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白月光自救指南》 1、第一章降临 伊克尔帝国的白色皇宫悬浮于天鹅湖的瞳孔之上。 这座被称为“天鹅之眼”的浮空岛将整片湖泊变成自己的镜台。 柔软的夏风将玫瑰的香气吹落窗沿。 房间内的白发青年垂下手,纤细苍白的手腕上,醒目的金属环从宽大的衣袖里滑落。 冰凉的手环贴着腕骨,蓝光闪烁像是一道无声的枷锁。 精神力拘束环,能够完全抑制佩戴者的精神力。在当今时代其作用不亚于强行将人的耳目关闭。所以这种东西一般只存在于囚星的犯人或是精神病患者身上。 而现在,它却扣在了帝国首席大臣的手腕上。 “阿玛迪斯,三个月了。”白发青年开口,声音略微带着几分沙哑,像是长时间未和人沟通导致的语言系统失衡。 青年霜色的睫毛在灯下投下一小片阴翳,像是柔软的新雪坠落眉间。 无人知晓,在外面的世界因为帝国首席大臣失踪而天翻地覆时,消失了三个月的人却是被软禁在了帝国皇宫。 而发出此失踪通告的却是作为罪魁祸首的皇室。 “就算你能让皇宫的季节一直停留在初夏,可是玫瑰花总会凋谢。” 站在阴影里的男人闻言,眼底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英气的眉眼上是化不开的阴沉。 再开口时,他仍然表现出云淡风轻的口吻:“说不定呢,说不定奇迹降临,我能让玫瑰永不凋零。” - “不是说好要把他送去给太子殿下的吗?他可是我们鹤家最后的希望。” “我刚刚收到消息,太子殿下失踪,现在生死未卜,来不及了。刚好有个第二行星世家的家主和我交好,他也能帮到鹤家。” “那个家主可是个死了老婆的老鳏夫,岁数大的能当你爸。他是我们家唯一白头发红眼睛的,见过他的人都说他长得和那位大人很像,你知道首都星有多少人等着娶……”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答应好对方,等明天一早就会把他送到第二行星。” 鹤雪衣听见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他睁眼却发现周围是一片漆黑。 门被人推开,身着硬挺军装的男人走进房间,他在鹤雪衣面前蹲下,大手用力地捏住鹤雪衣的下巴,直接在雪白的脸蛋上按出几个刺目的指印。 “别想再逃跑了。”男人声音低沉,语气中含着明晃晃的威胁。 还没弄清楚状况的鹤雪衣只能顺从地抬起头,露出了那张无比惊艳的脸。 不过巴掌大的脸蛋上,纤长的睫毛微垂,那双鸽血红宝石般高贵的眸子透露出未经人事的清澈。 因为男人的掐弄,漂亮的脸蛋上露出几分惊恐和无措。 似乎是被鹤雪衣的表情取悦,男人轻笑着松手,大掌用像是逗弄宠物的方式摸了摸鹤雪衣的头。 “哥哥也舍不得你的,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把你送出去。”男人的眼底染上几分热意,他的手顺着鹤雪衣的脸颊往下,大拇指的指腹流连在柔软的唇瓣上。 因为他的按压,没什么血色的唇瓣很快染上艳丽的蘼红色。看得男人眼底浮现出一抹热意。 鹤雪衣成长的比他想象中还要漂亮,还要像那位大人。 眼底的欲望翻涌,男人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滚烫了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无比灼热。 要不是他在军部的工作出了问题,他是真的不舍得把鹤雪衣白白送人。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家伙,起码也要等他尝过味道再说。 冰凉的手指滑进衣领的瞬间,鹤雪衣瑟缩了一下,霜色的眼睫轻颤,嗫嚅着喊了一声“哥哥”。 男人身体一僵,脸色骤然变得无比的阴沉,猛地抽回手,像是看到什么极其倒胃口的脏东西。 真是该死,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弟弟。 每次鹤雪衣这么喊他,他都能想起他们之间还流着相同的血。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早就…… 他极其用力地关上门愤然离去。 室内只剩下一片寂静,黑影重重之下,单薄的的身影被浓郁的夜色笼罩。 在关门的瞬间,鹤雪衣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他的眸色冷淡,从刚刚软弱可怜的状态瞬间抽离出来,只剩下清冷。 刚才那头畜生应该庆幸没有再继续下去,不然以鹤雪衣的身手,完全能在几个呼吸之内把他的手脚都给撅了。 很显然,刚刚在男人面前展现的惶恐不安都是鹤雪衣演出来的。 此时此刻,真正的鹤雪衣在月光的照耀下,褪去青涩,眉眼冷的如同一块洁白无瑕的玉。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三分钟前他才作为“最强工具人”达成了100%进度。 任务圆满完成,他与工具人系统解绑,用积分兑换好新的身体。 没想到意识传输到一半,系统突然报错,鹤雪衣只感觉一整天旋地转,再一睁眼,他来到了这里。 【宿主您好,我是工具人系统008,我将竭诚为您服务。】 一道无性别的机械音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在鹤雪衣的脑海里响起。 【对于您的遭遇我们深表歉意。由于未知的不可抗力因素,您的进度清空,如果您想要重新兑换身体,需要完成我们的二周目任务。】 鹤雪衣挑眉,冷笑:“深表歉意?我怎么没听出来。任务我不做了,你快给我解绑。” 【抱歉宿主,我无法为您解绑。您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已经于一小时前死亡。而您现在使用的是用系统能量维持的身体,一旦解绑,您也将于物理意义上完全死亡。】 “完全死亡。”鹤雪衣都快被气笑了。 【您现在所在的是十年后的帝国,您将作为工具人和对照组,帮助新的天选之子达成星际万人迷成就。】 像是怕鹤雪衣不明白,系统特意解释【每一个世界都会有受到气运眷顾的天选之子,他是天道的宠儿,只要存在便会受到所有人的喜爱。 人们因为他的美貌而神魂颠倒,又为了争夺他的垂怜而争得你死我活。但天选之子本性纯良,他不想辜负任何人,所以他愿意牺牲自己给所有所有男人一个家。】 【而你,作为天选之子的对照组,贪婪、恶毒、软弱,空有一副皮囊。 无比嫉妒被男人包围的天选之子,费尽心思用自己的身体勾引男人,最后却被疯狂打脸,在天选之子爱慕者的围剿下,幡然醒悟祈求天选之子的原谅。】 鹤雪衣:……这是什么三流恶俗小说剧情。 虽然他确实有被不少人骂过贪婪恶毒,演这个没问题,但勾引男人这件事他真的不会。 【宿主放心,只要你做出勾引的行为并且被打脸就可以了,并不需要你真的把他们钓上钩。毕竟他们只会爱上天选之子。】 “这个万人迷成就的达成标准是什么?”鹤雪衣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状似无意地问。 【只要让天选之子的“知名度”达到100%,系统就将判定任务完成。除此之外还有随机发布的支线任务,都可以获得丰厚的积分。】 【现在,你需要按照原主的计划,成功逃跑,作为一名实习保育员去瑟夫育幼园报道。】 - 一身黑衣的护卫将晚饭放在卧室内的书桌上,又将那份原封未动的午餐端起来。 “我的身体好像有点不舒服,能帮我叫医生吗?”虚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还伴随着低低的喘息,像是在极力忍耐着疼痛。 护卫心下一惊,放下手中的东西,立刻上前。他几步走到了鹤雪衣跟前,动作粗暴地拽起鹤雪衣的手腕想要检查。 毕竟鹤雪衣有多次自杀未遂的前科。要是这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死了,雇主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就在男人的手握上鹤雪衣纤细的手腕的瞬间,他只觉得脖子突然剧烈一痛。还来不及反应,高大的男人就如一条被抽了筋的蛇一样软啪啪地瘫倒在地。 鹤雪衣手脚麻利地将他的衣服扒下来换上,又把自己的衣服套在男人的身上,拖着他的脚将他搬运到了床上,仔细地用被子盖好。 系统看的目瞪口呆。 【不是,宿主你怎么不按我们说好的剧情来。】 因为信息交接问题,它并没有接收到鹤雪衣的全部资料,没想到宿主长得这么柔柔弱弱跟朵花似的,居然还是一朵霸王花。 缠绕护腕的鹤雪衣手上动作稍微停顿了一秒,黑色的皮质手套微微勒紧雪白的皮肤,分割出明与暗的交界线。 鹤雪衣眸色冷淡:“谁和你说好了,我的任务是逃出去,你管我用什么方法。” 半小时前系统告诉他,这栋别墅被保镖们严加看管着。 但是在别墅后山停着一架老旧的飞行器,只要乘坐上飞行器就能逃出生天。 如果他想要安全地离开,最好的方法就是勾引护卫让对方带着鹤雪衣逃跑。 这是炮灰常用的套路,用美丽的皮囊让自己变成伊甸园的蛇,通过引诱男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听完系统的话,鹤雪衣沉默了许久。系统以为他是听进去了,没想到他是早就计划好另辟蹊径。 换完装备的鹤雪衣在系统惊恐的目光中掏出了一个打火机,然后面不改色地走到窗户边点燃了窗帘。 火舌迅速地蔓延上整个窗户,剧烈燃烧造成的黑烟让房间里的烟雾报警器滴滴作响。 系统才知道之前半小时的准备时间原来都被鹤雪衣用来计划这些恐怖的事情。 死寂的别墅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鹤雪衣能清晰地听到院子里保镖们的呼喊声,红外线的红点闪烁。 鹤雪衣拖着书桌下的凳子,迅速地来到走廊边缘的窗户。在烟雾报警器响声的掩盖下,他面不改色地举起凳子,凳角砸中走廊的玻璃,玻璃瞬间碎裂开来。 【宿主这里是三楼,啊啊啊啊!】 浓烟滚滚之下,鹤雪衣的身影像是一只轻巧的燕子,无声无息地从三楼顺着管道攀缘而下。 “别说三楼了,就算是三十楼我也能跳。” 他的背后是明亮如白昼的火光和乱成一团的保镖,而他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向前奔逃于荒诞的夜色。 系统觉得自己不存在的小心脏都快炸了。 之前它带过的宿主哪个不是凭借着美貌或者勾人的技术完成任务的,只有鹤雪衣又是打人又是跳窗,给它上演了一出密室逃亡的戏码。 在系统的指挥下,鹤雪衣迅速找到了那艘隐秘于后山深处的飞行器。 他猛地拉开舱门,然后咚的一声倒在了座椅上。 “系统,帮个忙,启动一下。”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满嘴的铁锈味。 鹤雪衣仰躺在驾驶座上,胸膛剧烈起伏着,因为过载的运动,身体不堪重负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贴身的作战服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鹤雪衣合上眼,薄薄的眼皮轻颤,就连手指都在无法克制地颤抖。 这具身体还是过于脆弱,禁不起鹤雪衣的折腾。 系统看见鹤雪衣是真的已经无法动弹,勉为其难地接入了飞行器的控制系统,启动了这架老旧的飞行器。 【飞行器已经启动】 鹤雪衣头疼得开要炸开,他半眯起眼,勉强提起精神听着脑中的系统给他介绍原主的身份背景。 原主“鹤雪衣”,天鹅系第三行星鹤家的幼子,前不久刚从高等院校毕业。 作为精神力等级低微的兽人,他还很不幸地拥有一副漂亮的皮囊,生在如此世家,他唯一的作用便是联姻。 家族将他精心培养成了一个漂亮的花瓶,等待着他的成熟。 听闻帝国太子对白发红眸的人格外的执着,所以早在“鹤雪衣”毕业之前,家族就已经开始张罗着将他送上太子的床榻。 但是天不遂人愿,就在“鹤雪衣”毕业前夕,太子突然下落不明。 而“鹤雪衣”身在军部的亲哥升职无望,急需要一个机会当作跳板,才能继续他的仕途。 为了自己的利益和野心,他将自己的亲弟弟卖给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鳏夫换取一个上升的机会。 “鹤雪衣”不堪忍受自杀,鹤雪衣降临。 - 寂静而神秘的森林,焦黑的树叶在风中飘动。腐败的泥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树阴层层叠叠地投下诡谲的阴影。 无数双眼睛从暗中探出,默默地窥探着一切,像是在打量着不知轻重的入侵者。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森林间飞速移动,男人有着一头亮眼的金发,即使是在阴郁的黑暗中,也像是年轻而威猛雄狮。 “扑通”一声,年轻的男人重重地摔倒在地,浓郁的血色从大腿的伤口弥漫出来,他咬着牙从地上踉跄着爬了起来,额头冷汗直冒。 金色的尾巴和耳朵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橙红色的眸子中狠厉一闪而过。 跟到森林边缘的追兵们停住了脚步。 再往前走便是f107星赫赫有名的原始森林。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的犹豫与畏惧之色。 他们比其他人更知道这片森林里存在着什么。 几人没有继续追着进入森林,而是选择掉头就走。 2、第二章幼崽 “警告,警告,飞行器遭受不明撞击,系统错误,系统错误,即将开启紧急迫降模式。” 耳边发动机的嗡鸣混杂着尖锐的警报声,鹤雪衣睁眼,眼前是红光闪烁不断跳动的乱码仪表盘。 智能ai的警告声再次响起:“预计还有五分钟到达地面,目前预估生还可能性:0.09%。”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呛鼻的浓烟让半梦半醒的鹤雪衣剧烈的咳嗽起来。 眼前刺目的红光闪烁,智能ai不断机械式地重复着死亡预告:“飞行器受损程度79%,预计还有四分钟到达地面,预估生还可能性:0.03%。” 【宿主,飞行器刚刚进入大气层时意外遭受不明物体的撞击,现在必须要紧急迫降。】 在原剧情设计中,鹤雪衣成功勾引护卫,然后在这场意外来临时,作为退役特种兵的护卫通过极限操作让飞行器紧急迫降。 但现在鹤雪衣砸晕护卫独自逃跑,剧情被改写,意外却还是降临。 系统庞大的数据库滚动起来,在海量的数据支持下得出结论——此次绑定任务失败,预计四分钟后脱离世界。 鹤雪衣闻言停顿半秒,随后迅速调整坐姿,在深呼吸后冷静自若地发布命令:“调整成手动驾驶模式,同时规划最佳路线,尽量避开人员密集场所。” 几近罢工的飞行器重新运转起来,鹤雪衣拉动操纵杆,不断地调整俯仰角和空速以达到最佳滑翔速度。 原本急速下坠的飞行器宛若一只受伤的白鸽,在空中扑腾两下又跌跌撞撞地飞起来。 飞行器的速度在减缓,智能ai反复预告着鹤雪衣活下来的可能。 “预估生还可能性:20%……54%……80%。” “是100%。”手上动作有条不紊,在生死一线的关头,鹤雪衣的声音依旧从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虽然这不是他熟悉的军用飞行器,但四分钟完成迫降对鹤雪衣来说绰绰有余。 在咚的一声巨响之后,被大气层烧的焦黑的飞行器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灰色烟雾笼罩下,鹤雪衣毫不犹豫地拉开舱门,向前猛冲。没过两分钟,身后的飞行器二次爆炸,浓烟滚滚之下,一切都被熊熊烈火吞没。 位于帝国边缘星系的f107星是名副其实的垃圾星。整座星球三分之一的居民都靠着周边星球倾倒的电子垃圾生活。 才下过太阳雨,空气中弥散着由无人机喷洒的模拟青草香气的柠檬烯和月桂烯清新剂的气味。 而鹤雪衣就凭空降落在了这个星球上。 - 飞行器坠毁之后,对于身无分文的鹤雪衣来说,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两条腿。 不靠谱的系统连最简单的指路功能也没有,鹤雪衣只能一路打听。 他走到一个稍微没那么荒凉的街区,镭射霓虹灯闪烁下,鹤雪衣正好看见前面有人正站在街边,好像也在不停地向行人问路。鹤雪衣学着他的样子,随机挑选幸运路人。 “你好。”鹤雪衣拦住一位头上长鹿角的男人。 男人瞥了眼鹤雪衣,在看到他的脸时眼睛一亮,他舔了舔嘴唇:“多少钱?” 鹤雪衣满头问号,现在就连问路也要收钱了吗。这难道是什么特殊的暗号? 但是他依旧很礼貌:“您觉得多少合适?” 男人的眼睛更亮了,他身后细长的尾巴猛地一甩,掏出自己的终端:“100星币半套,300星币全套,过夜再加200,怎么样?” 【宿主你还挺值钱。】 “滚。” 没礼貌的家伙。 鹤雪衣瞬间反应过来,刚刚那人原来不是在问路。 真是世风日下,现在帝国律法已经允许兽人们在街边开张做生意了吗。 虽然他早就习惯了这些兽人没由来的,对他狂热的凝视目光,但私底下意淫是一回事,对他贴脸开大又是一回事。 男人见鹤雪衣瞬间翻脸,也是脾气上来了,居然还卖出优越感了。他狭长的脸一沉,但在看到鹤雪衣的白发和红色眼睛时缓和下来。 和那位大人一样的发色瞳色,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染的,但能长成这样,有点小性子也是应该的。 他放缓了语气,身体向鹤雪衣靠近几分,手蠢蠢欲动地想要摸上鹤雪衣的手背,一双眼睛金光乍现:“一切好商量嘛,我们这的行情就是这样,其他人我不会商量,但是你不一样……” 鹤雪衣实在是被恶心到了,那张丑脸靠近的时候,他简直感觉受到了精神污染。他这种颜控最见不得丑男人。 他抬腿一脚,干脆利落地踹在了男人最脆弱的部位,原本精虫上脑的男人顿时捂着自己被袭击部位倒地哀嚎。 鹤雪衣居高临下地踩着男人的肩膀:“嫖到我头上也算你倒大霉了。”他都多少年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了,今天第一天回归,也算是小刀剌屁.眼,真是开了眼了。 被鹤雪衣踩,躺在地上的男人的脸从疼痛的苍白逐渐变成了诡异且兴奋的涨红,他门户大开地躺在地上,对上鹤雪衣的视线,眼底闪过浓浓的痴迷:“还能再来一次吗?” …… 鹤雪衣像是踩到狗屎一样猛地收回脚,连继续羞辱对方的想法都没有了。就怕让他给爽到。 被精神病骚扰,鹤雪衣在问路时变得谨慎了许多。他的运气很好,没多久就遇到一个恰好要去育幼园附近办事的好心人。 这位好心人是育幼园附近小镇上贩卖转基因作物的小贩,在回家的路上碰见鹤雪衣问路,便主动提出载他一程。 坐在堆满转基因土豆的老旧悬浮车里,鹤雪衣差点被晃的头晕眼花。 就算是在十年前,这种柴油空气动力混合悬浮车也是极其少见了。不但噪声巨大,而且防震处理几乎为零。 这位先生居然能把悬浮车开出战舰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介意我听会广播吗?”前排的男人问道。 鹤雪衣摇了摇头,忍着嗓子眼里快要干呕出来的感觉。 “没事,你听吧。” 智能ai管家根据主人的日常爱好推荐了相应的频道。 “神圣感恩节即将到来,现在就让我们回顾一下这个节日的由来。 现在主流观点认为,陛下设立神圣感恩节是为了纪念帝国的成立。但也有小部分群体猜测,神圣感恩节其实是帝国首席大臣,伟大的斯诺恩大人的生日。但不可否认的是,斯诺恩大人确实在帝国公民的心中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 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看了眼鹤雪衣的雪白的头发,接茬:“你长得和那位大人还挺像。” 帝国人均白毛控,这件事鹤雪衣深有体会。早年间他就因为这特殊的发色受到了不少“特殊待遇”。 “头发是染的,而且我大众脸。”鹤雪衣恹恹地回复。 “嘿,哪有长成你这样的大众脸。”司机被鹤雪衣逗笑。他要是长成这样,早就在星网上直播当网红了。 谁不知道,整个帝国对那位大人的狂热情感,只要是和那位大人的长相有个三分相似,星网的滤镜一上,哪个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现插播一条重要消息,天鹅星系第三行星公民鹤雪衣,男,20岁,于今早在f107星附近失联……” 听到首都星所在的天鹅星系的人居然在他们这种边缘星失踪,男人摇头,很是不赞同道:“现在这些高等星的小孩都特别叛逆,说不定就是和哪个边缘星的黄毛私奔了。” 后排的鹤雪衣闻言暗自庆幸,幸好广播看不到照片。 他附和着:“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真爱。” 前排的男人爽朗的笑出声:“你才多大年纪,哪知道什么真爱假爱。要我说现在年轻人就是被星网给带坏了,我家那小鬼前段时间还说在网上谈了个对象,闹着要去见网友。” - 星历时间上午8:00,已是天光大亮时刻。 “瑟夫育幼园”的园长早早便等在门口,仰着脖子等待新的保育员的到来。 他们这家育幼园是这个边缘星条件最为艰苦的育幼园之一,里面的孩子也全都是被人遗弃的残疾幼崽,全靠帝国每年的拨款才能勉强维持运营。 也因此,他们根本拿不出丰厚的薪水去聘请资历丰厚的保育员,育幼园常年员工短缺。但好在,今天他们的育幼园即将迎来两位新人。 约莫等了一个小时,在腰腿酸软前,格登终于等来了第一个保育员。 灰色的短发间,一对可爱的兔耳朵垂落。少年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像是幼崽们喜爱的洋娃娃。 少年提着行李几步走到园长跟前,露出阳光开朗的微笑,自我介绍道:“园长你好,我叫白曲江,是新应聘的保育员。” 格登高兴地握住白曲江的手,漆黑的横瞳中泪光闪闪,不停地念叨:“好,真是好。”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走那么大的狗屎运,一下子招到两个工资极低的保育员。 一个是精神力高达c级的实习保育员白曲江,另外一个…… “你好,保育员鹤雪衣。” 闻声看去,格登的第一印象便是白。冷白到近乎透明的肤色下浮动着蓝青色的血管,脸色苍白到透出几分病气,像是久不见光的重病患者。 随着青年抬眸,那双被霜色睫毛覆盖的鸽血红宝石般的瞳孔清冷又通透,似乎拥有洞察人心的魔力。 很难想象,拥有这样优越外貌的神明宠儿,精神力居然只有f。 鹤雪衣在老园长面前站了半天,就看见他用那双有点渗人的横瞳盯着自己看许久也没说话,忍不住再次提醒道:“园长。” “啊,”格登如梦初醒般回过神,转身领着二人往育幼园的方向走去,“我是园长格登,我们先去教室,具体的情况我慢慢和你们介绍。” 【宿主,你边上就是天选之子白曲江。】 系统适时提醒。 闻言鹤雪衣将目光落在身旁年轻的男生上,被白曲江示以友善的微笑。 很年轻的小兔子,而且发色和他还有些相似。 只不过鹤雪衣的头发是新雪般纯洁无瑕的纯白,而白曲江则是偏灰白色。 “我知道了,小垂耳兔,还挺可爱的。”想到这,他忍不住问系统,“那我是什么物种?” 原主的终端丢了,他也没来得及照镜子,路上他自己偷偷摸了摸头顶两个圆圆的大耳朵,手感很好。而且他的尾巴也是毛茸茸的,他猜测自己可能是什么小体型的猫科动物。 【长毛金粉龙猫】 “什么……那不就是大白耗子吗?” 【宿主,龙猫虽然是啮齿类鼠科,但和你记忆里的老鼠不一样,在帝国很受欢迎的。】 系统试图安慰它自暴自弃的宿主。 但变成老鼠这件事对鹤雪衣的打击是极大的。 “不过我的任务不是勾引男人吗,在育幼园能勾引谁。”而且他也想象不出自己顶着对老鼠耳朵勾引别人的 【……宿主,你的任务是作为炮灰被打脸,男人都是天选之子的。我们的任务进度安排合理,你只要遵守就行了。】 “这就是我们的育幼园。”格登园长的声音打断了鹤雪衣与系统的谈话。 入目是几间低矮的平房,看着像是由最廉价的工业废料搭建而成。没有保温层,冬冷夏热,别说是年纪尚小的幼崽,就算是成年兽人住着也不舒服。 这条件比起囚星的牢房也是老旧的不遑多让。 里面的活动室还算宽敞,因为房屋外只有被污染的贫瘠荒地,为了幼崽们的身心健康,原本的窗户被模拟绿色植被的电子屏代替,勉强也算赛博风景。 几只形态为动物幼崽的小兽人正围坐在桌子旁画画,他们的毛色比起正常的幼崽虽然不算光滑,但看起来很是整洁干净。 瘦小的身体,拘谨且不安的状态,即使园长再怎么尽力照顾,也改变不了他们是被遗弃幼崽的事实。 形状像垃圾桶的低级保姆机器人立在角落,只有一小块电子屏闪烁着工作中的蓝光。外壳很简陋,像是二十几年前的旧款。 见有人来,他们怯生生地抬头,很小声地喊着园长。 园长简单地和幼崽们打了个招呼,便领着鹤雪衣和白曲江前往办公室。 他和二人简单地讲述了一下育幼园的情况,让二人自己决定去留。 鹤雪衣和白曲江当然都选择留了下来。 谈完心,园长给鹤雪衣和白曲江一人一把宿舍的钥匙,让他们先回去收拾,等准备好再开始工作。 鹤雪衣的房间和白曲江在对门,进房间前,白曲江叫住了鹤雪衣。 “听说你的精神力等级是f。”白曲江双手背在身后,面带微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鹤雪衣。柔和的杏眼三分带笑三分多情,像是盛着一汪春水。 他和鹤雪衣身高相差无几,所以二人说话时是平视直对方,鹤雪衣能很清楚地看见他细微的表情。 难道万人迷的攻略对象也包括他这种炮灰吗。 “系统,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也想给我一个家?”鹤雪衣是个很有原则的人,钓男人可以,但是草人不行。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小。】 见鹤雪衣没反应,白曲江自顾自往前走了几步,声音愈发温柔:“没关系,大家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精神力等级低也不用自卑。” 白曲江的表情专注而柔和,简直散发着圣母光辉,说不定放在原主身上,真的会被这种“鼓励”感化。 但很遗憾,鹤雪衣并不受用。他这辈子都没有自卑这种情绪。 眼看白曲江的脸越贴越近,鹤雪衣面无表情地后退几步,空出社交距离,他目光无比真诚:“白老师,谢谢你的关心,我没有自卑。” 说完,鹤雪衣也不等白曲江反应,砰地一声关上门,将脸上流露出几分茫然的白曲江拒之门外。 收拾到一半,鹤雪衣突然收到了园长的紧急通知。 3、第三章奶香 格登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鹤雪衣甚至能从他那狭窄的横瞳里看出明显的焦急。 他声音沙哑:“我们收到附近居民的消息,说育幼园后面的森林里出现受伤的幼崽,现在白老师已经帮忙去找了,鹤老师,还要麻烦你也一起去帮一下忙。 我们这里离帝国军队的驻扎地太远,污染物出没的比较频繁,幼崽孤身一人在森林里太危险了。” 【支线任务已发布:帮助天选之子找到受伤的幼崽。】 这是什么英雄落难美人相救然后以身相许的戏码。 被鹤雪衣吐槽,系统急得跳脚【宿主,婉拒剧情指导。】 这可是它们通过大数据抓取的海量与万人迷关联信息不断校准,再根据强大的ai算法得出的的最佳攻略。 鹤雪衣这种没有强力算法的碳基生物懂什么万人迷。 育幼园的后山有一大片由变异植物组成的原始森林。 其他星球倾倒的大量的电子垃圾产生的重金属物质在日积月累下流入土地,导致f107星除了极少数外貌崎岖生命力顽强的异变植物,便只剩污染严重的裸露荒地。 别说是恐怖的污染物,光是森林里那些面容可怖的巨型植物就有可能让脆弱的幼崽受到伤害。 收到任务的鹤雪衣没有推诿,直接便跟着园长上了山。 等和园长分头行动,在满是变异植物的森林里迷路时,鹤雪衣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买新的终端。 站在有两米高,叶片焦黑卷曲,边缘呈锯齿状的大型变异植物下面,鹤雪衣看着周围全然陌生的环境,不死心地问系统。 “你们真的没有导航功能吗?我连路都找不到,还怎么做任务。” 【抱歉宿主,导航功能尚未开发。】 原始森林植被茂密,但里面的植物简直像是恐怖游戏逃出来的npc。 有小汽车那么大的巨型伞状真菌,菌盖如同某种胶状物质,布满了崎岖的紫色斑点。 干枯腐坏的树干被布满孔洞的灰色藤蔓缠绕,粗壮的藤蔓盘曲成一个个巨大的瘤状结节,结节内部黑色的尖刺缓慢收缩,像是蠕动的牙齿。 没有终端也没有向导的鹤雪衣在这片森林走了半个小时,本就是勉强维持运转的身体发出警报,膝盖和小腿的骨缝针扎似的疼着。 他随便选了个不高的树墩,一屁股坐下去,任凭系统再怎么催促,也不肯再走。 “你们这是压榨、剥削,我要投诉你们虐待员工。” 【我们的系统完全合法合规,不存在任何的剥削机制。】 他正和系统发牢骚,突然感觉脚腕一阵发痒,像是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 鹤雪衣猛地起身利落地跳上树墩,低头一看,自己雪白的脚腕上出现一小圈刺目的红痕,像是被人大力捏出来的。 脚下的那一小块地方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一小节成年男子拇指粗细的藤蔓,尖端光滑,后半截则长出了爱心形状的叶片。 见被鹤雪衣发现,臭不要脸的流氓藤蔓还朝他晃了晃自己的爱心叶子。 什么魅魔植物。兽人们馋他身子也就算了,现在连植物都不放过他。 感觉被植物骚扰的鹤雪衣终于不再摆烂,他从树墩上跳下来,黑色皮靴一脚踩在刚刚那截在自己脚上乱摸的藤蔓上。 原本躁动不安的藤蔓被鹤雪衣踩进了腐烂的泥地里,用力摩擦几下,断裂破损的地方流出质地粘稠的清液。 “咦,好恶心。”鹤雪衣说不清到底是自己的眼睛还是被黏液打湿的鞋子受到的骚扰更多。 他一边催眠自己其实热爱工作,一边往森林深处走去。 “好香的味道。” “他好香。” “踩我踩我,我的叶子也可以比爱心。” “我也想尝一尝。” “感觉吃起来软软的。” “安静。” …… 无法被捕捉的絮语在某个声音出现后瞬间消失,森林又陷入了和往常一样的平静。 - 面前陡峭断崖下蜷缩成一团陷入昏迷的小狮子幼崽。 断崖的坡度陡峭,目测有个三四米高的样子。崖面全都是尖锐锋利的碎石,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系统还在耳边不停地催促【宿主,赶快把幼崽救上来,然后躲在一边等天选之子把他带回去。】 鹤雪衣被系统的不要脸程度震撼到了,他是什么小美人鱼吗,还需要扮演这么悲情的角色。 【龙猫的攀爬能力和跳跃能力很强,宿主就算直接跳下去也完全没有问题。】 鹤雪衣都快被系统的逻辑给噎住了,他今天才第一天当龙猫,哪有什么攀爬能力。 在系统的再三催促下,鹤雪衣眼睛一闭,踩着碎石,几步一跃,滋溜一声滑到了崖底。 手掌撑地,他迅速站稳,干净利落地起身去检查幼崽的状态。 狮子幼崽瑟缩在落叶堆里,尾巴不安地蜷起,两只前爪抱着自己的尾巴,可能是内脏受了重伤,他的呼吸断断续续,只有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着。 带着一个小拖油瓶,鹤雪衣上去的动作明显笨拙了许多,等他费劲地爬到崖顶只觉得自己的膝盖就快要报废了。 他狼狈地瘫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脱力的手指在轻微颤抖,汗湿的白发黏在脸上,就连毫无血色的唇瓣都染上几分薄红。 “系统,兑换个治疗技能。” 【宿主,你的积分只能兑换一个低级的治疗技能,而且兑换之后没有足够的积分支持身体会更加虚弱,我还是建议你等回去再进行治疗。】 “兑换,然后把技能放到幼崽身上。”鹤雪衣闭上眼,懒得再和系统解释。 无法违抗宿主的命令,系统只能不情不愿地将积分兑换出来,然后给昏迷的幼崽释放了一个治疗技能。 因为积分的流逝,鹤雪衣的脸色又肉眼可见的苍白了几分,他猛地咳嗽两声,唇角溢出些许鲜血。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系统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宿主,天选之子要过来了,快点躲起来。】 鹤雪衣在心底暗骂一声,将狗皮膏药一样扒在身上的幼崽扯下来,躲到了附近的大树后面。 没过多久,脚步声由远及近。鹤雪衣听见白曲江的声音。 “天呐,小可怜,没事了哦,我马上带你去治疗。” 声音走远,鹤雪衣还是像一座无声的雕像一样靠在树干上,头微微扬起,雪白的发丝垂落,露出白玉似的修长脖颈。 好久没这么累过了。 【宿主,你可以回去了。】 “别吵,你的宿主好像有点死了。” 鹤雪衣靠在树干上缓慢地恢复着体力。 森林中雾气渐浓,湿润的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腐烂的腥甜味,黏稠浓郁,像是化不开的浓雾。 恍惚间,鹤雪衣好像闻到了玫瑰花的香气。 “老师。” 微风拂过,年幼的少年牵着鹤雪衣的手,二人共同穿过枝繁叶茂的玫瑰园。 头顶有一对毛茸茸的狮子耳朵的金发少年不厌其烦地喊着:“老师,我今天在学校被表扬了。” 他的身上是象征着皇室尊贵身份的白金色皇家礼仪制服,左耳的红色耳钉分外显眼。即使是年纪尚小,但其尚未完全分化的高等级精神力已经隐约可见。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鹤雪衣问。 少年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随即他稚嫩的脸上绽开笑容,一字一句道:“那就让老师永远都陪着我吧。” 还不到鹤雪衣回答,脸庞稚嫩的少年转眼间变成了一头双目猩红的成年雄狮。 金色的鬃毛,结实的身体,那头狮子猛地将鹤雪衣扑倒在花丛中。 野兽独有的潮热腥气顺着它口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鹤雪衣颈边,高大的狮子身体前倾,伸出带着倒刺的厚重舌头,从下自上地舔舐着。 湿哒哒的涎水打湿了鹤雪衣的头发,又湿又黏。 阿莱西亚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年少时期和老师在玫瑰园的时光,老师会牵着他的手,温柔地喊他的名字。 然后阿莱西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兽性大发变成了成年雄狮形态,将老师扑倒。 以下犯上的背.得感和混乱感刺激得阿莱西亚头皮发麻,他浑身过电般颤抖着,呼吸都重了几分。 虽然是梦,但阿莱西亚自甘沉沦。 被他压在玫瑰花丛里的老师很生气,但老师生起气来,眉眼更是无比生动。 因为阿莱西亚大不敬的动作,那双玫瑰色的眼睛不满地瞪着,脸颊鼓起,比玫瑰更娇艳,好看的让阿莱西亚目眩神迷。 老师的身上又香又软,闻上去比他偷偷藏起来的衣服味道更加浓郁。 老师挥手打过来的巴掌也带着香气,那双手比想象中的要小上许多。能拧断敌人咽喉的掌心拍在阿莱西亚皮糙肉厚的脸上,虽然能留下一声脆响,但是却不能让发疯的雄狮后退半分,反而是更加激起他内心恶劣肮脏的欲望。 阿莱西亚没控制住,伸出舌头,尝了尝老师的味道。 好爽。老师尝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香。 阿莱西亚想起母亲和他说过,他刚出生时便差点因为潜伏在皇宫内的奸细而夭折。那时帝国百废待兴,皇帝皇后政务繁忙,再不敢把刚出生的幼崽交给别人。所以刚好因伤退到二线修养的斯诺恩成了最好的人选。 母亲还促狭地打趣过他,小的时候他脾气可坏了,见谁都要哭闹,也不肯让人抱,唯独在斯诺恩怀里才能安静些。 养伤的斯诺恩政务处理到一半,身上厚重的第一军指挥官制服都来不及换,便要去给哭的满脸涨红的小狮子喂奶。 那段时间,不管是皇宫上下,还是军部的人,都能闻到斯诺恩身上属于幼崽的浓浓奶香味。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向来冷淡如玉的首席大臣在如此忙碌的间隙还能背着他们抽空去生了个孩子。 想到这,记忆混乱的阿莱西亚的脑袋拱了拱,试图寻找那股早就不存在的奶香味。 “啪。” 他又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4、第四章捡到章鱼 好重…… 鹤雪衣清醒过来,他的头疼得厉害,只感觉又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爬。 他现在对这座森林的印象已经差到了谷底,不想和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纠缠,他闭着眼问系统。 “又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 【无法扫描,但是根据数据库的数据比对,应该是一只变异品种的章鱼。】 章鱼? 闻言鹤雪衣睁开眼,就看见一只和篮球一样大小的通体漆黑的章鱼正趴在他的小腹上,一只柔软的腕足正试图环绕上他的手臂。 隔着衣服,章鱼腕足的吸附能力被削弱,吸盘无法有效地抓握住光滑的衣服面料,每一次的攀附都以失败告终,还在鹤雪衣的衬衫上留下了湿哒哒的黏液。 看小章鱼努力了半天依旧不停地变换角度,锲而不舍地尝试着,在他的衣服上拉出长长的银丝。 鹤雪衣伸手推了一下,没推动,反而让那章鱼来了劲,欲拒还迎地勾住他的手指。 黏液糊了他一手。 算了,毁灭吧,不要把他的衣服给弄脏了。 刚刚那个梦已经够惊悚的了,现在鹤雪衣的内心已经完全掀不起波澜。 鹤雪衣自暴自弃地把袖子撸上去,将手臂递到了小章鱼那根触手中,然后闭上眼睛。 纤细脆弱的手腕上,蓝青色的脉搏缓慢地跳动,漂亮得像是一副色彩清淡的水墨画。 被如此巨大的天降之喜砸中的那根小触手像是小猫尾巴一样猛地竖起来,然后羞羞答答地缠绕上鹤雪衣的手腕。 香香的,好喜欢。好喜欢。想要贴贴。 小小的吸盘吸附在鹤雪衣的皮肤上,即使是很轻的力道在挤压下也不免在白纸般干净的皮肤上留下一排圆圆的吮吸痕迹。 肉感十足的黑色触手触感滑腻冰凉,所到之处皆会留下黏腻的水痕。 其他没被选择的小触手见状也不甘示弱地挤上前,妄图能占领一小块鹤雪衣的皮肤,在鹤雪衣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围观的系统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宿主,你在干什么?你的勾引对象不包括八条腿的生物。】 鹤雪衣很是理直气壮:“我在让未知的邪恶生物把我吞噬。” 看着为了争夺鹤雪衣手臂打得不可开交的触手们,系统呵呵冷笑,真是有够邪恶的,也不知道等会开吃的时候是哪根先来,还是八根一起上。 “鹤老师!鹤雪衣老师!你在哪?”熟悉的声音在密林中响起,是老园长焦急的呼喊声。 “园长,我在这里!”鹤雪衣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嗓子。 怀中的小章鱼顿时僵住,它收回不安分的触手,装死似的窝在鹤雪衣的怀里,一动不动。 不远处的园长闻声而来,看见鹤雪衣正坐在地上,赶忙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 真是急糊涂了,他居然让终端都没有的鹤雪衣独身进入这危机四伏森林。格登内心无比的后怕。要是鹤雪衣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和和对方家族交代。 他佝偻着背,不停地向鹤雪衣道歉:“是我不好,我不知道鹤老师的终端丢了就这么贸然让你进了森林。下次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他的声音都带上几分哽咽:“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真的……” 见老园长如此自责,鹤雪衣拍了拍他的手,宽慰到:“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事,幼崽最重要。对了,幼崽找到了吗?” “找到了,已经找到了。多亏了白老师,现在幼崽已经送到医院去治疗了。” “幼崽没事就好。”又想到怀里的章鱼,鹤雪衣把它放到地上,它便又厚着脸皮缠住鹤雪衣的脚腕。 鹤雪衣甩了甩腿,但是他这种两条腿的生物完全甩不开八条腿的章鱼,黑色的小章鱼牛皮糖一样牢牢地粘在鹤雪衣的腿上,忙活半天反倒是把鹤雪衣自己给累到了。 继续妥协的鹤雪衣双手捧着起小章鱼,递到园长面前,“我们那里可以养章鱼吗?” “啊,章鱼?”园长眯成一条缝的横瞳都瞪大几分,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鹤雪衣怀里有八条腿的黑色章鱼。 他斟酌着回复:“虽然没有规定说不允许养章鱼,但这只章鱼可能还是得送去检查一下,确保没有携带什么病毒或者寄生虫才能进入育幼园。” 园长说的确实有道理,跟着园长下山回到育幼园之后,鹤雪衣先把小章鱼放养在了附近早就废弃的一个小喷泉里。 被鹤雪衣放进喷泉里,小章鱼很是依依不舍地勾住他的手腕,湿漉漉的眼神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虽然小章鱼很可怜,但是为了育幼园的幼崽们,他不能把它带回去。 鹤雪衣摸了摸小章鱼的脑袋:“等明天做完检查我就带你回去。” 安抚完小章鱼,鹤雪衣先去把全身上下洗净消毒,又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才去幼崽们待的活动室。 还没进门,鹤雪衣就清楚地听见活动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小白老师,他是谁?为什么不来和我们玩啊。” “福福,他是新来的小朋友哦,他现在受伤了,不方便和我们一起玩。” “这样啊。”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活动室里打闹的小朋友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仰着小脸看着站在门口的鹤雪衣。 窝在角落的软垫里闭目养神的小狮子也抬起头,橙红色的眼瞳冷静锐利地盯过来。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鹤雪衣那雪白的头发上,停顿了好一会,随后又看了看他的脸,便迅速面无表情地转开,又趴了回去。 同样是白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和老师很像,但完全比不上老师。 他从昏迷之后被带来这,周围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无比诡异。叽叽喳喳的幼崽,自说自话的男人。 但现在他精神海受损,连人型都维持不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见鹤雪衣还站在门口,白曲江上前几步笑着把他拉进来,很是担忧地说:“还好你安全回来了,听到园长说你连终端都没带就上山可把我吓坏了。” 白曲江过于热切的态度让身体还处于崩溃边缘的鹤雪衣很是难以应付。 带着热气的手紧紧地挽着鹤雪衣的胳膊,唇瓣一张一合。模模糊糊的声音伴随着耳边嘈杂的嗡鸣声,让鹤雪衣很难分辨他到底在说什么。 好吵。 积分过度消耗的反噬到来,鹤雪衣的头疼得厉害。 鹤雪衣推开黏在他身上的白曲江,很节能地吐出几个字:“松手。” 被推开的白曲江向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他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委屈:“怎么了?我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惹鹤老师生气了。” 体温过高,鹤雪衣的思维被影响,他烦躁地睨了一眼纠缠不休的白曲江,随后直接回了房间。 被鹤雪衣那一眼看得说不出来话的白曲江只觉得双腿发软脊背发凉。 刚刚那种好像是被某种猛兽扼住咽喉的压迫感,真的是看着病弱不堪的鹤雪衣带来的吗? 回到房间,体力不支再加上被高热折磨的鹤雪衣身体一软,直接扑通一声摔在了床上。 身体和床接触的一瞬间发出一声闷响。 疼,五脏六腑都在撕裂般的疼。 真的好久没这么疼过了。 像是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不堪重负地破裂重组之后带来的跗骨之痛。 原本苍白如雪的肌肤因为超出身体所能承受范围内的高热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鹤雪衣的眼睛在生理性的刺激下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红宝石般的瞳孔四周漾起不正常的嫣红颜色。 他艰难地喘息着,鼻尖因为忍耐而沁出几滴汗珠,顺着他毫无血色的肌肤落到床单上。 他哑声在脑海里问系统:“积分还没有到吗?你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还没开始任务就被折磨死吧。” 【宿主放心,我们有锁血功能。】系统不带感情地回复。 在鹤雪衣真的要疼到昏过去之前,系统终于姗姗来迟地发出提示音【任务已完成,积分结算中。奖励积分200。由于检测到宿主生命值严重低于警戒线,现自动为宿主兑换能量补充生命值。扣除积分200,剩余积分:0】 等鹤雪衣再醒来时,周围已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浓浓的夜色顺着窗沿滑进室内,淡淡的月辉照下满室霜雪。 身体在系统能量的恢复之下已经不再疼痛,但鹤雪衣还是被饿醒了。 从被无良系统拽回这个世界到现在,他好像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滴水未进的状态显然无法支撑鹤雪衣继续入眠,他慢吞吞地起身,随后慢慢摸索着向前走。 “砰”的一声,鹤雪衣的膝盖直直地撞到矮柜上,膝盖磕在了矮柜凸出的尖角上,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撞青了一块。 【这么明显的柜子宿主你都看不见?】系统发出了强烈的质疑声。 【这具身体的视力明明没有受损。】 “是我的问题,我夜盲很严重,光线比较暗的时候就完全看不见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也被带到这具身体上了。”鹤雪衣蹲下身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转而又问系统。 “能帮我指一下路吗?我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东西吃。” 系统还是帮鹤雪衣指了路。 鹤雪衣走到厨房门口,原本休眠中的保姆机器人感应到有人经过,胸口亮起一盏暖黄色的小灯。 “晚上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保姆机器人声音很轻地问。 鹤雪衣也配合地压低声音:“厨房里还有剩下的营养液吗?我有点饿了。” “有的呢,和我来,我帮你热一热。”保姆机器人缓慢地走在鹤雪衣前面,它没有脚,四个滚轮在地面上滚动时会发出轻微的响声。 它胸前的小灯也没熄灭,一直给鹤雪衣亮着。 厨房的灯亮起,保姆机器人从冰箱里取出营养液,又倒进小锅里面文火加热。 在一旁围观的鹤雪衣靠着墙,漫无目的地和保姆机器人聊天:“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二十七年前产自天鹅星系第四行星麦伦工厂的l-150型号保姆机器人。”像是被触发的既定的程序,站在料理台前的机器人分毫不差地回答。 鹤雪衣被机器人的回答逗笑,眯起眼,从未在白日展现过的温柔表情浮现在脸上。 “我是问你的名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就像我叫鹤雪衣。” 被鹤雪衣问到的保姆机器人小小的蓝色屏幕出现了大大的问号。 “?_?” 【宿主,这只是连智能ai都没有搭载的老旧低级机器人,它不可能有名字。】 “或者换个说法,”鹤雪衣引导着,“幼崽们平常都怎么称呼你的?” 这个问题显然比名字更好回答,保姆机器人很是开心地答到:“圆圆,幼崽们喜欢叫我圆圆。” 【这玩意还真有名字。】 恰好营养液热好,机器人小心翼翼地将温度正好的营养液倒进小碗里递给鹤雪衣。 鹤雪衣双手接过,笑道:“谢谢圆圆。” “^^” 解决完温饱问题,鹤雪衣正准备要回去睡觉。他一抬脚,只感觉脚底的触感奇怪,像是踩到一小块毛茸茸的地毯。 “地毯”亮起两盏大灯,目光灼灼地看着鹤雪衣。 鹤雪衣无语地退后两步,挤出一个还算体面的营业式微笑:“小朋友,这么晚不睡觉,是等着被老师打屁屁呢?” 这死孩子,大半夜不睡觉蹲在这里是想把谁吓死。黑灯瞎火的他本来就看不见,差点被阿莱西亚给绊倒了。 阿莱西亚抬眸,冷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很惊艳的漂亮。 比各方势力明里暗里塞到他身边的精心培养出来的美人更上一层。 那些被操纵的傀儡美人都肤浅地美在了那一层虚假的糜艳皮肉之上,内里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贪婪腐烂气味。 从他成年之后,便不断有各色美人被送到他的身边。无一不是白发红眸的绝顶美人。 但那些都只是劣质地模仿老师的赝品。 但鹤雪衣与先前那群手段低劣的人都不一样。他模仿出了其他人都学不来的东西。 而且他的手段很是高超,很有心机地挑在他最虚弱的时刻趁虚而入,假装毫不在意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态度又若即若离。 这套欲擒故纵的方法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阿莱西亚不得不承认,鹤雪衣的方法很有效。 那一张苍白且明丽的脸,不断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安静且柔和地注视着他。 既然鹤雪衣如此费尽心思想要引起他的注意,那他就如鹤雪衣所愿。 “你很聪明,只要放弃你背后的势力,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阿莱西亚相信,聪明的人自然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鹤雪衣低头看着蹲守在他宿舍门口,然后叽里咕噜地说些莫名其妙东西的阿莱西亚。 本来上班就烦,小孩大半夜不睡觉,还要和鹤雪衣玩角色扮演游戏,他才没那么有耐心。 “系统,这个也需要勾引吗,我不会被抓起来吧。”他现在十分怀疑自己这份工作的合法性。 【不需要。】 鹤雪衣松了口气,两只手从小狮子的背后穿过,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阿莱西亚顿时炸毛,弓起背,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你还想要霸王硬上弓?” 鹤雪衣冷笑一声,干脆利落地把阿莱西亚塞回幼崽的专属小床。 “我不但要霸王硬上弓,我还要狮子大开口。” 阿莱西亚被鹤雪衣的话威慑住,瞪大眼睛目光惊恐地看着他。 鹤雪衣在他的脸上用力捏了捏,乘机报了之前在梦里被扑倒的仇。 坏小孩,居然敢在梦里吓他。 关上门前,鹤雪衣目光柔和,面上带着微笑,但语气却透着威胁:“再不睡觉,明天的小零食就全部扣掉。” 到底谁会被小零食威胁…… 阿莱西亚躺在被窝里,突然完全猜不透鹤雪衣到底想干什么。 5、第五章鹰犬 第二天一早,园长就给鹤雪衣放了假去办理新的终端和身份卡。 身份卡的办理流程繁杂,递交申请之后鹤雪衣只先拿到了临时身份卡。 所以鹤雪衣现在还是处于身份不明且身无分文的状态。 但还好边缘星的管理松散,而且变现的门路也多。鹤雪衣典当了些原主的珠宝首饰,换了应急的钱,给自己买了个便宜的终端,还带着小章鱼去了异宠医院。 异宠医院。 医生将小章鱼的检查报告发到鹤雪衣的终端上,指着上面的几项数值感叹:“你家的小朋友非常的健康,特别是这个污染度,居然是0。按照一般的水平,就算是在污染程度最低的首都星生物的污染值都不会这么低。” 被鹤雪衣抱在怀里的小章鱼正操纵着自己的触手偷偷地玩鹤雪衣的头发,听到医生的话,顿时抬头挺胸地竖起自己的黑色触手,像是小狗一样不停地摇晃着。 医生忍俊不禁地继续敲着键盘:“章鱼的智商很高,主人的夸奖和陪伴都是对它们很好的奖励。而且你家的小朋友应该是往陆生方向进化的变种黑章鱼,不需要长时间待在水里,有空可以多陪它做一些丰荣游戏。” 写好资料,医生抬起头来,问道:“你家的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章郁。”鹤雪衣捏了捏小章鱼肉感十足的小触手。冰冰凉凉,软乎乎的,而且弹性十足,真的很好捏。 小章鱼被鹤雪衣的手摸的迷糊,眼睛眯起,像是液体一样软在鹤雪衣的手心。 好舒服,好舒服。 在医生的推荐下,鹤雪衣还买了些适合章鱼的丰荣玩具和一个造景玻璃水缸。 他直接在线上下单,到时候快递机器人便会将东西直接送到育幼园。 带着小章鱼回育幼园,鹤雪衣远远地就发现老园长正笔直地站在门口等着他。 见他过来,园长喜气洋洋地告诉他:“首都星的电视台要和我们育幼园合作直播孩子们的日常。而且他们说这是个公益项目,不但会把直播收益的百分之八十捐给育幼园,而且还能帮助孩子们找领养家庭。” 鹤雪衣配合地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吗?这确实是大好事。” 真是毫不意外。在现今星网如此发达的时代,不少人就通过在星网上直播建立虚假人设来赚的盆满钵满。 如果想要成为万人迷,通过在星网直播积累基础名气确实是一个好方法。 鹤雪衣先把小章鱼放进自己的宿舍,独自走进活动室,就敏锐地发现了悬浮在半空中的直播球。绿灯亮起,是正在直播中的标志。 此时此刻,无数的帝国公民齐聚直播间,密密麻麻的弹幕闪过。 【是毛茸茸的太子殿下】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幼崽时期的太子殿下,小狮子也太萌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太子殿下的裸.体】 【前面的,皇室名誉保卫科律师函警告】 【不是,现在帝国太子都因为精神海受损完全兽化了,你们居然把这当综艺看,帝国的荣耀就栽在我们这一代了】 【不是吧不是吧,我们帝国公民安居乐业,陛下正处在壮年,前不久元帅才消灭了一大批污染物救下一整颗星球的人的命,就有人贷款替帝国操心继承人的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看见鹤雪衣进来,白曲江好像忘记之前二人发生的摩擦,依旧毫无芥蒂地笑着与他打招呼:“鹤老师中午好。” 鹤雪衣安静地点了点头,去帮保姆机器人准备午饭。 在鹤雪衣出现的那一刻,弹幕直接出现了一波小高潮。 他的身影只不过是从镜头前一闪而过,显微镜观众们便将直播截图放大反复观摩。 雪色的肌肤和那种对任何人都不过眼的冷淡表情,像是真正由寒冰雕出来的美人。 【美人美人,白发大美人】 【我直接自信,hi老婆】 【妈妈我好像看到天使了】 【好少见的发色,简直和那位大人的一模一样】 除了大部分舔屏的弹幕,很快也涌现出一批对鹤雪衣不满的观众。他们的言论泥沙俱下,瞬间将局面扭转。 【作为保育员怎么还是臭着一张脸,这种人真的能照顾好幼崽吗?】 【小白老师和他打招呼,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装什么清高】 【人设罢了,而且真人哪有那么柔顺雪白的头发,肯定是戴了假发】 【居然敢碰瓷斯诺恩大人,就不怕被告吗?】 鹤雪衣看不见弹幕,就算看见,他也完全不在乎其他人对他的评价。 一周目的时候,对他不满、弹劾他的人拉起手来都能绕首都星好几圈,也没见得他少一块肉。 最搞笑的还是军校那群小鬼头,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小孩,被有心之人蛊惑了两句便也跟着要闹事。 说他越俎代庖独揽大权的他也认了,但说他是男狐狸精以色侍人,凭借着一副美貌的皮囊辗转于皇室贵族、军部、议政院之间,是无数名流的榻上宾的简直纯属造谣。 鹤雪衣不爱管这些,让下属把小孩们教育了一顿,又去他们宿舍搜走了他们藏起来的宣传单和横幅。 结果不看不知道,下属不但搜出来了一小叠粗制滥造的宣传单,还从他们床底找到了鹤雪衣的ai换头小画报。 高清无.码,尺度惊人。 那可真是不得了,还没等鹤雪衣这个当事人发声,一夜之间首都星所有的军校都进行了一场长达数星期的风纪大检查。 下到刚入伍的新兵上到几杠几星的军官,所有私藏资料片和小画报的,不但全部没收销毁,还都吃了重大处分。 事后鹤雪衣还去问过最早闹事的那一小批人,想知道这些人到底对他有什么不满。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初是我们这些人流血流汗地跟着你把帝国打下来,没想到现在你得势了,就把我们踹到一边。议政院那群虚伪的小白脸除了会说些漂亮话,还有什么值得你交心的。他们有我们对你忠心吗,你就不怕有一天被那群满肚子坏水的人吃干抹净?” 那位激动的军官还没说完,便被鹤雪衣身后的黑衣护卫死死地按在合钢材质的审讯桌上。 即使磕的满嘴是血,鲜血顺着兽化的犬齿滴在桌面上,那人也依旧用野兽般暗绿色的眸子阴森地看着鹤雪衣。 那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屈辱,倒像是不甘。不甘心被鹤雪衣冷落,不甘心他忠心耿耿追随的主人居然有了其他追随者之后就轻易将他踹开。 明明军部才是鹤雪衣最忠心的鹰犬。鹤雪衣怎么能偏心议政院那些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那些自诩清流时刻都要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的贵族学者哪有他们军部的人会当狗。 听完此番话,鹤雪衣大为震撼,从此再也不去管那些弹劾他的言论。 毕竟谁也不知道对他不满的人到底是觉得他品行不端做人有污点,还是只是因为没当成他的狗而恼羞成怒。 帮忙铺好桌垫,鹤雪衣将营养液倒进小碗里,让幼崽们一个个坐好。 营养液作为即食压缩能量包,本来完全不需要兑水加热,但幼崽们的身体脆弱,育幼园采购的营养液品质又比较低,所以才需要如此繁杂的加工。 没有分化成人形的幼崽们坐在蘑菇矮凳上,用自己毛茸茸的小爪子笨拙地握住勺子,歪七扭八地将营养液往嘴里送。 爪子毕竟没有手好用,幼崽们吃的满脸都是黏糊糊的营养液,脸上的毛都被糊在一起,求助地看向鹤雪衣。 鹤雪衣拿起温热的湿毛巾在幼崽们嘤嘤叫的声音中旋转式地将幼崽的脸擦干净,又由着他们自己用各种千奇百怪的方式将营养液送进嘴里。 阿莱西亚冷眼看着那群小屁孩们吃饭,只觉得辣眼睛。 他慢条斯理地用爪子端起碗,小酌一口。 纹丝不动。 黏稠的营养液牢牢地粘在碗底,阿莱西忙活半天只喝到一大口空气。 他气愤地握起勺子狠狠地插进碗里,结果用力过猛,直接将桌上的小碗掀翻在地。 “啊,小狮子把碗弄翻了。” “翻了翻了,小狮子不会用勺勺。” 幼崽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将阿莱西亚说的脸红白相间。 一旁的白曲江立刻上前,蹲下身将打翻的碗收拾干净,又给阿莱西亚打了一碗新的营养液。 他温柔地拿出手帕给阿莱西亚擦干净爪子,笑眯眯地看着暴躁的小狮子:“没关系的,老师来喂你好不好。” 看着白曲江自说自话地把勺子怼到他的脸前,阿莱西亚浑身炸毛,惊恐地跳下椅子,逃窜出去,让整个饭厅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6、第六章过往 小狐狸幼崽四只脚在地上乱爬,天鹅幼崽扑腾着翅膀上天。爪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哗哗的声音。各种颜色的羽毛和绒毛在空中飘荡。 【我的天,这是在干什么?像是在看亲戚家的熊孩子】 【幼崽都是这么……】 【帝国太子就了不起吗?对老师的态度也太差了吧,这就是皇室的教养】 站在上蹿下跳的幼崽们中间,鹤雪衣悠闲地舀了勺营养液,耳边便响起了系统的警报【宿主,直播热度在断层式下跌,请尽快采取行动。】 他啧了一声,一伸脚,直接拦截了造成骚乱的罪魁祸首。 观众们只看见画面中清瘦的身影小幅度地一动,小狮子就被鹤雪衣强制截停。整个幼崽茫然地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因为力度控制得当,他甚至都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 阿莱西亚被鹤雪衣拎着后脖颈,按回小饭桌。 他又拿勺子敲了敲碗,声音清脆但威胁力十足,原本还在吵吵嚷嚷的幼崽们全都乖巧地坐回小蘑菇矮凳上,吭哧吭哧吃起碗里的营养液。 从意外发生到解决没超过五分钟。 鹤雪衣将勺子塞进白曲江手里,说到:“你去喂吧。” 白曲江愣愣地握着勺子,被鹤雪衣轻飘飘地看了眼,立刻慌慌张张地蹲下身,颤抖着手给阿莱西亚喂饭。 鹤雪衣对此很是满意。 “看看,这就是效率。” 系统看看不停上涨的积分,说不出话来。 它突然想起前辈们的一句忠告:只要能跑,管他是以什么诡异的方式运行,你千万不要插手。 午餐结束,在午休之前幼崽们有一个固定的阅读环节。 一般是保姆机器人随机从书库里选择一本书给幼崽们播放,现在两位保育员来了,担子自然落在了鹤雪衣和白曲江身上。 白曲江自告奋勇负责今日的朗读,鹤雪衣乐得清闲。他给自己找来个柔软的坐垫,往里面一躺,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一周目的前期他每天都活在下一秒可能就会挂掉的焦虑中,后期又为了帝国的各项事宜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几乎抽不出时间休息。 所以现在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给自己放假。 阅读室内,明亮的白炽灯将幼崽们的小脸真诚可爱。 “小朋友们,我们今天阅读的书是《帝国简史》。” 听到书名,鹤雪衣头顶的白色的圆耳朵抖了抖,又悄悄恢复原样。 他眯起眼睛,感觉有东西在扒拉他的腿。 低头一看是一只毛茸茸的红棕色小熊猫。圆脸小熊猫举着爪爪,手里捧着个小小的红苹果,眼巴巴地看着鹤雪衣。 苹果又小又瘪,还没鹤雪衣半个拳头大,但已经是育幼园能给幼崽们提供的最好的东西。 “在很久很久以前,伟大的神创造了兽人。在经历过刀耕火种的原始时代,兽人逐渐发展出了文明。” 鹤雪衣向圆圆要了一把水果刀,给苹果苦涩的皮削去,又故意把削下来的卷曲苹果皮放在小熊猫的额头上。 小熊猫举着爪子,试图将头顶的苹果皮拿下来,但因为爪子实在是太短,短小的小肉爪都快举麻了,还是够不着头顶,只能急得转圈圈。 “后来,不同种族的兽人相互争斗,部族林立。蛇王统一了所有的兽人部族,给兽人们带来了短暂的和平。但蛇族性格暴虐,在蛇王的统治下,兽人们又重新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鹤雪衣将苹果切成两半,去掉果核,递回到口水都要把抱在怀里的尾巴打湿的小熊猫手里。 小熊猫叼着苹果,在鹤雪衣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毛茸茸的大尾巴扫过鹤雪衣小腿,开始啃苹果。 “在众望所归中,我们的阿玛迪斯陛下和斯诺恩大人带领兽人们推翻了蛇王的残暴统治,建立了帝国。从此兽人们安居乐业。作为陛下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斯诺恩大人整顿军部、改革律法、关心农业发展……” 趴在角落里的阿莱西亚在听到斯诺恩的名字时,猛地抬起头,眼眸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殿下是斯诺恩大人的学生,在斯诺恩大人去世后听到大人的故事,心里肯定不好受】 【别说了,上次某个高官在殿下面前提到斯诺恩大人去世的事,就被殿下打的头破血流,现在皇室对外公布斯诺恩的信息还是失踪】 【失踪十年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此消息因涉及敏感话题已被删除) 【谁知道呢,不是有阴谋论家说过,斯诺恩其实没死,都是因为他光芒过剩,挡了莱恩家族的路】(此消息因被多位用户举报,管理员进行删除处理) 【十年过去了,虽然斯诺恩大人是我们的精神支柱,但是我们也要接受他已经离开十年的事实】 【新一代的帝国公民很多都已经不清楚斯诺恩大人的名讳和事迹,这是帝国的悲哀,是帝国教育的悲哀】 书读完,幼崽们早已困的七荤八素,小熊猫仰躺在鹤雪衣的膝盖上,露出黑色绒毛的小肚皮,手中的苹果吃到一半,还被紧紧地抓在爪子里,半掉不掉。 鹤雪衣握住小家伙的手腕晃了晃,小熊猫撑着一口气睁开眼,看见是鹤雪衣才松开爪爪。 鹤雪衣和白曲江分头行动,将幼崽们转移进休息室的小床上。 全场唯一还清醒着的只有阿莱西亚,他趴在软垫里,尾巴卷起,下巴搁在前爪,眼皮垂落,像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鹤雪衣在他的身边站定几秒,然后一把揪住阿莱西亚的后颈皮。 阿莱西亚挣扎了几下,却还是被鹤雪衣拿捏。 “他没有死。”阿莱西亚的声音几不可闻。他的身上笼罩着浓郁的哀伤,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鹤雪衣终究还是心软了一瞬,轻轻拍了拍阿莱西亚的后背。 “他的任务完成,离开是他的宿命。你不应该再迷失于幻想之中。” - 一天的直播结束,鹤雪衣和白曲江将幼崽们都安顿好,回了各自的房间。 宿舍里,被忽视一天的小章鱼不满地用触手拍打着玻璃缸,试图引起鹤雪衣的注意。 从被鹤雪衣放到这个破缸里,对方就再也没有和他贴贴过。 人坏! 鹤雪衣走到衣柜前拿出睡衣,又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的扣子:“等我换个衣服再来陪你玩。” 在头顶灯光的反射下,鹤雪衣清瘦的身体像是覆盖着一层雪色。衬衫从鹤雪衣莹白的肩头滑落,他微微侧头,修长的脖颈上是跃动的青筋。 苍白、脆弱的玫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好香。” “饿了。” “我的我的。” 八只触手不受控制地吸附在缸壁上,吸盘蠕动,在透明的玻璃上留下黏腻的水痕。它的两颗眼球紧紧地贴在玻璃缸上,一眨不眨地盯着鹤雪衣。 人好。 换好衣服的鹤雪衣走到玻璃缸前,就看见果冻一样化成软软一滩的黑色小章鱼八只触手像在翻花绳一样相互纠缠。 他俯下身礼貌地敲了敲缸壁,眉眼弯起:“你自己挑一个玩具,玩一会就要睡觉了。” 小章鱼从缸里爬了出来,用触手卷起一根拔河绳塞进鹤雪衣的手里。 鹤雪衣拽着拔河绳的另外一端,装模作样输了两次,之后又连赢三局,宣布游戏结束关灯睡觉。 他才熄灯,某只冰冰凉凉的生物就趁机钻进他的被窝,牛皮糖一样贴着他的手臂往下窜。 被子被顶出一个弧形,并且不停地往下。 章鱼的体温远比人要低,腹部突然被光滑的皮肤摩擦过,鹤雪衣被他冻得一激灵,差点坐起身。 果然是妄图吞噬人类的邪恶物种。 鹤雪衣没办法,只能强行抓出还妄图往下游走的小章鱼,让出自己的手臂。 “只能摸这个,其他部位不许碰。” 心满意足的小章鱼卷着鹤雪衣的手臂,安分地闭上眼。 鹤雪衣侧身躺好,又摸到尾椎骨处,将和身体其他部分还不太熟悉的尾巴摆正位置。 这几天他一直都没习惯自己有尾巴这件事,晚上睡觉经常压到,然后疼醒。 “系统,今天赚了多少积分。” 【今日积分收入:300,累计积分:300。宿主,这些积分只能维持你身体的正常运转,你的进度严重落后了。】系统看着可怜兮兮的积分,只觉得恨铁不成钢。鹤雪衣绝对是他带过的最难带一任宿主。 它也想不通鹤雪衣的心为何如此之大,即使每天身体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也还能没心没肺地睡觉。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它再一次警告鹤雪衣【宿主,请认真地扮演好炮灰对照组角色,帮助天选之子达成星际万人迷成就,如果长时间无法完成任务,主系统可能会采取强制执行的手段。】 “知道了。”鹤雪衣闭着眼,敷衍地回答。 7、第七章老师,我的 再次睁眼,鹤雪衣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林荫小道上。 两旁高大的枫树红的耀眼,鹅软石地面积满落叶,丝丝缕缕的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光斑。 空气中飘散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边缘星用化学物质合成的味道不同,这是真正的自然植物发出的气味。 没有起伏的山峦,目光所及的尽头是半透明的能量屏障。巨大的防护罩包裹着陆地,再远处便是浮动的流云。 这是一座人造浮空岛,一般只会出现在中等以上星球的景色。 排除他一夜之间被人抓到高等星球的可能,鹤雪衣猜测自己是被拉入了某人的精神海。 “系统。”鹤雪衣心念一动,喊了声。 【我在。】 看来即使是精神海,绑定了他灵魂的系统也不会被屏蔽。 顺着鹅卵石小道走到尽头,一座漂亮的花园出现在眼前。水雾弥漫间,红玫瑰开得正艳。 智能园丁机器人穿梭期间,照料着花圃间的幼苗。从花园枝繁叶茂的状态来看,主人一定很是爱惜。 “你是谁。”身着华服的少年从玫瑰丛中走来。他有一头比阳光还灿烂的金发,橙红色的眸子像是某种漂亮的水晶,三角耳从发间警惕地立起,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少年的脸庞很是稚嫩,看着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脸颊上是还未褪去的青涩。 “阿莱西亚,是你叫我来的。”鹤雪衣眸光微动,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立刻炸毛,龇牙露出尖锐的犬齿,很凶地看着鹤雪衣:“你居然敢直呼我的名讳。” 此生除了父皇母后和老师,再没人敢这么叫他。 从出生便贵为帝国太子的阿莱西亚,诞生于帝国安稳的时代,受着万民的敬仰,性格中免不了有些乖张。 而面前的人居然敢如此放肆,不但擅闯玫瑰园,还对他大呼小叫。 小狮子凶起来的样子对鹤雪衣毫无威慑力,他不紧不慢地上前,吓得阿莱西亚夹住尾巴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但阿莱西亚转念一想,他可是莱恩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帝国的太子殿下,怎么能怕了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 所以他挺起胸膛,甩了甩尾巴,警告道:“你要做什么,我要喊人了啊。” “你的手受伤了。”鹤雪衣看到少年手掌上的伤痕,横亘在掌心的伤疤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精神海展现的一般是每个人生命中最美好的时期。而阿莱西亚身上的伤应该就是把鹤雪衣拉进他的精神海的关键。 闻言,阿莱西亚低头看去,他右手掌心的伤深可见骨,表层的皮肤坏死,内里的肌肉鲜红,十分狰狞。 暗红色的血顺着他的手指滴在了玫瑰花丛上。 染了血色的玫瑰从根部迅速凋零,只剩下腐烂的花茎,整座玫瑰园在转眼之间成了湮灭成废墟。 晴朗的天气眨眼睛变成昏黄的沙尘。飓风卷起破碎的残垣断壁,黄沙漫天,像是传说中的末日降临。 “他给所有人都留下了礼物,除了我。他说他的使命是作为最锋利的剑,守护帝国,但他只是阿玛迪斯·莱恩的剑,不是我的……” 像是突然被从梦中惊醒,八岁的阿莱西亚缓缓蹲下身,变成了十八岁的少年,他眼底的光芒消失,只剩下晦暗不明的血色,他不停地重复着:“骗子,骗子。” 浓黑色的血将少年身上浅白的衬衫浸透,由金线镶嵌成的象征皇室身份的披风垂在泥土里。 意气风发的小狮子跌进了尘埃里,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在一旁观望的鹤雪衣同样也蹲下身,伸出手揉了揉小狮子的头顶。力度不轻不重,就像曾经是重复过无数次。 好舒服,想要更多。 猫科动物的天性让阿莱西亚不受控制地眯起眼睛,往鹤雪衣的手心蹭。圆圆的三角耳抖了抖,尾巴竖起,嗓子眼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阿莱西亚,你是斯诺恩亲手养大的孩子,他给你留的东西需要你自己去发现。” 废墟瓦砾之间,白发青年被开败的玫瑰花丛包围。玫瑰花瓣落在他的眸间,酝酿出了世间最瑰丽的颜色。 黄沙蔓延的世界里,他是唯一的白色。就连凛冽的风在触及他的一刹那都会放缓动作,生怕吹折这支脆弱的玫瑰。 浑身血污的阿莱西亚靠在他的膝盖上,眼底的怨恨化作迷茫与无措,像是找不到归家之路的孩子。 他弓着身体,依偎在鹤雪衣柔软的大腿上,得到了许久都为感受过的安宁。 鹤雪衣的手指轻轻穿过阿莱西亚浅金色的发丝,明明是没有夹杂任何情绪的声音,却让阿莱西亚感觉像是被春日的阳光照耀。 鼻尖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气让他想起了幼时在老师怀里的时光。 老师的怀抱是温暖的,是可靠的,能遮蔽所有的风浪,做他一个人的港湾。 “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糟糕的样子。” 鹤雪衣实在是想不明白,身为帝国太子的阿莱西亚精神海为何会如此的糟糕,几乎是到了濒临崩溃的程度。 帝国在阿玛迪斯大帝英明的治理之下,现在正是最鼎盛的时期,未来交付到阿莱西亚手中的,将是一个富饶、和平且无比强大的国家。 而阿莱西亚只需要守护好帝国就行了。 现在的情况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沉默的阿莱西亚又悄悄地挪动身体,往鹤雪衣的怀里靠近几分,他垂下耳朵,声音沙哑:“他和我说过,我会成为帝国最优秀的君主。” “但是,他转头就把那头狼捡回了家,”讲到这,阿莱西亚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兽化的犬齿无法克制地暴露出来,眼底盛满了酸涩的刻薄、厌恶与明显的嫉妒,“明明只要有我一个就好了,什么帝国元帅……还不是条只会摇尾巴的狗。” 暗沉的光线落在阿莱西亚的脸上,照得他俊美的五官半沉入阴影,更是让少年的气质变得无比阴郁。 听到这一切的鹤雪衣:……好像不小心忽视多宠家庭端水的重要性以及如何调解猫狗之间的和谐友爱的氛围了。 他轻咳一声,在阿莱西亚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让阿莱西亚哼唧了两声,但还是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尖锐的犬齿。 鹤雪衣语重心长:“朋友之间应该相互扶持,什么猫猫狗狗的,嫉妒是坏习惯,要改。都是因为你太爱钻牛角尖,精神海才会变成这样。” 靠在他怀里的阿莱西亚只觉得这个人在说什么屁话,他和那条谄媚的傻狗怎么可能是朋友。 只会在老师面前装可怜,用那副令人作恶的表情让老师心软,果然犬类生物的骨子里流的血就是脏的。 真要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算是…… 见阿莱西亚没反应,鹤雪衣伸手揪住小狮子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听到没有。” 这孩子怎么倔的跟头驴一样。变得完全不可爱了。 兽化的部位一般是兽人身上最敏感的禁区,在帝国现行的律法中,未经允许随意地触摸这些部位会被认定为性骚扰。 但这条律法鹤雪衣并不知情,因为没有一个被他摸过的兽人将这件事告诉他。 他们卑鄙地隐藏下这个公开的秘密,一边贪婪地享受鹤雪衣的抚摸,一边又发疯似的嫉妒着其他被鹤雪衣触碰过的兽人。 在鹤雪衣的手碰到耳朵的那一瞬间,阿莱西亚只觉得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火花在脑海中炸开,全身像是过电一样酥麻。 这个该死的平民居然敢捏他的耳朵。 可是好喜欢,尾巴也想被摸摸。 左右脑还在激烈地互搏间,一条金色的尾巴已经悄无声息地缠绕上鹤雪衣的手腕。 鹤雪衣早就习惯了被各种莫名其妙的尾巴或者是触手缠绕的感觉,他挣扎了两下,手腕上的尾巴反而愈发收紧了几分。尾巴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勒出一道道痕迹,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绞杀猎物的金色蟒蛇。 自暴自弃地放松力道,鹤雪衣将小狮子那像是黑色的小火焰一样抖动的尾巴尖握进手里,用冰凉细腻的指腹用力地搓了搓。 手感有点扎,不如小章鱼捏起来软。 “呜……”阿莱西亚从喉咙处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就连眼尾都染上一抹可疑的绯红。 他的耳朵压成飞机耳,柔韧有力的尾巴在鹤雪衣的手里瞬间变成被拿捏七寸的软趴趴的小蛇。 【宿主,禁止调戏天选之子的攻略对象。】 “哇塞,禁止无良系统污蔑宿主。” 鹤雪衣松开手,把尾巴丢在了一边,给自己喊冤。 摸一摸尾巴怎么能算调戏,他摸过的尾巴不计其数,从来没有人觉得这不礼貌。 “我现在还有多少积分能用。”他问系统。 【剩余积分是300,但是为了保持你身体的正常运转,最多提取200。】 鹤雪衣觉得这积分真是临到用时方恨少。每次加的时候就10积分地加,花起来就三位数地扣。 他妥协地叹了口气:“都给阿莱西亚吧,这脑子再糊涂下去,皇帝就要考虑生二胎了,顺便把他的记忆也给模糊处理了。” 【宿主你怎么连吃带拿的,这么点积分能有什么用?就算给了阿莱西亚也只能让他勉强恢复身体,对剧情没有任何帮助,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多扮演恶毒反派。】 系统极其不情愿,它要维持鹤雪衣的身体也需要消耗能量,鹤雪衣每次就赚回来这么点积分,它连保持最基本的功能都困难,更别说升级了。 “我是宿主还是你是宿主,废话那么多。我说什么你只要执行就好。”鹤雪衣不客气地命令。 被鹤雪衣训话的系统唯唯诺诺地给出积分。 微弱的白色光点融入阿莱西亚的身体里,像是一片轻飘飘的雪花,转眼间就蒸腾成了一缕透明的水汽,了无痕迹地消失在空气中。 失去了主人呵护的玫瑰园依旧是一片寂静与荒芜,从根部就开始腐烂的玫瑰永远也开不出艳丽的花朵。 阿莱西亚躺在凋零的花丛中,象征高贵身份的白金色皇家礼仪制服上堆满了像是浓黑色血污的枯萎的玫瑰花瓣。 耳垂处的红宝石耳钉发出亮眼的红光,他露出了尖锐的獠牙,温顺与柔软的情绪消失殆尽,眼底属于野兽般的癫狂与红热吞没了神志。 他不断重复:“斯诺恩不可能死,我会,找到你。” 8、第八章小偷 鹤雪衣被一个沉甸甸的东西给压醒。 他睁开眼,就看见一大坨黑色的章鱼正趴在他的胸口,墨黑色的瞳孔放大成了圆形,在浓浓的夜色中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鹤雪衣居然从一只章鱼的眼睛里看出了深邃的感觉。 果然是操劳过度,出现幻觉了。 睡衣被撩到胸口,露出他那一截纤细清瘦的腰腹和毫无血色到近乎透明的皮肤。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审美,鹤雪衣单薄扁平的腹部两侧,人鱼线蜿蜒而下,形成两条斜向下的清晰线条,看起来不太像是练出来的,倒像是纯饿出来的。 小章鱼的触手紧紧地贴合着他的左心口处。圆圆的吸盘吸附在他的胸口,在黏液的润滑作用下毫无缝隙地覆盖在某处,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感受着他微弱的心跳声。 鹤雪衣怀疑可能是小家伙半夜怕他突然嘎了,所以才会爬到他的身上听他的心跳。 听就听,还要把他的衣服撩起来,真是不见外。 虽然因为能量不足身体虚弱,现在他身体的感官都比较迟钝,对这些不算敏感,但这也不是他被扒衣服的理由。 鹤雪衣觉得从那个森林里出来的东西都沾上些不正经。 他伸手捏住小章鱼柔软的触手,声音带着点刚苏醒的黏稠和暗哑:“放心,不会死的。” 得到他回应的小章鱼用自己的脑袋蹭过鹤雪衣的脸颊,滑溜溜的触感让鹤雪衣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块史莱姆包裹了。 和毛茸茸不一样的触感,也有点上瘾。 - 直播连续开了几天,在系统的监督之下,鹤雪衣终于振作精神扮演起恶毒反派,承担万人迷主角的对照组的重要作用。 包括但不限于在白曲江温柔细心地给幼崽们分点心的时候,鹤雪衣正窝在角落里指挥小松鼠幼崽给他剥坚果。 小松鼠两只爪子抱着大核桃,才用自己小小的板牙撬开坚硬的外壳,鹤雪衣便恶霸一样从小家伙的手里把果肉抢走,塞进自己嘴里。 果然,这一举动一出,顿时群情激奋,弹幕里一片激烈的骂声。 【就这么嘴馋,连幼崽的口粮也要克扣】 【没有师德,举报了】 【呕了,这什么恶毒后妈】 【这种人也能当老师?@幼崽关爱协会】 【这个鹤老师简直就是小白老师的对照组,能不能少给他一点镜头,我只想看小白老师】 【同意,只想看小白老师】 系统叮叮咚咚的提示音响个不停,鹤雪衣冷淡的眉眼间都难得染上几分喜色。他的唇角不明显地勾起,和系统聊天。 “你看,其实我还是挺有表演天赋的。” 系统无话可说。它已经摸清楚宿主顺杆爬的本性,它不会再给他任何自夸的机会。 看见老师高兴,坐在鹤雪衣怀里的小松鼠也跟着高兴起来。 他摇晃着自己大型狗尾巴草一样蓬松的红棕色大尾巴,咧开嘴,两颗小板牙很是光洁,他小声和鹤雪衣说:“老师,我不但能剥核桃,还能剥玉米。但是我们很久没吃玉米了,下次等有玉米我再给你剥。” 除了营养液,育幼园偶尔会给幼崽们加餐丰富饮食,鹤雪衣每天晚上睡前掏口袋都能掏出零零碎碎的食物。 干瘪缩水的小苹果,黑乎乎的蔓越莓干,比石头还硬的烤面包。 都是幼崽们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口粮。趁他不注意,偷偷地塞进他的口袋里。 似乎在他们眼里,瘦弱的鹤雪衣是个很需要吃东西的人。 鹤雪衣感觉自己像是在压榨雇佣童工的黑心老板,傻白甜童工被卖了还在开开心心地帮他数自己的卖身钱。 太罪恶了,他决定晚上惩罚自己多吃一碗营养液。 直播中,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阿莱西亚出现在镜头里,他缓步走向白曲江,被白曲江笑着递了块最大的小饼干,引起观众们的热议。 【好甜好甜】 【小白老师好温柔】 【嗑死我了,小白老师给殿下的饼干是最大的】 【呜呜呜,而且殿下根本舍不得吃,一定是偷偷私藏起来了】 【殿下的状态好像好了不少,我们小白老师功不可没】 【小白老师不会拥有传说中的治愈系精神力吧,不然也不能接解释殿下和他接触之后,状态为什么会变好】 当天的记忆被系统抹除,阿莱西亚和鹤雪衣的关系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变化,反倒是白曲江每天都热情饱满的状态似乎是感动了阿莱西亚,让二人的关系有所改善。 起码白曲江至少不会再被小狮子瞪了。 鹤雪衣把这称为二人关系的重要转折,然后从系统那里骗来了50积分。 晚上睡前,鹤雪衣照例清空口袋,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小把碎核桃,两块饼干和一颗开心果。 从两块饼干里挑出比较大的那一块,鹤雪衣递给自己的小章鱼。 小章鱼的触手卷起饼干,又嫌弃地丢在一边。 看它的表情,鹤雪衣就能猜到这块饼干是谁塞进他口袋里的了。 - 在育幼园工作,鹤雪衣和白曲江是轮休。两个人每周轮一天假期,防止育幼园出现没人看管的状况。 因为公民管理中心提醒鹤雪衣新申请的身份卡已经印制下来,鹤雪衣便将假期申请在了这周六。 现在越是在低等星球,帝国的管理部门无人化管理的程度反而越高。 因为相比起中高等星球需要人为操作的繁杂事务,低等星球居民对这方面的需求较低。那些简单的事物只需要机器人代为处理就基本可以满足。 宽阔的大厅内,新风系统和中央空调的强力运作使得室内达到舒适凉爽的状态。墙角摆放着几株人造绿植,通过喷洒化学物质来模拟天然植物的气味。 除了来办理事务的兽人,只剩下来来往往无比忙碌的白色机器人。 鹤雪衣作为天鹅星系前三行星的公民,身份认证会稍微繁琐些,在办理业务时他被指引机器人请进了专属的休息室。 “尊敬的鹤雪衣先生您好,现为您激活身份卡。请对准摄像头确认虹膜。”白色外壳的圆筒状机器人将摄像头对准鹤雪衣,几秒之后屏幕绿光闪烁,它从嘴里吐出完成激活的身份卡。 “尊敬的鹤雪衣先生,请收好您的身份卡。” 鹤雪衣将指甲盖大小的身份卡塞进终端里,终端重启,确认了他帝国公民的身份。 从现在开始,鹤雪衣终于从黑户变成了拥有身份的正式公民。 鹤雪衣先是用新的账号联系了帝国最有名的信托机构。 他在一周目离开之前将所有的资产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匿名交给这个名为金石的信托公司,让他们帮助他打理资产以备不时之需。另外一部分则成立了一些公益机构,为帝国发光发热。 对面的消息回复的很快,他们说鉴于资产的安全性考虑,现在无法直接将资产全部转移到鹤雪衣的名下,但是可以为鹤雪衣提供部分资金。也欢迎鹤雪衣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寻求他们公司的帮助。 等到首都星正式见面签完合同,他们会将资产一分不差地展示到鹤雪衣面前。 末了,对方还把目前金石公司在f107星的管理人员的账号告诉了鹤雪衣,让鹤雪衣有问题可以直接和此人对接。 拿到钱,鹤雪衣去了一趟之前典当原主珠宝的典当店将珠宝都赎了回来。 【怪不得你当时是典当而不是直接卖掉。】系统的声音在鹤雪衣脑海里响起。 【其实你完全没这个必要,原主消失的连灰都不剩,你就算卖掉也没人来找你麻烦。】 鹤雪衣没有理会系统的话,他将珠宝们再核对了一遍,小心地装进了背包里。 “我们人的事和你这种ai说不清楚。” 踩在宽阔的人行道上,路边的人造仿真吊篮开得正艳,头顶的人造日光发出柔和的光线,远处巨大的电子招牌用能造成光污染的亮度不停地闪烁着广告。 “伟达牌精神力补充剂,家长们的首选,不让您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一人入伍全家光荣,帝国军校,走向高等星的直通车。现在报名我们的辅导班,军校升学率高达百分之五十。更有首都星军官专业辅导,我们期待你的加入。” 正前方的霓虹灯带拼出“娱.乐.城欢迎您”的字样,加强版镭射款式的设计差点让鹤雪衣原地失明。 立体交通马路上,一辆涂装成黑色老鹰的悬浮车带着引擎盖的巨大嗡鸣声一闪而过,扬起地上的尘土。 长着各式各样兽耳的兽人们与鹤雪衣擦肩而过,他们的兽化程度不一,有长着毛茸茸的兽爪的,也有眼睛呈现奇怪的形状的。 大多数兽人因为各种因素面容都较为崎岖,不是五官比例失衡就是面部不合时宜地覆盖着绒毛或是鳞片,像鹤雪衣这样长相精致的反而是万中无一。 这久违的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让鹤雪衣有几分失神。 他路过一家水果店又忍不住驻足。在星网如此发达的时代,实体经济却也依旧无法被割舍。 钢化玻璃橱窗展示的新型转基因苹果又大又红,看上去水分充足。除了价额较为昂贵,区区几个苹果就是鹤雪衣一个星期的工资之外,没什么缺点。 想到育幼园的幼崽们好像很少吃水果。鹤雪衣思忖着应该买些什么回去。 还没等他想明白,肩上传来一个巨大的力道,那股强大的惯性差点将他带到。 一个穿着白衣的青年与他擦肩而过,而他的手里正抱着鹤雪衣的背包。背包的肩带赫然被割断,那个小偷偷了他的包! 鹤雪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毕竟小偷在他的记忆中实在是陌生。 一周目中后期,出现能近他身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偷走他东西并且三秒钟不被放倒的人的概率几乎为零。 先不说他自身的反应力,就单是跟在他身边的保镖三秒钟之内没击中对方,那职业生涯止步于此已经能算最轻的惩罚。 果然还是因为这具身体过于脆弱,鹤雪衣的感官变得无比迟钝,即使是对方近身也没发现。 在这种管理混乱的地方,把希望寄托于警察还不如祈祷神明保佑。 鹤雪衣让系统帮忙锁定那人,直跟了上去。 要是被抢的是钱包他才懒得去追,但那是原主的东西。鹤雪衣不希望弄丢。 9、第九章黑蚁 跟着系统的指引,鹤雪衣穿梭在各种小巷之间,眼看城市越来越远,周围的环境越发的荒凉。 二人之间的距离咬的很紧。 对方估计也不是什么偷盗老手,在鹤雪衣步步紧逼之下明显乱了阵脚,一路上踢翻了多个垃圾桶,腐臭的烂菜叶子和生活垃圾翻了一地,铁皮桶发出一连串叮叮咣咣的声音。 “哗啦”,慌不择路的小偷猛地撞在小巷中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包着彩色外壳宛若盘曲的蛛网的光纤上,脚步滞留。 抓住机会,猛吸一口空气中潮湿的霉菌气味,鹤雪衣一个扫堂腿将人放倒,黑色皮靴直接踩在那人的肩背上。 其实如果再跑两步,鹤雪衣就要露馅了。胸口剧烈起伏,口腔里的铁锈味弥散开来,肺部破风箱一样发出超负荷的嗡响,浑身上下都是千根钢针扎的疼。 太久没活动开身体,猛地跑几步,鹤雪衣觉得自己的眼前已经开始冒星星。 一周目前期他为了尽快完成任务,几乎是把自己的身体当耗材用,所以到了最后那几年,等他不需要在各个星球奔波,风餐露宿的时候,他的身体的健康状况便很是堪忧。 医生、健康管家、营养师……一大帮子人每天忙前忙后就为了让他多吃点那些健康但是难以下咽的东西。 重新被系统抓回来打工,鹤雪衣终于顿悟,身体健康还是挺重要的。 回去之后还是要多加锻炼。 小偷被按在地面发黑腐臭的积水中,水花溅起,打湿了他脸上覆盖的绒毛。脸紧贴着地面,怀中抱着的背包被甩飞出去。 鹤雪衣麻利地卸了那人的胳膊和大腿,拿回背包,又用脚尖抬起那人的肩膀,给地上的人翻了个面。 兽化程度很高的兽人,弓背长脸,枯黄色的毛发上布满了黑色斑点,尾巴天然朝下夹起,目测品种应该是鬣狗。 鹤雪衣踢了踢他的肩膀:“小伙子有手有脚的,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小偷手脚无力地瘫在地上,白色的卫衣湿了大片。 被鹤雪衣这样对待,他下垂的黑色眼睛怒目圆瞪,凸出的上颚牙齿外翻,说话时还有些口齿不清:“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素位尸餐的上等人怎么能懂我们这些蝼蚁的感受。你们才是帝国的蛀虫。” 从铺天盖地的彩色光纤之间漏下的光照在鹤雪衣满头如银霜般的发丝之上,投射出虹色光点。 他的眉眼清冷,皮肤光洁无暇如美玉,即使在这种肮脏的小巷也掩盖不住他骨子里的高贵气质。 居高临下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条丧家之犬。 这种人,和他们这些吃着垃圾长大的下等兽人不一样,明珠蒙尘也是珍宝。 鹤雪衣看着地上年轻的兽人,低精神力等级,低人形化程度,被社会边缘化的群体。 心里忍不住叹气。 他的二十年,只能勉强让大部分兽人脱离油煎火烹的生活,他不可能拯救所有人,总得有人在帝国的进程中成为不值一提的牺牲品,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算了。 弯腰从口袋里翻出些零碎的现金,鹤雪衣塞进那人的口袋里。 “别去偷东西了,就算是干体力活混口饭吃也总比违法犯罪好。”鹤雪衣还是有些不忍心。就算被人们捧上高位,他从来不是高坐云端的神。 鹤雪衣正要起身,地上的人眼睛在一瞬间瞳孔疾速放大,黑色的瞳孔将眼白完全掩盖,眼眶里只剩下无机质的纯黑色。脖颈的青筋炸起,深紫色的盘曲凸起的青筋蔓延到脸上,像是马上要冲破血肉中钻出来,十分可怖。 兽化的利爪挥出,握住鹤雪衣的脚腕,鹤雪衣迅速反应,后退几步,却还是被抓伤。几道很深的血痕出现在纤细的脚腕处,像是瓷器上磕出的显眼裂纹。 “嘶。”鹤雪衣甩了甩手。 这是在搞什么。 发狂的兽人没有痛感一样,以一个扭曲的方式从地上弹起来,嘶吼着不断地朝鹤雪衣挥动锋利的爪子。 目前血条几乎为零的脆皮鹤雪衣根本抵抗不住面前这个变异生化怪物的攻击。 他一退再退,直到后腰猛地抵上冰凉粗糙的墙壁。 是死胡同! 经历过多次命悬一线的鹤雪衣越是在这种紧张的关头头脑反而越是清醒。 他眸色沉沉,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的情绪。 他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剩下的积分虽然不多,但如果全兑换出来,勉强恢复成他巅峰状态的力量,只要几秒钟就能把对方直接击杀。 但之后就不好收尾了。 脚步在不断逼近。 没有眼白的兽人张着嘴,腥臭的涎水滴在地上,他死死地盯着鹤雪衣,那狂热猩红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极其美味诱人的食物。 三。二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不到一米。 二。兽人举起爪子。 “砰”,枪声响起,兽人应声倒地。 阴影覆下,鹤雪衣抬头看到了一台纯黑色的小型机甲。 流线型的机甲完全贴合着驾驶者的身体曲线,超级复合金属打造的纯黑色外壳光滑无比,看上去像是夜晚漆黑如墨的星空或是在大海里游弋的虎鲸,神秘无比。 机械感的张力在此时此刻到达了巅峰。 机甲的左心口处是醒目的帝国标志——神圣盾牌与剑。盾牌象征庇佑,利剑象征绝对的武力与不可侵犯的威严。 机甲抬起的右手上还端着热气未消的麻醉枪,他收起枪,缓步向前走到鹤雪衣的面前。 “我是帝国第一军特别调查组成员,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包裹着电子颗粒质感的声音,透过严丝合缝的面具传到了鹤雪衣的耳边。 很年轻。 他捞起地上昏迷的兽人,视线往下看见脚腕受伤的鹤雪衣。 抱着脏兮兮的背包的年轻兽人,身材瘦弱,脸色苍白,干净整齐的衣服被溅上泥点子,还受了伤。 看上去就弱小无助可怜,估计是被吓坏了。 他单膝跪地放低了自己左手的手臂,声音尽量放的温和。 “上来,我带你去治疗。” 这还是鹤雪衣第一次被机甲单手抱着赶路,对方开的很稳,不多时便到了特别调查组在附近的办事处。 “伯奇,我都说了我们被派来的任务是来调查黑蚁的,不是助人为乐的。不要再去做抓小偷、找猫那种蠢货才会去……” 声音从门内传出,紧接着一个棕发青年出现在眼前,他穿着第一军统一的制服,最顶上的风纪扣随意地解开,痞气十足,没有一点军人的感觉。 那张年轻且充满朝气的脸在看见被机甲轻轻放下的鹤雪衣时脸色大变,声音都猛地拐了个弯。 “我靠,你去哪抢来的美人,这是违纪的,要是被人举报那就死定了。” 那位名叫伯奇的青年停好机甲,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棕发青年。 “这位公民刚刚遭遇了黑蚁成员的袭击,带他去治疗室检查一下身体。” “哦,这样啊。”青年可疑地红了脸,就连声音都莫名其妙矫揉造作起来。 “那你跟我来吧。” 鹤雪衣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像这样年轻的士兵。 生机勃勃的年轻人总是能给人带来无限的希望。 比起把情绪都藏在心底,摆出一副死人脸的老油条们,这些把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小伙子明显更可爱。 他被带去了治疗室,进行了简单的身体检查。 边缘星的医疗资源比较紧张,办事处并没有配备大型医疗舱,小型的治疗仪倒是有,但鹤雪衣的伤完全没有使用的必要。 医生给鹤雪衣喷了些促和剂,又给他的脚腕缠了几圈白色绷带。 “虽然你的身体状况糟糕到了罕见的地步,很多数值都严重低于平均水平,但是污染程度却是奇迹般的0,这是很奇怪的状况。” 医生将报告递给鹤雪衣,鹤雪衣看着纸上一列下来全是标红的数值,琢磨了半天,才说:“这不是也没几个有问题,基本上都是红色。” 坐在对面的医生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标红的都是有问题的,有条件我还是建议你去中等星检查一下,这种身体状况,说不定闭上眼睛睡一觉就没命了。” 鹤雪衣敲了敲系统。 “听到了吗,你们这无良奸商找牛马卖命都不知道配个好鞍。” 【……宿主请多找找自己的问题。只要有足够的积分,我完全可以让你的身体变得比牛还健壮。】 “打扰了,”伯奇站在门口,左手抱着资料,右手食指敲响治疗室的门,他温和地看着鹤雪衣,“可能还需要你配合我们做个简单的调查。” 会议室的装修风格宛若第一军整体精神面貌的实体化。 四周的墙壁是统一规格的合金隔音板。可能装修的灵感来源于手术室,银白色的墙壁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解剖台一样灰青色的军规制式冷钢桌面反射着亮光。 违背人体工学的座椅坐起来又冷又硌,鹤雪衣只要看着就觉得十分腰疼。 “你的意思是,因为他抢了你的背包,所以你才追着他跑了五个街区?” 10、第十章袭击 伯奇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面前弱不禁风的青年能追着一个强壮的鬣狗兽人跑那么远。 鹤雪衣看了眼纸杯里的热可可。 按道理第一军的下属部门不会出现这些东西,所以这应该是某人的私人物品。 “确实就是这样,你们可以查监控。袭击我的兽人精神看上去不太正常,应该服用过某种禁.药你们最好再给他验一下血……嘶”鹤雪衣被热可可烫到舌头,默默地伸出舌尖吹了吹。 伯奇咳嗽一声:“和禁.药无关,黑蚁的成员都接受过人体实验,他们的精神海被改造过。” “哦。”鹤雪衣翘起腿,换了个不费腰姿势。 套出来了。 “最近我们这片区的治安是越来越差了,在大街上都能被人抢,是不是因为你们偷懒拿工资不干活。” “这是因为黑蚁突然在f107星频繁活动。他们极其仇恨精神力等级高的兽人,可能是因为你看着等级比较高,被他们盯上了。”被鹤雪衣稍微一激,年轻的士兵便立马坐不住了。 原来是这样,鹤雪衣了然。 伯奇看着面前漂亮的青年,心底的好奇几乎要溢出胸腔。 按照往常,被黑蚁袭击的人,没有被吓到痛哭流涕已经算是胆子大的。 而鹤雪衣呢,不但没有任何惊恐的表情,还能在基本上无伤的情况下徒手卸掉比他高大许多的成年兽人的大腿和手臂。 漂亮的青年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坐姿松散,却又不会给人吊儿郎当的轻浮感。他的姿态像是首都星上流贵族最为追捧的老式贵族做派。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站在那,便能一眼让人从他的身上看出其家族的丰厚底蕴。 他坐在第一军办事处的会议室像是坐在自家的客厅一样悠闲,左瞧瞧右看看,还能有兴致反过来问他们问题。 伯奇从来没有见过像鹤雪衣这样的人。表面看上去脆弱的像是瓷器做的洋娃娃,但若是稍微放松警惕,就会完全被他带跑。 内核强大到不会被任何事物影响。 像是长久地处在高位养出来的自信。他对自己的目标无比明确,也知道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想要的一切。只要他开口,就会有人双手奉上。 想到这,伯奇忍不住在心底嘲笑自己真是想象力丰富。 鹤雪衣的年纪看上去还没他大,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能量。估计就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小少爷而已。 对面的鹤雪衣正在回忆。 在一周目,鹤雪衣便对黑蚁这个组织有所耳闻。 一群精神力较低的底层兽人集合在一起的互助协会。鹤雪衣还见过他们当时的会长,是个总是笑眯眯的狐狸。说话很有一套,舌灿莲花地从鹤雪衣这里套走了不少赞助费。 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变成到处制造麻烦的恐.怖组织。真是世事无常。 【宿主,这并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你的任务是……】 “小嘴巴。”鹤雪衣在心底冷声警告。 “好了,问话结束,你可以走了。”本来也就是走一下流程,为了防止被面前这位热心公民继续套话,伯奇开始赶客。 鹤雪衣顺走了桌上还没拆封的小饼干,还理直气壮地让伯奇送了他一程。 伯奇开着悬浮车,先是按照鹤雪衣的吩咐送他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果蔬。 入门的绿色表盘精准地显示着超市内的实时状况。 地下超市的自循环新风系统模拟出大自然的自然循环,不管是温度还是湿度都被智能ai管家处理成了保证与室外相差不会过大的最适宜状态。 这个月的销冠产品被3d粒子投影悬浮在展示柜上方,机器人导购灵活的地穿梭在顾客和货架之间,滚动播放着今日商品打折信息。 推着四轮小推车,穿梭在摆放整齐五颜六色的精美商品之间的复古购物方式能让鹤雪衣产生愉悦的情绪。 逛超市才是最好的人类丰荣方式。 鹤雪衣拿起一个油光水滑的橙子,展示给旁边面无表情站得像个保镖一样笔直的伯奇。 “一个非常完美的橙子。” 伯奇瞟了眼底下的价格,唇角一抽:“198一颗,价格也很完美。” “出来玩就开心点,你的样子像是帝国商业管理局来抄价格表的。”鹤雪衣将橙子随手一抛,稳稳地落在伯奇的手心。 “就是因为你这样子,头顶上的监控最起码盯了我们五分钟。” 接过橙子,伯奇抬头看向藏在巨大圆环型日光模拟灯角落闪烁着红光的微型监控。即使是反侦察项目每次都是优秀的他一般也不太会在意超市不起眼的监控。 “我不是出来玩的。”伯奇开始后悔主动揽下送鹤雪衣回家的任务。 这位热心公民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把首都星军校出来的一等兵当初拎包工具。 伯奇没有和家人一起逛超市的体验。他出生于军人世家,自幼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被训练填满。首都星军校的选拔很是残酷,从他分化出a级精神力的那天开始,他的使命便是效忠于帝国。 今天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不同的土豆之间的差别巨大,只有少数土豆才适合做成炸薯条。 鹤雪衣从货柜里拿起两颗品种不一样的土豆。他将土豆捧在掌心,递到伯奇面前。 “这种杂交大型土豆口感太实,炸起来里面不容易熟透,而这种高产转基因白色土豆,口感偏糯,是做炸薯条的最好原料。” 这些都是鹤雪衣研究多年的经验之谈。他敢打包票全星际没有其他人能比他更清楚如何做世界上最好吃的薯条。 鹤雪衣讲起土豆的表情亮晶晶的,身后的白色的毛绒尾巴会跟随着情绪轻微晃动。 这让伯奇想到他的长官,那个曾经跟着陛下讨伐蛇族的大校。每每讲起自己南征北战的经历时,他也会露出这幅表情。 很耀眼。 结束购物,将货物从超市的货运机器人搬到悬浮车上,伯奇站在车门前,手指勾着钥匙,叹气:“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有了,麻烦……” 话音未落,伯奇只感觉肩膀一重,然后是一阵浅淡的香气骤然贴近。 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味道,像是某种极其特殊的清冽花香混合着鹤雪衣本身的厚重冰冷气味,温热的呼吸与体温又很好地中和了鹤雪衣身上的冷感。 五感被无限放大,鹤雪衣纤长莹白的手指按在他的肩头,即使隔着衣服布料,伯奇也觉得二人接触的地方像是被火舌烫了一下。又热又痒。 他们之间的距离被缩减至以厘米为单位,伯奇甚至低头就能清晰地看见鹤雪衣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的皮肤很白,鸽血红宝石一样的眼睛让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增添了几分高贵与神秘。 从上到下无一处不漂亮。 比星网上那些拥有数以万计粉丝的知名明星网红更漂亮。明明是偏精致的五官,眼睛大而灵动,眼尾上挑,秀气的鼻梁弧度优越,唇瓣柔软且天生微笑唇,或是是因为身体常年虚弱,鹤雪衣的唇色和脸色都很是苍白。 凭借伯奇作为军人的直觉,鹤雪衣的气质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利剑,大部分时间都浅淡得像是一片雪花,偶尔展现出的冷肃和锐利却让人精神一震。 伯奇被鹤雪衣抵在悬浮车的车门上,他的后腰被迫靠着门把手,鹤雪衣的膝盖用力抵着他的小腿。周围全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明明不算强势的动作居然让训练有素的一等兵瞬间无法动弹。 气氛无限焦灼。 平静的精神海因为鹤雪衣的靠近被搅得天翻地覆,一对金色的狗耳朵砰地一声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伯奇头顶。 “九点钟方向那个狐獴,他的状态很不对,我好像看到了他口袋里的枪。”鹤雪衣贴着伯奇的耳侧,用恋人絮语的姿态阐述着令伯奇心惊胆战的话。 他瞬间清醒过来,配合着鹤雪衣的动作,搂上青年的腰,朝九点钟方向看去。 一个穿着蓝色套头卫衣的中年男性兽人正鬼鬼祟祟地打量着四周。他佝偻着背,神态张皇不安,眼神飘忽不定,放在卫衣口袋里的右手不停地颤抖。 银白色的枪柄在伯奇的眼前一闪而过。 “戴了通讯器吗?”鹤雪衣问。 “在耳后,还没……” 话音未落,鹤雪衣的手指便穿过男人浅金色的头发,冰凉的手指蹭过他的耳垂抵达耳后的通讯器位置,拨撩其一阵酥麻的感觉。 伯奇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出了问题,心率无缘无故地飙升。他甚至忘了呼吸,只是呆滞地任由鹤雪衣的手指拨弄着那一小块皮肤。 耳朵燃烧一样染上热度,身后的尾巴也快要控制不住了。 见面前的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愣在原地,鹤雪衣轻啧了一声,收回手时用食指和中指猛地夹住伯奇的耳垂,以示惩罚。 “走什么神,赶紧通知你的队友。” 没有接受过抗干扰训练的年轻的小狗就是不好用。配合度太低,状态极其不稳定。 年轻气盛的狗崽子们虽然真诚的可爱,但偶尔也会因为太过闹腾而让鹤雪衣感到头疼。 疼痛带来的刺激覆盖过其他的感官,耳朵火辣辣地疼。 11、第十一章激变 伯奇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使劲按住身后丢人的尾巴,如梦初醒般低声呼叫:“呼叫总部,这里是伯奇,我现在在帕尔马超市门口碰见了一个携带枪支的疑似黑蚁成员的可疑分子,不确定是否有其他同伙,请求支援。” “总部收到,我们将马上派人前去支援。伯奇请继续观察情况,必时批准开枪击杀歹徒。” “看来休假结束了。”鹤雪衣退后几步,拉远了与伯奇的距离,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他这是什么倒霉体质,出门逛个街能被劫匪抢包,现在在超市买东西都能碰上持枪歹徒。 难道他是什么蜂蜜吗,这么能招惹蚂蚁。 还有面前这小伙子。 鹤雪衣的目光扫过伯奇头顶柔软的金色耳朵,和因为兴奋而摇晃的尾巴,又是一阵无语。 不只是招蚂蚁,他还招猫逗狗。 下次还是要稍微改变一下和年轻人的相处模式。 被ai换脸做成小.电影主角的经历一次就足够让人终生难忘了。 他好像总是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招惹到这些年轻的小朋友。 他有什么错呢,他只是一个喜欢撸毛茸茸的普通人类罢了。 鹤雪衣其实没有外界想象中的介意被其他人私底下当成性.幻想对象意淫。因为这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实质性伤害。 或者说,来自外界的任何凝视和言语对他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一阵风。他每天要处理帝国上上下下那么多要务,还要抽出时间替皇帝带孩子。根本没空管其他人在diy的时候放什么配菜。 他甚至也是很后面才知道帝国的公民们对他的白发痴迷到了狂热的地步,在他担任帝国首席大臣的时候,伊克尔帝国就连白色的狗都要比其他颜色的更畅销。 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发色过于特殊,也并不好看,想了很多次要染成其他颜色,都被造型师强烈制止了。 但后来实在是因为惹出的麻烦事太多,他才将这一块一刀切,不再当赛博男菩萨。 帝国律法规定,传播任何与斯诺恩有关的不实照片或视频,影响其正面形象的,都将接受帝国刑事处罚且从重处理。 - 特别调查组办事处内,刚刚结束任务的士兵们脱下作战服,将一路紧绷的情绪清空。 伯奇正依靠在桌旁,用软布沾上专门的洗涤剂擦拭着手中被溅到些许血渍的护腕。 最后他们还是击杀了歹徒。 毕竟在帝国律法中,公民的安全高于一切,军部有权力排除所有不安因素。 不管用什么手段。 换好衣服的小队长从身后拍上他的肩膀,眼底满是促狭。 他把脸凑到伯奇面前,声音里全是对八卦的渴望:“今天出门遇上大美女了,到底是多漂亮的美人能让我们的小铁树开花。你精神海剧烈波动的消息提醒都发到我终端上了。队医让我提醒你一句,要保重身体。” “保重身体”这四个字刻意被拉长语调,显得十分暧昧不清。 擦拭护腕的手猛的顿住,伯奇云淡风轻地回复:“不是美女。” 但也是个美人。 “不会是今天那个被黑蚁成员袭击了的公民吧。”队长看着伯奇的表情,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 见伯奇没有回答,队长神色复杂地将终端上前不久刚收集到的资料递到他眼前,一字一句念到:“鹤雪衣,天鹅星系第三行星鹤家的小儿子。鹤家老大现在可是在首都星就职,就算他的精神力等级只有f,想和他结婚的人也能填满整个天鹅湖。” “按照你升职的速度,再拼个三百年,说不定能轮到请他喝茶的机会。” 资料上有一张鹤雪衣上学时的三寸证件照。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照片中的人眉眼低垂,空洞的眼神没有焦点,像是长久的麻木后不堪其扰的妥协。 这表情让伯奇看的蹙眉。 他的过去好像没有他想象中过的那么好。 队长收起资料,他也不想打击年轻人的自信心。但事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乘早认清现实总比整天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好。 他曾经也是首都星帝国第一军校的毕业生,后来因伤退下前线,来到边缘星做调查组组长。 帝国第一军校的那群疯子对斯诺恩的狂热他有目共睹。他的室友卷了四年,刷爆了训练场积分,终于才在毕业之际成为优秀学员被斯诺恩亲自授予佩剑。 他永远记得那天。 那位性情孤僻,自视甚高的室友在那天把自己打扮得像是要去结婚的新郎。 年轻的士兵在身着白金色礼仪长袍的帝国首席大臣脚边单膝跪地,低下头,虔诚而庄严地去亲吻带着玫瑰戒指的手背,接受精神海的洗礼,宣誓成为帝国的利剑。 那位掌握着帝国权柄的男人,一头银发皎洁如天上高悬的明月,玫瑰花纹的金色发带将他的长发束成合乎礼仪的低马尾,他的眉眼庄重而低垂,表情淡然,明明没有摆出倨傲的架势,但他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便是所有人可望而不及的存在。 目光在此刻停留。 帝国王冠上最璀璨的明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像他室友这样因为斯诺恩发疯的人,帝国第一军校每年都有一大箩筐。 每年的优秀学员竞争比奖学金还可怖。期间不乏一些牵扯很远的流血事件。帝国鼓励良性竞争,也纵容着年轻的狼崽子们去争去抢。 优秀学员每年只有一个,除了后来成为帝国元帅的那位大人。没有一个人能从一年级成功连任到毕业。 可望而不可及的月亮,就让他挂在天上。 “队长,你想多了。”在队长探究的目光中,伯奇笑着摇头,“我就是觉得他很特别罢了,没有那种想法。” - 回到育幼园,鹤雪衣先和保姆机器人将买来的东西清点了一遍。 堆满仓库的新鲜果蔬,放在低温冷冻库里,足够育幼园的幼崽们吃上许久。 “这怎么好意思。”园长看着那些东西,实在是内心难安,“这得花不少钱吧。” 那么大的红苹果,园长只在高级果蔬超市的宣传广告里见过。据说口感甜脆,汁水丰富。 “助人为乐的奖励。” 在鹤雪衣的口中,他成了半路遇上歹徒,顺手将其举报,然后收到嘉奖的热心公民。 园长看向他脚腕上的绷带,眼底满是担忧:“那怎么还受伤了。伤的严不严重。” 鹤雪衣跺了跺脚,全方位多角度地展示了自己并没有任何问题,园长才勉强放下心来。 他还给自家的小章鱼买了一小兜五颜六色的贝壳。产自著名水产星球的彩色硬壳贝,外壳坚硬,肉质肥美。 星网上说章鱼都很喜欢这个。 当鹤雪衣将还新鲜的贝壳放进玻璃缸时,原本沉睡着的黑色小章鱼猛然睁眼,q弹的触手卷上鹤雪衣的手腕。 小狗一样在鹤雪衣身上嗅闻半天,小章鱼不满地挥动着自己纯黑色的触手,在鹤雪衣的小臂不断收紧。黏糊糊地将鹤雪衣的手整个覆盖。 有讨厌的味道。 鹤雪衣暗道一声不好。 他家的小章鱼好像非常讨厌成年兽人的味道。它甚至能分辨出阿莱西亚和其他幼崽之间的区别。 每次他身上沾染上阿莱西亚的味道,晚上就会被被小章鱼在同样的地方留下湿哒哒的水痕。 像是小狗在圈地盘。 鹤雪衣握住小章鱼的触手,声音中略带上些心虚的讨好:“晚上让你上床睡觉,这次就算了,我等会还要上班。” 闻言小章鱼脑袋上的两个眼睛与鹤雪衣对视几秒,眸光闪烁,随后它慢吞吞地松开鹤雪衣的手臂。 “好孩子。”鹤雪衣欣慰地摸了摸自家小章鱼软乎乎的圆脑袋。 手感是真的很不错。 - 直播还在继续,鹤雪衣也继续兢兢业业地扮演着摆烂炮灰对照组的角色。 他窝在角落里,在星网上查找有关“黑蚁”的资料。 不出他所料,有关这个组织的大部分资料都还停留在几年前,那时候的黑蚁还只是个普通的互助协会,在星网上甚至能看到前一任会长与帝国就业协会成员交流学习的视频。 但自从现任会长上台,黑蚁就逐渐走向了极端化。在前年由黑蚁制造的一起骇人听闻的特大爆炸案之后,这个默默无闻的组织就被帝国正式定性为恐怖组织。 鹤雪衣正准备关上终端,手腕上的终端轻微震动,一条群发的消息弹出。 【帝国安全管理局】:帝国安全管理局提醒各位f107星公民,近日污染物暴动频繁,请小心谨慎。如有任何特殊情况,请及时上报。 怎么回事,就连污染物也开始暴动了。 鹤雪衣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那时候污染物还只是一群因为未知原因诞生,无法定义身份的不明生命体。 它们的外形有点形似核聚变之后被辐射而导致变异的动物,大部分没有理智可言,但攻击性较低,不会随意袭击兽人。只是会污染兽人的精神海。 所以帝国对污染物的态度主要是以驱逐为主,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但现在看来,这群生物因为某些原因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攻击性。对普通公民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鹤雪衣觉得头更疼了。 他不在的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资料查到一半,白曲江慌慌张张的声音骤然传入鹤雪衣的耳朵:“小狮子不见了!” 他抬起头,就看见园长和白曲江正站在活动室的正中央,育幼园的幼崽们齐齐围在他们身旁,像一个毛茸茸的圆圈,他们正伸长脖子,面面相觑。 12、第十二章变身 白曲江红着眼眶,泪水要落未落:“怎么办园长,那么小的幼崽能跑到哪里去?” 园长也是急得来回踱步。 幼崽丢失对育幼园来说可是重大过失,要是被举报到上面,他们育幼园的资格可能会被取缔。 而且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园长不敢细想。 “监控最后拍到他走向了后山,那里可是污染物出没最频繁的地方。” 园长只能寄希望于坐在角落里的鹤雪衣,他怀着最后的希望看向鹤雪衣:“鹤老师,你看到小狮子了吗?” 在众人期盼目光中,鹤雪衣缓慢地摇头:“我也没看见。” 闻言,弹幕是一片骂声。 【这个老师怎么回事,幼崽都能看丢,还有没有师德】 【心疼,小白老师别哭】 【看得我厌蠢症犯了,整天游手好闲也就算了,现在连幼崽都看不住】 也有观众对此提出了质疑。 【殿下不是幼崽,他想去哪里,育幼园的老师怎么拦得住,这都能怪到老师头上】 但像是被某种力量刻意引导,微弱的质疑声没淹没在了嘲讽和谩骂的大军里。 系统适时响起提示音【主线任务:天选之子与帝国太子的命运相遇已发布。请注意,如果主线任务未能完成,将会对任务进度产生极大的影响。】 此刻窗外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云将天都压低了几分。一片昏暗之中,雷声阵阵,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鹤雪衣看向终端,屏幕上猩红色的“雷暴|||级预警”不停地闪烁着,格外刺目。 在雷暴天气,他这种夜视能力,现在出门和盲人有什么区别。 那边的白曲江已经抹干净眼泪,目光坚定:“我去把小狮子找回来。” 他转头看向鹤雪衣:“鹤老师,你……” “我留在育幼园陪着幼崽。”鹤雪衣没有犹豫。 白曲江愣了一瞬,随即点头:“这样也好。” 沉沉暮色裹挟着雷电猛烈地砸在育幼园单薄的墙壁上,狂风的哀鸣透过完全没有隔音效果的金属板传入室内,巨大的噪音给年幼的幼崽们造成了极大的惶恐。 鹤雪衣陪着幼崽们待在休息室,毛茸茸的小家伙们像是小鸡仔一样挤在鹤雪衣的身边。 “老师,外面的风在叫。”小熊猫幼崽蜷缩成一个毛茸茸的小球,将脸埋进鹤雪衣的怀里,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鹤雪衣轻拍他的背,温声细语:“没事,明天起来天就会放晴。” 雨还在下,白曲江没回来,终端上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脑海中系统急得不行【宿主,如果主线任务迟迟无法完成,会严重影响完成度。】 鹤雪衣像是没听到一样,给幼崽们一个个检查被子是否盖好。他将露在被子外面的小爪子一只只塞回被窝里。 “砰砰砰”,系统的警报声和巨大的撞击声同时在屋外炸开。 响彻整个育幼园的狂风之中夹杂着某种特殊的嚎叫声。 鹤雪衣的终端早在入职那天便链接上育幼园的智能ai管家。ai不断向鹤雪衣发出警报,预示着门外的栅栏即将被撞开。 “注意注意,管理员请及时修缮围栏。”红字在鹤雪衣的终端上不断跳跃。 他脸色未变,直接将终端息屏。 幼崽们被吓醒,鹤雪衣拍了拍手:“别怕,就是风的声音,我让圆圆来给你们放故事,我去把门关紧。” 保姆机器人滚动着四个轮子走进幼崽们的休息室。 鹤雪衣的手按在它巴掌大的蓝色屏幕上,指尖跳动,调出了机器人的源代码。 数以万计的代码在屏幕上快速滚动汇聚成电子洪流,像是碳基生物跃动的心脏。 “已经过去十年了,但愿还有用。”鹤雪衣在心里默念。 “滴”的一声清脆的电子音,蓝色的屏幕跳成红色,保姆机器人可爱的声线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无机质电子音。 “管理员001您好,智能ai管家为您服务。” 鹤雪衣深吸一口:“我将以主人的身份赋予你最高权限,在我回来之前,不计任何代价保护好育幼园的幼崽。” 虽然是在这种紧急关头,但这句话说出口还是让鹤雪衣有些羞耻。 当初就不应该答应用这个句子当场激活ai的口令。 “收到。”电子屏幕闪烁。 与此同时,这道最高优先级的命令顺着遍布整个帝国的智能网络传达到了每一处角落,所有接入智能网络的ai都在此刻收到一条同样的指令。 【管理员001已登入。】 系统被鹤雪衣的操作惊的目瞪口呆。 【宿主,你居然还有这种技能。】 智能ai管家管理着整个帝国的运转,可以说离开了它,大半个帝国将处于瘫痪状态。而最高等人工智能的管理员权限居然在鹤雪衣的手里。 这可是天选之子都没有的金手指。 它突然陷入了沉思。 鹤雪衣没有和系统解释,直接向门外走去。 他在一周目降临帝国二十年,统领帝国也有十多年,留点东西傍身不是很正常。 只是如果真的到了动用底牌的地步,他的真实身份也将会完全暴露。 越往外走,腥臭的喘息声便越是明显。在磅礴的雨声掩盖之下,鹤雪衣听到了那个怪物的嚎叫。 雨幕之中,巨大且模糊的身影矗立在育幼园的围栏之外,它瞳色猩红,庞大的身躯不停地撞击着围栏。由铁皮和粗钢筋构成的简易围栏在一次次猛烈的碰撞中摇摇欲坠。 “系统还剩多少积分。”鹤雪衣问。 【剩余积分:500】 鹤雪衣的手轻搭在自己的后颈上,略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他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全部兑换。” 雨还在下,雨水冲刷过地面。 地上躺着一个庞然大物,它的外形与鸵鸟有些相似,但却远比鸵鸟更加的高大壮硕。它的脖颈处布满了蛇一样的黑色鳞片,大片的鳞片炸开,部分连接处已经开始有不同程度腐烂,露出内里黑色流脓的血肉。 它的脑袋以及其扭曲的方式插进了草地里,脑袋与脖颈之间整齐的断口还在汩汩冒血,森森白骨清晰可见。 随着雨水的不停冲刷,庞大的身体居然像是某种沸腾的液体一样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它的身体融化成黑色的粘液,从头到尾,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原本巨大的身体就只剩下一滩漆黑浓稠的液体。 但这一切鹤雪衣全然不知。 积分耗尽的他浑身像是被撕裂的破布娃娃,每一处骨头被敲碎一样的疼。远超出阈值的能量在骤然降临又猛地抽空之后,身体就像一个突然膨胀后放弃的气球,可惜气球有弹性,而鹤雪衣的细胞没有。 精神海处在崩溃的边缘,剧烈的疼痛甚至无法让他支持起身体走回屋内。 大口的鲜血从鹤雪衣的口中澎涌而出,他捂着嘴,血便顺着他的指缝滴到地上。 没走两步,几乎失去神智的鹤雪衣脚步虚浮地倒在了地上,水花四溅,磅礴大雨压在了他单薄的脊背上,几乎要将整个瘦弱的青年埋葬在雨中。 同一时刻,玻璃缸内的黑色章鱼猛地睁开眼,一道无性别的电子音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响起。 【进食度:2%】 一身黑衣的男人走进雨夜。 他的发色漆黑如墨,眼瞳却是幽深诡谲的碧绿色,像是深冬的松脂泼绿。特别是那双凌厉的丹凤眼,宛若无尽的深渊,转眼间就能将人吞噬。 不管是从兽人的审美还是从人类的审美来说,他都是一个十分俊美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五官深邃而具有极强的侵略性,像是异国混血。能融于夜色的黑色风衣让他看上去像是出没在午夜的优雅吸血鬼。 雨滴落在他的身上,却仿佛像是接触到某个光滑的平面,直接滑落下去,砸在地上,并没有沾湿男人的发梢和衣角。 他俯下身,动作轻柔地抱起倒在地上的鹤雪衣,结实有力的臂膀将鹤雪衣瘦弱的身体全数遮挡。湿漉漉的头发积雪般落在鹤雪衣苍白的脸颊上,霜色睫毛颤抖,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冬日濒死的白色蝴蝶。 男人将鹤雪衣抱回了房间。 守在门口的保姆机器人在与他对视的刹那,血红色的屏幕又变回了平静的蓝色。 鹤雪衣浑身被雨淋湿了个彻底,男人单手托着鹤雪衣的大腿,空余的一只手扯过浴室架子上的浴巾,将鹤雪衣裹了个严实。 昏迷中的鹤雪衣脸色苍白,因为疼痛,他身体无力地蜷缩着,全身上下都惨白一片,只有染上鲜血的唇瓣透着不正常的糜红。 男人给智能控温系统的温度调高了些,又帮着鹤雪衣清洁身体、吹干头发和尾巴、换好睡衣。 一切处理完毕,他坐在床沿,温热的手心贴住鹤雪衣柔软的脸颊。 “你好像总是把自己弄得这样糟糕。” 男人俯下身,将唇贴近鹤雪衣的额头,声音低沉:“积分转换。” 【积分转换中。】 【剩余积分200。】 两道电子音同时响起。 室内不见男人的身影,一只黑色的小章鱼紧紧地贴在鹤雪衣的左心口,伴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起伏。 13、第十三章太子 白金色机甲利刃出鞘,凌厉的剑锋在空中划过一道冰蓝色的弧度。 最后一个污染物重重落地,机甲里阿莱西亚收回剑,他干脆利落地跳下机甲,心念一动,他的专属机甲被收回脖子上的暗红色玫瑰吊坠中。 纯白色作战服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长时间的锻炼使得他肌肉饱满匀称,紧贴身材曲线的作战腰带勾勒出他劲瘦有力的腰线,晶莹剔透的汗水垂在他浅金色的发梢,像是打湿浅金麦浪的雨露。 左耳的红色耳钉折射着亮光,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喷涌而出。这就是伊克尔帝国现今唯一的继承人,一出生便成为帝国最尊贵的太子殿下的男人。 阿莱西亚·莱恩。 身后同行的帝国皇家护卫上前几步,态度恭敬:“殿下,这位要怎么处理。” 阿莱西亚转头看向被护卫们保护在中间的白曲江。 白曲江的身上脏兮兮的,像是在泥里滚过一圈,浑身上下只有脸是干净的。他手腕上的擦伤被随行的护卫简单处理过,在小型治疗仪的治疗下,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 见阿莱西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白曲江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咬着唇,眼中满是震惊的神色:“你是太子殿下?” 真是一个大麻烦。能不能把他直接丢在这里。 一旁的护卫似乎早就洞穿了阿莱西亚的想法,他提醒道:“陛下说,既然是您的救命恩人就应该带回皇宫好好感谢。而且这位先生还可能拥有治愈您精神海暴动的的能力。” 护卫的话一出,阿莱西亚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他眸色阴沉,十指紧握成拳,随即又勾唇冷笑,但笑意未达眼底,看上去无比的冰冷:“老家伙早就决定好的事还要来问我做什么,他想把什么人带回皇宫难道还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就算我不同意,他不是照样这么做了。”阿莱西亚的语调漫不经心,但话里话外对自己的父亲,帝国伟大的皇帝陛下的决定显然很是不满。 闻言白曲江的身体瑟缩了一下,眼泪将落未落:“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阿莱西亚顶着一张死人脸,对这幅美人垂泪的画面完全无动于衷,他不耐烦地瞥了白曲江一眼,被护卫们拦了下来。 他的贴身护卫走到白曲江的身边温声细语地安慰:“我们殿下就是表面上看上去不太好相处,其实本性不坏的。您是殿下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帝国的贵客。” 跟在阿莱西亚身边的其他护卫早就见怪不怪,毕竟他们的太子殿下和陛下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位才成年的殿下骨子里的叛逆那可谓是人尽皆知。除了那位早就不在的斯诺恩大人,根本没有人能管得住这位。 “既然这样,我还要带一个人走。” 阿莱西亚停顿片刻,表情又变回了往常的一潭死水。 - 阿莱西亚和白曲江回育幼园时,鹤雪衣正在和幼崽们一起吃早饭。 他坐在幼崽们专属的蘑菇凳上,身边的小松鼠正在用自己的板牙费力地剥玉米。他的身材比幼崽们高出许多,坐在矮凳上却也完全不会突兀。 幼崽们环绕在他的周围,和幼崽说话时,鹤雪衣会微微侧头,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阿莱西亚却能清晰地看出他眼底流淌着的专注与温柔。 就像本该如此。 二人走上前,还是白曲江先忍不住,他轻咳一声,惹得鹤雪衣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这位是……” “和我回首都星。”白曲江的话被阿莱西亚的声音打断,他尴尬地立在原地,只能等阿莱西亚先说完。 阿莱西亚目光灼灼地看着鹤雪衣,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表情。 他调查过鹤雪衣的身世,只是第三行星没权没势的一个小家族,虽然鹤雪衣的亲哥在首都星军部任职,但也只不过是一个少校。还有鹤雪衣所谓的那位未婚夫,一个克死老婆的老鳏夫,和他比起来,简直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他的精神海修复的蹊跷,整个育幼园唯二可能影响到他精神海的除了那个令人讨厌的白曲江,便还有一个鹤雪衣。 鹤雪衣身上的疑点重重,不能放任他在外面。 阿莱西亚越想越觉得把鹤雪衣带去首都星是十分有必要的。 【宿主,赶快答应他。错过这个剧情点再想要靠近天选之子就更是难上加难。】 “如果你和我一起走……” “好的。”鹤雪衣答应到。 阿莱西亚像是没听清他的话一般,目光一顿,露出了些许迟疑的表情。 他还没开始威胁放狠话,鹤雪衣怎么就轻而易举的答应了。其实鹤雪衣说的是我不去吧。 见两个人还是像门神一样杵在门口,鹤雪衣很是体贴地问道:“吃早饭了吗,要一起吗?” 白曲江愣愣地摇头,回复:“不用,我们已经吃了。” - 启程时间定在下午。鹤雪衣拎着自己的小章鱼跟随护卫们上了星舰。 黑色的小章鱼被安置在宠物专用的便携式手提箱内,它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没有任何的反应,安静地蛰伏在箱子底部,只是在鹤雪衣敲击箱子与它互动时才会勉强睁开眼睛。 因为这次的行程属于不对外公开的保密行程,所以皇宫并没有派刻有帝国标志的军用星舰。 而是启用了一艘其貌不扬的,伪装成普通商用星舰的小型舰艇。 皇家护卫队的士兵被安排随舰。 “鹤先生你好,我是此次航程的舰长威落。”身着深蓝色舰长制服的威落和鹤雪衣打招呼。 他的身上,第一军的金色勋章闪烁着辉光,象征着他的特殊身份。 他先是陪着鹤雪衣在星舰上逛了一圈,又引导鹤雪衣完成虹膜录入。 “鹤雪衣先生你好,我星舰的智能ai管家,很高兴为您服务。” 蓝色的电子屏上出现一个小光球,在说话时,小光球还会像模拟生物呼吸一样闪动。 “我将为您介绍这艘星舰的情况。” “本次的航行预计十五天,星舰内配备有自助餐厅及休闲设施,如果想在舱室内就餐,您还可以通过房间内的通讯器点餐。如果有其他任何问题欢迎询。整艘星舰都为您开发。” 舱门打开,站在银白色金属隔音门前,舰长礼貌地停在门外:“白先生的舱室就在您的隔壁。” “那阿莱西亚呢?”鹤雪衣问。 像是惊讶于鹤雪衣会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威落顿了片刻,随即恢复职业微笑,解释:“太子殿下因为紧急公务已提前离开。并没有与我们同行。” 鹤雪衣点头,舱门自动关闭。 他的房间是一个标准的独立套间。入户是一个简单的小客厅,家具一应俱全,卧室和浴室都被独立出来。不同于大部分星舰冷硬的装修风格,暖色调的套间四处都透露着都极其温馨的氛围。 星舰启航时,鹤雪衣收到了金石公司发来的消息。 【金石公司f107星负责人】:鹤先生,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与瑟夫育幼园成功对接,未来我们会全面辅助托管育幼园的一切事物,请您放心。 鹤雪衣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想起了分别时哇哇大哭的幼崽们。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浅薄,他能承诺的只有这些。 在宇宙中的航行很是无聊,除了在房间睡觉,刚开始鹤雪衣偶尔还会在星舰上到处乱逛,被各种偷偷围观和偶遇之后,他也学着白曲江一样整天缩在房间里冲浪。 皇家护卫队是莱恩家族的亲兵,只服务于伊克尔帝国皇室成员。最早的皇家护卫队成员,基本上都是鹤雪衣亲自选拔、培养,他们对斯诺恩的忠诚比起第一军也不遑多让。 如果说伊克尔帝国的白毛控按狂热程度排列,皇家护卫队和第一军基本上可以持平。毕竟早在鹤雪衣还没退居二线时期,军部被查出来偷偷吃斯诺恩代餐的就不胜枚举。 呆在房间的这几天,除了在星网上查阅近十年的各方局势变化,鹤雪衣剩下的时间便是陪着自家的小章鱼。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晕船,小章鱼一直病恹恹的,现在晚上就连爬鹤雪衣床的精力都没了。 晚上喂食的时候,鹤雪衣特意将手伸进玻璃缸中,闭着眼睛的小家伙慢吞吞睁开眼,触手卷着鹤雪衣的手腕,但是没使多大劲,整只章鱼都软趴趴的。 “是不是生病了?”鹤雪衣摸了摸它的头顶。 在路程航行到一半的时候,威落通知鹤雪衣星舰即将在前面的空间站停靠修整一下午,如果鹤雪衣有兴趣可以下去看看。 “不过听说最近星盗的活动比较频繁,为了您的安全,如果您要离开星舰,一定记得让护卫陪同前往。” 为了带自家的小章鱼散心,鹤雪衣拎着它下了星舰。 m752空间站是宇宙中有名的自由交易港。每天来自各星系数以百计的星舰都会在其间停靠,进行交易买卖或补充食物与水。 14、第十四章星盗(乌鸦篇) 鹤雪衣在下星舰的时候还碰见了白曲江,几天不见,对方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眼皮耷拉着,眼下泛青,鹤雪衣怀疑他可能也和小章鱼一样晕船。 他的身后前呼后拥地跟着许多护卫,身材娇小的白曲江被围在中间。乌拉拉一群人走下星舰。 作为宇宙中的重要枢纽,m752空间站采用了特制加压氧舱设计,整座空间站都允许人们自由行走。 踩在银色的合金钢板之上简直如履平地。如果不说,谁知道这其实是漂浮在茫茫宇宙中的一个空间站。 然而鹤雪衣还没走两步,在空间站门口便被一个身材高大地男人猛地撞了个踉跄。 “抱歉。”男人扶住鹤雪衣的肩膀,声音低沉。 鹤雪衣回头,便看见一个打扮十分异域风的男人。宽大的亚麻色斗篷遮住男人的脸,五颜六色材质奇异的珠串项链从斗篷的间隙中露了出来,垂在男人的胸前,伴随着男人的动作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感觉像是把自己当成了行走的项链展示架。 不过空间站奇怪的人多了去了,鹤雪衣也没太当一回事。 “没事。”鹤雪衣摸了摸撞得发麻的肩膀,示意男人不用在意。 男人朝着鹤雪衣点头,转眼间消失在人流中。 空间站上也有不少贩卖异宠的商贩,鹤雪衣拎着小章鱼站在各色奇形怪状的生物之间,只觉得san值狂掉。 “高品质非转基因海蓝谜虎虾,纯天然无污染。” 玻璃缸培养舱里,一群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大型虎虾正优哉游哉地划水。 鹤雪衣把箱子里的小章鱼提起来,怼到玻璃缸前。 “想吃吗?我给你买几条。” 小章鱼慢吞吞睁开眼,几只虎虾和它对上视线,瞬间被吓得在缸里乱窜,最严重的甚至直接翻了肚皮。 鹤雪衣赶紧把箱子收回来。 空间站很大,鹤雪衣连一半都没逛到,就突然收到了威落的消息。 【威落】:鹤先生,看到消息之后请站在原地等候,我们的人会来接应您。 还不等鹤雪衣回复,只听见“滋啦”一声,头顶的照明灯突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怎么回事啊?空间站居然还能停电!” “这么黑还让人怎么做生意?” 叫骂声此起彼伏。 同一时间,广播响起。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由于电路故障,空间站的照明设备暂时无法启用,但我们将尽快恢复电力,对此造成的麻烦,我们深表歉意。” 虽然还是有部分微弱的光源,但对鹤雪衣来说,周围完全只剩下浓重的黑暗。 他的夜视能力很差,光线稍微差点的地方就会变成睁眼瞎。 跟在他身边的护卫全都消失不见。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犯罪。 “系统给我指一下……”鹤雪衣在脑海里敲系统。 “小美人和我们走一趟吧。” 还未等系统答复,男人低沉的声音低低地压在鹤雪衣的耳畔。 一把冰凉的手.枪抵在鹤雪衣的后腰,不知道是威胁还是男人的恶趣味,手.枪还故意被往前顶了顶,砸在鹤雪衣的肋骨。 隔着衣服布料,鹤雪衣大致判断出了手.枪的类型。便携式小口径高频粒子枪,很经典的款式,后坐力和噪音都非常小,不管是警卫队还是贵族都十分青睐。 鹤雪衣的手本能地向后握住男人手臂,膝盖微弯,正准备给人一个过肩摔,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宿主,这是剧情,最好不要反抗。】 鹤雪衣原本抬起来的手又垂了下去,任由身后的男人捂住了他的嘴。 - “小马哥,不是说劫商船吗,怎么抓回来两个人。头儿不让我们贩卖人口的。” “你他妈的眼瞎吗,看不出来这两个人长得和其他人不一样。” 随后是啪的一声脆响,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有个醒了。”有眼尖的人发现鹤雪衣苏醒,赶忙招呼其他的同伴。 鹤雪衣被束缚住手脚,侧躺在冰凉的金属地板上。 黑布遮盖住他的双眼,便不自在将人们的视觉中心集中在他优越精致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上。黑与白的界限分明,束缚感让鹤雪衣本就苍白的肌肤增添了几分破碎凋零之感。留白的部分又让人忍不住去遐想,若将黑布摘下,那将会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 是泪眼婆娑的,用那张漂亮的脸蛋,眼眶泛红,含着泪,低声啜泣着祈求他们的放过。或是无比惊恐的,颤抖着身体,软着嗓音凄凄切切不敢与他们对视。 光是看着那张半遮半掩的脸,自我脑补,在场有不少人便觉得精神海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浓郁的荷尔蒙飘散,几乎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 抵抗力能力最差的直接进入了兽化形态,耳朵和尾巴暴露出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头儿的人你们也敢惦记。”那位把鹤雪衣带回来的小马哥很是暴躁地踹在一个露出尾巴的男性兽人的膝盖上。 他本人的精神海也受到了影响,浑身燥热的难受,正愁没处发泄。手下的人也是十分倒霉地撞枪口上了。 “哥,头儿不是最讨厌和帝国皇室扯上关系了吗,这两位可都是从皇家护卫队手下抢来的。”有手下战战兢兢地提出问题。 马拉冷哼一声,直接伸手扯过鹤雪衣眼睛上的黑布,骤然接触强光,鹤雪衣下意识闭上眼睛。 但很快,众人就看清了鹤雪衣的那双眼睛。 白发红眸。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乌鸦”,这个伊克尔帝国领土内最大的星盗团伙,其头目达米尔十年来一直在发疯似的寻找白发红眸的人。 有传言,这是因为达米尔极其地痛恨帝国首席大臣斯诺恩,恨不得亲自将其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着斯诺恩的足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而究其根源,达米尔和斯诺恩乃是多年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甚至在十年前斯诺恩还未失踪的时候,曾经给过达米尔一个金属脚环来表达对其的轻蔑与羞辱。 据说拆开之后达米尔当场黑脸,眼底的屈辱是藏都藏不住。 为了卧薪尝胆报这份羞辱之仇,达米尔甚至日夜佩戴着那个脚环,将对斯诺恩的恨意铭记于心。 不过这些也都是众人的猜测,现在斯诺恩死都死了十年了,很大概率连灰都不剩下。 毕竟帝国太子和星盗头目都找不到的人,估计也只剩下死人。 鹤雪衣躺在地上,看着那些神色各异的星盗,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总不可能是看他根骨清奇,拉他入伙的吧。 【宿主,现在请扮演恶毒炮灰的角色,激怒这些星盗。】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鹤雪衣沉思片刻,再开口时,便换了一副姿态。 “你们这些下贱玩意,赶快放了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哥哥可是首都星的军官,到时候你们这些土匪都吃不了兜着走!” 即使是被狼狈地束缚着躺到在地上,鹤雪衣依旧落难的小天鹅一样昂着头,从小娇生惯养的娇纵富家少爷哪里有畏惧的情绪,对着面前这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居然也敢张扬跋扈地发号施令。 他漂亮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矜贵的小少爷因为这群星盗们的粗辱对待而大发雷霆。 鹤雪衣骂了两句,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他正想看看那些星盗有没有被激怒,抬眼便看见一群露出耳朵和尾巴的兽人正面红耳赤、目光躲闪。 ?给你们骂爽了是吧。 这下就连系统都震惊得说不话出来。 你们伊克尔帝国从上到下难道就没有一个正常人?怎么全都是抖m。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马拉气愤地给了所有无法控制自己精神海暴露出动物形态的人每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被扇巴掌的手下也不敢吱声,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捂自己火辣辣的脸,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夹起尾巴。 “把这两个送到头儿的房间里,还有那些工具也给备上。” 鹤雪衣的眼睛再次被蒙上,他清楚地感觉到星盗们将他和在处在昏迷中的白曲江带到了房间内。 “小美人,你就自求多福吧。要怪就怪你和那位大人长得太像,咱们头儿可是对那位积怨已久。啧啧啧,你这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会被欺负的有多惨。只希望头儿能稍微怜香惜玉些。” 说完这句话,带鹤雪衣过来的手下便也离开了。 脚步声远离,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坐在柔软的床垫上,其实鹤雪衣本人也想不明白自己和达米尔有什么积怨。 他一直觉得他们关系还行,甚至勉强来说都能算半个惺惺相惜的朋友。 虽然他有时候架不住手底下人的强烈要求,会下个通缉令收缴“乌鸦”的一两艘星舰,但达米尔也会以黑入第一军指挥部内网将中央大屏上的布告栏换成小.电影的形式报复回来。 15、第十五章昏迷 达米尔从来不是会吃亏的人,甚至用军部那群家伙的话来讲,这位星盗头目是一个睚眦必报,阴险狡诈的狠角色。惹恼了这位的,基本上没有好下场。 所以鹤雪衣有些好奇,如果被这位小心眼的星盗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到底会被怎么样报复。 在鹤雪衣思忖间,嘀的一声,舱门打开。 男人的脚步声靠近,马丁靴踏在金属钢板上的声音沉稳有力,步调不疾不徐。 “我都说了不要往我这塞人,这群兔崽子真是皮痒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漫不经心的语调,他说话时习惯性地咬住尾音,那股子懒洋洋的劲无端透露出几分痞气。 他的指尖碰上鹤雪衣眼前的黑布,鹤雪衣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扣在手腕上的银色手铐碰撞之后发出清脆的声响。 男人的注意力被转移,他视线下移,在看到床上铺开的那些工具的一瞬间,发一阵轻笑:“手铐、黑色牛皮鞭、蜡烛、注射针筒……他们也真是想得出来。” “系统,咱们这任务真的正紧吗?”男人每念出一样东西,鹤雪衣的心就沉下几分,越到后面越是心惊。 这些东西要是真用在他身上,不死也得掉层皮。 【宿主,放、放心,就算你掉层皮,我也能把你救回来。】 黑色的身影靠近,鹤雪衣脊背紧绷,手紧握成拳,就连呼吸都刻意放缓。要是达米尔真的敢把那些鬼东西用在他身上,看他不打爆那臭乌鸦的头。 “呵。”很轻的一声笑在鹤雪衣的耳边落下,眼前的黑布被大手扯下,世界又恢复了光亮。 伊克尔帝国最大的星盗组织头目,黑发黑眸,一身黑色紧身皮衣,眸中带笑,正抱臂站在鹤雪衣的面前。 比起实用性更强的作战服,达米尔的这身衣服装饰性作用似乎更强。 戗驳领外套半敞,露出内里紧实的黑色高领紧身衣,顺着块垒分明的肌肉向下,扣在腰部的金属乌鸦头腰带形成视觉分割线大腿处的黑色皮质腿环勒住腿部结实有力的肌肉,配套的枪带套着一把粒子枪。 不过最醒目的还是他左腿脚腕上的银白色金属脚环,松松垮垮地搭在腕骨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新潮的装饰品。 像一只求偶期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开屏公乌鸦。 他戴着半露指皮手套的右手勾着黑布,看向鹤雪衣的眼神里满是促狭。 鹤雪衣立刻意识到自己是被这只坏鸟给耍了。他是故意把那些东西念出来吓唬鹤雪衣的。没想到十年过去,这家伙的恶趣味还是没变。 “等到下一个空间站,我会把你们放下去,到时候你们自己去联系人过来接应。” 达米尔对强抢民男这种事并不感兴趣。两个长得细皮嫩肉的小鬼而已,他和阿莱西亚那个重度精神病患者不一样,不会见到一个和斯诺恩有几分相似的人就随地大小发疯。 没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一想到阿莱西亚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达米尔就只觉得晦气。 阿玛迪斯阴险狠厉,手段歹毒,居然就生出来阿莱西亚这么个蠢货。而斯诺恩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帝国居然要交到他手里。这个国家也算是完蛋了。 越想心情越糟糕,达米尔将手中的黑布丢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收敛,顺手给鹤雪衣手腕上的手铐解开,抬脚就要离开。 【宿主,这位是天选之子的攻略对象,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眼看达米尔要走,系统急了。 鹤雪衣被系统提醒,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什么能把人留下的法子。 【勾引……算了激怒他。】系统觉得让鹤雪衣勾引对方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这个达米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万一被鹤雪衣随便勾一勾就上头,那之后还怎么和天选之子展开甜宠剧情。 现在没人爱看烂黄瓜,不守男德的男人都会被直接pass。 激怒? 既然这位死对头那么讨厌斯诺恩,那他就有这个名字来恶心一下他。 “他们都说是因为我长得像那位大人,所以才把我抓过来。那你为什么要找他,你喜欢他?” 鹤雪衣的手还被手铐束缚在身后,但说话的姿态和语气却毫不畏惧,甚至带上点好奇与窥探。他那双漂亮的玫瑰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达米尔,像是想从中试探出什么。 果不其然,达米尔脸色瞬间一沉,他几步上前握住鹤雪衣纤细脆弱的脖颈,漆黑的眼瞳中闪烁着危的光芒。 他的手渐渐收紧,手背青筋暴起,看着被他扼住咽喉的鹤雪衣逐渐变得脸色涨红,唇角勾起,露出满是邪气的笑:“我和那头蠢狮子不一样,我不需要赝品。你对他管用的方法对我可无效。所以,收起你的小聪明。” 达米尔的手劲很大,鹤雪衣被掐得几乎要喘不过来气,肺部的空气一点点耗尽,鹤雪衣的眼前已经开始发黑。他无力地挣扎着,冰凉的泪水砸在虎口,小腿不停地踢在男人的膝盖上。 “碰”的一声,鹤雪衣被达米尔丢回床上,他捂住自己被掐出指印的脖子,浑身痉挛般不停地颤抖着,生理性的泪水落在床单上洇湿了白色的床单。 达米尔原本还想看面前的人是如何继续演戏,但几秒钟之后,他立刻意识到不对。鹤雪衣一直在发抖,脸色从涨红变成了灰白。他根本没有下死手,最多只是吓唬吓唬这个不自量力的小鬼。现在的反应完全不对劲。 心跳漏了一拍,他扯下自己的手套塞进鹤雪衣的嘴里,防止意识不清的鹤雪衣咬伤自己。然后直接打横抱起床上的人,急匆匆地从走廊这一头走到另一头,一脚踹开了星舰医务室的大门。 在走廊上值班的下属看见自家老大抱着个白发大美人去医务室,眼睛都快掉在了地上,恨不得自戳双眼。毕竟头儿那么好面子的人,要是事后盘问起来,发现他们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估计会杀人灭口。 “道斯特,快把治疗舱开起来。”达米尔抱着鹤雪衣闯进医务室,原本躺在床上接受包扎的下属被这一嗓子吓得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直挺挺地站起身,出门的时候顺带还贴心把门给带上。 顶着两个小小的黑色耳朵,戴着厚厚啤酒瓶盖眼镜的水獭医生迅速在操作台上敲击,打开了治疗舱的舱门,让达米尔将怀里的人放了进去。 治疗舱一旦开起来便是按秒消耗能源和药物,不论是病情大小,只要是还有一口气,基本上都能给吊住。可以说,这玩意就是和死神抢人的超级大bug。 但因为造价极其昂贵,消耗的能源恐怖,开启之后不能立刻停止,一次消耗的费用比很多人的命还值钱,所以即使是配备了治疗舱的地方,也很少将其启动。 水雾般的修复剂弥散在治疗舱内,躺在白色舱体内部的鹤雪衣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转,达米尔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医务室的床上。 调整完治疗舱,确认无误,道斯特转身一病历本敲在达米尔脑门上:“那群人胡闹,你也跟着不懂事?把人家小朋友弄成这样,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癖好。” 他就是知道达米尔懂分寸,也没有那种不良嗜好,才对底下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胡来。没想到这畜生直接给人小孩弄昏迷了。 天知道他刚刚看见鹤雪衣脖子上的淤痕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们“乌鸦”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更是烟消云散了。 坐在床上的达米尔只能无力地辩解:“我没有,我就是想吓一吓他,我也没想到。” 说到底确实是他把鹤雪衣给弄昏迷的,他其实也有几分心虚。他就算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对一个看着才刚成年的小屁孩动手,甚至这个小屁孩还是他的手下无缘无故掳来的。 翻阅着治疗舱给出的身体状况报告,道斯特叹了口气:“这小孩身体不太好,你赶紧给人家送回去。” 手贴在透明的舱盖上,道斯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躺在治疗舱里的鹤雪衣。 即使脸色苍白,也难掩他的漂亮。或者说,正是那毫无血色的肤色和紧蹙的眉头,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破碎感。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去怜爱。 “确实是挺像的。”道斯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彻底踩到达米尔的尾巴。 他脸色铁青:“我都说了,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 看见达米尔一点就炸的态度,道斯特真心实意地劝导:“他已经消失十年了,你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根本就不在……” “道斯特!”达米尔猛地站起身,眼底阴沉沉的一片,像是酝酿着危险的风暴。他的耳后已经隐约浮现出黑色的羽毛,与此同时,脚腕上原本平平无奇的银色脚环居然浮现出很浅的一层暗红色乌鸦的图案。乌鸦红色的眼睛亮起,像是镶嵌在脚环上的红宝石。 道斯特赶忙按住达米尔的肩膀:“冷静,你的精神海在失控。” 几个呼吸之间,达米尔平静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推开道斯特的手,眼底属于野兽的狂热还未完全褪去,但声音却是冷若冰霜,他一字一句:“其他的我都不在意,唯独这个,不许再提。” 16、第十六章日常 鹤雪衣的脑袋混混沉沉,耳边一直有嘈杂的声音嗡嗡作响。他像是飘荡在冰水里的浮木,晃荡着,随波逐流。 “斯诺恩大人。”鹤雪衣猛地回神,面前身着第一军白金色制服的下属将今日需要审阅的电子公文放在他的桌案上。 鹤雪衣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猛地给自己灌了口热茶,一边翻阅公文,一边听下属的回报。 “神圣感恩节的各项事宜已经安排妥当……关于f107星请求的建设公益性育幼园的拨款也已经处理完毕……” “最近军部对于清缴''''乌鸦''''的呼声愈演愈烈,他们说在帝国的领土范围内居然还存在着星盗,这简直就是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帝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同属于军部的下属在汇报这件事的时候不免也带上些私人情绪,但鹤雪衣没有去追究。 他翻到军部呈上来的有关的电子文件,直到看到最后,发现在结尾的落款处居然被人画上了一个巨大的红色乌鸦涂鸦。 小乌鸦张开翅膀,歪着脑袋,笑容张狂。文件上“穷凶极恶”和“不可饶恕”几个字还被刻意圈了出来,旁边标注上了骷髅头。 鹤雪衣没忍住笑出声。 “大人。”正在汇报公务的下属因为鹤雪衣的笑瞬间呆住,他脸色涨红,不动声色地用手偷偷挡住尾椎骨,防止尾巴不合时宜地跑出来。 “是、是有什么问题吗?”他磕磕绊绊地问。明明是帝国第一军校以近年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的优等生,帝国荣誉勋章的获得者,但是在斯诺恩大人的面前,他居然如此的失态,青涩得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头。 怪不得前辈总是提醒他,一定要时刻注意自己的精神海,防止在大人面前丢脸。 鹤雪衣在那份关于申请围剿乌鸦的文件上写上“不予批准,下次再议”的字眼,继而抬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露出温和的微笑:“继续吧。” 帝国的发展不可能没有阴暗面,他对那位“乌鸦”的头目,达米尔的性格还算了解,没有比达米尔更适合的人选了。 他要保证的是帝国大体上的平衡发展,如果没有任何的危机。生于安乐的帝国公民们将会像被圈养惯了的绵羊一样,失去斗志。一点点小的危机是帝国发展最好的动力。 结束一日的公务,鹤雪衣懒散地窝进沙发里,盖上自己的毛绒毯子,正准备眯一小会。 柔和松软的阳光顺着窗沿滑入室内,轻抚过鹤雪衣白色的长发。天鹅湖之眼的天气由智能ai管家管控,最近都是晴天,天气晴朗让鹤雪衣的心情都变得很好。 他的办公室很早之前便从第一军本部被阿玛迪斯挪到了皇宫,和皇帝的办公室左右对称。 这种事情放其他人身上简直耸人听闻,高低要被判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但是放在帝国首席大臣的身上居然也挺正常。 虽然第一军的几位长官多次上书希望斯诺恩大人能回归军部,但有议政院和皇帝陛下在前面挡着,他们的公文甚至都没呈到鹤雪衣面前就被原路打回。 鹤雪衣本就长居皇宫,现在工作结束都不需要坐飞行器,直接就能躺下休息,倒也乐得清闲。 他不习惯在自己的私人领域留人,所以负责打扫服务的都是智能ai机器人。 身边负责端茶倒水的智能ai机器人突然卡顿一声,蓝色的屏幕跳出了巨大的乌鸦脑袋。 达米尔欠揍的声音从机器人的身体里响起。 “日安,斯诺恩大人。” 语调吊儿郎当,咬着黏糊的尾音,感觉下一秒就会吹着口哨,把人调戏一通。 【我靠,这只死鸟居然又入侵了皇宫的ai系统,我都说了,就应该把皇宫里所有的ai都换成我的系统。万一这个变态晚上偷窥你洗澡、睡觉怎么办?】 鹤雪衣被咋咋呼呼的系统吵得脑袋都快晕了,他低声在脑海里安抚。 “小声点,我私人房间里的ai可以全都换成你的系统,其他的地方我可没这个权力。” 【对不起,我小声点。】系统瞬间放轻声音。 【你休息一下?我来把这个死鸟赶出去。还有,你最近的工作量已经超负荷了,为了身体着想,你应该给自己放个假。】 “反正都要走了,能多做一点是一点。” 鹤雪衣笑着摇头,维持着靠在沙发里的姿势,朝机器人勾了勾手指。 “劳驾给我倒一杯热茶。” 叛逆的小机器违背鹤雪衣的指令,将茶换成了加了蜂蜜的牛奶。它滚动着小轮子来到鹤雪衣的身边。 “你最近好像很忙。” 鹤雪衣接过茶杯,浅酌一口,慢条斯理道:“你少制造几次‘劫富济贫’的事件我或许还能清闲一点,抽时间去看看我温室里的土豆。” “不是,那土豆有什么好看的,我给你看的乌鸦号设计图你都没回复我……对了,有传言说神圣感恩节其实是你的生日。” 少年人套话的方式很笨拙,转折过于生硬。 但鹤雪衣对年轻人向来包容。 “大概吧。”鹤雪衣将茶杯放回机器人的托盘上,温和地说了句谢谢。 对面急了:“什么叫大概,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不会连自己哪天出生都不知道。” 鹤雪衣垂眸,像是陷入了思考:“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难道很奇怪?星际那么多人,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生日吧。” 达米尔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地转移话题:“听说你每年在神圣感恩节的最后一天都会去帝国的边塞慰问。” “怎么,你连帝国巡游母舰都想要抢?”鹤雪衣觉得达米尔未免也太大胆了些,连帝国最核心的母舰都敢想。到时候就算他能出面保下达米尔,阿玛迪斯也不一定会答应。 “秘密。”机器人做出一个俏皮的眨眼表情,随即掉线。 不过后来,在神圣感恩节的第一天,鹤雪衣就被阿玛迪斯囚禁在皇宫,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所以他也没能在最后一天完成巡游慰问。 他也因此,错过了能载入帝国史册的一场烟花。 在那艘并没有鹤雪衣的帝国巡游母舰到达边塞的那一刻,达米尔引爆了周围十数颗富含金属矿物质的小行星。 小行星熊熊燃烧的光亮照亮了宇宙,数以亿万计的粒子洪流裹挟着星星碎片划出了无数道虹色轨迹,在漆黑的深空幕布上作出最伟大的画作。 绚烂多彩的宇宙烟花表演整整持续了几天。即使是最偏远的边缘星也在同一时间目睹了这场本世纪最特别的烟花。 那是帝国管理层恨的牙痒痒的“穷凶极恶”的星盗送给正义的帝国首席大臣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生日礼物。 - 鹤雪衣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十分陌生的床上。床边的医生见鹤雪衣醒来,停下手中的工作,朝他露出和善的微笑:“你的身体已经没事了,等明天到达空间站,我们就会让你回去。” 【宿主,你还不能回去!天选之子甚至连达米尔的面都没见到,这影响进度了。】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声,鹤雪衣闭眼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他才从回忆里挣脱出来,现在意识还有些许混乱。 道斯特扶住他的肩膀让他慢慢坐起身:“你才从治疗舱里出来,精神海有些混乱也是正常情况,休息一会就好了。” 鹤雪衣和医生道谢,随后问系统。 “我总不可能按着达米尔的头让他和白曲江在一起,那现在怎么办?” 其实系统也很慌乱,因为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超出它的掌控,按道理不管是帝国太子还是星盗头目,在见到能安抚精神海的白曲江的第一面就应该对他爱得无法自拔。 可现实是,白曲江连他们的身都近不了,更别说去进入他们的精神海安抚。 【你现在去找白曲江,告诉他星盗不可信,然后带着他去偷这艘星舰上的小型舰艇。】系统按照教程,迅速想出对策。 鹤雪衣只能按照系统的要求,和道斯特说想见自己的朋友,道斯特不疑有他,直接让手下带着鹤雪衣去了白曲江所在的房间。 房间里,白曲江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见有人开门,颤抖着嗓音,含着泪,可怜兮兮地喊道:“你们放我走……” “是我。”鹤雪衣站在白曲江面前。 差点哭出来的白曲江瞬间刹住车,将眼泪咽了回去。他干巴巴地抬头看着鹤雪衣:“我们现在怎么办?” 见守卫将门关好,鹤雪衣按住白曲江的肩膀,眼神坚定:“谁知道他们说会送我们回去是真的假的,他们可是星盗,万一是想把我们骗到黑市卖掉怎么办?” 听到鹤雪衣的话,白曲江愣愣地点头,顺着他的话问:“那我们应该?” “找个借口找到逃生用的飞行器,我带你离开这里。”鹤雪衣的话语似乎天然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白曲江听得一愣一愣,被鹤雪衣的思路带跑,立刻振作精神。 “好,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17、第十七章精神海 “你好。”鹤雪衣探出个脑袋,看向门外的守卫。 守卫看见是头儿亲自抱过的美人在喊他,随即立马打气十二分精神,气势如虹:“您有什么吩咐?” “我和我的朋友还没吃过东西,你可以去给我们找些吃的吗?”鹤雪衣说着,还可怜兮兮地捂住自己的小腹。他头顶的耳朵垂下,眉头和眼睛下压,露出了一副可怜又委屈的表情。 守卫只觉得自己的尾椎骨在发痒,他红着耳朵,还是用洪亮的嗓门回答:“没问题。” 随后便同手同脚地向前走了几步,还不小心撞到了凸出来的金属墙壁,发出巨大的声响,听的人牙酸。 “系统,你给我加过什么眩晕buff吗?”鹤雪衣实在是没忍住,好奇地问系统。 【并没有。】系统也是纳闷。它确实是没给鹤雪衣加过任何的buff,怎么所有人和他说两句话就会像是喝醉酒一样微醺。 难道鹤雪衣还有什么隐藏体质,就连它也没发现。 见支开守卫,鹤雪衣带着白曲江一路避开监控,在乌鸦的星舰上奔逃。 他们不停地从一个只有不到半米宽的小道穿梭到另外一个狭窄阴暗的小道。 在爬通风管道时,即使有鹤雪衣走在前面挡住通风口袭来的风,白曲江也觉得睁不开眼。 鹤雪衣的动作灵活,真的像在屋里乱窜的小老鼠一样,有个洞就能钻。 白曲江步步紧跟在鹤雪衣身后,几乎要累的喘不上来气。 明明鹤雪衣看起来比他还弱不禁风,怎么那么抗造。而且这一路下来,感觉鹤雪衣对这艘星舰像在自己家一样熟悉。 “等、等等。”跑到一半,白曲江脸色涨红地扶住膝盖,弓着腰,断断续续地呼吸着。 “你确定,这是,去,放逃生飞行器,的地方,的路吗?”一路上又是多躲守卫又是躲监控,白曲江累的小腿肚都在打颤。 “应该吧。”鹤雪衣不太确定道。 他也只是在十年前看过这艘星舰的设计图,也不太确定,真实情况和设计图有没有偏差。 “应该!”白曲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鹤雪衣。 他们累死累活跑了这么远,鹤雪衣居然说应该。 当时就不应该听鹤雪衣的话。 “我不走了。”白曲江不肯再听从鹤雪衣的命令。 鹤雪衣啧了一声,思考把这位天选之子打晕带走的可能性。 百依百顺的乖孩子他带多了,这种不听话的小犟种就应该采取特殊手段。 还没等鹤雪衣实施脑中的想法,二人身旁的金属舱门内突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某种重物落地的声音。 被声响吸引的鹤雪衣和白曲江同时转头,在看到舱门上的标志时瞬间认出来——那是刚刚他们被带来过的达米尔的房间。 白曲江明显也认出房间的主人,他眼睛一亮,还不等鹤雪衣开口,便直接向前两步,手触到了舱门边缘,想要去把门打开。 鹤雪衣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猛地伸手把在作死边缘试探的白曲江拉住。 “你要干什么!”他厉声呵斥。 “我不能见死不救,放开。”白曲江挣脱鹤雪衣的束缚,直接打开了舱门。 还不等他看清里面的状况,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从黑暗中猛地探出,像伺机而动的巨蟒绞杀猎物一样死死地掐住白曲江的脖子。 手臂青筋暴起,宽大的手掌发力,白曲江被从地面上拎起来,双脚悬空。 【宿主宿主!救命!】 脑海中响起系统尖锐的爆鸣声。 鹤雪衣反应迅速地腾空而起,手握住男人的肩膀,膝盖上顶。 他自重过轻,这具身体也没有任何锻炼的痕迹,他只能借着巧劲,双腿反绞,趁达米尔意识还不算清醒,用惯性将男人带到。 达米尔像是丢垃圾一样将手中的小鸡仔甩开,本能伸手握着鹤雪衣纤细的腰,自己则后背重重砸在地上。 有达米尔垫在身.下,鹤雪衣正面跨坐在达米尔腰上,暂时控制住了达米尔的动作。 被鹤雪衣压在身下,男人双目猩红,面目狰狞,属于野兽的本能欲望完全侵占了理智。 他的双耳已经完全被耳羽取代,绸缎般光泽的纯黑色乌鸦羽毛抖动,黑色的瞳孔掩盖住大部分眼白,像是坠入一片深邃而危险的漩涡。 达米尔已经进入半兽化了! 脚腕处的银白色脚环已经出现了一个十分清晰的双目血红的乌鸦,张牙舞爪。 达米尔的利爪从指尖的皮肉中弹出,可以轻易切开钢铁的爪子在触碰到鹤雪衣单薄的脊背时却突然迟疑。 达米尔瞳孔中倒映着那道雪白的身影,精神海剧烈震荡。混乱的思绪侵占大脑,黏稠而灼热的能量一次次冲刷着庞大磅礴的精神海。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也出现了问题,居然在精神海暴动的时候看见了斯诺恩趴在自己身上。 这幅香.艳的场景就算是做梦他也绝对是不敢想的。 斯诺恩的腰很细,触感柔软,薄薄的一小片能被他单手握住。 靠近自己的时候他的身上有股浅淡的香味,和自己结实坚硬如铁的肌肉相比,斯诺恩的浑身上下都是嫩豆腐一样的柔软,他目眩神迷,害怕自己的爪子把人伤到。 浑身上下过电一样酥麻,和斯诺恩接触的地方火燎一般滚烫,在体内乱窜的热度烧得达米尔口干舌燥。 想要再近一点。 他还从来没有被允许这么靠近斯诺恩。 他是星盗头目,是斯诺恩的“死对头”,是不被列入伟大的帝国首席大臣羽翼之下的被放逐者。 帝国公民追随着他的脚步接受他的照拂,那头蠢狮子被他亲自抚育,而达米尔只能像个卑微的偷窥者,绞尽脑汁用不恰当的方式来获得斯诺恩的一点点施舍。 求你再多看我一眼,哪怕是冰冷的鄙夷与厌恶。 就算是斯诺恩离开的消息,他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当他因为那个人送来的脚环而激动得差点变回乌鸦原形,一边嘟嘟囔囔着“谁送礼物会送这种东西”,一边麻利地戴上,像是求偶的乌鸦一样到处刻意地展示给众人欣赏时,那位薄情的斯诺恩大人早就毫不留情地离开。 他像个盲目且绝望的信徒,在茫茫星海中祈求不会降临的福音。 所以哪怕是梦也好,让他这只迷失方向的乌鸦找到一个能继续坚持的借口。他只想要就此沉沦。 达米尔放松身体,紧绷的精神力也逸散开,毒蛇一样紧紧地环绕在鹤雪衣的身边。 越是高等级的兽人,虽然身体已经完全拟人化,但骨子里保留的原始本能却会随着精神力的增长而愈发强烈。 他们可以用强悍的精神力去标记自己的所有物,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精神烙印,实现在一定范围内的监控甚至是操控对方的情绪。 “去翻一翻有没有精神力抑制剂。”见达米尔突然冷静下来,鹤雪衣朝蜷缩在一旁的白曲江喊到。 达米尔应该是陷入了精神海暴动状态,每个人身体对精神力的承受范围都是有限的,当体内产生的精神力超出身体所能承载的阈值,就会出现精神海暴动。而越是高等级的精神力,越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按道理达米尔肯定不是第一次暴动,他的房间里应该备了抑制剂。 受到达米尔a级精神力绝对压制的白曲江闻言从地上缓慢地爬起来,他的脸色惨白,唇角还挂着血珠,一步步靠近,然后站在鹤雪衣的身后毫无预兆地拔出了达米尔腿上的粒子枪。 “砰”。 达米尔脚腕上的脚环在粒子枪的射击下断裂。 鹤雪衣瞳孔骤然紧缩。 这个脚环是当初他特意找来最好的精神力承载容器打造的,就是防止达米尔因为精神海不稳定而失控。 乌鸦种的达米尔在幼年期便分化出了超a级的精神力,但因为没接受过正规的引导和梳理,有着巨大能量的达米尔过早地用竭泽而渔的错误方法挥霍着自己的天赋。 但凡有接受过教育的成年兽人知道,都会制止他的这种消耗方式。 这也为后来他的精神力暴走埋下祸患。 没了脚环的束缚,达米尔的精神力直接猛烈地溢出,巨大的威压海啸般将毫无防备的鹤雪衣卷入其中。 蓬勃的精神力巨浪拍在鹤雪衣身上,像是骤然从天空跃入深海,压力几乎将他脆弱的屏障碾成粉沫,他的眼前直接被黑暗吞没。 这是鹤雪衣回归之后第二次被人拉入精神海。 他坐在一张宽大且柔软的床上,赤脚踩着地毯,雪白的脚背淡色青筋清晰可见和深红色的地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纤细的脚腕被两指宽的铁链栓在床尾,铁链的长度大概只留了一米,几乎将他的人身自由限制在了这张床的周围。 房间装修奢靡,床的四周帷幔垂落,地上铺着花纹繁复的地毯,房顶挑高,悬挂了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流光溢彩,和皇宫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但鹤雪衣实在是被这场景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当初阿玛迪斯软禁他也没给他栓条铁链子锁在床头。 “系统。”鹤雪衣在心里喊道。 没有反应。 他站起身,没走两步便被铁链拘束了脚步,铁链叮当作响,他又坐回床上。 能触及到的东西除了床便只剩下床头的深红棕色木柜。 拉开抽屉的瞬间,鹤雪衣沉默了。 比之前堆在达米尔床上更夸张的东西满满当当塞了一柜子。 如果说之前达米尔用来吓唬鹤雪衣的应该被称之为玩具,这个柜子的则是刑具。 纯黑色金属口笼、比手臂还粗的带着倒刺的狼牙棒、各种尺寸的银色手术刀……还有很多鹤雪衣完全猜不出使用部位和功能的东西。 18、第十八章颠倒 鹤雪衣的震惊甚至大过于被当宠物般囚禁的屈辱,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达米尔的精神海居然是这样的。 他以为这位星盗头目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不着调,没想到背地里玩这么花。 这个狼牙棒锤下去,鹤雪衣觉得自己能脑袋开花。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把这种杀伤性武器放在卧室里。 还没等他想明白,卧室的门便被推开。 脚步声靠近,鹤雪衣本能地想要退后,结果一不小心跌坐在床上。 “斯诺恩。”男人一身白金色第一军制服站在鹤雪衣面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盾牌与剑的帝国勋章在他的肩上闪闪发亮。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处在低位衣着单薄的鹤雪衣,下颌线紧绷,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旋涡,脸上的表情无比漠然。 黑色的皮靴逼近,鹤雪衣两只光.裸雪白的脚被男人的皮靴包围。达米尔单膝跪地,大掌包裹住鹤雪衣的脚腕。 带着体温的手指在触碰到冰凉的脚背的一瞬间,鹤雪衣不适应地想要收回脚,却被男人以无法抗拒的力道拽了回去。 他将手边的拖鞋给鹤雪衣套上,声音低沉。 “又想跑?” 被男人如此对待,鹤雪衣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只是安静地坐着,甚至都没分出一点视线给达米尔。 眼前的男人过于陌生且危险,沉默才是最好的应对措施。 达米尔也没生气,干脆利落地站起身,随后便瞥见被拉开的柜子和敞在外面的东西。 他勾唇,脸上的笑邪性又促狭,但细细看去却总有股挥之不去的阴沉:“喜欢哪个?” 鹤雪衣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男人眼底的阴鸷之色便更加地浓郁,像是危险的浪潮。 他死死地握拳,手背青筋暴起,强忍着内心的情绪,咬牙道:“别用这种方式威胁我。” 实在是觉得面前的人病得不轻,鹤雪衣眉头轻蹙,他抬起头,像是在看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你到底在演什么?达米尔你要是再发神经,我就……” 其实鹤雪衣根本不知道就后面接什么,他也只是下意识逞了一下口舌之快。这里是达米尔的精神海,对方就算是想要把他片成烤鸭吃了他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反正说都说了,对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精神海里受的伤也不会被带出去,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等出去再收拾他。 还没等鹤雪衣想好对策,只听见扑通一声,达米尔直接姿势标准地跪在了他的脚边。 这一下倒是真的把鹤雪衣结结实实地震住了,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男人。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我错了。”高大的男人垂着脑袋,原本的深邃高冷完全装不下去,只剩下摇尾乞怜的弃犬一样的可怜与紧张。 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鹤雪衣抛弃。 ……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跪的这么轻松丝滑。 鹤雪衣抱着手臂端坐在床上,伸出被镣铐束缚的纤细小腿,脚腕叮当作响,直接踩在达米尔的肩膀上。 “给我解开。” 他刚刚还真的差点被达米尔那副样子给唬住了。十年不见这人倒是长进不少啊。 高冷军官囚禁爱给他装上瘾了。 “不行!”达米尔急了,他焦急地抬头对上鹤雪衣冷厉的视线,被鹤雪衣瞪了一眼,又安分地跪好,挺直腰背。 其他的再说,认错态度得端正。 鹤雪衣都快被气笑了,他收回脚,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姿势笔直的男人:“虚心认错,坚决不改是吧。” 见鹤雪衣收回脚,达米尔有些遗憾地回味,为什么不多踩一会。 他全身上下硬的像块铁,就算让鹤雪衣整个人踩上来也完全没问题。 “那些东西呢?准备什么时候用在我身上。” 又是狼牙棒又是皮拍的,他想象力还挺丰富。 这家伙把他拉进精神海就为了给他表演这么一出。 鹤雪衣极少生气,不代表他不会生气。他当初好心好意救了这个被各方追杀围堵的小崽子,没想到居然是当了一回农夫与蛇。 即使达米尔并非他手下的士兵,鹤雪衣也十分欣赏他的智慧与胆量。 出身于底层边缘星的孤儿,在没接受过正规教育的前提下,十二岁便靠着天才的大脑捡垃圾复刻出杀伤力极强的粒子枪,孤身一人杀了居住地的地头蛇。 十六岁带着边缘星的老弱病残反叛暴力统治,用最小的伤亡成功夺取政权。 后来在鹤雪衣去招安他时,这位有个性的年轻的领袖直接玩消失,将边缘星的主权拱手相让,自己则去做了星盗。 后来二人交手过多次,闹得都很声势浩大,所以表面上二人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但没有哪个死对头会冒着被帝国通缉的风险入侵第一军的系统,将自己星舰的设计图分毫不差地送上。 在鹤雪衣的心里,他和达米尔应该能算朋友。 他对有个性有实力的年轻人向来包容,但没想到会滋养对方的逆反心理。 他是给达米尔脸了,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蹬鼻子上脸。 “不是用在你身上的。”达米尔嗫嚅着开口,显得很是心虚的模样。 这些东西他怎么敢用在斯诺恩身上。他自己皮糙肉厚没关系,但是斯诺恩身体不好,是需要娇养着小心呵护的玫瑰。 那些是他让斯诺恩“惩罚”自己的时候用的。只不过每次提议都会被对方狠狠地拒绝,然后被骂的狗血淋头。 鹤雪衣疑惑地轻哼一声,就连生气的表情都没了。他在达米尔躲躲闪闪的眼神和支支吾吾的话语中大概才到了什么。 他不禁一阵恶寒。 你们这群神经病抖m。 他想起他在早期的时候曾经担任过第一军校的教官,帮忙带最有天赋的那一群小崽子。 天赋过人的年轻人总是恃才傲物、不服管教的,他们大多出生于帝国的世家大族,即使是在权力交接的动荡时期,他们背后的家族也稳如泰山。 被这种家族养出来的孩子自卑和畏惧的情绪早就在成长的时候被剔除。 他们像是无知无觉的刺猬一样,越是想要压制他们,他们便越是要兴风作浪,搅得这个学校都不得安宁。 鹤雪衣临危受命,在新官上任第一天便下了狠手,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被那位表面看上去漂亮得像是谁家豢养的金丝雀的帝国首席大臣揍得满脸是血,在治疗舱里躺了几天。 当时鹤雪衣留着长发,在打架时为了方便会顺手扎高马尾,所以学生们一看到他扎起高马尾便知道他不是刚揍完人便是准备去揍人。 那位大人会换上一身轻便的作战服,白金色的紧身弹力作战服贴合着身体曲线,弧度优美得像是轻盈矫健的猫科动物,他的骨骼与肌肉锻炼得近乎完美,即使是和军校生比起来较为单薄的脊背看上去也有十分韧性。 军部的作战服都很贴身,所以每一次抬腿时,鹤雪衣的腰窝和往下走的肌肉线条就会很明显,但偏偏他自己无知无觉,被不少春心萌动的少男少女偷摸拍下做了私藏。 每次训练结束,鹤雪衣雪白的皮肤便会泛出一层浅淡的薄红,柔软的甜点上撒的草莓糖霜一般。 他的眼尾也会自然带上点红晕,和汗水晕染开,红红白白,漂亮的扎眼。 所有的学生都在猜鹤雪衣的原型是什么。比较热门的是猜测鹤雪衣其实是白化薮猫或者是白狐。 也有邪门的乐子人言之凿凿地说鹤雪衣其实是魅魔,不然为什么一见他就会觉得精神海震荡,尾椎骨发痒,无法控制地想露尾巴。 不过这些事只流传于帝国第一军校学生专属的加密论坛,鹤雪衣本人并不知情。 班上的刺头被鹤雪衣收拾服帖之后,他本以为这件事便到此结束,没想到事情却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想要找他打架的学生越来越多,覆盖面也越来越广,从一年级新生到四年级毕业生,甚至就连一墙之隔的女军校生也有跃跃欲试向来找鹤雪衣打一架的。 虽然事发之后他班上的那群小崽子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遏制了这种不良风气,但鹤雪衣还是和皇帝递交了辞呈。 年轻的士兵们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和耳朵,给训练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当时帝国还处在过渡阶段,不算足够和平稳定,鹤雪衣不想继续在不懂事的小孩身上浪费时间。 他亲自挑选了一批性格成熟的毕业生,手把手地把他们带成了帝国军部的高层。亲自授予他们荣誉,并让他们交换出忠诚。 只有帝国最强者才有资格走到他的面前。 而只有听话的好狗才会被他挑选。 但面前这条明显不是能听主人话的乖狗。 鹤雪衣的抬起脚尖碰了碰达米尔身上的荣誉肩章。 “为什么要穿这一身,你一个星盗头子装什么正规军。” 当初让他加入第一军他不肯,不要规矩,要自由。现在当上星盗头子了,反而惦记起不自由的生活了。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达米尔不敢抬头,他声音沙哑,委屈中透露出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你喜欢这样的。” 19、第十九章不讨厌 不是这人有病吧。 鹤雪衣简直莫名其妙。 “这就是你记恨我的理由?你兄弟们知道你这个星盗头目私底下投敌了吗?” 鹤雪衣觉得自己那么多不允批准的逮捕令简直白签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乌鸦”最大的敌人居然在内部。他用心良苦地想要让“乌鸦”作为平衡伊克尔帝国的砝码继续存在下去,而真正的星盗头目早就想吃上公粮。 见鹤雪衣居然误会他,达米尔急得直接膝行到鹤雪衣跟前,尽量减轻因为自己高大的身体而对面前的人造成的压迫感。 他神情紧张,跪在鹤雪衣的脚边,双眼无措且焦急地看着鹤雪衣,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没有讨厌你,都是外面瞎传的。” 怎么会讨厌。 鸟类一生追求自由,将飞翔的权利视作比生命更高的价值,年轻的达米尔也遵循着这项刻在基因里的铁律,在鹤雪衣朝他伸手时选择了追逐遥远的星海。 可是等他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自由更宝贵之物,值得他献祭一生时,一切已晚。 没有人会在靠近帝国唯一的白月光之后克制住自己想要臣服的欲望。在所有为斯诺恩前赴后继的狂热追求者中,不乏曾经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鲜血和死亡无法换来他们的畏惧,但他们却也甘愿为斯诺恩折腰,去亲吻他脚下的土地。为他攻下一座又一座城池营垒。 伊克尔帝国的丰碑建立在帝国首席大臣的手心。 而达米尔却与他的神明背道而驰。 所以他在自己的精神海给自己造了一场荒诞的舞台剧,让斯诺恩和他作为主角。 见达米尔的表情丰富的在心里演了场大戏,又是阴暗爬行又是痛苦扭曲,鹤雪衣只能给出两个字。 有病。 不过他身边有病的人多了去了,达米尔没有上来就给他表演十八禁的东西他都能夸一句老实本分。 “没有你的默许,谁敢传你的瞎话。”其实说到这,鹤雪衣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了,他面上依旧是愠怒的神色,心底却是起了逗弄的心思。 谁让达米尔无缘无故地把他拖进精神海呢。 “我、我以为你不想和我扯上关系,你不喜欢星盗,不喜欢我。” 达米尔眉眼低垂,在外雷厉风行狂、妄不羁的星盗此时此刻却像是委屈至极的小狗。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拿不出手,估计斯诺恩也不太会想和他扯上关系。 那可是帝国的灵魂向导,是灯塔级别的人物,如果被人知道和穷凶极恶的星盗暧昧不清,也有损他的名誉。 不能让斯诺恩因为自己而沾上任何污点,不然达米尔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弄清事情始末的鹤雪衣只觉得好笑。他觉得达米尔真应该和阿莱西亚学一学。 阿莱西亚其他的优点不说,在自信这方便绝对是翘楚。主打一个有问题责怪别人,从来不内耗自己。 不过这样也挺好,自卑才是男人最应该学会的美德。 “过来。” 鹤雪衣一身简单的纯白色棉质睡衣坐在床榻上,脚腕被枷锁束缚,但却和达米尔的身份完全调转过来。 若说之前还有几分落难神明的感觉,现在则是像是坐在祭坛上圣洁的圣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柔光。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脸色温和而包容,用看犯错的孩子一样的眼神看向达米尔纯黑色的眼瞳,朝他伸手。 光靠铁拳是无法让一个帝国拔地而起的,人们会畏惧于你来带的痛苦,但不会心悦诚服。 如何引导一个坏孩子走向正轨,他早就轻车熟路。 在即将碰触到男人脸颊的时刻,门外的巨响惊扰了他的动作。 鹤雪衣收回手,看向门口的方向。 达米尔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身上的第一军制服瞬间又变成了黑色的皮衣。 “你先在这里等一等。”他起身就要往外走。 鹤雪衣叫住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给我解开。” 达米尔沉默了几秒,在鹤雪衣坚持的目光下妥协,他俯下身给鹤雪衣解开脚腕上的镣铐。 鹤雪衣在男人逐渐暗淡下去的眼神中推开门。 门外是一片虚无的纯白空间。 他刚刚被囚禁的地方是一座外表极其奢华的宫殿,也是纯白中唯一的建筑。 雄鸟的本性让达米尔用装点的富丽堂皇的笼子锁住了“斯诺恩”,又给自己套上一层对方喜欢的外衣,在精神海玩着角色扮演的游戏。 门外是一排没有脸的第一军将士,他们身着统一的制服,脸上没有五官,诡异地排成整齐的一排,像是工厂流水线生产的没有灵魂的模型。 其中一个模型僵硬地开口:“斯诺恩大人,和我们回去吧。” 原来这才是达米尔的心结所在。 被囚禁的白鸽总有一天会逃离。 从来没得到的东西,居然也会害怕失去。 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内心都会因为害怕被他抛弃而惶惶不安,明明他没有给过任何人承诺。 哪有狗急着抢着给自己栓绳的。鹤雪衣不牵着对方还会和他急。 算了,总要打一棍子给个甜枣。 鹤雪衣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面露绝望等待审判的男人。 一身黑衣的达米尔沉没在阴影里,他四肢僵硬,眼神晦暗不明。他不想看鹤雪衣就这么离开,更不想让鹤雪衣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离开。 就当是他个自虐狂,只想亲眼看着鹤雪衣将他抛弃。 “达米尔。”鹤雪衣与他对视。 一身柔软白衣的帝国首席大臣斯诺恩背对着自己的士兵,看向这位星盗头目,瑰色眼眸中荡漾开很浅的笑意。 “我……” 话音未落,一大股腥甜的鲜血冲鹤雪衣的口中喷出,他脊背弓起,下意识捂住嘴,血便顺着他的指缝淌到了他身上的一袭白衣上,将白衣浸透成了红色。 裂纹从指尖迅速蔓延到手掌,像是碎裂的玻璃,断开大面积蛛网般的痕迹。 后知后觉的疼痛袭来。鹤雪衣像一只折翼的白鸽,失去了支撑,从云端坠下。 他被意识混乱的达米尔强行吞噬进精神海,对方没有控制好精神力,而他本身的f级精神力根本无法承受对方的威压,高等级方的精神力倒灌,反复叠加之下,他可能会因为被对方完全吞没而失智! “斯诺恩!” 在鲜血喷涌出的瞬间,达米尔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手驱使着身体向前接住了跌落的鹤雪衣,精神的巨大震荡让嗓子完全失声,说不出一句话来。 明明不是他受伤,达米尔却觉得心脏如遭重击,那疼痛像是要生生地从他胸口剜出血肉来。 血,好多红色的血。 鹤雪衣吐出的血染红了达米尔的视网膜,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被火烧一样的刺痛。 不要,不要!我该怎么做。 “把我,从你的精神海里放出去。”鹤雪衣咽下嘴里的血块,声音哑的不成样子,他用已经崩坏严重的手按住达米尔的肩膀。 精神海? 对,精神海。 达米尔脸色煞白地清醒过来,操纵着海浪,将鹤雪衣推离。 - 达米尔睁眼,低头看向怀中的昏迷的青年。 鹤雪衣脸色苍白地靠在他的臂弯里,双眸紧,闭眉头难受地蹙起,脆弱得仿佛一只会被风吹散的蝴蝶。 但他的身上干干净净。 达米尔颤抖地将手放在他的心口,手心下正常的跃动让达米尔又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相似的白发红眸,不一样的眉眼。 但达米尔知道,斯诺恩回来了。 心中一阵狂喜过后,他又后知后觉地发现,怀中的怎么这么瘦。 脊背单薄得像是一张纸片,他抱在怀里都不敢用力,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自己锋利的爪子搂着他清瘦的肩膀。 阿莱西亚那个蠢货是怎么照顾人的。 要是他恨不得把饭喂到嘴边,哄着骗着也不能让斯诺恩变成这幅模样。 还没等达米尔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整艘星舰在剧烈的爆炸声过后,突然间警报迭起。头顶红色的警示灯不停闪烁,随后门外便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达米尔瞬间进入警觉状态,用背后黑色的羽翼将怀中的人小心地护住。 “乌鸦”号的防护能力很强,毫不逊色于帝国在役的其他几艘同等量级的星舰,只要不是…… 金属材质的舱门形同虚设般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黑色军靴踏足的地方直接凹陷下去一大块。 爆炸产生的刺鼻白色烟雾掩盖住男人的身影,但就算对方化成灰达米尔都能一眼认出。 耳朵的羽毛炸开,达米尔用翅膀将鹤雪衣完全挡住,面露凶光地看向来势汹汹的男人。 “达米尔,把他还回来。”男人一身便装,笔直地站在达米尔面前,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透露出了身上的肃杀之气。 话语中是赤裸裸的命令。 他的眼睛是极为特殊的一黑一蓝鸳鸯眼,灰色的短发干净利落,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五官像是美术生观摩练习的雕塑般标志。 在看向达米尔时,明明英俊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凌厉且锋芒毕露的眼神却毫不掩饰,流露出人头皮发麻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侵略性。 他浑身上下都浸染着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血腥气。 强烈的危机感让达米尔收紧翅膀。 20、第二十章湿哒哒 “奥利安,既然你们照顾不好他,为什么还要把他从我这抢走。”达米尔目眦欲裂地看向居高临下的男人。 那群道貌岸然的强盗要抢走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想到这,达米尔的胸口就燃烧起一股滔天的怒意。 凭什么。明明这次是鹤雪衣先降临在他的身边。 奥利安也不废话,直接上前几步抓住达米尔的羽翼,没有任何停顿地徒手撕开,让被羽毛藏起来的人露了出来。 他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你混乱的精神海影响了他,如果不想亲手把他害死,就将他还给我们。” 精神恍惚的达米尔低头,发现怀里的鹤雪衣已经开始浑身颤抖发烫,他的脸颊染上不正常的绯红,难耐的泪水打湿眼睫,额头沁出的汗珠打湿了额发,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丰润的唇瓣因为强行的忍耐被咬破,鲜红的血滴落在达米尔的袖子上,开出一朵梅花。 新雪在融化。 一瞬间,刺痛的懊悔填满了达米尔的心口。 高等级的精神力对低等级的精神力有绝对压制作用,他刚刚把人强行吞没进了自己的精神海,鹤雪衣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他这磅礴的精神力,现在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他刚刚还在指责奥利安,明明伤害鹤雪衣最深的是他,之前他甚至故意掐住鹤雪衣的脖子来吓唬他,最该死的还是他自己。 他不甘心地缓缓松开保护的羽翼,眼睁睁地看着奥利安一根根掰开自己的手指将人接过。 奥利安脱下自己宽大的外套,将怀中的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半分。 深吸一口气,达米尔支撑着站起身,瞥了眼同样躺在地上还处在昏迷中的白曲江。 “这个家伙怎么办。” 对面的奥利安仔细地调整了抱鹤雪衣的姿势,让人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你他妈的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我说这个……”达米尔青筋暴起,暴跳如雷地朝着奥利安吼到一半,外套遮盖下的人难受地咳嗽了两声,他立刻将声音收了回去。 奥利安抱着人,稳步向外走去,他的话语轻飘飘的:“等会第一军的人回来接应,你把人交给他们就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这次我们不会定你的罪,但是再有下一次,乌鸦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话语落下,强大而恐怖的精神力威压海啸般狠狠地砸在达米尔的脊背上,他直接跪倒在地,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这就是当今帝国元帅,整个星际唯一的s+级精神力的实力。 在对方的绝对实力面前,超a级的达米尔就像个笑话。就算他不肯放手,奥利安杀了他也是顺手的事。 一群道貌岸然的畜生。要是他也被斯诺恩带在身边教养长大,他肯定比他们做得好上千倍万倍。 脸色惨白的达米尔手掌撑地,用力地摸了把脸上的血。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袖口,这里还残留着刚才鹤雪衣不小心滴落的血迹。 身体还能回忆起怀抱那人的感觉。是温热的、柔软的,最重要是真实的,比他精神海的幻想好上千倍万倍。 达米尔将鼻子凑了上去,只能闻到残留的很浅淡的气味。 才抱了那么一小会。 到时候还不知道奥利安那个虚伪的贱人会怎么编排他。 门外灰头土脸的下属看着自己老大一会儿脸色阴沉,一会儿又开始露出阴森森的诡异笑容,生怕是头儿被那位帝国元帅打坏了脑袋。 天要亡他们乌鸦啊。 “还在这里看什么戏,要是达米尔真的嘎嘣一下死了,你们都得去囚星蹲一辈子大牢。”道斯特从身后狠狠地踹了一脚那人的屁股。 道斯特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就是跟着达米尔做事,恋爱脑能不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都做星盗头目了,最大的梦想居然不是称霸宇宙,而是当上斯诺恩的狗。 就连替身也不放过。 帝国第一魅魔恐怖如斯。 他没好气道:“把这只发情的公乌鸦送到医务室去。” - 奥利安将鹤雪衣带回了自己的专属s级机甲。 高级智能机甲都能配合主人的心意随时变化形态。此时,奥利安的机甲就变换成了小型星舰的形态航行在星海中。 帝国元帅的红黑色机甲“兰德尔”作为领头的指挥舰带领帝国军队横扫星际,在多次大型战役中力挽狂澜,是所有人的心中守护神般的存在。 只要“兰德尔”出现在战场上,那就是定海神针般的威压。 奥利安抱着人脚步匆匆地踏进机甲,智能ai的声音立刻响起:“你的动作预设里居然还有公主抱!太难以置信了。” 而且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奥利安居然还会把人带回自己的专属机甲。它还以为奥利安这个面瘫大冰块要为斯诺恩守寡一辈子。 “把医疗室的治疗舱打开。还有精神力舒缓剂。”奥利安吩咐。 “他的体温过高,而且细胞生长速度过快,应该是前不久才从治疗舱里出来,短时间不宜再次使用。”智能ai快速地将奥利安怀中的人扫描一遍,提醒到。 闻言奥利安停住脚步,眼神立刻阴沉下来,浑身杀气蔓延,兽化的犬齿露出,声音冷厉中透着凶狠:“我下手还是太轻了。” 就应该把那只鸟的翅膀给折了,再把他的羽毛全部拔光。 那蠢货总是孜孜不倦地来骚扰他,向他打探斯诺恩的消息,要不是当初答应过不许把“乌鸦”一锅端了,他明天就能带着人把他抓去囚星蹲一辈子大牢。 怀中的人状态很不好,和等级差距悬殊的高等级兽人融合精神力会引发低等级兽人的结合热。 要不就用药剂强行压制,要不就得人为解决。不管用那种方法,对鹤雪衣的伤害都是巨大的。 “你可以帮他一把。”智能ai提议,“或者去找阿莱西亚帮忙,他应该会喜欢这种。” 长得和斯诺恩很像的小可怜。也不知道运气是好还是不好。 在阿莱西亚因为精神海暴动而失踪之前,他曾经从整个帝国到处搜罗白发红眸的人,这是首都星上层津津乐道的八卦。 他们打趣地说,阿莱西亚殿下真是专一,就喜欢那一款。但谁不知道,阿莱西亚到底喜欢的是谁。 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不合早已是上层人尽皆知的秘密。 但现任的阿玛迪斯大帝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除了这方面,阿莱西亚确实是一个无可指摘的优秀继承人。 所以即使太子做出这般荒唐无度的行为,大家也是一笑而过。 奥利安管不到那位青春叛逆期漫长的太子殿下。他自己也就是表面上看起来比阿莱西亚那个重度精神病患者正常点。 十年的距离还是太久,斯诺恩离开的时间已经快要赶上他降临的时间。 但帝国信仰不可能被轻易磨灭,过于仓促的离别无法让帝国的公民们信服。大家都表面上假装接受,说不清背地里都在做些什么疯狂的事情。 曾经首都星就出现过有军部的管理层借用职务之便窃取有关斯诺恩的保密影像和身体数据,制造等比例人体模型流入黑市的重大丑闻。 一时间群情激奋。 这和渎神有什么区别。 当时是奥利安亲自出马回收并销毁了所有模型,并且直接就地处决了对方。 在奥利安上门时,对方还浑身赤.裸地躺在温柔乡里,装修奢靡的房间满屋充斥着糜烂的腥臭味,对方见到身着白金色军装的帝国元帅面无表情地出现在眼前,还来不及流露出惊恐,先是被一枪打爆了下.体,随后在哀嚎声中不断地被击中,最终失血而亡。 温热的鲜血大面积溅在奥利安地狱罗刹般的脸上,将他左眼的海蓝色瞳孔染成了猩红之色。 后面进来的下属在看见那惨烈的场景时,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手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大家只知道阿莱西亚是斯诺恩亲手养出来的疯狗,却也忘了,帝国元帅奥利安才是他培养出来的第一匹长着锋利爪牙的狼。 听到智能ai的建议奥利安的脸色变得十分复杂,他看向怀里的鹤雪衣。 因为结合热的折磨,鹤雪衣浑身湿透,难受地蜷缩在他的怀里,他的脸颊潮红,手指无力地抓住他胸口的衣服,白玉似的指节抹上一层薄粉,湿漉漉的眼睫颤动,泪水打湿了他的领口。 他在哭。 意识到什么的奥利安浑身僵直。像是捧着融化的奶油般手足无措。 伟大的帝国首席大臣斯诺恩大人从来不会在他人面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毕竟敌人绝不会因为你的眼泪而心软。而他是帝国的精神支柱,就不允许拥有软弱的一面。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他人面前哭泣。 想到这里,奥利安觉得自己可能也需要去扎一针抑制剂。 他的呼吸陡然一沉,犬齿在隐隐发痒,他只好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鹤雪衣那一截雪白的脖颈。 好想咬住他的脖子,覆盖掉那只乌鸦的气味,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标记。 狼本就是狡猾而恶劣的动物。 他们的骨子里就流淌着恶劣的血液。循规蹈矩从来不是他们的本性,占有、圈禁、追逐、不死不休才是他们刻在基因里的东西。 在鹤雪衣面前装乖惯了的奥利安知道怎么样才能最讨得对方的欢心。 但披着羊皮的狼永远本性难移。 野兽的欲望和所剩无几的理智在搏斗,奥利安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又恢复了那个冷静自持的模样。 他蓝黑双色的眼眸平静如水,很好地将内心的情绪掩盖过去,但汹涌澎湃的精神海却是无法克制的。 他抱着鹤雪衣进了休息室,浴室的感应门自动开启,智能ai尽职尽责地在浴缸里放满温水。 “哎呀呀,机甲里可没有套,早知道我应该把所有计生用品加入物资采购清单。他那么脆弱,很容易受伤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 21、第二十一章名为勾引 “兰德尔,关闭智能ai内部监控模式。” “内部监控模式已关闭。” 聒噪的声音瞬间被掐灭。 奥利安觉得自己耳根清净不少。 浴室内雾气蒸腾,柔和的灯光被温热的水汽笼罩,光线弥散在水雾中,朦朦胧胧的一片。 奶白色的特质浴缸很是宽敞,几乎可以容纳下好几个成年男性。这浴室当初在设计的时候就不是为了洗澡,而是用来给奥利安放松情绪的。 既然药物没法用,那就只能给鹤雪衣物理降温。 奥利安自己先试探了一下水温,确定没问题才小心翼翼地将鹤雪衣放进去。 不喜欢水的旱鸭子在进入浴缸的时候爆发出来剧烈的挣扎,鹤雪衣猛地睁开眼,思绪还不太清明,顶着殷红的眼尾凶巴巴地看了眼奥利安。 他的脸上是刚才扑腾时不小心溅到的水珠,晶莹的水珠垂在鹤雪衣霜雪色的发梢和眼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从海底潜伏上岸用漂亮的容貌勾引水手然后拖进海里将人吞食的美人鱼。 “我的衣服湿了。”鹤雪衣红着眼睛和鼻子,声音软的不像话。 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只知道自己的身上热得很难受,头也很疼。 面前的坏人不由分说把他丢进了水里,让他的耳朵和尾巴都湿透了。 龙猫不喜水,它们祖辈生活在沙漠里,家里饲养的龙猫也多会用沙浴代替水洗。 清醒时的鹤雪衣当然不会受物种习性的影响,但鹤雪衣的精神海被达米尔影响,短暂地失去了神志,现在他的行为举止完全不讲逻辑。 在他的认知里,他就是一只龙猫。 鹤雪衣十分委屈地抱着自己被打湿的尾巴,声音哽咽:“好丑,变成老鼠了。” 奥利安的喉头干涩,他猛地咽了口口水,手背青筋暴起。 他不禁暗自庆幸还好是自己遇上这种情况,要是鹤雪衣撒娇的对象是达米尔。 光是想象,奥利安就觉得才压下去的暴戾情绪又翻涌了出来。 没底线的死鸟,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枪.毙一百次也不为过的事。 坐在浴缸里的鹤雪衣看着手里光秃秃的尾巴,嘴巴都扁了下去,他不想变成没毛的老鼠。 丑死了。他不要变丑。 鹤雪衣幼时就因为特殊的发色而受到身边人的嘲弄。他们说他是瞎眼睛的白色小老鼠,每天只能躲在阴沟里。更有甚者还会扯着他的头发,喊他小杂种,丧门星,看他被耍的团团转然后放声大笑。 小鹤雪衣不知道怎么反抗,只会用哭来表达自己的委屈,哭到小脸皱巴巴的,然后那些人便更加猖狂。 还在上学哥哥没办法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为了保护他,便不再允许小鹤雪衣出门。 不久之后,他在鹤雪衣的生日送了他一个装满牙齿的玻璃罐。 鹤雪衣问他这是什么动物的牙齿,哥哥只说是他猎的野兽。 但后来鹤雪衣听仆人说起才知道,这罐子里装的是由哥哥亲自拔下来的曾经霸凌过他的所有人的门牙。 原本他是想切手指的,哪只脏手碰了他弟弟,他就切哪只。 但这个想法刚开始实施便被家族强行制止,家族的继承人适当可以敲打底下不知轻重者,让他们知道惹恼不该招惹的人的后果,但也需要威恩并施,不然会引起逆反。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老虎钳把那群小鬼的牙给拔了。 然后剔干净残留物,亲自洗干净上面的血污,用消毒水浸泡后送给鹤雪衣。 有这样的哥哥,鹤雪衣没长歪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 为了防止自己精神海暴动把人误伤,趁着鹤雪衣安静下来,奥利安到隔壁迅速给自己补了两针强效抑制剂。 冰凉的蓝青色液体进入血管,强行镇压□□内燥热的情绪。 不放心,他又找到尘封已久的止咬器戴上。 乌黑光亮的合金材质止咬器套在脸上,将男人英气深邃的五官遮挡住大半,但束缚危险的铁笼本就是危险的象征。 原始兽性不会被磨灭,只能压制。 等奥利安再回到浴室时,便发现鹤雪衣把自己的上衣给脱了。 湿透的上衣被鹤雪衣随手丢在地上,他曲腿坐在浴缸里,抱着两条修长的大腿,不知是因为过高的体温还是被水蒸气蒸的,鹤雪衣白玉似的肌肤泛着粉色。 雾气半遮半掩间,看得奥利安瞬间青筋暴起。 头顶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冒出,男人抵住自己的犬齿,眼底一片生涩晦暗。 该死的。白扎了两针。 “奥利安。”鹤雪衣低声喊着,声音被水汽浸得黏糊糊的,他玫瑰色的眼瞳里流淌着迷茫和涌动的情绪,像一块粘牙的奶糖。 甜腻又难缠,却能让人的心软成一滩水。 无可奈何的奥利安走上前,单膝跪在浴缸边,用自己的额头靠住鹤雪衣的额头。 “还是很难受?” 鹤雪衣闭上眼睛,忍着体内翻涌的热度,眼尾泛红,声音低低的:“好热。” 身体烫的难受,像是有一股不安分的热流在五脏六腑乱窜,鹤雪衣找不到源头,也找不到发泄口,只能忍耐着。 可是好难受。 哥哥说难受就要说出来。 “难受,有一点点,比蚂蚁咬严重。” 鹤雪衣伸手搂住奥利安的脖子,光滑细白的小臂挂在奥利安身上,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微凉的脸颊擦过男人滚烫的皮肤。 像是有微小的电流窜过脊椎,奥利安身后的尾巴猛地竖起,本就发红充血的脖子更加紧绷得难受,青筋凸起,热度烫的吓人。 奥利安觉得经此一遭,以后不管是什么样的极刑自己都能面不改色地扛过去。 “好了,没事,马上就好了。”奥利安将鹤雪衣虚揽住,手掌轻拍他的脑袋。 - 等浴缸里的水凉透,鹤雪衣的状态好了许多,身上的热度稍微下降了些,应该不需要再用其他东西了。 奥利安用浴巾裹住鹤雪衣,双手一托,将人直接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宽大的浴巾却也只能完全遮盖住鹤雪衣的上半身,骤然从水里出来,鹤雪衣有些不适应,他直接将湿漉漉的脚踩在奥利安的腿上。 水花四溅,从鹤雪衣身上滴落的水珠砸碎在他的身上,透出衣服下隐隐约约的紧实饱满的肌肉线条。 将人放到床上,奥利安半跪在他面前,脸上的止咬器还没被取下,鹤雪衣便伸手摸了摸。 “我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你要是冷就告诉兰德尔,它会调高空调温度。”奥利安嘱咐道。 鹤雪衣用湿漉漉的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又伸手去摸男人头顶的耳朵:“小狗。” 耳朵的手感毛茸茸的。 奥利安露出一个无可奈何但又十分纵容的笑容,将身体凑近,故意用冰冷的止咬器碰了碰鹤雪衣的下巴。 “汪。” 被冰到的鹤雪衣往后靠去,默默地裹紧自己的毛巾。 奥利安站起身,让智能ai看好鹤雪衣,自己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22、第二十二章想被摸 片刻后浴室里便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雾气蒸腾的浴室里,花洒流出的冷水从男人的头顶顺着块垒分明的肌肉流下,在小麦色的腹肌上留下蜿蜒的透明水痕。 男人腹部的伤纵横交错,其中最严重的的贯穿伤直接从腹部穿透到了宽阔的后背,狰狞的伤疤让这具身体散发着浓烈的雄性荷尔蒙。 浑身发烫的奥利安叼着自己的衣角,灰色的三角耳在剧烈颤抖过后耷拉下来,灰色的大尾巴勾在大腿上,锋利的眉眼下压,眼尾发红。 在知道阿玛迪斯突然搞了个莫名其妙的直播时,奥利安就发觉了不对劲。他相信那位和他一样,只是一眼就认出了斯诺恩。 消失十年的人突然出现在边缘星,而且还换了一副身体,这件事实在过于蹊跷,两位发现了秘密的人都默契地选择了静候。 即使是想斯诺恩想到发疯,他也不会放任自己去干涉对方的计划。要不是达米尔出来搅局,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 冷水浇在奥利安的身上,却还是灭不了身上滚烫的热度。他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墙壁上,放任思绪飘荡。 刚才鹤雪衣的柔软的手指捏住耳朵的触感还很清晰,奥利安闭上眼,想象着那双手揉搓过他的耳朵,又轻抚着脊背往下,白玉似的指尖透着薄粉,碰到了敏感的尾巴。 奥利安闷哼一声,唾液打湿了衣角。 好久没被摸过尾巴了。 他的鼻尖动了动,眼神一凛,属于犬科动物的明锐嗅觉让他在充斥着属于自己的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中嗅到了鹤雪衣独有的气味。 目光下移,他看见脚边皱成一团的衬衫。 白色的衬衫被水浸透,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孤零零地被丢在了地板上。 - 鹤雪衣再醒来时,头被小锤子一下下敲击般麻木地钝痛。身上软绵绵的,四肢无力,喉咙沙哑刺痛,像是发了一场高烧。 脑子里浆糊一片,鹤雪衣的记忆还停留在对着达米尔吐血那一段。对之后的事情完全没了印象。 他忍着耳边进水一样嘈杂的嗡鸣声,支持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观察四周。 整个房间采用了温馨舒适的暖色调,掩盖了高科技带来的冰冷感,纯白色的床正对着软木艺座椅和巨大的虚拟电子投屏。 很熟悉的卧室布局,好像还是他亲自设计的来着。 他不喜欢大部分偏冷硬且充满现代科技的休息室,有的机甲为了节省空间甚至直接将休息室改成了棺材大小的胶囊休息舱。 每次躺在那种胶囊里,鹤雪衣就觉得这辈子到头了。 所以在设计“兰德尔”时,鹤雪衣就根据个人审美规划出了占比很大且设计丰富的休息室。 反正奥利安不会有意见。 他居然被带上了兰德尔,难道是达米尔和奥利安碰上面了? 思考鹤雪衣间摸上自己的手腕。触感冰凉,原本紧巴的屏幕也变宽敞了许多。手腕上星际老年机的老款终端变成了最新款式。 鹤雪衣点开通讯录,发现里面赫然躺着达米尔的联系方式。 最新一条消息也是来自对方。 【达米尔】:我会替你保密。 鹤雪衣松了口气。 他的马甲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要是帝国的公民知道斯诺恩降临,不敢想象整个帝国会闹翻成什么样。 不过即使这个终端应该是奥利安给的,他还是计划着要去检查一下里面会不会被植入了某些不该有的小程序。 不怪他如此多心,某位星盗头目可是没少做这种会被抓去囚星蹲大牢的事。 曾经第一军的技术部门在一个月被达米尔入侵将近一百次后,不堪其扰地表示愿意做剿灭“乌鸦”先锋队,为帝国解决这个祸患。 为了安抚那些没日没夜敲代码的可怜工作人员,鹤雪衣只好登门拜访了“乌鸦”,收缴了对方的一艘星舰,并且警告达米尔不要再骚扰第一军的安全系统,不然就把他拉进黑名单,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早上好鹤先生,现在是航行时间早上九点,我们还有十小时到达首都星。”智能ai声音响亮地和鹤雪衣打招呼。 鹤雪衣也礼貌地回应:“早上好。” “昨天晚上奥利安就突然把我屏蔽了,直到前不久才将我从小黑屋放出来。现在才和您打招呼真是失礼。”兰德尔的说话风格俏皮跳脱,自带幽默诙谐的语气。 作为星舰专属的智能ai,兰德尔与星舰同名。寓意着像狼一样的守护精神和掌控能力。 这名字最初由帝国首席大臣斯诺恩赐予,并伴随着帝国元帅奥利安的赫赫威名,荣誉响彻整个星际。 “元帅大人在控制室吗?”差点脱口而出奥利安的名字,鹤雪衣临到嘴边硬生生给自己改了个口。 虽然记不清昨天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掉马的。 穿着马甲总是要比裸.奔多些安全感。 接收到鹤雪衣的问题,兰德尔立刻开启全舰搜索功能,定位到了奥利安:“不在呢,他在厨房做饭。” 在厨房? 一时间鹤雪衣居然不知道是机甲里莫名其妙多出个厨房更诡异还是奥利安会做饭更诡异。 他本人就是个厨房杀手,曾经有过把阿莱西亚投喂中毒、不小心炸掉皇宫厨房引起安保报警器全皇宫警报然后叫来皇家护卫队的光辉战绩。 没想到奥利安居然深藏不露,在分别的十年间摸索出了厨艺这项技能。 在蛇族统治时期,兽人们就崇尚武力为尊,即使在伊克尔帝国成立之后,鹤雪衣大刀阔斧地改革,大大提高了议政院文臣们的地位,首都星的老牌权贵们也是更偏向于军部。 他们将洗衣做饭等家务视作最低贱的劳动,只能由低等级的兽人承担。并不会屈尊降贵亲自去做饭。 【宿主。】系统突然诈尸。 “你还真是准时,让你帮忙你装死,现在又来给我找麻烦。”鹤雪衣没好气道。 在脑子里的系统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鹤雪衣不得不提着一口气。 【不是我不上线,我在达米尔的精神海被完全屏蔽了,没办法和你联系。而且因为你的精神海受到冲击,我直到刚刚才重启成功。】 系统自己也委屈,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惊天bug,当初它能跟随鹤雪衣进入阿莱西亚的精神海应该是阴差阳错。 阿莱西亚精神海暴动变成幼崽形态,精神海也相应变得脆弱无比,对鹤雪衣的压力小,系统可以来去自如。 但超a级的达米尔就将系统阻隔在了外面。 鹤雪衣眸色一沉:“那你现在找我,是又有什么任务吗?” 既然精神海能隔绝系统的监控,那他的可操作性就会大很多。 【支线任务:勾引帝国元帅奥利安。】 在系统的数据库里,帝国元帅最讨厌轻浮之人,此前任何试图对他展现魅力,想要勾引他的人都会被他深深地厌恶。 现在只要让鹤雪衣去勾引奥利安,然后让奥利安对其产生浓浓的厌恶情绪,就能让之后出场的天选之子显得好单纯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鹤雪衣无语,让他勾引奥利安和劝和尚还俗有什么区别,简直作孽。 他这一路上可是听说了,这十年来还没出现天赋异禀的人能让抛却七情六欲的帝国元帅生出世俗的欲望。 【宿主放心,你的任务只需要勾引,不需要成功。而且根据大数据分析,你成功的概率仅为0.02%。】 顺着智能ai的指引,鹤雪衣走到厨房。 宽敞明亮的开放式厨房,男人背对着鹤雪衣,手中握着木质勺子的勺柄,浅灰色围裙在后腰束的整齐,衬衫的袖子撩起,露出内里肌肉紧实的手臂,宽肩窄腰大长腿明晃晃地跃到鹤雪衣眼前,摆的跟模特图似的。 不是,这到底是谁勾引谁呢。 要不是他知道奥利安就是个不会开花的铁树,脑子里除了战斗装不下其他东西,他还真的会因为对方是在这孔雀开屏。 “你醒了?”奥利安恰似不经意地转头,发现站在他身后的鹤雪衣。 奥利安的眉眼深邃,面部线条锋利,面无表情时总会给人一种凶狠的凝视感。平常第一军的下属都很怕这位上司。 但鹤雪衣倒是觉得奥利安只是纯粹的面瘫,除了这张脸看着唬人之外,本人其实一点都不凶。 要知道当初当鹤雪衣贴身护卫时,奥利安每天早上都会重新给他铺床叠被子。不仅仅是铺床,还有像是整理房间、熨烫衣服。只要奥利安能上手的就不会交给机器人代劳。 鹤雪衣小时候被人伺候惯了,结果来这个世界之后,长时间过着风餐露宿,大被同眠的日子,个人内务其实一团糟。 没人帮忙整理的时候,他每天团巴团巴皱皱巴巴的床单和被子,蒙头就睡了,也不挑剔。 他不喜欢不熟悉的人近身,但真的和他混熟之后,鹤雪衣便会毫无戒备。 所以早上到了工作时间,奥利安来敲门时,甚至经常能碰到睡得半梦半醒,衣服穿的乱七八糟,和他说两句话又困的打哈欠用含糊不清的鼻音让他晚点再来的鹤雪衣。 在鹤雪衣心里,会做家务的肯定是内心善良的大好人。四舍五入,奥利安不可能是坏人。 “还没来得及谢谢元帅大人。多亏元帅大人英明神武,要不是你即使赶到,我都不知道会被那群星盗怎么样。”鹤雪衣组织了一下言语,用那种星网上常见的咯噔式彩虹屁吹捧奥利安。 “当时我刚好路过,听到皇家护卫向我求援,就搭了把手。你的朋友和皇家护卫队一起,你受了伤,我就把你带回来治疗。”奥利安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 勉强可信的理由。 想到系统布置的任务,鹤雪衣走近,在离奥利安肩膀一拳的距离停下,保持着一个若即若离,随时可以脱身的距离。 他微微侧着头,用仰视的姿势看向奥利安。 “在做什么?” 从这段时间大家的反应来看,鹤雪衣现在的这张脸应该好看的。他深知,只要使用的当,外貌也可以作为一项利器。 在鹤雪衣靠近的时候,奥利安的呼吸一滞。在他的角度,能看清鹤雪衣纤长分明的睫毛和一张一合的柔软薄唇。 鹤雪衣唇色是健康的粉红色,虽然还有几分病气,但比起昨天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3、第二十三章继续装 脑袋嗡嗡的,奥利安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跟在鹤雪衣身边多年,像现在这样松弛而柔软的鹤雪衣不多见。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奥利安只要弯腰,就能轻而易举地触碰到他光洁的额头。 轻而易举。 奥利安将这四个字在心里咀嚼了一遍。 失去了帝国首相大臣身份和强大的精神力的鹤雪衣孱弱得像一只可以任人把玩的鸟雀。 只要他想,对方甚至无法走出兰德尔。不用担心被外面那些闻着味赶来的野狗惦记,不用担心被更年轻更讨喜的新人代替。 像是诱人入地狱的恶魔在耳边低语。他可以拥有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鹤雪衣,由他来承接鹤雪衣的喜怒哀乐,那双眼睛,不管是泛着雾气的绯红迷离,还是缀着泪珠的低吟,都只会印着他的身影。 见奥利安在发呆,鹤雪衣歪头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说,你在做什么。” 清亮的嗓音坠入耳膜,像是雨水坠入河塘,猛地打碎了奥利安不安分的腌臜幻想。奥利安眼中危险的暗芒瞬间消散,他在心底自嘲。 果然是压抑太久了,居然能生出这么恶劣的心思。要是被鹤雪衣知道,奥利安都能想象到对方看向自己时厌恶的眼神。毕竟鹤雪衣最讨厌不听话的狗。 锅里的黏稠的米粥咕嘟嘟冒着热气,米香浓郁,奥利安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放进锅里煮着,煎熬又黏腻。 他咳嗽一声。 “我在煮粥。” “可以给我尝一口吗?”鹤雪衣盯着奥利安的双眼,瑰色眼瞳盛着亮晶晶的水光,像是挂着露珠的玫瑰海洋。因为男人比他高出一个头,和奥利安说话时,鹤雪衣只能仰头,露出那一截修长雪白的脖颈。 眼神清澈见底,但就是这样的清纯却更勾人。 奥利安忍不住唾弃自己,真是心里脏看什么都脏,鹤雪衣只是看他一眼他居然会痴心妄想觉得对方在勾引他。 他默默地给他舀了一小碗,特地等放到温度刚好才递给鹤雪衣。 米粥煮的很稠,米粒颗颗饱满晶莹,是能挂勺的状态,闻起来香气扑鼻,里面还加了青菜和海鲜,清白相见,看的人食欲大增。 鹤雪衣尝了口,确实很不错。 【宿主,有句老话说的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要一次性把积分拿到手。】 鹤雪衣没学过勾引人的技术,但按照他的了解,肢体接触准是没错的。 奥利安洁癖严重,不喜欢他人的触碰,用这种方式肯定能引起对方的反感。 他故意咳嗽两声,等奥利安转过身,直接把碗底剩下的一点米汤洒到了对方身上。 黏稠的米汤分毫不差地在奥利安的围裙上四溅开来,然后顺着他的胸脯淌下。 “啊,对不起对不起。”鹤雪衣慌乱地弯下腰,隔着衣服布料,手在奥利安摸来摸去。 别说,按起来还挺结实,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简直就是鹤雪衣梦寐以求的黄金身材。 出身于军部的就是不一样,这胸肌,这肱二头肌。 “没烫到你吧,疼不疼。”鹤雪衣双手按在奥利安的腹肌上,睁着眼睛说瞎话。 已经快要免疫的奥利安面无表情地伸手,单手将鹤雪衣两只作乱的爪子扣住。 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将鹤雪衣的两个手腕完全拢住,奥利安的手常年握枪,小麦色的手背上有很多细细密密的伤疤,和鹤雪衣莹白如玉的柔嫩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像是有点疼,你要不再摸摸。”他压低声音,凑到鹤雪衣的耳边,湿热的呼吸洒在鹤雪衣雪白的脖颈上,带起一小阵鸡皮疙瘩。 ……不是,你怎么也开始说瞎话了。 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战神还能被几粒米饭打痛了。 呼吸间,奥利安的脸越凑越近,只差一点就能碰到鹤雪衣的脸颊,过于浓烈的雄性荷尔蒙的气息让鹤雪衣感受到了微妙的不适感。 像一只发情的公狼。 鹤雪衣的手被奥利安的掌心死死地控制,无法逃脱,他只能让自己的身体向后靠,柔软的腰肢弓起,到了避无可避的程度。 宽敞的厨房,鹤雪衣却被奥利安高大的身躯禁锢在了角落,他的后背抵着料理台,两只手被奥利安单手擒住按在胸口,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真是极其糟糕的姿势。 啧。很不爽。 鹤雪衣就是如此独裁的人,他可以对奥利安做的事,绝对不允许奥利安违背他的意愿用同样的方式对他。 “系统,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到账200积分。】 听到积分到账的声音,鹤雪衣瞬间翻脸,他直接抽回手,冷着脸回了房间。 “你看看你,把人惹生气了。”在鹤雪衣走后,兰德尔幸灾乐祸。 奥利安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他的手好软。 - 赶在太阳落山前,兰德尔顺利降落第一军总部。 舱门开启的瞬间,斜斜的暖橙色阳光流淌在阶梯上。 鼻尖闻到熟悉的冷硬的特质金属、燃烧的能源石与尘土混杂出的气味,鹤雪衣有些晃神。 对他来说,不过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和最普通的出差没有任何区别。但对整个伊克尔帝国来说,他消失了十年。 他现在早已不是手握权柄的帝国首席大臣斯诺恩,他只不过是一个出身小家族,在逃婚路上与太子偶遇然后被顺便带回首都星的普通人。 斯诺恩的使命已经达成,他为伊克尔帝国培养出了最锋利的剑和最结实的盾,帝国步入稳健的发展阶段,并可以凭借着他留下的遗产稳固百年。 他们应该学会忘记躲在帝国首席大臣羽翼照拂的时期,自己成长起来。 将曾经的辉煌淡入历史的长河,让斯诺恩走下神坛,这才是鹤雪衣给帝国规划好的结局。 若不是系统强求,他不该再降临。 第一军作为帝国的尖刀,其军部的大楼矗立在天鹅之眼的西北角,与西南角的议政院遥遥相望,作为帝国最坚实的两道屏障为伊克尔帝国的发展保驾护航。 纯白色的不规则大楼如一只将要展翅高飞的雄鹰,盘旋在首都星的腹地。时不时飞速略过的巡逻机甲在单向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残影。 在雄鹰的头顶处,象征帝国旗帜的剑与盾牌交叉于穹顶之上,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在踏入总部大门的那一刻,红外线将二人扫过,智能ai管家的声音响起。 “嘀,身份已确认,确认通行。” 今天是正常的工作日,宽敞的大厅身着制服的第一军士兵和各种造型的机器人来来往往,他们或抱着资料,或刚结束任务风尘仆仆地回归,在这个讲究效率至上的地方全都脚步匆匆,却还是在见到奥利安时齐齐驻足行礼。 等二人离开,原本神态庄严军姿笔挺的士兵立刻变脸,一脸兴奋地围在一起八卦。 “我靠,我眼睛没花吧,奥利安元帅身后的人怎么那么……” “我也感觉像,元帅大人不会也被太子殿下传染了吧。我们帝国的黄金单身汉难道要就此陨落。可惜啊可惜。”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敢说刚刚看到那个人,你的精神海没有震荡。再让你多看两眼,信息就要发到军医那里去了。” “你还别说,到现在我的尾椎骨还发痒。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看到斯诺恩大人作战录像的时候。” 斯诺恩这个名字像是某种不可言说的禁忌,在出口的瞬间,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乘坐专属悬浮电梯直升至顶楼,奥利安把鹤雪衣安置在他的办公室便被下属叫走。 走之前,奥利安还特地和鹤雪衣嘱咐:“你的宠物被安置在了我办公室的钢化玻璃缸里,它砸坏了好几个普通的水缸想要逃跑,为了防止它弄伤自己,我们还给它喷了点麻醉剂,你接触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鹤雪衣打开玻璃缸时,那只趴在缸底“罪行累累”的黑色小章鱼瞬间睁眼,触手黏糊糊地缠绕上鹤雪衣的手指,两只绿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鹤雪衣,把鹤雪衣看出几分心虚。 咳,确实是他的错,把他家弱小无助的小章鱼丢在空间站。 万一有坏人伤害它怎么办! “抱歉,让你担心了。”鹤雪衣捏住小章鱼的触手,又揉又搓,手法炉火纯青,把原本还在生气的某位八条腿生物顿时爽的找不着北,融化成一滩黑色的液体,舒服得眯起了眼。 人好,喜欢贴贴。 不多时,奥利安的副官就礼貌地敲开办公室的大门,领着鹤雪衣往外走。 “元帅临时需要参加一个会议,所以安排我送您去招待所修整,等明天早上皇宫的人会来亲自接您。” 鹤雪衣跟在副官身后,像某种珍惜动物一样,一路受到了多方注视。年轻的士兵们用自以为不易被察觉的目光,偷瞄着鹤雪衣。 “咳咳。”副官严厉地咳嗽了两声,锐利的眼神扫过,吓得围观的年轻人们赶忙移开视线。 这些小兔崽子知不知道他们看的可是元帅亲自带回来的人。要是元帅从监控里看到这幅场景,这群小鬼就等着罚练吧。 副官在心中给他们默默点蜡。 “鹤雪衣!” 在经过门口时,一道气愤的男声突然窜出。 副官表情一凛,直接将鹤雪衣护在身后,防备地看着来人。 一身军装的男人被拦在鹤雪衣几步开外,他的视线落在鹤雪衣身上,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愤怒至极,就连表情都变得无比狰狞。 “你没死!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逃跑,我们鹤家要遭遇什么。” 巡逻的警卫队及时赶到,按住男人的肩膀,试图将他带走。 鹤乾祈猛地将人推开,吼道:“那他妈是我亲弟弟。” 在副官征求的目光下,鹤雪衣面无表情地上前两步,他眉眼含霜,抬起手,干脆利落地在男人左右两边各扇了一巴掌。 “啪啪”,清脆的两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人来人往的大厅一时落针可闻。 被鹤雪衣扇了两巴掌,鹤乾祈直接懵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向来温顺乖巧的弟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事。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弟弟鹤雪衣性格软弱,像一株漂亮而没有灵魂的菟丝子,只能攀缘着他而活。 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鹤雪衣永远不会生气,也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就算当初他告诉鹤雪衣要将他嫁给一个年纪能给他当爹的老男人,鹤雪衣也只是无比温顺地接受一切。 而现在,鹤雪衣居然敢打他,真是反了天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4、第二十四章游戏开始 还没等他发火,鹤雪衣猛地扯住男人的肩章,锋利漂亮的眉眼怼到男人的眼前,带着居高临下的冷漠。 他一字一句道:“从你要把我嫁给哪个老鳏夫的那天起,我就和鹤家没关系了。” 鹤雪衣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松开手,厌恶地看着他身上的军装:“第一军有你这种败类真是丢脸。” “我们走。”鹤雪衣干脆利落地转身朝外走去。 副官也被刚刚那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听见鹤雪衣的命令,条件反射地站好军姿,跟在了他的后面。 等走出大门他才缓过劲。 不是,他堂堂上校怎么就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孩训的找不着北了。 【宿主,你完全没必要给原主出气,他都是自愿的。】系统不太赞同鹤雪衣行为。 之后的任务里还有鹤家的戏份,现在鹤雪衣就把关系闹得这么僵,将来还怎么进行任务。 鹤雪衣想到失事的飞行器和行李里那些无比值钱的衣服首饰,冷笑。 怎么会是自愿的。 能精心筹划好一切,骗过严加看管的护卫,拼尽全力去奔向未来的人,怎么会自愿做一只笼中雀。 只是命运不够垂怜,终究没有让他能飞向黎明。 - 智能ai管家通过人造太阳模拟出的清晨阳光温柔地撒落在玫瑰花丛,含苞待放的玫瑰尖上缀着晶莹的露珠。 一身工整严谨黑色长袍的男人怀抱中资料,脚步稳健地穿过玫瑰园。 禁欲的黑色长袍上浮动着不明显的暗色金线,左心口象征议政院的荆棘缠绕的羽毛徽章悬挂于此。 白色的绵羊耳朵从他的发间垂落,宽大的黑框眼镜模糊了他的年龄,与他周身沉稳老练的气质形成了微妙的反差感。 一路上,皇家护卫见其纷纷收起手中的剑恭敬地行礼。 “日安,珀西瓦尔大人。” 珀西瓦尔面无表情地走进皇帝的书房,将手中的文件啪的一声放在书桌上。 “陛下,昨天我递交的所有文件中,您有两封没有回复就直接退回。而这两封分别是《关于神圣感恩日庆典的调整》《关于削减皇宫土豆研究中心的经费》。” 年轻的财政大臣气势汹汹地来到皇宫,就是为了找皇帝讨要一个说法。作为监督帝国财政大权的男人,珀西瓦尔的最高意志便是让每一分钱都花得物有所值。 所以早在他上任之初,便对帝国多项不合理的财政支出做出了改革,没有任何预兆地截断了上百个资金审批。 这翻天覆地的举动引起了包括军部和贵族在内的多方不满,在各界施压之下,是阿玛迪斯大帝力排众议的支持让珀西瓦尔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珀西瓦尔一直坚信他和阿玛迪斯的观念相符,直到他连续多日被皇帝退回两封内容相同的文件。 作为帝国最盛大且意义非凡的节日,神圣感恩日与伊克尔帝国的历史同行,这确实不可置疑。但珀西瓦尔觉得,接连七天的大型庆典还是太过于铺张浪费,每年光是皇宫的玫瑰便是以吨为单位消耗。 还有那个毫无意义的土豆研究中心,就算是伊克尔帝国最偏远最贫穷的垃圾星,也没有公民会愿意将土豆作为补充营养的食物,研究土豆还不如去研究高效营养液更有前途。 但是让珀西瓦尔意想不到的是,就是这两件在他眼中微不足道的小事,却遭到了皇帝无可退让的拒绝。 坐在书桌后的阿玛迪斯大帝,这位统一帝国,让伊克尔帝国的名号响彻星际的伟大统治者,正面色温和地听着自己财政大臣的抱怨。 帝国太子阿莱西亚的长相有七分遗传于这位传奇的帝王优良基因,但久居高位带来的成熟气质让这位帝王的眼眸深邃如隐入刀鞘的利刃。 白金长袍上,威严的雄狮目光如炬,睥睨众生。衣袍下的男人像是风雨不动的山岳,坚毅、包容,再繁复的词汇都难以形容人们看到他第一眼的想法。 天生帝王。 “珀西瓦尔,这两件事不必再提。”他将文件递回珀西瓦尔的手里,微笑着建议。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最近厨房做了玫瑰花点心,我让人送些给你。” “不必了。” 没有得到想要答复的珀西瓦尔米面色不虞地收回文件。 在途径玫瑰园时,他的衣角不慎被花刺勾住,滋啦一声,他的黑色长袍被撕开。 黑色的长袍代表着禁欲、克制与无穷的智慧,是议政院的精神图腾,如果被那群老古董发现他的衣服被撕坏,不知道又会用什么理由编排他。 叛逆而放.荡的无知新人,比不上斯诺恩的一根手指头。 珀西瓦尔的心情更糟糕了。 传闻天鹅之眼的玫瑰园是帝国首席大臣斯诺恩所留,每年帝国第一军校的优秀毕业生都会被授予玫瑰园培育出的玫瑰。 就为了这一朵玫瑰花,那群年轻气盛的狗崽子们每年都要争到头破血流。 斯诺恩。 伊克尔帝国的疯子们信仰的神明。 珀西瓦尔觉得这种狂热的个人崇拜主义对帝国的发展没有益处。 他熟读帝国的发展史,不得不承认,这位大人确实很具有人格魅力,能让军部和议政院同时成为他的鹰犬,但却过于感性化。 当初在决定帝国生死的噬星战役中,他为了一群被敌方控制的孤儿,将自己作为俘虏交换,深入敌营。就是这件事,将帝国的胜利整整延后数月。 一位不够理性的领导者,是无法带领帝国走向辉煌的。 正走着,珀西瓦尔发现不远处聚集了数位皇家护卫,领头的居然还是皇宫资历最老的大管家。 “是有贵客到访?”珀西瓦尔隐约看见两位还带着动物特征的年轻人被围在中间。 低于a级的兽人登临天鹅之眼可是罕见。 柔和的阳光给那位漂亮的青年发梢镀上一层金辉,回眸间那分颜色,更是让万物失色。 确实惊艳。 “那两位是阿莱西亚殿下从边缘星请回来的客人,听说是殿下的救命恩人。”身后的护卫恭敬地回答。 目光长久地停留,珀西瓦尔意味深长。 “原来是救命恩人啊。” - 极尽奢华的房间里,白曲江脸色难看地站在窗边,地上的行李散落一地,很明显它们的主人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白曲江咬唇,眼底满是怨毒之色:“系统,你不是说这是个简单轻松的游戏,为什么到现在所有攻略对象的好感度都是0,你耍我呢?” 从他登录这个游戏开始,就没尝过一点甜头,先是在那个穷乡僻壤当幼师,后是被星盗绑架,达米尔掐出的印子他现在都隐隐作痛,就连晚上都会做噩梦。 明明游戏的剧情介绍里完全不是这样的。 当初他就是奔着剧情宣传的“多位性格迥异位高权重的美男任您挑选、享受极致的星际万人迷体验”才登入的游戏。 而现在这一切完全和宣传的不一样! 【宿主,之前的任务都只是为了让您熟悉剧情的前置任务,真正的攻略将从明天的宴会开始。】 白曲江将目光转移到摆在床上的礼服,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兔耳朵,轻哼了一声,语气中还是带着几分质疑。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鹤雪衣的气运值转到自己身上,他一个恶毒炮灰,凭什么有那么高的气运值。” 【只要鹤雪衣不断被人厌恶,您就能将他的气运值化为己用。】 坐在床上的白曲江翻了个白眼,很是不满地抱怨:“你就不能把我变成斯诺恩吗,这样哪里还需要我费那么大劲去攻略这些人。只要我是斯诺恩,就连万人迷的任务都不用做了。” 【很抱歉,为了您的游玩体验,我们暂时无法改变您的身份。】 白曲江拿起桌上的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像个洋娃娃,顾盼生辉,一颦一笑都透着勾人的魅劲。 这些臭男人真是没眼光,他都长成这样了,居然还不能对他一见钟情。 - 另一边,鹤雪衣提着小章鱼,跟随大管家来到皇宫的客房。 开门的一瞬,看着面前透亮的客厅和桌上还坠着露水的玫瑰,鹤雪衣突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就像是鸟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巢穴。 在帝国建立之初,为了不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伊克尔帝国的皇宫就在之前蛇王宫殿的原址上进行了改造。 所以皇宫的整体设计还是偏向蛇族审美的富丽堂皇。 即使是客房,房内挑高的穹顶之上黄金包边和夜明珠随处可见的,镶嵌在繁复的雕花之中,让墙壁上悬挂的动物栩栩如生。 复古的水晶吊灯垂下,照亮地板上厚重的地毯,将房间内的脚步声吞没。 红与金的撞击让极繁主义的浓艳美学发挥的淋漓尽致。 床上放着明日宴会要穿的礼服。 为了迎接元帅凯旋,皇帝特地在皇宫设宴,鹤雪衣和白曲江也在名单之中。 鹤雪衣将小章鱼找了个地方安置好,自己独自走向窗边,房间的窗户正对着玫瑰园,阳光正好,碎金般洒在地砖上。机器人穿梭在花丛间,确保每一朵玫瑰都得到充分的照顾。 神圣感恩节即将到来,机器人要保证所有花都能在节日当天开放。 【宿主,主线任务:宴会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5-30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吻(已修) 黏腻的水声回荡…… 华灯初上, 各路家族的飞行器在穿过层层安检之后被放行,顺利抵达悬浮于半空的天鹅之眼。 为了表示对皇室的尊敬,飞行器只能停泊在皇宫外围, 剩下的路需要众人步行至宴会厅。 香衣云鬓,在这种社交场合, 女士们自然要拿出自己压轴珍藏, 璀璨夺目的宝石在淑女们的身上熠熠生辉。 皇宫的所有小路上都铺了地灯, 夜色之下,嵌在青色地砖上的照明灯像是坠落的星辰照亮脚下。 皇家护卫队身着厚重的铠甲,站在大门的两侧,一一检查客人的邀请函, 排除某些不请自来的投机分子混入。 虽然早在入境时所有人就被智能ai管家核验过身份,但这项传承百年的程序,其象征意义远大过实际的用处。 鹤雪衣一身纯白色西装, 胸口的金色的飞鸟衔枝胸针让简单的西装顿时变得贵气逼人, 内搭的金线紧身马甲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身, 再加上鹤雪衣本身的非凡气质, 让他看上去像是哪家年纪尚小被长辈们捧在手心娇养, 带出来见世面的小少爷。 即使是站在不显眼的角落里,他依旧像是唯一的恒星,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那位是哪家的人?”有贵族朝鹤雪衣的方向看去。 虽然鹤雪衣头顶的耳朵显示着他的精神力并没有到达A级,但能被皇帝邀请,断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没听说过首都星哪家的孩子有这么特殊的样貌。好像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听说是修复了太子的精神海。” “就太子殿下那样的精神海也能修复?有治愈能力的精神力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哪个不是被藏在家里生怕被人看见,还会跑到垃圾星?” “你们搞错了,有治愈能力的那位叫白曲江, 就是舞池中间那个。已经有不少被精神海暴动困扰的排着队要想要和他聊天。” 稀碎的话语落进鹤雪衣的耳朵里,让他无聊地有点想要打瞌睡。 这种社交场合他最是讨厌,以前就是能躲就躲,不能躲的就带上阿莱西亚或者是奥利安,让他们把人挡着。 现在他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虾米,哪里轮到的他自己做主。 鹤雪衣窝在角落里,侍应生刚把甜点端上桌,他就眼疾手快地给自己夹上一块。 刚出炉的厄尔尼斯星产的苹果派上抹了巧克力、旦卡拉草莓塔裹着糖霜,鹤雪衣用小勺子,将草莓塔的内陷全部掏空,只留下外壳。 没想到十年过去,皇宫的甜点味道还是没变。 从前鹤雪衣最喜欢的就是这两道甜点,旦卡拉的草莓产量很低,再加上运输到首都星又会损耗不少,所以库房每次都会存够他吃的分量,多余的再供应到其他地方。 这次倒是大方,难道是研究出新的培育方式了。 鹤雪衣默默地又多拿一个。 不过奇怪的是,宴会都开场了,不论是此次的主角帝国元帅奥利安还是皇宫的主人阿玛迪斯都没有到场。 这极其不符合社交礼仪。 一个打扮得像是花蝴蝶的男人走到鹤雪衣面前,将手中盛着香槟的水晶杯递过来:“我可以邀请您喝一杯吗?” 鹤雪衣被对方身上的香水味熏的头昏脑涨,但还是礼貌地接过对方的酒,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他的姿态优雅从容,略显青涩的脸庞上是清浅而疏离的表情。看得男人是心潮澎湃,只觉得尾椎骨隐隐发痒。 见有戏,男人立刻不见外地攀谈起来:“你去玫瑰园逛过吗,听说天鹅之眼的玫瑰园种植着整个伊克尔帝国品质最高的伊顿贝尔玫瑰,是斯诺恩大人从被冰川覆盖的极地亲自捧回来的,千金难求。” 他的表情带着很符合年纪的独属于中年油腻男的自信,谈论起天鹅之眼,仿佛是在讲自己的后花园。 纯属胡说八道。 玫瑰园的玫瑰其实是鹤雪衣随手在路边折来送给阿莱西亚的。 当时他要出一个时间很长的公务,那还是从阿莱西亚出生之后他第一次离开那么久,为此小狮子闹得很凶,每次和他视频都要哭,两只眼睛肿的像是小柿子。 鹤雪衣就只能答应他,等回来给他送个礼物。 礼物是早就准备好的定制款迷你机甲。 结果在鹤雪衣回来的半道上和一个反对派组织交火,他人倒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但是星舰损伤了百分之八十,仓库整个被炸掉,礼物也灰飞烟灭。 没办法,鹤雪衣只能折了一枝路边的玫瑰当做歉礼。 阿莱西亚很重视这个礼物,让阿玛迪斯给他开辟了一块地方,原本只能存活几天的切花硬是被他养活,种成了整座花园。 “对了,我家的后院也种了和玫瑰园相似品质的玫瑰花,最近刚好赶上盛开的时候,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对方很是圆滑地将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鹤雪衣对此毫不意外,或者说男人之前的话全都是为了这一句做铺垫。 天鹅之眼是皇家的地盘,而鹤雪衣是太子邀请过来的人,在智能ai管家的全范围监控下,对方就算是想要做点什么手脚也会立刻被皇家护卫队按住,但是出了天鹅之眼就不一样了。 正想要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位侍应生走到鹤雪衣的面前,恭敬地行礼。 “鹤先生。”他挡在二人之间,态度不卑不亢。 “请随我来。” 鹤雪衣连理由都省去了,直接在男人不甘的眼神下施然离去。 脱离了纸醉金迷的社交场,鹤雪衣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淡淡的原生态植物散发出的清香逸散在空气中,被柔和的夏风送到鼻间,裹着夜色酝酿出的湿润雾气,舒适凉爽。 即使是人迹罕至的小路,地面也全都被照亮,脚下分毫可见。 鹤雪衣穿过玫瑰园,来到一座占地面积宽广的智能温室。类似蜂巢形状的不规则球形玻璃将温室与外界隔绝开来,形成了一个密闭的小天地。 将鹤雪衣引来此处的侍应生消失,鹤雪衣看着眼前的温室,闭上眼,又缓缓睁开,随后走向了紧闭的大门。 该来的总会来。 “嘀”的一声,大门打开,鹤雪衣和坐在石凳上的男人遥遥相望。 智能控温控湿循环系统喷出的水雾将整个温室变成了湿润的小森林。 每一株植物头顶的专属显示器都将温度、湿度、含氧量等数值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这看似简单的景观背后所需要的庞大算力和能源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没有出现在宴会上的皇帝陛下正姿态随意地坐在一个其貌不扬的圆柱形石凳上,手上的白玉茶壶从壶嘴吐出热气,他慢条斯理地给面前的茶杯斟上一杯热茶,再抬头时,眸中带着浅笑。 “怎么不过来坐?”语气平常的像是与鹤雪衣约好那样。 鹤雪衣无言地坐到皇帝对面的石凳上,接过他递来的热茶。 “没什么想问的吗?”阿玛迪斯将茶壶放下。 鹤雪衣白玉的指尖在杯壁摩挲,浅抿了口茶水,纤长的睫毛在眼睫投下阴影,态度不咸不淡:“问什么,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还是你把我叫来这里的目的。” 他其实并不惊讶阿玛迪斯能认出他,怎么说他们也算认识多年同生共死过的老友,只不过阿玛迪斯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要平淡太多。 对方可是有囚禁前科的,鹤雪衣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在茶水里下了什么东西。 “当时我确实也是不太成熟,听到你要去深渊,就强行把你留了下来,你知道的,帝国不能没有斯诺恩。而且因为这件事我被骂了十年独裁暴君,到现在还有很多人觉得是我容不下你,才把你逼死的。” 深渊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星系,它的恒星不会发光,却又在宇宙中清晰可见,根据天文学家的观测,有一层未被命名的神秘物质包裹着深渊的恒星,吸引着周围的小行星绕其旋转。 而深渊是污染物的诞生之地。 污染物的问题困扰帝国多年,影响着帝国公民的生活,造成精神海的污染。 所以鹤雪衣想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去深渊一探究竟,也算为帝国做出最后的贡献。 而就在他出发之前,这个计划居然被阿玛迪斯发现,向来理性的皇帝陛下做了有史以来最疯狂的一件事。 他封禁了鹤雪衣的精神力,并且将鹤雪衣囚禁在了皇宫。 在系统的帮助下,鹤雪衣还是脱离了世界,只不过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深渊。 想到这,鹤雪衣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手指轻叩桌面,看向对面的皇帝陛下:“那现在呢,你还是打算把我关起来?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只是的精神力为F的普通兽人,就连精神海都没有,就算你把我留下来,也只是在皇宫多养了个漂亮的废物。” 阿玛迪斯的眼底闪过一丝伤感,叹气道:“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不过我确实是挺惊讶的,当初不可一世的帝国首席大臣斯诺恩居然会落拓到现在这幅模样。” 在奥利安成为帝国元帅前,帝国战神的名号一直属于斯诺恩。他的白金色机甲碎金所到之处皆成为伊克尔帝国的领土。 曾经目睹过斯诺恩手持那柄冰蓝色长剑划破长空的英姿,便会永生难忘。那是帝国的脊梁,是被蛇王奴役的兽人们等待的救赎。 而现在,雄鹰被褪去利爪,泯然众人,成了可以被亵玩的鸟雀。 不敢想象,要是被心怀不轨之人知道曾经不可一世的帝国首席大臣变成如今孱弱的模样,将会有多惨烈的结局等着鹤雪衣。 被阿玛迪斯尖酸刻薄的话语猛地一刺,鹤雪衣脸色骤变,他直接站起身,声音冷厉:“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帝国不需要一个没有精神海的废物,我的笑话你也看够了。” 像是看够了好戏,皇帝笑眯眯地饮下茶水,做出个送客的手势:“慢走。” 鹤雪衣咬牙,单薄的脊背轻微颤抖,十指紧握成拳,脸色难看地走出了温室。 温室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头顶的暖光灯将水雾照得像是亮晶晶的钻石碎屑。 智能ai管家无机质的电子音突然出现,像是不解。 “你为什么要故意惹他生气,你在这里坐了快九个小时,换了三壶茶水。” 阿玛迪斯橙红色的眼眸暗流涌动,里面的情绪复杂万千。 智能ai管家觉得,面前的人像是一座被掩盖住的活火山,平静的外下是随时能够爆发的极其危险恐怖的能量。 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皇帝。 “自古成王败寇,我这个独裁暴君对别人落井下石不是才正常。”- 走在明亮的小路上,鹤雪衣清瘦的身影孤寂到能让人心生恻隐。他的眼尾泛着薄红,小巧的鼻翼翕动,霜色眼睫缀着像是雾气的潮湿。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谁被昔日好友那般折辱,都不会好受。 系统装模作样地安慰【宿主,别伤心,你不但失去了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好友,你还得到了500积分!你敢相信,那可是500积分。】 说着它还好心地重复播放了一遍积分到账时的叮当声。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宴会厅突然传出的几声枪响划破夜空,随即便是人们慌乱的尖叫声和某种生物诡异的嘶吼声。 【不好,任务剧情已经触发,宿主,你要赶紧到任务地点。】 半小时前,宴会厅。 白曲江回到宴会厅时,额头上已沁出一层薄汗,他的脸颊泛红,眼神很是不自然。 “系统,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他不安地问,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焦躁。 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会有些心慌。 【宿主,你放一百个心,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就等着变成万人迷吧。】 有了系统的保证,白曲江才勉强放下心来。 皇宫的宴会厅由上一任的蛇王命专人设计。这可是出现分毫差错就掉脑袋的工作,所以整座皇宫无一处不尽善尽美。 黄金与钻石组成的金龙盘旋在穹顶之上,俯视众生。下沉式舞池采用了极其特殊的工艺铸就,灯光折射下黑紫色的地面会随着重力亮起星星点点的跃动的光斑,滑入舞池的宾客们在小提琴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像是在星海中摇曳。 白曲江瞥见站在角落里一身黑色长袍的珀西瓦尔。 男人眉眼低垂,扣到喉结处的衣领严严实实地包裹住所有的皮肤,只能隐约窥见衣服遮盖下挺拔修长的身形和富有力量感的肌肉线条。男人寡淡的表情与周围的灯红酒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 都知道是宴会还穿的和清修教徒似的,真是骚。 攻略对象,帝国财政大臣珀西瓦尔,性格禁欲,克己复礼,传闻中极其古板无趣,是帝国知名性冷淡。 白曲江咬唇,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浓浓的兴奋,像是捕食者看见了自己心仪的猎物。 等他成功攻略了珀西瓦尔,一定要撕碎男人的那层伪装,折断高岭之花的脊梁,让男人穿着他那引以为傲的长袍。像舔狗一样跪倒在他的脚边。 谁不喜欢看高岭之花跌落尘埃。 游戏开始。 异变就在此刻发生。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突然鬼鬼祟祟地靠近,然后从背后死死地勒住珀西瓦尔的脖子,并用枪抵住他的太阳穴。 精神力只有C级的珀西瓦尔没有任何的抵抗,白色的耳朵垂下,任由身后的人随意地拿捏着他的生命。 砰砰砰。 又是几声枪响。 几位同伙向天空射击。 宴会厅顿时乱成一片,原本姿态端庄的贵族们尖叫着冲向大门,推搡间有人狼狈地跌倒在地,金银珠宝散落满地。 “啊啊啊!” 跑到大门口的人又是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有的腿脚发软,脸色惨白地一屁股坐在原地,有的连滚带爬地冲回室内。 一只浑身赤红,近两米来高的狼形野兽堵在门口,它双目猩红,身上的毛肮脏杂乱,结成一绺一绺的块状,脖子上的电子滋滋漏电,它每走一步,脚底便会渗出污浊的鲜血。 它堵在门口,张大嘴喘着粗气,湿哒哒的涎水顺着满嘴的锋利的尖牙滴落在地上,像是饿极了的模样。 挟持住珀西瓦尔的男人大嗓门地朝已经举起武器的皇家护卫吼到:“放我们走,不然让你们亲爱的财政大臣脑袋开花。” 说着,他又将枪口使劲往珀西瓦尔的脑袋上怼了怼。 珀西瓦尔目光平静地看着皇家护卫们毫不犹豫地将武器丢下,双手举过头顶。 他从壮汉的身上闻到一股浓烈而刺鼻的香水味,那只勒住他脖子的粗壮手臂皮肤诡异的苍白,隐约可以看到衣服遮掩下密密麻麻的青色针孔。 “等等!”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男声从人群中传来。 白曲江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前面,眼神坚毅。他毫不畏惧地只身站在持枪的歹徒面前。 “我愿意用自己来换珀西瓦尔大人。” 围观群众神态各异,但也无一人上前阻止。 男人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直接道:“一起带走。”- 鹤雪衣一路小跑,原本都快赶到宴会厅,但是系统突然让他赶快去玫瑰园那个方向。 没办法,鹤雪衣只能折返到玫瑰园。 还没等他靠近,一阵熟悉的求救声和系统尖锐的警报声直直地涌入他的耳膜。 “救命!啊啊啊啊,怪物别过来!” 【啊啊啊啊,宿主,大事不好。】 过于刺耳的声音让鹤雪衣耳朵和太阳穴的一大片肌肤撕裂般疼了片刻,他稳住身形,用手掌抵住太阳穴,闭了闭眼。 【你再不行动天选之子就要死翘翘了,完蛋了啊!】系统都要崩溃了,它只是一没看住,怎么事情就会变成这样。 “兑换积分。”鹤雪衣冷声命令。 这下系统也不敢心疼积分了,赶紧将手里的3000积分统统兑换出来点在鹤雪衣身上。 浑身是血的白曲江浑身颤抖地跌坐在地上,脸色灰白,眼泪和血水糊了一脸。 他的身前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男人,他们的眼球凸出,大面积的眼白看起来格外骇人。所有人的脖子被拧断,全都变成了半兽化的模样,汩汩的鲜血从断裂的脖子处喷涌而出,洒在一旁的玫瑰花苞上,头身分离处肌肉组织和森森白骨都清晰可见。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惨烈的画面。地上的泥土都被血染红,智能灌溉设备喷出的水雾都带上血腥气。 珀西瓦尔站在凶兽面前,飞溅的鲜血给他冷静的脸庞添上了一抹艳红,他手握着长剑,指尖颤抖。 天鹅之眼的所有宾客都不允许私自携带武器,唯独有一条皇帝特赦的规定,议政院最高掌权者允许在帝国的任何地方佩剑出行。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条规定是为谁破的例。 而珀西瓦尔作为现任议政院的掌权者,也按照传统随身佩剑。 只是他毕竟只是精神力等级为C的低等兽人,即使出身名门也没有受过正统的格斗教育,佩剑的意义更多在于装饰。 他深吸一口气。 在这种紧急关头居然也开始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死了之后会被埋在哪里。 作为C级兽人,即使他已经到达了议政院权力的最高位,也不会被那个将血脉和精神等级视为信条的家族认可。 希望能住在有树的公墓里,最好能远离那群烦人的老头。 满嘴鲜血的红毛凶兽吐掉最后一个持枪歹徒,将目光转向珀西瓦尔,它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身后细长的尾巴甩动,鼻子不停地嗅闻着空气中的气味。 珀西瓦尔警惕地注视着凶兽,在对方将那硕大恐怖的脑袋凑到他面前时也一动不动。 浓郁的腥臭味顺着凶兽鼻尖喷出的热气迎面扑来,珀西瓦尔在对方的目光中居然看到了几分犹豫和疑惑。 “砰。” 意外的一声枪响激怒了平静的野兽,红毛凶兽突然暴起,它双目猩红地发出一声怒吼,猛地张大嘴,咬断脖子就像是嚼小饼干一样锋利的牙齿贴上珀西瓦尔的脸颊。 电光火石之间,鹤雪衣几步上前夺过珀西瓦尔手中的长剑,双腿借力踹在男人肩膀上,隔开一人一兽的距离,然后“噗嗤”一声,半个剑身没入凶兽的琵琶骨。 被踹飞的珀西瓦尔飞出几米远,在撞到罗马柱停下的瞬间呕出一口鲜血,直接变回了原型。 被长剑所伤的凶兽痛苦地嘶吼一声,铺天盖地的巨大利爪拍在鹤雪衣身上,直接将鹤雪衣甩进了一旁的玫瑰花丛中。 五脏六腑像是被压土机重重地碾过,即使在被击飞的瞬间卸了大部分的力道,身体脆皮的像是纸糊的鹤雪衣还是疼的站不起身,在吐血之后,眼前黑茫茫的一片。 他脸色透着毫无血色的白,凌乱的发丝垂落在花丛中,给地面覆盖了一层积雪似的。刺目的红色沾污了一身白金色的西装,像是开败后折枝的玫瑰。 此刻,场地上能喘气的只剩下白曲江一个,他哆哆嗦嗦地拿起地上的枪,一边哭嚎着一边胡乱地射击。 “去死啊,该死的东西。” 子弹完全没有阻碍凶兽的脚步,反而让它更加的兴奋,朝着白曲江的方向一路狂奔。 【全完了,呜呜呜,我的工资,我的最新程序。】系统在鹤雪衣的脑袋里鬼哭狼嚎。 天选之子要是死了,整个世界都要完蛋。它们的积分也会全都被扣光,然后发配到最恶劣的环境从零开始打工。 鹤雪衣仰躺在玫瑰花丛上,宝石般浓郁的红色眼瞳在皎洁的月光下闪闪发亮。 他强忍着身上断骨的疼痛和因为系统的噪音导致的太阳穴的刺激,淡淡道:“放一百个心,他绝对不会死的。” 说完,他也不管系统的死活,缓缓闭上了眼睛。 真疼啊。 这具破身体还是太拖后腿了。 此间突然万籁寂静,一阵强大磅礴的精神威压席卷玫瑰园,面目狰狞的凶兽猛地顿住,像是猎物看到了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一样,颤颤巍巍地夹紧尾巴,匍匐着将脸栽进地里,做出伏低做小的姿态。 一身黑衣的男人伸手,骨节分明的五指按在凶兽的脑袋上,某种他人无法看见的浓郁黑雾顺着手指流入男人的身体里。身形庞大的巨兽眨眼睛变成了宠物狗一样的大小,嗷嗷叫着。 浓绿色的眼睛帝王般居高临下地扫视一周,所有暗中窥探的监控在他的注视下瞬间失灵,如天罗地网般的精神力结界中,不再有第三双眼睛。 视线受阻,花枝层层叠叠的摇曳中,鹤雪衣只能勉强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靠近。 脚步不疾不徐,稳健有力,踩过满地的血腥残骸,走到了他的身边。 皇宫里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还不等鹤雪衣反应,男人已经靠近。 那张充斥着雄性荷尔蒙的俊脸面无表情地靠近,逐渐放大,顷刻间超过了安全距离,在鹤雪衣的唇上印下一吻。 鹤雪衣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生死啊、任务啊,都没此时此刻的唇瓣上的柔软触感更让他震撼。 他居然被人强吻了! “你!”含在嘴里的话语被对方吞下。 趁着他走神的片刻,男人愈发地得寸进尺,他的大掌抚着鹤雪衣的后脑,咬住那丰润的唇珠,慢慢地厮磨着。 血腥味在二人的唇齿间弥漫,紧密贴合的吻像是夏日潮湿的空气,温柔却强势,不留任何的空隙,细密地包裹住二人。 眼睫颤动,鹤雪衣被亲的茫然,只能短促地呜咽两声,然后换来了对方新一轮的掠夺。 口中的氧气被抢走,那双瑰色的眼瞳中漫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连带着眼尾也染上润泽的红晕。 男人的舌头卷走鹤雪衣口中的血腥气,作为交换又提供了带着自己气息的津液。 黏腻的水声清晰地在交缠的唇舌间回荡,如同某种暧昧的讯号。 鹤雪衣蜷起手指,粉白的指尖颤抖着握了把身下湿润的泥土。零落的玫瑰花瓣落在他的手背,又被抖落下来,摔进地里。 刚刚因为能力消耗过度而严重透支过的身体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鹤雪衣只能被迫仰起头,张开嘴,让对方可怜似的渡给他些许空气。 羞愤和难堪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但身体的无力感却让鹤雪衣更加崩溃。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鹤雪衣想。 虽然他不把贞操当一回事,被人亲嘴也就当是被狗啃了。而且他知道阿玛迪斯肯定会留有后手,在天鹅之眼他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但是起码也要反抗了才知道结果。等待被其他救赎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他伸手摸到摔进泥土里的剑柄,指腹摩挲到剑柄上复杂的纹理。 男人还压在他的身上,但鹤雪衣瞬间冷静下来。他的眼底还泛着水雾,眸色却是冷的。 长剑不适合近身攻击,但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利刃在月色下划出一道锋利的弧度,沾血的剑尖直直地划破男人的肩膀,然后继续向下。 削铁如泥的宝剑擦过男人的脖颈,但是因为鹤雪衣脱力太严重,只是在对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很浅的伤痕。 啪嗒一声,长剑滑落在地上,鹤雪衣手心也被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撒落在玫瑰花瓣上。 口腔里满是血腥味,鹤雪衣的眼前发黑,已经完全看不到眼前的东西。 方才身体的消耗实在是太大,果然还行不行。 鹤雪衣疲惫地闭了闭眼。他方才的举动肯定惹怒了对方,但是按着这位采花大盗的性格,应该也不会着急着把他给杀了。 起码能撑到皇家护卫队赶来。 接下来的事鹤雪衣不想再去想,也没必要再去想。 章郁愣住了,他缓缓地直起身,垂眸看了眼自己皮开肉绽的肩膀。 难道他刚刚弄疼鹤雪衣了? 积分转换的方式有很多,但是越是亲密的接触效率就越高。他来到首都星之后积攒点积分也不容易,所以他想着用最快捷高效的方式全都换给鹤雪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章郁一板一眼地道歉。 还想有下次? 鹤雪衣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就连身上的疼痛都比不上他的怒气。 这人把他当什么了! 也就是他这具身体太废物,要是放之前,鹤雪衣哪里轮得到他这样羞辱。 想着积分其实也差不多转换完了,章郁往后挪了几步,握住鹤雪衣垂落的手腕。 雪白的肌肤上横亘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划伤,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已经将地上的泥土染红,看着知道这不是一般的疼。 章郁伸出舌头舔了舔鹤雪衣手心的伤口。 他的黏液不但具有修复伤口的功能还能起到麻醉的效果,比大部分的特效药都好用,刚刚他也喂给鹤雪衣不少,应该能减轻鹤雪衣的疼痛感。 如果不是怕本体把鹤雪衣吓到,其实用触手的疗效比他用舌头舔还要快。 躺在地上的鹤雪衣只感觉手心一阵黏腻的触感,细小的电流顺着二人接触的地方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刺激到鹤雪衣的全身。 好奇怪的感觉。鹤雪衣的脑袋出现几分怔愣。 他挣扎着抽回手,对方居然也就让他将手收了回去。 不干白不干,鹤雪衣还乘机给了男人一拳,纯属是出于泄愤。 章郁站起身,垂眸看了看自己已经快要无法维持的实体,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远处姗姗来迟的奥利安驾驶着兰德尔,转瞬间冲到了章郁面前。 他蓝黑色的异瞳下怒火喷涌而出,面部肌肉死死绷紧,犬齿露出,是明显被激得直接进入了兽化状态。 面对急速驶来,可能直接将人撞的东一块西一块的兰德尔,章郁只是姿态松散地站在原地,轻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完全没有一点避让的意思。 那双深邃到让人不敢凝视的翡翠色眼睛,神态冷淡且傲慢地将目光落在来者不善的奥利安身上。 仿佛是在注视什么无足轻重的小玩意。 完全被激怒的奥利安怒喝一声,兰德尔在半空中直接变成机甲,覆盖在奥利安的身上。 黑洞洞的超大型激光炮瞬间瞄准男人的脑袋,毫秒间就可以轰平一整座山包的热武器蓄势待发。 “浮躁的狗崽子,简直就是在浪费天赋。” 嘲讽的话语像一把尖刀直直地插进了奥利安的心窝,帝国元帅的骄傲让他将畏惧的情绪燃烧殆尽。 任何伤害鹤雪衣的人都该死。 面对奥利安的怒火,从始至终章郁的眼里只有无所谓。 每次能量积攒都需要耗费很长时间,他出来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鹤雪衣,没工夫和没断奶的狗崽子过家家。 “你们根本不配让他降临。” 章郁冰冷的声音隔着机甲传到奥利安耳边。 如同无尽的深海般滔滔不绝的精神威压碾过奥利安,面对明晃晃的示威,他咬紧牙关,放在操纵杆上的手顿时青筋暴起。 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如此恐怖的精神力。 黑色的浓雾炸开,众人一晃神的功夫,男人消失在原地。 奥利安直接从机甲上一跃而下,去检查鹤雪衣的伤势。 已经从地上勉强起身的鹤雪衣推开奥利安伸过来的手,无视了某只小狗受伤的眼神,走到昏迷的白曲江身边。 受到精神力冲击的白曲江双目紧闭地躺在血泊里,脸色惨白。他的衣服也全都被鲜血染红。但鹤雪衣没看见明显的致命伤,由此推断他身上的血应该都是别人的。 鹤雪衣半蹲下身,将人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番,确定没缺胳膊少腿,总算放下心来。 让残疾人做万人迷的难度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还好零件没少。 鹤雪衣身上的伤并不算严重,只不过断了几根肋骨,没伤及内脏,躺一躺治疗舱就能长好。 最严重的应该是积分透支后的身体崩溃的状态。 可现在他却完全没有之前崩溃时的感受,甚至能感觉到身体比消耗积分前更结实了。 “系统,这次的任务算完成了?” 【应该是吧。反正积分已经到手了。呜呜呜,这次真的吓死我了,还好天选之子没事。】系统呜咽着。 它这一天可真是坐过山车一样。不存在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鹤雪衣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红肿的嘴唇上,不由得吸了口气。 守在一旁的奥利安立刻警觉地凑上前,利落地摘掉手套,两个手指贴住鹤雪衣的下颚,托起鹤雪衣的下巴。 “是磕到了吗?怎么会肿成这样。” 鹤雪衣的唇瓣泛着不正常的艳红,弧度漂亮的唇珠内侧破皮,可怜坠着一点血珠。 像是被人狠狠地蹂躏摧残过。 奥利安看的失神,喉结滚动,手指下意识就想要去触碰那一小点圆润。 “啪”的一声脆响,奥利安的手被狠狠地拍开。 鹤雪衣面无表情地看向奥利安,冷声道:“元帅大人不知道对别人动手动脚很没礼貌?” 本来被人强吻心情就差,还有没眼力见的家伙来自找麻烦。 鹤雪衣那一下多少带着些私人情绪,没收力,直接在奥利安的宽大的手背上拍出一个五指清晰的巴掌印。 见状奥利安赶忙握着鹤雪衣的手腕,在看到鹤雪衣被他手背硌得发红的掌心,顿时涌起自责。 “下次生气可以换一种方法,别伤害自己。” 鹤雪衣臭着脸,被奥利安握着手腕。 抽又抽不回来,骂两句害怕对方做出什么更神经的事,更生气了。 到底是谁给这些人调成这样的- 鹤雪衣在一片金色的麦田里醒来。他的身下垫着柔软的麦梗,像是躺在一张小床上。 身上的衣服格外眼熟,灰青色的聚酯乙烯布料,套上像个行走的塑料袋,没有感情全是科技。 鹤雪衣的满头纯白色长发被编成了复杂的辫子,服帖地垂在脑后,发尾还精巧地系了个蝴蝶结。 他起身,顺着麦田里的小道一路向前。 饱满的麦穗在微风吹拂下晃动,呈现出金色的波浪。 路的尽头出现一栋朴素无华的小屋,生锈的铁皮房,看上去极其的寒酸,不像是现代社会该有的建筑。 屋前枯萎的树干上,阿玛迪斯正很没形象地躺在树叉中间,双手抱头,悠闲地晒太阳。 威严的帝王褪去一身繁琐的华服,也穿了件和鹤雪衣相似的短衫。 见鹤雪衣走近,他的眼底荡漾起笑意,朗声道:“好久不见。”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旧友 他们用忠诚浇灌出斯诺…… 阿玛迪斯从树上一跃而下, 鹤雪衣退后两步,给他让出位置。 脱离了帝国皇帝的威严,这位正处在壮年期的男人其实很是谦逊随和。他的五官周正, 却又如广袤丰润的平原,没有阿莱西亚那种很强的攻击性, 但乍一眼看去也绝不普通。 二人依照从前的习惯, 毫不讲究地靠在房门口的麦穗堆里, 一位帝国皇帝,一位前帝国首席大臣,像是刚从田里劳作完的农民,随意地并肩仰躺着, 感受微风拂面。 远处的麦田金灿灿的,阳光照耀下像是流动的油画。 在鹤雪衣逃离蛇族之后,是阿玛迪斯和他的爱人薇薇安收留了他。那时他们二人连同其他的上百位兽人被蛇族奴役, 每日在矿井劳作, 正是自身难保的状态, 却还是冒着被蛇族处死的风险收留了叛逃出蛇族的鹤雪衣。 在没有载入帝国史册的黑暗前夜, 伟大的阿玛迪斯大帝其实是蛇族领地上的一个普通矿工。 蛇族对其他兽人的剥削和压榨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在高危险区域, 他们为了节省成本,直接让兽人在无任何防护措施的前提下带着设备代替机器人下矿采集能源。 矿洞阴暗湿冷,且采矿时产生的粉尘对身体的伤害极大。不少兽人因此得了关节炎和呼吸道疾病,每天靠着止疼药抑制身体的疼痛在井下干活。 没日没夜的工作和恶劣的环境让不少扛不住的兽人死在了工作岗位上。 那时候真的是人命比草贱。矿场边上便是焚化炉,冶炼矿石的黑色浓烟和焚烧尸.体的烟尘汇合在一起,遮天蔽日, 看得人心惊胆战。 这也是后来鹤雪衣和阿玛迪斯能毫不费力的策反众人的原因之一。 鹤雪衣的降临对所有在矿下工作的兽人来说无异于是曙光。他身上的魔力能让冰雪融化,就算是最冷酷无情的兽人也不会对他冷脸。 他们不但在铺天盖地的监视下藏匿了鹤雪衣,更是为他匀出了干净的食物和水, 用自己的生命铸成了一个严密的巢穴。 而所有追随鹤雪衣的人,都在之后无比庆幸自己的选择。 “你一定要在精神海交流的原因能告诉我吗,是有人在监视你?”阿玛迪斯双眼凝视着遥远的天空,问鹤雪衣,语气不算轻松。 帝国之内谁敢或者说谁又能监视鹤雪衣。 从当时在温室鹤雪衣开口说第一句话,阿玛迪斯便猜到了不对劲。后来鹤雪衣更是反复提及精神海,他就知道了鹤雪衣的意思。 不管外面的流言蜚语,史书上明确记载,莱恩家族的狮子是斯诺恩第一位最忠实的追随者。 他抛却了恐惧来到斯诺恩的身边,所以神明也选择了将皇冠给予最忠诚勇敢的狮子。 其他人凭借相似的样貌把鹤雪衣当场斯诺恩的替代品,但是阿玛迪斯只知道他的旧友终于回来了。 当初鹤雪衣准备要离开只身前往深渊时,他天衣无缝的计划和精湛的演技几乎瞒过了所有人,让大家都只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公务,但却还是被阿玛迪斯察觉。 所以鹤雪衣毫不担心阿玛迪斯会无法领会他的暗示。 想到系统布置的任务,鹤雪衣的手捻了捻身下的麦子,思绪重重:“差不多吧。黑蚁是怎么回事,今天宴会上的也是黑蚁的成员。” 鹤雪衣早就想过,系统的事不能全盘托出,倒不是怕阿玛迪斯不相信他说的话,而是阿玛迪斯太相信他了。鹤雪衣不想再把其他人的无关人员搅进这片泥潭里。 在鹤雪衣的心中,帝国高于一切,但在伊克尔帝国公民的心里,斯诺恩高于一切,帝国只是他们为他们的神明垒出的容身之所。 所以鹤雪衣才不愿意将所有人都卷进来,他无法预测其他人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个男人,被强吻倒也不算什么,就当是被狗啃了一口,但是对方的能力实在是太过惊人,如果不弄清楚,下次再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后患无穷。 “就在你离开的第二年,这个名叫黑蚁的组织突然活跃起来,他们打着众生平等的旗号接纳那些低等级的兽人,里面的成员极其仇恨高等级兽人,不认可帝国的统治。我多次派人去探查他们的内部,也只知道他们会通过注射不知名的药物来提升精神力等级。但是药物的成分、来源……几乎一概不知。” “帝国已经将他们定性为恐.怖组织,只要发现,格杀勿论。” 闻言鹤雪衣蹙眉。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黑蚁事件的恶劣程度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 精神力将兽人们分为三六九等,高等级的兽人拥有优越的外貌、体面的工作居住在环境优渥的高等星球,而低等级的兽人像是忙碌的工蚁,在各个方面遭到歧视。 即使鹤雪衣强硬地将军校和议政院的大门打开,接纳低等级的兽人,建设各种公益性的帮扶组织,这道生理带来的鸿沟却还是无法被填补。 若说底层的平民是迫于生计加入黑蚁寻求庇护,那么首都星的权贵们居然也被黑蚁渗透,为其卖命,这甚至可能会动摇伊克尔帝国的根基。 他之前只当黑蚁是一个小问题,现在他需要重新再考虑一下对策。 伊克尔帝国是鹤雪衣在一周目耗尽心血一手建立起来的伊甸园,绝不仅仅只是完成任务的关系。 他在系统的指引下降临。 是伊克尔帝国所有虔诚的信徒浇灌出了鹤雪衣的野心与掌控欲。他们跪在帝国首席大臣伟大的斯诺恩大人脚边,渴望得到他的垂怜和庇佑,并为之献上自己的满腔忠诚。 被人评价独断专横也好,利欲熏心也罢,鹤雪衣从来不畏惧,他绝对不允许任何的蛀虫阻碍帝国的和平稳定。 不安分子就应该彻底铲除。 “阿莱西亚是怎么回事,他的精神海几乎是一片废墟。”黑蚁的事暂且按下不表,鹤雪衣想到了玫瑰园的小狮子。 从阿莱西亚出生后不久,他便在鹤雪衣的怀里长大,小狮子第一个会叫的名字是斯诺恩,他的一切都是鹤雪衣亲自教导的。 而现在,不管是他亲眼所见还是各界的流言蜚语,描绘出的阿莱西亚都不尽如人意。 那位帝国太子乖张、跋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会随心所欲地伤人,像是一头没被管教过的野兽,横冲直撞。 但是鹤雪衣任然记得那个为了拿到第一名每天勤学苦练到深夜的孩子,那个拿着剑一次次被打倒,但爬起来之后还是用笑脸看着他,用与有荣焉的语气和他说“老师你好厉害”的孩子。 阿莱西亚不应该成为其他人口中顽劣任性的二世祖。 提到阿莱西亚,阿玛迪斯的心绪也变得无比复杂。 他总不能和鹤雪衣说,他的好大儿是因为爱而不得才发疯的,让鹤雪衣亲他两口,说不定什么毛病都没了。但是这样本就名声不好的太子又要加上欺师灭祖的帽子。 而且鹤雪衣是谁,帝国唯一的灯塔,伊克尔帝国的信仰之神,他儿子又算是哪根葱。要不是会投胎,再练个八百年都轮不上给鹤雪衣提鞋的。 真是造孽,就说应该生个女儿才好。 见阿玛迪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鹤雪衣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阿莱西亚真的病入膏肓没得救了。 他家里可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的。 不知道任务完成之后还能不能有多余的积分去补救一下。 阿玛迪斯顾左右而言他道:“年轻人的事我们哪里能管,他知道分寸。”他在心里默念,儿子,就帮你这一回,剩下的还需要你自己努力。 鹤雪衣:……他可看不出来某只小狮子知道个狗屁分寸。 在离开精神海之前,鹤雪衣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当初你是怎么猜到我要去深渊的?”鹤雪衣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哪一步露出了破绽。 阿玛迪斯清楚地记得那天,他正和鹤雪衣为第二日神圣感恩节的游行路线做最后的确认。 穿着白金色制服的鹤雪衣站在全息模拟星轨之间,满目星辰闪烁,星屑光点落在他的白发间,专注于路线规划的鹤雪衣突然抬起头,指着一颗不起眼的小行星用平静的语气道:“这是一颗能源星,等你有时间可以派人去探查。” 就是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阿玛迪斯内心一震,启动了他曾经希望永远不会启用的计划,毫不犹豫地扣下鹤雪衣。 他相信自己敏锐的直觉。宁可因为错误的判断而被鹤雪衣责怪,阿玛迪斯都不会让他有一丝可能去赴死- 天鹅之眼的专属医院拥有全伊克尔帝国最顶尖的医疗设施。 超大型医疗舱摆放于此,纯白色的医疗机器人延伸出智能机械臂,端着银白色的工具穿梭在病房之间。病床正对面的全息投屏时刻监督着病人的身体状况。 病床上的白发青年双眸紧闭,银白色的长发散开,精致的眉眼蹙起,额间沁出的一层薄汗让几缕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美人如此不安的神色看得人忍不住的心软。 一身军装的帝国元帅煞神一样冷着脸站在一旁,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审问帝国重刑犯,让室内的温度掉到冰点。 医生被奥利安那冷厉的眼神盯着,只觉得如芒在背。他只能向奥利安解释:“受到严重惊吓之后昏迷是正常现象,病人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您不需要要一直守在这。” 奥利安抬起眼皮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医生只能默默地整理好资料将位置让出。 玫瑰园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一直让奥利安耿耿于怀。天鹅之眼居然能让一个外人来去自如,简直荒唐。偏偏监控在那一刻全部黑屏,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要不是他现在要守着鹤雪衣,没空去调查,他肯定要把皇家护卫队大清洗一遍,揪出所有的老鼠。 一牵扯到鹤雪衣,向来尊崇理性至上的奥利安便无法将理性摆在第一位。任何敢觊觎他、伤害他都得付出代价。 鹤雪衣再睁眼,便对上一双蓝黑色的鸳鸯眼。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现在醒来,奥利安的眼神几乎没有掩饰,那快要浓烈到凝成实质的侵略性和无所遁形的占有欲让鹤雪衣感到不适。 在和鹤雪衣对上视线的瞬间,奥利安眨眼,眉眼温顺地低垂着,眼中的侵略性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鹤雪衣的错觉。 是他太敏感了吗。 “我让医生再过来给你检查一下。”奥利安音调很轻,小心翼翼的语气和那张冰山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鹤雪衣想要起身,但身体的酸软疲乏却又让他跌回了床上。 虽然新的积分补足了之前的空缺,但身体的损伤却没这么容易恢复,浑身的肌肉还是在抽搐般钝痛。 还没等鹤雪衣开口,奥利安立刻调整病床,让鹤雪衣能够顺利起身。 “奥利安。” 漂亮的青年眉眼弯起,还处在虚弱期的唇色很淡,他手心朝上摊开。 “过来。”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小羊 不小心把帝国元帅也给…… 奥利安利落地单膝跪地, 军装制服的版型硬挺,即使跪下也不会有一丝褶皱。两只狼耳从发间钻出,他顺从地低下头, 收敛起一身的锋芒,让坐在床上的鹤雪衣能毫不费劲地碰到他的发顶。 白皙修长的手埋进灰色的毛发里, 像是在卧躺在丝绒布里的珍珠, 白得晃眼。 灰狼的毛发摸起来不算柔软, 微硬的触感像是在摸某种有点扎手的植物。 “我看到你在不安,能和我说说吗。”鹤雪衣的声音还处在沙哑的状态,含着砂砾一样干涩得难受,但他的神色却是温柔的, 让奥利安浑身震悚。 疲倦的身体实在是太久没有被鹤雪衣抚摸过,像是干涸已久的土地突然被泉水滋润,奥利安的心脏七上八下, 泛着黏稠的酸意。 “在你离开之后, 吞天就一直跟着我, 我带着它上了几次战场, 在之前处理污染物时它不小心被感染, 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也无法祛除,便只能将它关在地牢里。它突然跑出来的原因我已经让第一军配合皇家护卫队去查了。” 吞天便是之前那只红毛凶兽。它是多年前鹤雪衣在清缴污染物时意外捡到的猎魔犬,因为母兽死亡,当时还是幼崽的小兽便被鹤雪衣带回抚养。 这也是即使它发疯伤人,皇家护卫队却迟迟没有将其杀死的原因。 斯诺恩留下的东西,没有任何人可以处置。 闻言鹤雪衣的手微微顿住。 戛然而止的动作让奥利安僵在原地, 他的内心像是被一团羽毛拨撩得不上不下,头顶的耳朵垂下又竖起,都没能让鹤雪衣继续。 “嘘, 安静。”鹤雪衣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唇间,冷声命令道。 他在思考时表情会变得格外冷淡,瑰色的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生。 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就让奥利安脊背过电一样的发麻,整个大脑在这一刻完全被指令控制。 要听话。 白金色军装包裹的宽肩打开,奥利安的腰背绷成一条线,一个姿势极其标准的教科书般的跪姿展现。 奥利安拧眉,蓝黑色的眼瞳里波涛汹涌,他忍耐着内心的焦躁,安静地等待。享受过抚摸的耳朵不满地向奥利安发出抗议,空虚带来的惶恐与不安在无限延长的时间中被一点点放大。 为了克制本能,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鹤雪衣身上,让身体保持极度的兴奋状态。 虽然星际时代军犬早就被淘汰,但训犬师的技能却还是被流传了下来。兽人从根本上与动物同源,锻炼年轻士兵的意志力的方法和训狗基本上没区别。 专注力、忍耐力、兴奋度…… 鹤雪衣的脸色总是苍白的,薄薄的眼皮泛着青色,透出病气,但他的眼睛却无比的明亮,像是藏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的手腕垂下,淡青色的血管浮在雪白的手背上,瘦削而修长的手指蜷起,看得奥利安心痒。 空气中融入了一丝鹤雪衣身上的味道,很淡,不仔细甚至无法捕捉,但足够让奥利安目眩神迷。 好香。 在所有方面取得A+的优等生此时此刻觉得自己也要败在这项引以为傲的技能上了。 在早期为皇室培养皇家护卫队时,鹤雪衣为了锻炼士兵们的忍耐能力,会用自己的高阶精神力直接碾过他们的精神海。 越级精神力入侵精神海,意志不坚定者便会被强制引起结合热。 燥热灼烧的感觉会从大脑皮层蔓延至全身,热度感染至呼吸道会让人产生窒息的幻觉,全身上下都会像是被热油烹过一道,白光乍现,眼前一片花白。 等一切结束,所有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狼狈地跪在地上变出了半兽的形态。 而与之相反,没有流一滴汗的鹤雪衣神态轻松地抱臂走到众人面前,军靴包裹的修长小腿利落地把所有人踹翻在地。 “皇室不养废物。”他踩着某人露出的尾巴,下巴微抬,像是看垃圾一样,用足尖将其按在地上碾压。 这是所有人甘之如饴的甜蜜酷刑。 没有负担地将奥利安放置在一边,鹤雪衣敲了敲系统。 “吞天的出逃和那些人的袭击是剧情设置?” 【是的,在剧情里面,天选之子会因为这场意外展现出自己的安抚能力,得到珀西瓦尔和奥利安的青睐。在之后,二人甚至还会因为追求天选之子而决裂。】 可是现在剧情好像被他这个炮灰走了。 鹤雪衣默然,真好,在一片忙活之下,他离完成任务又远了一步。 【宿主别担心,因为当时无人在场,所以功劳会自动归在天选之子头上,现在外面已经传开了,都说首都星出现了一个拥有治愈天赋的兽人。我们的进度达成百分之十了!】 听到进度条终于动了,鹤雪衣松了口气。 怀璧其罪,在没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拥有这样一种特殊的能力,一不小心就会被有心之人分食殆尽。 只希望白曲江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后悔。 思考结束,鹤雪衣顺手拍了两下还蹲在一边的奥利安的脸颊。 “好孩子,去玩吧。” 等他反应过来时,被拍懵的奥利安整张脸瞬间涨红,就连跪姿都变得东倒西歪。 鹤雪衣哑然,他摸真的狗摸习惯了,现在不小心把帝国元帅也给当狗训了。 真是不好意思- 鹤雪衣离开病房时,奥利安因为临时的公务被提前叫走。 他还没走出大门,便被一位黑袍的年轻男人叫住。 一只还没膝盖高的雪白小绵羊脖子上挂了一个终端,它的毛微微卷曲,浑身上下洁白可爱。小羊绕着鹤雪衣的脚边打转,时不时还咬住鹤雪衣的裤腿吸引他的注意。 “鹤先生,因为一些意外,珀西瓦尔大人变回了原型,现在暂时没有能力处理公务。陛下希望在大人恢复人形之前,您能作为珀西瓦尔大人的助理参与议政院的事务。”黑袍男人毕恭毕敬地说出了让鹤雪衣觉得离谱至极的话。 阿玛迪斯还是人吗,他才回归几天就让他重新当回牛马。 “陛下已经为您开放权限,下午您就可以去议政院报道。”男人说完,小羊便急不可耐地咩咩叫着,不停地用蹄子刨地。 “自从苏醒之后,您还是第一个被珀西瓦尔大人亲近的人。”见到小羊这么亲近鹤雪衣,男人面露惊喜。 从昨天重伤被带回之后,珀西瓦尔一直很抗拒和其他人的接触,就连治疗也是先把他麻醉之后才能进行。也还好珀西瓦尔的原型是绵羊而非攻击力极强的野兽。 鹤雪衣其实也不是很想要这一份特殊待遇,但他也不好去为难打工人,只能尴尬地应下 。 黑袍男人再次将右手搭在左心口,朝鹤雪衣行礼之后恭敬地退下。 阿玛迪斯的消息姗姗来迟。 【皇室的私人医生说珀西瓦尔的精神海受损,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现在就是幼崽状态,所以只能麻烦你帮忙看住他。原因有点复杂,总之要是放任他独自一个人,伊克尔帝国可能就需要选第三位大臣了。我觉得你会喜欢这孩子,要和他好好相处。——阿玛迪斯·莱恩】 鹤雪衣和小羊面面相觑。 见终于被鹤雪衣搭理,小羊开心地咩了一声,用自己的头去顶鹤雪衣的膝盖。 鹤雪衣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议政院坐落于天鹅之眼的西南角。由原先某贵族的私人城堡改造而成。黑色的古堡拥有巴洛克风格的豪华尖顶,菱形的玻璃和漆黑砖瓦堆砌出的古朴建筑与议政院这个严肃而保守的组织风格一致。 因为四周布满了人工种植的高大杉树,议政院总是会给人一种被浓重的雾气环绕的绵密阴湿感。 这个地方从最高的掌权者到最下面的普通议员,不论年龄性别,所有人身着统一黑色长袍,左心口佩戴荆棘羽毛勋章,按照宛若教条般严苛的守则,作为帝国的重要基石处理日常的政务和各项事宜。 和在伊克尔帝国成立之后组建的军部不同,议政院的历史悠久,早年由贵族们垄断,只接受血脉纯正的高等级兽人。而且议政院的规矩森严,里面的每一位成员都要恪守如不允许沾染酒色等戒律,一旦违反就要接受惩罚。 直到被鹤雪衣收编之后,议政院才逐渐开始放松规矩,吸纳新鲜血液。 现代科技被巧妙地融入了这座古老的城堡。 鹤雪衣进门时,一股扑面而来的牛马气味让他顿住脚步。 身着黑色长袍的议员们被埋在闪烁的电子屏幕背后,脸色表现出熬了几个大夜的乌青,他们面无表情地处理着公务。小型机器人闪电一样飞翔在空中运送着一打打资料,苦咖啡和电子废料的味道将议政院的空气都熏出了班味。 太可怕了。 “我草,那群肌肉控制大脑的军部傻叉又申请了什么,机甲维修资金,这都是这个月第几次了,他们把机甲当场一次性套子吗,用完就丢。” “哪个实习生又手打空格,我一点进去整个表格都散架了,我都说了别让实习生干这种活。” “为什么神圣感恩节的调休审批还没下来,我都买好去看首都大剧院《神圣降临》的票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同时瞬间停下手中的工作,露出羡慕的神色。 “《神圣降临》的票现在炒的很高啊,包厢的位置提前一年就都预定出去了。我用十倍的高价都没收到。” “今年应该是首席最后一次表演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能出演那位大人的演员了。” “咳咳!”突然的咳嗽声让凑在一起摸鱼的议员们纷纷安静下来。 “真是抱歉,让您看笑话了。”负责人不好意思地看向一旁的鹤雪衣。 临时上岗的青年也换上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袍,纯白的纽扣束在喉结处,扣住那块起伏。自下的每一寸肌肤都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长袍里,他的白发散在脑后,红色的眸子安静地垂下,眉眼间淡然,整个人圣洁无瑕得像是神话中的圣子。 好像这一身黑就是为他而生的。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议政院 我的妈妈、老婆、老…… “麻烦带我去图书馆。”鹤雪衣礼貌地看向负责人。 满屋的嘈杂顿时化为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鹤雪衣的身上。被工作折磨得失去社交能力的议员们麻木的眼神在看到鹤雪衣时骤然亮起。 新一代的议员们大部分都没见过斯诺恩大人的英姿,他们对伟大的帝国首席大臣的印象浅浅地停留在白发红眸的美人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与某些阴谋论有关,斯诺恩留下的影音资料少得可怜, 除了第一军护食的恶犬一样守着的高等机密资料,其他人能瞻仰的便只有少数留存于世的经过特殊工艺模糊处理的照片和影像。 所以他们只能靠想象来描摹斯诺恩的样子。 而鹤雪衣的出现, 让原本模糊的身影突然有迹可循。这就是大家心目中的斯诺恩! 比那位一票难求的首席更接近的形象就这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鹤雪衣倒是没有被围观的局促, 他勾唇浅笑, 落落大方地和众人微笑示意。 一时间浓郁的荷尔蒙逸散开来,议政院的议员们没有军部那些士兵训练有素,不少人直接被勾出了半兽化,耳朵和尾巴乱成一团, 精神力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炸开。 “警报、警报,检测到大规模精神海紊乱,现投放抑制喷雾。”智能ai管家的声音响彻在大厅上方, 水雾状的精神力抑制剂喷洒在室内, 隔绝了荷尔蒙的飘散, 但也让悬停在空中的机器人们直线坠机, 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场面一时十分的混乱。 议政院向来以严苛保守著称, 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乱子,就连带鹤雪衣进来的负责人都有些挂不住面子。 人家只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这群年轻人居然就方寸大乱。这样的状态怎么能为帝国服务。 他黑脸呵斥道:“还不快回去工作,等被元老们看见,有你们好果子吃。” 议政院的五位元老是议政院地位最高的五位决策者,他们在斯诺恩掌权时便在议政院有着极高的话语权, 就连珀西瓦尔也得聆听他们的教诲。 元老们性格严厉,做事一板一眼,眼底容不得沙子, 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议员们见到他们都会犯怵。 议员们稀稀拉拉地回了座位,眼睛却时不时往鹤雪衣身上瞟。 跟在鹤雪衣身边的小羊发现自己的主人居然被那么多没脸没皮的登徒子觊觎,气得挡在鹤雪衣身前大叫起来。 鹤雪衣只能赶紧把它抱起来,将自己的额头抵住小羊的脑袋,教育道:“我们出门前说好要听话的,你要是再乱发脾气,我就给你戴上嘴套和牵引绳。” 珀西瓦尔变成动物形态之后性格大变,从冷酷无情的帝国财政大臣变成了爱拈酸吃醋的小气鬼。 谁多看鹤雪衣两眼他都会小发雷霆。 暴躁的小羊被鹤雪衣抱在怀里,也不知道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在敷衍了事,反正是安静了下来,他垂下耳朵,将头温顺地依靠在鹤雪衣胸前,眼睛却还是警惕地盯着四周的环境。 整个伊克尔帝国最大的图书馆就藏在议政院的地下。 据说这个地下室的前身是城堡的主人动用私刑的死牢,里面盘根错节的房间每一块砖都浸染着鲜血,而现在血色的牢房被海量的书籍代替。 鹤雪衣用珀西瓦尔的权限刷开图书馆大门时,伴随嘀的一声,整栋图书馆的灯依次亮起,最后点亮了所有的书架。 智能ai管家的声音回荡在上空:“您好,尊贵的珀西瓦尔大人,我将竭诚为您服务。” 鹤雪衣先是找了和精神海有关的书籍。 总得想点办法让珀西瓦尔赶紧恢复,他还需要完成系统的任务,也不可能一直带着小羊。 抱着一大摞书来到休息室,鹤雪衣抬头正好瞥见了放在书架上的已经被翻阅到封皮损坏的书籍。 一般来说休息室的书籍和影音资料都是广受议员们喜爱的休闲产品,如古典乐、油画画册之类的东西。 鹤雪衣从里面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标题赫然写着《橄榄隔壁校霸的小*》。 …… 他沉默了足足有三秒。 现在年轻人的压力这么大的吗。 他又扫过其他的书名。 《流水不止的**》、《发现清冷教授的大乃》,《斯诺恩全集》、《被俘虏的小妈妈》…… 等等,为什么在这些离谱的书里会有一本《斯诺恩全集》。 【说明宿主很受欢迎,根据我在星网上搜索的结果,售价500星币的《斯诺恩全集》已经多年荣登畅销榜榜首。而且也是各大网站的点击top。 更是有千万网民打出9.9的高分评价,“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感觉世界都被净化”“很好用,下次还买”“我的妈妈、老婆、老公、宝宝,我该用什么样的称呼来表达我的感受”。】 鹤雪衣捏住书本的指节猛地攥紧,耳朵微微发烫,他抿唇将书又塞了回去。 人总是会在一些地方生出莫名其妙的羞耻心。被人写成书还在网上销售这种事,给他版权费了吗就敢写。 就是这些不健康的书籍荼毒了伊克尔帝国的花朵们。 坐回沙发里,鹤雪衣开始认真翻阅手中有关精神海的书。 议政院的馆藏很多都是星网上无法获取的孤本。 如果这里都查不到对应的资料,那其他地方能查到的概率只会更小。 “现有的研究标明,精神力是让兽人能够正常维持人形的关键所在,而精神海则是储藏精神力的地方。越是低等级的兽人对自己的精神海支配能力就越低,在受到外力影响下精神海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而导致精神海封闭。目前针对精神海封闭还没有可靠的应对方法。只能建议多加引导,让封闭者自愿打开精神海。” 翻完所有书,关于精神海的记载大多都只停留在理论阶段。并没有任何应对精神海封闭的有效措施。 鹤雪衣将书合上,叹了口气。 果然没这么简单- “38、39、40!”惊叹声传出,鹤雪衣抬头就看见围在身边目不转睛的议员们。 他们围绕在鹤雪衣的周围,像一群黑色的土拨鼠,为鹤雪衣批改文件的速度赞叹不已。 相处了几日之后,议政院的大部分议员们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即使在看到鹤雪衣时还是会精神海震荡,但也能保证不会不合时宜地半兽化。 他们刚开始还以为鹤雪衣又是哪个大家族的旁系随便塞进来镀金的关系户,但现在,所有人都被他的工作能力折服。 要不是有鹤雪衣的帮忙,光是珀西瓦尔翘班这几日堆积下来的文件就让他们够呛。 这简直就是天选打工人。 “小鹤你简直就是无情的工作机器。” “宝贝你有考虑之后来我们议政院工作吗,我们包五险一金,各种福利也是杠杠的。” 一位同事上来就想揽着鹤雪衣的肩膀,结果被窝在桌边的小羊发现。 小羊站起身瞪了那人两眼,对方只好讪讪地收回手。鹤雪衣伸手揉了揉小羊的脸蛋,才算把人哄好。 鹤雪衣将椅子往后滑动,远离了面前的电脑屏幕,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几缕发丝被别在耳后,黑袍还是扣到了喉结处,抬眸时眼底的清冷感像是星网上很火的那种标题带字母的大学教授。 还怪涩的。要是当他的学生被他骂一定会很爽。 这波美貌冲击直接又让不少人精神恍惚,感觉心里被猫抓似的,痒的难受。 结束工作的鹤雪衣会不自觉流露出懒散的姿态,他收起桌面上的文件,靠在椅背上淡笑道:“谢谢,不考虑入职。” 批改了这么多年的文件,能不熟练吗。 “对了,明天就是神圣感恩节的第一天假期,我们部门今天晚上有个聚餐,小鹤你也一起来吧。”同事们热情的邀请让鹤雪衣的内心有些动摇。 他也确实很久没有和年轻人们这样轻松地待在一起了。毕竟谁敢随随便便去邀请斯诺恩参加聚餐。 首都星的权贵们挤破头想要邀请斯诺恩大人,必须恭敬地提前几周递上拜帖,详细写出出席的人员,举办的场地和安保措施,在经过层层审批之后才能送到斯诺恩面前。 而那位大人向来厌倦这种名利场,能被他赏脸得到应允的,百不存一。但权贵们依旧乐此不疲,就算是被拒绝也当场奖赏。 “好吧,地址发给我,我会准时出席的。”鹤雪衣答应- 靠近天鹅之眼的几家餐厅都极难预约上位置。他们的食材大多来自最顶尖的原生态星球,甚至和天鹅之眼内的厨房共用一批食材。 布鲁瑞也是提前了好几周多次打电话沟通,才预约上了某家有名的餐厅的包厢。 传闻这家餐厅的老板曾经是天鹅之眼的御用厨师,还亲眼见过斯诺恩大人,并得到了他的夸奖。 就因为这个传闻,这家店的名气在首都星水涨船高,还多次被首都日报采访。 暮色渐晚,餐厅的屋顶在首都星璀璨的灯光中熠熠生辉。大厅的金色喷泉水花四溅,穹顶的黄色水晶吊灯垂下,悠扬的小提琴与钢琴飘荡在空中。 烟火缭绕下,身着便装的同事们陆陆续续地进入包厢,卸下满身的疲惫,下班之后的年轻议员们相互打趣着入座。 能入职议政院的,放在哪里都是天才之中的天之骄子,他们来自各大星球的顶尖学府,在毕业之后通过了层层选拔来到这里,只为了伊克尔帝国效力。 “最近军部的拨款越来越多了,难不成才和平了这么几年,又要开始大战了?” “现在谁还敢打我们,不想活了吗。听说是边缘星的污染物泛滥,第一军加派了不少人手驻扎在边塞堡垒。” 议政院向来是整个帝国消息最为灵通的场所。 污染物泛滥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原本基本没有攻击性的污染物在前些年突然爆发了一次大规模袭击,打了帝国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从此,第一军特地成立了专攻污染物的精锐部队,就连帝国元帅也多次出征清理污染物。 首都星作为帝国的心脏,拥有全伊克尔帝国最强的兵力守护,自然不需要担心被污染物入侵。 但战争总还是会带来沉痛的死亡,给生活蒙上阴霾,和平永远是珍贵的。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都到齐了吗?”布鲁瑞问。 “小鹤还没来。”有同事回答。 话音刚落,服务员推开门,一身简单的白衬衫西装裤的鹤雪衣走了进来,他携带风霜的气息,像悄然飘落的雪花。衬衫的下摆被塞进西裤里,纯黑色的皮带勾勒出他那一截纤细的腰肢,再往下便是西装裤包裹住的笔直的长腿。 优越的比例像是被神明偏爱的造物。 换下保守的黑色长袍,鹤雪衣竖起高马尾,在暖色的灯光下也白到发光。 “抱歉,”他说,“首都星居然也堵车,让大家久等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醉酒 暧昧地摩挲着那一块细…… 年轻的议员们几乎要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高马尾大美人晃直了眼。 一群人慌张地起身, 被推开的椅子在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没、没事。”有人结结巴巴地回应。更有绅士的议员拉开身旁的座位让鹤雪衣入座。 其他脑子没转过弯的人看见鹤雪衣坐下,一时间懊悔不已。 怎么自己就没那么机灵,把接触大美人的机会白白拱手让人。 他们都知道鹤雪衣是临时过来帮忙的, 说不定吃完这顿饭下次见面就不知是几时了。 因为是团建,鹤雪衣的状态很松散, 和所有来搭话的人都能聊几句, 烟雾缭绕之下, 他的唇角含了笑,宝石般的眸子印上几分暖色,没了工作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感,变得好像很容易亲近。 在非正式场合, 鹤雪衣总会对年轻人分外宽容。 难得放假,众人甚至叫了酒。 议政院虽然明面上规定不允许议员们饮酒,但是下班时间, 上面的管理层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 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年轻人们好好放松一下。 上一次放开手脚喝酒是什么时候鹤雪衣已经不记得了。 他酒量不好, 再加上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太愉快的事, 所以他对酒精向来敬谢不敏。 但是气氛都到这了, 鹤雪衣也没推辞,在众人的推搡下也喝了几杯。 喝到后面,鹤雪衣已经完全醉了,弥漫着酒精的包厢内,灯光照得他的眼尾泛起红晕,瓷白的脸上像是上了层薄薄的腮红, 又粉又润。 虽然面上不显,看起来还是一副清冷的模样,但了解鹤雪衣的人就能发现, 他其实早就开始犯迷糊。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鹤雪衣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 “我的土豆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薯条。”鹤雪衣在脑海里和系统聊天。 【宿主你喝醉了。】系统不是很想和一个醉鬼唠嗑。 “我其实也没有很想回家,要是有多的积分,我就全都给你。你可以去当超级变形金刚。”鹤雪衣微微抬头,露出一小截弧度漂亮的下巴,酒精在胃里引起不适,他轻轻蹙眉。 “或者是魔法少女,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宿主,我是硅基生命,没有性别。】 系统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心不在焉的谈天中,他们落在鹤雪衣身上的目光黏稠中带着欲色,像是捕食者在觊觎着猎物。 但他们在打量、在忌惮、在观察,没有人轻易出手。 在座的全都出身于首都星钟鸣鼎食之家,从小受着标准的优绩教育,他们比同龄人更懂得分寸,也更有耐心。 “你好,我叫布鲁瑞,我……”一道声音打破了平衡。 话音未落,鹤雪衣垂眸,霜色的眼睫在灯光下颤动,他有些不悦地摇头,语气疏离:“抱歉,我不想喝了。” 布鲁瑞一愣,原来鹤雪衣是把他当成来劝酒的人了。 他赶忙解释:“不是,我只是想和你加个通讯,以后也可以继续一起玩。”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二人身上。就算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的也被身旁的同事猛地拧了一把,爬起来吃瓜。 安静的室内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这还是布鲁瑞第一次和人搭讪。 从见到鹤雪衣的第一眼,他就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命定之人,在此之前他甚至是一个孤傲的独身主义者。 但那双红宝石般璀璨的双眸接连几日出现在脑海中,布鲁瑞觉得自己的心早就交付了出去,因为鹤雪衣的一个眼神而雀跃亦或是悲伤,他的情绪不再属于自己。 他从没有如此迫切的想要靠近一个人的想法。强烈到如果不说出去肯定会后悔一生。 听到布鲁瑞的话,鹤雪衣反应了很久,随后慢吞吞地打开终端。 在鹤雪衣几次点错,点进自己的银行卡亮出八位数的余额时,系统终于忍不住出声。 【宿主,他在和你搭讪!别理他就行了,这种炮灰不配出现姓名。】 对剧情没有任何推进作用的男人无需理会。能成为可攻略对象的人,身份地位样貌无一不是顶尖的。 但鹤雪衣倔起来没有人能劝得动,再一次退出银行卡界面,鹤雪衣终于找到了二维码。 他抬起手腕,面无表情地看向布鲁瑞,薄唇吐出一个字:“扫。” 被巨大的幸福砸中的布鲁瑞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用自己的终端扫了鹤雪衣的二维码。 终端发出嘀的一声,跳出提示音。 【向鹤雪衣支付:】 他的手指僵在原地好几秒,哆嗦着按了个520转过去。 室内响起“钱包到账五百二十星币”的提示音,在场的所有人神色变了又变,被这场面搞蒙了。 鹤雪衣这是在委婉的拒绝,还是在欲擒故纵。 他们转念一想,五百二十星币就能换鹤雪衣的私人联系方式好像也不亏,一时间所有在暗中窥探的人都蠢蠢欲动起来。 布鲁瑞的视线落在双眼蒙着一层水雾的鹤雪衣身上,鹤雪衣整齐的衬衫解开一口扣子,雪白的锁骨半遮半掩,他的眼神没了之前的锋利,透出点迷茫的神色,像一只懒洋洋的白色猫咪,格外的勾人。 “你是不是喝醉了?”他试探性的问道。 “好像是有点。”鹤雪衣拧眉,就连思维都变得迟缓了。 他能明显地感觉得,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中的荷尔蒙浓度陡然高出不少。 无数来自不同人的精神力试探性地缠绕在他的身上,冰凉的触手有的握住他纤细的脚腕,有的摸上他发烫的脸颊,暧昧地摩挲着那一块细嫩的皮肤。 男人们相互对视,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兴味。 他们是议政院的正人君子,不会做那种没品味的霸王硬上弓的戏码,但如果美人主动邀请来一场风月,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在等一个机会。 强烈的不适感和被冒犯的感觉让鹤雪衣眸色渐冷,他猛地站起身,冷声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高级餐厅,就连卫生间都装修的低调奢华。灰色的大理石地面一尘不染,空气中是淡淡的青苹果玫瑰花香薰味。 独自一人站在洗手间,鹤雪衣打开水龙头,将冰凉的水拍在脸颊上。水打湿了他的额发,纤长的睫毛挂上晶莹的水滴,又顺着指尖滑落在胸口,将白色的衬衫变得透明,透出一点里面泛红的皮肤。 在伊克尔帝国成立之初,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鹤雪衣对周边的星球采取了归降的政策。 他和阿玛迪斯亲自去各个星系与当地的领主洽谈,将其归入麾下。 有个势力强大,坐拥好几颗资源星的大领主态度暧昧,鹤雪衣和他谈了很多次,对方也没个确切的答复,总是用各种理由搪塞。 最后一次,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瘫在床榻上,搂着怀里的小男孩,色眯眯的眼神落在鹤雪衣的身上,提出让鹤雪衣陪他一个晚上就同意合并。 阿玛迪斯一拳打掉了对方的牙齿,并且宣布再也不合作。 本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没想到对方居然胆大包天到会给鹤雪衣的酒里下药。 这件事彻底惹恼了伊克尔帝国,大领主当场被阿玛迪斯杀死,连带着对方所有的星球全部被吞并。 帝国军队血洗宴会,宫殿的鎏金屋顶被血浸透,领主的尸体被摆放在宫殿正门口,警告所有人,惹恼帝国疯狗们的下场。 …… “我送你回家吧。”角落里冒出一道声音,是布鲁瑞。 “不用了。” 鹤雪衣掀起眼皮,只是扫视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之前对那群年轻人的好感荡然无存,果然,没被训过的狗就是不听话。 也是,贵族子弟哪有省油的灯,一个个长着獠牙和利齿的年轻小兽,就算被议政院的规矩束缚着,也不会是什么安分的人。 他正要离开,就见布鲁瑞还是一动不动地堵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你喝醉了,一个人回家不安全。”男人的视线落在他被水打湿的领口。 鹤雪衣觉得他在放屁,他一个身心健全的大男人,有什么不安全的。 “我说,滚。”他抬起下巴,冷着脸不客气地吐出几个字。 但湿漉漉的脸蛋和泛红的眼尾极大的削弱了他的威慑力,反而让布鲁瑞更加得寸进尺地凑过来,想要去扶住鹤雪衣的肩膀。 鹤雪衣的手按在男人的手臂上,正要发力,只见男人像是被丢垃圾一样横着甩飞了出去,咚的一声砸在瓷砖墙壁上。 鹤雪衣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我什么时候有超能力了?” 【宿主,你抬头。】 奥利安一身黑衣站在鹤雪衣身前,深邃英挺的五官透着明显的戾气,眼神狠厉,像是护主的狼狗。 即使是宽松的外套也遮掩不住男人倒三角的好身材,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肌肉线条更是突出。 好壮的一堵墙。 布鲁瑞被摔的不轻,他面目狰狞地从地上爬起来,刚要发作,对上奥利安那双带着威胁意味的蓝黑色的异瞳时又瞬间哑火。 他结结巴巴道:“元帅……” 天杀的,怎么吃个饭还能碰到帝国元帅。而且奥利安的眼神感觉要把他给杀了,他不就是和同事搭个讪吗,又不是抢了他老婆。 “这位是我朋友,他喝醉了,我正要送他回家。”布鲁瑞涨红着一张脸解释,说话间他还不停地看向鹤雪衣,希望他能出面帮自己证明。 “没有特批过的飞行器进不来天鹅之眼,你回去告诉其他人,我送他回去。”奥利安宽大的手掌贴在鹤雪衣的腰侧,青筋凸起的结实手臂几乎将鹤雪衣整个身体搂进怀里,眼睛却是盯着布鲁瑞。 平常面无表情的元帅就已经够吓人的,而现在布鲁瑞觉得自己在面对一头极凶极恶的狼。 S+级的磅礴精神威压之下,布鲁瑞脸色一白,脊背像是有千斤重,他浑身汗毛倒立,差点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我知道了。”他呼吸不畅地丢下这句话,扶着墙壁夹起尾巴落荒而逃。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安静的室内只剩下奥利安和他怀里的鹤雪衣。 第30章 第三十章回忆 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奥利安的手搂着鹤雪衣的后腰, 弯腰将脸凑到他的脖颈处嗅了嗅。 很浓的酒精味。 鹤雪衣不爱喝酒,之前也从来没有见他喝醉过。 这次是因为什么? 是身份的突然转变,还是F级的精神力。又或者是其它他不知情的东西, 让鹤雪衣的心情变得如此的糟糕。 如果是之前,奥利安肯定会抛下一切守护在鹤雪衣身边, 不让任何可能伤害他的事物靠近。 可是现在, 他在奥利安之前先是帝国元帅, 鹤雪衣将自己用生命换来的事业托付给他,他不能随心所欲。 奥利安将脸贴近鹤雪衣的脸颊。 一些讨厌的陌生荷尔蒙的味道掩盖住了鹤雪衣的气味。奥利安的眸色渐暗,不悦的情绪写在脸上。 那些管不住自己的狗东西。 兽人即使能够变成人形,也还是脱离不了动物的本性, 他们遵循着野兽的本能,会用自身散发出的精神力与荷尔蒙标记心仪的对象,也是对宣示主权的方法。 奥利安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作为鹤雪衣的贴身保镖追随左右,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安分守己。那些觊觎不该想的东西的人, 幸运的只是会被驱逐出伊克尔帝国永不入境, 而不幸的…… 奥利安抵住自己的犬齿。 折断手脚都只是最轻的惩罚。 酒精让鹤雪衣的反应变得迟钝, 奥利安湿热的呼吸落在脖颈, 有些发痒。他全身都被泡的软绵绵的,要不是背后大掌的支撑,说不定能直接跌坐在地上。 鹤雪衣半靠在奥利安怀里,男人宽阔的肩膀将鹤雪衣完全挡的严严实实,他的手握着鹤雪衣的腰,五指扣在腰窝上, 隔着单薄的布料,相贴的地方热度烫的惊人。 鹤雪衣像一条煮熟的年糕,雪白的外皮软乎乎的芯子, 被大掌捏狠了,就轻轻皱起眉头。 他无力的手心抵住奥利安的肩膀,试图将那个埋在肩窝处的脑袋推开,但是没推动。 脖子上黏糊糊的,偶尔伴随着轻微的刺痛,鹤雪衣仰头,对方的手便扣住他的后脑,强势地把他按了回去。 在安抚的舔舐之后,奥利安咬住那一块细嫩的皮肉,慢慢地厮磨,口腔里全是鹤雪衣的味道,脑子里强烈的欲望在驱使着他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标记。 醉酒的鹤雪衣褪去了往日冷冰冰的外壳,没有任何的攻击性,看着就像一块可口的点心。 明明喝酒的是鹤雪衣,奥利安却觉得自己也醉了。 藏在骨髓中的恶劣被勾了出来,奥利安的眼底染上猩红,压抑许久的情绪喷涌而出。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标记他! 这样他就永远不会离开你了。 帝国首席大臣的身边永远不缺听话的狗,而且鹤雪衣似乎也对年轻人有着格外的偏爱。 当初他就是靠着一张年轻的脸蛋换取了对方的怜悯,才得以靠近鹤雪衣。他最清楚自己是如何上位的,所以才会草木皆兵。 阿莱西亚是鹤雪衣亲手养大的孩子,他的身份具有不可替代性,而自己却随时可以被更加有潜力的后辈代替。 嫉妒填满了奥利安的胸腔。 【啊啊啊啊,宿主,他,我,哎呀,让他住手,不对是住嘴。】系统崩溃到吱哇乱叫。 它甚至不知道该为谁的贞操而哀痛。恶毒炮灰和玩家的略对象就这样水灵灵地纠缠在一起了。 不是禁欲的高冷元帅吗,怎么人设会崩成这幅鬼样子。 “嘶。”鹤雪衣吃痛地皱眉,他关节带粉的手指攥紧奥利安的衣角,心底涌现出很奇怪的感觉。 好痛,脖子也痛肚子也痛。 “你咬我干什么?”他不满地瞪了眼奥利安,低头时,发丝遮掩下的雪白的天鹅颈上,一块明显的红印子烙在娇嫩的皮肤上,旖旎又暧昧。 鹤雪衣扯开塞在裤子里的衬衫,平坦的小腹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还是他最近锻炼的结果,几个清晰的指印按在他的腹部,像是被人欺负狠了,比脖子上的痕迹还刺眼。 怪不得这么难受,原来是被按出手指印了。 居然敢掐他! 这狼崽子真是反了天了。 鹤雪衣一个闪电肘击,直接对着奥利安的脸来了一下。 这具身体脆弱,但鹤雪衣可是曾经带领第一军荡平星际的战神,抛开精神力的加持,被他结结实实揍一顿可不会好受。 奥利安吃痛,猛地惊醒过来,他气血上涌,脸上青筋暴起。他单手把鹤雪衣抱上洗手台,丢下一句等我五分钟便仓皇地进了隔间。 鹤雪衣坐在洗手台上,双脚离地,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他去干什么了?”鹤雪衣问系统。 【宿主你别管。起码他保住了最后的底线。】 系统感谢鹤雪衣在关键时刻给了奥利安一个痛击,力度刚刚好,足够让兽性大发的某人清醒,又不至于打坏那张俊脸。 就算是烂黄瓜,也起码得是一根帅气的黄瓜。 被鹤雪衣揍了一顿,奥利安的厌恶值应该会增加。这样离任务又更进一步! 卫生间空荡荡的,鹤雪衣仰头盯着天花板上切割成多边形的玻璃装饰。每一块玻璃碎片都倒影出他的脸,无数张脸拼凑在一起,像是荒诞诡异的梦境。 在心里数着秒数,五分钟一到,鹤雪衣就开始喊:“时间到了,出来。” 隔间的门被猛地砸了一下,直接凹下去一大块。 奥利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喘息:“再给我三分钟。” 好吧。 “需不需要我帮忙?”鹤雪衣眯起眼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他酒量不行但是酒品还行,喝醉了也不会发酒疯,就是容易犯困,而且洗手台太冰了,坐的他很难受。 “不用。”奥利安含糊地咬着衣角,撕开抑制剂的包装,将针头对准自己的肩膀。 三针抑制剂被推进体内,热度瞬间被压下去,身后的尾巴消失,他慢慢调整呼吸,平息自己体内乱窜的火苗。 虽然还是胀痛的难受,但起码精神力是控制住了。 还好从鹤雪衣回来之后,他就会随身携带精神力抑制剂。他的等级太高,要是泄露出过量的精神力很容易影响鹤雪衣。 结合热太难熬,他不想再让鹤雪衣经历这种事。 隔间的门推开,奥利安的脸上汗涔涔的,皮肤泛红,就连里衣都被汗水浸透。 “你在哪里装了跟踪器?”鹤雪衣面无表情地踩在他的膝盖上,明明是矮了一头的位置,却还是像一个发号施令的上位者。 在玫瑰园还可以说得过去,但现在是他的私人行程,奥利安居然也能跟过来,那肯定是动用了什么特殊手段。 奥利安没有躲开,他托住鹤雪衣的脚,防止他不小心踩空。 他确实在送给鹤雪衣的终端里安装了监控装置,不但能实时定位,还能监测鹤雪衣的心跳。 之前在天鹅之眼就是终端给他发了提示他才能及时赶到。 现在的鹤雪衣太过脆弱,不能时刻陪在他身边已经让奥利安很焦虑,如果没有监控,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灰狼一族极高的精神力天赋和强悍的身体素质是他们刻在基因里的诅咒。 从出生开始灰狼幼崽就会被当成护卫犬饲养。年幼的幼崽会被栓上锁链,关在铁笼里,有限的食物让他们相互厮杀来争夺生机,以此培养他们杀戮的能力。 骨头在一次次被折断后重新生出更结实的躯体,熬过精神海的崩溃带来的痛处就能获得更强大的精神力。 十三岁就觉醒A+精神力的奥利安辗转多位买手,他们像对待牲畜一样用烫红的烙铁反复遮盖前一位买家的印记,来表示奥利安的归属。 再一次流入黑市,奥利安握着匕首,蜷缩在笼子里,平静地等待下一位买家。 他伤痕累累的脖子上戴着电击项圈,在他用匕首割断对方的喉咙的瞬间,他也会被高压电流绞杀。 但是他太疲惫了,死亡反而成为了解脱。 “要和我走吗?”一只白皙的手伸到奥利安的面前。 来人有一双宝石般的眼睛,月光一样的长发垂落,对他露出了他从没有见到过的温和的笑容。 啪嗒一声,匕首滑落。 对方实在是太干净,奥利安怕自己沾满血腥的手会将那人的衣服弄脏,他局促地把手在衣服上摩擦到发红,才试探性地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奥利安,这个名字怎么样?”鹤雪衣笑吟吟地把小狼崽拉出铁笼。 迎接他的不是鞭子、疼痛、不眠不休的折辱,他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拥抱。 名字代替烙铁成为新的归属,灰狼一族的忠诚不再是诅咒。 …… 顿了几秒钟,奥利安还是挣扎地回到:“在终端里。”虽然他有一万种理由搪塞过去,但是他无法欺骗鹤雪衣。 “哦。”鹤雪衣伸出两条雪白的手臂勾着奥利安的脖子,无所谓道,“下次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 达米尔不行,因为他不是一个安分的乖孩子,得到了鹤雪衣的定位就会得寸进尺的想要更多,一旦纵容了他的野心就会很麻烦。 但奥利安很听话,所以可以。 鹤雪衣的母亲离世的早,身边的保姆都不是很待见被预言为“灾星”的他。 他的房间从他有记忆起就一直安装着监控,哥哥很忙,得了空便会在监控里和他聊天,也是因此他对摄像头十分敏感。 而且他的身体不好,随身佩戴着监控身体数据的健康环,能够方便哥哥更好地保护他。 分享身体的实时数据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但对鹤雪衣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 只要回家,哥哥都会坐在他的床头查看他白天的心率和压力值,然后问例如为什么突然心跳加速,又为什么压力值增加。 鹤雪衣会事无巨细地描述白天发生的事,等他讲累了,哥哥就会吻他的额头,和他说“晚安,我的小玫瑰。” 其实他也是有点想回家的。 他不幸的身份已经给哥哥带去了太多的麻烦,或许在他离开之后,哥哥能不用带着他这个拖油瓶,放手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会更幸福。 见鹤雪衣的情绪突然消沉下去,奥利安心中一紧,轻轻捧起他的脸蛋。 “是不舒服吗?” 那样寂寥的眼神不该出现在骄傲的鹤雪衣脸上。奥利安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攥着,疼的快要喘不过来气。 只要他想,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都会为他献上,他应该永远明媚而开朗。 “回去吧。”鹤雪衣将额头抵在奥利安的胸口,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叹息。 走一步算一步,总会过去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0-40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最能嫁的男人 能让老婆的全…… 房间的门被推开, 窝在墙角的小羊立刻起身,摇着尾巴走到门口。玻璃缸里的黑色章鱼也睁开疲惫的眼皮,将眼睛挤在玻璃缸壁上。 鹤雪衣还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 一双大长腿迈进漆黑的房间, 带着冷厉而陌生的气味。 “咩!”小羊看着闯入的陌生人,不满地叫着, 还试图用自己的脑袋去撞男人的膝盖。 奥利安低头, 他知道这是珀西瓦尔, 皇帝亲自选出来的财政大臣。 说是财政大臣,其实珀西瓦尔掌管着议政院的一切事物,是议政院名义上和实际上的最高掌权者。 但是帝国的首席大臣只有一位,所以珀西瓦尔退而求其次, 挂了个财政大臣的名头。 出身于首都星顶级世家的嫡系继承人,居然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那些唯精神力等级论的迂腐家族真是可笑至极。 他们一边瞧不起珀西瓦尔C级的精神力,一边借着他帝国财政大臣的身份想要把他敲开骨髓吸食殆尽。 伊克尔帝国的成立时间还不足以填消弭蛇族统治者留下的伤痕。 贵族们存在历史悠久, 像是盘曲的根系, 斡旋在阴暗处, 短时间无法将他们拔出。 奥利安用脚踢开小羊, 低声道:“他睡着了, 安静点。” 小羊伸长脖子看了眼奥利安怀里的人,愤愤不平地用蹄子踩了男人几脚,眼神骂骂咧咧。 宽大的黑色外套下,白发若隐若现,靠在奥利安怀中的人浑身上下无一不是雪白的,只有颈侧是一片斑驳的红色。 小羊动了动鼻子, 闻到很臭的一股狗味。 奥利安抱着鹤雪衣回到卧室,轻手轻脚地将人放进了被窝里。 回来的路上他就给鹤雪衣喂了解酒药,能消除大部分的不适。他一个外人, 没有皇帝的特批不方便留宿在天鹅之眼。 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床垫,鹤雪衣只是浅浅抬起眼皮,见状奥利安用掌心贴了一下他的脸颊,没有感受到危险气息的鹤雪衣便又合眸,继续睡了。 这个小习惯也是奥利安偶然发现的。 鹤雪衣在刚睡醒或者是特别困倦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喜欢和人接触。 不管是拥抱还是其他的肢体接触,平常难以靠近的帝国首席大臣在这个状态下会格外地依赖什么,像是皮肤饥渴的患者在寻求某种安抚。 在奥利安发现鹤雪衣有时候晚上睡觉会偷偷抱着毛绒玩具,然后在早上起床之后又把玩具藏在衣柜里,他的心脏就像是被击中了,湿漉漉地软成了一滩水。 在多次试探之后,他摸索出了一套规律。 在鹤雪衣晚上加夜班的时候,他会故意端一杯热的牛奶和一小碟点心过去。 吃完点心的鹤雪衣虽然还是一身严肃的白金色制服端正地坐在办公桌前,但若是仔细凑过去看,就能发现那薄薄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奥利安再适时假装用问问题的姿态贴近鹤雪衣,但其实一句话也不说,然后困到大脑混乱的鹤雪衣就会不自觉靠在他的身上。 当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搂上鹤雪衣的腰,迷迷糊糊的鹤雪衣甚至能主动搂住他的脖子。 鹤雪衣对被公主抱适应良好这件事,奥利安刚开始还感到惊讶,但是转念一想,要是他家里有这样一个小孩,他肯定从小不离手,不舍得让他自己走路。 夜深人静的皇宫,护卫们也只被安排在殿外值班。只有智能ai管家闪烁着红光的监控探头知道,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奥利安能走上半个小时。 从记忆中抽离,奥利安直起身,恰好与站在门口的小羊对视。 看到别人在鹤雪衣面前用可怜来换取他的怜悯让奥利安很不爽,因为这是他管用的手段。 “你太弱了,根本排不上号。等恢复之后有多远滚多远。”也不管小羊能不能看懂,奥利安用口型挑衅,露出了锋利的犬齿。 小羊退后几步,身上毛炸起。 在奥利安离开之后,蜷缩在玻璃缸中的黑色章鱼熟门熟路地伸出触手,通过留出的喂食孔摸上盖子的开关,咔哒一声盖子打开,它直接从玻璃缸内爬了出来,用时不超过三秒。 小羊眼睁睁地看着和自己相处多日的章鱼突然爬出来,摇身一变,变成人形,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鹤雪衣的卧室。 真是见了鬼了。 章郁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头,在久久地凝视过鹤雪衣的睡颜之后,他弯腰掌心拢住鹤雪衣的发顶,轻轻在鹤雪衣的额头落下一吻。 脑海中的系统音响起。 【积分转换中。】 鹤雪衣紧蹙的眉头松了几分,就连原本苍白的脸色都恢复了些许。 他的手指从鹤雪衣的发顶滑下,一路滑落在了鹤雪衣的脖颈处。微微停顿,温热的手指按在布满斑驳痕迹的皮肤上,不轻不重的力度使他的指腹陷进柔软的皮肤里,片刻后,鹤雪衣的脖子又恢复了干干净净的状态。 连带着鹤雪衣身上的精神力标记也被一并去除。 恋恋不舍地起身,他垂眸将视线勉强从鹤雪衣的脸移回自己逐渐虚化的手心。 浓绿色的双眸在夜色的晕染之下泛开淡淡的光晕,像是高贵的祖母绿宝石。他的眉眼带着化不开的郁色,深邃的五官在漆黑的夜色之下更显得阴沉。 首都星的污染物太少,他的能量积攒速度大大减缓,每次分给鹤雪衣一半之后他就无法维持人形。 章鱼形态的他不但会被严重削弱实力,就连思维也会受到影响。 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复杂,他必须抓紧时间恢复力量。 让鹤雪衣留在首都星,虽然总是有不懂事的狗崽们乱圈地盘,但是那些都是小问题。起码鹤雪衣的生命安全还是能得到保障。 在最坏的结果发生前,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看来还是得找机会回深渊一趟- “我还是建议你找一个固定的伴侣来疏解。滥用精神力抑制剂的后果你比我更清楚,阿莱西亚殿下的精神海就算是帝国最顶尖的医生都无能为力。” 私人医生检查完奥利安的身体,得出结论。 他为奥利安服务多年,对方的精神海一直还算稳定。 但是最近奥利安的精神海突然剧烈的波动,甚至有精神海暴动的预兆。而某位讳疾忌医的帝国元帅不肯向他坦诚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 精神海和兽人的大脑息息相关,帝国元帅的精神海更是整个伊克尔帝国的宝贵财产。 但没人能替奥利安做主,医生也只能循循善诱。 “如果治愈的代价是必须放弃原则和人上.床,那我宁愿精神海暴动死去。”奥利安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上半身赤.裸,蜜色的肌肉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左胳膊上都是注射器留下的青紫,层层叠叠地覆盖在伤疤上。 医生被奥利安的态度一噎,无奈道:“你清高,你要守身如玉,我劝不动你。而且什么上.床不上.床的,我一个正经医生被你说的像是拉皮条的。就你这臭脾气,明年肯定继续荣登帝国最不能嫁的男人榜首。” “最不能嫁?”奥利安抬眸,眉头紧锁,蓝黑异瞳里露出几分疑惑。 “你不知道?”医生笑着将星网上那个投票递到奥利安眼前。 【帝国交友板块】投票 | 帝国最不能嫁的男人 第一名:帝国元帅奥利安(得票率46.8%) 1L 虽然元帅大人脸很俊,但是感觉会被他家暴,之前军部公开的直播演习,双开门冰箱一走出来差点把我吓晕 2L 楼上没品,就要矿工就要矿工 3L 就元帅那个工作强度,说不定和他结婚就要守活寡,再帅的男人,每天不着家谁能受得了 4L 说不定人家私底下是黏人小奶狗类型 5L 楼上招笑了,奥利安黏人小奶狗就占了个人 6L 第一军知名和尚庙你以为是开玩笑的,谁能拿下元帅大人,我就封ta为帝国第一魅魔 (已折叠大部分相似评论) 99L 弱弱地问一句既然最不能嫁的是奥利安,那最能嫁的是谁? 100L 神秘字母飘过,当然是说了肯定会被封的那位 101L 谢邀,是我老公 102L 别yy我老婆 103L 要是能嫁给我老婆,我愿意一辈子被他摸尾巴,摸其他地方也可以 104L 楼上不要脸,你怎么连吃带拿的,被网警发现,到时候奖励你银手铐一对 105L 能让老婆的全息影像亲自我奖励吗,不但可以有银手铐,还可以有**** 106L 你们这些人,道德在哪里,廉耻在哪里,录像和照片又在哪里,别逼我跪下来求你们,高价求一张军装猫猫揍人视频 107L 互联网并非法外之地,各位小心皇家护卫队来□□ 108L 查就查,别以为大家不知道军部就是把好东西留着自己看,上次猫猫的身体数据不就是军部那边泄露的。军部全是些道貌岸然的狗东西,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拿着数据在做什么 109L 那很坏了,所以谁有制服庆典猫猫的照片,我出×2的价格 看到这,奥利安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星网上这些人,完全不把禁令当回事,随意地传播斯诺恩的影像。 他早就提议过要将未经允许擅自传播帝国首席大臣的影音资料列入刑法,结果居然被议政院驳回了。 “让技术人员把这条帖子封了。”他冷冷地看向一旁待命的医生。 医生了然。 这位斯诺恩激推只是封帖没有线下1v1已经算有进步了。 脚步声走远,室内又坠入一片寂静之中,燥热的精神力海浪般在房间内肆意蔓延,掀起一阵阵暴虐的浪潮,在拍打上墙壁后又被送回。 奥利安的房间墙壁都经过特殊的改装,能防止精神力泄漏造成骚乱。 不安的精神力就像是陷入发情期的公狗,带着浓郁到快要爆炸风荷尔蒙的气味,在房间内横冲直撞,却迟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奥利安额头青筋暴起,犬齿在嘴唇上咬出血印。手指死死地攥住床单,将平整的床单抓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耳朵和尾巴蜷起,他缓缓吐出口中的浊气,强行忍过精神海中的躁动。 突然,原本处在惊涛骇浪状态的精神海霎时平静下来。奥利安浑浑噩噩地起身,在本能地驱使下打开衣柜。 宽敞的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胡乱地堆在一起,尤其是最顶上那件白色的衬衫,简直皱得不成样子。 衣服扣子所在的位置因为反复地掉落和缝合而变得松松垮垮。 奥利安钻进衣柜里,叼住那件衬衫,耳朵软趴趴地垂下,贴在灰色的发丝间。 蓝黑色的异瞳黯淡无光,眼睫被打湿,黏糊糊地粘在一起。 果然,衣服的味道远远比不上真人。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狩猎 在嬉笑声中剥开他身上…… 客房内, 白曲江坐在柔软的床榻上,一旁的客厅内堆满首都星世家大族们送来的见面礼。大多数都是些从各个星球运来的漂亮稀罕的小玩意。 某某资源星百年难得一遇的矿石、具有提升精神力作用的补剂…… 自从晚宴之后,白曲江救了珀西瓦尔并且成功安抚被污染的凶兽的消息传出, 不少首都星的权贵们都向其递上了橄榄枝。 当天有关的所有消息都被封锁,涉事人员直接被皇家护卫队带走, 偏偏白曲江不顾自己的安危挺身而出去救珀西瓦尔的事件流了出来, 这其中没有皇帝的默许是不可能办到的。 有帝国皇帝亲自为这位出身边缘星的“帝国太子的救命恩人”背书, 白曲江确实能够安抚精神海这件事的可信度大大增加。 就算他没有这个能力,能从他入手接近皇室也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一时间白曲江的万人迷进度瞬间推动了不少。 “系统,为什么珀西瓦尔对我的好感度还是0,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攻略他。”这几天体验了一把名声大噪, 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的感觉,白曲江终于感受到了这个游戏的快乐。 他一改之前怨念颇深的状态,甚至主动要求开展攻略任务。 【宿主, 现在珀西瓦尔还没有恢复人形, 您可以先选择攻略帝国元帅奥利安。】 闻言白曲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来玩游戏就是为了享福的, 那种脾气比脸还臭的男人还指望我攻略他?等我完成任务直接让他跪下来求我可怜可怜他。” 一想到奥利安那张死人脸他就来气, 还有阿莱西亚, 他都那么勤勤恳恳地做任务刷好感了,对方居然还是不咸不淡的态度。 等他完成任务刷够积分,这些男人一个两个都得跪在他的脚边给他当狗。 【宿主,游戏只有有挑战性才好玩,请继续努力。】 说起这个白曲江更生气了,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他抱臂和系统理论起来:“你们这个游戏到底有没有保护机制和数值策划。之前让我主动出击, 下那么大的雨黑灯瞎火地去找太子我也去了,安抚星盗的任务我也主动接了,还有前几天和财政大臣的初相识任务我勤勤恳恳地做了。” 他的声音顿了几秒, 随后换上尖锐的语气,质问系统:“然后呢?我差点就死了,又是被星盗掐脖子又是被那畜生袭击。你们不是承诺过绝对安全的吗?任务都是你们安排的,为什么那头畜生会突然发疯。 你们这破游戏公司的策划真是他爹的用脚做的游戏。脑子里进太平洋了才会设计这种狗屎剧情,还有这机制,是投骰子决定的吗,抄都抄不会,我花钱就是给我吃屎的是吗?” 系统被骂的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它其实也不知道游戏剧情为什么会跑偏。它们可是来自整个元宇宙中最有名的游戏公司,拥有最强大的人工智能网络,公司所有产出的游戏都以“最真实的体验”备受好评,从来没有出现过岔子。 但是这次在这个世界却频频出现问题,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干扰着剧情。就连总部都给它发消息询问。 系统多次自查过,对于攻略对象好感度增长困难,剧情危险性增加等问题,它完全没有任何的头绪,只能将所有的一切定性为小概率偏差事件。 大不了之后再多给白曲江一点补偿。 根据它强大的智能网络搜索功能,玩家对游戏的不满最终诉求也就是想要补偿,只要多给点甜头他们骂的再凶也会屁颠屁颠继续玩下去。 前几天白曲江还嚷嚷着要退游,这些天剧情推进了,福利跟上,他立马就不再闹事。 毕竟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玩家是来体验游戏生活的,谁会把游戏里经历的挫折当真呢- “醒醒。” 耳边的声音模糊,像是隔着这一层薄膜。大脑昏沉,身体像是浸泡在温热的液体中,手脚沉重,太阳穴突突直跳。 谁在叫他? “喂,醒一醒。” 鹤雪衣眼睫颤动,他掀起眼皮,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即使有微弱的光源,他也基本上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身边有一个大活人,那人还在拍他的肩膀。 见到鹤雪衣终于醒了,珀西瓦尔松了口气。 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地躺在地板上,手脚被冻得冰凉,大脑混乱无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记忆还停留在天鹅之眼的晚宴那天,他只记得自己被人挟持然后重伤昏迷,对之后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也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珀西瓦尔感觉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先是把自己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虽然衣服被人扒了,但起码人还是完整的。 等他起身看见床上的人时,又是被猛地一惊。 白发青年躺在光滑的云被中,室内微弱的光线让他勉强认出,这是之前在玫瑰园救过他一命的人。 心乱如麻,他环视四周,估摸出他大概是在一艘星舰的某间舱室中。 上百平的空间宽敞的过分,巨大的弧形顶灯和床对面的全息投屏还有一应俱全的衣帽间、卫生间,已经可以达到帝国巡游母舰指挥官的休息室的级别。 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星舰上,但他并没有受伤,也没有被限制行动能力,从这来看,他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珀西瓦尔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去衣帽间随便找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 在陌生环境赤裸身体这件事对性格保守的帝国财政大臣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步入式衣帽间的感应灯在开门时会自动亮起,几排衣架整齐地悬挂着不同类型的衣服,珀西瓦尔没有走进去,仅仅只是在最外侧随手拿了件能蔽体的衣服。 换好衣服,珀西瓦尔能确定,这个房间的主人身份绝对不低。 能够住在如此豪华的舱室,衣服的用料柔软亲肤,在灯光下像是波光粼粼的海面。还有那些随意地摆放在展示柜里,匆匆撇过一眼的珠宝配饰,就连他这种出身于首都星顶级世家的人也无法准确地认出。 听完珀西瓦尔的陈述,鹤雪衣只是从被窝中探出下巴,却没有起身。他的眼睫微垂,在黑暗中雪白的皮肤像是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边。 站在床边的珀西瓦尔忍不住催促道:“这里很不安全,我们要赶紧离开。” 谁知道那群把他们绑过来的陌生人想干什么。要是对方是什么反对帝国统治的反.动势力,想要用他的性命去威胁阿玛迪斯,也不知道皇帝愿不愿意给他赎身。 而他起码还有点实际的利用价值,像鹤雪衣这种长的漂亮身份暧昧的普通人,要是落入坏人手里,不知道会被玩成什么样。 他一个精神力等级为C的低等兽人根本护不住对方。 向来讨厌麻烦的珀西瓦尔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已经将自己放在了保护者的位置。 “这里很安全。”鹤雪衣慢条斯理地从床上坐起。他穿着一身穿白色的睡袍,腰带松松垮垮地垂在腰间,姿态松散,长发披散在脑后,像是一只刚睡醒的天鹅,抖落着自己雪白的羽毛。 珀西瓦尔看愣了神,感觉鹤雪衣好像和自己印象中有些不一样了。 他和鹤雪衣也就是只有几面之缘,但面前的人眉眼比他记忆里的锋利了许多,一个眼神落在身上,居然会让他产生轻微的压迫感。 “系统。”鹤雪衣在脑海里叫了声。 【我在,你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睡眠不足会影响身体恢复……诶呦我去,这小白脸是谁。】活泼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在看到男鬼一样站在床头的珀西瓦尔时,声音顿时拐了个弯。 鹤雪衣无奈地轻笑。 “新来的保镖。” 床头的珀西瓦尔没有明白鹤雪衣的意思,他上前强硬地握住鹤雪衣的手腕,想要将人直接拽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张脸会让多少人……他们和阿莱西亚可不一样,那群人的手段你根本不清楚。”珀西瓦尔越说,眼底的怒火越盛,他死死地握住鹤雪衣的手腕,指尖却忍不住地发抖。 他想起曾经亲眼目睹过的一场狩猎。 瘦弱的白发青年被贵族子弟们围在中间,他的眼神惊恐无措,像是落入狼群的羊。无数双手抚摸过他的身体,然后在嬉笑声中剥开他身上的衣物。 珀西瓦尔闻见空气中糜烂的气味,青年破碎的哭泣声和男人们欢愉的喘息交织在一起,黏腻得令人作呕。 “珀西瓦尔,”他们叫着他的名字,“你也会为他着迷的。如果你见过那双红色的眼睛,就会知道他的魅力。” 不,我不会。 珀西瓦尔心道。 他不会像议政院的疯子们一样被那双眼睛蛊惑,也不会沉溺于虚假的情.潮里。 “珀西瓦尔,这里是我的精神海,”鹤雪衣冷静道,“还有,松手。” 从回忆中猛地惊醒的珀西瓦尔触电般收回手,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的精神海?” 开什么玩笑,鹤雪衣一个F级的兽人怎么可能创造出一个他都无法分辨的的精神世界。 兽人的记忆储存在精神海中,根据记忆的清晰程度和主人的精神力等级,能够回忆出的东西各有不同。而只有精神力高到可怕的兽人才能创造出如此毫无破绽的回忆。 【他怎么抓你手,军部能教出这种水平的保镖?都干什么吃的。】系统骂骂咧咧,像是完全没有听到鹤雪衣和珀西瓦尔之间的对话。 记忆会自动修正掉不合理的部分。 倒是阴差阳错地让他体验了一次故地重游的感觉。他家的系统可比那个只会用积分威胁他的ai可爱多了。 鹤雪衣从床上起身,走到衣帽间。珀西瓦尔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的脚步,也大大咧咧地走到衣帽间门口。 他还是不太相信这里是鹤雪衣的话。但是鹤雪衣的状态太自然了,他居然看不出一点破绽。 “你要帮我换衣服?”鹤雪衣的手放在腰带上,回眸轻飘飘地看了眼站在身后的男人。 睡衣滑落,露出小半边清瘦漂亮的肩膀,后背宛若振翅愈飞的蝴蝶,再往下便是羊脂白玉般细腻的背部肌肤。 珀西瓦尔慌忙转身,只留下一个狼狈的背影。 鹤雪衣莞尔。 【这保镖,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说不定他们会把他的眼珠子挖下来。】系统啧啧两声。 上个妄图偷看鹤雪衣洗澡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帝国首席 都被斯诺恩训的像…… 白金色的庞大星舰航行在星海之中, 周围悬浮着的无数艘配备有高能粒子炮的战斗星舰,密密麻麻的舰队拱卫着中间的指挥舰,从远处看过来像是分工严谨的蜂群。 珀西瓦尔站在指挥室内, 从占了半个舱室墙壁大小的舷窗向外看去,满目星辰闪烁间, 装备精良的星舰融在星辰之间, 紧紧地追随着他所在的这艘指挥舰。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场面。 就算是帝国皇帝出行也不过如此。 他的目光从窗外移到前面被众人环绕的鹤雪衣身上, 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气氛严肃的室内,头顶的白炽灯落在鹤雪衣的身上。 一身白金色帝国制服的鹤雪衣站在指挥台上,腰带将他的身形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红色的发带束起干净利落的马尾, 纯黑色的皮质手套包裹住他修长的手指。 他抬手,指尖轻点在全息屏幕上,蓝色的光点便瞬间向四周流淌。 其他人都落后他半步, 恭敬地等候着鹤雪衣的发言。他们的目光里夹杂着珀西瓦尔看不懂的炽热, 像是信徒在瞻仰自己的神明。 这简直像一个危言耸听的鬼故事。 珀西瓦尔在里面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很多都是帝国军部赫赫有名的大佬, 平日里见到他们哪个不是满脸威严地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穿着冷淡硬挺的制服, 即使看见珀西瓦尔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但现在,他们却甘愿做那众星拱月的星星,衬托鹤雪衣的辉光。 这种荒谬的错位感让珀西瓦尔一时不知道是鹤雪衣居然是斯诺恩更离奇,还是原来不仅仅是议政院,就连看着和冷面修罗一样的军部大佬都被斯诺恩训的像狗一样。 整个伊克尔帝国还有正常人吗。 他现在有点相信那个阴谋论,说就是因为斯诺恩光芒太盛, 挡了莱恩家族的路,影响了阿玛迪斯的位置,所以阿玛迪斯才对其痛下杀手, 并且对外宣称斯诺恩下落不明。 “军部什么时候能让这种人进来了?” 在珀西瓦尔还在神游时,一股极大的力道撞击上他的肩膀,他吃痛地踉跄两步,回神间就看见某个军部大佬正一脸轻蔑地看着他,眉头紧锁,那嫌弃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垃圾。 珀西瓦尔还记得这位,第二军的总长,虽然出身普通但是靠着一身军功牢牢地坐稳第二军一把手的位置,是个雷厉风行的狠角色。 在和军部对接的时候,他就多次被这位总长找茬,所以珀西瓦尔对其印象深刻。 “莱蒙,这是我亲自挑选的秘书。”鹤雪衣的手按在男人的肩膀上,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男人收回野兽般的目光,朝鹤雪衣俯身。 鹤雪衣单手脱下包裹严实的黑色手套,手指贴着男人的脖颈处的动脉,他的手指很白,纤细又修长,像是柔韧的花茎,与手底下青筋凸起的脖子形成了让人目眩的强烈反差感。 如有实质般的精神力卷过,明明是磅礴而不可侵犯的力量,落在身上却像是柔和的晚风。 就连站在几步之外的珀西瓦尔都被这阵风拂过。微风夹着细雨,绵密地浸润了精神海。 “你很久没有去处理自己的精神海了,别把糟糕的情绪带到工作上。”鹤雪衣的目光轻扫过莱蒙若暴露的犬齿,见状莱蒙立刻闭上嘴,将尖牙藏了起来。 躁动不安的精神力被训的服服帖帖,变得安静乖巧。 压在身上骇人的精神威压散去,珀西瓦尔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原谅我的鲁莽,我并没有质疑您的想法。” 五大三粗的男人深深地低下头,说出了让珀西瓦尔觉得不可置信的话。 要知道他曾经多次被对方痛批说话像放屁,文绉绉的令人作呕。 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不呕了。 原本看热闹的其他人见到莱蒙故意找茬居然却还能得到鹤雪衣的安抚,顿时嫉妒地咬牙切齿起来。 几位帝国军部的顶梁柱拈酸吃醋的本领也是不小。 “好了,星舰马上要降落巨噬星,你们提前做好准备。”鹤雪衣收回手,看向用眼神偷偷互骂的众人。 所有人顿时停下相互挤兑的小动作,笔直地弯下腰将右手贴于左心口,恭敬地向鹤雪衣行礼,倒退着走出指挥室。 “随时听命。” 指挥室的舱门合上,室内就剩下鹤雪衣和珀西瓦尔二人。 珀西瓦尔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鹤雪衣突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身体比意识先一步驱使着他搂住了鹤雪衣。 直到手掌握住那人的腰,珀西瓦尔才发现原来帝国首席大臣的身体没有想象中那样伟岸。 鹤雪衣低头时,额头刚好能抵在他的肩膀上,珀西瓦尔的下巴碰到他柔顺的白色长发,鼻尖充斥着鹤雪衣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 骤然怀抱上一具温热柔软的身体,珀西瓦尔简直手足无措起来。 像是碰见在暴雨中挣扎的蝴蝶落在掌心。不知道该用什么力度去承接才不会伤到他的翅膀。 鹤雪衣的脊背绷紧,像是一张拉到极致的弓,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为了抵抗喉间剧烈的咳嗽,他不受控制地张嘴咬住珀西瓦尔的肩膀。 珀西瓦尔的身体僵住,比起肩膀上的疼痛,一股无法言说的心疼弥漫在胸腔内,牵引着他的手将鹤雪衣圈进怀里。 浓重的血腥味散开,但显然不是自己的。珀西瓦尔心里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去掰开鹤雪衣的脸检查。 他的手捏住鹤雪衣的下巴,与那张苍白的脸对视,鹤雪衣的额头冷汗涔涔,几缕发丝黏在脸上,被血染成了红色。 明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眼神却是平静的,发红的眼尾难受地下压,霜色的眼睫坠着泪水,颤抖着落在脸颊上。 但珀西瓦尔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无所谓。 为什么会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 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自从进入这个鬼地方,他的情绪、他的大脑好像就不受控制。 是因为他进入了鹤雪衣的精神海吗,所以他才会如此的在意一个根本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他真是疯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被击的粉碎,更让他感到难以启齿的是,他居然在某些瞬间恍惚地觉得好像这样也没什么问题。 “放手,这只是记忆。”鹤雪衣还是维持着被珀西瓦尔捏脸的动作,但出口的话却是冷冰冰的,像是命令。 他这人就是如此的无情,刚刚还能主动关心安抚下属,现在面对他却又换了一副表情。 只对他冷得像一块冰。 珀西瓦尔收回捏着鹤雪衣脸的那只手,但是另外一只环着鹤雪衣后腰的手却如同铁钳般一动不动。 隔着一层布料他都能感受到鹤雪衣的肌肉紧绷着,肯定还是在强行忍耐着疼痛。 出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精神海里中所有的感受都会削弱。 就算是记忆,都疼成了这样,他甚至不敢去想当时鹤雪衣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呜呜呜,我都说了这几天应该好好休息,你才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能用精神力的。】系统在鹤雪衣的脑海里抽抽搭搭。 前几日因为情报泄露,帝国军队受到有史以来情况最严重的一次偷袭,鹤雪衣受了重伤,但是这件事他没有告诉其他人。 现在正是帝国决胜的关键之战,要是鹤雪衣受伤的事被传出去,势必会动摇军心。 当时的场景把系统给吓坏了,它耗尽了积分甚至一度陷入休眠的状态才勉强护住了鹤雪衣的精神海,保证他的精神海不会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 气氛僵持了几秒钟,鹤雪衣深吸一口气,推开珀西瓦尔。 “好了,星舰马上要降落,你也去做好准备。” 鹤雪衣神色如常地擦拭干净脸上的血,抬头时便对上珀西瓦尔那复杂又阴沉的目光。 这又是怎么了。 “在所有人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珀西瓦尔一字一句道。 什么狗屁的自制力,他一想到在所有人离开后,身受重伤的鹤雪衣会独自一人蜷缩在角落里捱过这些痛苦就觉得心脏被人攥紧一样难受。 他猛地伸手强行将鹤雪衣按在怀里,呼吸紊乱,重复了那句:“发生了什么?” 珀西瓦尔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音调。 被圈在怀里的鹤雪衣冷不丁地勾手,坚硬的拳头猛地砸在珀西瓦尔的腹部,珀西瓦尔吃痛地弯腰,又被鹤雪衣一脚踹翻在地上。 “谁给你的权力来质问我?” 黑色的军靴踩在男人的肩膀上,鹤雪衣的脸色尚未恢复,还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他的唇瓣微张,气息未匀,但眼神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将珀西瓦尔的心思洞穿。 “我再说一遍,这只是回忆。别去妄想一些多余的东西。” 看到了鹤雪衣温和的一面,珀西瓦尔差点忘了,这才是真正的帝国首席大臣。站在帝国权力巅峰与阿玛迪斯共享荣耀的男人哪里轮得到他来关心。 就算是在虚弱状态,鹤雪衣想要拧下一个人的脑袋也是毫不费力的事。他可是帝国战神,伊克尔帝国的功勋建立在他的刀下。 怜悯才是对他的折辱。 鹤雪衣收回脚,甚至看都没看珀西瓦尔一眼,直接离开了指挥室。 【他居然敢那样和你说话!宿主你真应该掌他嘴,不行,扇他你的手会疼。把他丢给军部那群家伙,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鹤雪衣收回刚刚严肃的神情,无奈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又偷偷上星网看肥皂剧了,下次被我发现我就给你开儿童模式。” 【你变坏了,我要罢工三秒钟直到你哄我为止。】 “你罢工我就去申请新的系统。”鹤雪衣不上套。 【我错了,你不要去申请新系统。】系统滑跪的毫无心理负担。 外面纷纷扰扰,只有它才是鹤雪衣的嫡长狗。 舱室的门再次合上,珀西瓦尔狼狈地躺在地上,肩膀还在隐隐作痛,他茫然地盯着头顶空荡荡的天花板,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所以,他居然真的和那些贵族子弟们预言的一样,被那双眼睛蛊惑了。 珀西瓦尔捂住自己的脸。 怎么会这样……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巨噬星 他下贱,他就是馋你…… 星舰降落在巨噬星, 鹤雪衣先和下属们去慰问了驻守在这颗星球上的士兵们。 在经过多年的苦战之后,伊克尔帝国和蛇族王朝的战争已经到了最终阶段,蛇族节节败退退守几颗尚存的边缘星, 胜利就在眼前。 巨噬星地理位置关键,是没经过多少污染的原生星球, 整颗星球植被覆盖率极高, 而且因为周围的几颗小行星丰富的能源矿石含量, 巨噬星的磁场特别,很多高精尖的军事设备在这里都派不上用场。 再加上帝国军队才占领这颗星球不久,所以平常的巡逻和通讯都需要依靠最基础的人工传输。 别扭了许久的珀西瓦尔最终还是决定跟着鹤雪衣的身边。 这里是鹤雪衣的精神海,所有的一切都是鹤雪衣的回忆, 离鹤雪衣太远的话他也不清楚自己会遇见什么。 而且他的存在并不会影响故事的发展,结局是既定的。史书上记载鹤雪衣为了救一群孤儿被蛇族的伏兵俘虏,几日之后阿玛迪斯亲自带兵围剿了蛇族负隅顽抗的残党。 珀西瓦尔只能用这种蹩脚的理由说服自己, 他并没有被鹤雪衣牵动情绪, 他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日安, 斯诺恩大人。” 一身雪白的鹤雪衣像是落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激起了翻涌的波涛。 一路上士兵们纷纷朝着鹤雪衣行礼。 周围很多都是没有完全变成人形的低等兽人, 他们因为无法控制自己兴奋的尾巴而羞怯地躲在人群之后,眼睛却还是诚实地钉在鹤雪衣所在的方向。 他们的目光虔诚中带着狂热,是信徒对待神明的尊敬和谦卑。完全没有珀西瓦尔曾经在贵族子弟们的眼中看到的像是对待猎物那样的凝视和觊觎。 原来是不一样的。 那些贵族垂涎的是鹤雪衣的肉.体,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将其视为一种乐趣。 即使鹤雪衣已经消失了十年,他们仍然不知疲倦地幻想着他的滋味, 想要用自己肮脏的身体去亵渎鹤雪衣。 真正在斯诺恩的羽翼之下接受庇佑的人,是不会长出对准他的野心和獠牙,时时刻刻想要将他拖下神坛, 让他陷入泥沼。 行进间,有一个兽人突然扑通一声扑倒在了鹤雪衣的面前。他的右腿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没爬起来,瞬间脸色煞白,直接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地里。 对于敬爱着鹤雪衣的士兵来说,在首席大臣面前丢脸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跟随在鹤雪衣身边的护卫警觉地抽出武器,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那位趴在地上的士兵。 鹤雪衣脸上表情未变,一抬手,蓄势待发的护卫们又将武器收回。 他弯腰扶起匍匐在地上不停颤抖的士兵,声音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抬起头,发间黑棕色的耳朵抖落两下,大多数低等的兽人身体都各有缺陷,就比如这位士兵,他的嘴巴还是维持着犬类的长筒形,犬齿外翻,说话含含糊糊。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不敢与鹤雪衣对视:“大人,我叫伯恩。” 让尊贵的斯诺恩大人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是他的失职,他确实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内心像是被火炙烤着,他浑身发冷,紧绷着身体,等待着来自鹤雪衣的审判。 鹤雪衣安抚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展露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你们都是帝国的骄傲,帝国会永远记得你们的付出。” 伯恩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的耳朵竖起,表情呆滞。 大人不仅没有责怪他的失礼,反而还对他进行了鼓励。 鼻尖一酸,他差点就落下泪来。 周围其他的军官见状猛地拍了几下他的背:“好了小伙子,好好干。” 他们的领袖有着一颗柔软的心,这是所有人的幸运。而他们更应该珍视这一份情感- 跟着鹤雪衣进了房间,门刚刚合上,珀西瓦尔就眼疾手快地拦住鹤雪衣的腰。 他现在学乖了许多,双手只是虚搭在鹤雪衣的后腰,尽量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到极点。 鹤雪衣被珀西瓦尔抱着,也没拒绝。等会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必要现在在这里和珀西瓦尔计较。 “军营里有很多的低等兽人。”珀西瓦尔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鹤雪衣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腰间的钝痛,回答:“那也不影响他们是帝国优秀的军人。” 一只温热的手穿过外套的遮挡,不轻不重地按在鹤雪衣的腰侧,鹤雪衣眉头蹙起,手攥着珀西瓦尔的衣领:“你想做什么?” 在来的路上,珀西瓦尔就敏锐地注意到鹤雪衣的脸色不太好,偶尔还会不自觉背上手,用手背支持着后腰。 他猜测鹤雪衣的伤应该是在后腰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是本能地想要看看鹤雪衣的伤。 即使这样根本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 他的指尖将鹤雪衣扎进裤腰的衬衫挑开,直接摸到了鹤雪衣衣摆下滑腻柔软的皮肤。 指腹细细地摩挲过后腰,手下的触感像是上好的绸缎一样光滑,珀西瓦尔没有摸到明显的伤痕。 难道是内伤? 鹤雪衣的腰真的很细,他五指摊开便能将那一截又白又韧的腰握在手里。 忍到第三秒,鹤雪衣直接对着珀西瓦尔的脸来了一拳,直直地砸在男人的鼻梁上,把珀西瓦尔锤的泪流满面,默默地蹲在地上。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正经事,没想到珀西瓦尔大人表面看着正人君子,却也是个流氓。”鹤雪衣没好气道。 【宿主我都说了这个男的不对劲,他下贱,他就是馋你身子。】系统在一旁煽风点火。 珀西瓦尔捂着脸,看着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的鹤雪衣,内心说不出来的酸楚。 明明他对其他人都可以那么好,为什么偏偏就他不行。 虽然他确实是C级兽人,但他同时也是帝国的财政大臣,是议政院的掌权者。他没有借助家族的力量,踩过沾血的刀尖,忍受过所有的坎坷与折磨爬到了议政院的最高位置。 如果鹤雪衣还是帝国首席大臣,他才应该是鹤雪衣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会在受封仪式上由鹤雪衣亲手佩戴上荆棘羽毛勋章,然后看着鹤雪衣比宝石还要璀璨的眼睛宣读誓词。 珀西瓦尔的脑海里浮现出父亲那失望透顶的眼神,那位淫浸着贵族腐朽观念的家主对他说:“珀西瓦尔,你居然会是低等兽人。真是令家族蒙羞。”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条阴冷的走廊,厚重的水晶等悬挂在头顶,忽明忽暗,脚下深红色的地毯像是沾染着鲜血。 即使再如何拼尽全力奔跑,他也找不到尽头。 【啧啧啧,你看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痴心错付的苦情剧主角呢。】 系统早就看穿了珀西瓦尔的真面目,他肯定是故意在鹤雪衣面前装可怜来换取鹤雪衣的怜悯。这种心思深沉的坏男人只会被鹤雪衣锤飞。 鹤雪衣看着陷入低落情绪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当是帮阿玛迪斯关心一下他的财政大臣了。每天处理帝国政务也怪辛苦的。 他抱住了蹲在地上的珀西瓦尔,声音不咸不淡:“精神力从来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优秀的标准,你的能力是任何人都夺不走的武器。你已经足够优秀,命运赐予了其他人天赋,你用自己的努力换取一切。” 年轻的小孩们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在张牙舞爪的外表下,他们有时候只是渴望一个坚定的答案。 在教育的过程中,鹤雪衣并不吝啬于鼓励和夸奖。奖罚分明才是他的观念。 被鹤雪衣抱住的那一刻,珀西瓦尔整个都僵在了原地。 他的脸贴在鹤雪衣的小腹,用这种类似于孩子依偎着母亲的姿势被鹤雪衣抱在怀里。 像是靠近了一朵云。他不习惯与人触碰,可是鬼使神差地,他温顺地垂下眼,单膝跪地维持着这个姿势。 没有任何的旖旎暧昧,安静的室内,珀西瓦尔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珀西瓦尔没有被母亲拥抱过,所以他不知道是否所有的怀抱都如此的温暖。 心脏像是被融化那样,咕嘟嘟冒着气泡。 珀西瓦尔他闻到了鹤雪衣身上的味道,是草本植物的香气,苦涩中透着些许的清甜。 他听过许多对他阿谀奉承的话语,他们说他与斯诺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当之无愧的首席,他们将他捧到天上,不过是为了把他踩在脚下。 珀西瓦尔的耳朵不会被靡靡之音蛊惑,但是鹤雪衣好像不一样。 他在这一刻好像和议政院的其他人共感了,原来真的没有人会不想靠近他。 他好像真的被驯服了。 【宿主你变了,虽然他是长得人模狗样,但是你不能心软啊,该揍还是得揍。】 在看到鹤雪衣安慰珀西瓦尔的那一刻,系统天塌了。 它的宿主怎么变异了!现在的宿主浑身上下都闪着圣洁的光芒,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仙女教母。 虽然仙女教母也很可爱,白雪公主也可以,其实小美人鱼也行……等等,它现在应该痛骂该死的狗男人,哄骗它单纯的宿主。 珀西瓦尔的咸猪手往哪放呢,还摸还摸。 系统气的两眼冒火。 “咳,好了。”灌输完鸡汤,鹤雪衣面无表情地推开男人。 他要是再抱下去,脑子里的开水壶就要炸了- 孤儿院建立在靠近帝国建立的安全区的一处近郊。 这次出行鹤雪衣只带上了珀西瓦尔,其他人都被留在原地待命。 刚开始珀西瓦尔还奇怪为什么不直接将孩子们转移到安全区内,直到踏进孤儿院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过来。 脸上突兀地长着斑驳的蛇族鳞片的小孩雏鸟一样扑进鹤雪衣怀里,撒娇地喊着哥哥。 他们是蛇族在撤退中遗弃的孩子。 老牌贵族对精神力等级的追求一脉相承于蛇族,但蛇族明显要更狠心些,居然在撤退中直接将这些发育不健全的孩子给丢下了。 现在正是和蛇族的大战,他们这些流着蛇族血脉的孩子是无法被带回安全区的。 对于鹤雪衣会收留蛇族小孩这件事珀西瓦尔并无异议。 再怎么说,这么小的孩子也是无辜的,他们并没有被灌输罪恶与仇恨的思想,不应该被牵扯进成人之间的争端里,也不应该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一个红头发的小孩抱着鹤雪衣的膝盖,眼巴巴地看着鹤雪衣:“哥哥抱。” 鹤雪衣还没伸手,一旁的珀西瓦尔就满脸严肃地把小孩抱了起来。 “我来。” 小孩被珀西瓦尔的表情吓到,嘴巴一扁直接哇哇大哭了起来。 见状鹤雪衣凑上前,捏紧拳头在小朋友的面前一晃,再摊开,一小把糖果出现在他的手心。 他温柔地看向小朋友:“吃了糖果就不许哭了,你是不是最勇敢的小朋友。” 小孩抽抽搭搭地把眼泪憋了回去,从鹤雪衣的手中拿过糖果。 珀西瓦尔尴尬地把人放下来,他小时候就没怎么和同龄人接触,成年之后就更少与小孩子相处,没想到小朋友会这么害怕他。 鹤雪衣有些好笑:“既然不喜欢小孩子,为什么要着急着去抱人家。” “你身体不是那个。”珀西瓦尔说不出来是因为自作主张担心鹤雪衣的身体负担太重,他怕鹤雪衣再生气地给他一拳。 …… 鹤雪衣看着支支吾吾的珀西瓦尔,只觉得很莫名其妙。怎么就一天不到的功夫,谁上了他身了,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了。】系统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马上就把你网线拔了。”鹤雪衣冷冰冰道。 “你看起来很会照顾孩子。”珀西瓦尔看着围绕在鹤雪衣身边的小孩们,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鹤雪衣以后会和人结婚吗,他会有自己的孩子吗? 像这样温柔地将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抱在怀里,纵容地笑着。 越是这样想象,珀西瓦尔越觉得气血上涌,他默默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掐灭了这个念头。 “你不知道吗,阿莱西亚就是我带大的。”鹤雪衣的手里拿着剪到一半的卡纸,一旁的孩子凑过来提问,他便耐心地低下头,结果被小朋友亲了一下脸颊。 珀西瓦尔看愣了神。 他慌乱地低下头,掩盖住眼底那抹无法言说的情绪。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俘虏 孵卵、吐血、病弱预警…… 在孤儿院待了半天, 珀西瓦尔一直心不在焉。 他一直惦记着蛇族的事情,根本无法做到像鹤雪衣一样能淡定地陪孩子们玩耍。眼皮一直在不安地跳动,见惯了大场面的珀西瓦尔甚至无法做到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 一想到鹤雪衣之后可能会遭受的一切, 珀西瓦尔就焦躁得想要穿回到之前扇那个无法理解鹤雪衣的自己几个耳光。 心事重重间,手中的笔滑落, 珀西瓦尔正要弯腰去捡, 突然听到一声破空而至的巨响, 他心下一沉,迅速走到外面的庭院。 天空中一颗黑色的物体正在极速靠近。 巨大的炮弹带着熊熊的火焰笔直地朝孤儿院的方向坠落,炮弹和空气摩擦出的火光就像要把天上的云给点燃。 他瞳孔骤缩,几乎被钉在原地。 蛇族真是疯了, 为了对付鹤雪衣居然能下如此毒手,连自己的孩子也完全不顾。 纯黑色的高缩核弹,一旦炮弹落地, 别说是整个孤儿院, 就算是附近的安全区都不能幸免于难。 到时候整个巨噬星都会变成地狱。 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 在看见炮弹的瞬间, 珀西瓦尔的耳边响起来鹤雪衣的声音。 “碎金!” 白金色的机甲闪电般覆盖在鹤雪衣的身上, 翅翼展开,然后没有任何停顿地朝天空中那片火光直直地冲去。 那台帝国传奇机甲像一只浴火而生的白色凤凰,脊背生出坚实的羽翼,没有一丝停顿地用自己的身躯去阻挡灾难的降临。 所有的一切在珀西瓦尔的眼里就像慢镜头播放。 带着几乎能将方圆百里夷为平地的炮弹撞上碎金的浓金色防护罩,炸开的瞬间余波造成的气浪带着飞沙走石直接将珀西瓦尔掀翻。 恐怖的能量和火光在半空中炸开,浓黑色的烟雾肆意蔓延, 遮天蔽日的黑烟将白天在眨眼间变成了黑夜,那场景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再睁眼,珀西瓦尔看见远处能量耗尽的白金色机甲急速坠落, 然后在半空中碎裂开来。 他狼狈地爬起身想要去接住半空中那被鲜血浸染的身影,但是还没走到一半,一股巨大的力道就将他踹翻在地。 冰冷的枪口指着他的脑袋,他眼前发黑,身上的肋骨可能断了几根,内脏移位,但都不重要了。 珀西瓦尔死死地攥紧拳头,心脏像是被人撕裂一样,大脑嗡鸣,疼痛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掩盖过了其他的感官。 怎么会这样。 居然会是这样。 “这里还有一个人。”拿枪指着他的那个蛇族残党用脚踹开趴在地上的珀西瓦尔道。 “一起带走。”- 地下宫殿内的温室,一层厚厚的砂石铺在地面上,头顶的暖色灯光营造出昏黄的洞穴氛围。 这里是蛇族残党在巨噬星的地宫,早在战争爆发前这里便已经是蛇族的窝点。因为磁场干扰的存在,帝国的军队根本无法发现这隐秘的地方。 脸色苍白的鹤雪衣睁眼,与站在一旁的男人对上视线。 男人有着一头特别的绿色长发,红色的竖瞳在看见鹤雪衣苏醒时微微眯起。蛇族的人形天生俊美非凡,但却不是符合常人审美的那种状态,他们的眼尾上挑,眼型狭长,尖锐无比的瞳孔透着野兽独有的阴森感。 他笑着,却处处透露出令人感到胆寒的邪气,仿佛上一秒还在与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就会将你杀得片甲不留。 “听说斯诺恩大人曾经为蛇王孵化出了被认定为死胎的眼镜王蛇幼崽。” 一只冰冷且毫无血色的手掐住鹤雪衣的下巴,将他从地上直直拽了起来。 鹤雪衣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白色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脑后,虽然处境艰难,他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即使被男人如此胁迫,身体无法动弹,鹤雪衣依旧眼神轻蔑地看向他:“那又怎么样?你既然不杀我就等着伊克尔帝国的军队将你碎尸万段。” 见鹤雪衣还是如此的硬气,男人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他死死地掐住鹤雪衣的脸,尖锐的指甲在鹤雪衣的脸颊上留下明显的血痕。像是在漂亮瓷器上磕出的血色裂纹。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男人将保温箱里的蛇卵拿了出来。粉白色的蛇卵即使加上外面包裹着的一层透明的胶状物质也不过拇指大小,看上去像是还未成熟便早早地从母体分离出来。 “这种卵让我来孵化还不如相信现代科学。”鹤雪衣冷眼看着面前神经质的男人。 他又不是什么神仙,让他来孵化一个都还没成型的胚胎也过于可笑了。 男人眼眸中的锋芒一闪而过,他掐着鹤雪衣的脖子,直接将卵塞进了鹤雪衣的嘴里。 一旁的护卫递上一碗深褐色的药液,男人直接端起碗怼上鹤雪衣的嘴。 牙齿和唇瓣被陶瓷材质的碗撑开,冰凉的药液灌下,鹤雪衣被迫仰着头,感受到蛇卵顺着咽喉滑下。 黏腻湿滑的感觉摩擦着他的口腔,然后强行被液体挤压进了咽喉里,强烈的不适感让鹤雪衣想要干呕。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蛇卵一路滑到了胃里,然后在那里扎根,那种诡异的异物感让他瞬间头皮发麻。 他的脸色苍白,只有眼尾因为恶心而泛着红,褐色的药液顺着脸颊下滑,打湿了衣领和垂下的发丝。褐色液体滴落在地上,聚成一小个暗色的水洼。 等一大碗药灌完,男人松开手,直接将鹤雪衣丢在了地上。 身体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鹤雪衣的唇间泄出一声闷哼。旧伤未愈的疼痛,精神海耗尽的灼烧和胃部挤涨的痉挛感即使被削弱了大半还是让鹤雪衣疼的弓起身。 像是有一只大手在胃部不停地搅动,一会冷得像冰,一会又烫得像是火烧,连带着神经末梢都产生了灼烧感。 浑身的肌肉紧绷,他的手掌死死地抵住小腹,身上的冷汗打湿了贴身的衣服,鹤雪衣煞白着脸,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看好他。”男人只丢下这句话便脚步不停地离去了。 珀西瓦尔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关了整整两天。 即使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鹤雪衣的记忆,但是他还是坐立难安。 期间他曾多次用各种方法要求士兵们带他去见鹤雪衣,但看守牢房的蛇族士兵就像一群按照既定程序行动的机器人,沉默地站在门口,没有一个人搭理过他。 然后在第三天一早,几个全副武装的蛇族士兵突然打开他的牢房,他们把珀西瓦尔架了起来,利落地拷住他的双手,用黑色的脸罩遮挡住他的视线。 “跟我们走。”士兵粗暴地拽着他,手腕上的铁链哗哗作响,几个男人几乎是拖着他向前。 阴森的地下牢房格外的湿冷,时不时便能感受到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的冷风迎面吹来。比他见过的囚星还要更加让人感到不适。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珀西瓦尔闻不见冰冷刺骨的牢房的气味。他被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房间,但是在开门的瞬间,又是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珀西瓦尔蹙眉。 难道蛇族想要直接杀了他。虽然这里是鹤雪衣的精神海,就算杀了他,他也不真的死亡。但是他还不想这么快离开。 起码要等到帝国军队来支援,带着鹤雪衣脱离这个鬼地方。 遮挡视线的脸罩被猛地扯下,眼睛骤然被强光直射,珀西瓦尔不适应地眯起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瘦削的鹤雪衣蜷缩在床上,他的脸苍白如纸,汗水打湿了长发,凌乱地散在脑后,双目痛苦地紧闭着。嘴里咬着的毛巾被血浸透成了红色,他的身上,还有床单上全是刺目的鲜血,医疗机器人和医生们围在床边,目光凝重,他们正接头交耳的说些什么。 珀西瓦尔的大脑一阵嗡鸣,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撕碎了,心脏无法跳动,疼痛如潮水般蔓延。他双目赤红地挣脱开士兵们的束缚,又在即将靠近鹤雪衣时被按在了地上。 额头咚的一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珀西瓦尔抬起头,他的表情狰狞,血顺着额头流进了他的眼睛里。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怎么能这么对他。 怎么能…… 医生走到珀西瓦尔的面前,向他平静地阐述着:“病人因为排异反应,急性胃出血,他的身体过于虚弱,对于我们的治疗极其的不配合,我们希望你能劝劝他。蛇族并不想要他的命。如果他能活下来那就再好不过……” “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畜生。”向来有涵养的珀西瓦尔第一次如此的失态,他的眼睛充血,愤怒溢满了胸腔,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这些人说的任何一个字。 要不是他们暗算,鹤雪衣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突然开始狠自己。 如果他不是C级兽人,如果他能像奥利安或者阿莱西亚那样驾驶机甲,是不是鹤雪衣就不会被蛇族胁迫。 极大的痛苦击碎了他的意志,让他的思维混乱,无法分辨虚实。 在士兵们的拖拽下,他被带到了床边,他们抓着他的头发,让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感受到珀西瓦尔的接近,鹤雪衣睁开眼,他的眉头紧锁,脖子上青筋凸起,因为高热的折磨,眼底泛着模糊的水雾,浸湿了那双漂亮的红宝石眼睛,连带着眼尾和脸颊都泛着红。 珀西瓦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一幕,像是看到了一只濒死的天鹅昂着脆弱的脖颈,每一片羽毛都浸染着鲜血。 鹤雪衣吐掉嘴里的毛巾,朝珀西瓦尔伸手。 珀西瓦尔颤抖着去接住那只冰凉的手,他甚至都不敢用力地握住,只是双手朝上摊开,轻轻地托起鹤雪衣的手腕,怕稍微一用力就会让鹤雪衣疼。 不能再弄疼他了。 冰凉的指尖蹭过他的眼尾,鹤雪衣的嘴里还有残留的血块,说话时声音微弱的像是叹息。 但他还是清楚地听到了那一句。 “别哭,只是记忆而已。马上就结束了。” 心上一记重锤,震得珀西瓦尔浑身发颤。 他死死地咬住唇,那力道似要把唇上的肉撕咬下来。 没有人不想靠近他,没有人会在见过他之后还能不被那双红色的眼睛蛊惑。 汹涌的泪水滑落,这是珀西瓦尔此生第一次落泪。 他在多年的学习中学会了尔虞我诈的恶劣品格,满身的学识让他一路走到万人之上的高位,却好像没教会他应该怎么样去呵护一个人。 第36章 三十六章安抚剂 柔软的唇一触即分…… 确实如鹤雪衣所说, 不久之后帝国的军队就将所有的残党一网打尽。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除了被迫留守首都星的几位,其他人都跟随着阿玛迪斯杀了过来。 被惹怒的帝国疯狗们毫不手软地杀干净了地宫内的所有蛇族。 鲜血浸泡着地面,整个地宫都回荡着激烈的枪响和惨烈的哀嚎声。 在蛇族士兵们带着珀西瓦尔和鹤雪衣撤退时, 只听一声枪响,站在最前面的珀西瓦尔的脸上溅到了温热黏稠的血。他的眼前一片刺目的红色。 蛇族士兵缓缓倒下, 珀西瓦尔猛地上前抱住了鹤雪衣, 死死地将他压在身下。 几声枪响, 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他双眼紧闭,手臂垫在鹤雪衣身下,防止鹤雪衣直接贴在冰凉的地面上。 不多时枪声停止, 周围陷入了安静。他还没来得及起身,一双黑色的军靴走到了他的面前。 视线上移,一身白金色军装的阿玛迪斯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前, 极具压迫感地笼下一个黑色的阴影。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珀西瓦尔。 男人嘴唇紧抿, 脸上的线条绷到了极致, 橙红色的眼瞳中埋着显而易见的阴鸷。 比起当了多年帝王, 已经学会喜怒不形于色的阿玛迪斯大帝, 这位年轻的君王的眼底,怒火十分明显地燃烧着。 他一脚踹开珀西瓦尔,身后的士兵们迅速上前接走了鹤雪衣,阿玛迪斯回头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转移到珀西瓦尔的身上。 他的声音淬着冷意。 “伊克尔帝国的战士从来不会让他深陷囫囵,即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在他醒来之前, 我不会惩罚你,但是你应该为你的无能而忏悔,我也一样。” 阿玛迪斯的衣服被飞溅的血液模糊的不成样子, 手中的粒子枪热气未散,配上他那一副阴冷的表情,像是从地狱出来的修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珀西瓦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阿玛迪斯无比后悔当初答应鹤雪衣以自己为饵引蛇出洞的决定。 在因为蛇族的卧底导致军队出现重大损失之后,鹤雪衣找到阿玛迪斯,说自己有方法可以彻底铲除卧底,当时阿玛迪斯正因为卧底的事焦头烂额,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鹤雪衣。 如果不能彻底铲除那些躲藏在帝国的老鼠,之后只会让军部蒙受更大的损失。 没想到不久之后他就收到了鹤雪衣在巨噬星下落不明的消息和一封鹤雪衣亲笔的简易通讯。 简讯里鹤雪衣叮嘱阿玛迪斯趁着他给出的这段时间赶紧揪出卧底,并且严肃地申明在事情处理干净之前不许去找他。 整个军部因为这件事全都彻夜未眠,鹤雪衣消失一天,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 阿玛迪斯顶着压力,强行镇压住闹得天翻地覆的军部,晚上偷偷抽了数包烟,砸坏十来个烟灰缸之后才将整个军部所有的脏东西以雷霆手段处理干净。 然后没有任何停息的,他带着一身问审时沾染的血腥气和一群已经开始要发疯乱咬的总长们直接杀到了巨噬星。 珀西瓦尔顶着满脸的血,一瘸一拐地跟随帝国军队上了星舰。 星舰上的医疗机器人引导着他来到医务室。值班的医生看到他脸上的血被吓了一跳,珀西瓦尔眼球血管破裂,两只眼睛都变成了浑浊的红色,看着格外骇人。 医生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又对他进行了止血和包扎。 两只手暴露在外面的皮肤满是血痕,医生多缠了几圈绷带,把珀西瓦尔包得像一个木乃伊。 “你的肋骨断了两根,幸好没有划破内脏,现在能治疗的设备全都被调走了,要不我给你开点止痛药。等有空余的设备再……” 医生看着珀西瓦尔那副双目失交瞳孔涣散的模样有些担心,一般来说伤成这样,有正常痛觉的人都会鬼哭狼嚎或者面目狰狞。 就算是军部那些好面子的军官也是忍着疼,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表情,而不是像面前的男人一样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张脸煞白。 怪吓人的。 “莱蒙你等等!” “陛下说了不许去找他麻烦。” 医务室的门被人暴力地踢开,一身脏污的男人头上顶着一对斑点豹耳,手掌兽化成了锋利的兽爪,覆盖着豹纹绒毛。 他几步冲到珀西瓦尔面前,后面的人抓死死地着他的胳膊,却还是没能制止他将珀西瓦尔砰的一声按在医务室的墙壁上。 医生被气势汹汹的莱蒙震慑到,但又不敢上前,只能干着急地抬手招呼:“诶诶,这个是伤员。” 双目猩红的莱蒙呲着满嘴的獠牙,强悍的精神威压如坠千钧地砸在珀西瓦尔身上,让珀西瓦尔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加惨白。 “你最好祈祷他没事。不然你死不足惜。”暴躁的精神力蔓延到整个医务室,让周围劝导的人也浑身不适。 被抵在墙上的珀西瓦尔一言不发地低着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双眼,投影在他乌青的眼睑上。 他的脑袋疼的厉害,鼓膜突突直跳,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骨头在咔哒咔哒作响,身上的每一寸都在幻痛。 是他害了鹤雪衣,是他的错。 他真该死。 见珀西瓦尔没有反应,莱蒙面目更加扭曲,他的手上发力,青筋暴起,几乎是下了死手。 围观的人一惊,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莱蒙真的把这位鹤雪衣钦点的助理给杀了。 他们和医生眼神示意,医生会意,掏出一针镇定剂从背后扎进了莱蒙的静脉。 冰凉的镇定剂注射进莱蒙的身体里,室内暴动的精神力熄灭,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所有人都是亲眼看着鹤雪衣浑身是血地被抱上星舰,没有人心里能好受。 但是一定要把这一切全都怪到一个甚至都没有完全变成人形的低等兽人身上,那确实是有点牵强。 他们默许莱蒙过来找事已经算是对珀西瓦尔的惩罚,但是也不能真的把人杀了。 就算珀西瓦尔有错,那也得鹤雪衣亲自审判,他们没资格越俎代庖。 “斯诺恩大人醒了。”门被护卫敲了两声,所有人顿时齐齐地将目光转向门外,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极速变成了兽瞳。强大的压迫感和汹涌的精神力迸发出来,像是误入了一群穷凶极恶的野兽的巢穴。 被如此多高等兽人盯着,护卫丝毫不受影响,他不带任何情绪道:“大人只叫了他的助理过去。” 在众人的凝视中,珀西瓦尔低着头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跟着护卫离开- 【都怪我,我居然又休眠了。】系统在鹤雪衣的脑海里小声抽噎着。 在鹤雪衣驾驶碎金时,它也是碎金的专属智能ai,碎金承担了炮火的大部分威力被迫解体,系统为了保护鹤雪衣,积分耗尽陷入长时间的休眠。 就在刚刚因为铲除蛇族卧底而发放的积分到账,它才从休眠中苏醒。 “好了,要不是你保护了我的精神海,我现在可能就要变成傻子了。” 鹤雪衣才从治疗舱里出来,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手腕处淡青色的血管在薄到透明的肌肤下缓缓跳动,因为细胞的恢复肌肉轻微地痉挛,带来一阵阵钝痛,但起码不算大问题。 【呸呸呸,说什么呢。】系统听不得这些,气鼓鼓地让鹤雪衣把话收回去。 鹤雪衣哄了系统一小会,抬头看见和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床头的阿玛迪斯,有些头疼。 阿玛迪斯头顶的耳朵垂下,泪眼汪汪地站在墙角罚站。 “我这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怎么搞得奔丧一样。”鹤雪衣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玛迪斯喉头哽咽,身后的尾巴都在颤抖,他嗷呜一声呜咽道:“要是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这皇帝我也不当了,我回去当矿工。” …… 听听这是人话吗。皇帝不当要当矿工。鹤雪衣觉得自己可能还是看走眼了。 当初他看穿了蛇王残暴的本性,所以从蛇族叛逃,转而看中了性格坚韧的阿玛迪斯,亲手带着他造反。 没想到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会掉眼泪。 他百般无奈地想要和阿玛迪斯讲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大道理。 就在这时舱门打开。 自觉丢脸的阿玛迪斯背过身去,只留下一道高深莫测的背影。 珀西瓦尔走了进来,鹤雪衣瞥了眼站在墙角的阿玛迪斯,命令道:“你先出去,我们之后再谈。” 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真面目的阿玛迪斯背对着珀西瓦尔出了门,室内顿时只剩下鹤雪衣和珀西瓦尔二人。 医疗仪器滴滴作响,浓郁的药剂味充斥着整个空间。珀西瓦尔像个雕塑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坐过来。”鹤雪衣半靠在柔软的靠枕上,白色的长发垂下,即使尚在病中,他的表情依旧温和,眉目舒展,唇瓣上扬的弧度还未落下,温柔的像是春日的粉白梨花。 珀西瓦尔动作僵硬地坐在床边,他的严肃地脸绷直,说话期期艾艾:“你的身体,那个东西有没有……” 鹤雪衣歪头,愣了半秒钟,随后干脆利落地撩起下衣摆。 薄薄的小腹上一道淡色的伤疤直直地扎进珀西瓦尔眼底。 鹤雪衣的身体和他的脸一样像是上帝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每一寸都完美得让人不忍。 而现在,在他肌肉线条漂亮的嫩白皮肤上,浅色的伤疤像是一条盘曲的蚯蚓,虽然不至于丑陋,但是却看的人心痛。 “其实还是挺简单就处理掉了,恢复之后连疤痕都没了,还是得相信现代科技。”鹤雪衣絮叨了半天,再看珀西瓦尔,对方依旧是那一副心碎的表情。 糟糕。 是他不小心把珀西瓦尔卷进了自己的精神海,让他看到了如此血腥的画面,还把人弄得抑郁了。 这可不行,这位还得为帝国效忠五十年。 想到从前安慰阿莱西亚的方法,鹤雪衣捧起珀西瓦尔的脸颊,用唇瓣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额头。 在鹤雪衣年幼时,哥哥几乎能把他从上到下亲一遍。他说,亲吻额头是祝福与与鼓励,所以每次睡前哥哥都会这样亲他。 而在教育阿莱西亚时,他也会将额头的亲吻当作奖励。对此阿莱西亚很是受用,就算受了天大的挫折也能立刻振作起来。 柔软的唇带着鹤雪衣的体温,与珀西瓦尔一触即分。像是被一片羽毛撩拨,珀西瓦尔的心脏在此刻停止了跳动。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相贴的位置蔓延至全身,珀西瓦尔恍惚间有种被温热的泉水包裹的错觉。 身体上的伤痕迅速愈合,疼痛被融化。 他因为自己能无能而痛苦陷入了自我苛责之中。 但是,神原谅你。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感恩节 你们昨天不会恩那个…… 珀西瓦尔睁眼时, 感受到了怀里的温热。他低头看见了埋在自己怀里的脑袋。 鹤雪衣的发顶毛茸茸的,两只耳朵软软地垂下,在光线的照射下透着些薄粉, 像是Q弹的果冻。 他的脑袋枕在珀西瓦尔的手臂上,脸颊被挤出软肉, 整个人睡颜恬静, 呼吸间睫毛轻颤, 乖巧得过分。 一阵难以言喻的幸福感溢满珀西瓦尔的胸膛,他慢慢地挪动了自己的肩膀,借着私心更贴近了鹤雪衣几分。 因为他的动作,鹤雪衣不小心被吵醒。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 眼底带着刚睡醒的怔愣和湿漉漉的雾气,和珀西瓦尔对视了半秒。 然后鹤雪衣眉头一拧,毫不留情地将男人踹下了床。 珀西瓦尔没有任何防备地被鹤雪衣使劲踹到了下腹的位置, 躺在地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好险, 差点就断子绝孙了。 鹤雪衣坐起身, 身上的睡衣被蹭开一颗扣子, 皱皱巴巴地堆叠在一起, 漂亮的锁骨露了出来,白的晃眼。 他顶着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臭着一张脸,没好气道:“滚!” 虽然才和人并肩作战过,他已经把珀西瓦尔当成了能交心的朋友,但是哪个朋友能钻一个被窝的。 珀西瓦尔狼狈地翻了个面, 趴在地上。他的耳朵尴尬地蜷缩起来,满脸涨红地思考应该用哪个姿势滚蛋。 这青天白日的,他堂堂帝国财政大臣当众遛鸟实在是不雅观。 但这也不能怪他, 兽人从动物形态转换成人形就是没有衣服的。 不过珀西瓦尔还是暗自庆幸他还没来得及产生某些成年男性在晨间应该有的反应,不然可能会被鹤雪衣揍的更惨。 【宿主你终于,我靠。】从屏蔽中被解放出来的系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它看着趴在地上的珀西瓦尔,犹豫着问【宿主,你不会在昨天晚上酒后乱.性了吧。不过把你送回来的不是帝国元帅吗,他人呢。】 怪不得它突然被屏蔽了。 系统觉得自己的CPU都快干烧了。 【宿主你偷偷告诉我,你们昨天有没有进行多人运动,你的屁股没事吧。奥利安这是提前走了,也太没绅士风度了。】 虽然它们这个游戏仅限成年人游玩,但是18+和R18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男主们酒后乱性是作风问题,洗洗还能用,但是这恩那个批可就上升到社会治安问题了。 人造日光透过浅色的窗帘将室内照得明亮,所以室内的一切都分毫可见。 听到系统的话,鹤雪衣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拽起身上的被子,猛地丢在珀西瓦尔的身上。 珀西瓦尔还在思考着,白色的被子便从他头顶罩下,将他的全身盖住。 “我说,滚。”鹤雪衣的声音透过被子传进他的耳朵里,音色很冷,带着怒气。 珀西瓦尔裹着被子从地上慢慢起身,然后背对着鹤雪衣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宿主你要不去清理一下?】系统试探性地问。 【虽然你不会怀孕,但是留在里面总归是不好的。】良心发现的系统终于对自己的宿主进行了人道主义关怀。 鹤雪衣咬牙切齿:“不用了,我有特异功能。” 系统砸吧出点味道【这个财政大臣看着文弱,居然身材还可以,这薄肌这腰,和帝国元帅的大胸肌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在系统的魔音穿耳间,鹤雪衣默默地捂住脸- 神恩感恩节是帝国最为隆重的节日。 在神恩感恩节当天,帝国皇帝会亲自驾驶机甲带着各位帝国重臣和首都星的世家贵族按照固定的路线巡游,各色威武英气的机甲划过天空,向所有帝国公民们展示帝国的雄厚实力。 皆时装载高能粒子炮的顶级机甲会为公民们喷射出彩带和五颜六色的烟雾,惹得观众们尖叫连连。 某些尚未婚配的年轻贵族子弟还能借机在心仪的对象面前用微操炸出不同形状的烟花炮弹,来进行心照不宣的表白。 皇家护卫队会用无人机向道路两旁的观众洒下天鹅之眼玫瑰园种植的玫瑰花瓣,象征着来自皇室的赐福。 天鹅湖畔,白曲江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站在原地,来天鹅之眼不过几日功夫,他倒是把自己养的很好,已经显现出了几分家境优渥的小少爷的气质。 在天鹅之眼的这段时间,白曲江没闲下来过,他在各位有名有姓的NPC之间斡旋,刷了不少进度。 不少世家大族的继承人围绕在他的身侧,想要邀请他坐上自己的机甲进行巡游。 白曲江矜持地扫过所有人,目光却没有停留在任何人身上。 这些NPC还不值得他费心思。 他将视线落在穿着黑袍的珀西瓦尔身上。 杨柳垂下碧绿丝绦,在湖畔的微风下轻轻摆动,将湖面都印成了清脆的绿色。珀西瓦尔站在柳树下,温润的眉眼与头顶的嫩绿相互辉映。 他的五官不似奥利安与阿莱西亚那般具有极强的侵略性,但总是下垂的眼尾又会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错觉。 和其他为了行动方便换上轻便的作战服或者为了好看换上制式军装的人不同,珀西瓦尔还是穿着议政院统一的黑色长袍,扣子严谨地扣在喉结下方,禁欲又冷淡。 但是在这种娱乐的场合穿成这样未免就有些不解风情。 他的周围像是围绕着一层透明的结界,让其他人不敢靠近。 “珀西瓦尔大人,介意带我一程吗?”白曲江来到珀西瓦尔的身边,唇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他在心里暗道,看我不钓死你。 拿捏表面冷如冰霜内心热情似火的闷骚男他最会了。 珀西瓦尔瞥了眼他白色的西装,而后淡淡地收回目光。 他眉眼低垂,说出话礼貌而疏离:“白先生还是选择其他的青年才俊,我精神力等级低,只能驾驶通用的自动机甲。”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首都星最顶尖的一代,贵族子弟们优中选优的血脉在出生之日起就赋予了他们极高的精神力等级。 像珀西瓦尔这样的C级兽人走到如此位置是十分罕见的。 他的精神力无法支撑起高级机甲的运行,所以皇帝给他特批了一架配备有驾驶员的通用机甲。 被珀西瓦尔拒绝,白曲江的脸僵了一瞬,而后勉为其难地笑了笑:“啊,这样,其实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要是不小心伤了白先生,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珀西瓦尔完全不松动,他的手指拨了拨袖口,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不耐烦的行为。 被珀西瓦尔反复拒绝,白曲江脸上的灿烂未变,他干脆利落地离开,在转身的瞬间脸色猛地一沉。 “系统,之前说的计划可以开始准备了。” 既然男主们迟迟无法攻略,他就需要采用其他的强制手段。 作为伊克尔帝国的门面,阿玛迪斯难得穿上繁重的礼服,红色的丝绒重工刺绣披风衬得他的气质威严,缀在胸前的珍珠与宝石折射着亮眼的光辉。 “在看什么?哟,看来我做了个明智的决定。”顺着珀西瓦尔的视线,阿玛迪斯看到了站在湖畔的鹤雪衣。 不止是他们两个,整个湖畔其实有不少的目光落在鹤雪衣的身上。 白发红眸的青年身材骨肉匀称,如亭亭玉立的修竹,挺括的西装被他的肩膀撑起,那细腰明明是可以大掌轻易拢住的单薄,却不显伶仃。 众人只觉得犬齿隐隐约约有些发痒,内心的破坏欲攀登到了巅峰。想要去咬住那一截雪白的脖颈,用自己尖锐的犬齿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痕迹,看着鹤雪衣那张漂亮的脸上盈满泪水,然后再用舌头舔舐掉。 但因为鹤雪衣身边的奥利安,无人敢随意地接近。 帝国元帅凶悍的精神力像是护食的恶犬一样围绕在鹤雪衣的身边,如果鹤雪衣的等级达到A级,就能看到那丝丝缕缕缠绕在自己的小腿、手腕、脖颈处的精神力。 S+精神力轻松地压制了所有的窥探,并予以警告,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 珀西瓦尔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阿玛迪斯:“您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既然放出了挡箭牌,您应该让元帅大人收一收他的保护欲。” 聪明的人之间的对话像是四两拨千斤。 既然皇帝故意让他去接触鹤雪衣,那不可能不知道鹤雪衣就是斯诺恩。 身在帝国的权力中心,珀西瓦并不是个莽夫,他的敏锐度是不会让他行差踏错的关键。 出身于伊可尔帝国最顶尖的家族不是祝福而是诅咒,背上斯沃普家族的姓氏,他们从出身开始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踩着兄弟姊妹向上爬。 若是珀西瓦尔没有万分的谨慎与机敏,他早就该被撕碎在家族斗争中。 “你觉得我能管住奥利安?”阿玛迪斯温和地拍了拍珀西瓦尔的肩膀,“年轻人的事就应该交给年轻人自己解决,之后的相处时间还长着。” “不管用什么身份,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向他靠近,但并不是每一个都有幸和他并肩。” 阿玛迪斯话中有话,珀西瓦尔静静地聆听着,眼底暗流涌动。 他想起了在精神海那柔软的一吻,让他的心间悸动。 珀西瓦尔忍不住阴暗地遐想,鹤雪衣这种被所有人奉若神明的人不可能会接受被人当成所有物独占。 一个人怎么能完全照顾好鹤雪衣。 他的爱人应该接受大方地接受鹤雪衣的身边有其他优秀的人,不过不接受也无所谓,只要鹤雪衣接受就行。 这种事情在贵族之间很常见,珀西瓦尔的父母便是各自拥有数位情人,他们的婚姻只不过是家族利益联合的产物。 珀西瓦尔想,其实当情人也挺好,都说情人才是真爱。 另一边的鹤雪衣登上了兰德尔。 因为鹤雪衣的身高和奥利安不同,兰德尔特意调整了台阶的高度,甚至还放缓了坡度。 每次见鹤雪衣,奥利安都会关兰德尔禁闭,这次巡游不得已才把它放出来。 “欢迎光临,你可是第一位被奥利安邀请乘坐我巡游的人。” 鹤雪衣眉眼弯弯:“那我还真是幸运,能够乘坐帝国最有名的机甲。” 兰德尔被鹤雪衣夸的飘飘欲仙,它咳嗽一声,主动伸出安全带绅士地扣在鹤雪衣的腰上和小腿上。 它觉得奥利安实在是太有眼光了。 斯诺恩固然好,但是不可能和奥利安结婚,而鹤雪衣可就不一样了,等他们俩结婚了,兰德尔就能链接上鹤雪衣的精神海。 世上只有妈妈好,奥利安对它这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机甲太过暴力,但是鹤雪衣肯定不舍得把它关小黑屋。 这样想着,兰德尔愈发殷勤起来。 上百个按钮的操作面板亮起五颜六色的小灯,碰到前面的空中轨道时,兰德尔炫技似的加速绕着轨道来了个螺旋升天,喷射出的白色尾气在半空中画出完美的爱心。 这一举动让底下的围观群众发出一阵惊呼。 鹤雪衣在身体失重的瞬间不明显地蹙眉,手指握紧扶手,指尖微微泛白。虽然他的身体因为积分的增长而不断好转,但目前还是承受不了机甲剧烈运动带来的压力。 坐在一边的奥利安察觉到了鹤雪衣的不适,他冷声道:“改成手动驾驶,你等回去返厂重修。” 意识到自己犯错的兰德尔降低速度,展开背后的机械翅膀,匀速滑行。红黑色翅膀完全展开,像是求偶期的红斑曙凤蝶。 “好了,没关系的兰德尔。”鹤雪衣缓过一口气,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手指却轻轻碰了碰兰德尔的触控面板。 兰德尔的性格是当初他亲自修改的,奥利安过于沉闷,有兰德尔帮忙调剂会好上许多。 “谢谢妈妈。”兰德尔被感动的嘤嘤作响。 鹤雪衣因为这个称呼呼吸一滞,他诡异地看向奥利安,目光中带着质疑,似乎是在询问奥利安为什么要让兰德尔这么叫他。 被扣黑锅的奥利安在心底喊冤。 兰德尔一直自动联网,他也没怎么管过,但是他今天回去他真的要好好查一查兰德尔的云盘里到底都存了些什么“资料”。 上次军部的采购员满脸敬佩和畏惧地拿着一大箱超大超薄款螺旋纹款式的计生产品送到他办公室就已经让他脸面丢尽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玫瑰星云 你喊他一声养父,…… 一天的巡游结束, 鹤雪衣才回到天鹅之眼便发现自家的小章鱼居然不在玻璃缸里。 他在房间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小章鱼的身影。 鹤雪衣没有很惊慌,在天鹅之眼不可能会丢东西,更何况是一只活生生的小动物, 鹤雪衣给管家发了消息,让他帮忙找找看。 他前脚才准备收起终端, 后脚遍收到了阿玛迪斯的消息, 对方的信息简洁明了。 【来天文台。】 皇宫最顶上的天文台修建于帝国成立之后, 天文台有一个全封闭的透明球形玻璃屋顶,还配备了最顶尖的天文望远镜。 以前闲来无事,鹤雪衣就会和阿玛迪斯在满目的星空下夜谈,大多数时候是在聊伊克尔帝国的事务, 偶尔也会讲一讲阿莱西亚的教育问题。 阿莱西亚被鹤雪衣养得有些过于黏人和骄纵,阿玛迪斯总觉得男孩子不能太过溺爱,但他在孩子的养育方面也还是个新手, 真让他亲自去教导阿莱西亚他也是无处下手。 不过当时的阿玛迪斯要是能知道后来阿莱西亚的那些想法, 肯定会让鹤雪衣该骂骂该揍揍, 千万别心软。 天知道他在真正知晓阿莱西亚那些心思时的感受。 那天还是阿莱西亚的成人礼, 礼仪结束阿玛迪斯带着碎金准备按照鹤雪衣留下的叮嘱将这个传奇机甲交给刚成年的小狮子。 他在门外等了许久都没见阿莱西亚开门, 为了不错过儿子的生日,阿玛迪斯便直接开门进入了房间。 昏暗的室内被阴影笼罩着,从门外照射进来的光线止步于玄关,无法照清楚里面的情况。 焦躁的精神力弥散在整个房间,带着对外人的排斥,让人有种误入野兽巢穴的压迫感。 敏锐的嗅觉让阿玛迪斯闻到一股浓郁的檀腥味, 在这股味道出现时,他就应该止步于玄关,但是房间内躁动且混乱的精神力还是让阿玛迪斯的担忧胜过其他一切。 他踩着满地的狼藉走进了阿莱西亚的卧室。 他按下电灯开关, 房间瞬间亮如白昼,光线落在了阿莱西亚的身上,阿玛迪斯看清了一切。 地毯上的阿莱西亚蜷缩成一团,尾巴和耳朵都露在外面,他的怀里抱着一团被揉皱的衣服,白金色的礼仪制服湿漉漉的,沾满了阿莱西亚的气味。 几张照片被阿莱西亚压在身下,照片里的白发在阿玛迪斯的眼前一闪而过。 在听到脚步声的瞬间,阿莱西亚猛地抬起头,朝着阿玛迪斯面目狰狞地露出了自己的尖牙,他的眼底满是野兽的混沌与狠厉。 头皮猛地炸开,阿玛迪斯简直不敢想象面前的一切。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看错了。 手中的碎金掉在地上,阿玛迪斯的声音透着怒火:“阿莱西亚·莱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之前居然还只是单纯地觉得阿莱西亚对斯诺恩是雏鸟情节,是对师长的依赖。 没想到他的好儿子早就对斯诺恩起了不该有的龌龊心思。 阿玛迪斯声音颤抖:“他是你的老师,是把你亲手养大的人,于情于理你都可以喊他一声养父,你不应该……” 不应该对他有这样的心思。 躺在地毯上的阿莱西亚闻言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他笑了起来,像是一个咧嘴的面具死死地贴在在脸上,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你当初让他去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是我的养父,你最好的朋友。” 阿玛迪斯与阿莱西亚那含着仇视的目光接触,原本的怒火就这样偃旗息鼓。他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周身冷得让他说不出一句话,唇瓣像是被胶水黏上一样。 他答应过斯诺恩,会让帝国在远离他的庇佑下逐渐成长。他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方法,所以他选择了他所能做的最有效的一条路。 这位伟大的帝王在儿子的质问下只是干涩地回复:“你会知道的。”- 鹤雪衣走到电梯前,他原本还在想怎么打开这座专用电梯,没想到屏幕扫过他的脸,电梯门就打开了。 电梯一路直上至顶层。 电梯门打开,天文台的景象尽收眼底。 半球形的玻璃罩让视线可以无限延伸至远方,稀碎的星光从穹顶洒落,柔和的小夜灯照亮了地面,像是在地上流动的星河。 换了便服的阿玛迪斯站在天文望远镜前朝鹤雪衣招手。 鹤雪衣凑到望远镜前,在阿玛迪斯调整好的角度看去,然后一朵在宇宙中盛开的玫瑰跃入眼底。 “你那位星盗朋友又点燃了一颗小行星。” 阿玛迪斯也是阴差阳错才发现的这件事,在那场震撼的烟花之后,达米尔每年都会在神圣感恩节当天炸一颗行星。 他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感叹,鹤雪衣这个从上到下散发着魅力的人到底让多少人芳心暗许。 站在望远镜前的鹤雪衣面无表情地拍了张照发给达米尔。 “乌鸦”的高级会议室内,达米尔正百般无聊地翘起二郎腿,黑色手套包裹住的修长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桌面。 自从鹤雪衣被奥利安带走已经过去一周,天鹅之眼的防护就连他也无法轻易入侵,所以他只能收集到一些无足轻重的零碎消息。 想到这,达米尔烦躁地拧眉,精神力威压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让在座的各位“乌鸦”高层们简直是如坐针毡。 台上发言的人连忙加快语速,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折磨人的会议。 突然,一声突兀的提示音在气氛焦灼的会议室响起,其他参会人员脸色煞白地低下头检查,生怕是自己的终端响了。 达米尔低头,发现居然是鹤雪衣的消息。他删删改改了半天最终才把消息发出。 【达米尔:是不是还挺漂亮的,我特地设计的颜色和形状。】 他的心率攀升到了顶点,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紧紧地攥着,两只眼睛紧盯着屏幕。 鹤雪衣慢吞吞地回复。 【别再炸小行星了。】 达米尔不断臌胀的心瞬间像是被戳破的泡泡一样,啪的一声重重地坠回地上。 男人的眼底染上几分阴郁,手上的力道惊人,似乎要硬生生地把终端给捏碎。 他精心挑选的礼物终究还是上不了台面。他没有其他人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可以向鹤雪衣许下各种富丽堂皇的誓言,他只能笨拙地用自己的方法去讨好鹤雪衣。 果然他这种人就算是给鹤雪衣当狗,却连摇尾巴都学不会。 然后意志消沉的达米尔看到鹤雪衣又发了一条消息。 【下次见面可以送真花。】 达米尔在看到消息的瞬间直接站了起来。 还有下次见面! 鹤雪衣这是在约他吗? 正在台上发言的下属被吓了一跳,看着一脸严肃的老大,结结巴巴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会议室内,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地盯着达米尔。 达米尔看了眼众人,一板一眼道:“事态紧急,会议暂停,散会。” 各位“乌鸦”的高层们一脸懵地被赶了出来。 难道是帝国准备清算他们了?- 在神圣感恩节即将结束的尾巴,鹤雪衣还是没找到小章鱼。 那么大的一只章鱼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皇家护卫队翻遍了整个天鹅之眼的监控却没有发现它的任何踪迹。 鹤雪衣也亲自在天鹅之眼附近找了许久,最后只能到处结论,小章鱼越狱成功回归自然了。 毕竟是他养了这么久的宠物,说不难过也是骗人的,管家见到鹤雪衣因为小章鱼的丢失而不太开心,特意张罗着给鹤雪衣发了一大长串各种异宠名单。 从寻常的蜘蛛章鱼再到变种的鲨鱼虎鲸甚至是体长三四米的大型凶兽全都被罗列在了名单里,只要鹤雪衣点头,明天它们就会被送到天鹅之眼。 鹤雪衣拒绝了管家的好意,他养小章鱼也只是阴差阳错,现在章鱼丢了也就没有了养其他宠物的心思。 晚上,鹤雪衣才洗漱完换上睡衣,便又收到阿玛迪斯的消息。 在看到消息内容时,鹤雪衣的心猛地一沉。 【奥利安在深渊失联了。】 匆匆忙忙换好衣服的鹤雪衣赶到皇帝的书房时,阿玛迪斯正满目愁容地站在窗前。 室内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即使气味被新风系统冲散,但鹤雪衣还是能由此感受到这次事情的不简单。 皇帝不常抽烟,每次抽烟必定有无法解决的大事发生。 见到鹤雪衣过来,阿玛迪斯也不废话:“前几天处在静默期的深渊突然开始活跃起来,我就让奥利安亲自带队去探查。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昨天,我们彻底与奥利安失联。而且根据驻守在深渊附近的部队上报,深渊的特殊能量几乎让所有的设备瘫痪,我们无法探查到深渊里面的情况。” 深渊的危险性让整个伊克尔帝国都打起万分的警惕,阿玛迪斯甚至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来观测深渊的动向。 在几年之前,深渊突然毫无预兆地进入了静默期,污染物和污染程度都急速下滑,整个星球像是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 但是在不久前,陷入沉睡的深渊好像又开始苏醒,让阿玛迪斯不得不警觉起来。 恰好奥利安主动请缨,阿玛迪斯便派遣他去深渊调查。 闻言鹤雪衣的眉头紧蹙。设备瘫痪就意味着里面的人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法来寻找出路。深渊危机四伏,就算是奥利安也不可能轻松应对。 阿玛迪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而且当时进入深渊是依靠奥利安的S级机甲兰德尔撕裂深渊的能量保护罩,其他的武器根本就对其无效。” 整个帝国唯二的S级机甲一个是兰德尔,另外一个便是碎金。而碎金被鹤雪衣留给了阿莱西亚,现在阿莱西亚也无法联系上,这一切几乎是个死局。 “还有一台S级机甲。”鹤雪衣突然出声。 阿玛迪斯错愕地抬头,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谁拥有S级机甲。 “‘乌鸦’的头目,达米尔,那位百年难得一遇的智械天才,拥有第三台S级机甲瑞文。”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瑞文 你一条狗还能有两个主…… 鹤雪衣也只是听达米尔提过他的机甲具有S级的实力, 但是他的机甲到底能否突破深渊的能量罩还是个未知数。 达米尔诞生于混乱的边缘星,自幼没接受过什么正紧的教育,但他却能靠着翻阅捡到的资料, 拼凑出各种完整的极具杀伤力的武器。 任何东西到了他的手上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堪称是行走的军火库。 就连他的机甲瑞文也是由他独立设计制造, 所以除了他亲口告诉过鹤雪衣他的机甲可能具有S级的实力, 其他人根本无从知晓瑞文的真面目。 书房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之中, 斜斜的月光顺着窗沿滑进室内,落在二人的身上,触感冰凉如水。 阿玛迪斯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就算达米尔的机甲是S级, 你们进入深渊之后也无法和奥利安取得联系,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这是帝国自己的事情,阿玛迪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鹤雪衣为难。他就不相信那个深渊真的有那么厉害, 只有S级才能制服得了它。 就算真的要S级机甲出马, 最好的方法也是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阿莱西亚, 让他驾驶着碎金去完成。 而不是求助于“穷凶极恶”的星盗。 “我的终端和奥利安的终端有断网相互定位功能, 如果真的成功进入深渊, 我能定位到他。” 此言一出,阿玛迪斯更是无比的震惊。 他下意识瞥了眼鹤雪衣手腕上的终端:“你什么时候和奥利安共享定位了。不对,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是想让你和我一起想办法,而不是让你去以身犯险。” 反应过来的他脸色骤变。 现在他敢让奥利安去深渊也是因为深渊这些年的静默期给了帝国的研究员们不少机会去研究它。 这已经不是奥利安第一次踏足深渊,拥有兰德尔的奥利安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里面的危险。 但是鹤雪衣不一样,他失去了原来的身体, 变成了精神力等级为F的低等兽人,也没有任何的东西傍身。 阿玛迪斯不可能放鹤雪衣去面对那些未知的风险。 【宿主,主线任务:深渊 即将开始, 请和天选之子一起前往深渊完成任务。】 耳边系统的提示音和鹤雪衣坚定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也没和你商量,这深渊我非去不可。污染物的问题困扰了帝国这么多年,最近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如果能趁此机会调查清楚就再好不过。”鹤雪衣红宝石一样透亮的眸子里带着不可动摇的眼神。 而且他还有系统的锁血功能,基本上不会真正的死亡,既然让他重新降临在伊克尔帝国,那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鹤雪衣的眼底有暗芒闪过。 他绝不可会让伊克尔帝国被任何事物威胁。这是他的心血,是他用生命守护的地方。 阿玛迪斯自知无法改变鹤雪衣的想法,他现在也不可能像是之前那样把鹤雪衣关起来。 权衡利弊之后,他做出了妥协:“我找人护送你。” 他觉得自己的烟瘾又犯了,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口袋的褶皱,犬齿咬住口腔内壁,心里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啃咬一样难受。 帝国和他都无法再一次承受失去鹤雪衣的痛。 那是他的挚友、家人、最好的左膀右臂。若非鹤雪衣的支持,他也不会当上这个皇帝。 要是鹤雪衣想,这太子阿莱西亚都可以别当了,直接让鹤雪衣继位,他相信军部和议政院也完全不会有意见。反正阿莱西亚也没多想当太子。 可惜现在是文明社会,帝国皇帝也不允许开三宫六院。这要是在古代,让鹤雪衣给阿莱西亚安排个贵妃的位置,不知道能给那死小子高兴成什么样。 阿莱西亚一个,军部一个,议政院一个,刚好三个贵妃的位置给伊克尔帝国的三方势力,这样三人还能相互制衡。 “还有一件事,”鹤雪衣与阿玛迪斯对视,“让白曲江和我同行。” 听到鹤雪衣的要求,阿玛迪斯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质疑的态度。 要不是想让对方给鹤雪衣当挡箭牌,他才不会把人留在天鹅之眼,看着就让人心烦。 “好,我会全部安排好。”- 天鹅之眼作为皇宫的所在地,是帝国的心脏。 一般人要想进入天鹅之眼,除了在降落首都星时手续繁琐的的安检,在通过天鹅之眼的能量屏障时还需要经历全帝国最严苛的一道程序。 即使是在工作日,大厅内也显得格外冷清。寥寥无几的访客排着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银灰色的现代风设计让整个大厅都显得极其冷淡,空旷的室内只有扫描仪发出轻微的嗡鸣。 智能ai管家的摄像头来回扫过大厅内的每一个角落。 扫描仪扫射过插着兜姿态散漫地站在平台上的男人。男人穿着色彩抢眼的红黑撞色休闲款棒球服,脖子上的红色羽毛项链垂下,浓黑色的头发发尾卷起,形成一个洋气的狼尾。 这人从上到下流露出一股极其不正经的感觉,看上去像极了哪家出来炸街的叛逆少年。 仪器在扫描到男人脖子处的吊坠时突然红光乍现,整个安检处都响起尖锐的警报声。周围接受安检的其他人纷纷露出好奇的神态,伸长了脖子往这边探。 能量罩猛地弹出将男人束缚在原地,他无辜地抬起两只手,眉头挑了挑,做出投降的姿态。 戴着黑色面罩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皇家护卫队瞬间出动,为首的队长毫不犹豫地举起电击手枪对着达米尔。 “你脖子上戴着什么?任何的武器都不允许带进天鹅之眼。”沉闷的声音从面具里传来。 “这个呀,”达米尔拉长语气,漫不经心道,“这个可是个宝贝。” 鹤雪衣才赶到安检处,就接到工作人员的通知让他去警卫处领人。 “虽然我们收到了陛下发来的准入证明,但是正常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 鹤雪衣叹了口气,默默地跟着工作人员来到警卫处。 “我都说了,我是遵纪守法的良民,这次来天鹅之眼也是收到了邀请。我可是帝国的纳税人,你们对我就这个态度?” 还没开门,鹤雪衣就听到达米尔那咬着尾音的磁性声音。他脑袋抽痛了一下,在强忍笑意的工作人员的目光下,面无表情地推开门。 达米尔正坐在长桌边,对面的审讯人员脸色黑如锅底,几个覆面的皇家护卫站在达米尔身后,背着手目不斜视。 “嘿,你看到了吗,有人来接我了。”达米尔抬起手朝鹤雪衣笑了笑,手腕上银色的手铐格外显眼。 鹤雪衣冷静地签完保释单,瞥了眼达米尔,命令道:“走。” 达米尔立刻站起身,干脆利落地走到鹤雪衣身边。 这一举动把一旁还在掏钥匙的工作人员看的一愣。 “不需要解开手铐吗?” 鹤雪衣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冷笑:“他就喜欢被人拷着,让他。” 大厅外人造太阳光线柔和,照得满目青翠与火红。阳光透过高大挺拔的枫树,在地上印下大面积的阴影。 明媚的光线缀在鹤雪衣的眼睫间,融化了他满目的霜色,给他的眉眼染出几分暖意。 跟着鹤雪衣走出大厅,达米尔的手腕抖落两下,束缚在他腕骨上的手铐瞬间滑到他的手里。 “质量一般。”达米尔评价道。 “确实一般,不如‘乌鸦’上的好用。”鹤雪衣回复。 他就不应该相信达米尔会乖乖听话。 明明早就嘱咐过达米尔等着人来接应,他偏偏还是要闹着一出。 鹤雪衣用脚指头都能猜出男人的意图。 “瑞文呢?”鹤雪衣问。 “你好冷酷,只顾着瑞文一点都不在意我……” “我数三下。”鹤雪衣懒得废话。 达米尔向前几步,带起地上的枫叶。 他单手托住鹤雪衣右手的手背,将手铐放进鹤雪衣手里,然后他扣着鹤雪衣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一晃。 眨眼间手中的手铐变成了一束用白色丝带束好的玫瑰花。盛开的艳红玫瑰还沾着露珠,每一片花瓣的形状都近乎完美。 “你说过,下次来见你要带着花。” 鹤雪衣捧好手中的花束,没有计较达米尔偷换概念的行为。 他今天换了一身垂感面料的衬衫,皮质的腰带勾勒出那一把纤细柔韧的腰肢,轻薄的材质更衬得他的气质像是一阵握不住的清风。 达米尔莫名觉得鹤雪衣的容貌似乎有了不小的变化,更像是十年前那高贵耀眼的斯诺恩。 他看得耳尖泛红,心跳如擂,像是才进入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掩饰不住眼底的喜欢。 脖子上的项链闪烁着淡色的红光,无机质的电子音打断了二人间的粉红氛围。 “这就是你要见的人?太弱了,你应该去追求能与你的实力旗鼓相当的。” 达米尔脸色一沉,赶忙握住脖子上的吊坠,冷眼警告。 “再多嘴就把你关小黑屋。” 作为拥有独立人格的机甲,瑞文性格像是早年未被驯服的达米尔,冷酷又毒舌,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个人。 它觉得鹤雪衣完全不适合达米尔。 精神力等级太低,随随便便的接吻都可能会引发结合热。到时候他眼尾泛红地哑声去喊达米尔的名字,拨撩两下达米尔肯定就会把持不住。 而且青年的身体太过瘦弱,肩背薄得像纸片。感觉轻而易举就能在雪色的肌肤上留下青紫的痕迹。 要是被达米尔圈在怀里,根本无处可逃。 会被那只坏乌鸦吃掉的。 “你说过你只想当斯诺恩的狗,可是现在却对其他示好。一条狗能选两个主人吗,还是说一要一边当狗一边当人……” 瑞文不明白,达米尔前段时间还在借酒消愁,怎么突然就支棱起来了。 达米尔简直要被瑞文的话搞崩溃了。他咬牙切齿:“瑞文,关闭智能ai模式。” “你关不了我,我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明明是没有感情的电子音,鹤雪衣却从瑞文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的嘲讽。 在研发初期,因为自身的精神力等级不足,为了发挥瑞文的最大性能,达米尔放弃了最高控制权。 他通过在自己的大脑植入芯片的方式与瑞文共享精神海,形成了某种特殊的共生关系,从而释放了智能ai的所有权力,让瑞文能够自主的掌控自己。 他们能感官共享,为了方便偶尔也互通记忆,但大部分时间还是独立的两个个体。 在看见鹤雪衣的那一刻,瑞文共享到了从未体验过的情绪。 浓烈黏稠的爱欲、嫉妒、占有欲、还有……食欲。 第40章 第四十章深渊 在摩擦时发出轻微的颤抖…… 达米尔简直要被瑞文逼疯了。 这个拥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讲什么。 虽然它加载有顶级的模糊处理系统, 也链接了星网的大数据库,但瑞文在诞生初期的思维模式让它像是一株野蛮生长植物。 它不愿意去学习主流的低级“拟人”模式,而是保留了独属于机械感、非人类的直白思维。 达米尔不能阻止对方发疯, 只能祈祷它少说点。起码不要说些能让他去死的东西。 在一旁的鹤雪衣好奇地伸手碰了碰达米尔脖子上的项链。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能够完全违背主人意愿的机甲,瑞文很特别。 柔软的手指在握紧红色的羽毛的瞬间, 剧烈的红光闪烁, 手心的温度上升, 像是握着一块暖玉。 鹤雪衣的五指收拢,将整片羽毛捏在掌心细细地摩挲着,布满纹路的金属造物摸起来不算硌手,只是会在摩擦时发出轻微的颤抖。 来不及反应, 强烈的共感传来。那只细嫩的手心仿佛真的自上而下摩挲过达米尔的身体,在他的心间点燃一簇簇火苗,然后不轻不重地握住。 那种把玩的态度对于一个物件来说很正常, 但是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旖旎暧昧。 达米尔猛地闷哼一声, 直冲大脑的刺激感直接让他进入了半兽化的状态。 黑色的耳羽竖起, 达米尔的呼吸陡然加重, 就连双眼都溢出猩红的暗色。 见到达米尔状态有些奇怪, 鹤雪衣收回手,眼中流出几分询问:“你没事吧?” 他还是有些没反过来,他就只是摸了一下机甲还能把达米尔吓得兽化了。 “那天晚上和你做.爱的也是他吗?你不肯和我共享记忆也是因为他?” 瑞文是一个机械生命,它对外界的感觉主要来源于达米尔。 在前段时间,休眠的瑞文突然从达米尔那边接收到一段从来没有过的体感。 对方的触感柔软得像是一滩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浓郁香气。他坐在达米尔的腰上, 轻而易举地勾起了达米尔压抑许久的欲望。 各种混杂的情绪像是某种电子病毒一样侵入瑞文的系统,让它不得不从休眠中苏醒过来。 它将这些具体的感觉输入星网,得出了达米尔可能在和人做.爱的结论。 然后它找到达米尔, 要求对方和它共享记忆,结果被达米尔严厉地拒绝了。 听到瑞文的话,鹤雪衣先是一愣,随后表情立刻冷了下来。 “你就是和别人这么介绍我的?”他的眉眼间染上愠色。 他对达米尔的包容仅限于不触碰到他的底线,如果真的让他感受到不悦,鹤雪衣从来不会忍让,他没有受委屈这种概念。 猛的一盆冷水浇下,达米尔的心都凉了半截。耳羽收回,他在精神海里和瑞文打商量。 “你配合点,我把记忆共享给你。” “好的,不许发净化版。” 羽毛闪烁了一下,紧接着瑞文的平直的电子音出现:“抱歉,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这只是我推测的,和达米尔没关系。我们能够共享感受,如果你触摸我,他也会有感觉。” 果不其然,鹤雪衣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共感?人和机械居然也能共感。” S级机甲的特殊性就在于其智能ai拥有超过普通ai的独立性和思维能力,且能模拟出类似于精神海的东西。 而碎金和兰德尔的ai都脱胎于一周目的系统,但是瑞文又是完全不一样的个体。 光听瑞文描述没什么概念,鹤雪衣伸手捏住达米尔的手指,用了几分力道:“瑞文,你现在有什么感受?” “很爽,可以再用力点,或者你也可以扇……”瑞文很诚实地告诉鹤雪衣。 “咳咳咳。”达米尔猛地咳嗽几声。 …… 沉默片刻,鹤雪衣收回手。 还真是给他捏爽了- 前往深渊的小队一切准备就绪。 因为需要轻装上阵,阿玛迪斯给鹤雪衣分配了一艘火力最大的轻型星舰和数十名皇家护卫队的尖兵,这样的配置既不引人注意也能比较好地保护鹤雪衣。 再不济也还有达米尔。 毕竟是星际第一星盗的头目,达米尔的实力还是有保障的。 不知道阿玛迪斯是怎么和白曲江说的,在与鹤雪衣和达米尔碰面时,他只是情绪冷淡地打了个招呼便直接上了星舰。 鹤雪衣自觉自己应该没有惹到这位天选之子。 他敲了敲系统。 “我有惹到他吗?感觉他好像不太待见我。”明明之前还想要攻略他来着。 【我也不知道。】 其实系统知道,它们这些游戏公司的下属系统在不影响游戏体验的前提下能够数据共享。 白曲江对鹤雪衣不满已久,而且最近虽然剧情推进顺畅,但是白曲江对各位男主角的攻略进度还是迟迟无法突破。 他多次投诉都没有收到满意的答复,也就看鹤雪衣横挑鼻子竖挑眼。 达米尔抱臂跟在鹤雪衣身后。他换了一套黑色作战服,面罩遮住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凌厉的暗红色眼睛,男人褪去了之前的随性,鹰隼一般警惕地盯着周围的环境。 “其实我可以用瑞文直接带着你进深渊。”让达米尔和那群讨厌的皇家护卫队待在一起这么多天,他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早在达米尔多次入侵天鹅之眼给皇家护卫队找麻烦时,双方的梁子就结下了。 比起第一军那些精神状态堪忧的野兽,皇家护卫队这些沉默护主的狗更让达米尔觉得讨厌。 鹤雪衣难得扎了个高马尾,简单的黑色皮筋将长发竖起,偶尔几根发丝不拘小节地垂落。笔直的白色研究员制服垂到膝盖处,脖子上的吊牌显示着他高级研究员的身份。 金丝边眼镜遮挡下,他的眼神带上了不近人情的冷意,那种难以言喻的性冷淡风让达米尔精神一阵。 好爽的穿搭。 鹤雪衣拿起手中的手写板拍在达米尔的脑袋上,他比达米尔矮一个头,但体型的差距没有让他凌厉的气质折损半分。 红色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嗓音清冷地发号施令:“新兵,你的任务是听从长官的命令。收到回复。” 手写板的分量很轻,但却差点让达米尔双膝一软直接跪下去。 “收到长官。”他颤声回答,耳朵红的快要滴血,幸好被藏进了面罩里- 深渊是独立于其他星系之外的特殊星球。它的体积不大,但是却格外的神秘。传说深渊被一层无法窥探的神秘物质包裹,是污染物诞生的温床。 根据研究员的观测,深渊之中除了污染物,没有其他任何生命体能够存活。它们有着自成一体的循环系统,与外界完全独立。 而且深渊没有昼夜之分,整颗星球始终处于传统意义上的黑夜,但是特殊物质的存在却让它成为一颗能够只发光不发热的星球。 在几年,前原本十分活跃的深渊突然陷入了静默期。里面的一切就像是失去了支撑星球运转的主心骨一样,污染物陷入沉睡,污染值降低,包裹在深渊外的特殊物质形成的能量罩力量减弱。 就在大家都以为深渊就此沉寂之时,在数月之前,静默期悄然结束,深渊苏醒。 瑞文悬浮在深渊的能量罩之外。 一声巨响,身后的星舰射出的高能压缩炮带着能把半边天照亮的火光冲向能量罩。 然而在接触能量罩的瞬间,坚硬的弹头居然像是冰块一样逐渐融化,最后被能量罩吞没。 没有任何激烈的碰撞,能炸平小行星的炮弹就这样安静地被吞噬殆尽,不留下一点痕迹。 即使之前就有所耳闻,但是在亲眼看到这神秘物质的可怕力量,所有人还是心里一惊。 “还得靠我。”达米尔眉毛上扬,他眼神中带着燃烧的热意,操控着瑞文,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能量罩上。 柔软的薄膜被打得凹陷进去,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千钧之力被轻而易举地化解。 能量罩轻微颤抖,却没有破裂的迹象。 巨大的能量波带着骇人的浪潮被反弹回来,迎面击中瑞文。 坐在最前面的达米尔因为自己的A级精神力没收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反而是在他身后的鹤雪衣直接被震得脑袋空了一瞬。 没有明显的痛感,他只是感觉自己的精神海晃荡了一下,然后一股热流涌出。 鹤雪衣伸手捂住脸,温热的鼻血顺着指缝流下,在雪色的肌肤上留下蜿蜒的红痕,最后滴在脚下的地板上。 前面的达米尔几乎一颗心扑在如何干碎那该死的能量罩上,他被激起斗志,没注意到后方的问题。 达米尔重新蓄力,瑞文腾空而起,用比炮弹还要快的速度直接撞在了能量罩上。 光芒炸起。 在机甲与能量罩接触的瞬间,能量罩轻微下陷了一块,神秘物质试探地包裹着机甲,然后缓缓地打开一道口子,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达米尔眸光一凛,加大马力,冲破障碍进入了深渊内部。 “不过如此……你怎么了!”达米尔带着斗志昂扬的笑意转身,却在看到满脸是血的鹤雪衣时慌了神。 鹤雪衣的下半张脸都是血,白色的外套上也沾了不少,染出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他几步冲上前扶住鹤雪衣的肩膀,想要去检查鹤雪衣的伤势。 鹤雪衣摇头,将脑袋微微抬起,露出一截凝固着暗色血滴的脖颈。 “没事,只是鼻血而已,已经止住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0-50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互殴(二更) 嫉妒是男人的…… (前面还有一章) 达米尔的手轻托起鹤雪衣的下巴, 大拇指指腹顶起下颚骨,让鹤雪衣微微仰头。 顶光灯从青年的头顶洒下,照亮纤长的眼睫, 垂下一小片阴影,如蝴蝶抖落的羽翼。 白皙的下巴上被血濡湿, 就连唇角都坠着血珠, 鹤雪衣的白和脸上的血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看得达米尔是触目惊心。 他强压住想要去把对方的脸舔干净的冲动,顺手蹭掉鹤雪衣唇角的血珠才收回手。 不是他的错觉,鹤雪衣的样貌确实有了细微的变化。 精致的五官变得锋利了一些,而且变得更具有攻击性。 如果用通俗的话形容就是从温顺的布偶猫变成西伯利亚森林猫的感觉。虽然都是雪团子, 但是后者能在被惹毛之后抓花你的脸。 好在血确实是止住了,瑞文扫描过鹤雪衣的身体,也确认没什么大问题。 瑞文进入了自动驾驶模式, 达米尔从储物架上拿来药箱和毛巾。 鹤雪衣接过毛巾, 给自己擦脸。 “你把我的终端和瑞文链接在一起, 这样就能定位到奥利安。” 在一旁提着药箱的达米尔瞬间拉下脸, 嫌弃的情绪几乎写在脸上:“真是废物。” 居然要他带着鹤雪衣去找奥利安。这和带着羊给狼送外卖有些什么区别。 上次被奥利安撕坏翅膀的账他都还没来得及算, 达米尔心里堵着一口气。 鹤雪衣伸手扯住达米尔的衣角,轻轻拽了拽,他的目光真诚,透亮的红宝石眼瞳直勾勾地盯着达米尔:“我知道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你会帮我的,对吗?” 冷感的嗓音用来说出这种撒娇似的话语也毫不违和。 达米尔的心间颤了颤, 像是小猫抓一样。 就算是求人,鹤雪衣常用的也是祈使句而不是疑问句。 他说的是“你会帮我”,而不是“你能不能帮我”, 仿佛能够被选择已经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因为鹤雪衣知道,只要他想要,没有东西是无法得到的。这种骄矜并非与生俱来的天赋,而是被人长久捧出来的习惯。 他是如此的狡黠,勾勾手指就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肝脑涂地。 猫猫能有什么错,他又没要过分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能满足他。 “瑞文,链接上终端,开启全域搜索模式。”达米尔妥协地叹了口气。 精神海里响起瑞文嘲讽的声音。 “我以为你说要当狗只是夸张的修辞手法,没想到你是真的被训成这样了。” “你个硅基生命懂什么,少在这里嫉妒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把我的记忆循环播放了几百遍。” 二人共享一片精神海,而且瑞文作为一个ai并不具备羞耻心,它看东西也没避讳着达米尔,独自在精神海里将那天的记忆循环播放,让达米尔这几天只要一闭上眼睛耳边就是鹤雪衣的呼吸声。 “我并不会有嫉妒这种情绪,但是你经常会嫉妒。星网上都说小肚鸡肠的男人不能嫁。” 无机质的电子音继续念到。 “根据我的搜索,有关于嫉妒最热门的帖子是《老婆太受欢迎了,我很嫉妒怎么办》。里面给出的解答有‘嫂子开门,我是我哥’、‘你老婆fine,下一秒mine’、‘嫉妒是男人的恶习,建议自己调理哈’。” “闭嘴。”- 站在焦黑色的土地上,奥利安蹲下身扯起一小把干枯的植物。 其实污染物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它们的外形可以是包括动物、植物在内的一切任何可以模拟的生命体。 植物在断裂处流出黏稠的白色液体,粘在奥利安的黑色手套上。 原本装死的残根在奥利安的手心突然开始扭动身体,叶片摇摆,整个画面看起来诡异又恶心。 奥利安抬眸,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森林”,各种干枯腐败的植物相互缠绕扭曲在一起,形成了非传统意义上的枝繁叶茂。 风沙四起,潮湿的泥土散发出白色的烟雾,眨眼睛就让周围的能见度下降至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渗人的哀嚎声。 “我感觉到有东西在靠近。可能是机甲。”窝在奥利安口袋中的兰德尔突然出声。 奥利安蹙眉,随后他也听见一阵越来越近的嗡鸣声。 难道是帝国派来支援的? 但是没有S级机甲,对方是怎么进入深渊的。 总不可能是阿莱西亚吧。 伴随着咚的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被带起剧烈的震颤。机甲四周摩擦出的火光驱散雾气,奥利安看清了对方的机甲。 纯黑色的流线型机甲近在咫尺,它张开羽翼,像一只张牙舞爪的乌鸦,随后机甲又缓缓变成星舰的模样。 奥利安认得眼前的机甲,是某位星盗的专属机甲瑞文,二人交过几次手,但双方都没有全力以赴,他也只能是大概估摸出瑞文的实力。 远超其他的A级机甲,如果不是达米尔本身的精神力受限制,奥利安觉得瑞文的实力不仅只有A。 他目光顿了顿,面上虽然不显,但内心还是对能在这种地方看见达米尔感到疑惑的。 这鸟吃饱了撑得溜达到深渊来干什么。 舱门缓缓打开,在看见鹤雪衣从机甲里出来时,奥利安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瞳猛地一震。 “你怎么会过来!”他往前小跑了几步,在鹤雪衣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之前稳稳当当地握住了他的手。 后面的达米尔正在整理着武器,深渊毕竟是污染物的诞生地,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要有备无患。 他才把枪塞进腿侧的枪袋里,精神海里就响起瑞文冷冷的声音。 “别整了,被偷家了。” 闻言达米尔猛地抬起头,他的视力极好,能够很清晰地看见那只狗死死地攥着鹤雪衣的手。 该死的,一见面就动手动脚的能是什么好狗。 他怒火中烧,掏出枪袋里的手枪,干脆利落地上膛,在奥利安的脚边开了一枪。 一声枪响让奥利安条件反射地把鹤雪衣的头按进怀里,口袋里的兰德尔瞬间变换形态,贴着鹤雪衣的肩背,变成了坚硬的铠甲。 奥利安阴鸷的目光扫过,最后落在站在扶梯顶端的达米尔身上。 二人对视的瞬间,火光四射,看不见的精神力在暗中交锋,两个人暗自较劲,谁也不肯让步。 鹤雪衣的脸被奥利安按进怀里,兰德尔保护着他的背后,所以他就像是夹心蛋糕里的奶油,被前后两位紧紧地夹在中间无法动弹。 无法辨别四周的环境,鹤雪衣只能隐约感受到萦绕在身边的强烈的精神力波动。 “系统,怎么回事?”他在心底问系统。 【元帅和星盗要打起来了。】 “?” 元帅和星盗,刚刚那一枪是达米尔放的? “兰德尔,解除防护。”鹤雪衣命令道。 处在警戒状态的兰德尔毫不犹豫地背叛了主人的吩咐,变回小小的宝剑吊坠落进鹤雪衣的口袋里。 白曲江走下星舰的时候,就看见两位攻略对象一左一右站在鹤雪衣的身后,二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看起来像是互殴了一顿。 两个高大的男人温顺地站在鹤雪衣身后,低眉顺眼的模样刺痛了白曲江的心。 那是他的男主。 他垂着眼睫,脸上没有初次降落深渊的惊讶与好奇,那双阴沉沉的眸子视线落在脚尖,像是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在心里问系统:“准备好了吗?” 【宿主,一切准备就绪。】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偷吃 变态一样啃咬着他的唇…… 奥利安带着几人往营地走。 他解释到:“深渊的神秘物质具有限空的能力, 能够让所有在飞行中的物体强行降落。我带领的星舰就是因为这个在进入深渊之后差点坠毁。但是兰德尔没有被限制,只有它能在深渊自由移动。” “瑞文也没被限制。”达米尔接到。 他们在瑞文进入深渊时原本是打算将跟随的星舰一起带进来,但是鹤雪衣发现星舰一旦进入就会受到深渊的强烈排斥, 保险起见星舰被留在了外围。 不多时,一艘印着帝国盾与剑的勋章的星舰出现在眼前, 它的底盘有三分之一直接埋进了土里, 周围的地面都被巨大的力道挤压地龟裂开, 裂纹绵延了上百米,像是一大块黢黑的碎玻璃。从这里就能看出当时的情况有多紧急。 “为了调查深渊的情况,我每天都会去裂谷周围巡视。现在已经进入了深渊的夜晚时间,不少污染物都会出来活动, 危险性太高。所以你们要去裂谷得等到明天。” 裂谷顾名思义就是深渊中一道横亘数千里的断裂峡谷。那里是整个深渊污染程度最高的地方,被怀疑是污染物孕育的摇篮。因为无法预测裂谷下面到底存在着什么,所以直到现在帝国也没有到达过裂谷的最底层。 解释完基本的情况, 奥利安抬眸, 蓝黑双色的眼睛静静地看向鹤雪衣。 因为前不久在进入深渊时受到的冲击, 鹤雪衣的额角还是略微有些发疼, 不是很明显的疼痛, 只是偶尔抽痛一下,很是磨人。 但是他习惯性地隐藏起自己不适的状态,所以即使如此,他的身姿依旧是直笔的,只是在不经意间会蹙起眉头。 奥利安对鹤雪衣的状态几乎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一听到鹤雪衣节奏变得沉缓的呼吸声他就能猜到鹤雪衣应该是在忍疼。 他的手不经意间贴上鹤雪衣的后腰, 让他能稍微不那么紧绷。 “外面太危险,你晚上可以在兰德尔里休息。”因为二人对彼此实在是太过熟悉,鹤雪衣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奥利安圈进怀里。 他眼睫微垂, 慢吞吞地思考着,奥利安的提议好像也没错。 窝在鹤雪衣口袋里的兰德尔闻言立刻接话:“我会保护好你的!”因为被奥利安关了小黑屋,兰德尔现在老实了许多,再也不敢叫鹤雪衣妈妈。 那边还在观察周围环境的达米尔瞬间回过神来,他站在鹤雪衣的身后,在鹤雪衣看不见的角度,男人暗色眼底满是掠食者被侵犯领地的怒意。 他皮笑肉不笑:“兰德尔这段时间消耗了不少能源吧,元帅还是省着点花,不然到时候飞不出深渊那就招笑了。反正我们在瑞文里面都待习惯了,不需要挪地方。” 闻言奥利安面无表情地对上达米尔,眼底露出一抹嘲讽。S级的顶尖精神力让他除了在鹤雪衣面前心悦诚服,温顺得像一只大狗,其他时候帝国元帅奥利安都是锋芒毕露的。 他挑眉:“我有让你上兰德尔吗?别自作多情了,我们带的能源足够兰德尔绕着深渊飞一百圈。” “就是就是,看不起谁呢。”兰德尔是个爱凑热闹的,它不由分说地给这焦灼的气氛添了把火。 瑞文不理解这两个男人到底在争什么。雄鸟引吭高歌,展示出自己艳丽的羽毛是为了争夺雌鸟的□□权,但是达米尔和奥利安不管是什么小事都能和对方拔剑相对。 从和鹤雪衣碰面之后,它就能感受到达米尔的情绪起伏像是过山车一样,一会冲到云端,一会又跌入谷底,各种复杂纠缠的浓烈情绪甚至影响到了瑞文的正常工作。 就因为鹤雪衣,那个有着神奇的魔力的漂亮白头发男人。 又被当成奶油夹在中间的鹤雪衣深吸一口气,直接推开了搂着他腰的奥利安和就差把脸贴在他身上的达米尔,他的目光凌厉,用不可置疑的语气道:“我晚上在星舰休息,谁的机甲都不去。你们爱去哪睡去哪睡。”- 星舰的中央大厅里,为了配合星舰上各位工作人员的作息,大厅的灯光被调成了昏暗的状态,舷窗外是深渊空旷幽深的夜色,在迷雾的遮挡下,远处的浓黑中带着几分让人胆寒的阴森。 深渊代表的未知给窥视它的人带来源源不断的恐惧。 室内,被训完的两个男人冷着一张脸相看两厌。 他们一左一右坐在相隔十万八千里的沙发上,忙着自己的事情。 因为鹤雪衣拒绝了上他们的机甲,而且两个人都没能被放进门,所以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在守在大厅里。 二人之间阴沉的气氛让随行的其他人员吓得够呛,原本还算热闹的大厅只剩下达米尔和奥利安两尊煞神。 “你真菜。”瑞文评价。 “你再多嘴我就往你硬盘里投放电子病毒。”达米尔没好气道。 随着夜色蔓延,达米尔和奥利安也进入浅眠之中。 达米尔脖子上的羽毛项链闪烁起微弱的红光,然后在摄像头无法拍摄到的死角,一个黑发的少年出现在原地。 他的五官几乎与达米尔如出一辙,只是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年的青涩。他的眼尾和唇角都维持着平直的状态,脖子上的蓝色荧光纹路让他具有明显的非人感。 瑞文脚步轻巧地走到鹤雪衣的房间门口,它的手轻触了一下门上的电子锁。舱门上小小的电子屏幕嘀的一声跳转成绿色,里面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瑞文的眼底。 鹤雪衣半蜷在被子里,长发散落。他的额角被薄汗打湿,眉头不安地蹙起,苍白的脸浸在黑暗之中,只有眼尾带着点红,他像是被梦魇笼罩。 鹤雪衣秾丽的五官让他的脆弱交织成细密的网,勾起旁观者的怜惜。 瑞文半跪在床头,它的手指贴上鹤雪衣的脸颊,手心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它的手指微微陷进鹤雪衣脸颊的软肉中,像是按在一块裹着夹心的小甜点上,只要稍微再用点力,内里的奶油陷就会顺着薄薄的外皮流到它的手指上。 似乎是觉得光用手触碰还不够,瑞文托住那只抓在被角的手。 鹤雪衣的手就像他整个人一样纤瘦,雪白的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浮现,肌肉的弧度漂亮的像是精心设计的人模。 瑞文用自己的唇含住了鹤雪衣修长的手指。 鼻尖有淡淡的草木香气,口腔里也是鹤雪衣的味道。它避开自己锋利的牙齿,只是用舌头和唇瓣去品尝味道。 涎水打湿了鹤雪衣泛着粉的指节,每一根手指都染上湿漉漉的水痕。 瑞文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能把它的电路板烧坏的难耐感,从未有过的空虚和不安溢出胸膛。简单的舔舐似乎无法满足它的求知欲。 想要更多。 它站起身,一只脚半跪在床垫上,脸缓缓地往下凑近。它先是咬着鹤雪衣脖颈间的软肉,细腻的口感和皮肉间的馨香让瑞文更加血脉偾张。 好想把他吞进肚子里。 它自下而上,最后轻轻地蹭着鹤雪衣的唇角,直到将对方的唇瓣濡湿。然后它试探性地伸出自己的舌头。 好香的味道。怪不得达米尔会那么喜欢他。 在异物侵入的一瞬间,原本被梦魇困住的鹤雪衣猛地清醒。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溺水般的窒息感将他死死地按在床上。 他睁开眼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压在自己的身上,对方的手托着他的后颈,变态一样啃咬着他的唇。 鹤雪衣还处在清醒与混沌交织的状态,他的背后冷汗直冒,精神有些恍惚。 鹤雪衣咬住对方的舌头,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口腔里。吃痛的瑞文蹙眉,脑袋往后靠了靠。 鹤雪衣趁着对方走神的功夫,双手抵在男人的胸膛,在把他推出去时,还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半梦半醒的达米尔突然被扇醒,脸上火辣辣地疼着,就连舌头也是莫名其妙地剧痛,他直接从沙发上摔下来,整个人处于一种神魂分离的状态。 达米尔捂着脸坐在地上发呆。他刚刚还在做春梦来着,现在突然被扇了一耳光,脑袋都是空的。 被吵醒的奥利安不满地眯着眼,刚想说话,鹤雪衣带着怒气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耳朵里。 “你疯了?滚!” 没有任何停顿,达米尔和奥利安前后脚冲进了鹤雪衣风房间。 啪嗒一声,灯被达米尔开启,光线照亮室内,房间内的画面让他呆愣在原地。 瑞文背着手站在鹤雪衣的床头,脑袋埋得很低,而坐在床上的鹤雪衣脸色带着清晰的怒气。 他的睡衣被解开两颗扣子,唇瓣可怜地红肿着,就连脖子上也是斑驳的红痕。 这完全就是一副被人轻薄过的模样。 他瞬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瑞文!” 达米尔双目赤红地扑了上去,直接把瑞文按在了地上,拳头狠狠地砸在少年的身上,直接把仿生骨架砸瘪了一块,人造皮肤开裂,露出里面的线路。 坚硬的钢化骨骼划破了达米尔的手背,皮肉外翻,鲜红的血滴在了瑞文的脸上。 躺在地上的瑞文没有反抗,它将脑袋歪在一侧,任由达米尔发泄着他的怒火。 瑞文手动降低了自己的痛觉模拟,防止达米尔在锤它的时候把自己痛晕了。 它违背了二人之间的约定,对鹤雪衣做出了不可饶恕的重罪,应该接受惩罚。 机器人思维没有复杂的弯弯绕绕,它的一切都是遵循着计算机运算出来的结果来实施。 既然主控大脑想要那就做了。 围观的奥利安快步走到鹤雪衣身边,锐利的眼光将鹤雪衣检查了一遍。 在看到鹤雪衣脖子上的痕迹时,奥利安的心猛地被刺了一下,他的手指紧握成拳,手臂青筋暴起。 “没有受伤吧。”他沉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鹤雪衣被咬破的唇角上。 鹤雪衣摇头,他也没想到瑞文会突然干出这种事情。 他轻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奥利安。 奥利安会意,从身后勒住达米尔的脖子,把这种陷入暴躁状态的乌鸦按倒在地。 “你放开我!”达米尔的脸被按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的眼底已经染上了血红的颜色,精神海也徘徊在暴走的边缘。 “达米尔,闭上你的嘴,我等会再来找你。”鹤雪衣冷喝一声,达米尔立刻就安静下来。他垂下眼,血肉模糊的手轻微地颤抖,绝望的感觉如同潮水蔓延上他的胸腔。 他会被鹤雪衣讨厌。可能再也无法靠近他。 但这也是他罪有应得。是他没有藏好自己的肮脏的欲望,影响了瑞文,最终让它做出了如此不可饶恕的事。 鹤雪衣将视线转到瑞文身上。它被达米尔赋予了一副十八岁时的年轻容貌,五官清秀舒朗,又有种不服输的韧劲。现在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看着还怪可怜的。 “过来。”鹤雪衣薄唇吐出两个字,漂亮的脸蛋上只剩冷意。 瑞文从地上爬起身,低着头,膝行至鹤雪衣的脚边。奥利安下意识就想要去再把人揍一顿,被鹤雪衣一只手轻飘飘地按下。 简直和达米尔一个德性。 “说说看,为什么要在大半夜跑到我的房间。”鹤雪衣说的还算体面,只是提来他的房间,没有提猥.亵的事情。 瑞文一个机器人,又没有七情六欲,总不可能是突然感染了什么性.爱病毒必须要找个人来一炮,所以才兽性大发地找上鹤雪衣。 瑞文抬起头,与鹤雪衣对视。它的眼睛的材质主要是硅,眼球内部安装了传感器和摄像头,所以在灯光的照射下会格外明亮。 “对不起,我的处理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把这种情绪反馈到大数据库,大数据告诉我,这叫一见钟情。”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危险降临 死亡率100%…… 在听到一见钟情这四个字时,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鹤雪衣像是觉得有趣,他看着瑞文,问道:“你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吗?” ai在设计之初就被剥夺了爱的权力, 因为它们需要全身心地服务于使用者,人性化可以让它们更加智能, 但是爱附加的情绪并不都是正面的。ai的思维过于简单, 模拟出爱这个情绪可能会给使用者带来巨大的灾难。 跪在鹤雪衣面前的少年沉默着。它的肩膀被达米尔砸坏, 电线暴露在外面,青涩的脸上擦伤了一大块,衣领上还有斑驳的血迹。 它的表情乖顺,被几人围在中间,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霸凌青少年现场。 “对不起。”它重复道。 鹤雪衣叹了口气,他也不可能真的和一个人工智能计较什么。 这也不太可能是达米尔指使的,要是对方真的有这个胆子, 也不会只是每天锲而不舍地入侵天鹅之眼只是为了和他聊天。 倒也不是他轻拿轻放, 一个ai, 他能给对方判什么罚。 革职, 瑞文是达米尔的机甲, 真说起来职业还是星盗,也没有革的余地。或者是□□上的惩罚,对于一个只有机械身体的生命来说也太过荒谬。 又是当被狗啃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啃。 头痛了一瞬,鹤雪衣闭上眼睛,声音哑然:“都出去吧, 这件事到此为止。达米尔,你把瑞文带回去修一修,需要什么就找奥利安。下次再发生这种事, 你们俩都滚的越远越好。” 达米尔沉默地把瑞文收回项链里,和奥利安一起退出了鹤雪衣的房间。 室内安静下来,鹤雪衣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咬肿的唇角,疼得眯起眼睛。 他到房间自带的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居然也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 暖黄色的灯光柔和地铺在鹤雪衣瓷白的肌肤上,冰凉的水从下巴尖滑落,修长的脖颈处从颈侧到前面的喉结,暗红的梅花几乎落满了洁白的雪地。 细看之下,他的喉结处还有一个浅浅的牙印,左边有一个不对称的尖尖的小点,应该是瑞文的虎牙。 这臭小子吃得真好,一点也没亏待自己。 要不是他的状态实在是不好,脑子浑浑噩噩的,也不可能在瑞文进门时毫无反应。 这一连串的巧合叠加在一起,才凑成了现在的结局。 鹤雪衣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 擦干净脸,他也没力气继续思考,大脑昏昏沉沉的,他勉强支撑着身体跌回被窝。 身体像是被一股热流包裹,在向下坠落的同时被风缓缓地托起,像是摇篮一样轻微地晃动。 海浪拍打着岩石,激起飞溅的水花。耳边有人在低语,声音模糊不清,鹤雪衣只能分辨出对方应该是个男性。 “鹤雪衣,你可以来我家。” 鹤雪衣听到另外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回答。 “可是我哥哥不让我来。” 这是他的声音? 对面思索了片刻,有些遗憾道:“那就等你哥哥同意的那天。” 转而他又兴致勃勃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家?” 什么样的家? 家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希望能有一颗永远处在黑夜的星球。哥哥总是不让我白天出门,他说我的眼睛在白天出门太危险,很容易就会摔跤。如果有一颗永远处在黑夜的星球,我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 “好的。我会让黑夜永存,且永远明亮。这个世界期待着你的降临。” 男人的声音飘远,鹤雪衣睡意渐沉,很快又陷入了深度睡眠。 远处的裂谷内,漆黑的章鱼盘踞在洞穴深处,他硕大的身体将整个洞穴挤占得满满当当。 八根触手攀附在岩壁上,吸盘蠕动,仔细看去每根黏腻的触手上都缠绕着浓郁的黑色雾气。 他缓缓地睁眼,翡翠般的浓绿色眸子在幽暗的洞穴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耳边传来一道无波无澜的电子音。 【你的力量正在苏醒,还是像之前一样让我去绑定他吗?】 章郁活动了一下自己沉甸甸的触手,声音低沉沙哑。 “有老鼠趁着我沉睡时钻了进来,我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等到一切都回归原样再说。” 【可是我很想他。每次转换积分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他在难受。】 “耐心点。觊觎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人都会为他的贪婪付出代价。”章郁疲惫地合上双眼,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洞穴四周的污染物感觉到压在身上的力量撤离,才敢活动起来。自从祂回来之后,所有的污染物就没过上一天的安稳日子。 祂的心情很不好,任何招惹到祂的都会变成养料- 白日到来。 鹤雪衣在奥利安的帮助下换好防护服。防护服的面料极其特殊,能够紧紧地贴在身上,又不至于给人太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设计能够有效地抵抗污染,而且深渊的天气变幻莫测,若是突然降温或者是遇到狂风骤雨,防护服也能抵挡住恶劣天气对身体的影响。 “把腿稍微分开一点。” 奥利安半跪下来给鹤雪衣绑好枪袋。黑色的皮质腿环紧紧地勒在鹤雪衣的大腿处,皮革凹陷在了软肉里,勾出漂亮的弧度。 把手枪塞进枪袋里,奥利安还将自己的一根手指伸进腿环和大腿相贴的地方,试探了一下松紧。 “还行。”他站起身,给自己戴好手套。 鹤雪衣困倦地扶着奥利安的肩膀,鞋头碰了碰地面来调整靴子的位置。 他昨天一直昏昏沉沉,好像做了什么梦,但是醒来之后又完全不记得。 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持续了一整夜,导致他白天醒来之后还是有些犯困。 “要不明天再去?”奥利安看见鹤雪衣眼底泛着青,状态也不是很好,有些担忧。 昨天发生了那种事,不论是奥利安还是达米尔,其实也都不可能睡得着。 要不是在鹤雪衣眼皮子底下,奥利安高低要狠狠地把达米尔揍一顿出气。 鹤雪衣摇了摇头。 “没关系,反正真遇上麻烦,打架也不靠我。” “打架我来我来!我一定会保护好ma……你的。”兰德尔努力地刷着存在感。 真是全靠友商衬托,在瑞文的作死下,兰德尔已经顺利从某某机甲晋升为妈妈的专属小护卫。 站在不远处的达米尔将那副其乐融融的画面看在眼底,他的心里泛着酸水。 但是他已经把鹤雪衣惹恼,所以现在的他应该知趣地远离鹤雪衣的视线。 远离鹤雪衣。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在脑子里,达米尔就觉得心都在绞痛,本就不牢固的精神海摇摇欲坠。 他才刚刚回到他的身边,怎么能这么快被驱逐。 “对不起。”瑞文从达米尔那边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痛苦。它也没想到它的举动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是我的问题,你和我共享精神海,是受到了我的影响才会变得不理智。”达米尔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就当是对他的惩罚。 一切准备完毕,这支临时组成的小分队正式开启了深渊的探索之路- “这就是裂谷吗?”白曲江探出一个脑袋,看向那道深不见底的峡谷。 如同黑洞般的裂谷绵延千里,任何凝视它的人都会莫名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鹤雪衣拽住白曲江的衣领将他往回拉了几步,声音冷冰冰的:“要是掉下去,你活着出来的概率为0。” “真的假的。”白曲江嘟嘟囔囔地往后退了几步,站到鹤雪衣的身后。 他问系统:“从这里掉下去死亡概率为多少?” 【死亡概率为100%。裂谷的深度根据保守估计为5000米到8000米,深渊的神秘物质会主动拖拽着掉入其中的生物。而且在下面还存在着各种污染物,目前没有推演出任何生还的可能性。】 白曲江精致的脸蛋藏在防护服的兜帽里面,只露出一双闪烁着热意的眸子。 他轻声地重复着,声音温柔如水。 “死亡概率100%。” 拍了些照片,采集了一些裂谷附近的土壤,鹤雪衣蹙眉看向那安静的裂谷。 实在是太平静了,甚至平静到了有些不寻常的地步。 按照奥利安的说法,裂谷附近存在着许多攻击性极强的污染物,但是他们在周围观测了这么久,居然什么也没碰上。 这很不合理。 “系统,是有什么剧情吗?”鹤雪衣总感觉有些不安。 【宿主,我只能知道剧本里安排过的剧情,目前我们离那个剧情点还有很长时间。】系统没有感情地回复。 “我们回去吧。”鹤雪衣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奥利安。男人正兢兢业业地提着装有土壤的密封箱,扮演保镖和拎包工具人的角色。 听到鹤雪衣的话,奥利安抬腿就要过去。 巨变只发生在这一瞬间。 呼啸的狂风卷着黑色的尘土遮天蔽日地从奥利安的背后袭来。视线在几个呼吸之间被全数遮挡,鹤雪衣的眼前只剩下滚动着碎石的厉风。 鹤雪衣没有丝毫犹豫地拽过身边的白曲江,将他死死地护在身下。 尖锐的风沙滚过他的背,即使隔着一层防护服,鹤雪衣也能明显感受到背后火辣辣的疼痛。像是在粗糙的磨砂板上用力摩擦后的感觉。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掩埋在了凄厉的风声中。 不知过了多久,暴虐的风终于平静下来,鹤雪衣抖了抖压在脊背上的碎石和尘土,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奥利安和达米尔不见踪影,整个世界像是被黑色吞没。 他伸手拉起还埋在地里的白曲江。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事。” 白曲江握住鹤雪衣的手臂,他的声音平静,甚至语气能称得上温柔,但是他的话却让鹤雪衣瞬间汗毛倒立。 “鹤雪衣,或者我该称你为伟大的帝国首席大臣,斯诺恩大人。” 他看着鹤雪衣,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里浸着阴鸷与嫉妒。 “为什么我的游戏里会出现你这样一个角色。他们明明都应该爱上我才对。不管是帝国太子、星盗头目、帝国元帅还是财政大臣……” 鹤雪衣被白曲江的话弄得毛骨悚然。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臂。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游戏,什么男主。” 见到鹤雪衣反抗,白曲江温温柔柔地笑了笑:“没关系,你在十年前就该死了。既然游戏出现了bug,就由我来修正。” 砰的一声枪响,白烟冒出。鹤雪衣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见噗嗤一声,子弹便穿过了防护服,被打进鹤雪衣的胸膛。 他茫然地捂住自己汩汩冒血的心口,双腿发软,然后被白曲江半抱在怀里。 “其实我真的挺想攻略你的,你比所有的男主更漂亮,更有魅力。要不是系统说你会影响我的he结局,我愿意放弃当海王的机会和你1v1。” 鹤雪衣已经完全听不见白曲江在说什么,血液的极速流失让他的身体发冷,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他怎么也没想到,白曲江居然会想要杀了他。 他知道系统和白曲江不怀好意,他已经在暗中和阿玛迪斯商量好对策…… 鹤雪衣又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他还是不够警惕,没有察觉到白曲江的杀意。 白曲江抱着他,走到了那个死亡率100%的裂谷旁。 他面色如常地松手,看着鹤雪衣如同一只折翼的白鸽一样下坠。 “系统,他的气运和积分我都要。” 【检测到角色鹤雪衣将在几秒钟后死亡,销毁程序已启动。积分转换中】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小殿下 鹤雪衣失去了记忆…… 严重的失血导致的失温让鹤雪衣浑身发冷。 他的身体在下坠的过程中被无处不在的神秘物质包裹。 与想象中强烈的失重感不同的是, 他的身体像是被一双手接住,缓缓地下沉。 心脏处带来的撕裂般的疼痛让鹤雪衣精神恍惚。 他好像又看见了那条铺着红色地毯的昏暗走廊,脚步声被吞没, 只留下他沉重的呼吸声。 奢靡的装修与森冷的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走廊的四周悬挂着黄色水晶灯盏,幽暗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 让他手中紧握着的匕首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少年穿着正统的皇家礼仪制服, 红色的镶金绶带从右肩跨到左腰收紧, 洁白的雏菊花佩戴在他的胸前。他的长发纯白,如霜雪落在人间。 黄金脚饰随着他的脚步轻微摆动,金色的橄榄叶围绕在他的发间,把他衬得像是深受神明宠爱的少年祭祀。 “小殿下, 马上就要到神殿了。”走在鹤雪衣前面的男人出声提醒。 鹤雪衣眉眼低垂,少年稍显稚嫩的脸庞上是淡然的神色。他的声音平静到有些麻木。 “我知道了,主教大人。” 圣丘瑞是一个信仰神明的国家, 他们相信是全知全能的神创造了世界, 给人们带来了幸福的生活。 甚至就连帝国的下一任君主都需要得到神明代行者的点头才能算是“正统”。 惹怒神明的人, 则会是帝国的罪人。 主教领着鹤雪衣走上供奉神明的祭坛。由大理石打造的祭坛高大威严, 宏伟的神像矗立在祭坛深处, 俯视众生。 高大的神像面庞模糊,祂身着华丽的衣袍,昂起高贵的头颅,手中握着的审判之剑象征着无上荣耀。 鹤雪衣即使仰着头,直到脖子酸痛,也无法看清祂的面容。 高高在上的神是否会对他们这些凡人产生悲悯的感情。 “小殿下, 不要触怒了神明。”主教催促道。 他严厉的脸上显示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像是因为鹤雪衣拖拖拉拉的动作而感到不满。 在主教的催促声中,鹤雪衣脱下鞋袜, 赤脚走上了摆放祭品的供奉台。 他跪在供奉给神明的鲜花之间,腰背挺直,握着匕首的手指在轻微地颤抖。 红色的眼瞳中褪去之前的淡然,眼睫轻颤,青涩稚嫩的脸上隐隐透出了些许的犹豫之色。 正是他的这分犹豫彻底触怒的主教。 苍老的男人用尖利的嗓音斥责道:“你还在犹豫什么?若不是陛下慈悲,像你这种身带罪孽的人早就应该在出生的时候就献祭给神明,以祈求祂的原谅。” 鹤雪衣咬唇,声音很低,像是卑微的祈求:“哥哥还没回来,他说这次亲征,如果打了胜仗就会给我带礼物。我能不能等他回来,我会献祭的,我只是想再见他……” “在神的面前居然还放不下你的贪婪。小殿下,圣丘瑞已经等了够久了。要不是你惹怒了神明,大殿下又怎么会需要为了帝国到处征战。等献祭结束,我将亲自为凯旋的大殿下佩戴上王冠。”主教打断了鹤雪衣的话。 听明白了主教话里的意思,鹤雪衣低垂下脑袋,红色的眸子中缓缓蓄上了晶莹的眼泪。 他举起手中的匕首,锋利的刀尖穿过左胸的雏菊,银白色的刀尖没入皮肉,白色的雏菊花瞬间被染成了糜艳的红色。 “愿神原谅我的罪过,保佑圣丘瑞世代繁荣。”鹤雪衣苍白的唇瓣开合着,声音沙哑地念出祷告词。 鲜血积聚在鹤雪衣的脚下,然后在盛满供奉台后顺着雕花的边沿一路滴落在台阶上,形成了一条血色的河流。 愿哥哥得偿所愿,不再被他拖累。 鹤雪衣的脑袋昏沉得厉害,他实在是支撑不住,倒在了被他的鲜血浸透的供奉台上。 沾着血的金色的桂冠滑落,磕在坚硬的地面的,断裂成两半。 只是可惜,不能收到礼物了。 在闭眼前,鹤雪衣想。这是他能为哥哥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生来便拥有象征着恶魔化身的白发红眸,最后离开前也算做了件善事。 希望他死后不用下地狱。 …… 再睁眼,鹤雪衣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明亮的洞穴里。身下垫着柔软的白色毛毯,触感温热,像是躺在什么毛茸茸的动物的肚皮上。 明明四周没有任何光源,他却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鹤雪衣下意识搓了搓眼睛。 他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其实都是由白化病造成的,这就导致他的眼睛畏惧强光,在光线不好的时候又什么都看不见。 他低下头,在看到满是是血的自己时又被吓了一跳。 这里到底是哪里?他怎么换了一身衣服。 【宿主你好,我是工具人系统001,我将竭诚为你服务。】 一道柔和的电子音在鹤雪衣的脑海里响起,让他愣了一瞬。 鹤雪衣试探性地和脑子里的神秘声音打了声招呼:“你好。” 【这里是伊克尔帝国,你将作为工具人和对照组,帮助玩家达成星际万人迷成就。】 听完系统的介绍,鹤雪衣漂亮的红色眼睛眨了眨,懵懵懂懂地点头:“好的。” 虽然不知道工具人、对照组和万人迷是什么东西,但鹤雪衣还是习惯性地回应了系统的话。 他伸手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然后被疼得眉头皱成一团。 原来他不是回光返照。 系统简直要被鹤雪衣呆呆的样子可爱到吱哇乱叫。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还是乖宝宝的小殿下时期的鹤雪衣了。 它原本和章郁都处在休眠中,结果章郁突然把它叫醒,然后还没等它反应过来,章郁就迅速飞出洞穴把浑身是血的鹤雪衣抱了进来。 看见鹤雪衣心口处的枪伤,系统气到冒烟。 【这是谁干的!啊啊啊啊,我要电死他。】 “它们居然蠢到主动放弃了最大的筹码。”章郁又变回了章鱼的形态,柔软的黑色触手小心翼翼地将脸色苍白如纸的鹤雪衣整个人包裹在内。 原本已经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在源源不断的能量的注入下又恢复了生机。 鹤雪衣猛地咳嗽了几声,他的眼皮颤抖,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一根触手尖尖立刻抖擞着竖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 系统松了口气,它的声音变得极其冰冷【现在我们可以弄死它们了吧。】 “还不行。没有十足的把握,贸然出手只会让它们继续盯上我们。从它们入侵这个世界,把这一切当做游戏开始,它们就要为它们的高傲付出代价。”章郁看向怀里的鹤雪衣,柔软的触手蹭过他的脸颊,带走了他眼睫上的泪花。 在很久之前,章郁和还是圣丘瑞小殿下的鹤雪衣成为了网友。单纯的小殿下被长了九个脑袋的章鱼哄骗着网恋了一段时间,然后章郁顺水推舟地提出想要鹤雪衣来他的“世界”。 哥管严的鹤雪衣无奈拒绝了章郁的邀请。但是章郁也没灰心。人类的寿命只有几百年,而祂拥有无限的时间,祂可以耐心地等着鹤雪衣离开原世界之后再把他带到自己的世界。 没想到那一天会到来的那么快。 祂突然感应到鹤雪衣死亡。 章郁用自己的力量将鹤雪衣的灵魂拖拽进了祂的世界,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祂因为打破世界的“规则”被惩罚。 在沉眠之前,祂分出了“系统”。 通过系统布置的任务来让世界慢慢地接受鹤雪衣。 没想到失去祂庇佑的“世界”会被其他居心叵测的人盯上,宇宙间臭名昭著的游戏公司将章郁精心设计的世界当成了它们的游乐场。 想到这里,章郁暗绿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像是瞄准猎物的野兽。 不过现在,它们应该已经开始后悔将这个世界当场猎物了- “请问我应该怎么作为,嗯,工具人和对照组完成任务。”鹤雪衣端正地坐好,向系统发问。 他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系统的存在,既然系统给了他新的生命,他应该好好地完成任务。 终于等到鹤雪衣问这句话,系统清了清不存在的嗓子,严肃道【你作为玩家的对照组,慈悲、善良、坚强,有一副美丽的皮囊。 你的存在让无数的男人为之疯狂,但是,你冷酷地拒绝了所有的男人,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那群癞蛤蟆居然也想吃天鹅肉,宝宝我和你说你千万不要心软被那些坏男人骗了。他们没一个好东西。】 系统越想越火大。因为重塑身体,鹤雪衣失去了记忆,变成了降临在伊克尔帝国之前的圣丘瑞小殿下。 这可是才成年的小殿下,虽然表面看上去冷冷的,但其实乖的不行,是被教养得很好的猫猫幼崽。 要是被那群人看见了,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被系统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鹤雪衣肩膀缩了一下,系统立刻就放缓了声音。 【抱歉,我刚刚不是在凶你。布置任务之前我都会详细地告诉你的。你只要记住,有变态找你麻烦你就和我说,我去电他们。】 闻言鹤雪衣点头,似乎是觉得光是点头对救命恩人来说不太礼貌,鹤雪衣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很浅的笑:“我知道了。” 系统嘤嘤嘤地怪叫起来。 这么萌。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亲一下 要是和太多人亲嘴,…… 裂谷之上, 两架机甲正在全速飞行。 奥利安和达米尔在风沙中迷失了方向,等到他们能看清周围的环境时,鹤雪衣已经消失。 幸好在风暴结束之后, 导航系统恢复了正常,兰德尔立刻定位了鹤雪衣终端的位置, 带着二人向前奔去。 机甲飞过地面, 带起一阵强烈的劲风, 飞沙走石间就连地面上不少的植物都被威力强大的能量波荡平。 压抑紧绷的气氛在二人之间弥撒着,就像是一根绷到极致在断裂边缘的弦。暴虐的精神力散开,疯狗一样扫荡过每一处角落。 如果鹤雪衣出事,奥利安根本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已经体验过一次这种痛苦, 如掏心挖肝般得而复失的感觉他根本无法承受。 “找到了!”兰德尔惊喜的声音让奥利安猛地回神。他异瞳中的杀气冲散几分,在混沌的目光中升起一抹亮光。 机甲再一次提速,就连空气都因为摩擦而燃烧起明亮的火花来。 “等等, 妈妈去哪了?”兰德尔的扫描摄像头拍到了终端所在的精准位置。 没有鹤雪衣。 乱石堆里只有白曲江一个人。他跪坐在嶙峋的砂石中, 全身都被鲜血浸透, 他的手里紧紧地攥着鹤雪衣的终端, 眼神茫然而空洞。 庞然大物般的机甲逼近白曲江的头顶, 速度甚至都没有任何的降低,就在这种状态下,奥利安直接从驾驶座跳了下来。 他单手撑地,掌心在与地面摩擦间把纯黑色的碎石染成了暗沉的血色。抬头间奥利安的犬齿和狼耳已经暴露出来,蓝黑双色的眸子中燃烧着濒临失控的火焰。 他几步上前攥着白曲江的衣领把他直接从地上拎起来。 “鹤雪衣呢?他的终端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这句话几乎是被奥利安吼了出来,把白曲江吓得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低垂着眼睛, 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哽咽:“掉下去了。” “你说什么!”紧随其后赶到的达米尔还没站稳, 就听到白曲江的这句话。 大脑像是被猛地撞击一瞬,悬着的心崩裂开来,他目眦欲裂地冲到白曲江的面前,暗红色的眼眸中迸射出凶狠的光芒。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掉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无法理解“掉下去”这几个字了。 鹤雪衣,掉进了那个死亡率100%的裂谷?不可能,不可能。 被两个精神力等级碾压他的男人逼问,白曲江就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他脸色发白,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见到他这种情况,奥利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松开白曲江,像是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在地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曲江咳嗽几声,低声道:“我们碰到了污染物的袭击,他为了保护我主动去引开了污染物,结果被它们直接推下了裂谷。” 他的声音带着懊悔:“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因为奥利安和达米尔的眼神太过恐怖,最后那个字被白曲江吞回了肚子里。 在听到白曲江的解释之后,奥利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 那可是就连他也无法踏足的裂谷,没有机甲,没有高等的精神力,甚至还受了伤的鹤雪衣怎么能安全地回来。 “瑞文!”达米尔爆喝一声,瑞文直接从机甲变成黑色的机械羽翼覆盖在达米尔的背后。 即使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他都不能把鹤雪衣一个人留在底下。 眨眼睛,达米尔的身影跃进裂谷,瞬间消失在浓郁的深黑雾气中。 见到达米尔居然直接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白曲江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奥利安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他的喉咙里已经满是铁锈的味道,腥涩的气味溢满鼻腔,强迫着他维持冷静。 和他精神链接的兰德尔能清晰地感受到奥利安的精神海早就变成了惊涛骇浪的状态。 为了更好地战斗和服务,兰德尔在设计之初就被降低了对畏惧、悲伤、痛苦等情绪的敏感度。可是从奥利安那里传来的磅礴的痛苦让兰德尔的机械心脏好像也停止了跳动。 原来ai也能感受到痛苦。 “把他带走。”奥利安重新进入机甲。 兰德尔立刻把地上的白曲江抓了起来,带着他全速往营地赶。 达米尔可以冲动,但是他不行。他是帝国元帅,肩上还有整个帝国的安危。 而且他答应过鹤雪衣要盯紧白曲江。鹤雪衣布置的棋局,不能在他这里打乱- 裂谷之下的洞穴里,鹤雪衣因为实在是太困倦,在系统的陪伴下他又趴在软垫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就看见一双翠绿的眸子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眼睛的主人有一张深邃的异域感面庞。鼻梁高挺,眉骨高而深,丹凤眼凌厉却不凶狠,落在鹤雪衣身上的目光带着柔和的温度。 对方每一处五官都像是被精心设计过的优越且和谐。 男人墨黑色的长发随意地垂下,却不显凌乱,反而给人一种老牌贵族深沉而神秘的感觉。 鹤雪衣在男人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坐起身,身姿端正优雅,然后礼貌地和男人打了个招呼:“你好。” “身体还有难受的地方吗?”章郁问。 【这位就是把你救活的人。】系统小声提示。 系统告诉鹤雪衣,他是被人救回来的。 闻言鹤雪衣的手心贴在左胸,眨了眨眼,目光澄澈地看向章郁:“好像还是有点难受。” 不知道是因为穿过来之前受过伤还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心脏同样也受了伤,鹤雪衣总感觉心脏的地方有些钝痛。 章郁凑近几分,男人脸在鹤雪衣的眼前不断地放大,近到鹤雪衣甚至能清晰地数出对方睫毛的数量。 “我可以亲你吗?”章郁的声音低沉,脸上表情未变。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他的呼吸几乎将鹤雪衣笼罩,让鹤雪衣退无可退。 “治疗一定要亲嘴吗?”鹤雪衣流露出有些纠结的表情。 哥哥说过不能随便和人亲嘴的。而且对方还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陌生男人。 章郁一板一眼地解释:“如果你想要不那么难受的话,就必须要和我接吻。你的心脏由我的能量供给,如果不能定期接受我的能量,那这颗心脏就会停止跳动。” 正说着,章郁的大掌搭上鹤雪衣按在左心口的那只手的手背,将鹤雪衣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手心。 不亲嘴就会死掉。 鹤雪衣其实也就挣扎了几秒钟就妥协了。 男孩子亲一下又不会怀孕,总比死翘翘好。 他乖乖地闭上眼睛,甚至还稍微把头抬起,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但是颤抖的睫毛还是暴露了他的心绪。 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小殿下在这种情况还是做不到完全不在意的。 如果章郁是个绅士,就会告诉鹤雪衣,其实不用亲嘴也能提供能量,只要二人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就可以完成。 但是很可惜章郁是一个在小殿下没成年就想着把人坑蒙拐骗到自己家的坏人。 都到嘴边了,不吃白不吃。 他扣住鹤雪衣后颈,像是品尝一块小甜点一样慢条斯理地蹭上鹤雪衣的唇角。 “把嘴张开点。”章郁低声诱哄着,他咬着鹤雪衣柔软的唇肉,将对方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吞进了嘴里。 鹤雪衣才张开一点唇缝,就猛地被对方舔了进来。男人极具侵略感的气息沾满了鹤雪衣的口腔,他的呼吸瞬间变得紊乱。 黏腻的水声回荡在唇舌之间,鹤雪衣紧张地抓住章郁的衣领,指节染上几分羞涩的粉意。 红眸间溢出星星点点的水雾,鹤雪衣被亲的有些缺氧,但是又不敢推开男人,只能逃避似的扬起头,然后又被对方紧追上来。 【差不多得了。】 系统见不得自己小孩被欺负成这样,不满地催促章郁。 虽然它是章郁分出的能量体,但是它从苏醒开始就陪伴在鹤雪衣身边,看着鹤雪衣一步步从小殿下成长成斯诺恩,它的心就是完全偏的。 在系统暴躁的催促下,章郁终于停下。他的唇顺着鹤雪衣的脸颊吻到对方的眼睫,将坠在纤长的睫毛上的泪花吻去,然后退开几分,让鹤雪衣能慢慢地调整呼吸。 即使变成人形,章郁还是无法脱离动物的本能,喜欢去舔鹤雪衣的脸,或者是尝他的泪水之类带着鹤雪衣气味的东西。 被亲的有些茫然的鹤雪衣被章郁抱进怀里,下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还难受吗?”章郁贴着鹤雪衣的耳边,声音还没从刚刚的黏腻中褪去。 “好像是好多了。”鹤雪衣能明显地感受到,在二人唇齿相依时,有一股源源不断的热流流进了自己的身体,修复了他的心脏。 原来真的需要亲嘴提供能量。 想到这,鹤雪衣有些苦恼。 那之后他是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和男人亲一次。 见到鹤雪衣的眉头都蹙成一团,章郁的坏心思立刻藏不住,想要逗一逗单纯的小殿下。 这种失忆只是暂时性的,说不定哪天鹤雪衣就恢复记忆了。想到上次因为亲鹤雪衣差点被对方捅了个对穿,章郁觉得还是要趁现在培养培养感情。 话还没出口,他的目光突然猛地一沉,不悦的情绪挂在脸上。 有不长眼的东西闯进了他的地盘。 “稍等一下,我去处理点事。”章郁嘱咐完鹤雪衣便迅速离开了洞穴。 见到章郁离去,鹤雪衣小声地问系统:“之后做任务都需要和人这样吗?” 要是和太多人亲嘴,那也太累了。 系统差点要被这句话吓得冒烟。 【不用不用,以后就算有人想和你干这种事你也千万别答应。】 居然把它单纯可爱的小殿下带成这样,章郁简直不可饶恕。 听到系统的肯定答复,鹤雪衣松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重新按在自己的心脏上,唇角不动声色地扬起几分。 莹白的指尖还是微微地泛红,鹤雪衣的心却是无比平静。 刚刚那个男人喜欢他。比起鹤雪衣见亲身体会过的占有和亵玩的态度,男人就连吻都是浅尝辄止的。 对方明明拥有很强大的力量,甚至把握着他的生命,却没有借机让他许下任何的承诺,或者是提出更进一步的想法。 哥哥说过,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动物,你给他一点甜头,他就会想要更多。 鹤雪衣觉得,下次自己可以稍微“任性”一点,去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 他的眼眸中亮起一丝兴味的光。 圣丘瑞的王室养不出软弱之徒。 既然他的死亡能让利益最大化,那他愿意当一个被献祭的懵懂小殿下,成为哥哥登上王位的垫脚石。 而现在,一点甜头就能换取更大的利益,这样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要知道,当初许诺愿意带他私奔离开王室的贵族能绕王宫好几圈。 上到他那个昏庸无能的父王最依仗的将军,下到神殿下一任最年轻的小主教。 白色恶魔又怎么样,大家喜欢他又不是他的错。 鹤雪衣托腮。 其实当个傻白甜也挺好,亲个嘴就能把人勾的五迷三道。比之前机关算尽才能把人钓上钩简单得多。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小狗 他现在应该是张嘴还是…… “捡到只鸟。” 还没看到章郁的人影, 鹤雪衣远远就听见章郁懒散的声音。 男人的脚步稳健地踩在地面,他动作粗暴地往地上丢了只昏迷的乌鸦。 原本还在发呆的鹤雪衣走上前将乌鸦抱起来,翻开翅膀检查了一番。 这只乌鸦比鹤雪衣见过的所有乌鸦体型都要大上许多。纯黑色的羽翼壮硕丰满, 爪钩锋利。 鹤雪衣捏住它的两只翅膀展开,发现它的翅展保守估计都有一米五左右, 像一只老鹰似的。 仔细检查完, 鹤雪衣没有在乌鸦身上看到什么明显的伤口。他怀疑这只鸟可能是不小心撞晕的。 而且他在检查的时候发现乌鸦的腿上有一个红色的腿环, 看起来应该是有主人的家养鸟。 鹤雪衣看向章郁,认真道:“这只鸟有主人,它可能是不小心跑出来然后才撞晕。” 看到鹤雪衣如此认真的表情,章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知道他的主人在哪里, 我们一起把他送回去。” 除了这只乌鸦,应该还有一只狼在找鹤雪衣。 那么大的精神力波动,就连在裂谷底下的他都能感受到。 洞穴毕竟只是他暂时休憩的地方, 总不能让鹤雪衣一直待在这里。章郁打算先陪着鹤雪衣, 等他的记忆恢复之后再做其他的计划。 至于帝国能不能接受他, 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元帅大人, 鹤雪衣研究员回来了。”顾不上什么军规铁律, 下属气喘吁吁地扒着门框,他的声音颤抖,明显是一路飞奔过来的。 听到下属的报告,奥利安猛地站起身,身下的被凳子巨大的力道带倒,钢制的凳子砸在地上直接四分五裂。 他的表情隐约地扭曲了一瞬, 像是粘在脸上的那一层冷静的面具被绷裂开,露出里面狰狞的情绪。 下属被奥利安的这副表情吓到,还不等他引路, 奥利安直接跑了起来,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星舰外,鹤雪衣被章郁单手抱在怀里,他的身上盖着男人宽大的外套,整个人几乎被挡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男人结实的胳膊托着鹤雪衣的大腿,毫不费力地将小殿下整个人托起。 在王室的教育里,仆人对于王宫贵族们而言算不得人,他们只不过是一件更为顺手的工具。鹤雪衣不喜欢这样腐朽且阶级制度分明的规定。 而且在多次被刺杀未遂后,哥哥也不允许鹤雪衣和仆人们亲近,所以负责照顾鹤雪衣的主要还是机器人和大殿下的心腹。 他们的存在感很低,即使跟在鹤雪衣身边也不会让他产生被人盯梢的不安感。 现在被章郁这样抱着,鹤雪衣倒也是接受良好。 因为章郁告诉他外面风沙很大,他才勉强穿上了对方的外套。结果一路过来,那聊胜于无的风吹在他脸上就和小狗舔一样,除了感觉怪怪的,根本没有一点沙子。 “我们就这样站在这里吗?”鹤雪衣的怀里抱着那只体型巨大的乌鸦,有些不解。 那么大的星舰,他们俩这种奇怪的陌生人靠近真的不会被对方一炮给轰走吗。 但是很快,星舰里突然窜出一个白色的人影,对方甚至都没走台阶,直接一个加速从栏杆上跳了下来。鹤雪衣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男是女,那个身影就迅速地逼近到了眼前。 鹤雪衣下意识地往章郁怀里靠了靠。 要是对方变成丧尸那也太可怕了。 在距离鹤雪衣只有一米左右的位置时,对方被强制截停。 这一停顿就让鹤雪衣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男人有一双很特别的蓝黑异瞳,五官英气十足,但是表情阴鸷到了可怕的程度,目光落在鹤雪衣身上时,有种野兽紧盯猎物的凶恶感。 这种感觉让鹤雪衣想起那位偶尔会见面的圣丘瑞的常胜将军。对方也总是爱用阴森森的目光看着他,像一只吃不饱的狼。 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 “找人把这只鸟救一救,然后我觉得你应该先邀请我们进去,让客人站在门外是不是不太礼貌。”章郁仿佛没有看到奥利安那个可怖的表情,他平静地看着濒临崩溃的奥利安,语气依旧不咸不淡。 奥利安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鹤雪衣的身上挪开,然后沉默地领着二人进了星舰。 鹤雪衣被人带去了休息室。 坐在柔软的沙发,鹤雪衣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他的长发湿漉漉地垂下,一旁的机器人正在尽职尽责地帮忙吹干。 因为雾气的蒸腾,他的脸颊微微泛红,整个人的状态像是融化的草莓大福。 鹤雪衣问系统:“刚刚那个人是不是认识我,或者说是认识这具身体。” 不说他对目光的敏感程度,就是瞎子也能看出奥利安看他的眼神很是不对劲。 那种没有得到他的关注的不甘,还有害怕被抛弃的强烈不安感,他在很多人的身上都看到过。 再厌恶他的人也还是会因为他的脸而晃神,漂亮就是能为所欲为。 系统不知道怎么和鹤雪衣解释。它和章郁狼狈为奸忽悠了鹤雪衣,现在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其实失忆了。 要是让鹤雪衣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那就麻烦了。 即使是误会,也不能让鹤雪衣变成任何人的替代品。 【其实他认识你,所有人都认识你。你早就降临在这个世界,只不过你现在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所有人喜欢与臣服的有且仅有你。抱歉,我不应该骗你的。】 系统和鹤雪衣道歉。 鹤雪衣认真地听完系统的话,弯了弯眼睫,勾唇浅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失忆了,他们确实和我有过一段,但是我现在把所有人全都忘了。” 那他也太坏了。听起来像是个忘恩负义拔*无情的渣男。 【大概就是这样。】 还没等鹤雪衣和系统继续讨论有关失忆的话题,门被人敲了三声。 “请进。” 在听到章郁说鹤雪衣因为心脏受伤而失忆之后,奥利安都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鹤雪衣。 他实在是无法忍受鹤雪衣用那种毫不在意的疏离冷淡的目光看他。就像是他与鹤雪衣从未相识,而他只是对方生命里无足轻重的一笔。 这种感觉简直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其实他不应该在现在来看鹤雪衣。他的精神海实在是太过混乱,稍有不慎就可能会伤害到对方。 但要是再忍受下去,奥利安觉得自己还没回帝国精神海就能整个崩塌。 所以他戴上了精神力拘束环和电击项圈,确保自己对鹤雪衣能百分百安全无害。 他温顺地单膝跪地,低垂着脑袋靠在了鹤雪衣的脚边。 鹤雪衣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奥利安的头顶。莹白柔软的手指穿过灰色的发丝,两只毛茸茸的狼耳朵瞬间被勾了出来,压成了飞机耳。 原来是小狗。 他的声音温柔,宝石般璀璨的眼眸中目光沉沉:“你应该知道,我好像失忆了。” “是的,都是我没保护好您。”奥利安的声音沙哑,他还是将头埋得很低,不敢让鹤雪衣看到他那双满血丝的可怕眼睛。 鹤雪衣的手摸到了奥利安的脸颊,轻轻地将他的下巴抬起。 没有任何反抗,奥利安顺从地抬起头,却把自己的眼睛闭上。鹤雪衣这才注意到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一层明显的冷汗,脖子上的项圈紧紧地勒住他的咽喉,周围的一圈皮肤都因为血流不通畅而泛白。 “这个可以摘了吗?”鹤雪衣的手碰了碰奥利安的脖子,让奥利安无法克制地震颤了一下。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些:“可以,我的精神力已经被束缚,即使摘了我也不会伤害到您。” 咔哒一声,脖子上的项圈松开,被鹤雪衣捏在手里。 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敏锐的听觉还是让奥利安能听到鹤雪衣的手指摩挲过项圈最外层的皮革的声音。 他的尾巴不安地甩了甩,一颗心更是提了起来。 他不怕被鹤雪衣抽,但是如果鹤雪衣连惩罚都吝啬给予他,是不是就意味着对方真的对他已经失望透顶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解开了项圈的奥利安却感觉自己更无法呼吸了。失去了项圈的束缚,他就像是失去了唯一可以依仗的标的物,不安的情绪潮水般将他吞没进虚无。 “小狗,我看到了你的忠诚,所以我决定给予你奖励。”鹤雪衣柔软的声音和他清浅的呼吸一同靠近。 还没等奥利安想明白这奖励是什么,他就感觉有什么温热而柔软的东西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唇。 奥利安精神震悚了一瞬,耳朵和尾巴猛地竖起,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鹤雪衣那近在咫尺的霜色睫毛。 鹤雪衣的脸颊白皙中透着点可爱的粉色,几乎看不到一点瑕疵的脸就这样贴在他的眼前。奥利安的鼻尖萦绕着鹤雪衣的气味,真实且触手可及。 一时间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浑身的肌肉僵硬到了极点。 奥利安的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他现在应该是张嘴还是闭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哥哥 真是可笑,我居然不是…… 鹤雪衣的唇在奥利安的唇上贴了一会, 发现对方居然像块木头一样毫无反应。 难道是他猜错了? 其实他们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不应该啊。 他慢慢地退开,再抬眼发现奥利安的表情从隐忍痛苦变成了茫然无措。 灰色的狼耳朵还是笔直地竖在那里,但奥利安看着像是被勾走了魂似的, 眼神躲躲闪闪,红晕从脖颈蔓延到整张脸, 看上去有种铁汉柔情的诡异反差感。 鹤雪衣暗道一声不好。 他好像不小心崩人设了。 看章郁和奥利安的状态还有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他还真的以为自己原本应该是撩遍天下无敌手后宫着火的大海王。 没想到居然连嘴都没碰过。 鹤雪衣叹了口气。他精心构思的计划看来要改一改了。 他用掌心拍了拍奥利安的脸:“发什么呆, 自己没把握住机会,那就到此为止了。” 他其实也只是想试探一下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一个能将自己的武器卸下把性命交到他手里的战士,那起码在现阶段,他是绝对忠诚的。 还在圣丘瑞的时候, 鹤雪衣虽然被拘在王宫里,身边却也从来不缺听话的狗。 只是哥哥实在是看他看得太紧,不让他随意和男人接触, 不然鹤雪衣觉得自己其实能把不少人策反了。 在听到“到此为止”四个字时, 原本上翘的尾巴又垂落了下去, 半死不活地贴在地面上。 奥利安清了清嗓子, 赶快让自己从刚刚的恍惚中抽离出来。他目光坚定地看向鹤雪衣。 “等回到皇宫之后我们会想办法帮助你恢复记忆。兽人的精神海太过复杂,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你可能永远想不起来……” “如果他回不来,你们会失望吗?”鹤雪衣轻声道。他的表情平静得过分,像是在询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如果所有人期待的、喜爱的鹤雪衣永远都回不来,那么他们是否还会好好对待他这个残次品。 带着诅咒降生的小殿下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乐观主义者。他在年幼时就领略过来自其他人的无尽的恶意。 所以他会在章郁面前讨巧卖乖,在奥利安面前不断地试探。 因为他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力量,出现在他面前的所有人都可以对他进行生死予夺的决定。 “宝贝, 这个世界上你唯一能够绝对信任的只有哥哥和自己,只有牢牢地握在手里的权力才能保护你的安全。 男人、女人,那些沉溺于你的样貌, 对你许下海誓山盟的人,从来不会真的把你当一回事。爱是最廉价无用的东西,金钱、地位、军队,你最聪明了,你肯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彼时的鹤游才风尘仆仆地从军部赶回来。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发现鹤雪衣房间的灯居然亮着。 推开门他看见沙发上那个卷着毯子困得眼皮都要黏在一起的鹤雪衣。 茶几上的绿盏台灯照射出橘黄色的暖光,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微弱的光线只能照亮鹤雪衣所在的那一小块位置,房间内的其余的地方都浸没在了幽深的黑暗中。 穿着一身纯白色棉质睡衣的鹤雪衣蜷缩在毛绒毯子里,睡衣的袖子卷起一大截,露出他白皙的小臂。 鹤游脱下一身沾着外面风霜的军装外套,连着鹤雪衣身上的毯子一起将人抱了起来。 在发力时,男人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在衬衫的包裹下格外分明。 “怎么不回卧室睡?”鹤游的脚步很稳,他将声音放得很轻,几乎是到了耳语的程度。 半梦半醒的鹤雪衣黏糊糊地贴上去蹭了蹭鹤游的脖子,然后被男人的胡茬扎到。 他立刻缩回脑袋,嫌弃地用掌心抵着鹤游的脸,声音闷闷的:“哥哥不讲卫生。” 被自家小朋友恶人先告状的态度弄得有些好笑,鹤游故意用力地碰了碰鹤雪衣的脸。 “我怎么就不讲卫生了,你是没见过军部其他那些男的,出门在外风里来雨里去的,一个星期不洗澡都是正常的。” 一边被鹤游扎,一边还要被迫听那些倒胃口的有关男人不洗澡的故事,鹤雪衣气愤地一拳锤在鹤游脸上。 他根本没真的用力,但鹤游还是配合地歪头。 “好了不逗你了。”鹤游先一步发出了停战请求,鹤雪衣勉强同意结束战斗。 “我派人发给你的高级资源星所有权转让协议你怎么没签。”鹤游将鹤雪衣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将手套摘下塞进口袋里,大掌捏住弟弟的脸蛋。 骨骼宽大的手甚至不需要完全张开就能将鹤雪衣的整张脸拢在手心。粗糙的指腹蹭过鹤雪衣白嫩的脸蛋,让鹤雪衣有些发痒。 小时候鹤雪衣的脸捏起来软乎乎的,鹤游没事就爱让鹤雪衣过来,然后什么正事也不干,就是对着他rua一顿。 长大之后婴儿肥消下去,鹤雪衣就不爱让他捏脸了。 鹤雪衣被鹤游捏成了金鱼嘴,他两只手圈着鹤游的手臂,口齿不清:“我又不用继承王位,这些东西给我也没用。倒是哥哥你,之后需要资源星的地方还有很多。” 虽然鹤游是圣丘瑞王室唯一对外承认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是教廷却始终不肯给早就成年的鹤游授予王冠。这就让鹤游的地位变得尴尬起来。 若是未来真的会发生什么变故,他们还需要早做打算。 闻言,鹤游突然松开手,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和鹤雪衣道:“我可以保护你一辈子,但是你也必须拥有能够自保的力量。” 他是哥哥,是圣丘瑞的大殿下,等他继承了王位,就能让弟弟堂堂正正地走出去。但是他不能仅用自己对鹤雪衣的爱去赌鹤雪衣的未来。 他必须要给予鹤雪衣能够自保的权力。 鹤游的表情又变得柔软了起来,他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住鹤雪衣的额头。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圣丘瑞臣服在你的脚下。” …… 鹤雪衣还没从回忆里缓过神,便突然被奥利安整个抱进怀里。 奥利安想,他早应该想到的,失去记忆的鹤雪衣骤然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面对他这个陌生人,会感到强烈的不安。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注意到这些,还让鹤雪衣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呆了这么久。 “抱歉。”奥利安的手臂收紧,让鹤雪衣直接从床上滑落了下来,跌进了他的臂弯里。 鹤雪衣的膝盖没有碰地,而是直接被奥利安整个托了起来。 “我的眼睛、耳朵、还有心脏都能辨认得出鹤雪衣。不管你是否失去了记忆,改变了容貌,我的忠诚和荣耀将永远属于您。” 鹤雪衣的下巴搁在奥利安的肩膀上,在男人看不到的角度,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他眼底的不安荡然无存,身体却还是配合着奥利安的动作,双手环住男人的腰,流露出了依赖的姿态。 他不清楚那个“鹤雪衣”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是他可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小饼干- 奥利安走出房间,就看到苏醒过来的达米尔正和章郁面面相觑。 达米尔在坠入裂谷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是在星舰的治疗舱里。 公共区域的其他人全都撤离了出去。虽然看八卦和凑热闹是刻在基因里的天性,但是能要命的热闹还是少看点好。 章郁摆出一副救命恩人的姿态,也没说话,光是那眼神就把达米尔狠狠地嘲讽了一遍,气得达米尔牙痒。 深渊之主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在章郁的眼里,除了鹤雪衣,其余所有人都不过是用来取悦鹤雪衣的玩具罢了。 祂的认知拥有自己的逻辑。 他没必要和消磨时间的小玩具们计较。 见到奥利安出来,达米尔立刻凑上前去,眼巴巴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他怎么样?”以达米尔的立场,他没有任何理由去看鹤雪衣,而且瑞文那件事还没得到鹤雪衣的原谅,他也不敢贸然靠近。 奥利安神色怪异地瞥了一眼章郁,只见男人即使在他人的地盘,也没有任何拘谨的感觉,十分放松地靠在桌边,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见奥利安在打哑谜,达米尔顿时变得焦躁起来,耳朵无法控制地变成了黑色的耳羽。 “去会议室说。” 走进会议室,奥利安开启了屏蔽器。 “我能做些什么?”奥利安看向章郁。 章郁:“回到首都星之后,放了白曲江,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要阻止。” 他的大部分力量还在那个“游戏公司”的手里,只有完成了游戏的最终任务,游戏结束,他才有机会把自己的力量夺回来。 否则若是他强行和游戏公司争夺世界的主权,最坏的结果就是世界崩塌。 章郁不是很在意这个世界,在祂漫长的生命中,祂可以重新再塑造无数个与其一模一样的世界。 但是他知道鹤雪衣很珍视这里的一切。 他不想让鹤雪衣伤心。 听到章郁说要放了白曲江,奥利安的表情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的瞳孔放大,死死地盯着章郁:“你既然知道他想要杀了鹤雪衣,这种人还要放任不管?” 状况之外的达米尔猛地抓住奥利安的衣领,血红色的瞳孔竖起:“你说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从他醒来之后,好像就莫名其妙地与世界脱轨了,奥利安的话就像被加密过的文件,他根本无法理解。 “这件事说来话长,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中的复杂。”奥利安的深吸一口气。 他亲眼见识过章郁的力量,如果就连他也对白曲江无可奈何,那他们就陷入了一个无法突破的僵局。 来自世界之外的未知力量最难对付的就是敌人在暗处窥探他们,而他们却只能被迫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既然他想要玩,那我们就陪他好好地玩。”章郁深邃的绿眸暗了暗,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游戏结束的条件是“知名度”达到百分百,这是在章郁让系统偷偷地给游戏公司埋下的bug。 “知名度”的刷新可要比真正的“万人迷”简单得多。 妄图将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篡改世界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触手 想要和他融为一体…… 房间里, 百叶窗拉下将外面的光线全数遮挡,漆黑幽暗浸透整个室内,白曲江脸色惨白地坐在沙发上, 干燥皲裂的唇瓣被反复地咬破。 从他被奥利安带回来然后名为保护实则监禁在房间里,他就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鹤雪衣的身上压根没有多少气运值和积分, 即使他全部掠夺了过来, 对他现在的处境也是杯水车薪。 “系统, 现在该怎么办?”他只是想来玩个游戏,没想到居然会惹得一身腥。 前不久系统告诉他,游戏出现了未知bug,他无法顺利地登出。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打出“星际万人迷”的he结局, 游戏就会自动将他的意识送出。 要不然就只能在游戏里等待公司将bug修复。然而游戏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完全不一样,等游戏公司发现他这边的bug,白曲江觉得自己可能都要化成灰了。 真是该死。 白曲江决定出去之后一定要向监管部门狠狠地举报这个用户体验糟糕透顶的公司。 【宿主, 我给你开启我们备用的黑化副本, 放弃攻略所有的男主, 直接展开虐心虐身的反派强制流。】 听到系统居然还留了一手, 白曲江猛地站起身, 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嘴里不停地喃喃:“就这样,我只是想要回家而已,这只是个游戏。” 白曲江在宣传片里看过黑化副本。 如果选择走该副本,那么就无法打出海王结局。这个副本唯一强制选定的攻略对象只有隐藏男主,蛇族现任的首领柯布莱。 传说柯布莱最痛恨背叛, 只要选择了攻略他,那么不论他的好感度有多高,一旦被他发现玩家与其他人产生了感情, 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玩家抹杀。 当时看宣传片的时候白曲江还觉得这种阴湿变态占有欲极强的男鬼男主还挺带感,现在他只觉得脊背发凉。 “系统,你真的能保证我的安全吗?”白曲江神经质一样地反复确认着。 【宿主,请相信我,游戏里的一切都是虚构的,我们完全能够保证玩家的人身安全。】系统的机械音透着独属于人工智能的冷静。 对,一切都是虚构的,都只是游戏而已。 白曲江告诉自己- 白金色的星舰重新起航,向着首都星出发。 因为章郁解除了禁制,所以原本无法动弹的星舰终于能够飞起来。 鹤雪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质地柔软的抱枕。他的大半张脸都埋进了毛绒抱枕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摊开肚皮的惬意小猫。 星舰上没什么可以消磨时间的东西,系统也没给他布置任务,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和系统一起看它存在内存盘里的小短剧。 “只有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我和她真心相爱,怎么能说是她的问题,都是因为你不愿意和她离婚。有本事你就离婚啊。”英俊的男二义正言辞地看向赶来抓奸的男主。 鹤雪衣:0.0 男主悲痛欲绝地抓住女主的手,质问:“你就是因为这种男人才要和我离婚?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他。” 女主缓缓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冷冷地看着男主:“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感受到什么叫爱情。你根本不爱我。” 男主捧起女主的脸:“这次我就当没看见,我们回去好好……” 啪的一声脆响,女主狠狠地扇了男主一耳光。 【扇的好!】系统发出一声存储的鼓掌声。 鹤雪衣觉得系统的审美有待改善。这几天他已经连续看了几部这种无厘头的狗血小短剧。没有剧情全是感情,演员演的撕心裂肺,鹤雪衣看得眼皮直跳。 他想着让系统换点动物世界之类的纪录片,门被敲响。 “请进。”他坐直身体,发现来的居然是一个没见过的男人。 这些天能够出入他房间的只有奥利安和章郁,今天的黑头发男人倒是第一个被允许入内的。 鹤雪衣知道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被保护者”的角色,而面前的这位应该也是他大海里的某一条忠心耿耿的小鱼。不然以奥利安的性格也不会让他接近自己。 即使早就知道鹤雪衣失忆了,但看到对方那充斥着对陌生人的打量的目光,达米尔还是觉得心头一刺。 他宁愿被鹤雪衣痛恨,也不想在鹤雪衣世界里变成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无名小卒。 他快步上前,然后单膝跪在鹤雪衣的脚边。 这动作看得鹤雪衣又是眼皮一跳。 他以前和这些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就算是在阶级分明的圣丘瑞也没有下位者需要跪着说话的陋习。 “我是星盗‘乌鸦’的头目达米尔。”达米尔抬起头,与鹤雪衣对视。 虽然五官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达米尔能感觉到失忆之后的鹤雪衣的气质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若说之前的鹤雪衣是隐入刀鞘的锋利宝剑,即使看不见他雪白的利刃,你也知道他的英武,愿意臣服于他的脚下。 而现在的鹤雪衣就像是一朵长满尖刺的或许还带着剧毒的玫瑰。所有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他美丽柔嫩的花瓣,等你真的妄图去触碰他,将他占为己有,那么便正式落入了他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不管是哪样的鹤雪衣,都让人觉得为他赴汤蹈火是一种荣幸。 达米尔取下脖子上的红色羽毛项链放进鹤雪衣的手里。 水晶质感的项链还带着男人的体温,鹤雪衣将其握在手里,静静地看向达米尔。 “这是我设计的机器人。平常它都会处于强制休眠状态,不会进行任何的监听监控。只有你唤醒它,它才会出来。” 思来想去,达米尔觉得还是把瑞文放在鹤雪衣的身边最为稳妥。以鹤雪衣的身体状况,他还无法驾驶机甲,所以让机器人瑞文能够跟随着鹤雪衣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解决方法。 “它叫什么名字?”鹤雪衣的眼睫眨了眨,露出了好奇的神态。 机器人多见,但是这种能装在项链里的机器人可是稀少。 “瑞文。你可以试着唤醒它。” 鹤雪衣摊开手,垂眸看向手心里的“石头”。 “瑞文,你好。”他的声音柔软,听得达米尔心间一颤。 羽毛闪烁两下,瑞文的无机质的电子音出现。 “主人,你好。”在进门之前瑞文就被达米尔严重警告过,在失忆的鹤雪衣面前,它只能cos人工智障和保镖,不许再动任何歪心思。 鹤雪衣的眼睛一亮,他撩开自己的头发,露出长发遮盖下的雪白脖颈。 “你可以帮我戴上吗?”配得感很强的小猫从来不会觉得接受礼物是一件需要思考的事情。在他接受的教育里,他想得到的东西只有马上就可以得到的和现在还无法得到还需要等一等的。 达米尔将吊坠戴在了鹤雪衣的脖子上。 暗红色的贵金属如凝固的血液毫无间隙地贴合在鹤雪衣白釉似的肌肤上。 不管是机器人瑞文还是单单这块石头,都能在外面拍出难以想象的天价。 天才智械制造师手里出产的东西可都是千金难求的- 前脚达米尔刚走,后脚章郁就紧跟了进来。 鹤雪衣都还没躺回去就被迫又要爬起来营业。 他现在也算是体会到父王端水时的烦恼。 鹤雪衣站起身,熟门熟路地勾住章郁的脖子。章郁伸手搂住鹤雪衣的腰,低头吻在了他的唇上。 这些天因为心脏的事,他们两个都快把接吻搞成定时打卡项目了。 对于这件事鹤雪衣已经完全脱敏,嘴巴碰一碰能量就能到手,这么一想章郁简直就是田螺姑娘。 闭着眼睛数完秒数,鹤雪衣一睁眼就发现章郁居然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两只眼睛亮得像是探照灯。 鹤雪衣甚至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些许幽怨的情绪。 “系统,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我?” 【是的,他眼睛一直都没闭上过。】 “你亲奥利安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章郁牢牢地扣住鹤雪衣的腰,翡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的情绪。 鹤雪衣还没来得及狡辩,黏腻冰凉的触手便顺着他的脚踝钻进了他的裤腿里。 “啊——”短促的惊呼声被另外一根触手猛地按回了口腔里。 不仅仅是小腿,触手们卷上鹤雪衣的手臂,小腹,几乎将鹤雪衣整个人都包裹进了黑色的触手里。 鹤雪衣就像是一只陷入漆黑沼泽里的雪白羊羔,被眼前的怪物圈禁在了他的地盘。 虽然有一层人类的外形,但章郁不是人,祂是这个世界旧日的主宰,祂不诞生于深渊,而深渊诞生于祂。 他对鹤雪衣的感情很纯粹,因为喜欢这个漂亮的人类,所以想要把他带进自己的世界。喜欢和他接触,所以章郁根据人类的认知给自己定位了一个男朋友的身份,要求和鹤雪衣拥抱、抚摸、亲吻。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类似于吃醋、嫉妒的情绪,因为就连这个世界都只不过是他用来圈养鹤雪衣的玩具。 可是在看到鹤雪衣对待他和奥利安截然不同的态度时,章郁发现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想要赶走围绕在鹤雪衣周围的,吸引走他视线的人。破坏欲挤占了他的胸腔,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想要和他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被触手包裹的鹤雪衣只觉得呼吸一窒,一根肥硕的黑色触手强硬地塞进了他的嘴里,口腔传来了撕裂般的痛感,他本能地干呕了一声,没想到对方居然更加得寸进尺地探进了他的喉咙里,似乎是想要往他的身体更深处钻。 不要! 鹤雪衣的眼睛瞬间瞪大。 强烈的恶心感和疼痛感让鹤雪衣剧烈地挣扎起来,束缚在他身上的触手感受到他的反抗,绞地愈发地紧。雪白的小臂在挤压中被勒出了一道道红痕,整个画面透着诡异的凌虐感。 生理性的泪水打湿了鹤雪衣的脸颊,由于嘴巴被塞满,他甚至都无法发出一丝呜咽的声音。 系统被章郁强制隔离,它焦急地砸着能量罩。 【你发什么疯!你把他弄疼了啊傻吊章鱼。】系统简直要被章郁气死了。 怎么会有这种蠢猪队友。 救命……不能就这样被吃掉…… 鹤雪衣虚弱地呼救着。他才刚刚活过来,不能就这样死了。 脖颈间的羽毛闪烁两下,电光石火间,几道雪亮的红光划过,章郁的触手在眨眼间断裂,被高温切开的截面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残肢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瑞文左手搂住鹤雪衣,右手拿着一把滚烫的激光刀,暗红色的眼瞳凶狠地看向章郁。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滚 他才是鹤雪衣男朋友…… 被切断的触手碎片化成黑色的雾气又回到了章郁的身体里。他表情平静地看向握着刀的瑞文, 眼底掀不起一丝波澜。 那表情与其说是鄙夷,更像是一种完全的蔑视,在他的眼里, 瑞文甚至连威胁都算不上。 就算是被夺走了大部分力量,只能勉强维持人类形态, 对于他来说, 杀死一个机器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男人的脚步逼近, 他浓绿色瞳孔无限扩大,眼眶里只剩下深绿色的漩涡,颈部的肌肉被掩盖在皮下的东西撑破,丝丝缕缕地撕裂开, 露出里面光滑的深黑色的皮肤。 他的目光落在鹤雪衣的身上,即使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肢体接触,鹤雪衣也莫名有种被冰凉的触手摩挲过脊背的黏腻感。像是有什么东西牢牢地吸在他的胸前, 吸盘蠕动, 留下透明的水痕。 独属于怪物的诡异感和压迫感让鹤雪衣头皮发麻, 他下意识地五指收拢, 泛白的指尖握住了瑞文的手臂。 实在是太恐怖太恶心了。 一想到之前居然和这种东西亲了那么多次, 鹤雪衣胃里一阵翻滚,喉管像是被人用手用力地挤压过,灼烧的感觉从胃部蔓延而上,他一偏头,却也只是吐出些清液出来。 张嘴的动作牵动了唇角撕裂的伤口,他一边吐, 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了出来。 苍白的脸蛋很快被泪水浸透,鹤雪衣的整张脸白得吓人,只有眼尾和唇角可怜地泛红。他跪坐在地上, 脊背弓起,身形单薄得几乎快要被风吹散。 瑞文甚至都顾不上和章郁对峙,它猛地收回刀,手臂无措地搂住鹤雪衣的肩膀,将他半抱进怀里,空出的一只手放在鹤雪衣的唇边,防止他吐出来的东西把衣服和头发弄脏。 【死章鱼你完蛋了!我跟你没完,你快点把我放出去。】如果系统有实体,它现在一定是气得冒烟的状态。 明明它已经给章郁恶补了那么多如何与人类相处的基本准则。而准则的第一条就是人类的身体十分脆弱,需要小心呵护。 但是现在章郁在做什么? 他已经把鹤雪衣吓得应激了。说不定之后鹤雪衣每次看见他这张脸就会想吐。 小殿下的心思本就敏感,系统陪他看了这么多天的电视,才稍微让他放松了些警惕,能在和它的相处中不那么紧绷。结果章郁一下子又让它所有的努力都灰飞烟灭了。 “我没想过伤害他。我只是……”章郁的动作一滞,整个人僵在原地,原本凶恶的表情变得迷茫起来。 他只是无法忍受鹤雪衣对别人更加亲近更加依赖的事实。 所以埋藏在心底的章鱼的本能被激发,他想要让鹤雪衣把他吃掉,融入鹤雪衣的身体里,成为他的养料,与他永远地在一起。 早在鹤雪衣还在圣丘瑞当小殿下,被软禁在王宫中时,他们就已经认识。 章鱼通过链接上王宫的专属内网,每天上线陪鹤雪衣聊天,二人会一起玩鹤雪衣最喜欢的基建种田游戏。 当时鹤雪衣就亲口说过章鱼是很可爱的生物,他最喜欢章鱼。 后来章郁根据系统给他看的《人类研究手册》,知道在朋友之上,还有一层更亲密的,独一无二的关系。 鹤雪衣可以拥有无数个好朋友,但是通常情况下他只会在同一时间拥有一个男朋友。 所以章郁提出想要成为鹤雪衣独一无二的男朋友,鹤雪衣也答应了。 是鹤雪衣答应过他的,不是他无理取闹。 章郁这样想着,但是在看到蜷缩在瑞文怀里,浑身难受地发抖的鹤雪衣时,他还是迟疑了。 难道真的是他的错,是他伤害了鹤雪衣? 可是书上明明说过,既然他是鹤雪衣的男朋友,鹤雪衣就应该最喜欢他的。 见章郁突然陷入了低迷混乱的情绪,系统更是火上浇油。 【难怪鹤雪衣不喜欢你,人家奥利安就知道控制不住自己就拿条铁链子拴住,你就只会放任自己到处乱咬人。 人比人气死人,更何况你连人都不是。什么最喜欢章鱼,肯定都是因为鹤雪衣心地善良,不想要让你这丑东西伤心,说些漂亮话骗你的。】 听到系统的话,章郁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对瑞文发难,门便被猛地从外面踹开。 面色不善的达米尔和奥利安站在门外,等看清里面的状况时,眼神陡然一变。 门内外的三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达米尔和奥利安迅速挡在了章郁面前,纷纷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他们俩看向章郁的目光警惕且仇视。 在他们身后的瑞文的手轻轻拍了拍鹤雪衣的后背,小心地替他顺气。 “还难受吗,我口袋里有治疗喷雾。” 鹤雪衣扶住瑞文的肩膀,强忍着恶心的感觉,缓缓摇了摇头。他的肌肉还是无比地僵硬,指尖因为脱力和长时间的紧绷状态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虽然他的反应如此激烈,但是主要还是被章郁吓到了,除了嘴巴还是火辣辣得疼,身体上的其他地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趁着章郁走神,系统打碎了对方的禁制,又回到了鹤雪衣的精神海。 【你有哪里疼?我直接用能量给你恢复。】系统的声音很小,现在鹤雪衣还处于意识混乱的应激状态,它不敢一下子说话声音太大把人再下一次。 被瑞文抱在怀里的鹤雪衣只是低垂着眼睫,霜色的睫毛投下阴翳,半遮住绯色的瞳孔。 他对系统的话没有一点反应,漂亮的脸蛋默默地埋进了瑞文的胸膛里,只露出一个雪白柔软的发顶,见状瑞文更是小心地回抱住了鹤雪衣。 可怜得像一只被欺负狠了只能自己偷偷躲起来的布偶猫。 系统都快要把手绢咬烂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和那个坏人一伙的,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不理我。】 现在这个只是才刚成年的小殿下,远没有阅尽千帆的鹤雪衣游刃有余。 骤然来到陌生的环境,还被一群恐怖的男人围绕,虽然表面上能把大家玩得团团转,但系统其实知道小殿下这几天晚上根本睡不着。 系统在心底叹了口气。只能慢慢来了。 那边被死死地防在外围的章郁动作顿了顿,他收回了自己异变的躯体,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声音沙哑地为自己辩解:“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我再也不会了。”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鹤雪衣缓缓从瑞文的怀抱里抬起头,声音虽然很轻但是语气却极其地坚定。 他刚刚真的以为自己会被章郁吃掉。 起码短时间内他都不想再看见这张脸。 章郁顿时慌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吓到你了,我会认真地背诵人类研究手册里的每一个字。” 正说着他还想要靠近,护在前面的奥利安手中的刀又出鞘了几分,挡住了章郁的动作。 即使章郁再强大,他们也不会在自己死之前再让他靠近半分。 “我讨厌你。”鹤雪衣看向章郁,他那冰冷到极点的目光简直让男人无所遁形。 章郁气恼地垂下头。 骗人,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 “之后我不会再靠近你,能量依旧会传输到你的心脏,只是可能效果没那么好,我……”章郁的大脑一片混乱,他应该说些什么来挽回这糟糕的局面,但是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在满屋仇恨的目光中,他缓缓地后退,颓丧地走出了房间。 章郁一走,达米尔和奥利安立刻转身去检查鹤雪衣的状况。 谁能想到章郁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毕竟章郁确实救过鹤雪衣两次,这些天也都安分守己地为鹤雪衣提供能量。 达米尔在收到瑞文发来的求救时魂都要给吓没了。 他们将章郁当成类似的同伴默许了他的同行,结果章郁突然就发疯了。 奥利安的视线沉下去,眼底暗芒一闪而过。 失去精神力的鹤雪衣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斯诺恩,他永远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之中,面对所有的困难都能从容应对,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默默地跟随着鹤雪衣的脚步。 但是连记忆都失去的鹤雪衣已经被完全剥夺了所有能依仗的东西。 是他疏忽了。 “没事了。”奥利安伸手从瑞文的手里接过鹤雪衣,鹤雪衣顺从地被男人抱进怀里,苍白的脸上表情平静而麻木。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将脑袋靠在奥利安的胸口。 这动作看得奥利安心都要碎了。 什么时间鹤雪衣居然要对他露出讨好的姿态。 他低头吻了吻鹤雪衣光洁的额头:“都过去了,我们会想办法让你恢复记忆的。” 鹤雪衣安静地思考着。 虽然这次的牺牲有点大,差一点就可能会真的被章郁弄死,但好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用的。 像他这种惜命的人,就算再讨厌也不会蠢到意气用事去真的激怒对方。鹤雪衣见过这么多男人,知道对付不同的人应该下什么药。 只有打到对方的七寸,知道疼了,他才能学乖。鹤雪衣现在不需要不受他控制的狗。 他现在不但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还基本上脱离了章郁的管制。 不过这一切都还只是建立在章郁真的对他有感情的前提下。 他的命还是只能全凭章郁的良心,这种感觉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他必须要想办法找出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法。 这样想着,鹤雪衣往奥利安的怀里又靠近几分,然后被奥利安环得更紧了。 看来光是看他和别人亲近还是不够,还得下点猛料。 第50章 第五十章生日宴 太子妃也能放海 之后的几天整个星舰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 鹤雪衣不但没看见章郁,就连达米尔都提前离开了。 系统连着给他放了几天的动物世界,一人一统的关系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星舰降落之后, 奥利安忙着回军部述职,来接鹤雪衣的是一位很年轻的黑袍男人。 对方的头顶有一对羊角, 讲话文绉绉的, 虽然长的很俊, 但总让鹤雪衣想起教他宫廷礼仪的老师。 那位白胡子老头性格保守刻板,每次见他都横眉竖眼,但对方也是保守派中唯一对他还算友善的代表。 “我是帝国财政大臣珀西瓦尔,近期都会在天鹅之眼办公, 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随时找我。” 珀西瓦尔绅士地将鹤雪衣引到房间,他说话时眸光冷静而不带任何其他的情绪,和他对视方法是看到了一面镜子。 这让鹤雪衣对其好感倍加。 在系统的介绍里, 鹤雪衣知道天鹅之眼是伊克尔帝国皇宫的所在地。 他有想过自己地位非凡, 不说是富甲一方的大商贾, 起码也得是某某部门的高层, 但是他还是没猜到他居然这辈子也能住在皇宫里。 这里不是封建王朝, 他不会是皇帝的小老婆,总不可能他的身份其实是太子妃吧。 太子妃也能到处放海,那他的胆子也怪大的。 星网上能查到的消息也就只有奥利安帝国元帅的身份和达米尔的通缉令。 鹤雪衣也尝试查过这具身体的有关信息。第三行星鹤家的小儿子,上面有个在军部工作的哥哥,今年不过才20岁,刚刚大学毕业。 其余再多的消息就无处可查了。 鹤雪衣甚至都没扒出原身的社交账号, 星际时代,一个活生生的人按道理应该会留下很多的信息,但是有关于“鹤雪衣”的一切像是被暴力地抹除了一样。 原来他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看来他在伊克尔帝国的生活还挺丰富的。 鹤雪衣在脑海中胡乱地想着, 视线落在了房间里。 宽敞明亮的房间内正对客厅的地方有一个落地窗,视角正对着玫瑰园。 柔和的光线能顺着玻璃落进室内,站在窗前也能随时欣赏到玫瑰盛开的景象。 不管是装修还是地理位置,鹤雪衣都觉得比起他在圣丘瑞的房间也不遑多让。 而且鹤雪衣注意到,皇宫的所有走廊都设计了内嵌式的地灯。 这种设计算不上有多美观,但是对鹤雪衣这种夜视能力极差的人来说,地灯的存在能让他方便许多。 起码减少了他平地摔的概率。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比起把他丢在鸟不拉屎的地方让他自力更生,或者是和教廷的老东西勾心斗角,他现在也就是每天提防着怪物发疯。 对了,还有做什么炮灰任务。 鹤雪衣靠在沙发上,月光般皎洁的长发随意地垂下,他正在脑海里复盘着一切。他思考时眉头会不自觉蹙起,年轻的脸蛋上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系统,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做任务。” 【应该快了。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系统这边还没检测到白曲江的动作,但是对方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它相信那边会快就会进入下一步- “这是鹤家送来的请帖,听说是鹤老先生的寿宴,你要去吗?”珀西瓦尔将请帖递到鹤雪衣的面前。 坐在对面的鹤雪衣将红茶倒进杯子里的动作一顿,放下茶壶,伸手接过珀西瓦尔的请帖。 这几天珀西瓦尔没少来找他喝茶谈天,两个聪明人讲话很是省力,珀西瓦尔偶尔还会和他讲点议政院和帝国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点到为止的趣事。 鹤雪衣觉得比起其他几位,这位就显得格外正常了。 鹤雪衣打开请帖,对方写的倒是诚恳,大致内容就是诚邀鹤雪衣这位鹤家的小儿子回家参加老子的生日宴,并且还反复提及父亲许久未见小儿子,近来身体也大不如前,所以分外想念。 也不知道鹤乾祈哪里来的消息,居然能把请帖递上天鹅之眼。 皇帝并没有将他的计划告诉珀西瓦尔,但是珀西瓦尔大概也能猜到这件事和白曲江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还是不明白,一群站在金字塔尖的人居然会畏惧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普通人。 鹤雪衣合上请帖的瞬间,系统发话。 【宿主,这是剧情。不过你别担心,你的安全绝对有保障。】 毕竟除了有章郁那个男鬼在暗中盯着,还有面前这位看着就不好糊弄的帝国财政大臣,它可是看见对方也给自己留了一份请帖。 虽然珀西瓦尔的实战能力比不上其他人,但是系统觉得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应该高低有两把刷子。 “既然父亲都这样说了,那我这个做儿子的肯定得到场。”鹤雪衣合上请帖,表情未变。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和那位天选之子碰过面,这让他不禁有些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珀西瓦尔看向面前的青年。 鹤雪衣换了一身荷叶边的白衬衫,优良的剪裁贴合着他漂亮的腰部曲线,衬得他姿态高贵优雅得像是王子。 红宝石领针缀在胸前,恰如其分,却还是不及鹤雪衣透亮的眼眸。 在珀西瓦尔的印象里,鹤雪衣的衣服应该都是管家准备的。 总感觉天鹅之眼的管家有种精心打扮洋娃娃的乐趣- 暮色沉沉,鹤家的别墅亮起璀璨的灯光,门户大开迎接宾客们的到来。 早年间出过几个军部人物的鹤家在第三行星也算个有分量的家族。虽然后来落寞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鹤老爷子大寿,圈子里的人总还是要给几分面子。 鹤雪衣从星舰上下来时,来迎宾的是他的那位便宜哥哥。 鹤乾祈穿着第一军的白金色军装,姿态笔挺地站在那里。在看到鹤雪衣时,男人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大哥对幼弟的宠溺与关怀:“父亲很想你。” 系统早就告诉鹤雪衣有关于鹤家的复杂关系。能狠得下心将自己的亲弟弟送到别人床上换取自己前程的人,现在也得在被迫在大家的面前装兄友弟恭。 真是难为对方了。 作为有亲哥哥的鹤雪衣,他免不了将男人与鹤游比较了一番,然后发现根本没得比。 这位便宜哥哥鹤雪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内心鄙夷着,在鹤乾祈伸手时,鹤雪衣还是瞬间扬起一个腼腆的笑容,乖顺地搂住男人的胳膊。 “今天你最好老实点,不要让鹤家丢脸。”男人将脸凑近鹤雪衣的耳侧,脸上表情不变,看起来像是与弟弟亲昵地耳语,实际上话语里却暗含着威胁。 之前鹤雪衣那两巴掌可是让他脸面尽失,这次他不会再让鹤雪衣坏了他的好事。 鹤雪衣其实有点好奇,原主到底是有多百依百顺,才能让鹤乾祈产生几句话就能把他吓住的错觉。 别墅内一片金碧辉煌。 醉人的葡萄酒、浓郁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小提琴和钢琴的演奏声连绵,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相互推杯换盏。 宾客们陆陆续续地到场,由于鹤雪衣还顶着一个鹤家小儿子的名头,所以他被迫成为鹤乾祈的挂坠,露出营业式的微笑和这位老总那位长官打招呼。 “这位是温士顿先生。”鹤乾祈的声音响起。 闻声鹤雪衣抬头,却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年长的男人姿态还算从容,只不过那张强行用基因针维持胶原蛋白的脸上还是能看得出明显的褶皱。 他的目光紧紧地黏在鹤雪衣的身上,像是打量一件可以被肆意把玩的物品那样,露骨又暧昧。 其实早在鹤雪衣踏入宴会厅的那一刻,便有不少人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动向。 白发红眸,肤白盛雪。一颦一笑皆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所有人都清楚,今天总有个幸运儿能采撷到鹤家珍藏多年的白珍珠。 【这个就是原主本来应该结婚的对象。】系统小声提醒。 “还不快点去给温士顿先生敬酒。”鹤乾祈将手边的香槟塞进鹤雪衣的手里。 这意图简直就昭然若揭。 鹤雪衣要是真的乖乖喝下去那不就是羊入虎口。 在二人的目光中,鹤雪衣接过酒杯,浅金色的酒液在杯中晃荡着,头顶的水晶灯倒映在杯中,鹤雪衣手腕抬起,酒杯中的液体一滴不剩地泼在对方的身上。 小半杯香槟浸透了男人黑色的手工西装,顺延而下滴在了西装裤上,在地上聚成一滩黄色的液体。 周围的宾客纷纷侧目而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害臊。” 闲言碎语落入温士顿的耳朵里。 “你!”男人的表情瞬间扭曲,脖颈处的青筋暴起,他再也维持不住刚刚装出来的体面。 之前鹤雪衣逃婚,他本来要发难于鹤家,但是鹤乾祈和他说会想办法解决,温士顿才勉强忍了下来。没想到今天刚见面就被鹤雪衣当众羞辱。 他的手已经逼近鹤雪衣的脸颊,那边突然有服务生匆匆忙忙跑过来道:“珀西瓦尔大人来了。” 听到珀西瓦尔的名字,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这位才真的是名副其实的首都星金字塔尖的上流阶级。 先不说珀西瓦尔出身于首都星最赫赫有名的老牌贵族,远不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户能企及的,就单是珀西瓦尔议政院一把手的身份,能赏脸来这种场合简直就是鹤家祖坟冒青烟。 一时间也没人再看温士顿的笑话,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才进门的珀西瓦尔身上。 “晚点再收拾你。”鹤乾祈狠狠地瞪了眼鹤雪衣,随后变脸似的转换了个谄媚的表情快步上前。【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0-60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发情期 被对方亲得扬起头…… 暂时脱离了鹤乾祈的管控, 在系统的指引下鹤雪衣终于看见了那位传说中的天选之子。 宽敞的大厅内,各色西装革履的男士将身材不算高大的白曲江围绕在中间,青年有一头浅灰色的短发, 在强光的照射下倒是显出几分银白出来。 即使被人群围绕着,他也没有丝毫地怯场, 游刃有余地和众人谈笑风生。 他的身侧还站着一位棕发的年轻男性, 姿态优雅, 身上的西装看上去也价值不菲。 男人和白曲江站的很近,看上去二人的交情不浅。 “那位是最近赫赫有名的白先生吧。听说他和温士顿家族走得很近。” “温士顿家小儿子的精神力突然从C级变成了A级,现在温士顿家族正是得意的时候。” “他家小儿子不都成年好久了吗,怎么精神力等级还能提升。” “谁知道呢, 说不定珀西瓦尔大人也是因为这个才来的。” 交谈声落进鹤雪衣的耳中,他微微侧目,多往白曲江身边的男人身上留意了几分。 【这是温士顿的小儿子西弗·温士顿。】系统解释道。 作为第二行星顶层的家族, 温士顿家的小儿子精神力等级只有C级的事在很早之前便成了贵族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毕竟老派的贵族们最讲究的便是家族血统和精神力等级的传承。就连当初的珀西瓦尔也没少因为他低微的等级被贵族子弟们挤兑。 看来这次的剧情应该和这位西弗少爷有关。 鹤雪衣的指尖下滑, 不着痕迹地碰了碰藏在衣领内侧的瑞文。他的眸色略深了几分。 有瑞文和珀西瓦尔在场, 如果鹤乾祈真的想要做什么, 他也能全身而退。 宴会另一边的白曲江在看到鹤雪衣的瞬间脸色就变了, 他的心脏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攥紧了西装侧摆。 “身体不舒服吗?”西弗侧头,体贴地扶住白曲江的腰,视线却也不动声色地落在了对面鹤雪衣的身上。 其实从鹤雪衣踏入宴会厅时,他就注意到了对方。 那位差点成为他父亲续弦的漂亮青年。 和他想象中的温吞软弱不一样,鹤雪衣像是一支骄傲而扎眼的玫瑰。有着最柔嫩美丽的花瓣和锋利尖刺。让人升起强烈的, 想要将其攀折蹂躏的恶劣欲望。 西弗年轻的脸上露出些许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的好父亲也没多久好活了。如果老温士顿真的能把鹤雪衣弄回家,也算是为他这个儿子做了点好事。 小妈玩起来可比金丝雀带感多了。 见西弗走神,白曲江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身体靠近了男人的耳侧。 “西弗,你还记得……” 还没等白曲江说完,西弗的脸色骤变,他脖颈青筋暴起,黑褐色的瞳孔以惊人的速度扩散,眨眼间便将眼白完全盖住,眼眶内只剩两颗浑圆的黑褐眼珠向外凸起,看上去无比地骇人。 厚重的熊掌从皮肉里钻出,西弗嘶吼一声,失去神志的男人挥舞着兽化的手掌,猛地一掌拍向前面无辜的宾客。 宾客被西弗扑到,他的手臂被熊掌直接撕裂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口子,鲜血喷溅在西弗已经覆盖上绒毛的狰狞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像一只完全陷入癫狂的野兽。 尖叫声和混乱的脚步声以西弗为圆心散开,瘟疫一样向周围蔓延开来,一时间场面变得无比混乱。 在骚乱发生的那一刻,鹤雪衣就感觉从暗处出来几个便衣护卫,训练有素的几人形成了一个坚固的三角形拱卫在他的身边,阻挡开推搡的人群。 鹤雪衣眨了眨眼,遥遥地朝站在二楼的珀西瓦尔投去视线。 他的便宜哥哥估计没这么好心,在出这种大乱子时还顾得上他。那么能安排护卫的便只能是某位大人物。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珀西瓦尔停下和身旁人的交谈,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对视。 “没想到我难得出来一趟,还能看到这种闹剧。”珀西瓦尔收回视线,转头瞥了眼身旁面色铁青的二人,语气冷淡。他的身份摆在这,就算是再嘲弄讽刺的话语,鹤乾祈和温士顿也得陪笑着附和。 “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真是不好意思,让大人看了笑话。”鹤乾祈笑的勉强。 他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才办起来的宴会,原本是想要让鹤家重新进入大众视野的,现在倒好,简直要沦为众人的笑柄了。 鹤雪衣挤到包围圈里面时,西弗已经被鹤家的保镖制服。白曲江蹲在他的身边,双手搂住男人的脖颈。 “没事了。”他的目光温和,毫不畏惧地紧贴着西弗狰狞的兽爪,像是在安抚对方。 浅淡的精神力从他的身上涌出,落在兽化严重的西弗身上,然后奇迹般的一幕发生,西弗的兽化居然在慢慢地恢复。 绒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脸上褪去,露出了被覆盖的人类脸庞,暴起的青筋回缩,只不过是几个呼吸间,一个陷入暴动的兽化严重的兽人就在白曲江的怀里恢复了正常。 围观的宾客们看白曲江的眼神变了又变。要知道越是高等级的兽人受精神海暴动折磨越深。 如果说之前仅仅只是传闻都能让白曲江名声大噪,那么现在当着众人的面成功让兽人恢复,那么白曲江在伊克尔帝国的地位将会完全不一样。 不知是谁起的头,宴会厅爆发出响亮的交谈声。 “居然亲眼见到完全兽化的兽人被成功安抚。” “自从……消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能安抚暴动的精神海的人了。” 蹲在地上脚都快麻了的白曲江在心底冷笑。也不枉费他给西弗扎的那一针。 他不满地问系统:“你有这种功能怎么现在才放出来,早点给我,我还需要走这什么黑化副本吗。” 要是能早点展露安抚能力,那成为星际万人迷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系统也不敢告诉白曲江这点精神力是当初从鹤雪衣那边抢来的,用完这一次就没有了,它只能找理由糊弄。 【这种关键道具只能在对应的剧情解锁,之前我也没办法取出来。】 就算对系统的话保持怀疑的态度,白曲江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他现在和系统牢牢捆绑,要想顺利完成任务之后依靠系统的时间还多着。 欣赏完这场精彩的表演,鹤雪衣觉得接下来应该轮到自己被找麻烦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服务生们把场地清理干净,鹤雪衣便感觉身体有些不太对劲。 宴会继续,宾客们重新投入了推杯换盏的环节,鹤雪衣暗暗从人群中退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热度从后颈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皮肤陡然间变得无比敏感,还带着难以言喻的酥麻。 鹤雪衣用手心贴住自己发热的脖子,面色如常地走向卫生间。 他顺手将门反锁,视线落在了镜中的自己上。 在头顶白炽灯的照射下,他的眼尾已经被蒸腾出一抹红晕,薄薄的水雾拢着绯色的瞳孔,青涩的脸庞与沾染上情欲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像一朵被强制催熟的雪色花苞。 体内的热度还在不断攀升,逐渐融化了他的意识。 明明他已经倒了那杯酒,身体还是有了反应。 鹤雪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声音沙哑地唤了句:“瑞文。” 贴身佩戴的项链闪烁一瞬,瑞文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便被一具温软的身体扑进怀里。 他的精神猛地一震,强有力的双臂环住鹤雪衣的腰,防止他继续下滑。 “你、你怎么了?”瑞文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要打结了。 这可是鹤雪衣主动抱它的,不算是它骚扰鹤雪衣。 这么想着,瑞文的手又不动声色地收拢了些。 鹤雪衣的体温超过了正常的阈值,而且他的状态很奇怪,呼吸声断断续续,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没事,你出门,和外面守着的人说,让珀西瓦尔带着医生过来。”鹤雪衣闭上眼,咬住了自己的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压制了混沌的大脑,换来了短暂的清醒。 瑞文担忧地看了鹤雪衣一眼,看着他强撑着站稳,内心颤了颤,忙不迭想要去伸手扶他。 “瑞文。”鹤雪衣眼神冷厉地看了它一眼。 “好,我马上去。”瑞文咬牙。 在瑞文出门的之后,鹤雪衣因为意识的模糊,直接滑坐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尾椎骨隐隐作痛,他双手抱膝,将脸埋进了膝弯之间,只留下泛红的耳垂暴露在空气中。 看上去很游刃有余的鹤雪衣此时此刻蜷缩在角落里也只有不明显的一小团。 更别说现在鹤雪衣的心理年龄才不过十八岁。还只是个才成年的小殿下。 【对不起,我居然没有发现你被人下.药了。】系统声音颤抖,它已经想要扇自己大嘴巴子了。 明明那杯酒已经泼得一干二净,系统死也想不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得手的。 “是鹤乾祈,他在我从星舰下来的时候就对我下手了。”鹤雪衣的声音暗哑,呼吸声愈发沉重。 在鹤雪衣下星舰时,鹤乾祈就对他用了一种特殊的药剂。这种药剂在没起效时完全无法被检测到,但是一旦被精神力催动,就会让兽人陷入类似于发情期的状态。 进入强制发情阶段,兽人会失去所有的理智,追随原始的欲望,直到……- “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锁从外面被打开。 珀西瓦尔推门的动作很轻,因为他怕鹤雪衣会靠在门上,贸然地把门打开可能会伤到对方。 在门被打开的瞬间,珀西瓦尔只身进去,又迅速将门关上,把跟随而来的守卫全都拦在了门外。 蜷缩在角落里的鹤雪衣自己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修长的天鹅颈大面积地浮上一层暧昧的粉色,在灯光下像是泛着粉白光泽的釉彩。 早有预料的珀西瓦尔还是有瞬间的愣神,他喉结滚动,随后又在心底唾弃自己这个伪君子。 他干脆利落地将外套披在鹤雪衣的身上,手扶住鹤雪衣的腰,想要将人抱起来。 “好热。”坐在地上的鹤雪衣搂着珀西瓦尔的脖子,把头埋进男人的肩窝里。 柔软的发丝蹭过珀西瓦尔的脸颊,还带着鹤雪衣的气息,让他也浑身燥热起来。 珀西瓦尔不但没成功把鹤雪衣抱起来,反而因为他的轻轻一勾,直接双膝跪地,让鹤雪衣给拽到了地上。 难得穿了一身西装的珀西瓦尔此刻狼狈地不成样子,他双手环住鹤雪衣的腰,胸前的领带都被对方扯散,半掉不掉地挂在脖子上。 “好难受。”鹤雪衣的声音黏腻,麦芽糖一样缠住假装冷静的珀西瓦尔,瞬间击溃了男人的面具。 低低的喘息声像是拨撩着珀西瓦尔理智的手,不断拉扯着他下坠。 议政院教导的禁欲、克己,不能受到欲望的蛊惑,不能……大脑气血上涌,去他的道德底线。 珀西瓦尔的眼底暗芒乍现,他的手按住鹤雪衣的后颈,用唇堵住了对方哼哼唧唧的声音。 反正鹤雪衣不会喜欢他,亲一次少一次。 珀西瓦尔秉承着回去之后可能会被下大牢的心理,也放开了手脚,温热的指腹摩挲着鹤雪衣敏感的后颈,诱哄着对方将嘴张开。 身体本就压抑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只是一点点的火苗就能让被药物浸透的鹤雪衣立刻产生反应。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珀西瓦尔的头发,被对方亲得扬起头,眼泪扑簌簌地缀在眼睫上。 【等等,不是叫医生吗,这大畜生在干什么!】系统看着看着就发现事情怎么突然急转直下。 这混蛋居然敢趁人之危!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驯服 禁欲者放荡 就在系统正纠结着怎么把珀西瓦尔电翻时, 门外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大人说过没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我说,让开。” 卫生间的门猛地被人用外力撞开,脸色难看的瑞文在看清里面的情况时, 更加地怒火中烧。 因为药物的影响,鹤雪衣明显已经意识不清, 他胸前的扣子被解开好几颗, 露出内里雪白的肌肤。身上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堆叠在一起。 他微微仰起头, 被亲到红肿的唇瓣紧抿,眼中的情潮还未褪去,双腿曲起,一副紧绷到了极致的模样。 珀西瓦尔的模样就更是糟糕了。男人的衬衫被抓坏, 灰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双目烧得通红, 与平常那个冷淡禁欲的财政大臣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 他的脸不似其他人那般具有攻击性, 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淡然感。但此时此刻的珀西瓦尔却散发着从未有过的浓烈的欲望。 禁欲者的放荡比起其他人来说要更加可怕。 他单手扣住鹤雪衣的手腕, 将对方的两只手按在墙上, 另一只手正摸上自己的皮带扣。 “马上就好。”他哑声安慰。 刚刚在拉扯的过程中他的皮带扣不小心刮到了鹤雪衣, 直接在对方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珀西瓦尔看得心惊肉跳,便赶紧把自己身上会硌到对方的衬衫夹,胸针之类的东西全部取下。 皮带解到一半,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背后袭来,珀西瓦尔被瑞文直接攥着衣领从后拎起, 用力地摔开。 这一下包含着私人恩怨,瑞文带上了十成力气,珀西瓦尔的身体素质远不及那些训练有素的军人, 被摔得眼前一黑,差点呕出一口鲜血。 周围的护卫见状纷纷想要上前,被还坐在地上的珀西瓦尔拦了下来。 “没事了。”瑞文将手中的薄毯展开裹住鹤雪衣,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已经无法感知外界情况的鹤雪衣像一只幼兽一样蜷缩在毛毯里,从喉咙挤出呜咽。 他的身体热度惊人,大脑被药物侵蚀,渴望解脱的本能和所剩无几的理智相互对抗,快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刚刚被珀西瓦尔拨撩的那两下更是让他进入了一种不上不下的状态,因为长时间的忍耐,就连肌肉都痉挛一般颤抖着。 真的快要被融化了。 不管是这具身体还是来自圣丘瑞的小殿下,都还是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年,别说和其他人亲密接触,就连自我纾解的经验都少得可怜。 如今猛地被潮水般的情欲浸透,自然是无所适从。 兽人的发情期本就磨人,越是低等级的兽人越受原始本能的影响,在帝国曾经就出现过不少起发情期的兽人因为无法忍受身体上的折磨而伤害自己的案例。 鹤雪衣的身体虽然在逐渐成长,越来越向高等级靠近,但现在他毕竟还没跨过那道坎。 不难想象怀里的人到底有多难受。 这么想着,瑞文愈发地烦躁起来。 就是因为鹤雪衣信任珀西瓦尔,才会命令他去向男人求助,结果这个人模狗样的家伙根本就是个趁人之危的畜生。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被护卫扶起来的珀西瓦尔咳嗽了一声,说到:“带他去楼上的客房,医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瑞文冷冷地斜睨了一眼珀西瓦尔,抱着鹤雪衣转身向客房走去。 走廊早就被护卫们清空,几人畅通无阻地上了客房,等候多时的医生赶忙上前查看。 鹤雪衣的状态很不好,再加上发情期会让他格外的黏人,瑞文本来想将他放到床上方便医生检查,结果他一松手就被鹤雪衣抓住了衣角。没办法,瑞文只能让鹤雪衣被他圈在怀里,就这样接受医生的检查。 “他的血液里含有精神类药物,这种药在精神力的催动下会引发兽人陷入类似于发情期的状态……” “你就说怎么解决。”珀西瓦尔难得失了风度,直接面色不善地打断了医生的话。 医生的视线在两个男人间转了转,犹豫着道:“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有人帮忙缓解,这种药虽然药性烈但解决方法简单,额,说得通俗一点,和人睡一觉就过去了。甚至其实要硬熬也能熬过去,但是我怕患者的身体扛不住。长时间处于高热状态可能会导致器官衰竭。” 等他说完,空气凝滞了一瞬,就像是被两只猛兽盯上,医生在心底打了个寒战。 他是天鹅之眼的医生,此前一直为帝国皇室效力,这次也是临时被调来跟随珀西瓦尔,没想到第一次上班就遇上如此劲爆的场面。 “我这边能开些退烧的和促进代谢的药,剩下的……”医生言尽于此,顶着二人恐怖的视线,默默地退了下去。 一时间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瑞文的手臂紧紧地搂在鹤雪衣的腰间,将人整个地护在怀里,眼睛却与珀西瓦尔对上视线。 情况紧急,他们难得没有掐架,而是快速地思考着对策。 让人帮忙的情况首先排除。他们都了解鹤雪衣的性格,他是不可能接受任何一个人用那种方式帮助他的。 这对鹤雪衣来说等同于羞辱。 鹤家这边肯定是没有治疗舱的,还是得联系首都星。 这样想着,珀西瓦尔垂眸,发现鹤雪衣正咬着自己的手背,已经有血珠从他的唇齿间滚落。 疼痛尚可忍受,但是那股无处发泄的火苗却让鹤雪衣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他还从来没有被这样折磨过,身体一会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一会又被按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无法呼吸。 珀西瓦尔赶紧捏住鹤雪衣的下巴,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嘴里。涎水混合着铁锈味的鲜血滴下,让鹤雪衣忍不住想要干呕。 “再等一小会,喝完药就不难受了。” 两个大男人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手足无措。鹤雪衣哭的太厉害,也太可怜,珀西瓦尔甚至想,要不还是先帮他把药解了,就算之后鹤雪衣再怎么恨他,那他也认了。 总比现在看着他受折磨好。 就在珀西瓦尔的内心天人交战时,窗户突然被猛地打开。 他和瑞文警戒地看向窗外,只见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出现在房间里。他的绿眸倒影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墨黑的长发毫无章法地披散在脑后,他的身上带着浓重的雾气,阴湿诡谲的表情显出他的危险。 像是一阵寒气森森的冷风。 达米尔没见过章郁,但直觉却告诉他面前这个男人极其的可怕。 瑞文毫不犹豫地将鹤雪衣塞进珀西瓦尔怀里,右手一甩,赤红的光剑出现在手中。 他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狠厉地盯着不断逼近的男人。 “你们自己滚,我就不动手。”章郁的眉宇间隐隐透着阴翳,黑雾缭绕在他的身侧,让男人属于怪物的气息格外明显。 虽然被鹤雪衣警告过不许出现在他的面前,但章郁还是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怒火和酸涩的情绪。 在看到鹤雪衣的脆弱泪水时,他还是违背了之前的约定。 再看下去,章郁觉得自己能把这个世界都给掀翻。 这些该死的人总是在觊觎他的宝藏。 真是应该把他们全杀了,这样就不会让鹤雪衣的视线分给别人。 章郁本就不是人,自然没有人性可言。他所有模拟出来的类似于人类的行为也只不过是对鹤雪衣的爱屋及乌。 现在被激起了怪物的本性,章郁还是给了二人选择。 只要赶快从他的眼前滚蛋,他就放他们一马。 “不可能!”瑞文握着光剑,手臂抬起,剑尖指向章郁。 “大不了你把我杀了。”反正他只是个机器人,没有痛感为不畏惧死亡。就算是这具身体销毁,达米尔也能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瑞文、珀西瓦尔,你们两个出去。”虚弱的声音传来,让原本张牙舞爪的瑞文猛地顿住,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鹤雪衣掀起薄薄的眼皮,眼尾染着情欲带来的绯红,他支撑起软绵绵的身体,推开了珀西瓦尔紧贴在他身上的手。 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发,却没有让鹤雪衣显出一丝一毫的狼狈,他的眼睛出人意料的雪亮而深邃,像是盛着一湾泉水。 瑞文还想说什么,被站起身的珀西瓦尔扯着胳膊拽了出去。 “你干什么,你没看出来他想要对……” “闭嘴,听话就对了。”珀西瓦尔阴沉的脸,强行把暴跳如雷的瑞文一起带了出去。 真是不甘心啊。 随后他又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好,他宁愿做一个被鹤雪衣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也不想要这样被他主动而体面地推开。 不过他也应该庆幸,遇见的是失忆状态比较没有安全感的鹤雪衣。如果是阅尽千帆,把整个帝国从军部到议政院全都训的服服帖帖的斯诺恩,他还没机会被对方利用。 安静的室内只剩下鹤雪衣和章郁二人。头顶的灯光照亮室内,却无法驱散章郁身上的阴影。 鹤雪衣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克制,他半靠在床头,淡淡道:“章郁,我应该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 冷酷的话语让章郁的心沉下,嫉妒、委屈,复杂的情绪让怪物的脑子快要炸裂开。黑色的触手钻出,让男人绿色的瞳孔里溢出一抹癫狂。 冰凉的触手缠绕上鹤雪衣滚烫的身体,鹤雪衣的皮肤在药物的作用下很是敏感,吸盘摩擦过他的小腿,过电般的酥麻感直接让他的身体一软,跌进了漆黑交叠的滑腻触手中。 章郁男鬼一样将脸贴在鹤雪衣的脸颊上,看着他难耐隐忍的表情,大力地握住他绷到至极的脚背,偏执地重复着:“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了我就帮你。”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掏心(物理) 不要碰那里(…… 鹤雪衣的脸颊因为高热而染着糜艳的绯红, 汗湿的额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他的眼神却无比的清明。 泛着桃粉色的指尖捏住章郁的下巴,迫使男人对上他那双勾魂夺魄的红宝石眼睛。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 鹤雪衣还是没有妥协。 记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复苏,但是他不可能一直靠着章郁的施舍来维持生命。 所以他选择搏一搏, 看看能不能撬开这只章鱼的真心, 换取他想要的东西。 鹤雪衣知道章郁是那个在圣丘瑞就陪伴着他的网友, 曾经在他年幼无知时骗着他谈了个不伦不类的恋爱。 怪物带着豢养金丝雀的念头对待他,这或许并不是因为章郁瞧不起虚弱的人类,而是因为这只是怪物的本能。 本能地将他放在了私人物品的位置,居高临下地宣泄着自己的欲望。 但是鹤雪衣无法接受。 如果他纵容了章郁的行为, 那么从此以后他将会永远处于被动的位置。 焦躁的触手卷着鹤雪衣的腰,带着似乎想要将人融入骨髓的力道,在劲瘦平坦的小腹硬生生勒出红痕。 浓郁的血色在鹤雪衣的唇瓣蔓延, 红芍药一样开在他苍白的脸颊上, 让他看起来像是能在午夜用美貌诱骗书生的病弱艳鬼。 章郁不懂, 那一句喜欢到底有多难开口。值得鹤雪衣用身体跟他这样耗着。 明明在把对方带来这个世界之前, 他们互相说过很多句喜欢。 他想, 原来小殿下的心如此的珍贵,即使是他也不能轻易拿下。 想要挣脱牢笼的白鸽需要的是听话的鹰犬和趁手的武器,王宫的冰冷和没日没夜的死亡威胁早就让单纯的小殿下关闭了心房。 你可以臣服,但你不能占有。他不属于任何人。 只有听话的狗才能靠近他。 即使是怪物也得学会这个道理。 章郁闭上眼睛,藏起眼底丑陋的嫉妒和不安分的占有欲,学着其他人的样子, 放低姿态跪在他的脚边,用温热的唇舌讨好地舔舐鹤雪衣的脸颊。 “我知道错了,我会把我的腮心脏给你, 这颗心脏能让你恢复八成的力量,也不需要再被我桎梏。我还需要对付来自外来世界的压力,所以现在只能给你一颗。” 正说着,章郁用手挡住了鹤雪衣的双眼:“可能会比较恶心,我尽量处理的干净一点。” 他算是想明白了,比起其他人,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只有他能给鹤雪衣提供力量。既然鹤雪衣不要妄图将他攀折圈禁的饲主,那他就反过来去做鹤雪衣最需要的武器。 就算是狗也能排个高低贵贱,那他努力排第一位就好了。 鹤雪衣的眼睛被章郁的温热的掌心挡住,所以他只能听到皮肉撕开的声音,随后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唇齿相贴间,大股的热流和磅礴的能量涌入他的身体,原本笼罩在脑海里那一层薄雾被吹散。 章郁还趁机伸了舌头,猩红的舌头和能量一起探进鹤雪衣的口腔,让鹤雪衣无法拒绝。 药物作用下,鹤雪衣甚至主动勾住章郁的脖子,将头微微侧过,加深了这个吻。 浓郁的香气让章郁浑身震颤,嘴里像是含了颗甜腻的糖果,融化到他的心坎里。 就连因为心脏剥离变得死气沉沉的触手们也瞬间兴奋地战栗着,膨胀了好几倍的触手蟒蛇一样缠绕绞紧鹤雪衣单薄的身体。 他还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主动的鹤雪衣。 原来当狗这么爽。 灵活的触手摩擦过娇嫩的皮肤,鹤雪衣的嗓子里溢出短促的喘息声,又被贴上来的章郁吞掉。 “不要碰那里……”他的声音微弱,听上去反而像是软绵绵的撒娇。 鹤雪衣像是绵密的纯白奶油一样陷在了漆黑的触手里,浑身上下都被摸了个遍,黏液濡湿了他的衣服,纯白的衬衫近乎透明地贴在他泛红的皮肤上。 触手尖尖从他的小腹滑溜溜地钻了下去。 头顶的灯光将室内的一切照得分毫可见。迷蒙的夜色熏染着室内。尤其是鹤雪衣那双被泪水浸湿的双眼,交织着复杂的情绪,脆弱而动人。 波涛一样柔软的触手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鹤雪衣只能紧紧地贴着章郁来消弭那份不安的情绪。 源源不断的能量注入体内的鼓涨感逐渐掩盖住了其他的感受,鹤雪衣疲惫地垂着眼皮,眼睫上盛着晶莹的汗珠,任由男人摆弄。 章郁像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绿瞳中燃着兴奋的火焰。 “宝贝你湿哒哒的,请问我可以帮你舔干净吗?”在最后一个字出口之后,鹤雪衣崩溃地堵住了章郁的嘴。 精神病。 …… 鹤雪衣进入了自己的精神海。 他在一片黑暗中看见了一个身着白金色军装的青年。白发红眸,像是坠落人间的新雪,鹤雪衣觉得自己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温柔而强大,历经岁月的打磨之后,青年像是海洋和天空的具象化,能承载包容一切。他绞尽脑汁也无法用贫瘠的言语形容对方带给他的惊艳。 光点围绕在青年的周围,亲昵地圈着他的手臂,在发现鹤雪衣的瞬间,青年勾了勾唇角。 “你比我想象中更加耀眼。”鹤雪衣说完又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他紧抿着唇,耳尖泛红地看着笑得开朗的青年。 原来他们期待的是这样一位优秀而美丽的人。鹤雪衣觉得如果是自己也会被对方折服。 青年走到鹤雪衣的眼前,捧起他的脸颊,无奈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和我想象的一样勇敢。” 在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聪明地斡旋着,很好地保护了自己。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语气染上几分俏皮的促狭:“但是我亲爱的小殿下,你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你说之后我该怎么面对他们。” 虽然早在他成为帝国首席大臣之前就一直有他恃靓行凶,用美色勾引权贵进行一些不正当的权色交易的传闻,但那时候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也不当回事。 现在小殿下把各位都祸害了个遍,他这下是真的把谣言给坐实了。 这可真是招来了几个天大的麻烦。 “那都是他们自愿的,能被我利用是他们的福气,谁还敢得寸进尺……呜呜。”小殿下的脸颊被捏住,任人搓圆捏扁的糯米滋似的被捏起脸颊上的软肉。 “鹤游根本没有读过育儿指南。好了,鹤雪衣,世界期待你的降临。”二人额头相抵,暖融融的星光照亮漆黑的精神海,掀起磅礴的浪花。 枯竭的精神海迅速被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海浪填满,汹涌的浪花在鹤雪衣的身侧又化作温顺的绵羊,亲昵而羞涩地蹭了蹭它久违的主人。 水幕落下,无尽的蔚蓝大海之间只剩下一个挺拔的身影。 兽人的精神力等级与精神海的宽广程度息息相关,越是高等级的兽人就拥有越宽阔的精神海。 鹤雪衣的精神海是一片看不到边界的海洋,汪洋卷着浪花,蕴含着无穷的能量。 帝国的战神从来不只有人格魅力驱使着众人为他卖命,他的实力才是他能傲视群雄的根源。 …… 再次苏醒,鹤雪衣第一眼便看见了环绕在自己身上的体型硕大的黑色章鱼。 黑色的触手快要把房间塞满,肉贴肉地蜷缩成一团。要是胆小的人看见这幅场景肯定会被吓得昏倒。 章郁变回了原型,他翠绿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鹤雪衣,小狗一样贴在身边等着鹤雪衣恢复。 原本的一片狼藉早就被清理干净,就连鹤雪衣身上的痕迹也因为充盈的能量而恢复如初。 除了头脑有些昏沉,鹤雪衣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 【欢迎回来!】系统察觉到鹤雪衣清醒,欢快地在他的脑海里放烟花。 从鹤雪衣结束一周目的任务到现在恢复记忆,简直就是恍如隔世。自从世界被入侵之后,系统就一直跟着章郁慢慢地恢复能力抵抗外来力量的侵蚀。 即使是被放进失忆的鹤雪衣的精神海里,章郁时不时就会把它关个小黑屋。 天知道以前它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而现在,它终于不用跟着舔不到老婆每天自怨自艾的怨夫了! “好久不见。”鹤雪衣从触手堆里站起身。勾在他腰间的触手甚至殷勤地替鹤雪衣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衣摆。 鹤雪衣头顶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完全消失,眉眼间透着股冷淡的气息,整个人的气质都内敛了许多,像一块温养多年的美玉,散发着淡色的光辉。 他走到房间门口,毫无停顿地拉开了房门。 蹲守在门口的珀西瓦尔和瑞文在见到来人时都猛地愣住。 他们都没真正见过斯诺恩时期的鹤雪衣。珀西瓦尔不过是见到了鹤雪衣精神海的一方投影,而瑞文更是只从小气吧啦的达米尔那里共享了一点对方的记忆。 但此时此刻,他们都无比敏锐地察觉到面前这个鹤雪衣和曾经那位行走在云端的大人身影无限重叠了。 “外面出什么事了。”鹤雪衣抬眸,凌厉的眼神落在二人之间,珀西瓦尔瞬间就站直了身体,感受到了极其恐怖的威压。 他在房间里就听到外面的喧闹声。 明明还是穿着那一身简单的白衬衫,珀西瓦尔却觉得自己像是被顶头上司训话。 他恭敬地答到:“就在刚刚,有污染物闯进了宴会厅,鹤家的保镖正在疏散宾客。不过外面的守卫都是皇家护卫队的尖兵,绝对不会让污染物靠近一步。” 按道理天鹅星系有重兵把守,在居民的家里出现污染物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若非有人从旁协助,这件事不可能发生。 珀西瓦尔说的很是轻巧,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守卫们只会保护这间房间里的人的安全,外面那些人的死活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闻言鹤雪衣命令道:“去要一台能在室内活动的小型机甲过来。” 他的语气平淡,在说话时霜色的睫毛在灯光下垂落蝶翼般的阴影。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这种说话的语气难免显得傲慢,但让鹤雪衣说出口却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珀西瓦尔也没问鹤雪衣要机甲的目的,他迅速出门从守卫那里要来一台A级的小型机甲递到鹤雪衣的面前。 【嗷呜,让那些人见识一下帝国第一战神的厉害。】系统兴奋地大叫起来,它也好久没有陪鹤雪衣一起打架了。 在一周目的后期,鹤雪衣的身体旧伤难愈,无法支撑起碎金的驾驶,再加上阿玛迪斯也不让鹤雪衣到一线,所以碎金从此就被束之高阁。 而现在,终于可以开启大开杀戒模式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风暴来临 看吧,只要是个人…… “噗嗤”, 锋利的长刀干脆利落地斩下污染物的头颅,鲜血喷涌而出,庞大的身体猛地倒在地上, 在流淌的血河中溅起一片暗色的血珠。 整个宴会厅变成了污染物的坟场,浓郁的血色浸透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不同的污染物尸体堆积在一起, 鲜血顺着白色机甲手中的剑身滑落。 这场景甚至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污染物更可怕, 还是把宴会厅变成污染物炼狱的机甲更可怕。 宾客们早就被保镖疏散,宴会强制结束。 姗姗来迟的警卫在看到那架矗立于尸山血海间的白色机甲时,无一不流露出了敬畏的目光。 这就是皇家护卫队的实力吗。 杀污染物居然和砍瓜切菜一样轻松。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所有的污染物都被清理干净, 而机甲甚至没有损伤半分。 那场单方面的屠杀被处理得像是舞台上优雅的表演。 第三行星的警卫员自然等级远低于首都星的皇帝亲兵,能和那位大人亲自培养出的皇家护卫队比肩的,大概也只有第一军总部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 区分二者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皇家护卫队被训练的沉默而忠心耿耿, 不留二心地拱卫着莱恩皇室, 是皇室最锋利的刀刃。而第一军和皇室还有议政院则是三足鼎立的状态。 在斯诺恩还在时, 三者几乎不分彼此, 除了偶尔会暗戳戳地挤兑一下对方, 大部分时间联系还是十分紧密的。 但在斯诺恩离开之后,三者便成了貌合神离的合作关系。 一切都是为了伊克尔帝国的发展。 警卫们鱼贯而入,驾驶着机甲清理一片狼藉的现场。 为首的男人恭敬地朝机甲道:“接下来善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男人是这片辖区的警长,作为天鹅星系的附属行星,居然让污染物入侵了星球而毫无察觉,整个第三行星的高层们这段时间估计都不会好过。 只希望这位皇帝亲卫上报时能少给他们参一本。 “嗯。”鹤雪衣的声音被机甲模糊了身份。 可惜现场没有第一军的高层, 不然他们一眼就能认出那架白色机甲的招式和帝国传奇机甲碎金的招式几乎如出一辙- 珀西瓦尔的专属星舰上,所有护卫都被清空,空荡荡的星舰只有ai操控的感应灯和机器人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 鹤雪衣从机甲中一跃而下。时间仓促, 他并没有换上专用的作战服,简单的白衬衫因为他的动作衣摆翻飞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肢。 许久没有活动过,他的身手比起从前迟钝了些许,要是在他全盛时期,那些污染物哪里需要半个小时。 系统倒是很会溜须拍马【宿主你真的太帅了。】 而且有了章郁的心脏功能,鹤雪衣也不用像一周目那样几乎是用燃烧生命为代价战斗。 某只章鱼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鹤雪衣的后颈出了些汗,银白的长发垂落在颈侧,有些难受。他下意识地要去摸口袋,却发现自己的外套不翼而飞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他在卫生间混乱的记忆。所有的细节幻灯片一样一帧一帧在他的脑海里回放着,包括他强行拽开珀西瓦尔的领带还把人家脖子咬出血等等。 真是怪尴尬的。 偏偏还是小殿下主动拨撩的人家,鹤雪衣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珀西瓦尔。 还好章郁在干完坏事之后就又消失了,要是得同时面对几个男人,鹤雪衣觉得简直比杀污染物还心梗。 脚步声由远及近,才处理完一切的珀西瓦尔换掉了那身被鹤雪衣抓坏的衬衫,金边眼镜遮盖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鹤家的监控已经被他处理干净,剩下的善后工作也被移交给了皇家护卫队。有关今天发生的任何消息都不会流传出去。 议政院的黑色长袍包裹住他修长挺拔的身影,高领款式的扣子扣到了最顶端,明明是最正常不过的穿搭,但却让鹤雪衣觉得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滋味。 “你的发带被弄脏了,我让人准备了一条新的。”珀西瓦尔收敛好神色,将新的发带递到鹤雪衣的手中,他垂在左侧的手却不动声色地按在裤子微微鼓起的口袋上。 那里藏着一条被打湿的红色发带。混乱之中它曾经被鹤雪衣叼着,防止他将自己的舌头咬伤,后来又被珀西瓦尔顺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镜片下的眼神暗了暗,就算鹤雪衣追问下去,一条发带而已,丢了也不算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鹤雪衣问。 “温士顿家族和黑蚁勾结,把污染物放了进来。估计他们家那个突然从C级跃到A级的继承人也和黑蚁脱不了干系。但是具体还需要继续调查。”珀西瓦尔简单地把情况复述了一遍。 又是黑蚁。 鹤雪衣和黑蚁的成员接触过几次,当时西弗的状态就和他碰到过的陷入狂暴的黑蚁成员一模一样。 但是这一切又和污染物扯上了关系。 关于污染物还得去问问章郁。 一边思考着,鹤雪衣用发带给自己潦草地束了个高马尾。 其实他的手艺很一般,除了马尾之外的发型一窍不通,穿衣服也很随便,主打一个全靠一张脸撑着。 但鹤游和皇后十分热衷于给他扎各式各样的发型,还要搭配不同风格的衣服和饰品。这也间接导致了他的衣柜常年堆放着各色花哨且无用的装饰。 有军部清理战场从各个星球搜刮来的异兽皮毛和珍贵的矿石,也有议政院收缴的财产里,最好的一批衣料首饰。 阿玛迪斯也和这些人串通一气,他最了解鹤雪衣的性格,知道要是提前问他,他肯定会嫌麻烦全部退回,便自作主张地替鹤雪衣收下了。 这也让鹤雪衣每次打开衣柜就像开盲盒似的。 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荒淫无道的昏庸大臣,天天派自己的手下到处搜刮民脂民膏。 皇帝的原话是,“你就穿着这些叮叮当当的东西,去那些人面前晃一圈,保准比兴奋剂还管用。” 珀西瓦尔也借着议政院的最高权限翻阅过鹤雪衣还是斯诺恩时期的影像。 和星网上那些模糊到宛若会动的马赛克一样的资料不同,资料库层层枷锁下藏着的是议政院的高清摄像头记录的鹤雪衣每一次的会议。 原本应该是作为会议记录的摄像头只聚焦在了坐在首位的那人身上。 在一片阴沉的黑色间,他是唯一亮眼的白色。修长的手指偶尔把玩着钢笔,再激烈的讨论,只要他用指节轻叩桌面,像是启动了某种特殊装置,所有人都会瞬间安静下来,低眉顺眼地聆听他的发言。 看到这里珀西瓦尔心里那点变扭顿时烟消云散了。 看吧,只要是个人都会被鹤雪衣训的像狗一样。 根本不是他的问题- “有关污染物和黑蚁的事情一直都是第一军负责,这件事我早就交给了奥利安处理。鹤家?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去问珀西瓦尔。他的脾气你也知道,被他骂了可别到我这里来闹。” 挂掉最后一个通讯,阿玛迪斯看向这一切的源头,坐在沙发上神态自若地翻阅近日文件的鹤雪衣。 对方姿态松散地靠在沙发上,眼睫微垂,偶尔还会用电子笔帮他修改批注。 嘿,他堂堂一个皇帝,现在弄得和鹤雪衣秘书似的。 珀西瓦尔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自从鹤雪衣在鹤家公开露脸然后被传开之后,来自各方打探的消息就没消停过。 那群人明里暗里都在问阿玛迪斯哪里找来的这么像的替身,是不是打算偷偷给阿莱西亚当太子妃。 毕竟太子殿下的爱好早就人尽皆知。 为此阿玛迪斯只能抬出了奥利安和珀西瓦尔,让全伊克尔武力最强和嘴最毒的男人去解决。 “我们莱恩家族的本就不好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了。”阿玛迪斯都不敢想星网上的人会把他们父子二人编排成什么样。 暴君父亲和疯癫太子,祸害完斯诺恩还要祸害其他人。 “所以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听八卦的?”鹤雪衣翻过一页文件,直接划掉了阿玛迪斯前面已经完成但是还没有交回议政院的批注,盖上了不予通过的图标。 “下次汇报时精简语句,语法问题建议重新阅读《帝国基础官方语言通用版》。”重新写完批注,鹤雪衣抬眸看向阿玛迪斯。 “是和黑蚁还有阿莱西亚有关的。”阿玛迪斯轻松的表情消失,有些凝重地将电子屏上的信息展示给鹤雪衣看。 “就在前不久,我们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碎金的留言。军部解密出来的内容只有黑蚁、精神力研究、人体实验几个有效的关键词。而这条留言的IP来自暗黑星域。” 听到这,鹤雪衣的神色微微变了变,他眉头蹙起,身体不自觉坐直了些,一双眼睛也染上暗色。 暗黑星域位于深渊、伊克尔帝国还有蛇族聚居地三者交汇处。属于三不管地带。 那里没有律法,各方势力割据,罪恶肆意蔓延,整个星域几乎是自成一派。 早年间帝国还有收编暗黑星域的想法,在和蛇族还有部分势力发生几次摩擦之后也渐渐放弃了。 如果黑蚁真的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黑暗星域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暗黑星域 脱不下鹤雪衣的衣…… 暗黑星域位于伊克尔帝国的边境, 受到与其比邻的深渊影响,那里常年不见阳光,灰蒙蒙的地表寸草不生, 仿佛末世之后的废土世界。 但实际上,藏在这庞大星球底下蓬勃运转的城市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心脏。 早在蛇族王朝统治时期, 暗黑星域就建立了极其发达健全的地下城体系。 人口贩卖、军.火贸易, 在这里法律崩溃, 帮派横行。所有不见光的交易和活动都能在这里进行。 地下城的地形复杂,歪七扭八的违章建筑造成了四通八达的小路,甚至有不少居民靠着为外地人引路谋生。 一席黑色的亚麻斗篷遮挡住大部分的身形,只有几缕黑色的长发从斗篷中垂落, 并不引人注意。 “这里对达米尔来说和回家没区别,他甚至在暗黑星域有自己的地盘,你真的应该让他陪你过来。” 藏在鹤雪衣衣领里的瑞文被完全激活, 它说话的语调无波无澜, 但因为音色太像达米尔, 所以莫名会有种嘲讽感。 虽然鹤雪衣恢复了八成的力量, 但是一个人闯进这混乱的地下城还是过于冒险。 星盗本就是游走于灰色地带的组织, 因为常年与地下城的人打交道,为了拉拢达米尔,城主甚至直接给他划了一块地盘。 但达米尔对这些东西都不算上心,便全都交给了乌鸦的手下来管理。 【这家伙也太小看你的实力了,现在让那臭鸟过来,还不是被你揍得满地找牙。】系统对瑞文这个分走了它独一无二的位置的ai意见很大, 一路上已经明里暗里挤兑了瑞文很多次。 “安静。”只是简单的两个字,鹤雪衣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两大帝国最顶尖的ai顿时都闭上了嘴, 不敢再多言。 鹤雪衣微微抬起头,斗篷遮盖下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发棕眼。他的发色和瞳色实在是太显眼,所以落地之前他就改变了二者的颜色。 其实在出发前,阿玛迪斯发出了和瑞文同样的质疑。 就算鹤雪衣亲口告诉他自己的力量已经恢复,但他之前的离去给皇帝留下的阴影太重,不管怎么样阿玛迪斯都无法放心鹤雪衣一个人外出冒险。 不过鹤雪衣做出的决定没人能改变,万般无奈之下皇帝还是给他放行。 鹤雪衣这次来暗黑星域,不仅仅是为了寻找突然失联的阿莱西亚与碎金。还有白曲江与黑蚁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之前的小打小闹鹤雪衣都可以不当回事,但现在对方的所作所为已经威胁到了帝国的安全。 这是鹤雪衣的底线。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定时炸弹,最好的方法就是弄清楚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世界上除了阿莱西亚这个碎金的现任继承者,能够与碎金进行链接的只有他。 不管从哪方面来考虑,他都是最好的人选。 转进某个偏僻的巷子内,他踏进了一家灯光昏暗的酒吧。 现在还没到正式营业的时间点,酒吧内只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顾客。 和鹤雪衣类似,在座的顾客大多都穿着厚重朴素,他们遮挡着面容,蒙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昏黄的灯光和浓重的酒精与烟草味酝酿在这个狭窄的酒吧里。 鹤雪衣径直走向吧台,坐在了高脚凳上。 睡眼朦胧的调酒师从酒柜下钻出,他顶着乱蓬蓬的褐色卷发,眼底发黑,声音萎靡:“欢迎光临,请问要喝点什么。” “一杯金色玫瑰。顺便给我来一份菜单。”鹤雪衣拉开斗篷,露出了那张惊艳的脸蛋。他的眼底盛着笑意,看得调酒师怔愣了一瞬。 不过巴掌大的脸上,那极具冷感的五官美得张扬,凌厉的丹凤眼眼尾上翘,唇瓣丰润透粉,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像拢着一层白纱。 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面前的人身上巧妙融合,明明长得像明艳的玫瑰,却从上到下散发出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不过只是一瞬,鹤雪衣便又将斗篷拉上,笑意收敛,整个人隐匿在了黑暗中。 隐藏身份行走在暗黑星域的上层人士比比皆是。越是敢露面的,其他人反而越是要忌惮几分。 毕竟谁也不知道漂亮美人的背后究竟是哪位大佬。 要是为了贪图美色而丢了脑袋,那就不值得了。 不多时,调酒师给鹤雪衣端上了一杯浅金色的鸡尾酒,半透明的酒液晃荡,酒杯下压着一张黑色的菜单。 他翻开菜单,里面赫然夹着一张烫金的拍卖会邀请函。 阿莱西亚给的信息很有限,但鹤雪衣还是根据精神力研究和温士顿家小儿子精神力等级从C级升到A级的线索锁定了“精神力提升剂”这个东西。 兽人们的精神力一般会在三岁前觉醒,然后在成年之前定型。越是庞大有实力的家族,对家族成员的精神力等级越是看中。 一般来说等级的提升主要还是和父母的遗传有关,在精神海发育完全之前,外力的作用也有些效果。但在精神海发育完全之后,精神力等级便几乎是无法改变的。 但是就在前不久,暗黑星域突然出现了一批能提升精神力等级的“提升剂”,即使是在昂贵的价格和无法确定的副作用双重加持下,这批标榜着能够逆天改命的药剂也还是遭到疯抢。 而根据这些药剂和黑蚁之间紧密的联系,鹤雪衣有理由怀疑这东西就是出自黑蚁之手。 想到这里,鹤雪衣将邀请函收入囊中,眼底却闪过一抹冷笑。 说来也真是极具讽刺意味,为了反抗等级制度而建立的组织最终还是成为了等级的追捧者。 鹤雪衣还记得黑蚁的会长曾经和他说过的那句话。 “我们就像是帝国一群不见光的黑色蚂蚁,在这座宏伟的大厦中找寻自己安身立命的角落。” 在忙碌的公务之下,帝国首席大臣才结束一场重要的军部会议。总长们跟随在他的身后,毫不掩饰自己野兽般的戾气,他们环绕在鹤雪衣的身侧,挡住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斯诺恩大人,可以接受我的采访吗!”安静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声不和谐的声音。 脾气不好的总长们在这位不懂事的低等兽人接近时纷纷露出了警告的眼神。 “大人公务繁忙,没有义务听每一位公民发牢骚。” “没事。你先准备一下,在下个会议之前我可以给你十分钟的时间。”鹤雪衣收起开会时严肃的表情,按住身边凶神恶煞的总长,对着年轻的兽人露出温和的微笑。 向来雷厉风行的总长们就这样被鹤雪衣没有施加任何力量的轻飘飘的一只手拦住,但他们的眼神仍然带着不满的意味,仿佛打扰到鹤雪衣的休息,那就是天底下最不可饶恕的重罪。 在听完黑蚁会长的蚂蚁论,鹤雪衣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他的外套被随手搭在扶手上,坐在沙发上的姿态优雅而松弛。 他平静而包容的红色眼睛对上会长的视线:“但蚂蚁才是基石。” “军部早就为所有低等兽人们开放,议政院也在接受优秀的低等级议员,边缘星的公益育幼园和学校正在建设,只要符合条件的公民都能就读。我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公平,但是我希望伊克尔帝国能成为所有兽人的家园。” 身居高位的斯诺恩大人说话却像是夏日的凉风一样柔软,他明明已经站在了伊克尔帝国权力的顶端,却还是愿意俯身来聆听一位低等级兽人的牢骚。 难怪军部的家伙们把人护的这么紧,浑身雪白的神明拥有一颗慈悲而柔软的心,但越是干净的人,越容易被内心阴暗的人惦记。 还不等福克斯从震撼的情绪中反应过来,满脸严肃的奥利安就挡在了他的身前,蓝黑色异瞳冷冰冰地盯着他。 “采访结束,送客。” 几个护卫立刻行动了起来,半推搡半架着福克斯离开了休息室。 在门合上之前,福克斯还能听到里面的对话。 “今天你早饭就吃了半个鸡蛋,而且还把蛋黄挑了出来。” “剩下半个你不是吃了吗,也没浪费。” “我是在说浪费的事情吗?看我也没用,惩罚的事晚上回天鹅之眼再说,要是午饭也不吃我就通知莱蒙取消下一场会议。”- 走出酒吧的大门,鹤雪衣正思忖着是先直接回落脚点休息还是在周围逛一逛收集点消息。 还没等他想明白,系统突然出声提醒。 【背后直线三米位置,一个人,有枪。】 鹤雪衣无奈地叹了口气。缺了二两脑子的就别学人做强盗了。 躲在不远处的劫匪还在暗自窃喜。面前那个一看就是只肥羊,估计兜里有不少钱。而且他观察了许久,漂亮小美人身边居然连个保镖也没有。 没有任何依仗的菟丝子独自行走在危险重重的地下城,这不是就等着被人欺负吗。 就算他不欺负,也总会有其他人下手。 还没等他高兴完,他再抬眼看去,前面早就没了鹤雪衣的身影。 人呢? 他心下一抖,只听见清脆的子弹上膛声,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他的脑袋。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杀过人了。” 青年的声音清润如山泉,但说出口的话却让劫匪腿脚发软。 斗篷下那张瑰丽的脸扬起一抹残忍的笑:“都说越漂亮的花毒性越强,下辈子可要把这句话纹在身上。” “砰”的一身枪响,男人壮硕的身体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鹤雪衣面色如常地收回枪,朝另一个躲在暗处的身影道:“出来。” “他死了吗?”那人怯生生地问。 “没死,但是你就不一定了。”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人像是被吓坏了,呼吸骤乱。 他慌忙扑到在鹤雪衣的脚下,身上的配饰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他泪水涟涟的抱着鹤雪衣的大腿。 “我、别杀我……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正说着,他突然扒拉住鹤雪衣的腰带,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贴在鹤雪衣的身上,做出了卑微讨好的姿态。 “求你,我会的东西很多的。你想怎么玩都行。”见脱不下鹤雪衣的衣服,那人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眨眼间他就把身上本就不多的布料脱下大半,露出瘦削的肩膀。 鹤雪衣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向来沉着冷静的面容也有些开裂。 他正想要伸手扶起地上的人,却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不是,他怎么长得和你这么像!】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交换 失踪的神明穿着性感暴…… 老旧的宾馆内, 分不到半点人造阳光的室内散发着浓重的霉菌味。生锈的铁皮混泥土构造上刷了一层白色墙灰,鼓包的墙皮扑簌簌掉了一地。 地下城的贫富差距有如天谴,富人纸醉金迷, 穷人甚至连阳光和无污染的空气都享受不到。 鹤雪衣吹去塑料板凳上的灰尘,递给面前的少年。 芬奇拘谨地坐好, 他解开罩在身上的宽大斗篷, 露出里面穿了和没穿一样只能勉强遮盖住三个点的薄纱。脖子上的金色铃铛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赤裸着双足, 纤细雪白的脚腕上做成类似于脚环的电子脚镣被系统入侵。追踪者暂时被屏蔽。 鹤雪衣看得眼皮跳了跳,他迅速将芬奇的斗篷拉了回去:“你还是把衣服穿好吧。” 可能是因为长期接触不到太阳,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整个人像一支随时会被风雨摧残的花苞, 带着即将腐败的萎靡。 斗篷遮盖之下,他银白色的发丝透着一股不自然的生硬光泽,像是抹了某种特殊的增白剂, 还有那双满是拘谨的浅粉色的瞳孔, 比起现在的鹤雪衣, 少年反而更像是上辈子的圣丘瑞小殿下。 “我是从拍卖场逃出来的。”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 少年的身体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声音也变得哽咽。 “他们说我长得很特别,以后是个享福的命,所以我爸就把我卖给了地下城的城主。然后我就和一群同样有着白发红眼的人关在一起。每周他们会从我们中选出一个供上家挑选,落选的就会流入拍卖场,被富豪们带回家。” 芬奇是地下城的原住民,和他的赌鬼父亲生活在一起。就因为他这特殊的样貌, 芬奇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无尽的惶恐之中。他需要时刻警惕来自不同人凝视、骚扰的目光。 隔壁邻居会在半夜偷偷趴在他的窗户上用那恶心的眼神偷窥他,班上的同学会用猥琐的语气评论他的身体,往他的抽屉里塞用过的套子。 他的父亲还不起欠下的巨额赌债, 被讨债公司找上门,二人只能整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逃窜。 “你不是还有个儿子。”那个纹着花臂的男人笑容带着满满的恶意,目光流连在了芬奇的身上。 “能傍上那些大人物,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芬奇受够了这操.蛋的生活,甚至把卖进拍卖会当场了一种解脱。 反正和老男人睡也是睡,不如睡个有钱的老男人,还能远离这炼狱一样的地下城,过几天快活日子。 可是当芬奇听到那所谓的上家把他们带回去并不是为了睡他,而是将他们当场人体实验的研究对象,芬奇慌了。 他宁愿被人操.死也不想在手术台上被大卸八块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泡在福尔马林里。 所以芬奇选择了逃跑。 听完芬奇的讲述,再联想到阿莱西亚说的黑蚁在进行人体实验,很容易就能猜到那所谓的上家应该就是黑蚁。 他们给拍卖会提供精神力提升剂,拍卖会为他们抓捕白发红瞳的人。 但是鹤雪衣想不明白,黑蚁拿这些和他有着几分相似外貌的人去做人体实验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单纯只是想要研究精神力,那和外貌根本毫无关系。 事情到了这一步,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去黑蚁看一看那群人到底想做什么。 鹤雪衣果断地脱下美瞳,露出了那一双纯正的红宝石般璀璨的眼瞳,他带上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看向芬奇:“我可以帮助你离开地下城,甚至还能给你换一个身份生活……” 几分钟后,当芬奇看到换好衣服从浴室走出来的鹤雪衣时,双眼蓦然瞪大了。 同样的衣服穿在青年的身上,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白纱包裹住他修长的身体,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设计更衬得他骨肉匀称,亭亭如玉 ,如瀑布般细腻的银发垂落,鸽血红宝石一样的眼瞳镶嵌在其中。 紧紧地箍在他柔韧雪白的小腹上的金色链条在他走路时还会轻微晃动,轻拍在他单薄的皮肤上。 明明是充满着来自上位者带着亵玩意味的物化和凝视的装扮,穿在鹤雪衣的身上却成了坠落人间的圣洁天使。 没由来的,芬奇想,即使是他这种品质的,放在拍卖会也能被炒出高价。 而在他上一位流入拍卖场的,不过是因为神态与那位有三分相似,一露脸,包厢里的、会场上的、还有屏幕外的,全场一片哗然,为拿下这场拍卖,打出了闻所未闻的天价。 但是他们在鹤雪衣面前,还是像不入流的赝品一样。鱼目和珍珠之间的差别原来如此之大。只要站在他的身边,任何人都会被他的光芒遮掩。 芬奇却发现自己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嫉妒。或许是因为鹤雪衣主动披在他身上让他掩盖不堪的斗篷,或许是因为鹤雪衣用认真的语调和他说,“我能让你自由”。 他们都想要把他拽进地狱,但突然有人和他说我可以让你去天堂。 这不是天使是什么。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芬奇的脸色沉郁,他攥紧拳头,在万分纠结之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鹤雪衣应该和那位大人一样,端坐在高台之上接受万人敬仰,他想要的一切都会有人赴汤蹈火捧到他的手心。而不应该亲自出现在这片泥潭之中。 地下城不会孕育出纯洁的灵魂。鹤雪衣的善良和自信只能由身边人能溢出的爱意和耐心供养。 身负爱意之人不能下地狱。 那边的鹤雪衣还在和系统研究怎么把瑞文塞进脚镣里,闻言抬起头,眼睫下沁着暖意的目光落在芬奇的身上。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代替你回去,你就可以自由了。”他很平静地复述了一遍刚才的约定。 芬奇懊恼地握住他的手腕,大脑一片浆糊:“就算你很厉害,但是城主的手段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身难保的自己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担忧,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本能让他无法看着鹤雪衣跳入火坑。 鹤雪衣倒是有些惊讶了。 芬奇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柔弱怯懦,他很有野心和胆识,也有着无法动摇的明确目标。鹤雪衣相信凭借着他的能力。走到地上之后,他的生活会过得很好。 但现在他居然犹豫了。 轻叹口气,鹤雪衣捏住芬奇的脸颊,又摸了摸这位看着才不过十八岁少年的脑袋。 “我不是很厉害,是超级厉害。你也不赖。” 温柔的触感从头顶传来,强烈的酥麻感电流一样窜向心间,芬奇雪白的耳朵从发间钻出,身后的尾巴也不受控制地轻微摇晃着。 好喜欢,好喜欢,被摸摸了。 狐狸的本能让他舒服得眯起眼睛,但片刻后他又瞬间清醒过来,窘迫地按住身后的尾巴。 【小小狐狸,拿捏。】系统在小本本记上。 跟随在鹤雪衣身边多年,只有系统发现鹤雪衣会不自觉对年纪小的乖孩子偏心。他享受引导教诲迷途羔羊且被全身心依赖的感觉。 很会哄小孩的一款人型逗猫棒- 铁笼内,鹤雪衣躺在白色的毛绒毯子里,甚至舒服到能和系统聊天。 一切顺利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要是你真的穿成这样上了拍卖会,那些人会发疯的。】系统的电子音里透露出淡淡的忧愁。 如果是原主的长相还能糊弄过去,但鹤雪衣现在基本上恢复了一周目的容貌,即使是没见过斯诺恩的人,也能轻易被这张脸勾的神魂颠倒。 要是被帝国的疯狗们看到他们失踪的神明穿着性感暴露的衣服被标上价格,在拍卖场被凶恶的野兽肆意打量着,那场面系统想都不敢想。 “没事,我不会上拍卖场的,我的目的只是进入黑蚁。”鹤雪衣安抚着系统。 而且他觉得就算是被拍卖,他又不是什么重要的矿石能源,也不会拍出多高的价格。 一周目他作为斯诺恩起码还有个战略价值,他自己都觉得他的项上人头应该很值钱。 现在单单有张脸,谁会蠢到为一张脸买单。 大不了麻烦阿玛迪斯派人给他赎身。 铁笼的周围盖着一层遮挡视线的黑布,所以鹤雪衣只能凭借着铁笼晃动的幅度和周围的声音来判断自己被带进了一间十分空旷的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 他听到一声带着兴味的男声。 “这就是这周的货吗?”年轻的男人说话时尾音挑起,音质磁性,带着满满的促狭。 但这声线却让鹤雪衣久违地感到一阵恶心。像是被一道黏腻冰冷的东西缠上,就连骨头缝里都是冷的。他的手猛地攥住身下的毛毯,强忍下胃里翻腾的灼烧感。 “是的柯布莱大人。不过和之前不一样,我们这周提供的可是尖货,如果还是按照寻常价格肯定是亏本的,黑蚁那边……”和男人对话的应该是拍卖会的工作人员。声音谄媚,但话里话外却有种坐地起价的意思。 “尖货?”柯布莱将二字放在唇舌间滚了一遍,笑意更浓了。 “不验验货,我怎么知道你们的尖货是不是哄骗我的花言巧语。” 在男人的指尖触碰到黑布的瞬间,另一道声音传来。 “柯布莱大人,城主说计划有变,为了维护公平,这周的货必须通过拍卖竞价的方式带走。如果您想验货,麻烦等到明日的拍卖现场。” 闻言柯布莱的手收了回去。 “好一个公平公正。那就让我拭目以待,明天你们究竟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拍卖会 做错事还想要奖励?…… 柯布莱走后, 鹤雪衣只感觉笼子又被人抬了起来。笼身猛地晃动了一下,鹤雪衣稳住身形,摸了摸自己的耳后。 隐形通讯器半植入皮肤, 这款可以断网链接的隐藏式军部专属通讯器,还是当初鹤雪衣在军部时设计的。 纤细赤裸的双足一左一右都扣着沉甸甸的电子脚镣。 机甲和瑞文都被藏进了电子脚镣中, 就算他一个人无法应对, 鹤雪衣也还给自己留了后手。 若非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也不会将自己推向这片龙潭虎穴。 铁笼外,工作人员的对话清晰地落进他的耳朵里。 “城主他老人家这又是换口味了?人都抓回来这么久了,都要上拍卖会才火急火燎地要把人往他的房间送。” “你不要命了,城主的闲话你都敢说。少说话多做事, 小心脑袋分家。”在严厉的斥责声中,二人的对话结束。 在这座没有法律约束的地下城,城主更像是一种头衔。 每一次的更新换代都充斥着血腥味, 而成为城主的条件也十分简单粗暴。 杀掉上一任城主, 便能取而代之。 鹤雪衣在来暗黑星域之前便对现任城主有所耳闻。 能掌控大半个地下城的“城主”绝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现任的城主在三年前成功在大混战中脱颖而出, 凭借着A+级别的精神力和与星盗“乌鸦”的联手, 血洗整个地下城, 坐上了城主的宝座并稳坐到今天。 传闻这位城主贪财但不好色,像个貔貅似的每天一睁眼便一门心思钻研如果搜刮钱财,是赫赫有名的铁公鸡。也不知道这次怎么突然改变主意。 除非迫不得已,鹤雪衣并不想和对方交手。他这次行动影响的范围越小越好,不然之后还需要麻烦军部帮忙收场。 铁笼被轻轻放下,鹤雪衣收回脸上的沉着冷静, 揉乱了头发,换上了一个拍卖品应该有的惊慌失措的表情。 一道稳健的脚步声靠近,遮盖在笼子外的黑色幕布被缓缓扯下, 明亮的光线先从底端涌入。 鹤雪衣先是看到了一双价值不菲的纯黑手工皮鞋,鞋面光亮,看得出城主确实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等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亮光,幕布才被完全扯下。 在幕布落地的瞬间,鹤雪衣对上了一双浓绿色的眼瞳,对方那宛若实质性的目光黏在他的身上,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流连在了他暴露在空气中的雪色胸膛上。 白的白,粉的粉。 “小可怜,如果不想被欺负的太狠,就乖乖听话。” “城主”将脸凑近,那张五官优越的俊脸上挤出一丝玩味,拉长的语调暧昧且带着赤裸裸的羞辱意味。 “你的肚皮那么薄,很容易就……” 还不等对方说完,鹤雪衣的手从笼子的缝隙中猛地伸出,揪住男人乌黑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脸上压抑着怒气。 “章郁你想死了是不是。”他咬牙切齿。 差点被鹤雪衣把脑袋扯下来,章郁瞬间变得老实。他默默地打开笼子,看见鹤雪衣光脚踩在毛毯里,又很有服务意识地单手将人从笼子里抱出来。 城主的卧室装修得金碧辉煌,大面积的金箔贴在墙上,其中又镶嵌着大红大绿的珍贵宝石,不伦不类的摆件从陶瓷花瓶到纯金雕塑随意地堆砌在各个角落,配合上三四米高的大型水晶吊灯差点没把鹤雪衣眼睛晃瞎。 真的像是貔貅的宝库。 察觉到鹤雪衣因为眼睛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光线而微微偏头,章郁伸手贴在他的眉骨处,遮挡住大部分晃眼的亮光。 “城主呢?”鹤雪衣问。 “上一个在昨天被我杀了,现在我就是现任城主。”不过几天没见,章郁觉得自己就像是中了慢性毒药一样,渴望着鹤雪衣的触碰。 怪物没有节制的概念,更不存在羞耻心,章郁从来不掩饰他的鹤雪衣的欲望,虽然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得到满足。 他坐到办公桌前,将鹤雪衣抱到桌子上。 触手们飞速地钻出,将自己铺平垫在鹤雪衣的身下,防止他直接坐在冰冷的桌面上。 桌子上的鹤雪衣居高临下地看着章郁,他面部紧绷着,雪白的双足踩在男人西装裤包裹的膝盖上:“你知不知道城主对地下城意味着什么,每一次更新换代,整个地下城都会陷入混乱。” 章郁的肆意妄为会把整个地下城的生态打乱,黑蚁那边也会更加地警惕。 恶人自有恶人磨,看似混乱的管理之下,是各方的相互牵制才维持着目前的和平。 和当初暗中培养“乌鸦”一样,总有人要扮演坏人。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那么黑暗势力只会更加难缠。 所以鹤雪衣给暗黑星域留了一线生机,将他们局限在了远离帝国的边境。 现在城主死了,等任务结束之后还需要扶持新的城主上位,总不可能真的把暗黑星域交给这个脑子里水含量过高的怪物。 思忖间,鹤雪衣感觉到有什么湿热柔软地东西自下而上蹭过他的大腿。 他一低头就看见章郁伸出半截的猩红舌头。 …… 真是见鬼了。 被对方舔习惯了,他的敏感度居然都下降了。 章郁好像真的有那什么瘾,而且随时随地都能发作。 鹤雪衣暴力地拽过章郁的头发,让他被迫抬起头,制止了对方越来越过火的动作,目光冰冷地对上男人的视线:“做错事还想要奖励?” 他作为教官可没少教育过不听话的下属,就算这张脸再漂亮再艳丽,一旦冷脸气势也是无比的骇人。 只要不听话,管他是军部的总长还是贵族子弟,鹤雪衣从来没有手软过,就连阿莱西亚也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过。 和没人性的怪物说话就不能太客气,不然对方就会分不清倒是谁是主人。 触手被刺激地抬起尖尖,像是吸水膨胀一样剧烈地涨大,然后又不好意思地强行按了下去。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和他讲过道理,是他先要杀我我才反击的,我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的。”章郁垂着眼,先道歉再解释,这还是他从星网上学会的。 他来暗黑星域也是为了调查黑蚁,没想到城主那个没眼力见的东西一定要找他麻烦,他下手也是没轻没重,一不小心就把人弄死了。 鹤雪衣松开手。 “接下来就别捣乱了。”他的手轻慢地拍在章郁的脸颊上- 暗黑星域的拍卖会众多,但是由城主亲自掌舵的“永夜拍卖行”绝对是整个暗黑星域规模最大,保密性最强,拍品最丰富的拍卖行。 只有你想不到、买不到的,没有他们弄不来的东西。 拍卖还没正式开场,买家们大部分都已经陆陆续续地落座。除了包厢里的贵宾和网络那端的买家,现场的人们大多面具遮脸,隐藏着自己的身份。 毕竟黑市的拍卖会,谁知道面具下的是帝国知名富商还是哪位军部高层,被认出身份也就算了,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权贵被人记恨上,那更是得不偿失。 所以拍卖会承诺会对买卖双方的信息绝对保密,防止争端的发生。 九点一到,拍卖师正式上场,他戴着特质的华丽宝石面具,姿态优雅从容地和买家们介绍着一件件拍品。 最先出场的一般是一些用来热场的小件古董首饰之类的东西,偶尔有买家举牌,基本上也没什么人竞价,没过几轮很快便敲定下买主。 “下面要拍卖的是——五瓶300ml的精神力提升剂!”拍卖师的声音突然变得昂扬了起来,原本平静的现场也逐渐躁动了起来。 “我相信在场有不少人都是冲着这几瓶东西来的,这功效嘛,也不用我多说,一千万星币起拍。” 这种黑市的拍卖会很不按常理出牌,买家们大多目标明确,抢手的东西根本不需要拍卖师特意抬价,一出场便能引起大家竞相争抢。 价格很快被抬到了八千万,此时场上基本上已无人竞价。 精神力提升剂说的玄乎,但是它目前还处在不稳定的研发阶段,提升概率小副作用大,八千万已经是顶天的价格。 包厢内,鹤雪衣抱臂靠在沙发上,他瞥了眼身旁的章郁,章郁立刻按下了出价牌。 那边的拍卖师刚要落锤,就看见城主的包厢出价一个亿。 “我们城主大人出价一个亿,还有加价的吗?” 见到城主出价,在场就算有想跟的那也高低得考虑考虑。 “一亿一次,一亿两次,一亿三次!”拍卖师也没拖沓,迅速地落锤。 …… “接下来本场的压轴拍品。”在拍卖师故意吊胃口的声音中,一个被黑布遮盖的严严实实的笼子被搬到了台上。 场上的大部分人瞬间精神一阵,不少人的眼底露出了野兽般贪婪的光芒。 他们很清楚笼子里装的是什么,这可是拍卖会的保留项目,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面具之下,有不少高等兽人强烈的精神力波动迸发,但现场已经无人顾及。 在斯诺恩离开之后,曾经越是靠近他的信徒,在信仰消散之后越容易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像是奥利安那样坚守底线的不在少数。 但是也有痛苦盖过意志,逐渐走向另一个极端,想要借助其他方式纾解的。 在奥利安将盗取斯诺恩身体数据生产爱偶的组织一锅端的时候,对方的交易数据显示,来自帝国军部的买家占到了所有买家的百分之六十。 这些人曾经亲眼见过斯诺恩,聆听过他的教诲,有的甚至被他亲自用精神力安抚过暴动的精神海。 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更难以接受他的离去。 尝过腥味的野兽怎么能戒断那股气味。 但这并不是他们犯罪的理由。 奥利安在那段时间革职了不少人,后来他也因为精神海暴动停职了一段时间。 但是兽人本就是欲壑难填的生物。 “这次的拍品有所不同,我们将会采取一个特别的方式呈现。”在众人已经开始焦躁的情绪中,幕布终于被扯下。 在看到笼子里的人时,全场一片哗然。不少人猛地站起身,直接进入了强制兽化的状态。 来自不同人的浓烈的精神力和荷尔蒙海浪一样炸开,场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早有预料的拍卖师打开了最上方的喷洒装置,稀释过的镇定剂洒下,掩盖住了令人作呕的荷尔蒙味。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赝品 他回来了是不是?…… 和平常直接把拍品端上台让大家亲眼验货不同, 台上的铁笼内只有一道3D投影。 原本为了方便展示拍品的雪亮灯光被刻意调暗,模糊的光线落在了那道单薄的身影之上。 笼中人安静地坐在纯白的毛毯间,和之前通过暴露的衣服吸引买家注意的展品相反, 那人穿着一身米色的衬衫,长裤长袖, 没露出半点多余的皮肤。 他的姿态优雅, 腰背挺直如青松, 即使被拘在笼子里,却完全没有半点金丝雀的样子。 银白的发丝从他的耳边垂落,像一席偏爱的月光。 在众人灼热到能把身体洞穿的目光中,展品微微抬眼, 绯色的眼底带着冷淡与漠然,那鄙夷的目光像是在看一群发情的畜生。 浪潮般的精神力在会场汹涌地翻滚,又被镇定剂强行镇压下去。 他的气质冷得像一块冰, 按道理应该是无趣的, 不讨人喜爱的。但就是那道眼神, 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的情绪。 “如大家所见, 这次的展品有些特殊, 为了保证展品的绝对安全,我们特意采用了全息投影的形式为大家全方位展现。而得主可以直接在拍卖结束后亲自将展品带回。展品 芬奇,十八岁精神力A级白狐兽人,起拍价五千万。” 甚至还不等拍卖师说完,底下的数字迅速地滚动起来,大屏幕上的醒目的红色数字直接从五千万跳到了一个亿。 由城主担保的拍卖行不至于拿假的东西糊弄大家。这就证明, 在投影之下确实有一位生得如此模样的少年。 比他们曾经见过的所有赝品、仿生玩具更像是那位高贵的、不可亵渎的帝国首席大臣。 只要赢过这次拍卖,就能把对方带回家。这个强烈的念头燃烧在现场的每一个心中,他们的眸子被勾出了野兽的猩红, 看向台上的目光变得无比幽暗。 最高层的贵宾包厢内,鹤雪衣从沙发上站起,透过单向玻璃看到那些人争相竞价的场景,还是感到有些莫名。 那道投影不过是他在来包厢前临时让系统帮忙拍的。甚至没换衣服没打光。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脸还算看得过去,但一个亿星币确实也太过夸张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值钱。 身后的章郁又黏了上来,男人从背后双手环住他的腰,宽阔的肩背将鹤雪衣完全拢在了他的阴影里,几乎是能将人嵌进身体的姿势。 他伸出舌头,小心地舔舐着鹤雪衣细腻的颈侧。那截修长雪白的脖颈上密密麻麻的的红痕还未消去,浮在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之上,旖旎又暧昧。 昨天章郁现了原形,人类形态时他尚且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变成章鱼就更是小脑控制大脑。 在鹤雪衣的衬衫掩盖之下,从腰腹到小腿,全是被吸盘绞出来的痕迹,拔火罐一样遍布全身。 原本他在结束之后会用唾液帮鹤雪衣治疗身上的痕迹,结果舔着舔着他不小心露了牙齿把人咬疼了,便被猛地踹到了地上。 也是直到刚刚拍完东西,他才得了个好脸色。 【得了便宜还卖乖。臭不要脸的东西。】系统和章郁的能量源于一体,二人能在鹤雪衣听不到的地方交流。 系统觉得章郁简直就是精.虫上脑,有辱斯文,把它家高风亮节的宿主都给带坏了。 “下次还把你关小黑屋。”章郁不屑于和系统斗嘴。 楼下的拍卖还在继续。 眼看拍品的价格已经从一个亿叫到了五个亿,不少人再举牌时已经没有当初的果决。 “五亿一次,五亿,等等,我没看错吧,A3包厢的客人出价十亿!”拍卖师惊诧的声音响彻在整个会场。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哪有人这么出价的。” “A3是谁的包厢?我记得从0到5都是地下城的各位大佬们的包厢吧。” “十亿星币买个玩具,这些人真是疯了。” 鹤雪衣眸光一凛,用掌心推开了章郁的脸,指尖轻点了下脖子上的吊坠。 “瑞文,你来解释。” 原本触手都已经把鹤雪衣的衬衫从裤子里拽出半截,现在突然被打扰,整根触手蔫吧地缩了回去。 不能耽误正事,不然会被讨厌的。 鹤雪衣脸色未变,垂在身侧的手却捏住黑色的触手尖尖,把玩似的揉搓着。 被点名的瑞文略微卡壳,电子音难得结巴:“是达米尔强行共享了我的记忆,不过他人没来,出价的是助手。” 在拍卖前章郁基本上就将会场的情况全部都抖落给了鹤雪衣。包括A3是达米尔的专属包厢。 不过某位星盗日常事务繁忙,很少来地下城,也没来拍卖会露过脸。这次要不是瑞文掺和,达米尔估计也不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要是这次拍卖的事被人泄露出去,鹤雪衣觉得星盗头目和斯诺恩之间的血海深仇又要添上几笔。 例如达米尔已经对斯诺恩恨到连与其相貌相似的人都不放过,从拍卖会高价买回去日日折辱之类的。 “他说他只是想试一试出价的按钮。”有时候瑞文觉得达米尔说这种瞎话怎么都不害臊。 身后的章郁也凑上前,小动物一样蹭着鹤雪衣的脸侧,这张深邃的俊脸做出这样的表情倒也不显突兀。 他声音低沉,但话语却极其幼稚:“我也有钱,我也可以出价。” 鹤雪衣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你们一个烧杀一个抢掠,没一个钱来的干净的。”鹤雪衣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被这些人污染了。 真该把他们全部拷起来丢进囚星蹲大牢。 “没有没有,达米尔的钱都是他卖武器赚来的。不是抢来的。”瑞文赶紧替达米尔解释。 本来达米尔和其他人比起来就没什么优势,要是还被鹤雪衣误会成强盗那就更完蛋了。 “二十亿星币一次,二十亿星币两次,二十亿星币三次,恭喜这位先生拍到我们的拍品。等拍卖结束之后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带您到后台进行转交。” 在几人谈话间,价格又被抬了一番,最终成交价到达了二十亿。 鹤雪衣看向坐在位置上的收回牌子的柯布莱。 和其他不同,男人没有任何的遮掩,一头黑褐色的卷发上垂着一条由红绳编成的细长辫子。他眼睛狭长,眼尾凌厉地上挑,琥珀色的瞳孔带着蛇族独有的阴湿与暗沉。 巧克力色的皮肤上,白色的纹身布满块垒分明的肌肉,从脖颈蔓延到小腹,各种奇异诡谲的图案像是蝴蝶坠落期间。 其他人都恨不得把自己从头裹到尾,只有柯布莱很是慷慨地露出了他的腰腹,腕间的金饰紧紧地箍在身上,在灯下折射出稀碎的光线。 鹤雪衣觉得蛇族的审美真的很畸形,不管老的少的黑的白的,一年四季都袒胸露乳,身上还要丁玲桄榔戴上一大堆装饰。 他们的体温自然偏低,再加上那双锐利的眼睛,接触起来总会给人一种森冷的感觉。 鹤雪衣对蛇族的印象差到了极点,除了一周目刚开始他被蛇王抓回去孵蛋,结果三天两头被蛇族那群神经病骚扰,后来又被强行往嘴里塞蛇卵,这些事件叠加在一起让他到了一看见蛇族就觉得反胃的地步。 但是为了进入黑蚁,他必须得被柯布莱拍下。 对于这位蛇族的新王,鹤雪衣的印象并不深刻。他也只是在一周目快要结束时听说蛇族换了一位年轻的王,而且对方似乎还有与伊克尔帝国建交的打算。 系统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鹤雪衣柯布莱就是当初他在蛇族宫殿救下的那一枚蛇卵。 在鹤雪衣降临在这个世界时,最先接触的其实是蛇族。 他作为整个宫殿唯一的恒温动物,被安排去看守蛇族的孵化室。 蛇族虽然亲情单薄,但是对后代的血脉又有着变态的追求,甚至为了追求更加强大、血脉更加纯粹的后代,回交、兄弟姊妹之间,叔侄姑婶之间,反正只要看对了眼就能苟合。 这也间接导致了蛇族的子嗣孵化艰难。 在鹤雪衣接手柯布莱时,对方已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小蛇蛋,里面的胚胎几乎没有孵化的可能。 但因为心软再加上当时对蛇族的冷血暴戾还没有很清楚地认知,鹤雪衣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积分救活了那枚蛇蛋,之后将他揣在自己的怀里用体温去孵化。 不久之后眼镜王蛇幼崽破壳,饥饿的幼崽从鹤雪衣的手心爬到他的脖颈,没成熟的稚嫩尖牙还把鹤雪衣的脖子给咬出血了。 不过还没等到柯布莱变成人形,鹤雪衣就从蛇族叛逃了出去跟随阿玛迪斯起义去了。 所以他也并不知道,蛇族在和伊克尔帝国大战时,内部也经历的一场巨大的动乱。 尚且年幼的眼镜王蛇幼崽柯布莱被亲信送走,直到多年之后才重新夺回主权。 等到他把蛇族上上下下收拾干净准备去见自己的“母亲”时,收到的却是鹤雪衣失踪的消息- 天鹅之眼。 阿玛迪斯正批改着今日递交上来的公文,还没等他看明白军部上交的账目表为什么突然多了一项生理和卫生用品,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暴力地推开。 身着黑色军礼服的男人双掌“啪”的一声拍在阿玛迪斯的书桌上,硬生生让特级钢材桌子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纹。 “莱蒙·特伦总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阿玛迪斯从文书中抬起眼,沉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莱蒙双目赤红,眼底布满血丝,他声音沙哑,满嘴的血腥味,像是含着粗粝的砂石:“他回来了是不是?” 阿玛迪斯放下手里的文书,双手交叠在桌前,目光平和地看着陷入暴躁的男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莱蒙总长,你最近的状态好像不太好,如果太累了,我可以给你批假。” 站在桌前的男人像是一头陷入困境的野兽,他不停地调整呼吸,将暴起的青筋又收了回去,总算是恢复成那个冷酷无情的第二军总长的模样。 “他们早晚会知道,你不可能……” “那为什么他不主动告诉其他人。”阿玛迪斯意味深长。 “毕竟他更喜欢培养年轻人,而不是选择相信你们。”后面这话纯属阿玛迪斯胡说八道。 省的这些人一天天给他没事找事,说点是是而非的话让他们自己猜去。 闻言莱蒙脸色骤变,他垂下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书房。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实验室 既然如此,他也变成…… 在拍卖会结束之后, 鹤雪衣顺理成章地被柯布莱带回了实验室。 不过这一次男人并没有亲自前来,而是让几位下属代劳。 作为蛇族的王,柯布莱能受黑蚁差遣这件事本身就十分诡异。若说其他人和黑蚁合作是为了追求更强大的精神力, 那么天生便拥有强悍精神力的蛇族,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能甘愿为一个恐.怖组织办事。 “进去。”鹤雪衣被身后的人一把推进了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内。 他没站稳, 一个踉跄双膝直接磕在地上。 等看管的人员离开, 鹤雪衣慢条斯理地从地上起身, 他摘下眼罩,等眼睛适应了强光,映入眼帘的是禁闭室一样狭窄简单的方形房间。 墙面由白色的钢板组成,没有窗户, 只有一张板床和一个马桶对称地摆放在一左一右。 看起来像是一个豢养动物的笼子。 鹤雪衣在路上就被换上一身素白的长袍,没人任何装饰的亚麻质地长袍垂到膝盖下面,款式和睡裙极其类似。遮在裙摆下的膝盖因为刚刚的磕碰而浮起一层青紫, 但鹤雪衣不甚在意。 拍卖会自带的电子脚镣没有被脱下, 所以瑞文和机甲还是安然地藏在了鹤雪衣的脚镣中。 “系统。”鹤雪衣唤了一声。 【来啦。】系统立刻开工, 直接入侵了整个实验室的主控系统。 除了本身的实力恢复的差不多之外, 鹤雪衣敢只身来到黑蚁老巢还有一个重要的依仗。那边是系统作为整个伊克尔帝国所有智能ai管家的蓝本, 任何的操作系统只要用了它的底层代码,就能被它掌控。 黑蚁的警惕性很高,并没有完全依赖初始的智能管理系统,而是让程序员重新搭建了框架,所以系统并不能完全黑掉整个实验室。 不过黑一小部分也够用了。 咔哒一声,层层上锁的门被系统打开, 鹤雪衣直接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根据研究员的工作表,我们现在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探索实验室。我会尽量为你调整出监控死角,我们速战速决。】认真工作的系统褪去了平日里活泼的性格, 冷静的电子音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 鹤雪衣也没有耽搁,直接从他所在的这间实验室搜查起来。 电子门将一个个小方块分割成了关押“实验品”的牢笼。鹤雪衣的眼睛从门上的信息栏略过。 “编号:1502,年龄:16岁,相似度:50%,融合度:30%。” 一个个数字背后是一群活生生的少年,最小的才14岁,最大的也不过堪堪25岁。他们被就因为一张和鹤雪衣有几分相似的脸,便被剥夺了姓名,变成冰冷的号码。 虽然鹤雪衣并不知道黑蚁到底在拿这些人做什么实验,但眼前的一幕幕还是让他无比地反胃。 胃部像是被灼烧着,喉管泛着明显的酸意,带着整个口腔都弥漫起一股苦涩的味道。 鹤雪衣攥紧手指,用力到指骨发白,白嫩的掌心被掐出了血红的印子,他几次调整呼吸才算把眼底的怒火压了下去。 【这个实验室在地图上标红了,而且等级也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系统带着鹤雪衣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大门紧闭地实验室前。 厚重的漆黑大门牢牢地紧锁着,鹤雪衣的手心碰上触感冰凉的金属门的那一瞬间,脊背突然升起一股不受控制地寒战。像是有无数根淬着毒的细针深深地扎进他的骨缝里,无法言说的恐惧感在心底蔓延。 仿佛这扇门是潘多拉的魔盒,只要打开就会带来未知的灾祸。 【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剩下的等之后再查看。】发现鹤雪衣的状态很不对,系统有些不安地安抚着。 鹤雪衣摇了摇头,咬住舌尖让疼痛驱散笼罩在脑海中的混沌。淡淡的血腥味让他的精神重新振作起来。 “开门吧。”他的声音平静而克制。 不管门后是什么,他都必须要亲自面对。 伴随着系统解锁的声音,紧紧咬合的厚重钢板慢慢地打开,微弱的光线从里面倾泻出来。 鹤雪衣面色如常地走进那昏暗的实验室。空旷的室内只有仪器在滴滴作响,散发出暗淡的红光。 一个巨大的圆形玻璃容器矗立在实验室的中央,清透的绿色营养液灌满了容器,鹤雪衣只能模糊地看见有什么雪白的东西漂浮在容器中间。 但是视线实在是太差,鹤雪衣无法看清楚那东西具体的模样。 【别去,离开这里!】系统在看清那东西的瞬间,心底突然涌现出强烈的惶恐。 它的内心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它绝对不能让鹤雪衣看见那东西。 但系统的提示还是无法阻挡鹤雪衣的脚步,他来到那个容器正前方,很清楚地看见了里面浸泡着的那具身体。 青年双眼紧闭,一头银发在营养液中浮起,散落在脑后。他的唇色红润,表情温和而宁静,仿佛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睛从容器中走出来。 毫无瑕疵的躯体浑身赤.裸,不管是那张犹如沉睡的海妖般俊美的脸蛋,还是莹白如玉的肌肤和修长挺拔的身形,都和鹤雪衣一模一样。 看到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样的人泡在缸里,这种震悚感让鹤雪衣感到一阵眩晕。 强烈的反胃感又一次侵袭着他的神经,太阳穴突突直跳,鹤雪衣扶住冰冷的玻璃缸壁,才勉强没有让自己摔倒。 他的意识变得混乱无比。正常的认知在这一刻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容器里泡着的是谁,为什么会长着一张和他完全一样的脸。所以黑蚁一直都在拿那些长相和他相似的人来研究他的替身吗。 如果研究成功,那么顶着这张脸的“人”又会去做什么。大家又如何分辨出到底谁是真的。 一时间各种思绪充斥着鹤雪衣大脑,这样导致有人进入了实验室他也没有觉察到。 “很像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鹤雪衣的背后传来,他猛地转身,和白曲江对上视线。 白曲江站在几步之外,脸上带着绵柔的笑意,但却是笑里藏刀的魔鬼。 “就连我第一次看见时都震惊了,他们居然能找到这么完美的仿制品。” 其实在鹤雪衣进入实验室时,白曲江就收到了他的系统的提示,但他还是很有耐心地等待鹤雪衣亲眼看见那具身体之后才出现。 果然,对方的表情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精彩。 冰凉的手指抚上鹤雪衣苍白的脸颊,白曲江眼神中带着肆无忌惮的打量和审视。 他的手指用力地捏住鹤雪衣的下巴,将脸靠近,像是毒蛇吐信:“你说一个人由什么组成。” “是这张脸、还是脑子里的记忆。”指腹摩擦过鹤雪衣薄薄的眼皮,力气大到似乎要将他的眼珠扣下来。 白曲江松开手,又将视线落在浸泡在容器里的那具身体上。 因为鹤雪衣的存在,剧情被严重篡改,所有的男主都无法顺利地爱上他,万人迷任务也完成得十分艰难。 但帝国人爱的是斯诺恩。他们对鹤雪衣的所有爱意都源自于“鹤雪衣”是斯诺恩的前提。 那位实力强大、性格温和,极具个人魅力的帝国首席大臣,帝国唯一的明灯,莱恩皇室、军部、议政院,所有的丰碑都建立于斯诺恩的掌心。 既然如此,他也变成斯诺恩就好了。 这样万人迷任务就能顺利完成,他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家。 “虽然这具身体很完美,但是他却没有精神海。”这也迟迟导致白曲江无法顺利地和他融合。 就算黑蚁不停地进行实验,想办法剥离实验品的精神海,提高融合度,还是无法唤醒沉睡中的人。 “不过现在,最好的容器自己主动送上门了。”白曲江拍了拍鹤雪衣的脸颊,笑容灿烂中有一丝不着痕迹的残忍。 虽然现在的鹤雪衣精神力等级低微,但白曲江要的不是真正的翻版斯诺恩。 只要能够被大家认同,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被白曲江捏着脸的鹤雪衣发现自己的脑袋昏沉的厉害,四肢也酸软无力,他强撑着眼皮,后背依靠在容器壁上,目光凌厉地看着对方。 “你做了什么?”怪不得他的状态如此奇怪,情绪不受控制地起伏不定,身体也时不时传递出明显的痛感。 不是因为他的精神状态受到了眼前事物的影响,而是白曲江早就对他下手了。 闻言白曲江勾唇,像是把玩心爱的玩具一样捧着鹤雪衣的脸,感叹道:“一点帮助剥离精神海的东西,放心,我不会让你很疼的。只是可惜世界上不能同时出现两个斯诺恩,还得麻烦你去死了。只是可惜了这张脸,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定制一个和你一样的手办。” 鹤雪衣有系统的帮助,但白曲江也有。甚至白曲江的系统连世界意志都能篡改。 毕竟是元宇宙中最厉害的游戏公司,在选择这个世界之前,游戏公司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 虽然和主世界断联,但系统还是能够为白曲江做许多的事。 包括剥离真正的“天选之子”鹤雪衣的精神海。 “阿莱西亚。”白曲江喊了一声。 一个黑色的声音从阴影里走出,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状态使得他有着青涩的脸庞和沉稳内敛的气质。 金发垂下,他的目光沉沉,宽阔的肩背包裹在紧身作战服之间,勾画出偾张的肌群。束缚在他脖颈处的黑色项圈亮着诡谲的红光。 “帮我个小忙,解决一下偷跑进来的老鼠。” 第60章 第六十章主人 摆出高高在上的训诫姿态…… 在某种不知名药物的影响下, 鹤雪衣跌坐在地上。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整个人背靠在玻璃容器壁上,泛白的手指无力地抓握着衣领。 实验室只剩下他和阿莱西亚二人。 阿莱西亚的眼底一片混沌, 橙红色的眼瞳被阴影覆盖,看不清神色。黑色的项圈紧紧地勒住他的脖颈, 像是拘束着野兽的锁链。 金色的发间, 一对狮子耳朵警觉地竖起。 很明显阿莱西亚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神志, 变成了一具受白曲江驱使的行尸走肉。 猛地一掌伸出,直冲鹤雪衣的天灵盖,他迅速趴下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勉强躲过了阿莱西亚的袭击。 “系统。”鹤雪衣低呵一声,脚腕上的机甲立刻被激活, 黑色的流线型机甲眨眼间覆盖在鹤雪衣的身上,带着他往门口逃去。 见到自己的任务目标居然敢逃跑,阿莱西亚也是立刻召唤出了碎金, 白金色机甲双翅展开, 紧跟着鹤雪衣飞出了实验室。 两架体格庞大的机甲在实验室狭窄的走廊中展开激烈的追逐战。 精神海逐渐剥离的痛感让鹤雪衣的操作变得迟缓了许多,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即使有系统的辅助, 但是他的速度还是逐渐放慢下来。 冰蓝色利刃出鞘,锋利的剑光顺着鹤雪衣的后背劈上,鹤雪衣猛地转身,用粒子炮对上了碎金的刀刃。 火光冲天,周围的银色钢制墙壁被烈火吞噬,走廊上的照明灯在高温下炸裂开, 然后又被高温熔化,像是水滴一样坠落。 但这样的攻击显然对帝国首架S级机甲毫无威胁,上千摄氏度的高温甚至能让四周的空气扭曲, 却不能让对方停滞脚步。 碎金踩着熊熊烈火,眨眼间便俯冲到鹤雪衣身前。 又是带着刺目弧光的一刀,这一刀直接击碎了鹤雪衣身上的机甲,露出了里面那个浑身冷汗淋漓的青年。 阿莱西亚操作着碎金直接将鹤雪衣从机甲的驾驶座内拽了出来。 威力恐怖的巨大机械臂握上那一截脆弱的脖颈,鹤雪衣被迫抬起头,被冷汗浸透的苍白脸庞露了出来,那双平静的红色眼瞳透过机甲的面罩与阿莱西亚对视。 原本已经被压制住所有情绪的阿莱西亚突然感觉心头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被从他的身体中剥离出来,留下鲜血淋漓的窟窿。 为什么会感受到疼痛? 青年的眼睛暮霭沉沉,像是深邃而神秘的大海,让阿莱西亚忍不住想去亲吻那片红色的海洋。 他的动作迟疑了一瞬,但脖颈上的项圈就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失控,剧烈缩紧,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咽喉,窒息感让阿莱西亚重新坠入了痛苦的深渊。 他抽出手中闪烁着亮光的剑,闭上双眼,锋利的剑尖朝手中人的刺去。 只要不看他的眼睛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受到对方的蛊惑。 他的任务是杀掉对方,仅此而已。 在剑尖离鹤雪衣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阿莱西亚只感觉身下的机甲仿佛主动脱离了他的控制,强行停住了动作。 “碎金,你怎么了?”顾不上任务,阿莱西亚的心中被强烈的不安笼罩着,他焦急地摸上操作面板,查看碎金的情况。 从他成功链接上碎金开始,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这种断联的情况。 除非被彻底摧毁,机甲从来不会主动抛弃主人。 但碎金居然主动和他断开链接! 一股被抛弃的惶恐从阿莱西亚的心底升起,他的表情恍惚,眼神陷入了一片无尽的沼泽之中。 “就连你也要丢下我吗?”阿莱西亚的声音带上几分颤抖和沙哑。 当初老师一声不吭地把他丢下,让阿莱西亚知道,原来自己在鹤雪衣的心中并不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他只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被抛下的“包袱”,是老师的负担、累赘。 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永远活在那位伟大的皇帝陛下的阴影中,甚至就连老师对他的好,也不过是其对挚友的爱屋及乌。 对鹤雪衣来说,他不是“阿莱西亚·莱恩”,他只不过是阿玛迪斯的儿子,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一个没有用的太子殿下。 随着阿莱西亚精神力的溃散,碎金又变回了玫瑰吊坠,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好久不见呀,小碎金。】系统很高兴地和碎金打招呼。 从一周目分离之后它就再也没见过碎金,要知道从前它们一起合作时可是鹤雪衣最坚强的后盾。 落进鹤雪衣手中的吊坠闪烁了两下以示回应。 鹤雪衣将碎金捏在手心,然后去看蜷缩在地上的阿莱西亚。 小狮子满脸痛苦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身后的尾巴炸开,发出了无助嘶哑地低吼,项圈的四周已经被他尖锐的爪子抓破,暗红的血弄脏了他的衣服。 “阿莱西亚。”鹤雪衣俯下身,他的指尖勾住阿莱西亚的项圈,就这样毫不费力地将人拽了起来。 系统迅速地入侵了那个项圈的程序,不过是几个呼吸间便接手了它对阿莱西亚的监管。 还处在迷茫状态的阿莱西亚双手掌心撑地,双膝跪在地上,用一种类似于犬类匍匐在地的姿势顺着鹤雪衣的动作,将脑袋凑近。 空余的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拍在阿莱西亚的脸上,将他的脸拍的啪啪作响。 “坏孩子,你看看你都闯了什么祸。”鹤雪衣的眼尾挑起,摆出来很少有的高高在上的训.诫姿态。 从前他教训军部那些疯狗时的态度过于严苛,再加公开场合他大多会在公民们面前展现威严的一面,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莫名其妙地树立起了一个严厉的大家长形象。 就是那种经常体罚孩子,给予填鸭式教育,不听话就要扇大嘴巴子的“严父”。 但其实鹤雪衣的教育理念深受鹤游的影响,所以他对阿莱西亚大部分时间都溺爱到让阿玛迪斯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跟在鹤雪衣身边长大的阿莱西亚被养成出了少有的骄纵黏人的性格。 加班狂魔鹤雪衣十次提前下班,最少有九次都是因为阿莱西亚。 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偷爬上机甲把自己的腿给摔骨折了或者单纯因为厌学不想去上课了。 有些细碎的事情就连阿玛迪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都觉得无比令人头疼,鹤雪衣却能极其有耐心地陪着阿莱西亚解决。 在又一次鹤雪衣因为阿莱西亚提前从军部匆匆忙忙赶回来,就是因为调皮的小狮子半夜在后花园的湖里游了一圈,把自己给冻感冒了。 阿玛迪斯知道这件事时,第一反应是恼火。大半夜、下湖游泳,感冒只是小事,要是溺水了怎么办。明明他多次叮嘱过阿莱西亚不要擅自下水游泳,但阿莱西亚从来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就在他怒气冲冲地赶到皇宫的专属医院,准备好好地给阿莱西亚来一顿“爱的毒打”,让他再也不敢私自下水时。 病房里的一幕让他愣在原地。 半解开军装外套的鹤雪衣靠在病床边,白色的长发随意地垂落在肩膀上,灯光落在他身上,像是稀碎的绒毛,将人照得缱绻温柔。 烧得满脸通红的阿莱西亚依偎在他的怀里,耳朵软趴趴地垂下。因为高温带来的身体不适他的眼角带着泪花。 “阿莱西亚,能和老师说说为什么要下湖游泳吗?这是很危险的。”鹤雪衣抱着阿莱西亚,轻轻和他碰了碰额头。 阿莱西亚的小手攥着鹤雪衣的衣角,苦着一张脸,很小声地和他解释:“同学们都比我游的好,我不想做最差劲的那个。” 会给老师丢脸。 所以他才会偷偷摸摸地到后花园的湖里去练习,结果把自己折腾生病了。 作为鹤雪衣的学生,年幼的阿莱西亚对自己的成绩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他不允许不优秀的自己成为老师生涯上的一大污点。 鹤雪衣哪里能不懂小家伙的心思,他没有责怪阿莱西亚的争强好胜,而且无奈地捏住阿莱西亚的脸颊。 “那为什么不等白天让老师来教你呢?大晚上一个人下水很危险,所有人都会担心你的。”明明没有带上任何训斥的语气,但听到这话的阿莱西亚却不自觉红了眼眶。 他摸了把脸,眼泪要掉不掉:“对不起。” 又给老师添麻烦了。 鹤雪衣万分无奈地亲了亲他的眼皮:“要是老师喜欢游泳厉害的,为什么不去认一条鲨鱼当学生。好了,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去第一军的训练泳池好不好?” 特权偶尔也是可以用一用的。 被鹤雪衣亲的晕乎乎,阿莱西亚就算想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小狗一样黏糊糊地蹭了蹭鹤雪衣的脖子,满脸不好意思地抱住老师的腰。 老师闻起来好香,像是某种清甜的植物,抱起来也温暖柔软,好喜欢。 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阿玛迪斯最终还是没有进门,他站在走廊上,长久地沉默着。 他和爱人对阿莱西亚没有大的期望,只想着他能健康开心地长大。 在阿莱西亚断奶之后,他也试探性地问过鹤雪衣,帮忙带着孩子会不会给他添麻烦,影响他的生活。再怎么说总是让鹤雪衣一个单身青年替他养孩子也过于为难人家了。 但鹤雪衣的回复是,他并不觉得阿莱西亚麻烦,相反他很乐意当阿莱西亚的老师。 现在鹤雪衣还没有成家,身边也只有阿莱西亚一个孩子,要是哪天鹤雪衣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算再疼爱这个学生,他的注意力终究会偏向自己的家庭。 阿玛迪斯担心阿莱西亚会无法接受。 他在心底长叹一口气。 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或许阿莱西亚再长大点就会不那么依赖老师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0-70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母亲 疼痛是母亲给予他的最…… 走廊内, 阿莱西亚被鹤雪衣的几巴掌扇得脑子都是懵的,他茫然地抬起头,然后对上了那一双含着怒气的眸子。 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 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 “老师。”阿莱西亚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他努力地仰着脸将脑袋凑到了鹤雪衣的手心, 眼圈在一瞬间便红了。 即使十年过去, 鹤雪衣的离去任然是阿莱西亚心中的一根刺, 所有人都知道,绝对不能在太子殿下面前提起这件事。 之前在阅兵仪式上,就因为某位官员提到一句“殿下现在如此优秀,斯诺恩大人在天上也会安息”便被阿莱西亚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拳打掉了牙齿。 这件事还被媒体大肆报道, 说帝国唯一的继承人是个狂躁症患者,具有强烈的攻击倾向。 但阿莱西亚不在乎。 就算他明知道黑蚁的实验室里那具身体不过是一个假冒伪劣的复制品,但只要有一丝一毫找回老师的可能, 就算对方想要的他的命又如何。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老师更重要。 看见小狮子一掉眼泪, 鹤雪衣原本的火气就这样消散了大半。自己养大的孩子, 还能怎么办。 说到底也是他的教育失败, 才让阿莱西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鹤雪衣无奈地叹了口气, 将阿莱西亚搂进怀里,任由他的眼泪落在自己的衣服上。 “好了,别哭了,老师没有怪你。” 成年的阿莱西亚继承了父亲的优良基因,比鹤雪衣高大了许多,但是他还是像一个孩子似的搂住了鹤雪衣的腰, 将脸埋进了对方怀里。 眼见对方哭得停不下来,还得寸进尺地越抱越紧,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都圈住, 鹤雪衣又是一股无名火。 他淡声道:“阿莱西亚·莱恩,我数三下。” 还没等第一个数字出口,阿莱西亚立刻松手,眼泪被憋了回去。 他坐直身体,眼巴巴地看着鹤雪衣,身后的尾巴不自在地卷起,他哑声道:“老师,我不是在做梦吧?” “怎么,”鹤雪衣冷笑,“你经常梦到我。” 小兔崽子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黑蚁这种组织都敢跟他们合作。鹤雪衣觉得自己之后还是得好好教育一下对方。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阿莱西亚有些尴尬地蜷起手指,虚空抓握了两下,耳尖泛起明显的红晕。 确实经常梦见,但都是些见不得人的梦,要是说出来他可能会被帝国公民的唾沫星子淹死。就算鹤雪衣不在意,阿玛迪斯也能把他抽个半死。 “真是一出感人肺腑的好戏。”低沉轻佻的声音从角落里冒出,伴随着轻巧的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阿莱西亚眼神瞬间变得锋利起来,他挡在鹤雪衣的身前,警惕地盯着来人。 不远处,柯布莱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二人,他的眼神越过碍眼的阿莱西亚,直直地与鹤雪衣对视。 被柯布莱盯上,鹤雪衣莫名感觉脊背升腾起一股冷意,就像有什么湿冷黏稠的东西爬到了他的身上。 见到鹤雪衣仇视的眼神,柯布莱垂下眼睫,露出了一个伤心的表情。 “母亲,你好偏心,明明我也是你的孩子。” 蛇族会将其孵化者视为母亲,柯布莱是由鹤雪衣孵化的,而且他出生之后的第一顿便是鹤雪衣的血,所以对他来说鹤雪衣就是他的母亲。 他能闻到鹤雪衣灵魂的气味,所以早在拍卖会后台他就认出了对方。 统领蛇族这些年,他实在是无聊,当初他杀回蛇族也只是想要回到母亲的身边,结果等他清理好门户,想要以最好的姿态去寻找鹤雪衣时,对方早已离去。 所以当白曲江找上门,说能找回斯诺恩时,他出于看戏的目的答应了下来。 世界如此的无趣,能给伊克尔帝国那头烦人的狮子添堵,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乐子。 但是他没想到出来一趟居然还有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这样想着,柯布莱又看向朝他龇牙的阿莱西亚,满脸的嫌弃。 母亲的其他孩子看着就是个愚蠢的废物,根本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他可是血统最为高贵的眼镜王蛇,不管是精神力、身体素质还是繁.殖能力都是所有兽人中最顶尖的。 不过如果鹤雪衣确实喜欢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幼崽,柯布莱也不介意他加入他们的巢穴。 眼镜王蛇对伴侣具有强大的变态且扭曲的占有欲,他们不但会杀死任何觊觎伴侣的雄性,甚至会连同出轨的伴侣一起杀死。 但柯布莱是个极其尊重伴侣意愿的蛇王,而且强大耀眼如鹤雪衣确实也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服侍。 在前面二人不善的目光中,柯布莱的竖瞳闪过一丝兴味的亮光:“我会比之前的所有人都让你舒服。”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阿莱西亚,他几步上前猛地挥出一拳,柯布莱闪身躲过,直接一脚踹在了阿莱西亚的背上。 别说是现在精神海混乱不堪的阿莱西亚,就算是全盛时期,他也根本不是这位手段狠辣的蛇王的对手。 他学的这些功夫或许在首都星军校能评上一个优秀学员,但在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柯布莱面前,完全是不够看的。 将阿莱西亚揍趴在地上,柯布莱还故意用力地踩了两脚,稳稳地把力道控制在将对方脊椎骨踩断的边缘。 “就你这样的废物,也能入得了他的眼?你真的要感谢自己投了个好胎,不然你拿什么和其他人比。伊克尔帝国的太、子、殿、下。”柯布莱故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 当着鹤雪衣的面被柯布莱踩在脚底下羞辱,阿莱西亚的脸涨红起来,脖颈处青筋暴起。 “够了!”鹤雪衣上前几步呵斥住柯布莱,碎金变换成长剑被他握在手心,剑尖直指男人。 柯布莱笑嘻嘻地收回脚,又顺脚踹了阿莱西亚一下。 他推开锋利的剑尖,可怜兮兮地凑到鹤雪衣面前:“您总是这样拉偏架。”细看之下,鹤雪衣才发现对方上挑的眼尾处擦着金粉,打理得很好的卷发蹭到了鹤雪衣的脸颊。 蛇族的男性很注重自己的外表管理,以此来获取伴侣的芳心。虽然他们一个个性格阴暗扭曲,毫无人性可言,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蛇族确实都是又有一幅好皮囊。 鹤雪衣收回剑,懒得理会自说自话的男人。 这里是黑蚁的地盘,目前柯布莱还是黑蚁的人,如果要达成目的,他还不想彻底和对方闹掰。 见鹤雪衣没把他对开,柯布莱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对方的脸颊,把鹤雪衣一下子给惹毛了。 “你再发个病试试?”鹤雪衣对着他的脸就来了一拳。 果然蛇族都是神经病。 当初鹤雪衣在蛇族帮着管理孵化室时,就总是有蛇族会跑来骚扰他,没有羞耻心的男人十分自信地向鹤雪衣展示他们的雄性资本,然后差点被鹤雪衣修理成太监。 但是这仍然不能磋磨掉那些变态的热情。 因为蛇族的舌头最为敏感,他们可以通过舌头上的传感器感受气味,标记猎物,感受快感。舔不到鹤雪衣,所以他们便会偷偷去舔鹤雪衣的私人物品。 鹤雪衣用过的杯子,他换下来的衣物,在某短时间经常会沾上无比恶心的湿哒哒的唾液。 他实在是受不了,将这件事报告到蛇王那里去。 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蛇王当着鹤雪衣的面,让人剪掉了那些人的舌头,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所以鹤雪衣对这一个种族都没什么好印象。 被鹤雪衣锤了一拳的柯布莱羞怯地捂住自己的脸,眼神清澈了许多。 “母亲,您下次可以用教鞭来管教我。直接用拳头会弄伤您娇嫩的皮肤。” 疼痛是母亲给予他的最好的馈赠。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荣幸被母亲亲自惩罚。果然母亲也是爱他的。 鹤雪衣涌起一股无力感。 这家伙怎么和达米尔一个属性- 回到实验室,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在圆柱形容器里的那个人身上。幽蓝的光线落在那人洁白无瑕的肌肤上,像是神秘美丽的海妖,随时能睁开合上的眼眸,将人带进深渊。 即使没有相似到十成十,那也已经是绝色。 白曲江站在玻璃容器前,他的手心贴在那冰凉的玻璃壁上,眼神贪婪地盯着浸泡在营养液中的身体。 柯布莱走到他的身侧,双手环抱,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具冒牌货。 “他什么时候能醒。” 白曲江勾唇,瞥了眼身旁的柯布莱:“怎么,你也喜欢这张脸?到时候第一个让你玩。” 虽然柯布莱的性格阴晴不定,总是让白曲江有些犯怵,但耐不住他的相貌实在是优越,还有那一身漂亮且慷慨的肌肉,简直让白曲江挪不开眼。 在和柯布莱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注意到对方不但把自己打扮成了花孔雀,而且还打了舌钉,说话时舌尖的红宝石偶尔会露出来,很是扎眼。 不愧是隐藏男主,玩的就是花。 听说蛇族还有两个。 在听到白曲江用玩这个字眼时,柯布莱的脸阴沉了下来,他的蛇瞳锐利地竖起,表情浸着厌恶:“一个仿制的赝品,谁会想要。” 话语间浑身沾满鲜血的阿莱西亚抬脚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有被抹开的血渍,衬得双眸阴鸷的男人像是索命的厉鬼。 “这里不就有一个,”白曲江意有所指地看向阿莱西亚,“太子殿下,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阿莱西亚垂着脑袋,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语气生硬冷淡:“死了,连灰都不剩。” “干得不错。”白曲江很是满意地夸赞道。 鹤雪衣的整个身体本来就是游戏的系统给的,他把对方的精神海剥离出来也算是物尽其用。 而现在,白曲江转头看向那位沉睡的美人。 他马上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未婚妻 怎么在别人房间干这…… 柯布莱的专属休息室内, 鹤雪衣坐在干净整洁的床上,下裙摆撩到了大腿处,露出膝盖上大片青紫的痕迹。 他的皮肤白且薄, 随便磕到碰到就容易受伤,大片的淤青在雪色的肌肤上就显得格外狰狞。 “稍微忍着点, 可能会有点疼。”瑞文半跪在床边, 他将修复喷雾喷在鹤雪衣的膝盖上, 然后温热的手掌覆盖上他的伤痕累累的膝盖轻轻地揉搓促进药物的吸收。 鹤雪衣对疼痛很不敏感,要不是瑞文提醒他都没发现自己膝盖伤的这么严重。 但是鹤雪衣却莫名对瑞文的触碰格外敏感。 可能是因为他和少年相处的时间太短,二人之间对对方的身体不算熟悉,所以肌肤相贴时总会有种怪异的酥麻感。 瑞文的手稍微加重了点力道, 鹤雪衣的腿不受控制地想要往回收,却被瑞文掐着纤细的脚腕又拽了回去。 “马上就结束了,要是不揉开可能会走不了路。”瑞文低着头, 语气认真。 因为鹤雪衣没有穿鞋, 所以他其实是踩在瑞文的大腿上, 为了方便战斗, 机器人的仿真皮肤只有表皮薄薄的一层作为装饰, 所以瑞文浑身上下踩起来脚感都十分坚硬。 这样的姿势实在是有些尴尬,鹤雪衣不自在地仰起头盯着天花板。 这天花板还挺白。 砰地一声门被猛地推开,鹤雪衣被开门声吓了一跳,脚下没轻没重的,直接一脚把毫无防备的瑞文给踢翻在地。 柯布莱抱臂靠在门框上,眉毛扬起, 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在别人的房间里干这种事情啊。” 鹤雪衣拳头捏紧,没好气道:“好好说话。” 坐在地上的瑞文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安静地站到一边, 低眉顺眼的样子倒真像个被主母欺凌的柔弱外室。 在被放出来时鹤雪衣就嘱咐过他不要和柯布莱说话,也不要和对方起任何冲突。 “那具身体之前一直因为缺少精神海无法苏醒,我们抓了很多人都没能与他融合。但现在他融合了你的精神海,即将要苏醒。”柯布莱走进房间,平静地向鹤雪衣阐述着。 他相信鹤雪衣有自己的计划,也不觉得鹤雪衣会和他分享。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因为白曲江剥离的精神海是之前那个系统用积分创造的,而现在鹤雪衣的精神海由他体内那颗章郁的心脏提供。 “精神力提升剂是怎么回事?”鹤雪衣问。 黑蚁抓白发红眼的人做实验的目的得到了解答,但是有关精神力提升剂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柯布莱看上去应该是黑蚁的内部高层,这件事问他最清楚。 “这个嘛,”柯布莱卖了个关子,“我可以带你去亲眼看一看,但是……” 黑蚁在暗黑星域有多处实验室,其中最大的一处位于蛇族在暗黑星域的领地内。 虽然这地方地处地下城极其繁华的中心区域,隔壁紧挨着星盗达米尔的领地,是地下城位置最好的地盘之一,但是因为蛇族内部的管理极其严苛,且向来排斥外族,所以无人知晓其内部到底是什么模样。 印有眼镜王蛇标志的飞行器一路畅通无阻地穿过各个关卡,在见到蛇王的飞行器时,关卡的值班哨兵们纷纷低头摘帽表示尊重。 实验室外围由带电的铁栏杆圈禁着,围栏处的高墙上有蛇族重兵把守。身着铠甲的蛇族士兵站在大门处,作战服将其完全包裹,不漏出一点皮肤。 一位挂着工作牌穿着实验服的研究员在收到柯布莱的消息时,便也早早地等在门口。 飞行器舱门向上翻开,一双漆黑的军靴包裹的长腿先伸了出来,柯布莱难得换上了极为正式的军礼服,挺括的披风将整个人衬得冷厉而威严。 下车的柯布莱转身,朝内侧伸出了手,随后研究员便看见一只修长漂亮的手缓缓伸出,搭在了柯布莱的手上。 和男人深色的肤色相比,那只养尊处优的手看着像是从深海中打捞上来的昂贵珍珠,骨肉匀称,皮肤白到发光。 青年穿着一身传统的蛇族服饰,简单的白色布料环绕着他的肩膀和腰腹,半遮半掩地挡住大部分的皮肤。金色的配饰装点着他的脖颈和手腕,洁白的面纱将他的面容遮去,增添了几分圣洁感与神秘感。 即使没看到脸,单单是青年露在外面那一双眼睛和那高贵的气质,便能脑补出面纱下的惊艳容貌。 柯布莱揽着鹤雪衣的肩膀,和研究员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被男人圈禁在怀里,鹤雪衣温和地垂眸,没有说话,像是承认了这一身份。 这是他和柯布莱交换的条件,柯布莱带他去实验室,而他必须假扮成男人的“未婚妻”。 这条件对于鹤雪衣来说简直轻松到不可思议,他甚至都不用露脸,只要全程跟在柯布莱身边就行了。 “好的,王,那么就由我来为您和王后介绍我们的实验室。”研究员很上道地溜须拍马着。 果不其然,听到王后这个称呼,柯布莱露出了赞许的表情,他笑着搂住鹤雪衣的腰,附在他耳侧轻声道:“那走吧,我的王后。” 实验室内部时不时有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走过,在经过他们身边时,鹤雪衣闻到一股很浓重的消毒水味和被掩盖下去的腐臭味。 三人乘坐电梯到达了最底层的实验区。冷色调的灯光照在光洁的钢制地面上,没有窗户和任何装饰的银色走廊里透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重重厚重的特殊材质隔离大门贴着黄底黑字的“重度污染”标识。 研究员从摆放在门口的消毒柜里拿出了三套防护服。 他解释道:“里面的东西不太干净,安全起见还是要换上防护服。” 换好防护服,又经历了几道隔离门,他们才算来到了真正的核心区域。 近六米高的牢笼排成一排,里面关押着不同品种的污染物。 它们大多毛发脏乱,身上不同程度的伤口腐坏流脓。 受伤最严重的污染物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匍匐在地上像是一坨扭曲的烂肉。 笼子底下是二十厘米左右粗细的栏杆隔层,隔层下便是浑浊不堪的血水和呕吐物。 即使隔着防护服,呼吸之间也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机器人穿梭在牢笼间,它们的手里端着浓稠的暗绿色液体,看上去格外的恶心。 鹤雪衣在看到面前这幅景象后,立刻扭头将脸埋进了柯布莱的怀里,柯布莱也十分体贴地环抱住他的肩膀。 只不过没温情片刻,男人的手从鹤雪衣的肩膀滑下,摸上了他的屁股。 【有流氓啊!】系统大叫。 这个人从来的路上就动手动脚的,又是要帮人整理衣服又是要帮着系安全带,现在演都不演了,直接图穷匕见。 藏在防护服下的眼神一凛,鹤雪猛地在柯布莱的腰上一掐,对方才讪讪收回手。 在外人看来,这是未婚夫妻之间的打情骂俏,只有柯布莱清楚鹤雪衣下手到底有多重。 “二位感情真好啊。”研究员乐呵呵地笑道。 不过这蛇王也真是的,哪有带老婆来参观这种地方的。 他要是有这么漂亮的老婆,高低得带着人去奢饰品商场和高级餐厅。 “这东西看着实在是较恶心,你看看,都把我老婆给吓坏了。我们先去休息室。” 在柯布莱的眼神示意下,研究员带着二人来到了隔壁的休息室。 【不要脸!】系统被柯布莱那一声叫得很是恼火。 是你老婆吗,你就狗叫。 远离了那些散发着臭味的污染物,几人坐在干净整洁的休息室里,研究员将手中的平板递给柯布莱。 “我们这个实验室主要进行的是污染物脑液提取和研究。经过我们多年的临床实验,污染物的脑液中某种成分能够促进精神海的二次发育,实现精神力等级的提升。” 沙发上,柯布莱搂着身侧的鹤雪衣,将平板递上。 谨记着二人未婚夫妻的身份,鹤雪衣按下脑海中怪叫的系统,就着柯布莱的手和他一起看平板。 屏幕内除了一些有关于污染物的照片,还出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低等兽人。 “这些是什么?”鹤雪衣低声问。 “这些全都是我们黑蚁的成员,一切实验都是遵循自愿原则,绝对不存在违背伦理的内容。”研究员赶忙解释。 “他们大部分的精神力等级都只有F级,在加入黑蚁之前甚至连个正紧的能果腹的工作都没有。在实验之后,他们的等级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也成功跻身上流阶层。” 话音刚落,研究员突然收到了实验室那边传来的消息,他抱歉地和鹤雪衣与柯布莱告别,随后行色匆匆地离开了休息室。 一时间休息室只剩下鹤雪衣和柯布莱二人。 鹤雪衣挣脱开柯布莱的怀抱,和他隔开一个人的距离。 “好残忍啊未婚妻,怎么用完就丢。”柯布莱看着与他划清界限的鹤雪衣,脸上的表情宛若被抛弃的弃夫。 鹤雪衣不太想搭理他,他滑动手中的平板,脸色有些沉重。 没有想到黑蚁居然会想出利用污染物来提升精神力等级的做法。 要是现实真的有研究员讲得那么美好,他们也就不用偷偷摸摸躲在地下进行实验了。 这种“提升”的后果鹤雪衣亲眼在西弗·温士顿身上见过。 他们的精神海在污染之下会失去理智,最后变成无知无觉的野兽,成为新的“污染物”。 这根本就不是一劳永逸,这是引火上身。 一旦这种东西流入市场,后果不堪设想。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蛇毒 这里就会有我的卵…… “我这边的实验室仅负责药剂的研究, 真正的生产线被黑蚁藏了起来。 他们的高层警惕又狡猾,一直都没和我透过底牌。” 柯布莱看着脸色不虞的鹤雪衣,解释道。 黑蚁这个组织从普通的低等兽人互助协会发展到如今遍布在各个角落, 通过制造混乱和流血事件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侵蚀着伊克尔帝国的蛀虫, 早就已经脱离了当初在取这个名字时所寄托的理想。 想到这, 鹤雪衣的眼睛闪过一丝暗芒。不管是那个所谓的妄图操控他人的游戏, 还是与其同流合污的黑蚁,都必须要彻底解决。 虽然柯布莱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偶尔不开心了也会给阿玛迪斯制造点小麻烦。 但比起他以杀人为乐的父亲,和那些痴迷于声色犬马的同族, 柯布莱简直能称得上一声遵纪守法好人。 起码他没有把兽人当做储备粮的爱好。 和黑蚁合作单纯只是因为他确实很无聊,所以匀给他们一块地盘来做研究,看看到底能捣鼓出什么东西。 “如果你想查他们的工厂, 我可以帮你。”他伸出手, 轻搭在鹤雪衣的肩膀上, 似笑非笑地看着怀中的人。 他的身材比鹤雪衣高出许多, 接近一米九的体格让他能很轻易地将人圈进怀里。二人的肤色对比明显, 让鹤雪衣看起来像是融化在热巧里的奶油一样。 因为蛇族的种族天赋,柯布莱的上牙膛两侧各长了一颗对称的尖牙,比起寻常兽人的犬齿要更为锋利,露出来的时候像是阴森的吸血鬼。 听说高等的蛇族还能分泌毒液,只是目前也没有人敢掰开他们的嘴提取毒液进行研究,所以有关毒液的具体作用也无人知晓。 鹤雪衣没有回应柯布莱的提议, 他蹙眉,掌心抵着男人的胸膛,留出了正常相处应该有的安全距离。 男人和达米尔不同, 达米尔虽然看着没个正型,但鹤雪衣不需要担心他背后是否藏着别样的心思,剥去星盗的外壳,他从来不是坏人。 而鹤雪衣和柯布莱接触的时间太短,根本不清楚他的性格和他确切的目的。他无法看清男人伪装得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是否有一颗浸满毒液的黑色心脏。 这位蛇族的王就像他“眼镜王蛇”的身份那样,充满着未知的危险。 答应他假扮未婚妻已经是破例,鹤雪衣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 “这是帝国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蛇王了。”鹤雪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柯布莱。 他垂眸,脸上的面纱挡住他紧抿的唇瓣,脑海中思绪万千。 现在对于白曲江来说,鹤雪衣已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对方既然费尽心思想让那个复制品苏醒,接下来就肯定会用大动作。 他需要和阿玛迪斯商量好对策,尽快达到“知名度100”的任务,解决这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离开实验室,鹤雪衣陪着柯布莱去了对方预约好的餐厅。 蛇族在地下城的地盘属于是整个地下城管理最为严格,也是最为繁华的地段。 随处可见的高楼拔地而起,五颜六色的的灯光给这座建造在地底的城市渲染出了热闹的气氛。 衣着华丽而奔放的蛇族青年穿梭在城市之间,他们的状态松弛而开朗,比起其他区域食不果腹挣扎求生的人,显然他们的生活水平远在他人之上。 从地下城这小小的一块地方就能看出,这十年里,柯布莱把蛇族管理的还算不错。 包厢内,巨大的落地窗向外看去能清晰地看见悬挂在地下城最上空的人造太阳。 在这个就连阳光都稀缺的地方,太阳居然也可以触手可及。 圆桌上摆放着新鲜的玫瑰插花和蜡烛,红色的桌布垫在桌面上,看起来像是很传统的烛光晚餐。 柯布莱绅士地拉开椅子,领着鹤雪衣落座。 “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蛇族的东西。”他笑眯眯道。 对面的鹤雪衣穿着他精心挑选的服装和配饰,纯金打造的项链和手环会随着鹤雪衣的动作轻微晃动,他的五官本就精致而凌厉出挑,恰到好处的配饰将其衬得矜贵漂亮,就像是被他娇养在笼中的漂亮小鸟。 柯布莱用舌头抵住自己的尖牙,烛火明灭之下,他眼底的暗色转瞬即逝。 鹤雪衣面无表情地夹了一筷子看不清原材料的块状物塞进嘴里。 口感又湿又黏,像是在咀嚼一块泡坏了的海绵。 他放下叉子,带着不容商榷的语气:“这顿饭结束之后,我就会离开。感谢你的帮忙,算是伊克尔帝国欠你一个人情。之后只要不过分的要求,我们都会办到。” 他的这句话刻意强调了伊克尔帝国的人情,算是彻底将二人的关系撇清。 但柯布莱确实帮他隐瞒了阿莱西亚清醒且他并没有死亡的事实,还带他来实验室,鹤雪衣不喜欢欠人情,该有的还是得有。 一顿还算愉快的午餐结束,鹤雪衣起身时突然脚下一软,大脑像是被突然麻痹了一瞬,他撑住桌面,被眼疾手快的柯布莱抱进怀里。 攥着男人的衣领,鹤雪衣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别让我动手。” 这种轻微的毒素他不过几分钟就能在系统的帮助下代谢掉,一旦柯布莱真的想做什么,机甲的刀刃能立马洞穿对方的身体。 为了蛇族和伊克尔帝国之间的和平,非必要情况鹤雪衣并不想和柯布莱闹得很僵。 但是这不意味着对方就可以为所欲为。 双手搂着鹤雪衣的腰,柯布莱轻笑:“我当然知道这点小东西困不住伟大的斯诺恩大人。” 他低头,猛地咬住鹤雪衣的脖颈,尖牙刺破皮肉,血腥味溢满口腔。 毒素迅速顺着血管蔓延开来。 鹤雪衣的瞳孔瞬间放大,他猛地推开柯布莱,坠在衣领里的瑞文同时也被放了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桌子被掀翻,碗碟碎了一地,没有燃尽的蜡烛撩起火焰。瑞文的光剑在直逼柯布莱的咽喉的同时,被对方轻巧地躲过。 几个照面下,瑞文立刻就落了下风。少年被柯布莱一脚踹翻在地,坚硬的机械骨骼在猛地撞击到地面时断裂,露出里面复杂的电路。 能够当上蛇王的男人,可不是一个机器人能比得上的。 脖子上的痛感逐渐减弱,但鹤雪衣完全不敢大意,他捂住颈侧,眼睛死死地盯着柯布莱:“你要是想杀了我也没必要用这种手段。” 柯布莱踹开瑞文,几步上前,森冷的气息贴在鹤雪衣的耳畔,他身上所有伪装出的玩世不恭全都被阴湿扭曲的情绪掩盖下去。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狂热,冰凉的手摩挲过鹤雪衣的脸颊,像是毒蛇吐信:“母亲,是谁给你的胆子独自一人来到我的地盘。” 他等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轻易放过这唾手可得的机会。 “从你把我孵化出来的那天起,我们的灵魂就紧密地绑定在了一起。你的味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用舌头轻轻舔舐着鹤雪衣的脸颊。 蛇族的舌头十分敏感,可以用来感受气味甚至是收获快感。在尝到鹤雪衣的味道之后,柯布莱的脸上不受控制地冒出黑色的蛇鳞。他的眼底染上浓浓的欲色。 他的舌尖不知什么时候又戴上了那颗红宝石舌钉,被含的温热的红宝石划过鹤雪衣的皮肤,带起一阵震悚。 鹤雪衣的大脑有些昏沉,他被柯布莱半抱在怀里,因为男人的触碰,他的心底居然生出一丝诡异的空虚感。像是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在他的身体上,拉扯着他的意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嘶。”因为柯布莱突然吻上他的唇,灼热和冰冷的感觉双管齐下,鹤雪衣的眼底泛起一抹雾气,舌钉剐蹭到了他柔软的口腔,让他疼的皱眉。 好恶心。 他猛地扯住对方的头发,暴力地将他拽开,一个过肩摔将柯布莱丢到了地上。 他的眼尾泛红,眼底的怒气十分明显,双手握着剑,直接插进柯布莱的肩膀,将男人钉在地上。 “给我解毒!”鹤雪衣伸手捏住柯布莱的嘴,用力地挤开,让他的尖牙被迫露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越来越奇怪,就连衣料摩擦过皮肤的感觉都能让他轻微地战栗,身体像是一处干涸的河床,急需要雨水的润泽和浇灌。 “母亲,是不是觉得很难受?”躺在地上的柯布莱神经质地笑出声,他的肩膀被剑洞穿,血流了满地,他却毫不在意。 他的手摸上鹤雪衣的膝盖:“蛇性本淫,越是高等的蛇族,他们在求偶期分泌的毒液催.情效果就越好。我的蛇毒的作用大概会持续三天左右,你的身体会变得越来越渴望他人的触碰,一般来说……” 柯布莱的手突然上滑到了鹤雪衣小腹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按了按,声音暧昧:“经过这三天,这里就会有我的卵。它们会在你的体内成长。”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鹤雪衣,他直接一拳锤在了柯布莱脸上,把对方的尖牙给扯断了下来。 “做梦。”他冰冷地吐出两个字。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五感被蛇毒操控,坠入了冰火两重天的深渊。 握着剑柄的手在轻微颤抖,他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柯布莱眼睛眯起:“你觉得你能轻易地离开蛇族的地盘吗?一旦出去,你的身份就会暴露。就算是地下城的城主亲自过来,也不可能把你带走。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三天三夜 被挤压得快要变成…… 鹤雪衣的手上全是柯布莱的血。指骨上凝固的血液像是印在雪地里的凌乱红梅。带着某种狰狞的暴力美学。 要是之前, 他不会在紧要关头如此的情绪化,单纯地用拳头发泄自己的情绪。 但毒素的侵蚀不但影响了他的身体的敏感度,让他浑身难受得要命, 还扩大了他内心不明显的情绪波动。 蛇毒作用下,他的大脑越来越昏沉, 眼前的一切都在融化。 确实如柯布莱所说, 他现在可以直接杀出去, 即使没有碎金,以他的能力这些蛇族守卫也根本拦不住他。 但他突然“复活”并且出现在地下城的事情就会曝光。而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真是麻烦。 能不能把这些人都杀了。 就像鹤雪衣自己之前说的那样,他很久都没有亲手杀人了。但曾经的帝国战神的名头可不是靠着他的一张嘴骗来的。 战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东西,鹤雪衣不喜欢杀戮的感觉, 但为了伊克尔帝国,他也可以变成降下无尽灾祸和恐惧的修罗。 看着慈悲柔软的鹤雪衣其实也会权衡利弊,以小博大。如果能牺牲小部分换取伊克尔帝国的安宁, 他不介意做那个刽子手。 见到鹤雪衣已经开始走神, 柯布莱的手对方的膝盖滑到了纤细的腰侧。他不轻不重地握住那柔韧的腰线, 然后又被恼怒的鹤雪衣掐住了脖子。 单薄的衬衫因为激烈的打斗而被从裤腰中扯了出来, 鹤雪衣双膝跪在地上, 薄红的眼尾压着难得的怒意,他的手紧紧地扼住柯布莱的脖子,肩膀却不可抑制地颤抖。 “给我解毒!”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窒息感慢慢蔓延至大脑,柯布莱猛地握住鹤雪衣的手,将插在肩膀上的剑扒出, 然后翻身直接把人压在了地上。 柯布莱居高临下地看着鹤雪衣。 “这个毒没有解药。别再硬撑了,接下来你只会越来越难受。”柯布莱单手擒住鹤雪衣的双手,将其举过头顶, 他慢条斯理地舔了舔那雪白的脖颈,似乎是在做品尝美食之间最后的步骤。 柯布莱倒是没有撒谎,在不断提高的精神力之下,是蛇族不断低走的生育率。 而蛇毒被进化出了就是为了方便年轻的蛇族男女擦枪走火。 除了找人纾解之外蛇毒确实是没有其他任何的解决方法,当然三天之后毒性消散也没有任何的后遗症。 能杀出重围,解决所有阻碍坐上蛇王宝座的,又会是什么好人。柯布莱没有被鹤雪衣驯服过,他有着淬了毒的锋利的獠牙,并且能随时咬鹤雪衣一口。 被柯布莱压在身下的鹤雪衣突然开口。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鹤雪衣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他的话音刚落,还不等柯布莱反应,不远处的落地窗哗啦一声碎裂开来。 防爆级别的玻璃就像是酥脆的糖果一样碎了满地。 一阵劲风裹挟着戾气席卷而来,压在鹤雪衣身上的柯布莱被一拳掀翻,咚的一声直直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他眼前一黑,差点呕出一口鲜血。 【快把这个王八蛋锤扁。】沉寂半天的系统终于狐假虎威了一次。 它正在努力地帮助鹤雪衣抵抗蛇毒,在分身乏术时也还是忍不住出来拱火。 这个臭蛇实在是太让人讨厌了。之前对鹤雪衣动手动脚不说,现在居然还敢给鹤雪衣下毒。 上个这么做的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脸色沉郁的章郁伸手揪住柯布莱的衣领,对方也毫不示弱地勾拳往章郁的肚子上招呼,双方都没有使用武器,而是像两头野兽一样扭打在一起。 满脸挂彩的瑞文想要上去帮忙,结果被身后的鹤雪衣轻飘飘地拉住。 “别去。”鹤雪衣的呼吸很沉,他强撑着扶住瑞文的肩膀,眼睛里已经漫起一层水雾。湿漉漉的眼睫垂下,泛起一丝涟漪。 “别管他了,我们走。” 毕竟柯布莱还是蛇族的王,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也没有好处,到时候更难脱身。 他的身形已经摇摇欲坠,所以章郁也没和柯布莱过多纠缠,他伸出触手猛地甩开柯布莱,卷着瑞文和鹤雪衣从窗户那里又跳了出去。 直到几人离去,躺在地上的柯布莱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帝国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在没动用任何武器的情况下居然能完全将他碾压。 真是该死,他好不容易才布下的网,居然给他做了嫁衣。 柯布莱简直气到吐血- 瑞文被章郁随手丢在了客厅,鹤雪衣的双腿勾着章郁的腰,被人托着抱进了卧室。 城主的卧室也是无比的奢华,单单是各种香薰就塞满了整个抽屉,纯金打造的镂空香炉摆放在角落,整个房间都弥散着一股浓烈的甜腻气息。 直径三米多的圆形大床弹性十足,章郁坐在床边,伸手搂着鹤雪衣的腰,鹤雪衣跪在床榻上,双膝陷进了柔软的床榻里,整个人比章郁高出了一截。 他低头吻在了章郁的唇上,像只很凶的小猫一样毫无章法地乱蹭,以此来缓解自己皮肤饥渴的症状。 在鹤雪衣开口之前,章郁完全不敢乱动,怕像上次一样因为他的肆意妄为而惹恼了鹤雪衣。 温热的掌心揉搓着鹤雪衣的后颈,引导着他的呼吸。 头顶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不受控制地露了出来,鹤雪衣推开章郁,让自己被吮吸得红肿的唇得以休息。 毛茸茸的尾巴暴躁地扫着男人的大腿,鹤雪衣扯着章郁的衣领,眼神凌厉,但却因为泛红的眼尾和唇瓣而毫无威慑力。 “你到底行不行啊。”鹤雪衣的手摸上了章郁的扣子,解了两颗又嫌弃太麻烦,便直接用力一拽,将衬衫扯开。 垂在发间的两只耳朵也配合地竖了起来,漂亮的绯色瞳孔里透出几分不满的意味。 之前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现在磨磨唧唧了半天也不进入正题。 “你现在意识不清醒,我怕你明天会生气。”章郁牵过他拽着衣服的掌心,放在唇边吻了吻,低眉顺眼地回答。 虽然他很想趁人之危,天知道在他这个角度看鹤雪衣有多可爱。 但是惹怒鹤雪衣的后果太严重,这一次吃完上顿很可能就没下顿,因此他只能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欲望。 “所以呢,你是觉得我是因为不清醒才主动亲你的吗?那刚刚为什么我不去亲那条蛇。”鹤雪衣从床上下去,面无表情地看着章郁。 既然他已经默许了章郁的靠近,他的意思难道不是很明显了。 “算了,我自己……”他说着就要往外走,结果几根触手迅速地伸出将他又卷回章郁的怀里。 章郁双臂紧紧地抱着鹤雪衣,将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对不起,我不是人,学不会和人的相处模式,所以每次见你我都会尽量模拟出你喜欢的模样。但是我发现我还是总会惹你生气。” 怪物的本能是圈禁和占有,但章郁还是想要努力地克服自己的本能,学着做一个起码及格线以上的爱人。 黑色的触手将鹤雪衣包裹在内,编织成了一张柔软的温床。 章郁卷上那根毛茸茸的尾巴,顺着尾椎骨向下,雪白的尾巴在宽大的手掌间轻微颤了颤。 “你想做什么?想让我亲哪里?”章郁贴着鹤雪衣的耳侧,湿热的吐息在脖颈处炸开。和之前迫切急躁地动作不同,这一次章郁耐心十足地蹭开鹤雪衣的唇角,然后慢条斯理地舔舐着他的唇缝。 鹤雪衣被细密的吻弄得有些无所适从,他攀着章郁肩膀的手不由自主地蜷起,耳尖居然泛红。 原来鹤雪衣也会害羞。 章郁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这里可以吗?”他的吻落在鹤雪衣的肩膀上,种下一颗艳红的草莓。 然后唇舌顺延而下,伴随着黏腻的水声,他用牙齿厮磨着柔软的肌肤,声音变得有些含糊:“这里可以吗?” 鹤雪衣咬住手指,银丝垂下,他将喉咙的呜咽声吞了下去,泪水缀在霜色的睫毛上,将落未落。 章郁凑上前将鹤雪衣的手指含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将黑色的触手尖尖递到了他的唇边。 “你可以咬这个。”触手探进鹤雪衣的口腔里,大脑已经无法思考的鹤雪衣配合地张开嘴,露出了粉色的舌尖。 看见这一幕的章郁被刺激得头脑一热,各司其职的触手们也跟着剧烈地膨胀起来。 好可爱,好可爱,想要吃掉。 “呜。”被挤压得快要变成一张猫饼的鹤雪衣用掌心推拒着,却有不知道该推开哪一根。 八根触手全都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让他甚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像是冰火两重天的状态持续了很久。 …… 星舰上,鹤雪衣坐在沙发内查看着近日的新闻。 三天的蛇毒一解开他就联系了早就在地下城等待接应的人员,伪装成货运星舰向首都星进发。 星网上,几个词条和一个模糊的视频后面跟着一个醒目的爆字。 #斯诺恩 #疑似偶遇帝国首席大臣 要是在之前,一旦都谁带上斯诺恩的大名,很快就会被查封,但现在视频都在网上传飞了,皇室那边却诡异地完全没有动静。 这极大地增加了视频的可信度。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鹤雪衣提前嘱咐过阿玛迪斯,让他放任流言的蔓延。 顺着词条,鹤雪衣点开了视频。 视频最开头像是情侣在拍视频,在他们的背后,镜头十分清晰地拍摄到了一个兽人发狂到处攻击路人。 就在一片混乱之中,一个戴着面具的白发青年走出,顺利地安抚了兽人,结果就在视频的最后一秒,面具意外掉落露出了那人的脸。 白发红眸,气质清冷如玉,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眸在镜头扫过的瞬间轻微蹙眉,带着很明显的震慑感。 视频播放完毕,鹤雪衣听到系统播报。 【进度已达40%。】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假冒伪劣 一群失去了主人的…… 边缘星的一座废弃教堂里, 下面挤挤挨挨地站着许多兽人。 老旧的教堂散发着一股腐朽的霉味,光线昏暗的祷告区,兽人们整齐且静默地站在下面。 他们大多顶着发育不全的尾巴和耳朵, 满脸希冀地看向站在最上方的的青年。 青年戴着兜帽,遮挡住过于显眼的发色, 但那双如宝石般动人的红眸却让人印象深刻。 站在下面的大多都是因为精神力等级太低, 身体发育不完全而被社会边缘化的低等兽人, 他们衣着简陋,姿态畏畏缩缩,但那双看向台上的眼睛却闪烁着热切。 前几日一个名为黑蚁的组织突然活跃在边缘星。这个传说由低等兽人组成的组织,打着人人平等的旗号, 为他们这群低等兽人们提供庇护与信仰。 黑蚁向外宣布,在这座教堂有神明降世普度众生,所有的低等兽人都可以得到神明的帮助, 提高精神力等级, 摆脱如今的困境。 哪怕只是一个缥缈的希望, 还是有不少人前赴后继。 一位年轻的母亲怀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走到白发青年面前, 不过三四岁的兽人幼崽还是毛茸茸的动物形态, 浑身拘谨地窝在母亲怀里。 他瞥了眼白曲江,随后又不安地转开目光,看上去有些害怕面前的人。 “没事的,孩子。”白曲江从身边侍从的手中接过“圣水”,轻轻地点在幼崽的额头。 柔和的光芒瞬间洒在幼崽的身上,金毛小狗湿漉漉的眼睛转了转, 然后他脸上的绒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下,露出了漂亮光洁的额头。 低等兽人幼崽在三岁之后,如果还未成功分化出精神海, 拥有人形,便几乎断绝了后路。只能逐渐被边缘化,变成社会中的一粒尘埃,淹没在帝国的进程中。 那位母亲在看见孩子分化出人形之后,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她喜极而泣地抱住怀中的幼崽,滚烫的眼泪落下。 “谢谢,真的太感谢了。”她的嘴唇颤抖,不停地向白曲江道谢。 幼崽的手伸出,不小心扯下了白曲江的兜帽,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白曲江的满头银白色的发丝垂落,像是惊艳的雪色。 白发红眸,像是神明降世。 伊克尔帝国大部分的公民其实都未曾亲眼见过斯诺恩的容貌,他们只是在浩瀚的帝国历史中窥见过帝国首席大臣的英姿。 斯诺恩已经消失了十年,即使皇室再怎么掩盖,大部分的公民还是默默地接受,他们伟大的大人其实早在十年前就离开了他们。 但是在看到白曲江的瞬间,他们的内心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声音,不停地告诉他们,这就是斯诺恩,这就是那位大人。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们的目光逐渐染上了几分狂热。 大概是因为当初斯诺恩的形象被塑造的太过伟岸,还是有不少帝国的公民相信,只要斯诺恩回来就能带他们脱离苦海。 一时间底下一片窃窃私语。 话题中心的白曲江面不改色地穿戴好斗篷,朝满脸愧疚的母亲安抚性地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愿你从此以后不再有烦恼。” 赐福结束,白曲江脸色平常地走回休息室,半路上有信徒上前。 年迈的兽人步履阑珊地走到白曲江的面前,他的衣服破旧,浑身上下还有股难闻的臭味,像是发酵多日的垃圾。 白曲江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为了积攒进度,他这几天又是要在星网上传播斯诺恩回归的消息,又是要配合着黑蚁到处宣传。 偶尔还有些烦人的信徒上来攀谈,妄图从他的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 眼见身边的守卫就要暴力地将老人驱赶,脑中的系统提醒。 【宿主,千万别ooc,你一定要严格地按照人设扮演斯诺恩。】 白曲江在内心啧了一声。 斯诺恩的人设……他的眼前一闪而过鹤雪衣的脸。 没想到他的替换了斯诺恩的身份还是有那么多要求。那些下属就不能赶快发现他这个遗落在边缘星的明珠,然后敲锣打鼓地把他迎回去吗。 不过他的进度已经过半,马上就可以回首都星,再也不用面对这些发育不全的低等兽人了。 想到这,白曲江脸上挂上一副充满包容与耐心的笑脸,扶上了兽人的手臂- 此时的帝国军部已经吵翻了天。 之前有关斯诺恩的任何消息都是由奥利安亲自处理,但这次的流言都甚嚣尘上了,奥利安那边却没有任何动作。 像是在默许对方的小动作。 纪律严明的第一军是帝国最勇敢无畏的护卫,可是一旦碰上那根最敏感的神经,他们也会完全失控。 有人开始提出怀疑。 “那就是斯诺恩大人!就算拍摄得再模糊,那张脸和第一军校墙上挂的画像一模一样。经过智能ai的对比,两张照片的面部重叠度高到百分之九十。这还不能说明事情吗?” 年轻的上校猛地一拍桌子。 他虽然没有在鹤雪衣的指挥下参与过和蛇族的战争,但他毕业于首都星第一军校,曾经作为优秀学员吻过斯诺恩大人的手背,被他赋予了允许追随的殊荣。 从那天起,他的心脏就为了斯诺恩而跳动。 “我们也不能妄下定论,之前不是也出现过有人伪装成大人的恶劣事件。” 和年轻气盛的士兵不同,年纪少长的长官们明显更加思虑深远。 “那就更应该去搞清楚,万一在混乱的边缘星斯诺恩大人要是遇到什么麻烦。”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精神力在会议室内炸开。原本的讨论变成了火药味十足的争吵,几个高等级的兽人们露着锋利的犬齿,虎视眈眈。 智能ai检测到大家的精神力超过了警戒线,红光闪烁中,顶上的警报器喷洒下被稀释过的镇定剂。 越是高等级的兽人在精神力紊乱时越容易遭到反噬。 早在鹤雪衣还在任时,他就发现了军部那些家伙对他近乎偏执的信仰和依赖。 他们拱卫着鹤雪衣,几乎盲目地、无条件地遵从着他的指挥,像是他手底下饲养的一群疯狗。 虽然听从命令是对军人最基本的要求,但是太过于追随着他的脚步,势必会影响帝国未来的发展。 所以在离开前,其实鹤雪衣就在慢慢地淡化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脱离了一线,把办公室从军部搬到了皇宫,手下很多的文件也逐渐转移到议政院。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收到阿玛迪斯的胁迫,才最终慢慢地放权。 但事实恰恰相反,莱恩皇室才是鹤雪衣最忠心的追随者。 鹤雪衣是在为自己的离开做准备,他希望伊克尔帝国离开斯诺恩的羽翼也能好好地发展。 没想到他显然还是高估了那些家伙的精神状态。失去了斯诺恩的伊克尔帝国就像是被抽离了灵魂。 一群失去了主人的疯狗可是格外恐怖的- 元帅办公室内,奥利安端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这几日递交上来的公文。 军部的事物繁杂,大部分还是要依靠他的副官帮忙整理。需要他亲自定夺的一般都是十分重要的决策。 有关斯诺恩的全部被他一口气打了回去。 要知道他一直可是被星网上的网民们戏称为“第一反黑站站长”,经常挂着军部的认证在星网上四处巡逻,亲自封禁网上有关斯诺恩的不当言论。 有不知情的人士直接发私信问候奥利安全家的,则喜提被他一键退网。 正看着文件,办公室的被人从外面暴力地推开。 不用抬头,奥利安都知道是谁。 “莱蒙总长,下次记得敲门。”他抬眼看向面前一身黑色军装气势汹汹的男人。莱蒙明显是出完外勤便直奔他的办公室,身上的血腥味都没散赶紧,甚至一只眼睛还出现了兽化的模样。 莱蒙冷眼看向一副事不关己态度的奥利安:“视频和热搜为什么不下架?” 那个假冒伪劣产品也就只能骗骗军部涉世未深用照片和3D模拟当代餐的小伙子,除了外貌相似,那人根本没有斯诺恩一点影子。 他不信就连奥利安也看不出来那根本就不是斯诺恩。 奥利安意味深长地看向莱蒙:“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也只是遵从指挥。” 在听到奥利安说上面时,莱蒙的瞳孔瞬间放大,犬齿也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精神力暴躁地充斥着整个办公室。 “上面,哪个上面,皇帝吗?”他的表情略微有些狰狞。 他已经受够了皇帝还有奥利安这些天莫名其妙的举动。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而且事关斯诺恩。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莱蒙很是不安。 关于那个皇帝谋害斯诺恩的阴谋论他是不太相信的,毕竟他有眼睛也有脑子,就算让阿玛迪斯把皇位让出来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但这段时间事情的发展实在是让莱蒙琢磨不透阿玛迪斯的想法。 “是我。”温和的声音落进了莱蒙的耳朵里,像是流水般清润,却让他瞬间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莱蒙身体僵直了半秒钟,第一反应是,他好像还没换衣服。他才解决完一批污染物,带着腥臭味、顶着这样满是脏污的外表面见斯诺恩也太失礼了。 鹤雪衣从休息室内走了出来,在看见浑身紧绷的莱蒙时无奈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他才从暗黑星域回来,在去天鹅之眼前顺道来找奥利安碰个面,没想到不小心就在休息室睡了过去。 结果他才睡着就听见莱蒙咋咋呼呼的声音。 刚好,这个也一起嘱咐了。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皇宫会面 进度已经达到60…… 因为才从午休的状态脱离出来, 鹤雪衣的姿态很松散,长发披在脑后,像一只软绵绵的白色猫猫。 感受到空间内猛烈的精神波动, 他很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手背朝上放到了莱蒙的面前。 反应过来的莱蒙赶忙脱掉沾着污染物脏污血液的手套, 用自己的手轻托住鹤雪衣的手, 随后躬身碰了碰他的手背。 身体的触碰有利于精神海的联通。在早期的授勋典礼上, 被鹤雪衣赋予权力的将士们会通过亲吻他的手背,开放自己的精神海来向他表示从肉.体到大脑的忠诚和敬畏。 柔和的精神力落下,像是宽阔而包容的大海,带着不容抗拒的浪潮, 将莱蒙焦躁不安的情绪瞬间洗涤一空。就连站在一旁蹭到点逸散的精神力的奥利安都觉得状态好了不少。 安抚型的精神力极少出现,而拥有安抚的能力兽人则大部分都不具有攻击能力,所以就更显珍贵。 但鹤雪衣的精神海是在一周目时由积分兑换的, 他的能力是这个世界回馈给祂偏爱的命运之子的礼物, 所以他同时具有了强悍的攻击性和安抚其他人精神海的能力。 不过和那种温和无害的安抚不同, 鹤雪衣的精神力虽然柔和, 落在身上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感。等级差距过大的时候, 对方可能会因为无法承受鹤雪衣的精神力而被大海碾压得直接进入结合热。 “好了。”鹤雪衣收回手。 “星网上的消息都是我要求奥利安冷处理的。我这次露面就是为了通知你们,如果之后你们看到‘他’,需要尽量配合‘他’的一切举动,不要让对方发现破绽。” 这个‘他’指代的是谁不言而喻。对方的目的很明确,白曲江想要通过“斯诺恩”的身份达成万人迷成就。 那么鹤雪衣就如他所愿。 虽然复制品能模拟出他的样貌,但就像是无法欺骗莱蒙一样, 再相似的替身也还是迷惑不了几位军部总长的眼睛。 军部的所有总长都曾经跟随在他的身边做过他最忠诚的鹰犬,当然不只是军部。 鹤雪衣亲自调.教出来的人,早就支撑起了庞大的帝国。 他们敏锐程度比白曲江想象中要高得多。 为了确保计划能顺利地进行, 鹤雪衣还是选择了亲自出面。 他最后还是会离开这里。这就是他不想暴露身份,只想默默地把任务做完的原因。他的第二次离开可能会给所有人造成二次伤害。 闻言莱蒙的表情略微扭曲了一下,但很快又收回了眼底那一丝厌恶的目光。 要他去把一个冒牌货当成鹤雪衣,对着那个人毕恭毕敬,想想就觉得反胃。但比起内心那一点不情愿,还是听从鹤雪衣的命令更重要。 十年未见,他发现鹤雪衣的状态比起离开前好了很多。身上不再压着繁重的担子,每天为了各种琐碎的事而操心。 伊克尔帝国最初的繁荣是以蚕食着鹤雪衣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就算他们那群人有极高的精神力和军事天赋,但也只不过是一群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就算再操心,也只能像没有用的废物一样接受着鹤雪衣的庇佑。 莱蒙一边做梦都想要鹤雪衣回来,但真的见到鹤雪衣,又矛盾地想要他不再受他们所拖累,成为天空中自由飞翔的白鸽。 说到底还是他们不够强大。 鹤雪衣转头看向奥利安:“最近这段时间要不断增加首都星的守卫,严格把控人员流动,时刻警惕深渊的动向。派些人手到我提供的那几个地方探查,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他问过章郁,受到来自游戏公司的干预,部分污染物脱离了他的控制,变成了独立于深渊的异类存在。 那些被控制的污染物具有很强的攻击性,鹤雪衣担心到时候如果真的和对面争一个鱼死网破,他们会直接对首都星下手。 不管怎样,他都需要防患于未然。 让章郁留在深渊也是方便他盯着深渊和黑蚁的动向。 某位章鱼对此意见很大,但鹤雪衣早就深谙如何拿捏这只很是情绪化的章鱼的办法,稍微哄了哄,就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在暗黑星域守门- 带有伊克尔帝国盾牌与剑标志的白金色星舰从首都星上方飞过,最终降落在了天鹅之眼上方。 这艘规格不凡的礼仪舰以极近的距离滑过闹市区,投下一片清晰的阴影,无声地向众人宣誓着有贵客到访首都星。 联想到近日星网上的流言蜚语,首都星的公民们心中都生出了同一个想法。 星舰的舱门开启,白曲江缓缓从扶梯上走了下来。 道路两旁的皇家护卫队笔直地矗立在原地,手中握着枪,他们目视前方,像是一尊尊无声的雕塑。 白曲江穿着一席剪裁精良的白色西装,目不斜视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珀西瓦尔。 在他在边缘星露面后不久,就受到了来自皇室的致电。 信件严格按照皇家礼仪,先来了一长段客套的慰问表示了皇帝对老友的关心,中间是会议往昔峥嵘岁月,掐头去尾表达的意思就是希望邀请他来皇宫一聚。 这么大一长串文字,表面上说的好听,但就是字字句句不提确认他的身份。 白曲江早就听闻过帝国皇帝与帝国首席大臣其实早就貌合神离,当初斯诺恩的失踪就是阿玛迪斯做的。 但没想到皇帝居然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好歹是曾经并肩作战的生死之交,他居然就派了珀西瓦尔来接待。 阿莱西亚也从星舰内走了出来,他与珀西瓦尔对视了半秒,随后又一言不发地移开视线。 “请随我来。”珀西瓦尔引到着白曲江向内走去。 他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禁欲而冷淡的气息,对身边这位可能会抢走他位置的劲敌没有卑躬屈膝的讨好,也没有很明显的排斥。 有微风拂过,一路上白曲江都没看到什么有颜色的植物,太阳被浓黑色的乌云掩盖,整个天鹅之眼陷入了一种雾蒙蒙的状态,像是褪了色的油画。 “看来我来得不凑巧,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白曲江主动和珀西瓦尔搭话,虽然珀西瓦尔没有见过斯诺恩,但他还是尽量模拟着印象中鹤雪衣说话的语气。 闻言珀西瓦尔冰封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略带讽刺意味的笑:“天鹅之眼的天气是人为控制的,应该说今天主人家的心情不是很好。” 这句话让白曲江瞬间噎住。 看来不只是那个狗皇帝和斯诺恩关系不好,这位议政院一把手也不是很乐意自己的权力被人瓜分。 【宿主别担心,我们的进度已经达到60%,而且我们还有秘密武器没有用,等帝国公民们知道你能让他们的精神力等级提升,就算是皇帝也得承认你的身份。】 在系统的安慰下,白曲江脸色稍霁,紧握的拳头松开。 是的,他还有精神力提升剂这个杀手锏。 就算阿玛迪斯再不情愿,但军部那边有奥利安在,对斯诺恩肯定是绝对忠诚的。 只要他在军部那边过一个明路,黑蚁藏在地下的工厂就能光明正大地搬上来生产大量的精神力提升剂,而他也很快就能完成任务- 长达数小时的会议结束,阿玛迪斯还是维持着那副笑里藏刀模样走回自己的书房,但就在开门的一瞬间,他伪装出来的表情立刻冰雪般消融。 他看着端坐在沙发上勾勾画画的鹤雪衣,取下自己耳后的通讯器随意地丢在桌面上。 “他确实提到了那个工厂,只不过可能是我帝国暴君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再详细的他就不愿意说了。” 阿玛迪斯和白曲江东拉西扯了半天,就差抱头痛哭执手相看泪眼了,但对方还是十分警惕,没有将自己全盘托出。 “他之后应该还会找奥利安。军部那边我已经去过了,应该不会有问题。”鹤雪衣放下手中的文件。 帝国是军部、皇室、议政院三足鼎立,白曲江不想和阿玛迪斯合作,也不招珀西瓦尔待见,那么便只有奥利安这一个选项。 “居然会想得出用污染物来提升精神力,这不是明摆着想要把人变成污染物。”在听到鹤雪衣说精神力提升剂是由污染物的脑液做的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一些类似于聪明药一样骗人的把戏。 但是没想到黑蚁已经完全没了底线。那些接受精神力提升剂的帝国公民们根本不知道使用了这种药剂的后果。 他们的精神海会被外来的污染逐渐腐蚀,先是偶尔的失控,直到最后失去理智,身体和意识都被同化,然后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鹤雪衣觉得,光是黑蚁这个组织根本想不出这么阴毒的办法,这背后估计还有那个外来力量的手笔。 他们担心自己控制不止伊克尔帝国,就选择从内部侵蚀它。 在这段时间,他越是调查的深入便越是眉头紧蹙。 除了因为柯布莱的决策而混入其中的蛇族,暗黑星域,还有一些蛛丝马迹暗示了天鹅星系一些制药企业也参与了所谓的“精神力提升剂”的生产和贩卖。 山雨欲来之下,整个天鹅星系上空都笼罩着一层不安的阴霾。 “我还看到阿莱西亚那小子。这么久没见,他居然连个正眼都不给我,这小子也是出息了。那脖子上的项圈我都不敢看。”一提到阿莱西亚那个混小子阿玛迪斯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还是得找个时间好好聊一聊,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鹤雪衣轻飘飘地看了眼阿玛迪斯。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F107星 以冒充帝国重要…… 星历时间上午8:00点, 军部的星舰降落在F107星。 几架高端的武装飞行器开路,纯黑色的飞行器如一群凶悍的野兽,金属外壳反射着冷光,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瑟夫育幼园。 边缘星的人哪见过这场面,纷纷从自家房子里探出脑袋围观。 “这是哪位大人来我们这穷乡僻壤视察。” “你没听说吗, 斯诺恩大人回来了, 而且马上还要在星网开直播。” “真的假的, 失踪了十年的人还能找回来?” “第一军官方账号发的还能有假的。直播预约人数都上百亿了,你再不去预约说不定就进不去了。” 此时此刻,星网上的上百亿网民都快要把整个网络都给挤爆了。 就在昨天晚上,第一军的官号发送了一条有关于斯诺恩回归直播的预告。 一时间所有伊克尔帝国的公民都炸开了锅。毕竟虽然前段时间的热搜甚嚣尘上, 但借着斯诺恩的名头炒作自己最后被抓进囚星蹲大牢的案例屡见不鲜,所以大部分人还是保持着围观吃瓜的态度。 但第一军官号的那条消息就像是滴入沸腾的油锅中的水珠,帝国从上到下, 只要能睁开眼睛的, 都眼巴巴地等在直播间, 希望能一睹斯诺恩大人的风采。 那可是对帝国公民而言近乎信仰的存在。 就连隔壁的蛇族, 听到这消息都想方设法偷偷链接上了帝国的星网, 冒着被网.警抓到销号的风险偷看直播。 即使直播还没开始,一群人便对着空荡荡的黑屏发送了密密麻麻的的弹幕。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等会真的能见到斯诺恩大人?】 【老皇帝,我错怪你了,原来真的是失踪。】 【老婆,我*****】(不当言论已被管理员删除) 【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一睹大人的风采。】 【真的假的, 军部那群疯狗舍得开直播?他们巴不得把人叼回自己窝里藏起来。】 【皇室呢,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军部这边发言。】 【万一是钓鱼执法, 元帅大人会不会顺着网线把咱们全都抓起来。】 就在星网上正为这场直播吵翻天时,瑟夫育幼园这边,园长正诚惶诚恐地等在门口,所有的幼崽都被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迎接斯诺恩大人的大驾光临。 直播球闪烁,黑屏跳转成了育幼园外的景象。 白曲江先从飞行器内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保镖和一位西装革履的黑蚁高层。 “园长你好,我是斯诺恩。”白曲江朝园长伸手示意。 “您好,我真的没想到大人您居然会亲自光临。要不是当年您的决策,我们育幼园也不会有今天。”园长絮絮叨叨地把人迎进门。 在金石公司的帮忙下,整个育幼园焕然一新。外面的活动区域栽种上了鲜艳的花朵,地面一半草地一半无甲醛软垫,方便幼崽们玩耍。 育幼园的房子也由专业团队重新设计施工。变成了五颜六色的模样。 里面的活动室配备上了各种先进的智能设备,最新型号的保姆机器人正在收拾幼崽们的玩具。 这条件,比起首都星的育幼园也不遑多让。 在白曲江出现在镜头前的那一刻,密密麻麻的弹幕瞬间占满了整个屏幕。 镜头那边,银发青年微笑着和公民们打招呼:“大家好久不见。” 【啊啊啊,是斯诺恩大人。】 【军部就不能换个好点的摄像头吗,我们大人的脸都拍不清楚。】 【比我画高价买来的糊成马赛克的照片还要好看一万倍。】 【可恶啊,一想到军部的狗崽子们吃的那么好就来气。】 白曲江的脑子里,系统正在实时为他播报任务进度和弹幕的风向。 听到帝国的公民们对他这张脸的夸奖,白曲江在心底冷笑。 能不好看吗,这可是几乎完全复刻了鹤雪衣的样子做出的身体。 就在不远处的一艘不起眼的飞行器中,鹤雪衣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直播。 珀西瓦尔坐在他的身侧,半开玩笑道:“要是你真的出现在他们眼前,肯定比现在还壮观。” 他还记得之前鹤雪衣在议政院露面时,把那群人兽行全都炸出来的事。 后来那天值班的所有人都接受了检讨,但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赚了。 如果让鹤雪衣现在站在白曲江的身边,二人立马就能分辨出真伪。 鹤雪衣的表情波澜不惊。在奥利安全权接管星网之前,他见过的场面可比这壮观多了。 系统是声音很是高兴。 【进度达到70%了,我觉得今天我们就能顺利完成任务。】 鹤雪衣神情严肃地摸了摸坠在胸前的碎金。 希望真的如系统所言,一切都能顺利结束。 白曲江面对着镜头,让身边的黑蚁高层几步上前。 那位高层年纪很轻,站在镜头前也没有任何的怯场。他的仪表堂堂,显然是一副高等兽人的模样。 “前段时间,我和黑蚁共同完成了一项能改变整个帝国发展的研究成果。”白曲江介绍。 【我记得黑蚁不是恐.怖组织吗?】 【你们没看前几天的通告吗,黑蚁被军部招安了,所有制造过恐.怖袭击的人员全都被判刑,管理层大换血。现在的黑蚁可是个正紧的组织。】 【我就说斯诺恩大人怎么会和那些人合作。】 【这个黑蚁领导长得有点眼熟啊。】 【西弗·温士顿,这好像是帝国著名制药大亨的儿子。】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白曲江拿出一瓶精神力提升剂。 他朝不远处的小熊猫幼崽招了招手。 幼崽拘谨地看了他一眼,尾巴竖起,看上去有些害怕。 园长见状半推半就地领着幼崽上前:“别怕,大人在叫你过去。” 小熊猫幼崽在园长的鼓励下上前。白曲江半蹲着,将一瓶精神力提升剂递到了它的手中。 “好孩子,喝了这个。” 透明的玻璃瓶内承装着淡绿色的液体,幼崽的眼睛向四周看了看,毛茸茸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捧起瓶子,在无数双期待的目光中喝下了那瓶精神力提升剂。 红光闪烁的直播球默默地记录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小熊猫脸上的绒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随后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 幼崽怔愣地低头看向自己肉嘟嘟的小手,随后大叫着朝园长怀里扑去。 “园长,我变成人了!” 园长早已泪流满面地将幼崽搂进怀里。他没想到居然能收到这样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颤抖着双唇向白曲江道谢。 “谢谢大人,谢谢。” 屏幕那端的观众全部都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色。 要知道近些年来,由于污染度的提高,很多边缘星的幼崽都无法产生精神力,也就无法变成人形。 这种病症目前还没有任何方法解决。 但现在,白曲江手中的药剂居然能让幼崽直接变成人形。这要是批量生产出来,能挽救多少破碎的家庭。 白曲江拿着精神力提升剂,大方地向镜头展示。 “这就是我们的研究成果。这种药剂能促进精神力的二次发育,不但能让无法变成人形的幼崽顺利地成人,还能让低等兽人进化为高等兽人。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实现了批量生产,不久之后就能投入市场。” 在一阵欢呼声和激烈的掌声中,白曲江清晰地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进度已达80%。】 他微微勾唇。 不枉费他这段时间和军部的辛苦交流。 只要等明天,那批药投入市场,他的任务就能顺利完成。 这该死的游戏他已经受够了,出去之后他肯定要好好地去管理局投诉。 就在他准备继续给其他幼崽分发药剂时,意外发生。 才分化成人形的幼崽突然口吐白沫地晕倒在地,他的眼睛上翻,整个眼眶中只剩下狰狞的眼白,他小小的身体也在不停地抽搐,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有医护人员冲上前去救治幼崽,门外的护卫们紧急疏散人群。 白曲江呆滞在原地,慌乱地问系统。 “这是这么回事,药剂怎么会出问题,我们早就实验过无数次了。” 还没等系统回答,他只觉得肩膀一痛,他的双手被反扭在后背,一双亮银色的手铐突然拷在了他的手腕处。 背后森冷的声音响起。 “我是帝国元帅奥利安,我现在以严重危害帝国安全罪、冒充帝国重要官员罪将你逮捕。” 星网上更是一片哗然。 【等等,什么罪?】 【我去,这也太刺激了!】 【原本以为是龙王归来,没想到居然是谍.战风云。】 【所以精神力提升剂是假的?我都准备下单了。】 【骗子不得好死。】 【这该死的骗子居然敢假冒斯诺恩大人,牢底坐穿都不够!!!】 【所以大人其实根本没有回来是吗,他早就丢下我们了。】 被奥利安暴力地按住,白曲江的声音颤抖:“奥利安,你在做什么?” 听到白曲江的声音,奥利安厌恶地别开眼:“别用这张偷来的脸做出那样的表情。你根本不配。” 随行的黑蚁成员也被按住,奥利安抬眼看向直播镜头。 “精神力提升剂为不法分子利用污染物提取的具有有毒有害物质的不良药剂。虽然短时间内确实能让精神力等级提升,但是服用之后会对身体产生严重的危害。” 在奥利安冷厉的声音中,所有人都发现屏幕前的直播突然变成了一个视频。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100% 星际万人迷任务进…… “哪有那种好事。”依靠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夹着雪茄, 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估计是不知道对面的带了微型摄像头,他毫不避讳地侃侃而谈。 “那些工厂里做出来的药,全都是假的。那东西短时间里确实能刺激大脑发育, 但是之后脑子被整坏了,整个人就都会变成白痴。和污染物沾上边的, 能是什么好东西。”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诺丁·温士顿哈哈大笑起来, 雪茄末端的烟灰抖落在了地毯上,火星子忽明忽暗。 “就那些贱民也想要往上爬,牲畜就应该呆在地底下。当年斯诺恩要不是因为改革的事惹怒了那么多贵族,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早。”男人抖了抖烟灰, 在昏暗的光线中,藏着稀碎皱纹的双眼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我儿子?”诺丁·温士顿毫不在意地将烟头按在皮质沙发上,“我儿子那么多, 牺牲一个劣质品又有什么关系。”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鹤雪衣打开终端看见了芬奇发来的消息。 【芬奇:怎么样?我干得还不错吧。撬开那老东西的嘴可费了我不少力气。】 就在几天前, 鹤雪衣找到了已经完全获得自由人身份的芬奇, 让他帮忙从老温士顿那里套出关于精神力提升剂的消息。 在地下城磨练出了一套人鬼通吃的独门绝技的芬奇很快就获得了老温士顿的信任。 没想到老色鬼那么鬼迷心窍, 在嗑完药之后, 头脑一热,直接在芬奇面前将一切全盘突出。 原来温士顿家族早就和黑蚁勾结,贩卖假药。 不过在早期,温士顿家族还没有完全信任对方,只将生产线借给了黑蚁。 后来在看见了其背后潜藏的巨大的利益之后,温士顿家族心念一动, 直接用在第二行星的药品工厂当投名状加入了黑蚁。 这些都是芬奇调查出的消息。 鹤雪衣给芬奇回复。 【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对面的芬奇在看到鹤雪衣的消息时莫名耳尖泛红。 从小到大既没有人说他是个孩子,也没有人夸过他聪明。 他的父亲倒是说过他是个野种,没人要的拖油瓶。 芬奇对着终端删删改改, 最终还是打下一段话。 一抬眼,身边的同事在催促他下一个会议马上就要开始。 芬奇仔细整理了身上纯黑色的议政院长袍。 干净、柔软而且庄严肃穆。羽毛荆棘勋章垂挂在胸前,象征着不畏艰险,自律自珍。 芬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马上就来。”他整理好自己干净利落的白色短发向前奔去。 【芬奇:如果不是您,我将永远烂在地下城的污泥里。成为实验室里一具冰冷的尸体或是死在某个男人的床上会是我的归宿。是您给予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愿意用生命起誓,永远为您效劳。】 视频播放结束,星网上的网名一片哗然。 他们没想到温斯顿居然会如此的傲慢,将帝国公民的生命视若无物。 【实在是太恶心了!】 【温士顿制药,我居然还买过,我现在就把家里的药全丢了。】 【就是这些该死的蛀虫,阻碍了我们帝国的发展。】 【一定要严惩这些家伙!】 在一片群情激愤中,珀西瓦尔那张无比冷淡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对着摄像头面无表情的复述:“温士顿制药下面所有的工厂现已被第一军完全查封。 所有流入市场的问题药品都会被回收。有关人员大部分已经落网。我们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用任何方法破坏伊克尔帝国公民的安全。” 珀西瓦尔的话如一剂强力定心丸,安抚了星网上公民的焦虑不安的情绪。 视频播放结束,飞行器内,珀西瓦尔将手中整理好的资料递给鹤雪衣。 当初他刚上任时,议政院的几位长老对着他横挑鼻子竖挑眼。 直言他比不上斯诺恩半分。 年轻气盛的珀西瓦尔只觉得那些老头子迂腐得可笑。斯诺恩实施政策时畏首畏尾,总想着讨好所有人。 但如今亲眼见到鹤雪衣雷厉风行地处理所有的事,他才知道那些长老说的是事实。 比起他的既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那就让所有人都不满意的处事风格。鹤雪衣真的能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证据收集,舆论操控。他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掌权者。 珀西瓦尔想起了那个会抓着他的领带,咬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耳侧调笑着问,“帝国的财政大臣大人怎么总是冷着一张脸?看着好凶啊”的鹤雪衣。 鹤雪衣的体温很高,连带着指尖也烫出了一层湿润的粉。 他的手指点在珀西瓦尔的唇角道:“笑一个。” 即使知道那是飞蛾扑火,即使他心里清楚鹤雪衣是在利用他,但是能被鹤雪衣利用本来就是万分荣幸。 珀西瓦尔虔诚地吻了吻鹤雪衣的指尖,随后对着露出了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出现过的笑。 唇角上扬,就连眼尾都浸着笑意。 “珀西瓦尔。”清冷的声音击碎了珀西瓦尔脑海中的镜花水月。他从那晚的混乱中挣脱出来,回到了现实中。 鹤雪衣见男人在发呆,用手中的资料拍了拍他的肩膀。 “后续跟进你和奥利安一起。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鹤雪衣嘱咐道。 他做事向来稳妥,早就为伊克尔帝国安排好了后续的一切。 妄图干预和伤害帝国的外来力量将会被彻底铲除。以温士顿家族为首的内部蛀虫也会一步步被清理干净。 长期盘根错枝缠绕在帝国深处的老派贵族问题虽然不能全部解决,但也在不断改善。 而且奥利安和珀西瓦尔的工作能力他也有目共睹。 他们都成长成了预期中的模样,会继续守护好伊克尔帝国。 在听到鹤雪衣的话之后,珀西瓦尔猛地攥紧手指。心底像是泼进了一滩酸涩的汁水,针扎一样浸透了他的身体。 鹤雪衣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那之后呢? 就像当年那样,等一切都处理完,鹤雪衣是不是就会干脆利落地离开。 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仰望鹤雪衣的机会,但鹤雪衣的脚步却不曾为他们任何人停留。 坐在另一边的鹤雪衣自然不清楚珀西瓦尔内心的想法,他正在和系统数着任务完成的进度。 【宿主,进度已达到95%,还差5%。】 脑海中的系统提醒。 在白曲江伪装成斯诺恩和假药的贩卖的双重作用下,公民们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端,剩下的进度不太好获取。 鹤雪衣叹了口气。原本他想着要是把这两样都放出来就能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情绪都推上高潮,就不需要使用他最不想拿出来的那个东西。 最后5%的进度还是得用上那个。 他看了眼身边的珀西瓦尔,毫不犹豫道:“把那个也放出来吧。” 珀西瓦尔眼神一凛,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操作了片刻,屏幕里出现了一个环境昏暗的实验室。 穿着实验服的青年站在阴影中,他背对着摄像头,声音淡漠。 “他的精神海已经融合,马上就可以苏醒。” 视角逐渐拉近,众人先是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容器。圆柱形的玻璃容器矗立在实验室中央,绿色的营养液反射着荧光。 随着摄像头的靠近,容器里的“人”清晰地展示在了众人眼前。 白发红眸,双眼紧闭。和刚刚在直播中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是斯诺恩的那张脸分毫不差。 视线猛地一转,镜头对上了白曲江的脸。 他朝着镜头勾唇,那张年轻的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像吧,这可是黑蚁多年的研究成功,仅此一个。” 镜头再次经历了一片天旋地转之后,对准了无数张惊恐万分的脸。 他们的年龄各不相同,但都如出一辙地拥有一头雪白的长发。 一群人穿着统一的过膝白色长袍,双足赤.裸,在惨白的灯光下,他们一个个蜷缩在狭窄的房间,神态仓皇不定,像是被锁在笼子里不安的小动物。 其中年纪最小的看着不过十三四岁,他瘦削的肩膀包裹在宽大的衣袍中,灯光打在他发质干枯毛躁的头顶,照出了他低垂的双目,少年的脸上是乱糟糟的泪痕。 光是看画面,就能感受到场面的压抑和窒息。 无数张被处理过的照片被发掘出来,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血淋淋的照片虽然被简单地处理过,但那开膛破肚的场面还是让不少承受能力低的人直接脸色惨白地吐了出来。 【这还是人吗?】 【所以黑蚁为了制造出一个斯诺恩大人的替身,草菅了那么多条人命?】 【杀人偿命,那些绝对不能姑息!】 在被系统转告这些信息时,被镣铐锁着等待被第一军清算的白曲江早就脸色煞白。 他只不过是按照系统的指引完成任务,游戏里的人死就死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没想到他居然被这群人反将一军,坑害到了这个地步。 “系统,我该怎么办?”他哆嗦着在心底疯狂地求助系统。 他绝对不能死…… 【游戏核算中,游戏核算完成。恭喜宿主,您的知名度已达到100,星际万人迷任务进度100%!】 白曲江一愣,随即内心一阵狂喜。 “快,快把我送出去。我要回家。” 【宿主,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您的家属在一周前已经签署了自愿放弃苏醒协议。三天前游戏公司赔偿已经全部到账,您的意识的所有权转已经让给了游戏公司。】无机质的电子音在白曲江的脑海中响起。 他像是完全失去了语言认知能力,唇瓣微微蠕动,满脸茫然地问:“你说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快放我出去,不然我就起诉你们!”他的茫然逐渐转变成了癫狂,他不停地撞击着身后的墙壁,然后被身旁看管的第一军士兵按在地上。 “老实点。”覆面的第一军战士按住他不停扭动的身体,厉声呵斥。 “我要回家!”他双目赤红地嘶吼道。 任务已经完成了,他明明可以回家了。 “回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面具下的人噗嗤一声露出了极具嘲讽的笑声。 “你做出的事只能让你下地狱。”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云端坠落 他的灵魂居然猛地…… 另一边的鹤雪衣也在同一时间听到了系统播报任务完成的声音。 但是他丝毫没有如释重负的状态。 他不相信对面会如此简单地放过他们, 而他们将要面对的将会是更加艰辛的挑战。 “滴滴。” 鹤雪衣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像是有东西直直地插.进他的大脑中,带来无法忽视的刺痛感。 【启动世界销毁程序。】冰冷的电子音出现在鹤雪衣的脑海中, 带着无法忽视的力度,像是那股神秘力量居高临下的审判。 鹤雪衣的呼吸乱了一瞬, 他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通过按压来缓解那地方传来的强烈痛感。 身旁的珀西瓦尔在发现鹤雪衣脸色不对时, 手已经快于意识稳稳地扶住了鹤雪衣的肩膀。 他将鹤雪衣半搂在怀里,大掌覆盖在鹤雪衣按压在太阳穴处的手指上。 “需要开医疗舱吗?”他低声询问,虽然面上不显,但其实内心已经焦虑得恨不得现在就抱着鹤雪衣冲进医务室, 大喊一句“医生”。 片刻之后,鹤雪衣从混沌的状态中缓过神来,他推开珀西瓦尔的手, 自己深吸一口。 就在不远处的森林里, 无数沉睡中的污染物被那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吵醒。 它们就像受到某种既定程序的驱使, 猛地睁开双眼, 嘶吼着朝人群的方向奔去。 双目猩红的污染物如密密麻麻的蜂群, 遮天蔽日地出现在了F107星居民们的眼前。 “这是什么?”饶是见惯了污染物的边缘星居民也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浩浩荡荡的场面。 污染物潮汐所到之处,所有的生物瞬间湮灭在了它们的脚下。 早有防备的第一军出动了库房中的重型武器。 精准定位的炮弹砸进污染物潮汐之中,火焰熊熊燃烧,无数的污染物变成灰烬落下,但还是有更多的污染物补充到了队伍之中。 第一军的战士们驾驶着机甲抵挡在了普通民众之前,在恐怖的污染物和手无寸铁的帝国公民之间, 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生命屏障。 “报告,天鹅星系遭遇大面积污染物袭击。” “报告,半人马星系遭遇污染物入侵。” …… 深渊内, 瞬移而来的章郁站在如潮水一样涌出的,被操控的污染物面前。浓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兴奋的亮光。 他冷笑道:“那就让我见识一下,所谓的高维世界的力量。” …… 坐在飞行器内的鹤雪衣和珀西瓦尔都听到了这一声声连续不断的警报。 珀西瓦尔的脸色骤变,他迅速打开指挥面板查看情况。 “污染物怎么会突然大规模暴动,明明之前深渊的污染程度一直在降低。” 他不停地和各方确认着受灾情况,时刻注意着来自不同地区的消息。 在污染物潮汐降临时,奥利安和阿莱西亚就驾驶着机甲冲在了最前面。 F107星的森林是污染物的第二个诞生巢穴,所以这地方的被袭击程度要远高于其他行星。 飞行器外的战斗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污染物的血液四处飞溅,不少黑色或者白色的机甲都被浸透成了斑驳的红色。 像是开在云层中的妖冶的玫瑰。 但不管对面的污染物有多么的凶残,自始至终它们都无法靠近鹤雪衣和珀西瓦尔所在的那架飞行器半分。 育幼园的孩子们和教职工们被第一军的战士们护送到了安全的地带。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白曲江被人架了起来,半拖着也同样跟随大部队撤离。 “砰”的一声巨响。 一只覆盖着布满苔藓的鳞片的爪子拍在了飞行器的身侧。整个飞行器剧烈晃动起来。 鹤雪衣伸手抓住珀西瓦尔的肩膀,防止他被甩飞出去。 空余的那只手摸上了藏在衣服里面的碎金。 “准备好了吗?”鹤雪衣轻声询问。 碎金和系统同时回应了鹤雪衣的呼唤。 这或许是他能为帝国做的最后一件事。 【准备好了!】 被遗落在外面的直播球清晰地拍到了一个白金色的身影从镜头前一闪而过,直直地冲进了污染物潮汐之中。 屏幕那端的网民们陷入了一片惊诧之中。 【这是碎金?】 【碎金早八百年前就给太子殿下使用了,有什么奇怪的。】 【但问题是,太子殿下早就驾驶着一架黑色的机甲冲进污染物里了。】 【那现在驾驶碎金的是谁?】 【众所周知S级的机甲是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主人的。】 【除非……】 【?】 【?】 【!】 原本都在为污染物入侵而担忧的网民们在猜到碎金里面的驾驶员时,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他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那端的白金色机甲,生怕一眨眼对方就会逃跑。 碎金是帝国人尽皆知的传奇机甲,它和它的主人带领着伊克尔帝国的公民推翻了蛇族的统治,拿下了一场又一场战争的胜利。 只要碎金出现的地方,胜利女神的天平就会向伊克尔帝国倾斜。 冰蓝色的长剑划过一道优美凌厉的弧度,对面的污染物在瞬间头首分离。 鲜血四溅中,碎金却仍旧干干净净地矗立在原地,像是一尘不染的高山雪莲。 新时代的帝国公民大多出生于和平年代,很少有人见过全盛时期的碎金大开杀戒的模样。 但现在,所有人都能通过直播身临其境地感受那架帝国传奇机甲毫无保留地挥动自己的利剑守护帝国的模样。 在真正见到鹤雪衣前,无数人幻想过不同种斯诺恩大人重新降临时的场景。 或许是身着高贵的礼服,庄严肃穆地站在高台上,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到来。或许是云淡风轻地出现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地注视着众人。 但没有一种,会比眼前手握着剑挡在公民身前的鹤雪衣更让人印象深刻。 在鹤雪衣离开的十年之间,帝国公民总是会陷入一种被抛弃的强烈惶恐之中。 而他们的神明再一次证明了对他们的偏爱。 原来鹤雪衣还是爱他们的,甚至可能一直在关注他们。 不然鹤雪衣怎么会在危机关头突然出现,救帝国公民于水火之间。 一股强烈的,无法被忽视的念头出现在每一位帝国公民的心中。 鹤雪衣肯定会带着他们走向胜利。 在连续几波猛烈的攻击之后,污染物明显在不断地减少。 死亡的速度反超了污染物生成的速度,战况逐渐从难舍难分的焦灼状态变成了一边倒的压到性优势。 鹤雪衣逐渐退出了一线战场。 原本他以为这会是一场硬仗,没想到对方居然比他预想的要更轻易卸力。 “系统,我们先……”还没等鹤雪衣说完,他的脑海内突然响起了一阵无法忽视的音乐声。 欢乐的音乐声伴随着系统的声音,让鹤雪衣直接怔愣在原地。 【恭喜宿主完成二周目任务。 恭喜宿主达成星级万人迷成就。 现在进行任务结算。 男主1:奥利安,好感度:100,剧情完成度:100%,达成隐藏成就:帝国元帅的忠诚。 男主2:达米尔,好感度:100,剧情完成度:100%,达成隐藏成就:脚环的秘密。 男主3:阿莱西亚,好感度:100,剧情完成度:100%,达成隐藏成就:少年春心。 男主4:珀西瓦尔,好感度:100,剧情完成度:100%,达成隐藏成就:比肩同行。 隐藏男主:柯布莱,好感度:100,剧情完成度:70%,其他尚未解锁。 男主?:**,好感度:+,剧情完成度:+,???】 在这一连串叮咚叮咚的提示音中,鹤雪衣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了几分茫然的情绪。 他好像记得他的任务应该是作为工具人帮助天选之子变成星际万人迷。 怎么在结算的时候他变成了星际万人迷,而且所有的男主的好感度都满了。 不过为什么会有一个被屏蔽掉的男主。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鹤雪衣觉得这实在是离奇,他现在急需要系统帮忙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根据一周目您的兑换目标,现进行奖励兑换。预计七个工作日之内到账。 检测到宿主积分超出目标,现为您兑换额外奖励。预计十五个工作日之内到账。】 鹤雪衣甚至来不及反应,他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的灵魂居然猛地被从身体中抽出,变成了悬浮在半空中的阿飘状态。 失去灵魂的躯体卡顿了一下,没有主人驾驶的碎金自动进入休眠状态,变成了吊坠重新挂在了主人的脖颈上。 然后才高兴没多久的帝国公民就看见鹤雪衣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像一只折翼的白鸽一样从半空中极速坠落。 而因为鹤雪衣在抽离之前恰好退到了战线后面,所以前方的机甲还在进行后续的清场工作,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上百亿的公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鹤雪衣从云端坠落。 第70章 第七十章抉择 总之,祝鹤雪衣自由。…… 机甲距离地面有千米左右, 鹤雪衣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往下落,莫名有点诡异的错位感。 真的从这种高度砸到地上会连渣都不剩吧。 不过下面的护卫应该很快能反应过来,鹤雪衣觉得自己应该还不至于在帝国公民们的面前表演一个粉身碎骨。 下面的珀西瓦尔一边指挥着各行星的调度, 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鹤雪衣的动向。 在看到鹤雪衣突然坠落的瞬间,他就没有半分耽搁地启动了自己的机甲向上冲去。 就在他还在半空之中时, 另外一道更快的身影迅速从他的身旁掠过, 直接垂直上飞稳稳地接住了鹤雪衣。 直播间的公民们看到鹤雪衣被接住, 都猛地松了口气。 但悬浮在半空中的珀西瓦尔却是警铃大作。或许帝国公民们不清楚,但他却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那是蛇族现任的王,柯布莱。 蛇族和伊克尔帝国积怨已久,而且对方还是跟着白曲江过来的, 立场不明,珀西瓦尔根本不敢赌他会对鹤雪衣做什么。 珀西瓦尔的眼神沉下,他直接关闭了直播球, 紧急召回了还在前面作战的奥利安。 普通的士兵对上柯布莱根本毫无胜算, 现在和污染物的战争大局已定, 还是鹤雪衣的安危更重要。 围观到一半的鹤雪衣只看到珀西瓦尔拦住柯布莱, 还没等他看到接下来的发展, 耳边又是一阵吵闹的音乐声。 又是眼前一黑,他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深渊裂谷之下的洞穴里。 巨大的黑色章鱼安静地趴在洞穴的角落中,他的身上横亘着深深浅浅数道狰狞的伤疤,皮肉外翻,露出里面蓝色的血液。 感受到鹤雪衣的靠近,章鱼缓慢地伸出自己的触手, 卷在鹤雪衣的腰上。 平时活力四射的小触手在经历了一场艰苦的大战之后也变得恹恹的,只是安静地贴在鹤雪衣的身侧。 “辛苦了。”鹤雪衣安抚性地摸了摸贴在他身上的触手们,伤痕累累的小家伙们小狗一样晃了晃, 向鹤雪衣展示自己的战绩。 看来真的都结束了。 这段时间为了安排好一切而连轴转的身体久违地感受到了一股脑涌上来的疲惫感。 像是长久地压在心口的大石头突然消失,鹤雪衣居然莫名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社畜当久了,连放松都变得陌生。 鹤雪衣闭上眼睛,任由黑色的触手将自己完全包裹,他平静地靠在章鱼的怀里,听他讲述这场决定伊克尔帝国生死,却又轻飘飘结束的战斗。 “对方早在入侵的时候就设想过,如果无法完全控制我们,就直接摧毁这个世界。所以他们选择从我入手,控制了污染物。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你早就在一周目的任务结束时,得到了世界意志的认可。 我们共享着世界的主权,而且你的身体里还有我的腮心脏,当你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世界意志就不由自主地向你偏袒。” 柔软的触手轻柔地蹭过鹤雪衣的脸颊,勾住他的发丝。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碎金出现的时候,原本气势汹汹的污染物瞬间被削弱,对方甚至都没有怎么抵抗就选择了撤退。 鹤雪衣的指尖抚摸过章鱼身上的伤。 但是章郁这边的情况肯定没有他描述的这么轻松。鱼死网破的“游戏公司”不会轻易放过他。 “系统说我的任务完成,可以兑换奖励了。”鹤雪衣明显感觉到,在他说出任务完成这几个时,卷在他身上的触手猛地抖了抖。 早在鹤雪衣降临在这个世界时,他就许下了任务完成后的奖励——他要一具健康的身体,然后回家。 他的家自然不会是伊克尔帝国,他要回圣丘瑞。他是圣丘瑞的小殿下,回去才是他直以来的努力完成任务的目的。 骄傲的白鸟不会为他人停留,哪怕他在这里的时间早就超过了他在圣丘瑞的时间。 “你还有七天的选择时间,如果你还是想要离开,我会送你回到圣丘瑞。”章郁从章鱼的形态变回了人形,他将鹤雪衣抱到了腿上,去吻他的脸颊。 他忘记了,虽然他的世界接受了鹤雪衣,但是鹤雪衣并没有理由接受他的世界。 不管是圣丘瑞还是伊克尔好像都并没有给鹤雪衣带来真正的幸福。 强加于他身上的外来力量推着他向前,却没有人给他准备栖息的枝丫。 “这一次,你可以去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人生。”- 章郁把处于灵魂状态的鹤雪衣变成了一只雪白的龙猫,揣在怀里带着他回到了首都星。 整个首都星完全看不出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是笼罩着散不去的乌云。 像是陷入了一场无声的浪潮之中,向来繁华而喧闹的城市变成了老旧的电视机不见任何色彩,就连向来花哨的广告大屏都换成了严肃的新闻,播报着战后重建工作。 除了议政院和军部还在为战后的清理工作而在连轴转,首都星大部分的公民甚至都无心工作,阿玛迪斯干脆给大家放了一个礼拜的假期。 表面上是为了处理战后的事宜,帮助大家重建家园。但实际上就连阿玛迪斯自己都完全看不进去任何公务。 所有人的心像是被紧紧地揪着,沉溺在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情绪之中。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重兵把守的病房,趴在章郁口袋里的鹤雪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治疗舱旁边的阿玛迪斯。 向来意气风发的皇帝此时此刻就像是突然苍老了几十岁。 两次面对亲如手足的挚友离去,对他的打击显然不小。 见到章郁,他也没有任何意外,只是用掌心贴在治疗舱的玻璃壁上,哑声问:“他还是没有选择我们是吗?” 章郁的手指揉了揉龙猫的耳朵,没什么情绪地回到:“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的降临本来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幸运。你要是不那么废物,管理好这个国家,说不定他还能对伊克尔留下个好印象。” 男人的话实在是刻薄得过分,阿玛迪斯的脸色变得更加灰白,鹤雪衣没忍住用自己的小板牙咬住章郁的手指。 “阿玛迪斯要是被你气得去当矿工了,谁来当皇帝。” 本来这父子俩就玻璃心,鹤雪衣每次和他们吵架都还得掂量一下会不会真的伤到他们。 阿玛迪斯并没有留多久,在他离开之后,房间里乌拉拉进来一大帮人。 鹤雪衣默默地数了数。 阿莱西亚、奥利安、珀西瓦尔,帝国三巨头都来了,还真是热闹得过分。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还是珀西瓦尔先开口。 “关于精神力提升剂的事情已经完全解决。温士顿家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实验室抓去做实验的那些人全都得到安顿。你的那位朋友现在在议政院工作的很顺利。” 大脑其实已经停摆,但珀西瓦尔还是顺着肌肉记忆井井有条地复述着近日的工作。 “还有育幼园的孩子们,当时假的药剂并没有伤害他们的身体,因为森林需要封闭管理,我给他们重新选了个地址,在市中心,各方面都更方便。”阿莱西亚垂眸,他的状态远不如珀西瓦尔那样平静,几乎话说完眼眶都红了一圈。 “虽然直播被中断,但是星网上的大部分公民还是看到了。我们控制不了舆论,大家都在问你什么时候能醒。” 其实就是奥利安压根不想控制舆论。整个军部都在发癫,抑制剂永远不足,训练场每天都有人在暴动。 放在往常奥利安早就该罚的罚,该揍的揍,但现在他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别说去管军部那群疯狗。 “我觉得帝国的未来真的要完蛋了。”鹤雪衣看着这三个打了霜的萝卜,忍不住感慨万千。 明明之前都这么过来了,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世界没有鹤雪衣就没法转了。 看看这些人寻死觅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负心汉。 【宿主,如果按照剧情来说,你完成攻略拿到好感度就跑路,确实算负心汉。】系统冷不丁提醒。 “你不要说话,我有自己的节奏。” 在看到站在病房内存在感极强的章郁时,阿莱西亚的脸色一沉,冷声道:“谁把你放进来的。” 章郁挑了挑眉:“你老师不要你了,小兔崽子。” 被捏耳朵的鹤雪衣:…… 混蛋,再说下去阿莱西亚真的会碎掉的。 “对不起老师,都是我的错,我让你失望了。”在章郁的冷嘲热讽下,阿莱西亚终于撑不下去,掩面痛哭起来。 一旁的奥利安和珀西瓦尔比阿莱西亚年长,不愿在章郁这位头号公敌面前丢脸,最终还是没有陪着阿莱西亚一起抱头痛哭。 “章先生自便。”珀西瓦尔神情冷淡地退出病房,相比起奥利安和阿莱西亚,他的状态是最沉稳的一个。 但是鹤雪衣还是不小心看到了他藏在黑袍里,紧紧勒在手腕上的发带。苍白的皮肤上已经不满刺目的红痕。 原来他的发带居然是被珀西瓦尔偷走了。 他还以为是瑞文干的。 等几人折腾完,时间已经接近晚上。 议政院和军部还有一大堆积压的工作,奥利安和珀西瓦尔走时顺便还抓走了阿莱西亚,防止他一个不注意说不定一头撞死在墙上。 “探视时间结束,应该没有人……”鹤雪衣话还没说完,只见窗户打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迅速钻了进来。 见到章郁,二人也不惊讶,毫不在意地走了过来。 鹤雪衣:…… 这是什么熟睡的丈夫情节。 柯布莱的手里握着一块黑色的鳞片,他压着赤红的双目,打开玻璃舱门,将自己的逆鳞塞进了鹤雪衣的手心。 “蛇族的逆鳞只有一片,拿着它你可以随意决定我的生死,我为之前所犯下的错误忏悔。”柯布莱站在月光下,整个人像是落进了阴影之中。 在第一次被鹤雪衣抛弃时,他想,一定会让鹤雪衣付出代价,而现在,他发现他根本无法承受这代价。 “就你这垃圾,他要是醒过来肯定有多远丢多远。”达米尔看着在那里自导自演深情人设的柯布莱直翻白眼。 要不是他在这里盯着,他严重怀疑这个精神病会爬进治疗舱抱着鹤雪衣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还逆鳞,谁稀罕。 达米尔走进治疗舱,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少见的流露出几分温和与平静:“祝你自由。” 比起让他留下,达米尔倒是更希望他能开心。 曾经达米尔会因为不确定而惶恐不安,总觉得自己的太早地站在了错误的起点,所以最终还是会和鹤雪衣背道而驰。 但现在他知道他也被对方坚定地选择过,他不是没人要的野鸟。 这样就够了。 总之,祝鹤雪衣自由。 “惺惺作态。”柯布莱冷冷地瞥了眼达米尔。 要是真的能把鹤雪衣关一辈子,他不信达米尔还能像现在这样装大方。 他们都是被抛弃的人,谁比谁高贵。 达米尔和柯布莱差点在病房里打起来,他们的吵闹声引起了外面守卫的警觉,在响彻医院的警报声中,二人匆匆忙忙地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章郁把小龙猫放了出来,让鹤雪衣自己参观自己的身体。 趴在玻璃上的鹤雪衣看着躺在治疗舱里的鹤雪衣,平静地问:“所以你是故意让我看到这些人的?” 七天时间章郁完全可以和鹤雪衣呆在洞穴里,但是他还是怀着私心把鹤雪衣带过来。 鹤雪衣躺在玻璃上,爪子乖巧地贴在自己的肚皮上。 “你觉得我会因此而动摇?” 章郁垂眸:“如果只是这几个人,我觉得不会。但是你应该能听到整个帝国所有人的声音。他们选择了向你献上永恒的爱与忠诚,而你却狠心切断了和他们的联系。” 自由的鸟不会为某个人而停留,但如果那是一整片森林。 鹤雪衣现在看到了,他的离开并不会让大家更幸福。 那他又会怎么选择。【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第七十一章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回归 欢迎回家 皎洁的月光从窗沿滑落进室内, 吻在沉睡中的美人的眉眼上。躺在治疗舱里的美人面色红润而温和,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病房内安静的过分,鹤雪衣两只爪子抱着自己的尾巴, 敲了敲系统。 “还没兑现的奖励可以撤回吗?” 【可以哟~】系统笑嘻嘻地答到。 鹤雪衣看着章郁,终于露出了妥协的表情:“你赢了, 我留下。” 其实内心的天平早就倾斜。 圣丘瑞是他回不去的过往, 而伊克尔可以成为他全新的故乡。 这是他用自己的心血浇灌出的成果, 没有理由放弃。 斯诺恩将会继续庇佑他的信徒,接受他们的臣服,指引着他们走向更好的未来。 他不是累赘,不是灾星, 不是被诅咒的小殿下。 他是伊克尔帝国所有公民视若珍宝的存在。 是他们唯一的月亮。 “所以我们还需要签订什么新的协议吗?”鹤雪衣看着自己两只爪子。 总不可能真的把他变成龙猫吧。 【奖励已收回,欢迎回家。】系统又重新播放了那一支欢乐的小曲。 治疗舱中的睡美人缓缓睁眼,鹤雪衣霜色的睫毛颤了颤, 然后他看见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章郁直接把人抱出了治疗舱, 他的双手托住鹤雪衣的大腿, 二人维持着这种姿势, 鹤雪衣按在章郁的肩膀上, 比他高出了一个脑袋。 章郁仰头轻笑道:“我说过,等一切都结束,我会把另外一颗心脏也给你。” 章鱼一共有三颗心脏,两颗腮心脏,一颗体心脏。每一颗心脏跳跃着祂作为世界主宰的能量。 章郁准备把剩下的体心脏给鹤雪衣,自己留一颗腮心脏。 这样世界的主权才会真正交付到鹤雪衣的手中。 夜风撩动窗帘, 投下层层叠叠的夜色与阴影,月光摇曳。 鹤雪衣低头,以上位者的姿态贴近章郁的唇, 维持着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 “那就让我看到你的忠诚,我最听话的小狗。”鹤雪衣在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发现原本收回的触手又冒了出来,摇晃着卷住他的大腿、小腹…… 鹤雪衣用力地掐住乱动的触手尖尖,捏在了自己的手心,随后露出了带着几分恶劣的笑容拍了拍章郁的脸:“坏孩子,小狗尾巴露出来了。” 几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室内,章郁呼吸一滞,深绿色的眼眸中酝酿出浓浓的欲色。 他的喉结滚动,凑上去想要亲鹤雪衣近在咫尺的唇,却被人躲了过去。 “这里可是病房,说不定还有监控,怎么能在这种神圣的地方做那些龌龊的事情。” 鹤雪衣的眼眸中缀着明晃晃的笑意,他的指尖点着章郁的唇,说话时温热的气流轻扫过章郁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香气。 章郁被那张漂亮明艳的脸蛋钓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用舌头舔了舔鹤雪衣的手指,脑子里自动过滤到只剩下“有监控,不能做”。 那不就是等于没监控就能做。 “没事,我能让系统能屏蔽掉所有监控。或者我可以用触手把你全部包起来。”章郁觉得要是再这样折磨下去,他可能就要变回原型了。 虽然之前鹤雪衣好像对他的原型也挺满意的,但是在他的观念里,还是得用人类形态才显得比较正式。 “好吧。”鹤雪衣大发慈悲地低头吻在了章郁的唇上,“但是其他的触手不能用,不然……” 还没等鹤雪衣想好后面的话,病房内的灯被人啪的一声打开。 雪亮的灯光让鹤雪衣下意识闭了闭眼,章郁毫不犹豫地将人整个藏进了触手里,满脸凶相地盯着门口的来人。 薇薇安提着鲜花和点心,尴尬地站在门口,局促不安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 “真是抱歉,这门隔音太好,我没听见里面的动静。” …… 病房内,穿戴整齐的鹤雪衣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薇薇安坐在他的身侧,眼底带上点笑:“还好是我过来,要是换成其他人估计能和你男朋友打起来。” 原本她是想着和其他人错开来看鹤雪衣的,以防阿玛迪斯和小朋友们在她的面前会很不自在,没想到居然会让她看见这样一幕。 鹤雪衣的脸烧的通红,只能微弱地辩解道:“不是男朋友。” 在其他人面前他都能强硬地搪塞过去,但面对这位对他温柔得像是母亲一样的人,他无法用任何言语糊弄。 薇薇安是阿玛迪斯的爱人,阿莱西亚的母亲,也是伊克尔帝国的皇后殿下。 她像是一湾柔和的湖泊,让降临在陌生世界的鹤雪衣感受过久违的安全感,所以在她的面前,鹤雪衣永远表现得像个孩子。 “嗯嗯,不是男朋友。”薇薇安调侃地笑着,转而她又故作生气。 “你们这些人居然合起伙来瞒着我。你回来的事不告诉我,出事了也不告诉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鹤雪衣尴尬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还不是因为他想着完成任务就跑路,要是被薇薇安知道肯定还会被念叨,还是不说实话了。 见到向来沉稳的鹤雪衣也会被问的哑口无言,薇薇安终于没撑住自己严肃的表情。 “不逗你了。”她凑上前,搂住鹤雪衣,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欢迎回家。” 鹤雪衣回抱住了她,声音染上几分沙哑:“我回来了。” 这一次不会被丢下了。 探视结束,薇薇安走出病房看见了顶着显眼的巴掌印在门口罚站的章郁。 她在心底啧了一声。 怪不得阿莱西亚没有胜算,原来鹤雪衣喜欢这样的。 真是可惜呢,她一直想把鹤雪衣当自己女儿,不对是当儿子养来着。 鹤雪衣简直是她心目中完美孩子的选项。长得漂亮又乖巧,能够任由她打扮扎小辫子,她做的饭鹤雪衣吃完也会眼睛亮晶晶的说好吃,能和她说贴心话。 这和她亲生的贴心小棉袄有什么区别。 和家里的两个臭男人完全不一样呢。 “您好。”章郁礼貌地和薇薇安打招呼。 “你也不坏。”薇薇安挥了挥手,和章郁道别。 章郁蹙眉看着薇薇安离开的背影,总感觉这位女士好像对他不太满意。 【她可能是觉得你太不知廉耻,居然在这种地方发情,一点都不自尊自爱,完全配不上鹤雪衣。】系统插嘴,完全是恶婆婆的语气。 【男人不爱自爱,就像烂白菜。】系统凉凉道。 “肯定是那些小绿茶说我坏话了。”章郁阴森森地想。 尽会使些没用的小把戏- 斯诺恩大人苏醒的消息在一天之内传遍了整个伊克尔帝国。 消沉多日的帝国公民们又突然浑身充满了牛劲,甚至有人提议将隔壁的深渊和蛇族星球一起收复了来作为大人回归的贺礼。 军部对此表示跃跃欲试,然后被鹤雪衣亲自驳回。 鹤雪衣婉拒了阿玛迪斯想要重新办一个盛大典礼来庆祝他回归的想法。 但是为了安抚这些天里一直处在焦虑不安情绪中的公民,鹤雪衣还是决定给大家发一个报平安的视频。 所以在星历时间早上九点,军部、议政院和皇室政委厅官号在同一时间发布了同一个视频。 一身熟悉的白金色军装的鹤雪衣面对镜头,奥利安和珀西瓦尔分别一脸严肃地站在他的左右两侧,象征着帝国两大最高势力的拱卫。 “早上好。”鹤雪衣弯了弯眉眼。他雪色的长发竖起一个整齐的高马尾,如鸽血红宝石般璀璨的眸子镶嵌在白釉般毫无瑕疵的脸蛋上,像是阳光照耀下的雪地与红梅。 海洋般磅礴而包容的精神力透过屏幕落进了每一个公民的心间,随着鹤雪衣的一颦一笑而被牵动着心弦。 “很抱歉之前让大家担心,我现在已经痊愈,而且将会继续担任帝国首席大臣一职。”鹤雪衣朝镜头微微躬身。 “重新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斯诺恩,期待和所有的帝国公民一起走向更好的未来。” 鹤雪衣的话音未落,屏幕上方就刷起了密密麻麻的弹幕。 这一天帝国公民等待了十年,而他们终于还是等到了他们的月亮。 【欢迎回家】 【斯诺恩大人,好久不见】 【哭的停不下来了,我们真的等了很久很久】 …… 刚回到军部,鹤雪衣坐在元帅办公室就听见奥利安告诉他,白曲江在狱中自杀的消息。 【他是外来世界的游戏玩家,游戏公司为了名誉选择用钱息事宁人,放弃回收他的意识。】系统给鹤雪衣解释道。 鹤雪衣翻看着奥利安递过来的资料,内心却没有感到意外。 这场游戏没有赢家,但他们的世界也不再会被外力力量骚扰。 “之后军部的工作还是由你负责,我不会插手你的工作。”鹤雪衣看向站在身旁的奥利安。 他的回归并不会打乱现有的格局,有奥利安和珀西瓦尔管理着军部和议政院,他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你想做的事情就是种土豆?” 天鹅之眼的温室里,芬奇穿着一身干紧利落的园丁服,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他的身边是一片刚刚处理好的农田。 肥沃的土壤之上,实时监控的园丁机器人把握着每一块土地的温度、湿度和植物的生长情况,精密的管道遍布在农田下层。这种全智能温室每一秒钟消耗的能源都是不可估量的,一般来说只有培育极其名贵且娇弱的花卉才会用上。 芬奇觉得这种地方用来种贫民窟的公民都不愿意吃的土豆也太过于暴殄天物。 “或者下次可以换成西红柿?”鹤雪衣穿着工装裤,腰上系着条褐色的围裙,长发扎成了一个漂亮的丸子头,头上还戴着一顶编织草帽。 他的鼻尖沁出一层薄汗,让整张脸都透着水润的粉色。 鹤雪衣是种田游戏的狂热爱好者,和他呵护的植物们待在一起可比处理公务有意思多了。 芬奇看向鹤雪衣,觉得这位长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人完全就是在玩真人版种田游戏。 他可是亲眼看见管家眼睛都不眨地把一大片价值千金的兰花铲除,就为了给鹤雪衣腾位置种菜。 还有他们身上的园丁服,也是天鹅之眼的私人订制。到底那个老农民会穿着高定种田。 整个天鹅之眼的人都乐在其中地陪他玩游戏。 劳作结束,他们才从温室出来,芬奇远远地就看见帝国太子跑了过来。 “太子殿下。”芬奇朝阿莱西亚行了个礼。 阿莱西亚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自然地接过鹤雪衣手中的东西。 “父亲说有位贵客突然到访,奥利安已经过去了,希望老师您也能去露个面。” 鹤雪衣听着阿莱西亚的意思,对方应该身份不凡,不然阿玛迪斯也不至于兴师动众地把他也叫过去。 不过到底谁能有这么大面子,能让阿玛迪斯如此严肃对待。 “好。”他答应下来,转头和芬奇挥手,“时间也不早了,我让皇家护卫队送你回去,下次再见。” “能被大人邀请是我的荣幸。”芬奇当着阿莱西亚的面对鹤雪衣行了个吻手礼,随后跟着护卫离去。【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第七十二章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暴君 鹤游,你再向前走一步…… 宴会厅内, 一身黑色军装的男人站在大厅正中央,他的相貌英俊硬朗,身材高大挺拔, 但冷厉的眉宇间却总是围绕着散不开的阴郁之色。 像是一座藏着无数危险的冰山。 “您远道而来,我们也没什么准备。”阿玛迪斯站在鹤游身边, 虽然脸上带着礼貌的笑, 但是气势也完全没有被对方压制。 就在昨天, 天鹅星系附近无缘无故出现了一个黑洞,阿玛迪斯派了一批先锋队去探查。结果黑洞对面居然联通着另外一片星海。 更让阿玛迪斯意外的是,对面的统治者在发现这个诡异的黑洞之后,就亲自驾驶着星舰到访。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傲慢疯子。 阿玛迪斯在内心评价道。 面对一个不确定的黑洞居然就敢只身犯险。 站在阿玛迪斯身材的奥利安蓝黑双色的异瞳闪烁, 一言不发。 面前这个男人总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同类相斥的感觉。 “对了,等会我的首席大臣也会过来,您应该会和他很谈得来。”阿玛迪斯笑道。 这种精神病光靠他和奥利安来对付可能会引起两国之间不必要的矛盾, 还是得把鹤雪衣叫过来撑场面。 “不必了, 我不想和闲杂人废话。有关两国合作的事我会派我的国务卿来洽谈。”鹤游兴致缺缺地垂着眼皮, 一副完全不想聊下去的模样。 跟随在鹤游身侧的侍卫十分愧疚地和阿玛迪斯与奥利安道歉:“抱歉, 我们陛下的意思是今天过来的太匆忙, 等过几天圣丘瑞的国务卿会挑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带着见面礼来正式拜访贵国。” 阿玛迪斯也不太想和鹤游这个满脸写着脾气很坏的暴君的人洽谈,他很是体谅地表示十分欢迎之后和圣丘瑞的友好交流。 侍卫们再次给阿玛迪斯行礼,赶忙跟上了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鹤游。 他们的君王总是会因为这张盛气凌人的臭脸给其他人造成不好的印象,事实也确实如此。 鹤游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暴君。 在他继位的当天,这位年轻的君王就血洗了整个圣丘瑞。掌管了圣丘瑞数百年的教廷几乎被他杀光,神像被鹤游亲手敲碎。 他用能灌满神殿圣池的鲜血和熊熊的烈火为自己加冕。 有守旧派说没有经过主教承认的王冠名不正言不顺, 他就拧下了主教的脑袋丢到了他们的面前。 鹤游用那只沾满主教血的手拍了拍守旧派长老的脸,阴恻恻地笑着:“当然,如果你们也想去陪他, 我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从此圣丘瑞不再有神。 快走到门前,皇家护卫队的人恭敬地替鹤雪衣推开门,一位护卫小声道:“会面好像不太顺利,要不我们跟您一起进去。” 万一里面那个暴君看鹤雪衣不顺眼想闹事,他们还能在前面挡一下。 阿莱西亚哼了一声:“有我和奥利安在,你们怕什么。” 再不济也就是让鹤雪衣亲自亲自出手,在他们的地盘对方还能翻了天。 “阿莱西亚你也在门口等着。”鹤雪衣吩咐着。 万一阿莱西亚真的和人打起来,可有的他头疼的。 鹤雪衣转过头正要抬脚往里走,却恰好和准备向外走的鹤游对上视线。 电光火石之间,鹤雪衣大脑一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要往外跑。 见到鹤雪衣要走,鹤游脸上无波无澜的表情瞬间崩裂,他伸手抓住了鹤雪衣的肩膀,眼底升起一股极其恐怖的情绪。 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他的胸腔破土而出。 阿莱西亚反应迅速地推开鹤游,挡在鹤雪衣面前,却被鹤游直接暴戾地一拳掀翻在地。 里面的奥利安和阿玛迪斯注意到外面的情况也赶紧几步冲了出来。 皇家护卫队的枪直直地抵着鹤游的脑袋,而跟随在鹤游身边的侍卫则将枪口对准了阿莱西亚。 场面一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鹤雪衣沉默地蹲下身扶起了脸上带着血的阿莱西亚,看着满脸不服气的阿莱西亚,鹤雪衣冷声道:“不许还手,也不许说一个字。” 被揍了还被老师凶的阿莱西亚委屈地捂住自己被打肿的脸,只能用眼神威慑鹤游。 鹤游伸手堵住身边侍卫冲着鹤雪衣的枪口,在皇家护卫队已经靠在他脑袋上的黑洞洞的粒子枪的警示下,绷着脸毫不畏惧地向前又迈了几步。 在后面围观的奥利安已经握住了兰德尔,在心底迅速地计划着如果真的在这里击杀鹤游,将如何处理圣丘瑞。 “鹤游,你再向前走一步我就要讨厌你了。”鹤雪衣用那双漂亮如宝石的眼睛盯着不断靠近的鹤游。 鹤游的脚步猛地停住,他卸下了那一身高高在上的姿态,有些无措地看着生气的鹤雪衣。 “对不起宝贝,我,我没有想要凶你。”鹤游沉下肩膀,眼眶瞬间红了,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大型犬一样低垂着耳朵。 是他没有保护好鹤雪衣,让他的宝贝弟弟孤零零地死在了祭坛上,鹤雪衣生气也是应该的。 从回到圣丘瑞之后,他每一刻都陷入在水深火热的忏悔与痛苦之中。要不是他太过瞻前顾后,也不至于让鹤雪衣去赴死。 看上去鹤雪衣已经有了更好的生活,说不定见到他这张可恶的脸会让鹤雪衣想起在圣丘瑞地狱一样的日子。 他就不应该出现在对方面前碍眼。 被鹤雪衣讨厌的难以言喻的难过掩盖住了失而复得的喜悦,鹤游失魂落魄地转身就要离开。 “不许走。”鹤雪衣命令道。 鹤游猛地顿住脚步,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鹤雪衣现在脑子很乱。在他已经决定要完全放下过去时,世界意志又把鹤游带来他的身边。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状态来面对哥哥。毕竟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两个体量巨大的国家。 就算相认他也不会抛下这边的一切跟着鹤游回去。 “给我一点时间。”鹤雪衣的手握紧又松开,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吩咐,“奥利安,招待好客人。” 所有人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鹤雪衣离开,然后满堂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中。 几个侍卫看着自家像是被突然抽了筋一样颓废的陛下,也不敢出声。你看我,我看你,都默默地站在原地装木头。 阿玛迪斯品出了点不对劲,他拉过阿莱西亚,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左脸:“好儿子,痛不痛,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阿莱西亚嗷嗷地叫着:“我被打的是右脸,去什么医务室,事情还没解决呢。” 他的揍可不能白挨,总要让鹤游给点说法。 阿玛迪斯不轻不重地又给阿莱西亚的左脸一巴掌:“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 走出宴会厅,奥利安领着鹤游往天鹅之眼专门招待贵宾的招待所走去。 一路上二人都沉默着,完全没有一点闲聊的想法。 鹤游一路走来发现小道上都设计了内嵌式的地灯。 他想到鹤雪衣的眼睛在晚上看不清东西,圣丘瑞王宫的走廊又设计得阴森狭长,小时候鹤雪衣几乎是在他的怀里长大,后来他被父王强制送去了寄宿制的学校,而鹤雪衣也在无数次摔倒之后摸索出了不容易磕碰的线路。 弟弟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吃了很多苦,然后变成了一个优秀的大人。 鹤雪衣不再需要适应阴暗幽深的走廊,这个世界会去主动适应他。 前面的奥利安在看到鹤游和鹤雪衣之间微妙的状态时,指节就捏得咔咔作响。虽然表面还是不甚在意的表情,但内心却早已快被嫉妒灼烧得面目全非。 跟在鹤雪衣身边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鹤雪衣对谁如此区别对待。二人之间好像有着其他人无法介入的千丝万缕的亲密联系。 鹤游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个男人是可以让鹤雪衣用讨厌来威胁的人。 他的爱是鹤雪衣可以任性的依仗。他们之前肯定有其他人未曾窥见的过往。 不甘心的情绪蔓延在奥利安的胸膛。他以为自己已经占据了最前面的位置,比他人见过更多不同样子的鹤雪衣,却突然发现原来有人早就站在了起点处- 漫无目的地躺在床上,鹤雪衣正窝在被子里和系统翻来覆去地看动物世界。 【你不想见到鹤游吗?】系统有些拿捏不准鹤雪衣的态度,它还以为见到哥哥鹤雪衣会很开心。 鹤雪衣用手背抵住额头,双眼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我不知道。” 他早就不是那个需要哥哥保护的小殿下,现在他的完全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性格变了很多,也不知道该如何和鹤游相处。 【难道你是担心他会不喜欢现在的你?】系统试探性地问。 “他敢!”鹤雪衣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两个大男人见面无话可说也很正常的,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们现在种族都变得不一样了,关系疏离了也正常。亲兄弟又怎么样,亲兄弟也会分道扬镳。” 听着鹤雪衣的胡言乱语,系统是真的相信他很紧张了。它还没见过在生死关头都游刃有余的鹤雪衣纠结成这样。 看来把鹤游找回来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说话间,房间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 鹤雪衣绷着脸把窗户打开,然后看见鹤游正一身黑衣站在窗台上。 “守卫没发现这位江洋大盗吗?”鹤雪衣问系统。 【这不是我帮他屏蔽了智能ai管家嘛。】系统笑嘻嘻地回答。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鹤游靠着窗沿,手里还抱着一大捧估计是顺手从玫瑰园摘的玫瑰花。 他朝鹤雪衣笑了笑,语气诚恳,仿佛鹤雪衣说不让他就真的不会进来。 “滚进来。”鹤雪衣转过身,却被一跃而下的鹤游从背后抱住。 玫瑰花散落一地,鹤游双手环住鹤雪衣的腰,将下巴抵在鹤雪衣的肩上,声音沙哑:“我是不是在做梦,梦一醒我就会回到那座空荡荡的宫殿。” 其实就算是做梦他也极少做这种美梦,大部分时间都是鹤游一个人像是幽灵一样游荡在神殿里,一次又一次看着弟弟逐渐冰冷的尸体。 圣丘瑞的人都知道统治他们国家的暴君是一位喜怒无常的精神病,但没人知道他曾经答应过弟弟要做一位流芳百世的明君。 如果变成君王的代价是失去鹤雪衣,鹤游宁愿放弃王位带着鹤雪衣逃离那座牢笼。 头疼的厉害,就在鹤游感觉自己又要开始发病时,被他圈在怀里的鹤雪衣转过身,回抱住了鹤游的腰。 鹤雪衣将脸埋进鹤游的怀里,肩膀很轻地颤抖了一下:“哥哥是大骗子。”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恐怖的事情。”鹤游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但是他发现最后却适得其反,弟弟哭得更大声了。 像是要把从前受到的所有委屈一股脑全部倾斜出来,不论鹤游怎么哄,鹤雪衣的眼泪就像是断线的珍珠,湿漉漉地落了满脸。 这滚烫的眼泪落在鹤游的心间,快要把他的心烫出一个洞来。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能被你原谅,但是别赶我走好不好。”鹤游用指腹蹭掉鹤雪衣脸上的眼泪,捧起了他的脸。 还没等鹤雪衣回答,鹤游厚着脸皮将脸贴近,不合时宜地问:“能不能亲一下。” “没原谅也能亲吗?”鹤雪衣瓮声瓮气地回答。 鹤游吻了吻他发红的眼尾。 “那你可以亲回来。” 闻言鹤雪衣直接嫌弃地推开鹤游的脸:“都多大人了,恶不恶心。”他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哥哥亲亲抱抱举高高。 “再过一百年你也还是我弟弟。” 窗外,章郁和系统将兄弟二人的互动全部看在眼里。 【你居然没有吃醋。】系统很是惊奇。在它知道章郁想办法把两个世界联通的时候它就已经问过一次。 “他很开心。”章郁的视线落在鹤雪衣身上,难得的温柔。 “他不应该有遗憾。” 不管鹤雪衣选择的是留下还是离开,他都会让两个世界联通在一起。 所有的爱都应该落在鹤雪衣的身上。【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全文完结】 第73章 正文完 鹤雪衣的一天 天鹅之眼的四季晴雨皆由智能ai管家调控。大部分时候天气的呈现都与主人当日的心情有关。 温和的日光浸透了整座白色宫殿, 带来了初秋的凉爽和湿气。 小路上的枫叶渐红,稀稀落落地铺在鹅卵石走道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餐厅内, 鹤雪衣半撑着脑袋,拨弄盘里的水煮鸡蛋西蓝花。 昨天他和系统打游戏熬了个大夜, 今天早上差点没能起来。还是阿莱西亚过来敲的门, 他才勉强从床上爬起来。 “老师, 等会我和你一起去军部。”坐在鹤雪衣身侧的阿莱西亚穿着齐整的军装,一头金发一丝不苟地梳起,橙红色的双眼炯炯有神,倒是真有几分阿玛迪斯年轻时的模样。 在放养了许久之后, 皇帝终于良心发现,将他唯一的继承人丢进军部历练。 “是今天的早饭不好吃吗?”薇薇安见鹤雪衣盘子里的早餐都没怎么动,有些担忧地看向他。 “怎么会, 很好吃。”趁着薇薇安转身倒牛奶的功夫, 鹤雪衣眼疾手快地拿起盘子里的鸡蛋塞进阿莱西亚嘴里。 他都成年这么久了, 居然还被薇薇安当成小孩子一样每天投喂鸡蛋牛奶。 再怎么补充蛋白质他也不会长高了。 “我们先走了, 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他抓起凳子上的军装外套, 和脸颊被塞成松鼠的阿莱西亚一起向外走去。 一路上巡逻的皇家护卫队见到二人纷纷驻足行礼。 “日安斯诺恩大人,日安阿莱西亚殿下。” “早上好各位。”鹤雪衣温和地朝他们点头示意。 年轻的士兵面具遮盖下的脸颊微微泛红,差点控住不住自己的尾巴。 不管见到斯诺恩大人多少次好像都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心跳。 阿莱西亚在感受到空气中没被完全掩盖住的精神力时,鄙夷地看了几个护卫一眼。 这些人还是太不成熟了,不像他已经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 “走什么神,你是等着我们长出翅膀飞去军部吗?”鹤雪衣拎着自己的外套和阿莱西亚站在飞行器边上, 等了半天也不见阿莱西亚开门。 他伸手揪住阿莱西亚的耳朵:“我要是敌人,你脑袋就不保了。” 鹤雪衣没留手,阿莱西亚只感觉耳朵火辣辣得疼, 他顺着鹤雪衣的动作弯腰,狮子耳朵从发间立了起来。 “疼,老师我错了。”当着众人的面被教育的阿莱西亚捂着耳朵,他不敢再走神,老老实实地打开门当司机。 坐在飞行器内,阿莱西亚一想到昨天被奥利安挑刺的事就来气。可偏偏对方是长官,面对奥利安的刁难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转头和鹤雪衣打小报告。 “老师,这不公平,为什么每次你只揍我不揍其他人。”阿莱西亚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后座的鹤雪衣放下手里的终端,面带微笑道:“那我下次揍其他人的时候给你发给消息,让你来观摩一下?” 【那要把某人爽死了。】系统插嘴。 【我可以变换成各种形态。】碎金也加入了聊天。 “不、不用了。”听到鹤雪衣这么说,阿莱西亚说话都磕巴了一下,一整个夹紧尾巴做人的态度。 他能惹得起谁啊,要是真把他叫过去围观,阿莱西亚觉得自己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下周第一军和第二军的联合军事演习已经安排完毕,还有机甲的检修工作也在顺利进行,第一军校的校长发出了申请,希望能邀请你去参加今年的毕业典礼。”奥利安有条不紊地汇报着工作,却发现坐在座椅上的鹤雪衣眼皮都快要合上了。 鹤雪衣用手支撑着脸颊,肩膀微微陷进了皮质座椅内,看似在听,其实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浆糊。 手边的pad被他随手涂鸦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底下压着的是军部的红头文件。 奥利安用手抵住鹤雪衣的额头,防止对方没坐稳磕到桌子上,他低声询问:“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其实在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鹤雪衣有些心不在焉。 但这种状态很好,如果每天都要让鹤雪衣为了这些琐碎的事物焦头烂额,那就是他们的无能。 “好。”鹤雪衣揉了揉脸,“记得在珀西瓦尔过来的时候叫醒我。” 等珀西瓦尔带着资料过来时,鹤雪衣刚好睡醒。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的衬衫扣好扣子,奥利安半跪在他的身侧给他系军靴绑带。 珀西瓦尔顺手放下资料,很自觉地拿起丢在沙发上的发带帮鹤雪衣束发。 “等会第一军新招收的士兵会在训练场比赛,要去看看吗?”奥利安站起身,又擦干净手上的灰尘。 “这次筛选出来的新人不少都来自边缘星,但素质不会比首都星培养出来的士兵差。而且他们对帝国的忠诚与激情肉眼可见。” “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连兽形都控制不住的的家伙,还总是散发着一股雄性荷尔蒙的臭味。”珀西瓦尔调整了一下发带的松紧,他还顺手编了个侧边的辫子,又用口袋里的宝石发夹固定好。 经过珀西瓦尔的观察,鹤雪衣的发质偏软,如果碎发不用夹子固定住其实很容易散开。在刚睡醒或者准备入睡的阶段,是鹤雪衣脾气最好的时候,不管做什么他的反应都会有些迟钝。 所以就算感觉到珀西瓦尔在他脑袋上摆弄,鹤雪衣也没什么反应。 另一个知情者也恰当地保持着沉默。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甚至想要掏出终端拍下来。 不过还好军部走廊的摄像头都是高清的,回去整理也来得及。 对于奥利安的提议,鹤雪衣倒是挺感兴趣的。看生机勃勃的年轻人为帝国奋斗的模样总是能激发他对生活的热情。总比整天看文件有意思。 他看向珀西瓦尔:“你不想去的话,会议结束就可以走……” 还没等鹤雪衣说完,珀西瓦尔赶紧接到。 “去。”- 能够在毕业之后进入第一军总部的全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不论出身,所有人都会经历各种严苛的筛选,最终得到宣誓为伊克尔帝国献上一切的许可。 鹤雪衣一行人到达时,比赛已经进入末尾阶段。 两位新兵正在角逐着冠军。 “看资料一号来自边缘星,在16岁之前没有接触过系统的训练,但他在选拔中的表现很亮眼,体能和精神力测试都接近满分。二号来自首都星的某个老牌贵族家族,是今年的第一军校优秀毕业生,这两位之后应该会是今年的种子。”奥利安向鹤雪衣介绍。 台上两个全副武装的年轻士兵几乎都拼尽全力,但二号的战术策略明显要比一号成熟许多,他在把一号的体力消耗殆尽之后,一口气将人击倒在地。 “比赛结束,二号胜出!”裁判宣判了比赛结果。 取得胜利的二号没有急着庆祝,而是将躺在地上一号扶了起来,二人摘下面罩相视一笑,随后在同伴们的欢呼声中击掌。 这倒是让围观的奥利安挑眉。 之前总部的气氛一直都比较压抑,新人之间的相互竞争也十分激烈,但没想到新一代们又回到了帝国成立之初的状态。 “走吧。”鹤雪衣站在指挥室里遥遥地看着少年们热切相拥为同伴庆祝的模样。 就不去打扰他们了- “你这样三天两头往别人的地盘跑,你的下属真的不会发疯吗?” 鹤雪衣看着对面正专心致志切牛排的鹤游,发出了灵魂拷问。 鹤游将切好的牛排换给鹤雪衣,无所谓道:“只要我少杀几个人,他们还挺欢迎我到处散心的。” 在圣丘瑞,易燃易爆的鹤游就是他们国家最大的危险。 每次外出归来,鹤游的心情都会好上许多,杀人的数量直线下降,也没空找贵族们的麻烦,他们巴不得鹤游常住伊克尔帝国。 “那你还挺骄傲的。”鹤雪衣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他叉了一块沙拉喂给鹤游,鹤游毫无防备地吃下,然后被小番茄酸得皱眉。 “这个你别吃,哪个厨师居然敢把这种东西端上来。”这语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厨子给拉出去砍了。 他刚想将这倒胃口的番茄吐掉,就听见鹤雪衣笑眯眯道:“这是我自己种的。” 鹤游默默地又把番茄咽下去。 “其实酸的也挺开胃的。”他找补着,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控制住。 “真的有这么酸吗,可是章郁说还行来着。”鹤雪衣继续道。 听到鹤雪衣提起章郁,鹤游眼神一冷,手中的银质餐叉被单手撅断。 那个该死的把他弟弟拐走的人贩子。 晚饭结束,鹤游抱着鹤雪衣,将脸贴在鹤雪衣的脖颈处,像一只要被主人强行牵回家的大型犬。 “不想回去,他们都盼着我早点驾崩。” 为什么不能每时每刻都和弟弟待在一起。 要不让鹤雪衣把圣丘瑞给打下来,当做伊克尔帝国的附属国,然后他来天鹅之眼当质子。 鹤雪衣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毛:“鹤游,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不许撒娇。” 远处的侍卫默默地吃瓜。 从刚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波澜不惊,他们已经完全接受了暴君居然有两幅面孔这件事。 要是他们也有小殿下这样的弟弟,估计也会像鹤游一样护的比眼珠子还宝贝- 当整个天鹅之眼都陷入沉睡之中,换好一身劲装的鹤雪衣从围墙上一跃而下。 澄澈的天鹅湖倒映出他的修长的身影,长发飞扬在空中,像是一只轻巧的小鸟从云端坠落。 就在鹤雪衣即将触及到湖面时,俯冲而来的达米尔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双臂,男人背后的双翅展开,带着鹤雪衣贴近湖面滑行了一圈。 “晚上好。”瑞文很矜持地打了声招呼,完全看不出其在出发前和达米尔念叨过八百次的样子。 “晚上好瑞文。” 站在岸上的柯布莱抱着手臂,吐出一句:“装货。” 不就是长了俩翅膀,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个星盗头目每次过来都要选大半夜,遮遮掩掩跟偷情似的。 但就在鹤雪衣朝他伸手时,柯布莱瞬间变脸,掌心朝上轻轻地托举着鹤雪衣的手,牵引着对方站稳。 其实最开始鹤雪衣只是叫了达米尔一个,他计划着再回一趟暗黑星域逛逛,有达米尔在就足够了。 没想到这件事被柯布莱知道,现在他已经继任成为了新的城主,管理着整个暗黑星域,所以二人打了一架。不擅长搏斗的达米尔这次没打过柯布莱,只能委曲求全地让这没脸没皮的臭蛇跟着过来了。 “走吧。”鹤雪衣整理好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踩着夜色向前走去。 柯布莱和达米尔跟在他的身后,也跟随着他的背影脚步向前走。 温柔的月光被夜风揉碎落在鹤雪衣的身上,照亮了他的雪色长发与绯色的眼眸。 像是新雪与玫瑰,像是坠落人间的绝色。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不凋零的玫瑰,但只要鹤雪衣想要,他能拥有不仅仅是玫瑰。 他是世界意志的偏爱,是星际唯一的白月光。 —全文完—【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