨我多少次?” “现在是你在折磨我……” 五条悟忽然让你抱稳了,托着你的臀部,蹲下身,你看不见他做了什么,但听见塑料袋显著的摩挲声也知道,他捡起了你丢在一边的东西。然后他站起,你双腿盘在他腰上,手搂着他脖子,听见他说:“这点程度你都有意见的话,今天还会有更多的折磨。” 他话里的暗示你是听懂了,你也没反驳,但你是解决了主线任务就会把支线无限期拖延的那类人。也不是说这不能硬撑,可今天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 脱完衣服,你躺在浴缸里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分毫不差地照到你的眼睛里。你醒来时就遭到了某人的质问:“那天我们一开始遇见的时候,你其实也不是昏迷了吧。” “……早上好。”你把自己贴到他赤裸的怀里,然后发现自己竟然也身无寸缕:“诶,对了,你能把我从手机黑名单里拉出来吗?” 五条悟气得用你的耳垂磨牙。 作为一个具名者,你也是有尊严的!有尊严的你央求他别这样。“好了好了,难不成还要激化矛盾么——” “因为你在我这睡了两天,那次也是,没完没了。还有后面的那次,你进医院的时候……没见过比你还懒的家伙。真能睡。” 放在平常你肯定要为自己的勤劳高效和他大吵一架,但现在不同了,五条悟早晚能体会到你的双重割裂人生,这好日子总有一天能到他头上,到时候你在笑他。 现在,你只是一直点头撒娇:“谢谢你把我从浴缸里救出来。身无长物,只能以身相许……” 你瘫倒在身下结实的胸膛上,手指抚摸他的锁骨,象征性询问意见:“你说呢,五、条、前、辈。” 说不清楚,好像是10年前的海风吹到了今日的六本木。 五条悟在一阵对视,两次喘息,三秒过后,翻过身,压住了你。 他庄重地亲吻你,把你禁锢在怀中:“说起来明明是我把自己赔给你了,怎么好像是我占了便宜。” “难讲哦,过50年你就懂了——唔。”他堵住你的嘴。 一吻结束后,五条悟没忘记斥责你:“闭嘴,不许说话。” “……” “这次怎么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以前你从不这么听话。” 你在他身下眨动眼睛,只说:“我爱你。” 事到如今,这些无关紧要问题的答案自然也无关紧要了。 “……我也是。”五条悟说。 作者有话说: 铺垫了这么些,好歹是写上了。 七海不语,只是一味打工:mvp结算时刻——打工了几十万个字,最后抬起了头。 小杰不语,只是一味飞升:吃了小十几万的苦,最后终于是无痛占了个大便宜。 星夏:玩了一辈子抽象,终于被制裁了。疑似上综艺被剪辑——结果抽象材料一箩筐,前后衔接有逻辑。 小五不语,只是一味跑路。 我们的火葬场也是端水的。 这里确实很适合完结,是不是很像完结了?欸,但其实没有——还有一章正文完。前段时间就写好的,到现在也一直没决定丢掉,说明它应该还可以。不过它可能稍微还是有点特别……说到爱情,毕竟是要大家都沉浸式体验的 第149章 第149章寂灭之心[VIP] 夏油杰最近很忙,他有一堆漫宿的事情和尘世的事情要处理。 现在,好消息,他们终于稍微能理解一点你在2007年初的精神不振了。 至于那个灵体,在事情全都结束之后,也就是仪式后的一周内,你就像查抄违禁品的警察一样上了夏油杰家门,他在入睡,灵体在旁边阅读那些它本来不该涉足的典籍。不请自来且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灵体夏油杰见到你的时候有一瞬间慌乱,可能是你的面无表情还有手中火焰震慑了他:“等等,那个,什么,星夏啊——那可是他自己自愿的。” 被提起名字的夏油杰本人,如今正在酣睡。这并不是某种休息,他的灵躯如今漫宿的世界里,只留下无法动弹的肉身,恐怕凭借普通手段不怎么容易叫醒。 “放心,我对你没什么恶意,但你在这里确实膈应。我来送你回去,至于后面的事情么……”你仰头看了看天花板,不负责任道:“你听天由命吧。” 接着,你像团抹布一样将灵体拧成一个球体,在手中高高低低地抛掷又接起。 “那你有必要这样吗?”灵体愤愤,“而且我说:是夏油杰——你男朋友主动提出的。要不是他先一步允诺,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你。” “得了吧,你就是觉得我成不了,怕要把你命搭上。现在只是看到了我成功的结果,如此倒推——觉得他也没做什么付出。你就是不想承担风险,你个胆小鬼。”好狡猾的灵体,你忆起在虚界发生的事情,如果是灵体的夏油杰……他的困难恐怕更多,说不定你没耐心营救,出来他当真就成了残缺的灵魂。 这下也算是歪打正着,撞进了一个不错的结果。至少所有人都毫发无损。 “……生死攸关的大事,我对你又没那么多感情。我根本不认识你。” “太对了。”你赞成,“那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请你,好好地,继续,不认识我吧。” “唉……你等等!”他这么一个爱面子的人竟然也能在搓成球的时候说这么多话了,由此可见社会化对灵体夏油杰改造的没有100%成功也能算半成功。 你因此透露了一则好消息:“检方决定撤销对祢木利久的起诉,并且他不用回家面对双亲了。不知怎么的,我们盘星教也是有了收养的资质,这下你可以没有遗憾的闭眼了。” “……我是说……” 你没听他要说的内容,在地上画了一道法阵,吟诵咒语,大地因你而准备一条通路。灵体夏油杰并没怎么得罪你,除了言语上的冒犯。你在完成系列简易的准备工作后,还又抚平了他的褶皱,让他恢复原状。 “不管怎么说,很不高兴认识你——再见。”你松开手,把他丢进了通往另一重历史的深渊:“记得给自己找个身体~” 但在最后,你听见的从通道里发出的回响,并不是抱怨或者无意义的字句。灵体的夏油杰说的竟然是“谢谢。”这下你反而有点想听他想说什么了。 可惜,你很难知道了。 你耸耸肩,在离开之前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夏油杰,他还在沉睡。你亲吻了他的额头,启动了他们家的扫地机,抹除证据。悄悄离去。 晚上,你和五条悟,你们在高专的教师宿舍附近散步,昏暗的环境和中天的月昭示你的伴侣工作时间过长。现在高专又一次把你的咒力录入访客系统,你又能不惊扰警报地进来了。 在又一次的确定关系后,五条悟目前处在回忆往昔的重要阶段中,据说是为了防止【再次分手】。 他在今晚给了你阶段调查结果:“我想来想去都觉得是因为你。” “哦?因为我?”又怪你啊。你得听听这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你隐瞒了太多,不想透露。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每次都是因为你隐瞒!”五条悟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逐渐变得咄咄逼人。“你要保证以后什么事情都不准瞒着我和杰,至少要让我们中的一个人知道。” 他补充:“最好是我。” “你这么说话我很难委以信任…”因为五条悟握紧你的手,又扭头瞪了你一眼,你收回这句话,转而说:“有的时候事情实在太多了,不想打扰你们。再说你从高专时期到做了教师,有什么闲暇处理他人事务的时间么?” 结果,说到这里,他提起07年的旧事:“说起来,我们确实都不算清闲,但那个时候,你就是那种时候还能和我表白?” 是你和他表白的么?你怎么不记得。这家伙记性还真是忽好忽坏。教职工宿舍门口,一盏孤灯下,你冷漠看他。 “好吧好吧,但我们确实在那个时候交往了……算是我要求的,你也是竟然有时间。”五条悟悻悻自己又开腔。 后来,你们在夜空下…… 你终于能毫无保留地和他说之前的事情了,这是他想听的,而你也有吐露的欲望。 你向他说起了另一重历史,说起灵体夏油杰今天被你毁尸灭迹——也不算,被你丢回去了。你还说起了另一重历史的他。你在新宿和高专各曾见过一次的熟悉的他。 这起初是一桩玩笑话:“我见过那个你,第一次他没关注我,可能把我当成难民;第二次,他看我的眼神很陌生。对我来说很新奇。” 可能那个五条悟想干掉夏油杰连带干掉你——这个你也说了。 他小声嘟囔,你能从中听出一点得意:“哦?那是因为他根本不认识你。幸好他不认识你,不然抢你的人又多了一个。” “对啊,就是这样才神奇。”你就把它当成恭维全都收下,其实你不信。你接着微笑着说起了五重历史的传闻:“至少有5个司辰统治的世界,这是我们目前已知的,但如果科学世界的平行世界说也真的存在,那就还有千千万万个你。那么多人中,那么多五条悟和六眼,只有你才是认识我的。” “我们可不仅仅是认识哦~”他语调轻松,但握紧你的手诉说完全不同的情绪。 你还在和他开玩笑:“那他们总归也有自己的人生,你不觉得奇妙么?” “奇妙?我可不觉得。” “我曾经在图书管理员的身上见到过另一个我,我又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她可能完全不会说日语,也不回来这里,更不会认识你和杰……” 五条悟听不得这些,直接打断你:“我可不想听见你做这种假设!” “但是实际不就是这样吗?” “哪样?”他哼你。 “会有很多个你,很多个我,你会和不同的人在一起,就像……小说里千万种可能的结局。就像天上的星星。” “比如呢?” 你以五条悟随便举了个例子:“比如……你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很漂亮……” “那她叫什么名字?”五条悟也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 你的思绪拉远,等到回来,你点点自己的鼻尖,假设说:“唔,比如,真帆?” 忽然,他摆正你的脸,在星空下指着天。温柔地抬起你的下巴:“也许确实像天上的星星,但我能控制住的只有我自己。太遥远的事情我根本管不到。可是,我对你保证,对于我而言,我只喜欢你,星夏。硬要说的话,你是我唯一的星星。” 你愣住了:“……” “也许很多个世界有很多个我,但那些名为五条悟的个体其实与我迥异——他们没人和我经历过相同的事情,如果他们有,他们也都会爱上属于他们自己的星夏。” “至于我,我的灵魂是因为你而存在的。”他在你耳边温柔絮语。 “什么嘛……”你想偏开头,但他不让:“所以别做那种假设,如果我们没见面也就算了,但我们既然遇见了……你应该假定我们会相爱,而不是相顾不识,默然擦肩。” “我爱你。既然我们有无限的时间,那我也会没有期限地爱你。永远爱你。” 你长久的安静让他几乎是一个人对着月亮告白,他摇晃你的肩膀:“给点反应啊,我唯一选择的星星?” “……”你终于还是强硬的低下了头,声音变得冷淡缥缈:“请记录下我反应是悲哀,终于还是沦落到被【选】的一天了。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你在倔什么?我和杰被你挑挑拣拣的时候可没抱怨这种事情。” “这不一样,你们还年轻,而我么……”你彻底停了下来。 五条悟像是收到什么刺激一样,大声问你:“你不会想说你受不了双向选择的感情吧!!” “那倒不是。”你偏过头,头发挡住他底下来的视线,可能是你的双重标准:“我确实不太习惯这样……我觉得很庸俗。” 你的思绪跳得太快了,幸好五条悟也不慢,而且你小声说的话都能被听见。 你不是很有条理地说:“可能是难为情,也可能……比方说大家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然后到最后一集准备he的时候再费个无伤大雅的一点镜头接吻,然后他们就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以前很讨厌这样,我以为我会讨厌的。” 这太仓促了,突然就爱来爱去的,有朝一日这样的恐慌竟然也让你身临其境,你觉得这很不好,不对劲。你甚至可以这么说,你感觉自己认识五条悟,2006年的夏天,好像还是在昨天。太短暂了—— 但其实呢……他听出来你一点也不讨厌了。 没人不喜欢听别人说:“我毫无保留爱你”这种话。 不适应……而且这也完全相悖你的价值观。你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直立,手臂上方瘙痒,现在你对五条悟的触碰过敏。 “我不爱看这类剧情,我也不喜欢……”说到这里,要袒露难为情的事情了,你有点懒于开口。但你还是说了:“我想说,如果这个时候女主角再说一句【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话,承诺我,爱我】,那我真的会关电视的。可能还会呕吐。因为他们总是会让女人这么说。” “这不是很感人么?”五条悟凑近了看你:“他说,她听,然后他们幸福地抱在一起。而且你说得好像男人不这样似的,我和杰——我们哪一个不是先爱上你?” 这倒是把你说懵了。好像,疑似,五条悟说的不错。 你艰难地发表你在巧妙言辞遮掩下的及其的真心——它,老实说这是一个简陋的观点:“总之我就是觉得……很不对,因为实际上所有人都是不幸的,这只是电视剧里的骗局——告诉观众恋爱了就好了……之类的?” 天哪,说完你就感到一阵辩白后的无力以及肇事的悔恨。你为什么要说起别的历史的话题?你就……这分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晚上。 早知道你今天不来高专了! “其实,没人对你说过这些话,你很不习惯,是么?”五条悟突然领悟了一切,因为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他曾经也别扭过,疑虑又惊惶,算是独到的体验了,后来他接受了这份心情,然后他爱上了你:“但我确实经历过这种事情,在你第一次帮我说话的时候——虽然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后辈,然后是我的17岁生日。” 那这也太稀松平常了,你撇嘴,你的经历可就复杂得多。 “但你可以和我说的,星夏。如果你和我说那些话,我也会告诉你,我永远爱你,就像我今天晚上在这里说的一样。【既然我们的生命可以永无止境,那我对你的爱也不会停息。】试试吧,星夏,我会一直这样做的。”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你觉得他说这句话饱含深意。 你没说话,因为听了这种煽情的内容你竟然产生了要掉眼泪的冲动。你并非一个念旧的人,然而他就一晚上的通俗爱情的话,加上一阵晚风,竟然让你回想到了过去。 这很不妙,你的心脏揪成一团,控制住无关舒展也用了一些力气,但你的经历丰富,浪潮在脑中和胸腔翻涌。 表现在外在就是你明显地吸了一下鼻子,现在你鼻腔湿润,太湿润了。你的眼眶也是。 要从何说起呢? 1913年,或者14年,那个时候你还很小,而伦敦的路很冷。你为什么知道呢?因为你躺在上面睡觉。你听见马车的声音咕噜咕噜转过去,听见马蹄嗒嗒作响,你听见警卫的脚步,不怀好意的人的脚步,还有居民的脚步、他们都从你头上越过去。 因为你很小,虽然看上去是个讨人厌的流浪者,灰扑扑的,但不是所有的治安官都会让你滚回贫民区。这里的地上粪便和痰液总比那少,所以环境更好,遇到有点闲钱的好心人概率也更大。 所以呢,你听见所有人从你身边,从你头上跨过去的声音。他要抢劫,他要升职,他要跟银行借钱做生意,他要参军,要让这个国家以自己为荣。你还听见女权主义者的列队,游行。妇女理应拥有投票权,理应有和男人一样站在蓝天下的权力。德国和俄国正在策划一场危机,东方的珍贵馆藏即将运往博物馆…… 他们所有的声音说的都对,所有人都在说一场关于未来的你听不懂的谜语……但你在这个巨大世界的阴影中。也许未来世界会变得更好,也许世界会变得更坏——不管如何,这都不是属于你的世界,是好人和坏人的世界。 你只是芦苇是草芥,到了那个据说是未来的时间点,你又会身在何方呢?你不思考这些问题—— 你更想要一个面包,沾了脏手印和污水的也行。这样你就不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这种事情了。 后来你经历骤变,再后来你失忆了,总归你成了比这些女士们先生们更能活的人,一战结束了,二战结束了,女人能投票了,欺负你的人被你干掉了…… 作为一个长生者,现在是具名者了,你觉得自己的过往其实也可以被遗忘。漫宿有很多丢失的记忆,你可以像他们一样,随时抛却不必要的东西。 但没有的,过去从未过去,五条悟一条吊杆,上面只是轻飘飘挂一句有理性的人坚决不能信的第一句话【永远】。然后你的情绪就像几百年没吃饭的鱼一样上了勾。 你抿紧嘴唇,咬住牙关,睁大眼睛,结果鼻子还是先有了鼻涕。 要从何说起呢? 一种莫大的悲哀和在它之前就产生的幸福感包裹住你,你的眼泪还是默不作声地流下来了。你根本不想说的,甚至你极度想要否认,但其实你的第一个想法还是电视剧和书上讲烂的那一行字:从前从没有人和我说过这种话。 听起来像是个有心理创伤的小姑娘,渴望着被一个男人安抚拥抱。 然后不管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在你的真爱面前,你永远永远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你说:“庸俗。” 你的第一滴眼泪落在手心,因为你低着头,它垂直地落下了,像雨。 也像雨,开始了就不会轻易停。 五条悟要看你,你推开了他的脸。 他嘟囔:“什么嘛,说我庸俗,结果自己还不是掉眼泪了。” 你越来越没有办法止歇,夏天的雨就是像海上狂澜一样不消停。 你想到了自己的不幸,想到你本来就知道的,也习以为常了,结果终究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你根本不是在说五条悟庸俗,你说的是你自己。 现在你也没空再多评价自己两句不争气了,你光顾着流泪。五条悟拥抱你的时候,你就在他肩膀上流泪,他想抬起你头看你的脸的时候,你就低下头,在他手上哭。你被自己悲哀的过往伤到了,不管怎么说,这种一百年前之前的事情……你想过你会饿死,病死,老死,抱着滔天的恨意死去,或者后来你要淡然的活,长长久久的活,大差不差的活。但从没假设过像夏天的暴雨一样流泪,把自己淹死在情绪中。 你已经失去了言语,连听觉和思考的功能差不多也要暂且消失。过往的默然,屈辱,小小的一道创伤横跨几万个日夜,你也离开了几万个日夜,但这个小小的伤口还是漂洋过海,藏在了五条悟的话里,他给你开了一道口子,伦敦的地下污水混着你隐没旳哀嚎就都从皮肤里流脓一样出来了。 在人类不会说话的时候,它们还不会做梦,但它们会流泪吗?它们会为自己短暂而且无知的一生感到悲哀吗?这种几十万年前的事情没人想得到。 但你以前活得像个野人,像个金丝雀,像个傻瓜——现在你在为她哭泣。 这不是你私心里想做的事情,你只是控制不住了,你只是呼吸颤抖。 在你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五条悟将你抱在怀里,拍你的背,他从没见过你这样:“好了好了,没事了。”他这样说。你更伤心了。后来你开始打嗝,一边打嗝一遍流眼泪,可能还流了点鼻涕。当他铺开纸巾帮你擦鼻子的时候你又觉得有些幸福。 然后你又更悲哀了。 你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幸。 他没问你为什么哭,他就算问你也没空回答他……或许他其实也问了吧,你记不清,但你在幸运和不幸,干净和脏污的空气里大口呼吸,生怕被沉入海底。 你是希望自己的过去被所有人忘记的,然后你就可以像冷笑话一样冷不丁提一下,反正他们没有任何人能设身处地。但这些老旧的情绪在海底沉船,也能把你从陆地上拖下去,就只是因为—— 就只是因为,五条悟说他会永远永远,给你永恒的爱,而他甚至还没成为长生者。 但其实根源也并不在此。他和你说过很多次爱,夏油杰也说,他们说他们爱你。 重点在于,你在这一刻,真的相信。 重点是在这里。 你在幸福悲哀和不幸的拥抱,也是五条悟的拥抱里哭的睡了过去。 你醒来的时候是在高专的宿舍,夏油杰正在用嘴角碰你的眼睛,你睫毛的浮动惊扰了他,他离开你的脸:“我回来了,昨晚在伐诃那边耽误了一些时间。” 你先是咳嗽,然后眨了几次眼睛,发现有些睁不开。 你往旁边看,看见白色头发的男人沉静地睡在你旁边,他的脸朝着你。 夏油杰轻轻地对你说:“悟睡着了,没过多久。” 你的眼睛肿了。现在你还是能记起自己的童年,但你说实话……没有很伤心,情绪的潮汐迎来了退潮。你都不敢想昨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你故意的淡去了这个记忆。 你开口:“嗯。”你的喉咙有些哽咽,夏油杰下床为你端来了水,然后回过来坐在你后面,让你靠着他的肩膀,喂你喝。 幸好,他没有问奇怪的问题。 你们只是闲聊。你低声讲点作为长生者的事情给他听,作为注意力转移。 最后你觉得没那么尴尬了,立刻就状似不经意提起:“悟是怎么和你说昨晚上的事情的?” “他说他和你告白了,然后……” “是,我感动哭了。”你立刻要给这个事情定性。 “好的。”夏油杰立刻也状似接受了这个说辞,他说:“你睡着了也还在流泪。” 你不希望他问下去,接着胡扯:“太感动了——怎么办呢我心里住着一个敏感的爱哭的小女孩。” “好。”他浅浅地笑了,过来吻你的嘴角:“我也会【永远】陪着你。当然,星夏,我是爱你的。” 你现在这个年纪最听不得的词汇就是永远,你身体先是颤抖,然后是不自然的表情僵硬,回头也像木偶扭头,讲话一音一顿:“你说什么?” 被发现了——讨厌他——喜欢他——烦躁,情感纷乱也不循序,五味杂陈。你出口的时候是能唬住人的冷清。 “我说:我在此立下束缚……”夏油杰把你的耳朵捂住,手掌握成听筒的形状,很小声地倾诉。 他更极端,立下了一个作为长生者兼咒术师的束缚:“我对你的感情绝不比悟少,我永远愿意为你去死。” 他真的很讨厌。你心中爱与恨的尺度不断跳跃变化,它们像故障的电子屏一样亮光。 你歪着头,耳朵边的痒意也催发不了你心里的的额外情绪,你*真的*不想再突破一次阈值了,这很不好,涕泪横流,说不出话,呼吸哽咽。 你说:“那你还是别死。”力求简短。 “但我愿意……不过,我更愿意一直在你身边,死亡分不开我们,时间也不能。只要我们想,我们可以超越时间,不变不移。” 你尽力让呼吸更平缓,可是你发酸的鼻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就是永恒的意义。星夏,我们会比钻石更长久,直到——” 五条悟醒来了,你在转过头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他看见你又掉了眼泪,恰恰是因为你想避开夏油杰。你以后不能和这两个男人共处一室! 他见到了眼泪形成,汇聚,最后从承载不动它的眼眶中滑落。于是现在你幸运不幸幸福的情感中又多了一项屈辱,你干脆一撩头发,然后整张脸埋进自己的膝盖,你不想被任何人发现。至少在这个时候是这样的。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稍微有点火气反倒会好些。你终于褪去了自己和平主义的外衣,宁可听点修罗场的话题。 你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被骗了,被骗了!只要有一次心软,只要你给他们打开了通往漫宿和长生的门,他们接下来就能撬开你的心。然后你就只能像个被开了门的格里比,再也没办法挽回了! 你开始觉得不安,在预设的嫉妒和分裂之前,你先是像个普通人一样害怕受伤。这倒是没错,这个时候你还真像个普通人,害怕被别的人随随便便就伤害。 现在他们知道怎么拿捏你了,知道你最害怕别人说什么“我永远都会爱你”“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会为你付出一切”这类的所有人都爱听的话,他们知道什么样的甜言蜜语能让你开心了,接下来你的一颗心就要被他们吊来吊去,然后不得安宁了! “这么害怕吗?”五条悟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 你并没有害怕,你只是觉得自己太过不幸! “你已经是具名者了,星夏,放轻松,我们——至少我,我会永远愿意被你掌控。”夏油杰的在另一边:“所以别担心。” 什么叫愿意被掌控?你还愿意为司辰献上一切包括生命呢!但这句话即使是假话你听着也高兴些。 你非常委屈,不肯从自己的膝盖里抬起来:“我被你们诅咒了。” 五条悟要是敢说你是自愿的,你现在就杀了他。你下定决心。 但是他说的话超出了你有限幻想的一切,好的或者不好的。他摸了摸你的头,修长手指把你本来就乱的头发梳通,冷静但饱含感情地说:“我们早就被你诅咒了,如果爱是诅咒的话——也许它真的是,那我会很乐意带着你对我的诅咒,以更加浓烈的情绪诅咒你。” 诅咒来诅咒去的,你觉得今天真21世纪最糟糕的一天。 后来,在他们两个人的哄劝下,你这个世界上找不出两百号的尊贵具名者终于从自己的手臂圈里出来。五条悟从后面抱着你,束缚着你的手臂。夏油杰凑过来,亲吻你,口唇衔去你眼角的眼泪。 一如方才初醒。 “电影的最后镜头之所以短暂,只是它们要欺骗观众——”五条悟在你的耳边,解释起你昨天惦念的东西:“因为矛盾与冲突才是娱乐产业给人快乐的根基,也许这是一种庸俗,但这是口袋里有钱买票的人选定的庸俗。然而我们的感情不会因为几千日元就结束。” 到底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不幸,如此不自由呢?你又一次,也可能是第一次,被束缚住了心。你开始徒劳地环顾何至于此。 然后你悲哀,又一次的悲哀,也是可能长久的悲哀。你发现,导致这场清醒的失控的智性沉沦的,终究还是爱。 在欲望的国度里,只要人想要什么,她就能够被她想要的东西伤害……你陷溺在爱情中,你并不是毫无知觉,如今你开始战栗流泪了。 此为永无止境的进行曲的开端,你没有办法停下,没有办法阻拦。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陪伴支持。 其次关于星夏。 我构思的时候花费了一些时间,去年正好在玩密教,没用很多技巧,不过可以这么说:作者本人人生的每一段经历和感悟共同创造了这个长生者。 她是我心目中比较圆满的女性形象。以后我心目中的好女人意象(无反讽,就:好——女人)也会随着阅历继续添彩。 星夏不必一直是美好的,思想是高尚的,品格是无私的,当然她有的选。她不用特意牺牲自己成就别人,因为她后来很厉害,可以找到很好的方法既自己开心,又连带着造福他人。并且对于秩序之外的游离事实有自己的看法和[处置方式] 我希望她能在艰苦中成长而不被压倒,希望她坚韧到不放弃希望。当然,也符合社会对人类的一般期待的希望她:先功成名就,再得到爱情。 因为我是作者,我有键盘,所以她得到了。 她在不可捉摸的命运中也许是刻舟求剑的追求永恒,然后攀登。并且当然,她对感情的期待我们也可以想见:那个限定词必须是永远。 这部分有些超现实,不过我写的时候一气呵成,我相信并祝福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就算这在有些情境下显得荒谬。但是引用菲谢尔的话来说,[我们高于这个世界!]这大概正是二次元的魅力所在。 当然dk我也很喜欢。 长番外打算写一个if和一个原作:英伦俏寡妇露西远渡重洋来到日本变成无孩爱猫女,她开局就是新王的宠儿,托星夏的福没吃过70年流离失所的苦。(日常的番外正在带着写) 如果大家看得还开心的话可以收藏我的下两个咒回同人作品:蝴蝶之梦或者魅惑小五大成功。 我会继续努力的,但要先休息一段时间。结局写的还是有点难受() 最后,新年快乐,祝大家都攀登,却不必都功成名就。世俗上我们还是期待能获得成功的,不过在那之前,人生最好要进取而自由。 标题引用——《寂灭之心》是密教模拟器典籍:游戏中研究它的文本是【拉扎里称太阳将在锤炼场被白日铸炉分裂,后者的凶器是心中的爱。“导致太阳之死的不会是爱,而是妒忌。导致太阳之死的不会是妒忌,而是渴求。导致太阳之死必不是渴求,而是好奇。置他于死地的必不是好奇,终究还是爱。”】之前也引用过几次的,这次想取最后一句【终究还是爱】,爱情这场永远有人在玩的游戏,星夏在勾dk们下去之后,自己也不得不入局啦!!这是一个有很好寓意的trueend因为付出真感情总是会有受伤和流泪的情节,但它依旧是美好的。至少在二次元的美好世界里我们可以如此假定 【全文完结】 第150章 第150章生日快乐[番外] “生日快乐。”早晨七点,天光迷蒙,隐隐泛着紫色。 夏油杰在你身边咕哝了一句,你凑近听,但他没重复,翻正身体单手拿被子盖住了眼睛,头偏离枕头的承托,偏向你。 你推了他一把:“你说什么呢。” 夏油杰握住你的手,放在自己腰侧,闷哼和之后慵懒的声线里有几分痛苦:“今天星期日,不需要上班。” 他这是怪你,让你不要这么早喊他呢。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每天起的比你还早的勤劳职工。后来,他的职业生涯随着好友成了大领导而到头了——好的那种到头,譬如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如今是2025年立春。 过了一会,夏油杰自己好过来了。调理好眼帘和光线的关系,他更进一步凑过来找你的脸:“夜里不是在漫宿里说过了么,谢谢星夏。” 温热的气流和轻轻的吻落在你脸颊。“你也是。” 此事说来也轻巧。你是一个不知道自己生日年月的长生者,恰巧,夏油杰知道他的。在某天他干脆提议:“那以后我过生日的时候也算是星夏的生日就好了。” 它差点就引起了五条悟的全面反对——他的理由是“明明是我的生日更早一点吧,而且射手座比水瓶座好!” 从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反驳说辞来看,他就只是……程序性的反驳一下。其一,虽然体感在12月7之后,很快时间就来到春寒料峭的2月,但年历上讲,显然2月在12月之前;其二,星座风评此事在互联网根本没有定论,这种程度的暴论若是匿名发布,定会引来争议。 而五条悟的脑袋其实很好使,所以……你差不多可以说是自己姑且是在190某年的一个还没吹南风的湿漉漉的大雾天里出生的了。 然后么…… 据说夏油杰因为你在短暂的学生时代的一个提议伤心了很久,你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建议10年过一次生日。】 夏油杰自2007年一别,等你的生日快乐等了11年。这句话是他趁五条悟不在场的时候偷偷告诉你的,不像抱怨,他不爱抱怨,但他爱撒娇。 他脑子也很新,知道不止他一个人等了11年。 现在,是再之后的第7年。你会和这个正在【周日】的男人共度一天。 “悟说我运气好,他的生日在周六,还有前一天的剩余事务。他不得不在出海回来之后晚上回总监部。”夏油杰的手臂环上了你的腰,整个人又翻回来,只要再动一动,鼻子就能碰到你的头发:“但我觉得其实是人的问题,我周六也没有很忙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大早上就一股排挤的味道:“你们最近吵架了?” 夏油杰过了一会才慢慢吐露:“他说春天咒灵蛰伏的时候,到夏天交流会之前,要带你去英国。看来我没有被邀请呢。” “你信他能空出时间,还是信我十旬老祖坚守盘星教。”你推了一把寿星的脸,让他一边去。自己则掀开被子,回头,一缕碎发从耳后散落出来:“算一算你都人到中年了,能不能不要为还没发生的事情置气。我想,悟多半是在一堆文件后面叹气才说出这种事情的。” 夏油杰的眼睛睁开到今早的最大:“人到中年。说说,你是怎么得出的——人到中年?”他对你的表述感到不可置信。 你开始算:“你瞧,你是1990年出生的,现在算虚岁也三十有七,四舍五入这就是四十岁。不惑之年,这也太中年了!” 独角兽 听了你的算法,七点钟,他也再也睡不着。夏油杰拽着你的手,向你讨要说法:“没有你这么算的,我才35。” 你没想到夏油杰如今已是长生者,无缘衰老,听见35岁还能皱起眉头:“那这样,我们干脆沿袭老传统,十年给你过一次生日……2035年的时候,我们就说【祝小杰19岁生日快乐】,好不好?”调笑的话说罢,你自己先笑倒在他怀里。 “星夏……”他不是很赞同,但吻了吻你的头发:“我去给你做早饭。”转移话题。 你拦住他的腰,手则趁机摸到他的t恤中:“用不着,已经好了。” 夏油杰闻言很惊讶:“你做的吗?我竟然没醒来。” “差不多吧,我花了钱……虽然劳动外包了,但我的心意可没有。”你这么说,眼光乱飞。“现在社会上有一种很不好的风气,好像什么都得亲自做才能显现出心意似的。我要猛烈批判这种价值观!” “新年的时候你和我说,觉得我还有悟做的饭比外面的好吃。我可以再提醒你一次,星夏,你还说【因为那是我们】——” 你赶紧捂住他的嘴:“够了够了啊,我才没有忽悠你们劳动自己在一边享福的意思。我那是……后来我不是洗碗了吗?我一个人!洗了全家的碗。” 夏油杰带笑的眼睛会说话,你知道如果他的虹膜附近有发声系统,它会说——有洗碗机。但是你不会让他说出来的,你抬头衔住他的双唇。 事毕,你去洗漱,只说:“今天我去倒垃圾好吧。”生活气息的对话环绕你们在市中心买的百平小房,把它也熏染得普通而平和。 “……还是算了,漫宿不是垃圾场。”夏油杰知道你想做什么。 “我可以先烧了,保证不产生有害气体。”当年选铸没选错。一想到在东京这个乱丢垃圾会被罚款的地方,你居然有这么一门好手艺,你就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 抵达客厅,夏油杰看着桌上已经被分好的早餐,率先拉开椅子坐下,拆开了他旁边位置的一次性筷子——你的,放在你的碗上:“如果日本只有3000万人,垃圾处理政策就会宽限得多了。” “不知为何你说这个话题就很恐怖——对不起但是这真的很好笑。”你顶着夏油杰的目光用起了早餐。 八点左右的时候,他的父母打来了电话,你在他旁边的沙发上静音了电视,腿跷在茶几上,默不作声玩手机。等他挂断,你才出声:“祝你生日快乐的?” “嗯。”他垂下眼眸,没有说别的话。夏油杰和双亲的关系,据你所知……除了可能发生的命案之外都没有很糟,总体来说:独生子,一般。在不熟和亲密之间靠【不熟】那端更近。 你们三个人,虽然其中两位都父母健在,但比起硝子而言,果然还是凑不齐一对双亲。 “你今天想去哪?”夏油杰这么问你。 你问他:“你想不想去……康沃尔?” “嗯?”他从来没去那里,多半也没听过:“那是哪里?” “一百年前我在那当过图书管理员——英国。”你将手机反过来展示给他看:“传说那里有英国最美的海,但我当时光顾着上班,从没注意。想去么?” “……”夏油杰看见了你手机中美妙的蓝绿图景,天然石拱门,沙滩,油画一样的小镇,但他有点犹豫。你问他怎么了,他犹豫片刻才回答:“悟说让我最好别选去海边……我就知道你要笑,他说那样你就只光顾着看海了。” 你笑得蹲下来,伏在他大腿上。但还是得为自己辩解:“你看过海里海豚吗?你知道它们成群结队从我旁边跳过的时候,水花和海的气味——但它们都不会碰到我,因为无下限。所以水像冰一样冻结在分毫之外。” 这下夏油杰不纠结了,因为:“说起这个你还真是眼睛里发光,等春天让悟带你去康沃尔——要去水族馆吗?” “我才不要看被关在池塘里的鲸鱼——而且东京也没有鲸鱼。不管怎么说,观赏格子间里动物的丑态还是很不人道的。” 你这话一下就否认了东京的相当比例的人——双亲陪伴;春秋交游;修学旅行;情侣约会,水族馆能应对如此多的场景,很多人都去过。 一番休整后,你们所去的地点是一家咖啡厅,那里有个阳台小院,里头养了几只小狗。因为可以晒到太阳,你们去了二楼的露台。 从接下来的话里面你就知道夏油杰儿时一定去过水族馆——他的立场定在了人类这边:“我认为水族馆对人认识海洋生物是有积极意义的……而且动物虐待问题就比例来看依旧很小众。” 但你们毕竟在一个某些超市里能买到鲸鱼海豚肉的国度——你用勺子破坏了白色的拉花:“醒醒,认识了海洋生物又有什么用呢?它们在海里,他们在陆地,本来也没什么交集。把人家从家里带到棺材房倒确实很冒昧。”科考船,雷达,海豚湾,后面忘了。 “棺材房……你还真是挺喜欢海洋动物的,是不是?”夏油杰喝的冰美式,你接着用你沾了奶沫的勺子不太礼貌地捞他的冰块,放在嘴巴里嚼嚼嚼。 “也没那么喜欢吧,但在电视里看到,还有唯一一次现实里看到的时候,会觉得平静,但也震撼。”说到这里你就有的聊了:“海洋里的动物们没有发展出人类这样的灵长类,但它们论个头有鲸,论智慧有章鱼。” “章鱼非常聪明,科学家发现它们有解决问题的能力,这是思维的表征。而且它们有三科心脏,两套记忆系统,它在刚出生的时候就没有长辈抚养,需要独自跟着dna里的遗留信息存活在世界上,但依旧能独立发展智慧……可惜受限于寿命。” 接着你提出了一个问题:“人类会爱上只能活三五年的短生物种吗,就算它们很聪明……我是说如果活的很短的话,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对吧。感觉,他们可能还没认识,它就死了。有一个只能活1000天的小伙伴,想来也悲伤。” 夏油杰灵敏地对此深表怀疑:“你是在说章鱼吗?不会是在说我们吧——但我可不是章鱼。” 他把你的椅子喀拉喀拉地拖到自己边上,这对楼下的人不太友好,幸而很迅速。你没这个想法,但不否认,你在几年前确实想过它…… “显然,我不是那种会为短暂的爱人守寡的类型,所以问题就只有如何让你们成为寿命无忧的存在了。”你讨了个巧,这么说,让你看起来更深情。但夏油杰显然想到了自己的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你赶紧打住,现在轮到你转移话题了:“说起来悟去哪里了?” 这是从一个弯路转到了另一个弯路上。夏油杰捏你的脸:“果然星夏你比起我更喜欢他吧。” 这套话术已经用得要破洞了,但对你仍然很难解……因为你每次都要想新的说辞。是啊,夏油杰和五条悟都不赖,你凭什么一下霸占了两个呢,难免会有这方面的不平衡。 今天,你矢口否认:“才没有这种事呢。” “从一开始……”他幽幽吸了一口咖啡喝,露出命苦的笑容。 “要说那么靠前的事情,那我也是先被你吸引的呀。”你在此界定了一个新概念:“我的21世纪初吻都给你了!” “21世纪初……你再说一遍?”说得好像你是一个风流成性又活了很久的浪子。 你握住他搁置在桌面上的手腕,轻捏他分明的骨节:“结果你跑了。个子那么高,竟然只是一个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的学生嘛。” “每次说到这个你就又扯到我头上来。” 这是夏油杰自从2017年以后头一次对你提出不满——年过35,也是愈发脾气大了。你叹了口气,不得不披露一些藏在心里的最新消息:“不管你怎么说,事实就是我说的这样。刚开始的时候,我被你吸引更多。” 夏油杰不说话,不动作。但如果他有一双猫耳朵,现在就该立起来了。他在静听后续。 “理由么也很简单,因为你很痛苦,就这样。”悟就开心多了……一般来说,过分快乐的人是吸引不到你的。 真实的答案也许不是夏油杰想要的,他看上去费解而沮丧,眉头连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现在你和水族馆里的动物一个待遇了。观赏性。”人是怎么看待海洋动物的呢?智慧但短寿,美丽但困顿,灵性但不自由—— 无论如何,当它出现在水族馆里的时候,不管它们是什么状态,即便是漂浮在拟造的海景隧道最高,游客不得不抬头看它们的的时候,它们也依旧是被俯视的存在。 你一开始就是这么看待夏油杰的。好奇的观赏他的伤疤,眨眼睛看他沉沦,他挣扎的时候或许能引起你的共情,但…… “我会因为身上和你相似的情感而短暂代入你的视角,但很快,我意识到你发现的问题都不需要我来解决,所以最终还是可以默不作声。好奇心可不总是好事,现在你觉得生气了吗?我本来也是一个不知道怎么藏事的人,你早晚会发现的。” 听过兰因絮果,但没听过这种恶意开展哇! “……”夏油杰喘了几声气,才扭过头来,轻声快速地质疑:“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哎。” “想象一个书中的人物,能吸引你的——就比如我们都知道的拉斯柯尔尼科夫,我知道你肯定看了。我问你,在欣赏他的矛盾,共鸣他的思想之余,你难道不会觉得他有愚蠢的地方吗?在看到他那个潦草的皈依结局,看到他们一起包饺子,你难道不会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一下吗?好像他也有拟人的地方,但终归还是作者或许是为了还赌债,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欠款赶紧写出来的大团圆产物。然后你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只能说,好吧,他毕竟是小说里的虚构角色,所以就这样吧。” 你在阳光小声细数你的罪愆,但你还是没忘记试图拖受害者下水,你真是个坏蛋。 你说:“你能隐约看见某种可能性,但或多或少的,你不是一开始就接纳他的灵魂,所以只把他矮化成某种社会现象的抽象表达,青春期的左思右想,通过凝视让他只成为一副颇有观赏性的画——但它们都不是人性,因为人性这种东西是确实存在可能性的:向上的向下的,总归他们会延伸到某个地方,而不只局限在某个狭隘的地方。” “好了,现在你要和我说你从来没犯过这种一不小心把人看扁了的错误吗?” 说到最后,你成了理直气壮,双手叉腰的那个人。 夏油杰用吸管搅拌杯子,但里面棕色酷似药液的东西已经见了底,它只能徒劳地发出嘎啦嘎啦的冰块碰杯声。苦涩的咖啡也没办法缓解他在今天吃到的生活苦了,原来他一开始沉沦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但……这也是人性的弱点,而夏油杰从来不缺乏这种弱点,你只不过很敏锐的发现,又很坦诚的提出,语言过分流畅,让他没办法听不懂而已。 “你到底是在说罪与罚还是在说我……”他的气势一点也不强了,毕竟这也是他自己起头的问题。夏油杰自己问的哈。“但……好吧,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你最后能把我当人看。” “你从什么时候正眼看我的?”他问了。 “你到赤红教堂来的那天,但后来我还是觉得不要和你继续接触比较好。” “因为悟?” “嗯……算是吧,总感觉有点对不起他。那天,他发现了。”说起来你们也是从一开始就在纠缠了,你们三个人,真是复杂。“但他那天很轻易地就没问下去,考虑到后来我叛逃了,我猜他一定后悔过很多次,为什么不多问问。” 五条悟才是你们之中最乐观的,而且很有界限感——这不一定是好事。 “所以……难道你真的就只是顺便帮我?村庄里的那次。” 你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我一般会把话说的很肯定,但那只是为了气势上的需要……刚才我和你说这些,不只是在说感情上的看热闹和凝视,其实也有【人类真的很复杂】的意味。现在回忆,我觉得那时候我还是挺喜欢的你的。就算立场上不能承认,情感和选择也会有略微的趋向……但十年以后或许我又给出不同的答案了。” 这种事情,意义和感情,谁说得准呢?但你很高兴当时你帮了他。夏油杰现在很好。 夏油杰陷在椅子里,在春风中思考你说的话。 过了一会还是你拉他走了:“我们这样子实在不成体统。” “为什么?” “两杯咖啡;一张桌子;讨论人性;讨论社会。别人会以为我们是没有工作才这样的!” “……今天星期天。” “不管了不管了,快走啦。” “好好好……所以你真的是爱我的对吧。” “你要是再问这么蠢的问题,我今天算是和你白说啦!” “……我生日,我想听。” “唉,行吧,满足你。夏油杰,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星夏:你如今人到中年 小杰:I‘mappalled【当时我就震惊了】 过年,虚岁,猜猜灵感来源于哪里(晕倒) 引用: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曹雪芹写的红楼梦里林黛玉写的杏帘在望—— 越写越多了,本来就想简单写写的,再次祝小杰35岁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