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就被流放宁古塔》
1. 第 1 章
永和三十六年春。
太子太傅崔永因涉党争被处死,崔家满门流放宁古塔。
行至七月酷暑时,宁古塔地界却是狂风卷黄沙,凄凉一片。
距宁古塔五十里地处,流放队伍里的太傅嫡女崔幼仪被一行人污蔑偷窃冰雕,结结实实挨了顿毒打命丧黄泉。
二十一世纪的冰雕传人崔幼仪在一片电流声中接管了她的身体。
【检测到宿主即将死亡且求生意志强烈,请问是否绑定宁古塔生存系统以获取生存机会?】
只记得自己在H市采冰时掉进冰窟窿的崔幼仪看着眼前白蒙蒙的一片,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做梦还是做梦。
但爱惜生命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崔幼仪果断决定积极响应“剧情”。
“是!绑定系统!”
【叮!宿主绑定成功,请确认身份信息,刷新系统任务,获取生存机会。】
宿主:崔幼仪
身份:原冰雕传人,现前太傅嫡女(暂无其他显著身份)
生存技能:冰雕技艺
年龄:……
崔幼仪眼前浮现处巨大的光幕,其中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背景介绍。
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剧情点,崔幼仪认认真真地阅读完几个光幕装不下的各类介绍,最后才不紧不慢地点击系统任务一列。
【系统任务一:请宿主借助生存技能——冰雕相关技术,在一刻钟内解决被污蔑的危机。任务成功宿主将解锁神秘新手礼包。任务失败,宿主以及崔家众人将因得罪宁古塔权贵面临死亡。】
【注:宿主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系统任务,否则宿主以及崔家众人将会身死。另,更多系统任务将会随机刷新,请宿主注意查收。】
【宿主将在五秒钟后接管身体,此时系统任务视为开始,请宿主在倒计时结束前解决危机。】
系统语音播报完毕,崔幼仪便接收了被污蔑事件的前因后果,紧接着,她便感受到了从周身传来的刺骨的疼痛,整个人直接从迷朦中清醒。
“死了没,没死赶紧把人家的冰雕交出来。”
负责押送崔家一行人去宁古塔的差役眼瞧着崔幼仪缓过来几分,迫不及待开始追问。
“就是,没死赶紧把我们的宝物交出来,再嘴硬,我们可就直接搜身了。”
崔幼仪想开口,却狠狠灌了一口寒风,整个人又冷又疼,只感觉肺都要咳出来。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虽有几分皲裂变得粗糙,但整体也算得上十指纤纤,不难看出之前是何等养尊处优的,几个新茧也全然不是因为冰雕雕刻留下的。崔幼仪这次是真的懵了,原本以为只是做梦,但现在痛感如此真实!
她,真的穿越了?
!!!
【检测到宿主体力不支,随机恢复体力一个时辰,请宿主注意时间,抓紧完成系统任务】
疼得无以复加的崔幼仪这才感觉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心里微微打鼓,却又不得不争分夺秒地梳理记忆寻求破局之法。
原身因体力不支摔倒,路过的宁古塔第一豪绅周家的管家见色起意,空口白牙地攀咬一口,说崔幼仪偷了他们护送的冰雕,带着一伙仆人要带她去旁边搜身。
押送他们的差役不敢招惹这些地头蛇的爪牙,只想着和稀泥抓紧交差。
呵!
什么时候这些只敢欺凌弱小,只敢欺负女人的狗贼能够死光!
摸清差役的想法以及周家管家的恶心念头,崔幼仪气不打一出来。
一抬头,又迎上周家管家淫邪的目光,崔幼仪恨不得拿上自己的雕刻的家伙什儿给他们凿个稀巴烂。
“我崔家儿女绝无鸡鸣狗盗之辈,尔等狂徒休想欺凌小妹!”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崔家二哥崔景铄挣扎着挡在崔幼仪面前。
挡在身前的身影又高大又瘦削,莫名,崔幼仪感觉眼角酸涩,还未等她反应,崔景铄再次被周家的仆人围着拳打脚踢。
崔幼仪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趁差役拦着崔家其他女眷的时候,拔了一把他们带在身上的刀子。
“污蔑我偷东西是吧,看我们崔家人好欺负是吧。”
“行啊,大家都别活了。”
还未大家反应过来,崔幼仪直接左一刀右一刀往周家仆人身上劈去。
她控制着力道,主打一个见血不致命,无差别攻击所有周家的仆人。
“贱人,我今天非得给你一些教训。”
管家捂着被砍伤的手臂,恼羞成怒,操起身边的东西往崔幼仪身上砸去。
小样,还想搞偷袭。
洞悉一切的崔幼仪反手又是一刀,将砸过来的东西劈了个粉碎。
崔幼仪一方面感叹自己的准头真好,另一方面不免感慨原身这虚弱的身体——这才使刀多久,才用了多大点力气,她便已气喘吁吁、手臂酸软。
若非她反应快,手中的刀只怕都要飞出去。
一行人都很莫名,觉得崔幼仪莫不是撞了邪祟,因为之前还是娇娇弱弱只会哭哭啼啼的闺中小姐,转瞬便犹如市井泼妇。
崔幼仪以刀撑地叫嚣着:“狗杂碎,姑奶奶今天就教你做人。”
一阵风起,崔幼仪如缎般的秀发胡乱地飞扬带起一阵阵血色脏污,将原本姝丽的颜色衬得像地狱来的恶鬼。
周家的仆人也真真实实如坠地狱——他们护送的冰雕被崔幼仪一刀劈碎了!
“坏了,坏了,这冰雕可是少爷重金求来的大师之作,如今毁了,少爷非要打死我们不可!”
“若是耽误了少爷参加冰雕大会,我们老子娘只怕要一起被打死。”
“管家,这可怎么办啊!”
听着周家仆人的话,崔幼仪却是畅快了,原本想继续嘲讽他们一波,但想到自己的任务,只好管住自己的嘴。
多好的机会啊!周家仆人没了交差的冰雕,她洗清冤屈换取活命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思前想后,崔幼仪还是不想亏待自己的嘴。
“周家的管家,你要不来猜猜看,这黄泉路,咱们谁先上路啊?”
管家眯着一双眼,不怀好意地盯着崔幼仪:“哼,你们一介流放之徒,众目睽睽之下毁了我们周家的宝贝,今日我若带着你们去衙门,县令大人自当给我们一个公道。”
听到县令二字,崔幼仪猛地记起自己刚才看过的律例。
根据永和三年颁布的新律法,她们这些流放人员有两种安置方法:
其一,根据官府需要,男子被安排去修筑工事或服兵役,女子则被分配到当地官员、大户人家做粗使丫鬟。
其二,所有流放人员将要被派去开荒。说白了就是官府给块荒地,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临行前,崔家人收到消息,他们一行将会被安排去开荒。虽说开荒前途未明,但好歹有个自由身,若周家勾结官府,崔家众人将有可能被发卖成周家的仆人,从此沦为贱籍……
为了不沦为贱籍,崔幼仪只好尝试说服自己“低头”。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气不气。
经过一番心理建设,崔幼仪平复好心情,走上前捡起地上最大块的一个冰雕残件,“若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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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救你们呢?”
管家拽着自己的八字胡,死死盯着崔幼仪。
“管家,她一个娇小姐……”
“与其大家一起死,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崔幼仪懒得再听周家一行的废话,“你们承认我并未偷盗,还我崔家一个清白,我给你一个新的冰雕作品,让你回去交差。我们两方人只当今日从未见过。”
“如何?”
*
日渐西斜,蛰伏的山峦像极了吞人巨兽,荒野的破庙被衬得更显危机四伏。
庙中,差役以及周家的仆人都在忧心自己的交差时间,逐渐变得焦躁,只有管家死死盯着崔幼仪雕刻的作品,神色莫名。
只不过沉浸在冰雕创作中的崔幼仪根本无暇顾及。
早在开始雕刻冰雕之前,她便收到了系统提示音,知道自己不仅完成了任务,还获得了一个新手礼包,只等一切安定她便可以去拆盲盒了。
虽然想拆盲盒的心是急切的,但是崔幼仪本着对作品负责的态度,还是一心一意地雕琢自己的作品。
崔幼仪小心翼翼地在冰块上敲击刻画,冰镩深深浅浅落下,干净利落的线条错落着构成栩栩如生的锦鲤。
伴随着最后一笔的落成,崔幼仪狠狠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她多怕管家不靠谱,但凡他找来保温的东西不靠谱,这比巴掌大点的冰块早就要化成水了。
“东西即已交付,那我们……”
崔幼仪站起身活动经骨的时间,管家却是一把上前抢走了冰雕。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崔幼仪话还未落音,便被管家打断,整个人直接被周家的仆人捉住。
她这才意识到,周家这杂碎管家又叫了新的人过来!
“七尺男儿竟然出尔反尔?你这样毫无诚信的人还能当管事?”
崔幼仪恨自己没长心眼子,但此时她已经失去了先机,只能寄希望于那群差役,还希望他们有几分血性,只是这群人果然跟她想的不一样——因为他们眼睁睁看着崔幼仪被拿下,还配合着隔开了崔家其他人。
管家一把抓住了崔幼仪的头发,拿匕首敲着她的脸,半是炫耀半是威胁:“贱蹄子,来了我们宁古塔,就要守我们宁古塔的规矩。”
“要知道,走不出这雪地的人可多了去了。”
崔幼仪:最烦狗仗人势、装腔作势的人……
“把她给我带回去,就当送给少爷的大礼了。”
“各位大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日后若是有机会,尽可去我们周家做客。宁古塔地界,我们周家总是说得上话的,只希望各位知道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
说罢,周家的仆人便给差役送上了一个满满当当的荷包。
几个差役虽觉得周家为难一个小女子不成体统,但在人家的地界上,他们又怎敢得罪朝中有人的地头蛇?不若领了银子封口,自己还得个体面。
崔幼仪大脑飞速运转,但是这荒郊野外,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是毫无办法。
崔幼仪在心里疯狂呐喊:“系统,系统,你说句话啊!”
“你的宿主又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啦!”
可系统只是一味不语。
眼瞧着自己要被周家的仆人带走,崔幼仪打算赌一把开个新手礼包博个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快行而来,将庙中众人团团围住。
两道系统播报,接连响起。
【恭喜宿主解锁新手礼包,获得宁古塔生存道具:XXXXXX】
【恭喜宿主解锁宁古塔生存篇重要角色——县令——王隽】
2. 第 2 章
“来人,将他们统统拿下!”
一个黑脸络腮胡的大汉冲在首位,一声令下,崔幼仪等人就被一群壮汉围了个瓷实。
若不是系统提示有关键人物是县令,崔幼仪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土匪——这一个个络腮胡一脸凶相的,看起来不仅不像朝廷中的人,更像电视剧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
一群壮汉中混入一个拿着书的书生,崔幼仪不免将目光落到跟在他们身后那位身穿石青色直裰、头戴四方平定巾做书生打扮的人身上。
“县令大人救命啊!”
崔幼仪恨不得直接冲到县令大人身后,奈何挣脱不了周家这群人的束缚,只好扯着嗓子吼。
系统标记的重要角色,怎么看起来像个书呆子?这时候还拿本书……
他总不能也是个软蛋吧?如果重要人物都得苟着,她一个被流放的罪臣之女还怎么生存!
周家管家也认出了为首的正是宁古塔县令王隽,心里莫名有点不安:“王大人,请问您这是?”
管家一个眼神,一个小仆便“莽撞”开口:“就是啊,王大人,去年我们周家承办冰雕大会,我们几个可是去帮过工的,登记册子还有记录呢!我们身份都经得起调查,可不是那些作奸犯科的恶人!”
王隽上下打量着管家,似是考量着什么,崔幼仪心都凉了半截,不会这个县令是个反派角色吧!
靠别人靠不住,她还是自救吧!
崔幼仪面上扮弱,挤出几滴眼泪,一味嚷嚷着“县令大人救命啊!”“县令大人,求您做主啊!”
心里却是紧急呼叫她的人机系统,要求兑换她的生存道具。
“系统,兑换生存道具。”
【宿主崔幼仪,解锁新手大礼包一次,获得生存道具——三天不融化的冰一块】
【新手礼包兑换成功,请宿主注意查收】
……
崔幼仪:……
真是个好东西……
她面上哭的更悲切了。
见状,王隽一时有些头疼。
不久前他收到一封好友来信。
信上说他那位柔弱不能自理的心上人,因某些原因,如今正处于流放至宁古塔的路上,希望他日后多加照拂。
可王隽上午埋伏时看见了她抡刀看人,如今又看到她一连串的唱捻做打,怎么都不像身有疾。
许是他的好友眼有疾?
两方人马原本僵持的氛围突然就散了,王隽放下手中的书,双手作礼朝天,冷冷开口:“本官接到密报,说有匪人劫囚意图谋反,尔等若有冤情,公堂之上尽可举证,本官自会辩个分明。”
“王大人,这,这冤枉啊。奴才们哪有这个胆子啊!”
“烦请各位大人通报我们主家一声,还我们一个清白啊!”
周家的仆人一边喊冤,一边却又抖擞着想借势压人,希望县令可以看在周家的面子上放了他们。毕竟这事若是闹大,少不得要吃少爷一顿挂落。
王隽依旧是油盐不进不屈服的样子,崔幼仪瞧着松了一口气。显而易见,她跟崔家人今天肯定不会死。
既然这样,她可要开始报仇了。
瞧着周家管家跟哈巴狗似的找王隽搭话,崔幼仪专心酝酿唱念做打的情绪,刚酝酿得七七八八,系统又来了。
【系统任务二:请宿主在三天内攻略县令,获得冰雕大会入场券,本次奖励为冰雕工具初级大礼包——冰凿一把、冰锥一把、刻刀一把。】
“系统,这冰雕大会是个什么流程啊?需要做些什么呢?”
崔幼仪倒是参加过现代的冰雕展,她的作品也曾经入展过,莫非这冰雕大会也是冰雕展?只是这古代该如何保存冰雕呢?
【冰雕大会又名斗冰大会,由宁古塔官府举办,宁古塔世家承办的竞选赛事,一年举办一届,冰雕手艺人获得举荐后方可报名参加。】
【比赛采取淘汰制,取参赛半数晋级。每轮比赛开始前知宾将抽取命题,参赛者需要根据命题选冰进行雕刻,知宾以及观众将会掷冰投票,无票者亦淘汰。】
“系统,这不公平啊,这世家又承办比赛,又参加比赛,买通知宾做票的机率大的很啊!”
【比赛采取盲选制度。】
“盲选也不完全合理啊。这冰雕虽说各有风格,但是若有师从,冰雕师的风格派系在内行人眼里还不是一看便知?”
【您的系统正在加载中,请稍后刷新。】
崔幼仪:……好好好……
崔幼仪对这个系统又爱又恨,眼见问不出别的,她只能当个无情的任务完成机器,毕竟冰雕工具大礼包她还是需要的,于是——
“大人,您可要替民女做主啊!”
“这群人自白日起便污蔑民女偷了他们的冰雕,将民女以及家人一阵毒打,您看看民女身上这伤。”
崔幼仪露出的光洁藕臂泛着大片青紫,显得很是骇人,王隽猛然看到,又很快将视线放到周家管家身上。
“大人,她这是诬告啊。”管家快步上前想要辩解,却被王隽带来的人拿下捂了个结结实实。
“大人,我们崔家可是被流放的罪臣家眷,这一路上人人对我们避之不及,恨不得退避三舍,就周家的这群人硬生生往我们这边撞啊,我们还带着镣铐,莫说偷东西了,行动都受限制。”
崔幼仪继续抹着憋出来的眼泪,接二连三开始告状。
王隽:倒也不必哭的如此勉强……
一边是柔弱不能自已的深闺小姐以及被打得还爬不起来的崔家一行,一边是脑满肠肥恶名在外的周家人,众人心中的天枰很容易倾斜。
“他们还抢走了我的冰雕。”
听到这,王隽来了兴趣,一个养在京城的深闺小姐,如何会他们宁古塔流行的冰雕?
“拿出来。”
周家管家还行抵抗,但是直接被搜身,崔幼仪雕刻的锦鲤冰雕也到了王隽手里。
王隽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是赞叹。
这锦鲤刻得丰腴自然,麟片层层叠叠,宛若天成。配上冰的光泽,不是珠宝却胜似珠宝。
王隽一边赞叹一边可惜,若是雕刻工具能充足些,冰雕的体量再大些,这锦鲤想必会更加精致。
【检测到目标人物对宿主冰雕作品认可度+25%,对宿主好感度+10%,宿主获得三天生存时间,请宿主继续努力!】
什么玩意?对我的冰雕作品认可度才25%?
崔幼仪一个抬头猛盯着王隽,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她承认,这个锦鲤跟她以往的作品比起来,确实不够完美,但怎么就认可度只有25%呢?这不比周家仆人拿出来的东西好了很多个档次?莫非这县令是个中高手?瞧不上自己的手艺?如果是的话,他们能不能有个切磋切磋的机会啊!
崔幼仪一直想在冰雕方面更近一步,但她爷爷不止一次说她的作品虽然精美,但是匠气过重,若不能寻到自己雕刻的道,只怕会止步不前。
“崔五小姐倒是好手艺。”王隽意味不明地来一句。
崔幼仪一愣:“大人谬赞。”这人莫不是嘲讽我?
“只是不知崔五小姐师从何人?本官精研冰雕之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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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却是从未见过此种雕刻技艺。”
现有的冰雕技术讲究留白与写意,作品多以山水画作为根基,很少有人会雕刻单一动物。
崔幼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作品为啥只有25%认可度了,原来是跟大环境的审美不一致。
“不过是闲暇时分仿着家中物品练习而来,并无师从。”
崔家的列祖列宗在上,请原谅我则个。我是有师从的,并没有大逆不道,只是原身确实没有拜师学习冰雕技艺,想必列祖列宗也不愿意看见你们的亲爱的孙女被人当邪祟一把火烧了吧!我保证,我一定在这个朝代把咱家的冰雕技艺传承下去!
“哦?崔五小姐在冰雕一技上倒是颇有造诣。”
王隽的好奇心倒是被勾起来了,这朝中波谲云诡,莫非宁古塔有人与太子一党有所勾结?还是与朝中其他党派有勾结,回去倒是要好好查一查。
这般想着,王隽倒是没了继续审问的心情,一行人在破庙待了一宿,第二天便赶着入了城。
*
第二天,宁古塔衙门内。
“威~武~”
熟悉的台词响起,崔幼仪扶着孱弱的嫂嫂走入大堂,另一侧跪着周家的一行人,为首却是站了一个穿着绸缎制成的长袍马褂的年轻人。
看到他第一眼,崔幼仪本能就不舒服,他一开口更是想给他一拳。
面对种种质疑,这个年轻人也就是周家少爷,周云凯,一开口就是普信之语。
“想必是崔家小姐勾引我家管家跟仆从,不然道路那么宽,我家管家跟仆从可不敢去招惹流放人员。”
“想必是崔家小姐怕宁古塔苦寒,想要巴上我们周家,日后若是来我们周家为奴为婢还能换个好前程。”
崔幼仪:好想把这玩意儿的嘴缝上。
王隽&师爷:……
其他人心里默默呸了一句,谁不知道周家周云凯是宁古塔鬼见愁,经常派管家跟仆从出去选人入府,说的好听是采买丫鬟,但瞧他那肾虚的样子,宁古塔谁不知道他是买回去干啥的。
若非县令大人任职,设计搅合了他的好事还立了规矩,宁古塔的女子只怕都不敢出门了。
崔幼仪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听这人颠倒黑白讲些普信之语。
“求大人明察,还小女及家人一个公道。”
崔幼仪一开口,沉迷女色的周云凯便来了兴趣,这声音清脆婉转,勾得他心里跟猫抓了一样,难怪管家招惹流放的人也想把她带回周府。
还是崔家精养的嫡女,那一身皮肉不得……
周云凯心里滴溜着,恨不得立刻把崔幼仪带回家里,眼神也不加掩饰。
崔幼仪莫名打了个寒颤,感觉像是被阴暗的东西盯上。
“崔姑娘是吧?你弄坏了我参加冰雕大会的作品,我还想要个公道呢。”
周云凯迫不及待跟崔幼仪搭话,却没看见高堂上坐着的王隽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崔幼仪:“呵,分明是你家管家讹人,自己砸坏了冰雕。”
“谁看见了?你可有证据?”周云凯不紧不慢反问,眼神扫过堂前的人。
双方各执一词,押送崔家一行的差役便要被传上来问话。
想着这群软骨头肯定会向着周家作伪证,崔幼仪趁他们开口前,抢先道:“大人,既然双方各执一词,又是围绕冰雕,不如按着宁古塔斗冰的规矩来一场赛事?”
“若是民女赢了,周家便要还我们一个清白,并且不再为难我崔家,若是民女输了,便三倍赔偿周家的损失。”
“周少爷,你,可敢应战?”
3. 第 3 章
“你,可敢应战?”崔幼仪挑衅地看着周凯云。
她昨晚找系统查了所有关于宁古塔冰雕的资料,意外得知此地有个斗冰的规矩,她本来还愁如何才能了结跟周家的这笔恩怨,看到这个规矩瞬间大喜——可不就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只要她需要想办法激得周家能管事的人跟她斗冰,若是赢了,至少明面上他们就不能找崔家的麻烦。
而且只要斗冰之约形成,县令王隽必然会是知宾,那么攻略他、拿到冰雕大会的举荐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就凭你?”周凯云油腻腻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崔幼仪,“小娘子你拿得起冰凿吗?”
“哈哈哈哈。”
“少爷,她……”
周家管家还想进言,王隽再拍惊堂木。
“公堂之上,休要喧哗。”
崔幼仪觉得自己不能太过放肆,多少要给县令大人一个面子,于是她按照记忆行了礼,恭敬开口:“大人,小女听闻宁古塔八月大雪将至,若双方再僵持不下,只怕我们一家洗清了冤屈也要葬身飞雪之下。”
“今日既入北地,小女便想遵循北地规矩给自己以及家人谋条生路。素闻斗冰是宁古塔手艺人解决矛盾的良方,小女想求个恩典,用冰上的规矩解决这有关冰雕的矛盾。”
崔幼仪行礼腰都酸了,听着公堂上方传来的翻书声,她真是气得无话可说,这是看书的时候嘛?她回去一定要跟系统反映,下次不要绑定书呆子做任务对象。一想到自己还要攻略这个书呆子,崔幼仪觉得自己命更苦了。
王隽沉思半晌,看着匍匐在地的崔幼仪,又看了另一侧的周凯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关于崔氏女发起的斗冰之邀,周家可愿应战呀?”
这周家狗仗人势在宁古塔为非作歹多年,这两年手伸的越来越长,若是能有人挫挫他们的锐气,没准计划还能提前。
“大人,可不是小人不敢应战,只是从古至今变没有女人从事冰雕的道理,她来发起斗冰,这不是坏了规矩吗?”
周凯云只觉得晦气,一个小娘皮乖乖跟他回周家不就行了,还斗冰,也不怕把霉运传给他!
“说的冠冕堂皇,可不就是不敢应战吗?”崔幼仪对他嗤之以鼻,“自己还是女人生的呢,怎么不说自己出生就坏了规矩。”
“你不要脸我周家还要脸呢,跟你比,侮辱谁呢!”周凯云可不上当,现在明明是他们占据上风,“你要是跟我去别的地方比划一番,那我倒是愿意得很。女人还是待在该待得地方最好!”
“口口声声说女子不能从事冰雕,实则是怕被女子抢了饭碗吧?你们这些沽名钓誉之辈也就只能凭着性别优势作威作福。”崔幼仪不屑道,“也对,一介七尺……呃……五六尺男儿输给我一个深闺女子,确实说出去丢人。”
在宁古塔一众大高个中,格外矮小的周凯云被戳了肺管子:“贱人,比就比,你要是输了,乖乖给爷爷叩头认错,去我周家为奴为婢。”
崔幼仪趁热打铁接话:“你要是输了,便要还我们一个清白,还要保证你们周家人不得给找我们崔家麻烦!”
“既然双方达成一致,那本官便当个见证人。”视线焦灼之际,王隽熟练地拍了惊堂木,“师爷,去多请几个见证人,这斗冰倒是许久未见的盛事了,可得请够观赏之人啊。”
*
翌日,往日无人光顾的斗冰擂台被看热闹的百姓围了个严严实实,热闹非常,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这场罕见的比赛——
京城流放来的娇弱小姐要跟周家纨绔斗冰!
多新鲜呐!宁古塔可有上百年没见过女冰雕师了。
众目睽睽之下,崔幼仪跟周凯云都来了。
一方是粉鼻樱唇、眼角嵌泪的娇弱美人,一方是脑满肥肠的纨绔子弟,知晓赌约的看客心里不禁为即将被摧残的美人惋惜。
“崔五小姐当真是好魄力。”王隽随其他知宾入席之际,悄然来到了崔幼仪身旁。
崔幼仪不解,只是一味恭敬行礼:“大人谬赞。”
王隽凑近几分,将手中的布袋子递给崔幼仪:“崔小姐初入宁古塔,想必还不够了解斗冰的规则,虽然我们会提供基础的冰雕工具,但是更精细的却是要参赛人自备。你若是还没有配到趁手的冰雕工具,希望在下的这些工具能够助崔五小姐一臂之力。”
闻言,崔幼仪眼前一亮:“当真是多谢大人了,小女正为此发愁呢!”
崔幼仪左右望了眼,跟做贼似的低声说:“大人放心,小女必不负重托。”看过不少县令跟世家斗争的电视剧的她脑补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夺权之战,她能够抱紧谁的大腿还不明显吗!
王隽留下意味不明的眼神,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喝茶看书了。
崔幼仪心想,这个男的还真是有点装……
随着所有知宾到齐,王隽一声令下,这场斗冰才算真正开始,而近日这场斗冰的主题也已确认——白鸟贺福。
听到这个主题,崔幼仪心里轻哼一声,看了眼胸有成足的周凯云,崔幼仪哪里不知道这是他们做了手脚——
白鸟,作为冰系神兽北地倒是耳熟能详,可崔幼仪一个京城流放而来的深闺女子,理论上是不会知道白鸟的存在的!
但对于21世纪的崔幼仪来说,白鸟冰雕可是她从小练习的!看到主题的那一刻崔幼仪脑海中就勾画了好几个草图。
崔幼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细细观察自己即将雕刻的原始冰块,并在心里计算相应的尺寸,以及该使用什么样的工具。
一旁的周凯云拿上工具,调戏道:“崔小姐,要不要哥哥教你怎么凿冰啊?”
“只要你叫声好哥哥,我就来帮你雕啊!”
崔幼仪眼里只有自己的作品,根本顾不上搭理上蹿下跳的周凯云。
得了个无视的周凯云气哼哼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凯云的作品已经初见雏形,而崔幼仪还是没有动作。
“啧,这女子本就不应该参合冰雕,把我们叫来看笑话的吗?”一位年长的知宾吴生已经开始吹胡子瞪眼。
“吴老弟,来都来了,何必如此急躁,左右不过是一天时间。”另外一位老者赵明摸着胡子笑呵呵劝道。
“赵老兄年轻时是个急脾气,怎么老了倒有闲情逸致了?”吴生脾气一点就着,不仅忍不住讽刺回去。
“赵老弟此言差矣,你我从事冰雕多年,自然知道这冰雕之术各人自有缘法,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究竟成品是何般模样,与其猜测不若喝杯茶,等着看这女娃娃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一份什么答卷。”
两位年长的冰雕师父打着讥讽,台上其他人自不敢轻易言语,王隽拿着书一动未动,像是并未听见一般,只是若有人留意,便能发现他翻书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台上争论,台下也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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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喧哗,对崔幼仪的质疑声也越来越大。
在一片嘈杂中,崔幼仪终于拿起了自己的工具,开始雕刻。
崔幼仪计算好要去除的部分,大刀阔斧地削去不需要的部分,动作大的惊人。
看到她此举,所有人更是炸开了锅——冰块最不受人的控制,稍有不慎,便会裂开或者削去不该削去的地方,大家都是小心翼翼一点一点裁去多余部分,然后再雕琢主体。
而崔幼仪这样的行为在他们眼里连外行人都不如。
可崔幼仪才不管他们的心思,她工具换了一个又一个,地上的冰屑也越堆越多逐渐化成水。
渐渐地质疑声小了下去,因为崔幼仪手底下的白鸟成型了,但这时周凯云已经开始雕刻蝙蝠了,懂行的人算算时间,都觉得崔幼仪要完不成自己的作品。
周凯云怡然自得,不时还看眼崔幼仪的进度。
崔幼仪瞥见他小丑一样的行为,忍不住给他设了个套——她将自己打算最后修缮的部分对着周凯云,还不时遮挡周凯云的视线,营造一种她什么也没雕成功的错觉。
周凯云果不其然上套了,就连雕刻都随意了起来。
“距比赛结束还有一刻钟,请两位注意时间。”小厮的报时声响起,像极了催命符,周凯云忍不住加快速度,颇有几分手忙脚乱,而崔幼仪还在不紧不慢地雕刻着。
两厢对比,若不论作品,却是崔幼仪更胜几分。
比赛结束的报时声响起,崔幼仪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一旁的周凯云还在缝缝补补。
“周少爷,您这是干啥呢?”崔幼仪才不让这个他钻空子,“比赛都结束了还舍不得放下工具啊!”
“本少爷若不是为了等你,早就完成了。”周凯云放下工具,满意地看了自己的作品。
崔幼仪翻了一个白眼,退至作品后侧,对着知宾缓行一礼,道,“各位大人,请评点。”
冰雕之术从来都是作品为王,知宾们会对作品进行一番仔细观祥,然后进行投票,并且要给出具有说服力的理由,投票才算作数。
“善!善!善!姑娘所雕之白鸟羽翼舒展,更是与福纹浑然天成,二者衔接极好,极好,老夫这一票便投给姑娘了!”赵明摸着胡子给崔幼仪投出了首票。
“老匹夫懂什么冰雕。”吴生跟赵明争了一辈子,果断将票投给了周凯云,从意境出发讲了一通,再加上现场许多观赛的人都再赌坊压了周凯云赢,倒是造成了平票之势,决胜之票且看王隽投给谁了。
这个走势是崔幼仪没想到的,看着王隽走到周凯云的冰雕面前,崔幼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干,这黑幕!
“系统救命!你的宿主要是落到周家去了,还不如现在就翘辫子呢!”
王隽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停念叨着:“我这票是投给周公子,好呢?还是投给……崔小姐,好呢?”
崔幼仪都被逼的要发狂了。
【目标人物对宿主好感度+35%,对宿主作品认可度+65%,宿主获得15天生存时间,请宿主继续努力】
“还是投给崔小姐吧!”
王隽的声音跟系统播报声同时响起,崔幼仪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王隽。
什么人啊!简直了!有病一样啊!
“我不服!”周凯云直接暴起。
崔幼仪才不惯他:“不服就继续来战!”
4. 第 4 章
周凯云恶狠狠地瞪着崔幼仪:“你一个出卖色相才有票数的玩意儿也敢来挑战我?”
他怎么会输给一个京城的罪臣之女?他怎么能输给一个京城来的罪臣之女?周凯云心里莫名有些慌。
“菜就多练!”崔幼仪才懒得搭理这脑子不好的人。
一遇到事不从自身找原因,反正处处怪别人,见不得别人好,什么玩意儿!
“有本事我们堂堂正正比一场。”周凯云越说越放肆。
在场知宾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周凯云话里话外先是说崔幼仪出卖色相,这难道不是说他们这些已近花甲的老东西沉迷女色?
又说比赛不堂堂正正,怎么他们偏袒崔幼仪搞黑幕了不成?
他们都是威风了半辈子的人,如今被一口黄毛小儿口不择言批判。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东西,还敢质疑他们的公正性,要不是看在周家的面子上他还能只输一票?
原本应该充当和事佬的王隽立在原地似乎神游天外,崔幼仪眼睛滴溜一转。
“你这人不仅技术菜,怎么脑子看起来也不好?”
“冰雕本也不是用来争长论短的工具,你今日技不如我,与其往我跟诸位知宾大人身上泼脏水,不如反思一下自己是否日日钻研以提高冰雕技术,不如反思一下自己可有勤加练习不负师承。”
“你明明比宁古塔绝大部分想学习冰雕的人有更好的条件,你有珍惜吗?”
崔幼仪真的有些恨铁不成钢。
在二十一世纪,多少传统的非遗技术传承人十分稀少,求师冰雕的人亦是如此,但是在这里,多少人想学冰雕却因家里贫穷或者因为女子的身份无法拜师学艺。
一个心思不在冰雕身上的人却能得到比其他人更好的条件,除了会投胎他还会什么?
听到崔幼仪的话,周凯云气得脸红脖子粗,刚想开口却被场下的人打断。
一个身上打着补丁的冰雕师走上前行礼。
“今日听姑娘一言,困在我心里多年的问题豁然开朗,姑娘还请受再下一拜。”
不少人都认出了他。
他叫李生,父死母亡,家徒四壁,连续几年参加冰雕大赛都止步决赛圈。
他曾怨天尤人,觉得自己落败是缺少了一个好的家世,但如今他想明白了,与其继续怨天尤人,为自己不曾得到的东西而愤恨,不如苦心钻研技术,毕竟冰雕师从来都是凭作品说话。
李生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不少冰雕师若有所思也纷纷归家。他们又想起了自己艰辛求学之路,之前长过冻疮的位置又热又痒,心里百转千肠。
崔幼仪有些欣慰,想必他们心境开阔必然能更加沉浸在冰雕之道。
王隽看着一脸欣慰的崔幼仪,目光幽深。
【目标人物对宿主好感度+65%,对宿主作品认可度+65%,额外奖励宿主5天生存时间,请宿主继续加油哦!】
崔幼仪听着系统有些轻快的声音还有些奇怪,怎么感觉系统好像有了情绪一样?难不成太累了开始胡思乱想?不管了,还是捍卫自己的权利比较重要。
“县令大人,今日这斗冰大会民女胜负已分,还请您为民女主持公道!”
“这……周公子,你看……”王隽语焉不详,摆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周凯云才懒得看他假惺惺的样子,正预备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但周家的小厮冲到他身边不知讲了些什么,他只好愤恨地瞪了王隽跟崔幼仪一眼,转身离去。
“有本事,在冰雕大会堂堂正正再比一场!”
周凯云走了还不忘放个狠话,只是“堂堂正正”二字再次响起,崔幼仪都无语了,真是输不起!
“行啊,不服就继续来战!”
她有实力她怕啥?
崔幼仪背着手,看着周凯云离去,颇有几分老气横秋的气势,像极了胜利的将军巡视战场。
王隽莫名想起斗胜的公鸡。
想到好友乔朔的信件,他不由得笑出声,也引起了崔幼仪的注意。
啧啧,这脸是真帅啊!
崔幼仪如是地想。
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啧啧啧,崔幼仪恨自己词穷,她当初就应该好好学习一下古代夸人的话,不然现在也能拽个诗文当个才女。
“崔五姑娘,可看够了?”王隽晃了晃手中的书,神色颇不自然。
虽然乔朔让他不要透露二者关系,但是哪有盯着自己心上人的好友看的?
“看够了,看够了。”崔幼仪还想调笑几句,但看着王隽骤然变黑的脸,只好粲然一笑扮作乖巧,“还请大人发发善心,带民女去办个手续,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我崔家一群老弱病残,还想快些安定。”
王隽这才满意:“嗯,随本官来吧。”
从擂台到县衙走了整整一刻钟,崔幼仪不开口王隽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
【检测到宿主消极完成任务,目标任务好感度降低至64%,扣除宿主五天生存时间。请宿主积极攻略目标人物,获取冰雕大会入场券。】
系统机械的声音哗啦啦响起,崔幼仪整个人就炸了!
“不是吧,不是吧,你一个系统这么抠门啊!”
“你不想给我额外的生存时间奖励你就直说哇,给我倒扣咋回事!”
“系统,系统,你赶紧给我一个解释!”
【检测到宿主恶意攻击系统,扣除生存时间5天。】
崔幼仪:……行,我闭嘴。
王隽一把拉过即将踩到大坑的崔幼仪,有些不满地想要开口:“崔……”
只是刚张嘴说了一个“崔”字,他便不敢在开口——怀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从未与女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王隽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从来都没有冒犯好友心上人的意思!
而崔幼仪也是懵了,她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拉的一个踉跄,整个人直直地往王隽怀里撞去。
料峭的寒风像是突然开了一个玩笑,送来了温热的触感,还带着有力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
如果系统能够让时间静止,崔幼仪一定会积极完成任务兑换一次这样的机会——毕竟现在的场景实在是太尴尬了。
听着二人逐渐同频的心跳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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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像惊起的鹿一般松开了手,他咽了咽口水,哑声说道:“走路还是要专心些。”
说完,他便逃一样地大迈步往前走,丝毫没有羸弱书生的样子。
若不是王隽走路同手同脚,崔幼仪一定不会笑的,她如是地想。
只是——
“大人,你走错方向了!”
崔幼仪实在忍不住。果然还是古代的纯情少年郎啊!
*
回到县衙内,王隽立马让师爷安排崔家的安置事宜,自己借口处理公务回了书房静心凝气。
王隽倒是沉浸在了书中世界,这厢的崔幼仪却怎么也平静不了。
“大人,要不辛苦您再给我们寻摸个离县城近点儿的地方?”崔幼仪有些为难地开口。
倒也不是她想为难人,只是动辄走一个时辰才能入城的地方,她还怎么攻略王隽?万一系统再判她消极任务,岂不是活两天就死了!
不行,她不能接受。
“姑娘,这再近的地方便有些不合规矩了啊!”衙役也很为难。
这以往流放来的人,没有门路或者上面重点关照的,都是安排去干些采冰挖矿的辛苦活。
有些门路的或者有人想关照的,便给安排个好点儿的地开荒,抑或是配合着送到大户人家干些杂事。
这崔家得了县令关照,这崔五小姐又斗冰赢了周家的人,他自然想关照一二卖个人情,只是这地方再近县城便只有县令大人老家所在的村子了。
这……
衙役还在纠结,有些怕猜错了大人物的心思,崔幼仪一听有戏,赶忙道:
“大人,这冰雕大会在即,您看这……”
崔幼仪抓紧了袖口的银裸子,一只手往前探了探,但想着前途未卜的生活,她还是没舍得给出去。
这崔家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家底,想着被打伤的哥哥、病弱的嫂嫂侄儿,又想着这买冬衣、修缮房子、买吃食、看病的花销,这钱怎么算都不够用。崔幼仪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崔幼仪想着,这冰雕大会可是宁古塔的盛事,冰雕师在宁古塔也属于人人尊敬的角色,自己今天斗冰刚赢了周家的周凯云,怎么也能算是个种子选手吧?没准刷刷脸能行呢?
衙役纠结了一番,还是个崔家破了个例,只是原因却并不是崔幼仪想的那样——
衙役瞧着崔幼仪容貌昳丽,胜过他见过的所有女子,又入了县令的眼,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毕竟这男人他还是懂的。
县令的娘还留在村里呢!听闻她最近正忙着给县令相看,而县令每隔七天便会回村小住一日,他给崔幼仪安排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地,这一来二去,若是郎有情妾有意……
至于崔幼仪的戴罪之身,衙役完全没顾虑,因为宁古塔这偏僻地界凄苦非常,又穷又冷,谁愿意来?还不是县令跟那些人说了算。
就这样,崔幼仪带着自己的孀居的大嫂柳莳、病弱二哥崔景铄、二嫂宋箬以及两个侄子一个侄女成功落户宁古塔。
【恭喜宿主成功落户宁古塔,奖励神秘礼盒一份。】
5. 第 5 章
崔幼仪他们一行的到来,倒给村长也出了个难题,他扒拉了一阵村里空余的地方,最后寻摸了一个村尾的破宅子给崔家人。
崔幼仪让九岁的大侄子崔朗熙带着弟弟妹妹先跟村长去认认路,她跟两位嫂嫂则找村长家借了一个板车,将行动不便的二哥拖过去。
这上坡路无穷无尽,大石头小石子一个接一个,每颠簸一下,崔幼仪都感觉自己马上要倒下去了。
“都是我连累了你们。”崔景铄看着颤颤巍巍的姑嫂三人,心里很是自责。
崔家就剩下他们几个人,他作为唯一的成年男丁,不仅没保护好她们,还成为了她们的连累。
他真是没用啊……
崔幼仪知道哥哥心里不好受,但她确实不知道要说些啥。
大嫂柳莳赶忙开口:“二弟可别说这话,从京城到宁古塔,这一路若非你护着,我们只怕都活不到这里。你且放宽心修养好,以后要指望你的事情还多着呢。”
流放之前,她爹娘还问她要不要归家,可她一想到熙哥儿便怎么也做不到,都做好要死在路上的准备了,可谁知有人替她们打点好了一切,她们这一行也熬到了宁古塔。
这一路上她也想开了,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崔家也不一定真的就倒了,她们还有机会……
“就是啊,二哥,这日子还长着呢!”崔幼仪喘着粗气干巴巴地劝解道。
天老爷才知道她有多心虚。
生活跟上演聊斋一样,死的突然,活得也突然,人家妹子苦了一路,最后倒在了黎明前,她捡了个漏借尸还魂。
若说对崔家这些人有多深的感情,那倒也没有,但崔景铄挡在人前替她挨了顿打,又是她亲身经历的,总之,崔幼仪心里的感情就挺复杂的,愧疚、心虚、尴尬,什么情绪都有,就五味杂陈的。
况且她现在人都要累死了,实在没心情宽慰破碎的崔景铄。
她们姑嫂三个人拖着笨重的板车,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这寒凉天气几个人硬是走出了一身汗。
“熙哥儿他们三个怎么过来了?”柳莳远远就看见自己的儿子牵着二房的弟弟妹妹崔朗诚、崔悦澄往她们这边来,心里一急,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我们再加把劲,走快点儿。”崔幼仪也有点急,不会真出啥岔子了吧,她们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伤不起。
崔景铄:“要不你们把我放在这?先过去看看孩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宋箬听着自家夫君出的馊主意,叹了口气:“夫君,这可是上坡路,我们去哪里找个地给你先放着。看他们三个人的样子,肯定没事,别的都随缘吧。”
“二嫂说的对,反正只要我们人齐乎,再难的坎儿也会过去。”崔幼仪趁机给所有人加油打气,待她们安定下来,她再想办法攻略王隽完成系统任务,总不至于饿死。
四个大人终于跟三个小孩汇合了,一行人拉着车终于站到了她们的新家前面。
崔幼仪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座村长说的三进小院——没有大门、两个屋子没有房顶、屋内全是荒草。
“熙哥儿,你这可是说保守了,这哪是破败啊!”崔幼仪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就这四面漏风的屋子,别说熬过深冬了,就现在这天气,在这屋子住一晚上,只怕第二天要全员风寒,第三天就全部归西了。
“娘,我不想跟虫子一起住。”崔悦澄嘴一撇,眼泪说来就来。
崔景铄跟宋箬看着瘦的脸都尖着的小女儿心如刀绞。
“不会的,娘一会把这打扫干净就没有虫子了。”宋箬将女儿带到崔景铄身边,“澄姐儿乖,爹爹现在需要人照顾,你跟哥哥一起照顾爹爹好不好?”
“妹妹别怕,哥哥们会保护你的。”崔朗诚拍着胸脯保证。
一家人加油鼓劲之后,崔幼仪做了个简易的口罩,又给每个人分了些任务,她趁着独自收拾屋子的时候迫切呼唤系统。
“系统,我要兑换礼盒!”
【礼盒兑换中……】
【系统正在识别宿主生存环境,请等待……】
莫非还能换座宅子不成!崔幼仪开始激动了,她们现在的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漏风的宅子,她们自己不会修,这人生地不熟的也找不到人来帮忙,看村长那个意思,说是要先考察她们一段时间,其实就是想让他们自生自灭。
“怎么还没加载出来!”崔幼仪等了又等都没等到系统刷新出来的礼盒,只好认命打扫卫生。
姑嫂三个外加两个半大孩子,收拾到太阳都快下山了,才勉强整理好这漏风的宅子。
几个人都顾不得愁,肚子便开始咕咕叫。
实在是没有了力气做别的吃食,加上几个人做饭手艺也一般,只好热了下前几日剩的干粮饼,勉强对付了一口。
她们趁着天色还未全黑,捡了点柴火将炕烧暖后匆匆入睡。
*
崔幼仪是被冻醒的。
这个炕许是太久没用,有些受热不均匀,而且早早便凉了。
越睡越冷,崔幼仪只好起床。
“系统,我的礼盒怎么还没加载出来啊?”等了一天,崔幼仪也逐渐失去耐心,“系统,系统,你还在吗?”
【系统还在加载中。】
【插播一条系统警告,目标人物对宿主的好感度下降到50%,宿主的生存时间被扣至剩余五天,生存时间耗尽,宿主将被抹杀。】
【经过系统计算,崔家人无法完成宁古塔开荒任务,同样面临死亡危机。】
【距任务完成还剩下一天,请宿主抓紧时间完成系统任务!】
【重要警告,请宿主抓紧时间完成系统任务!】
崔幼仪:……
我不就是催了下礼盒进度吗?至于扣我生存时间?还重要警告,催个没完了啊。
再说,她还能把王隽变到村子来不成?
好想摆烂啊!
原本挺着的一口气说散就散,崔幼仪终于有了被流放的实感。
生活啊,苦啊,这生存之路,难啊……
崔幼仪还在感慨人生,村长媳妇便急急忙忙赶来。
“崔家女娃,快跟我来,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婶子,发生什么事儿了啊?”
崔幼仪被拽着直直地往前跑,差点都跟不上村长媳妇的速度。
夭寿了,这地上还结着厚霜,滑着呢!
“哎呀,具体啥事儿我也不清楚呢,县令一大早便匆匆来找我家那口子,现在都在那等你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
村长媳妇囫囵说了大概,崔幼仪迅速获得重点信息——王隽来了!
真好,莫不是系统发现自己想撂挑子把王隽给变过来了!
崔幼仪一边跟上村长媳妇的脚步,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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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给王隽露一手,以便尽快完成任务。
怕耽误县令大事的村长媳妇跟一心完成任务的崔幼仪急匆匆地便往村子中心赶去。
“你这婆娘,县令还在呢,你这样子成何体统!”村长看了眼王隽,咳嗽了一声,还不忘给她拿个毛巾擦汗。
村长媳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笑盈盈地冲着王隽说:“哎哟,这不是怕县令大人等急了吗,崔家姑娘脚程慢,马上到!”
自己这可是为了县令的大事奔波,表现得越累,不就说明自己把县令的事情放在心上,这常来常往的,县令不也得记着这份好,还村长呢,没她一个妇道人家想的周全。
才说这话,崔幼仪便出现在人前。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对宿主好感度上升到60%】
崔幼仪大大不理解,自己明明啥也没干啊,好感度还能这样涨?这男人的心思倒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王隽被崔幼仪盯得耳朵发红,顾虑着村长跟村长媳妇在场,只好咳嗽两声希望崔幼仪能够收敛点。
崔幼仪回过神,开始问正事:“王大人,不知是何急事需要民女?”
最好是让我参加冰雕大会,最好是让我参加冰雕大会,最好是让我参加冰雕大会!
崔幼仪在心里默念三遍,祈求天降任务完成。
“不知姑娘可愿意参加冰雕大会?”
崔幼仪:!!!默念真的有效???
她真的不理解,自己昨天刚吐槽完不成任务,除非能把王隽变到她面前,结果今天起床没多久,就被带到王隽面前,就连昨天被扣掉的好感度都上升了。
今天也只是默念想要参加冰雕大会,这人居然真的问她要不要参加。
天呐,她难不成还没睡醒,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在做梦?
崔幼仪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很好,很疼,这不是在做梦。
崔幼仪狐疑地看着王隽:“大人为何会把这个机会给民女?”莫不是有坑要坑她?还是周家人设计在等她啊?
她怎么这么不敢相信呢!
王隽笑得温和,讲出的话却让崔幼仪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周家的人一直想要找姑娘讨教这冰雕技艺,本官替姑娘拦了一二,然后这宁古塔的冰雕世家便一齐找上了门。”
崔幼仪:“他们想要我的命?”
不是吧,不是吧,怎么打了小的来老的啊!她打的也是周家的人,其他几家凑什么热闹。
“姑娘说啥呢!我们宁古塔可是讲规矩的地方。”村长赶紧开口。这姑娘怎么说话口无遮拦的,办事可真不够圆滑。
“就是,我们宁古塔在县令的带领下,那可是,呃。”村长媳妇本想说个自己听过的话,但话到嘴边硬是记不起那个词叫啥。
她鼓捣村长两下:“你上次说的那个词是啥来着?”
“呃……”
村长也支支吾吾记不起来。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这一连串的事情超脱了王隽想象,他强装无事开口:“姑娘放心,我既然开口了,必然会保姑娘性命无虞。”
崔幼仪:……
“那我可真是多谢大人了。”
哥们,你看看村长他们的反应,你这话可信度不高啊!崔幼仪心里蛐蛐着。
“不用谢,这都是你应得的,毕竟你还要跟他们几家的后辈一起参加一次斗冰大会!”
6. 第 6 章
崔幼仪:???
“斗冰大会?”崔幼仪试探着开口问,“不是冰雕大会吗?”
“崔五小姐,其实关于这次的斗冰,本官也很为难。”王隽佯装叹气,“这宁古塔几个冰雕世家的老爷子天天去我那拜访,说想见一见你这位后起之秀,你说说本官能怎么办?”
崔幼仪:所以你就选择来为难我?
“斗冰可以,我要是赢了有什么彩头不?要是他们没完没了找我麻烦怎么办?我若是输了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崔幼仪对自己的冰雕技术很有信心,但她也不想一直把时间浪费在跟周家这群人缠斗上。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要是一直跟一群小人斗智斗勇,每天防范如何打脸小人,她该如何精进冰雕技术,在这个时代把崔家的冰雕发扬光大?
况且,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带着崔家人在宁古塔生存下去,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便是把她们住的房子修缮好。如果赢了这斗冰大会,可以一次性解决他们衣食住行的所有问题,那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有些事情还是先了解清楚比较好。
王隽笑意盈盈地继续开口:“姑娘放心,本官可是为你争取到了丰厚的利益。这次周、吴、赵、陈、侯五家各派出一人与你斗冰,你只要赢了任意一家,便可得到白银五十两。”
“若是输了呢?”崔幼仪算了笔账,按照宁古塔的物价,这笔钱至少可以让她们一家人生活一年,她们现在处处需要用钱,划算倒是划算,只是这五家人一家才出十两,好抠啊!要是输了代价太大,她可要好好争取一番自己的利益。
“没有代价,只要你参加,周家的人也不会暗地里找你麻烦。”
这才是这次斗冰大会的真正彩头。
崔幼仪众目睽睽之下赢了周凯云的消息一夜传遍宁古塔,周家丢了这么大个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都已经派人联络地痞流氓来找茬了。
王隽也是提前联系了赵家跟侯家的人,才让周家有所顾忌,只是没想到周、吴、陈家要发起新的斗冰大会。
如今这个局面还有彩头,已经是王隽可控范围内争取的最好的一个结果,而且他也想看看崔幼仪到底有多少实力。
“他们大费周章请你这个县令出马,就为了让我参加斗冰大会?”
崔幼仪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种傻子。
【检测到目标人物对宿主好感度上升到66%】
崔幼仪对任务的走向完全不理解了,她真的啥也没干啊!
隐藏功与名的王隽只好再三解释,才把崔幼仪带上了去参加斗冰大会的路。
*
“你就是赢了周凯云的崔幼仪?”
崔幼仪一下马车,就听见一个略显欢快的声音响起。
循声望向擂台,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少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崔幼仪。
“他是侯家的小公子,侯奕。”王隽在一旁介绍,“他年纪小,性子有些跳脱,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崔姑娘担待一些。”
崔幼仪听王隽这语气,便知道这名叫侯奕的人是自己人,友好地冲他打了招呼。
“嘿嘿,漂亮姐姐可别听隽哥说我坏话。”侯奕熟捻地来到了崔幼仪边上,“我可是听说宁古塔来了个漂亮姐姐,特意来见世面的。”
“你可真是!”王隽深叹一口气。怎么都快六岁了,还是如此不稳重。
“隽哥哥,你先忙去,漂亮姐姐就交给我了,我保证谁都不能欺负她。”侯奕拍拍胸脯,摆出一副大男子汉的样子。
王隽要忙着安排本次斗冰大会的琐事,只好被动对侯奕“托以重任”。
王隽一走,侯奕更像脱缰了的野马。
“来来来,听我给你介绍。”崔幼仪被兴冲冲的侯奕拉上了擂台。
“这位穿着青色衣服的,是我赵家哥哥,赵柏谦,最擅长雕山水等景象冰雕。十六岁时更是凭借雕刻宁古塔的冬景赢下了那届冰雕大会的头名。”
崔幼仪听到这倒是来了兴趣,这以冰雕雪景极其考验冰雕师的技巧,细节雕刻所费时间良多,限定时间内还能雕刻出获得头名的作品,想必实力不俗,而且姓赵。
崔幼仪想起上次第一个给自己投票的赵明,对赵伯谦印象又好了三分。
“赵伯谦见过姑娘。”赵伯谦上前行礼,颇具翩翩公子的姿态,“今日冒昧讨教,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崔幼仪还之以礼。
“嘁,装腔作势。”吴家三少爷吴文煊没好气说道。
吴赵两家历来争的厉害,互相看不惯良久,吴文煊最讨厌的便是赵家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听语气便来者不善,崔幼仪挑眉望去。
“这位是?”
“吴家,吴文煊。”
崔幼仪依次看向并未出声的人。
“陈家,陈闻。”
“哼,周家,周云朝。”
“上次你侥幸赢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希望这次你还能有那么好的运气。”周云朝不屑地说完,翻了一个白眼便去到了自己的位置。
侯奕见状,生怕崔幼仪不开心,贴心地安慰着崔幼仪:“漂亮姐姐,别搭理他,周家人都那样,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崔幼仪淡淡一笑:“姐姐才不怕呢。”
“这冰雕一道,向来是有多大能耐说多大话,咱们呀,比赛的时候手底下自然见真章。”
崔幼仪牵着侯奕到了位置上。有打嘴炮的功夫不如研究研究这次比赛,这可关系到她跟崔家人的生活。
崔幼仪看了看她们六位的站位,许是怕人使坏,她跟侯奕、赵伯谦分在了右侧,左侧则是周、吴、陈家的人。
六个人面前皆放着一个圆柱形的冰块,还摆放着各类冰雕工具。许是有人赞助,这次的冰雕工具可比上次丰富多了。
崔幼仪满意地点头,比赛虽未开始,但她还不够熟悉分给自己的冰,也不顾上跟人寒暄,便仔细检查自己接下来要雕刻的冰块。
吴伯谦看着观察冰块的崔幼仪,眼里很是赞可,便带着侯奕也开始观察。
众知宾跟观赛百姓入场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鲜明的两派——一派以崔幼仪为典型,认真做着赛前准备,一派则以周家为例,喧哗不休。
一小厮敲响铜锣,众人的目光齐聚走上前的王隽。
“诸位今日远道而来。”王隽朗声开口,“想必已经听说今日会有一场盛大的比赛。本官自上任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证除冰雕大会意外事件的斗冰赛事。”
“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公正,本官特意邀请了宁古塔数十位冰雕大师担任知宾,同时在场各位对比赛作品亦有投票选取的资格,本次斗冰将遵循冰雕大会的规则,希望在场各位都能呈现最佳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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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下一片欢呼,场面很是热烈,崔幼仪也被这种情绪感染着。
”接下来,本官将抽取本次斗冰大赛的主题。”
王隽打开抽签盒,随机抽取了五张纸条一一展开,以证明本次比赛的主题并非内定,一番展示后,王隽再次抽签。
这次斗冰大赛的主题便定了鹤寿延年。
崔幼仪看到这个主题心里大不妙——
完成鹤寿延年这类复杂形的小件冰雕至少需要三至四个时辰,现在应该是辰时,三至四个时辰之后太阳都快下山了,他们还比什么?
而且从早上到现在,她还滴米未进,这要是在比一下午她哪有足够的体力去比拼?
“大人,民女能先吃个饭不?”崔幼仪才不愿意委屈自己。
她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些人脑子都有病,一大早派人把自己一个“弱女子”从家里薅出来参加什么斗冰大会,这多冒昧啊!
这还是讲究礼仪廉耻的古代呢!不应该遵循礼仪先派人上门拜访,然后给自己下个战帖,约个几天之后再战吗?
没有感受到一丝尊重的崔幼仪饿着肚子吹着风,火气还是有些大。
“真是麻烦,我就说女子雕什么冰雕。”周云朝一扔手上拿着的冰镩,讥讽地看着崔幼仪,“还比什么比,你是不是还要回去描眉扑粉,是不是还要我们等你回去重新梳妆打扮一番啊?”
崔幼仪才不自证解释,她看都没看周云朝,便向王隽跟一众知宾陈情:“小女自京城流放至宁古塔,一路颠沛流离,未入城便被周家的管家寻借口毒打一顿九死一生。”
“伤势未愈的情况下,为了洗清冤屈,小女马不停蹄地与周家斗冰,赢了比赛之后更是未曾休息便去附近村子安置家人。今日一早县令派人登门,说城中有人邀我与我斗冰,需要我立刻出发入城。”
崔幼仪缓缓看着周云朝,眼睛不含一丝暖意,“小女倒想问问在场诸位,这宁古塔斗冰的规矩,是强买强卖不成?”
“可小女当初发起斗冰之邀,县令大人可是询问过周家的人要不要应约啊?本着切磋技艺的想法,小女不顾伤势未愈、不顾疲惫未曾修养、不顾被人轻贱之事,都站到了这斗冰擂台,想吃口饭怎么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历来斗冰大赛便没有参赛者台上要求进食的!”周云朝很不想与崔幼仪一届女子争论长短,若不是家中出了个不成器的周云凯,他根本不会与一个女子同台斗冰。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晦气!
“你吃饱了当然不饿,再说我叫你别吃了吗?”崔幼仪假装害怕,“县令大人,您看这……”崔幼仪突然记起来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伤呢?怎么不疼了?但是现在她也没办法找系统详问。
“咳咳咳……”王隽开始咳嗽。
赵伯谦上前说道:“诸位,今日确是我们思虑不周冒犯了崔小姐,不若等上片刻再行冰雕,如此输赢皆心服口服。”
“就是,崔姐姐如此体弱,想吃个饭怎么就碍着你们眼了,堂堂男子汉连这点肚量都没有,要不得,要不得。”侯奕继续嚷嚷。
“既如此,那斗冰大赛一刻钟后再正式开始吧。”
王隽退回幕后与知宾吃茶,崔幼仪气定神闲地开始吃饭。
看着周家人气得铁青的脸,崔幼仪十分满意。
斗冰可以,但得按照她的规矩来,她说什么时候开始才能什么时候开始!
7. 第 7 章
崔幼仪就着周家人的臭脸,满意地享受着穿越以来吃过最像人吃的饭。
“时间到了,可以开始了吗?”周云朝卡着时间催促,找机会就大声地嚷嚷,仿佛这样可以宣泄自己的不满。
崔幼仪想着,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毕竟发狂的狗叫起来真的很烦人,而且人吃饱了,看见一直乱吠的狗就总想骂两句。
唉,她不能当个没品的人,还是用冰雕教教狗要怎么学乖吧!
崔幼仪不紧不慢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王隽掐着时间带着众位知宾一齐来到台上,场上场下的氛围一下子热烈了起来,这次的斗冰大赛也真正的开始了。
比赛一开始,场上所有的人拿起工具就开始雕琢冰雕,每个人都争分夺秒,除了崔幼仪。
“她在干嘛呢?”
台下的观赛人看着崔幼仪怪异的举动忍不住发出质问。
“她不会觉得一直摸冰块,冰块就能化成她想要的样子吧?”
“到底是谁在散布谣言,说宁古塔来了个天才美人冰雕师,她懂什么叫冰雕吗?”
“女的不回去相夫教子,跑这来抛头露面,像什么话啊!”
“就是,本来好好的一场斗冰大赛,现在混进一颗老鼠屎,这不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吗?”
台下议论声越来越大,崔幼仪可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侯奕倒是担心地看了崔幼仪一眼,想要说些什么,但在赵伯谦的示意下又咽下去想要说的话。
周云朝听着这些话神态愈发傲慢,觉得就是如此。
要不是崔幼仪一个女的掺合他们这些大男人做的事情,周云凯也不会染上晦气,导致他们周家平白丢脸。
派他出场教训崔幼仪,真是杀鸡用牛刀!
王隽维持着一直以来的笑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崔幼仪。
据他之前收到的消息,崔家五小姐崔幼仪虽如弱柳扶风之姿,但才名远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闺阁女子中颇得好评,是个典型的京城贵女。
一路北行,言行举止端的尽是高门小姐的姿态,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拿起刀剑砍人呢?又怎么会一夕之间便成为了冰雕高手呢?
王隽不信鬼神之说,比起差役说崔幼仪撞了邪,他更怀疑是北地有人与京城搭上了线,至于是谁,他相信崔幼仪的冰雕自会给出答案。
王隽挥退想管控局面的差役,任由事态发展。
“嘴巴吃了屎吧,一直在这喷喷喷。”人群里的大娘听见越来越放肆的话,忍不住站出来捍卫崔幼仪。
“还浪费你时间,你上台比赛了吗?人家小娘子站在那至少漂漂亮亮,看得人赏心悦目,你不嫌自己长得寒碜看得人晦气,还嫌弃上人家小娘子了。”
台下的人争论不休演着热闹,高台上的人吃茶看热闹,擂台上的人则成为热闹中心。
心性不稳的总是会被各种事情分心,一冰凿下去或轻或重,总之达不到理想的状态,愈忙愈烦,抓耳挠腮。
只有崔幼仪跟赵伯谦未被干扰分毫。
赵伯谦的作品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崔幼仪那边确是刚刚开始。
崔幼仪拿冰凿小修了一下冰块的形体,临近收尾却大感不妙——她原定要雕琢仙鹤翅膀的位置藏有一根细小的木棍!
小木棍埋得很深又正好处于视野盲区,崔幼仪初步观察的时候并未注意到,没想到现在给她造成了大麻烦——
她的鹤寿延年已经形体已定,一旦剜出这跟木棍,冰雕成品各项比例都不能达到最协调的状态,她又不能保留这跟木棍。
崔幼仪眉头紧皱,此时时间已至正午,她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了,她只好先动手把木棍剜出来,在这期间重新构思设计一个新的鹤寿延年图。
对于崔幼仪来说,雕刻仙鹤是很简单的事情,雕刻松柏等树木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现如今她需要雕刻的是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鹤寿延年冰雕,在精美的同时还要兼顾写意与留白,这是一个新的塑造冰雕的方法,也是一个新的挑战。
更难的是她还要重新适应这些略显原始的工具。
多想无益,崔幼仪拿起略显粗糙的V形凿,找准最合适下手的角度,小心翼翼地剜出木棍。
崔幼仪已经尽量控制着力道,但刚开始几次还是或轻或重地给冰面留下了一些计划之外的痕迹。
又逢大风起,冰雕刻线又平白多了些不可抗力。
崔幼仪眼里心里只有她正在完成的作品。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报时的小厮适时敲响铜锣,崔幼仪这才惊觉眼睛酸涩。
精神突然松懈的那一刹那,身体的疲惫瞬间涌起,崔幼仪忍不住活动了一下筋骨,猛然对上了王隽的视线。
崔幼仪有点看不懂那个眼神,心里适时飘过一个念头——这人是不是不太正常……只不过转瞬间,她的思绪又被眼前的冰雕吸引走。
“申时一刻已到,参赛者停止雕刻,即将开始投票。”
小厮熟练地敲响铜锣,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台上。
“请众知宾评点!”
所有人退至自己的冰雕作品后侧,等待投票检阅。
说实话,崔幼仪是有点紧张的——她大致复盘了一下这场比赛的核心目的——给周家或者说宁古塔的冰雕师找回场子,换句话来说就是要打她的脸。
这场比赛的结果似乎已经明了,崔幼仪还是有点不甘心。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沽名钓誉的人赢了!
在场的知宾派系分明地直奔自己想看的作品。
比起其他作品前的“人潮涌动”,崔幼仪这边明显“无人光顾”。
崔幼仪站在那百无聊赖。
“系统,系统,你加载好了吗?”
“黄花菜都要凉了哇!”
“我想要新的冰雕工具啊!”崔幼仪在心里泪流满面。
雕大件的时候用钝得不行的工具真的很伤人的!她手好酸呐!想要一套精巧、锋利,最好可以媲美二十一世纪冰雕工具的工具啊。
怀念她的老搭档们!
系统依旧静默无言。
……
“你这是个什么雕刻方法?”王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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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近崔幼仪的冰雕作品,仔细揣摩原本嵌了一个木棍的地方,“你原本的设计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崔幼仪一挑眉:“大人何以见得?”
难道他真的是冰雕高手?崔幼仪忍不住怀疑,对王隽的兴趣骤然加深。
王隽站起身,侧目看向崔幼仪:“本官有眼睛。”
言下之意,你修改设计的时候我看到了。
崔幼仪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人真是好眼力呀!”
“怪我观察的不够仔细,着了一根小木棍的道,只好在原来的基础上稍加修饰,稍加修饰。”
崔幼仪用手笔划着,意思是:我只修改了一点点细节,所以可以给我投票哦!
面对崔幼仪亮晶晶地眼神,王隽有些不太适应,心脏总是不自觉地加快。
难不成自己是病了?王隽有些怀疑。
“咳咳,挺好的。”王隽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
“隽哥,快来看看我的作品。”侯奕欢乐地蹦出来将王隽拉走,“我在家苦心练习技法良久,哥哥们快来看看!”
侯奕一手拉着王隽一手拉着吴伯谦,直直往自己的作品那去。
“我的作品与以往相比可有不同之处?”等待回答的时候,侯奕颇有几分忐忑。
等候点评之余,意识到自己冷落了崔幼仪,他又哒哒哒跑着将崔幼仪拉了过来。
“漂亮姐姐快来点评一下我的作品!”
崔幼仪忍不住疑惑,她们这样满场乱窜真的对吗?不应该是在原地等候知宾点评?
想归想,崔幼仪去看侯奕作品的步伐一点没慢下来。
侯奕总给她一种亲切感,可能是因为年龄小,也有可能看着他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初雪冰雕时,她总是控制不好力道,用冰锥碎冰或者定点标记的时候总会犯错,为此人前人后挨了不少训。
为了找回自己丢失的面子,后期她每学会熟练使用一个新的工具,都恨不得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还留下来不少黑历史照片。
明明也才过去没多久,怎么就恍如隔世呢?崔幼仪心里有些怅然。
“崔姑娘。”王隽看着崔幼仪明显失落的情绪,忍不住开口询问,“可是身体有所不适?”
“没有,没有。”崔幼仪赶紧否认。
思虑再三,崔幼仪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道今天这场斗冰大会几时能够结束?”
王隽故作高深:“崔姑娘还不知道吗?”
崔幼仪:我该知道什么?这人真的奇奇怪怪,莫不是……莫不是真的脑子不好?
人心里一旦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各种猜想就开始生根发芽。
所以她的任务是,拯救王隽丢失的脑子?可是她也不是医生啊!
王隽看出来崔幼仪的疑惑,但是没看出来她内心的天人交战。
“崔姑娘都没怀疑这是一场鸿门宴吗?”
“所以想要我的命?”
难不成系统一直没刷新出来的原因,竟是她要死了!崔幼仪心里警铃大作。
8. 第 8 章
崔幼仪这话一出,侯奕仿佛听见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捧腹大笑不止,赵伯谦也是笑意藏不住。
而王隽心头却是有些奇怪,似乎这是他第二次听见崔幼仪说这样的话。
“崔姑娘何出此言?”
崔幼仪原想打个哈哈岔过话题,但是王隽这样一问她没由来的有点心虚,只好装傻充愣。
“小女随口一说,随口一说。”崔幼仪神色自然地接问道,“不知大人刚才所言何意?”
“莫非今日这斗冰大会另藏乾坤?”
如此大费周章筹备一场这样的比赛,还请了冰雕大师以及宁古塔不少百姓前来,总不至于是陪某个人过家家吧?
谁那么闲得慌!
而且,可别到最后反悔不给崔家面上的庇护,也不给她银子,不然她真的要闹了!
“姑娘等着看便知道了。”王隽卖了个关子便往其他知宾那去了。
崔幼仪看看赵伯谦。
嗯,依旧一副温润公子的样子,看不出所以然。
崔幼仪又看看侯奕。
这小孩倒是嘿嘿一笑,心虚地跑开。
崔幼仪气笑了,都是什么人啊!尽干些吊人胃口的事,她这该死的好奇心。
“系统,系统。”
“你说句话啊系统,你的宿主要被吊成翘嘴了!”
一番呼叫未果,崔幼仪彻底心力憔悴,只好走回自己冰雕的后方,老老实实等待审判以及揭秘。
无人在意的角落,拿铜锣的小厮再次敲响铜锣。
崔幼仪吓得一个激灵,心情还未平复,便听到王隽开口说话。
“一刻钟已过,请众知宾投票。每位知宾有一块冰雕令牌,可将令牌送给中意的作品。”
“台下观赛者每人可凭身份牌领取冰雕花一朵,若中意作品便将冰雕花放到作品前的篓子里。”
“现在,台下观赛者二十人为一组,依次上前投票。”
?
投票规则变了?
还是自己看漏了投票规则?
崔幼仪记得当初系统给的资料并没有记载这种投票规则呀,普通观赛者投票的权重跟知宾投票的权重是如何规定的呢?
崔幼仪有很多疑问,但看着周围的人都没有提出异议,她不免觉得是自己漏了什么信息。
为了不露怯以及让自己更合群,崔幼仪还是强装镇定地“随波逐流”。
投票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个有一个投票者在崔幼仪边上来来回回,转来转去。
“你这小妮子,确实有两把刷子。不过……”
“啧……唉……”
……
每一个来观赏崔幼仪作品的人,崔幼仪都礼貌地回以笑脸,但是几乎每个人都会来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没完没了地重复着,一点一滴地消耗着崔幼仪的耐心。
各位大爷大妈,伯伯婶婶叔叔阿姨,这是闹哪样啊?
一向有耐心的崔幼仪是真的火了,把她当峨眉山的猴子耍着玩是吗?
不管了,她要摆烂躺平。
站了一天她也累了,与其跟周、吴、赵、陈、侯家那几个一起当木头桩子,不如勇敢地享受世界——
例如,找个地方坐着。
崔幼仪扫视一圈,看中了擂台边一个避风的风水宝地,关键那个地方还有很多椅子。
这不就是为她准备的吗?
趁着所有人一窝蜂的人地团团围在那观赏冰雕作品、权衡投票的时候,崔幼仪直奔自己物色好的风水宝地。
她已经过够了当猴的日子,她要去当人。
只是走到风水宝地的时候,崔幼仪愣住了——
县令大人已先她一步占据了这个位置,并且他的位置更靠后、更不容易被人发觉。
崔幼仪跟王隽面面相觑。
“呵呵,大人,好巧啊。”崔幼仪率先打破沉默,自来熟地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王隽不自在地捻了捻书角:“崔姑娘怎么不再台上等着投票结果?”
崔幼仪满不在乎:“改我的票少不了,不该我的票求不得,何必浪费笑脸?”
一个合格的冰雕师,除了要有高超的技术,还要有一个绝不内耗自己的强大内心。
不巧,她已经练就了半颗不内耗自己的心。
王隽倒是被崔幼仪耿直的话逗乐了。
“崔姑娘果真与旁人不同。”
“哦,有何不同?”崔幼仪倒想听听王隽对自己的评价,毕竟她可是有攻略任务要完成的人。
一想到攻略任务,她就想起了不靠谱的系统,又不得不庆幸还好系统不走寻常路。
如果攻略给她的任务是要让目标人物爱上自己,她估计自己得折在第一步。
“姑娘自己不知道吗?”王隽放下手里的书,不答反问。
崔幼仪猛地对上那双潋滟桃花眼,莫名如饮佳酿,双颊发烫,心头鹿撞。
果然只要人长得帅,确实能做到看猪也深情,崔幼仪捂着心口如是地想。
“咳咳……”崔幼仪不自在地动动身子,想要从王隽的视线逃离,“千人千面,自当不同。”
“不过,大人眼中的我是何模样?”
崔幼仪缓定心神,换上一双盛满笑意的眼睛,期待地看着王隽,希望能得到一些好评。
毕竟今天是攻略任务的最后一天,她的系统还一直失灵,也不知道王隽对自己的好感度有多少。
崔幼仪都想好了,她要主动找王隽套近乎,最好直接拿下他完成任务。
如果系统检测的攻略进度不够,那一定是系统检测错误,谁知道系统到底修好没有?
“姑娘自然是个奇女子。”王隽猛然凑近,“眨眼之间,重伤痊愈,判若两人。”
“传闻崔家五姑娘,病弱异常,如弱柳扶风,走路一步三喘,可本官却听说那日姑娘舞得一手好刀。”
所以姑娘是谁?王隽在心里问道。
“呵呵。”崔幼仪摆上心虚假笑,“那日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受得刺激过大,今日听大人讲起前尘往事,竟似梦境一场,毫无印象。”
乖乖,崔家人都还没怀疑我身份呢!
你一个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居然怀疑起我的身份了!
崔幼仪不免有些惶恐。
系统既然让她接替了这个世界崔幼仪的身体,应该会帮她摆平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吧?她可不想被人当成异类放火烧死。
王隽意味不明地说道:“许是我宁古塔人杰地灵。”
“大人说的是。”崔幼仪生硬地打着哈哈,尝试转移话题。
“大人,今日这斗冰大会到底有何乾坤?”
王隽挑眉,示意崔幼仪继续。
“首先,这场比赛很奇怪。我不过是一介流放女子,哪怕赢了周云凯,折了周家的脸面,在宁古塔几大冰雕世家面前也不过蝼蚁一般的人物,各家怎么会派新兴一代来与我斗冰呢?”
“对他们来说,这件事输赢皆无好处,如此大费周章总不至于是给周家出气吧?吴、陈两家还有可能,大人跟赵、侯两家图什么呢?”
“尤其是大人不顾舟车劳顿去村子将我接来,这件小事明明可以找个仆役小厮代劳。”
崔幼仪滔滔不绝地分析着。
“说回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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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我以为这投票规则会比着来,但大人竟然安排观赛者先行投票,据我所知,冰雕大会并无此投票的规矩。”
“小女斗胆一猜,莫不是今年的冰雕大会的投票规则有所变动?”
“姑娘对冰雕大会倒很是了解。”王隽意味不明地说道,“本官来宁古塔几年,才摸清这些规矩呢!”
王隽原本是汉中人士,十年寒窗好不容易高中状元,却因拒绝朝中某个权贵的拉拢被发配到宁古塔当了个县令。
他带上家中寡母走马上任,却发现宁古塔此地与外界迥然不同。
许是因为此地常年苦寒,百姓缺衣少食,民风颇显彪悍,极难治理。
根据衙内文书加载宁古塔不利农耕种植,百姓想要吃饱便只有花钱购粮,但挣钱的路子可谓是僧多粥少,便多生事端。某任县令苦治理良久,遂联合当地权贵豪绅大力推行冰雕之技。
久而久之,宁古塔便形成了以冰雕为尊的风气,百姓也过上了一段和乐的生活。
福兮祸所伏,在几十年的发展间,冰雕之术被权贵豪绅世家所垄断,普通百姓难出冰雕大师不说,绝大多数都沦为了冰雕各个环节的苦工。
王隽上任之后,经过许久的斗争,这才有机会联合有志之士意图发起一场变革。
崔幼仪的到来,尤其是她跟周云凯斗冰大赛的胜利,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机会。
今日这场斗冰大赛其实是新的投票规则试行。
以往冰雕大会的胜者多由知宾决定,普通观赛者的票数并未发挥作用,每年的冰雕大会都沦为了宁古塔冰雕世家的角逐。
王隽想让普通人多一个生存的路径,赵伯谦想让冰雕之技不再固步自封,二人一拍即合。
冰雕大会赛制变革迫在眉睫,让比赛回归技术的比拼而不是家世的较量,冰雕大会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意义。
只有让普通观赛者真正掌握投票的权利,寒门冰雕师才有出头之日,这样宁古塔的冰雕格局才有机会被打破,他们才有机会让底层的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
王隽并未多说什么,但他话里对垄断冰雕之术的鄙夷,以及对那些黑心世家的唾弃总是会流露出来几分。
或许是因为崔幼仪一开始就被拉上了他的贼船,所以他也并未刻意隐瞒。
崔幼仪心底有些惶恐。
她自幼学习冰雕,除了家学渊源真心热爱,更多的是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而在这,冰雕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它关系到宁古塔人民的生存,关系到普通百姓如何存活,关系到一个个家庭,关系到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崔幼仪自幼生活富足,接触到的人大多都是不愁吃喝的,她从未体验过贫穷,也从未见识过因贫穷而活不下去的人。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她是恐慌的。
尤其是系统告诉她,如果她死了,崔家其他人同样会活不下去。
为了活下去,她稀里糊涂就背负上了六条人命。
现在,突然来了一个人告诉她,她的冰雕关系到宁古塔万千百姓的生死存亡,崔幼仪真的觉得这是在胡扯。
凭什么她要背负这种压力?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只是想有个机会能够活下去罢了。
“凭什么是我?”崔幼仪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
王隽沉默了。
“天时地利人和,或许这就是命。”
王隽这些年不是没有培养过寒门冰雕师,可培养一个真正的冰雕大师需要的时间太长太长,长到他们所有人都等不起。
“这是道德绑架。”崔幼仪有些失态,“我不接受。”
9. 第 9 章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冰雕师,从小到大也就是以传承冰雕技术为己任,怎么突然就要赶鸭子上架去当劳什子救世主?
她哪能担得起那么多人的生死存亡?
这事情多荒谬啊!
崔幼仪抵触的情绪不言而喻,眼瞧着沟通陷入僵局,王隽赶忙解释:“并非是裹挟姑娘为我们所用,只是希望与姑娘达成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
“大人在背后操刀,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为人刀俎?”
崔幼仪被这人的无耻气笑了。
合着他动动嘴皮子,她崔幼仪去冲锋陷阵,她崔家的病残幼承担后果,倒是真是好算计。
情绪上头,崔幼仪觉得王隽都面目可憎起来。
说实话,如果她今日孤身一人来到宁古塔,可以凭借祖传的手艺拯救万千人于水火,她绝对义不容辞,但她身上还肩负着六条性命呢!这是能随便的事情吗?
“崔姑娘还请听我一言。”王隽也不恼,依旧是那副好说话的书呆子模样。
崔幼仪斜睨着看着王隽,一副我看你能讲出什么花儿来的样子。
“崔姑娘初来宁古塔,便被周家的人盯上卷入所谓的盗窃案,这原本就是一场死局。”
“所以呢?”崔幼仪默默腹诽,是已经死了。
这一吐槽,人的的心情也就平复了几分。
王隽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书,继续说道:“可姑娘凭借自己的冰雕技术破了这场死局。”
“想必姑娘应该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姑娘有如此高超的冰雕技术,在宁古塔这本身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下虽不知姑娘师从何人,但姑娘既已得罪了周家又需要更多的机会在宁古塔崭露头角,又有何理由拒绝我们的合作呢?”
王隽自然明白崔幼仪的顾虑,他也同样有顾虑,但是有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他是主动选择去做,崔幼仪是形式逼着她不得不选择去做。
合作才是一切的最优解。
崔幼仪有种无力的感觉。
“其实我们并非需要姑娘额外做什么,姑娘只需要发挥所学参加冰雕大会就好。”
“尽人事听天命便好。”少年人说没有凌云志是不可能的,但是官海沉浮王隽早就被现实上了一课。
如今他也不求封侯拜相,只求力所能及之处,让宁古塔的人过上比现在好几分的日子。
这场闹哄哄的斗冰大赛隆重开场,潦草结尾。
新的投票规则有了雏形,剩下的便是王隽他们去争取,崔幼仪机械地登记着信息,拿着冰雕大会的参赛令牌归家去了。
*
入夜,崔幼仪躺在炕上翻来覆去。
今天就是系统攻略任务的最后一天,除了上午更新了一下王隽对她的好感度之外,系统再也没有出任何声音,崔幼仪合理怀疑它已经宕机了。
所以她的攻略任务到底是完成了还是没有完成呢?
系统也没说这次任务失败有没有惩罚,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只要拿到冰雕大会的入场券就可以……
发散了一会思维,崔幼仪又想起她的生存时间就剩下四天,忍不住猜想如果系统一直在加载,这四天岂不是死亡倒计时?
唉……崔幼仪深深叹了一口气。
崔幼仪裹紧身上的被子翻了个身,面朝透着光的窗户,试图凭这样借些力量。
只是那月光透过窗子轻轻洒下,却带上了几分宁古塔特有的寒意。
不多时,崔幼仪的牙齿便开始打着轻颤。
她一时分不清是心冷还是身冷,只好将自己深深埋进被子。
夜真的很漫长,崔幼仪如是地想。
她现在就像断头台上的罪犯,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宣判,心里渴求着有一个手拿赦免圣旨的人骑马而来就她于水火。
她真的,很想很想,活下去啊……
【叮,系统加载完毕!】
熟悉的系统的电音响起,崔幼仪人还未从迷蒙中清醒,但是人已经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突然涌入的寒气一吹,崔幼仪打了个寒颤彻底清醒过来。
她裹好被子,乖乖缩在炕头最暖的地方,期待一个奇迹的发生。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系统又开始没有声音了。
崔幼仪感觉自己马上要被逼疯。
“系统,你快吱个声啊!别逼我求你。”卑微宿主在线祈求。
系统沉默。
崔幼仪在心里打了一小人拳,就在失去耐心准备重新躺下的时候,系统又回来了。
【系统重启完毕。】
崔幼仪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静静等候下文。
【系统任务二已刷新。】
【监测到目标人物对宿主好感度上升到80%,对宿主冰雕认可度上升到85%,符合攻略要求。】
【监测到宿主成功报名冰雕大会,符合任务要求。】
【系统任务二判定完成。】
【宿主获得冰雕工具初级大礼包——冰凿一把、冰锥一把、刻刀一把。奖励额外冰雕工具:全套锥子工具、切割大型冰块的手锯一把、全套防护用具、两种移动冰块的冰钳。】
【奖励已经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崔幼仪:就这?
“我的生存时间呢?”崔幼仪有些抓狂,“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啊!!!”
系统问就是不吱声,崔幼仪彻底服气了,只好带着满腔疑问入睡。
日月更替,打鸣的公鸡准时提供叫醒服务,哪怕崔幼仪他们住在村尾也无法幸免。
“小妹。”大嫂柳莳轻轻敲门,“起来吃朝食了。”
昨日她们找村长家买了些米粮,说好今天回来几个人帮忙翻修屋子。看看时间估摸着一会就要过来,小姑子如果还睡下去估计会有些冲撞。
小姑子比赛一天得了当地人的青睐,她们的日子也才好过一些,柳莳也想让崔幼仪多休息一会,但叫她起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屋内的崔幼仪困的根本睁不开眼:“嫂嫂,我不饿。”
柳莳:事情的关键倒也不是你饿不饿……
“小妹,今日村长安排了给我们人修缮屋子,估摸一会便要到了,你还是快些起来收拾吧,不然被子只怕要糟了灰。”
崔幼仪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上爬起,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草草吃了朝食便去收拾东西了。
崔景铄看着活蹦乱跳的妹妹,不禁有些怀疑人生。
明明他跟妹妹都挨了一顿毒打,怎地他就落了个卧病在床,如今走哪都要被板车拉着,真是丢人呐!
“哥哥,嫂嫂们,我昨日比赛得了五十两酬金,不如今日趁着天气正好,我们去镇上将过冬的衣物备好?”
崔景铄听着小妹的话,又是欣慰又是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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涩。当初那个猫一样的奶娃娃终究是长大了,如今还要为了他们的生活奔波。
“我正愁着呢!”二嫂宋箬将整理的衣服摊在人前,“瞧瞧这些衣服,如今都破成这样了,哪能过冬。我们几个加上孩子的衣服,少不得多备几套,我先前还藏了些琐碎的金银物件,一齐拿到镇上当了去吧,换些银钱回来手头也活络些。”
“我那还剩了一些东西,一会儿我们三个一起去当铺,然后分别去采买吧,我们走到镇上估摸要半个时辰,回来雇量车给咱们送货。”柳莳在府中掌管中馈,对各类物价都知道个大概,也习惯性地做些调动安排。
此时正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也没人想着藏私,几个人凑在那火速盘点他们这个家的财产。
不盘点不知道,一盘点吓一跳,杂七杂八的金银细软加起来估摸也能凑个百两,崔幼仪有些不懂了,这流放的人能藏这么多钱吗?
不应该是凄凄惨惨戚戚活都活不下去那种吗?
这么多钱在宁古塔都能活不下去,这世界发展这么奇幻吗?
崔幼仪发出致命三连问。
【亲亲,如果没有你的介入,崔家的人是活不到今天的哦!根据系统记录他们几个都会惨死呢!】
系统突然出声倒给崔幼仪吓了一跳。
“为什么?”崔幼仪有些疑惑。
【亲亲,时机到了自然会知道哦!】
崔幼仪:……
带着一肚子无语,崔幼仪跟两位嫂嫂来到了镇上,只不过她们今天只负责采买,不去当铺卖首饰了——
带着一堆金银首饰去当铺本身就打眼得很,而且经营当铺的人十有八九是当地富户,谁能保证他们跟周家没有牵连?
他们毕竟还是流放人员,日子过得太好难免招人眼红,还是低调些最好。
更关键的是,宁古塔物价再高,崔幼仪明面上赚回来的五十两白银绝对够他们今年冬天的嚼用了。
当然,买东西之前她们是这样想的。
“一斤棉花要多少钱?”崔幼仪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百六十文一斤。”布行的小厮礼貌地回答。
他们这的棉花有两种,一种是当地农户放在这寄售,一种是他们布庄找商队购入,但无论那种,布行对外售卖都是五百六十文一斤。
“京城的棉花最贵也不过百文钱。”柳莳震惊开口。
三个人一合计,为了保险起见,她们至少需要打五六条十斤的棉被,算上棉衣、损耗等,大概需要买七十斤棉花。
一两白银约莫能换一千文钱,七十斤棉花大概就需要三十九两银子,这的细棉布一千三百文一匹,她们少说得扯上五六匹布,
这样一算,五十两银子基本都要留在布行了,崔幼仪真的哭了,她还没有捂热这笔银子。
好在她们出来之前不仅带了家里剩下的碎银子,还带了一片金叶子,东拼西凑地又凑够了一笔银子。
她们一行跟布行砍砍价,去铁铺砍砍价,再去粮铺大采购一番,杂七杂八地一买,银钱也所剩无多。
还好最后省着买了,不然只怕要花得连回去的牛车都雇不起。
崔幼仪坐在颠簸的牛车上,忍不住吐槽。
宁古塔物价如此昂贵,那么隆重的斗冰大赛居然就五十两奖金,真抠!!!
【警告!警告!】
【宿主生存时间不足三天!】
10. 第 10 章
【警告!警告!】
【宿主生存时间不足三天!】
听着系统的播报轰炸,崔幼仪两眼一闭直接往后一靠,主打一个听不见摆烂。
【亲爱的宿主,您的生存时间不足三天哦!】
系统开始小心翼翼试探,崔幼仪趁势翻了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默默在心里数羊。
时灵时不灵的系统就应该被狠狠教训,更关键的是它连怎么续命都说不清楚,像极了人工智障。
“两位嫂嫂。”崔幼仪猛地坐起,出声打断了碎碎念的系统。
“按照律例我们可是要开荒的吧?村长可有交代这是个什么章程?”
宁古塔马上就要进入冬季,开荒锄地自是不必进行。
宁古塔的主要农作物还是粟米,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正是这个时节成熟,如果村长要她们家去帮着农干抵工,先不说她们会不会做农活,就她二哥那个身体就受不了。
柳莳跟宋箬对视一眼,随即开口解释:“村长说,县令交代了他,先不给我们安排开荒种地的活,让我们先专心辅佐你参加冰雕大会。”
“瞧村长那意思,具体的章程还要小妹跟县令去确定。”
宋箬在一旁补充,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小妹,你和这县令……”
崔幼仪还未反应过来,柳莳咳嗽着打断了宋箬的话:“小妹,你去参加冰雕大会可会身体不适?咱们女儿家受了寒可是要吃苦的。”
这长嫂如母,柳莳自然处处都要替未出阁的崔幼仪考虑。
比着以前的身份,十个县令加起来也是配不上她们崔家的女儿的,但如今她们是流放到宁古塔的罪犯。
那跟县令之间可就就隔着天堑,若是个良人倒还好,若是个心黑的,小妹可是一生都要搭进去,看着小妹也没开窍,最好还是别捅破这窗户纸。
彼时风大,崔幼仪没听清二嫂的未尽之语,但也没有多想,便回了柳莳的话。
“嫂嫂放心。若说一点不受影响也是不可能的,但这一行有各类护具呢,只要带好护具就不会有事的。”
柳莳心里有许多顾虑,一点一点盘问着,崔幼仪也耐心地回答,宋箬不时地接上几句话,姑嫂三人倒是十分和谐。
难得的温情时光,崔幼仪解释得口干舌燥。
好不容易到了家,她赶忙给赶牛车的人结了尾款,又风风火火地安置东西去了。
不知道系统是不是看出来崔幼仪不想搭理它,倒是一夜无言,崔幼仪难得睡了个好觉。
直到天明——
【系统任务三:请宿主找到目标人物获取冰雕主题,在两天内雕刻出符合要求的冰雕。】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五天。】
崔幼仪一睁开眼,就听到了系统无情的播报声,好心情荡然无存。
“去哪找找目标人物?”崔幼仪无语问道。
要不然她怎么说不能和不聪明的东西打交道呢?一个系统任务都布置不明白,什么都要她去问,有时候还要她去猜……
【宿主往村口走就行,目标人物将会在一座三进青砖小院出现。】
听到这崔幼仪来了兴趣,这系统说的如此清楚,难道怕她找不到人不成?
突然就跟换了一个系统一样,崔幼仪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吃个朝食的功夫,系统已经催上了好几次,生怕她错过目标人物。
跟哥哥嫂嫂打了个招呼,崔幼仪便带上大侄子崔朗熙出门找人去了。
其实崔幼仪是想自己出去的,但是大嫂怕出什么事,坚持让崔朗熙陪着一起。
就这样姑侄两人背着个背篓出发认门外加寻人去了。
“小姑,咱们这是要去哪?”看着路线,也不像是去找野菜,崔朗熙有些不解。
“去一个青砖房子找人。”崔幼仪也没想瞒着侄子,他一问便直接说了。
崔朗熙顿住脚步,欲言又止地看向崔幼仪。
崔幼仪被逗得哭笑不得:“瞧瞧这脸皱得跟苦瓜一样,小小年纪想那么多,跟着我走,这可是有关冰雕大会的大事!”
崔朗熙到底是年纪小,被崔幼仪半真半假一顿忽悠也就骗过去了。
“请问有人吗?”崔幼仪畅通无阻地找到了青砖房子开始叫门。
不知为何,敲完门之后心脏突然跳的厉害,尤其是里面传来阵阵脚步声之后。
她一时忍不住怀疑里面的人是豺狼虎豹,不然身体怎么会预警。
崔幼仪往后退了一步,犹豫着要不要逃跑。
“吱嘎”一声,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崔幼仪面前。
“怎么是你?”
“隽哥儿,是谁来了呀?”
崔幼仪脱口而出的话跟屋内的声音重叠,场面还有些许尴尬。
崔幼仪说完这句话也没有出声,王隽也杵在门前未有动作。
崔朗熙看了看自己的姑姑,又看了看王隽,着重盯着他的脸看。
“怎么都杵在这儿,当门神啊!”一位穿着对襟青布衫的妇人快步走到门前。
“哎哟,这是哪来的标志姑娘,可是有事找婶子,快快随我进来。”
她一出声,王隽就退至一旁颇有些乖巧的意味。
“婶子,我们是新来的,就住在村尾,今日也是来认认门,顺便给您送些吃食。”
崔幼仪从背篓里拿出准备好的糕点,乖巧地递给这位妇人。
瞧她这身打扮,虽是普通农妇的装扮,用的料子却是精细的棉布,想必跟王隽也是沾亲带顾的关系。
就是不知道这目标人物到底是王隽还是这位妇人了。
“呃……”听到崔幼仪的介绍,妇人的动作倒是顿住了。
村里新来了一户从京城流放过来的人,她倒是早有耳闻。
她原本还是想问下自个儿儿子这户人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可偏不巧,她还没来得及问人家便已经上门拜访了。
她看了看王隽,得了默许,才又热络地接过东西拉着崔幼仪还有崔朗熙进门了。
许是投缘,这进门天南海北一聊,崔幼仪跟这位妇人倒是相见恨晚,崔幼仪这也摸清了她的身份。
这位妇人正是王隽寡居的母亲,多年前随着王隽来到宁古塔,嫌着城里的生活无聊,便就近找了个村子置了一些田地来这里生活了,王隽休沐或者闲暇时都会来到村里看望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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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村里人因着王隽的缘故唤她一声王老夫人,崔幼仪得了个青眼能唤她一声王婶子。
这位王婶子越看崔幼仪越喜欢,聪明知理的崔朗熙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孙。
她看了眼自己一直杵在那假装看书的儿子,说什么都要留崔幼仪她们在这吃饭,还贴心地打开大门带着崔朗熙去摘菜了,力争把空间留给崔幼仪跟王隽。
“大人,真是巧啊!”
崔幼仪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一如那天。
王隽在她脸上看不出一丝那天不欢而散的痕迹。
“是挺巧的,一上午过去了崔小姐终于发现了我这号人。”
咦~这话说的怎么那么酸……崔幼仪感觉自己全身要起鸡皮疙瘩了。
“跟大人说话可不得想想清楚。”
万一再被拿去挡刀子怎么办?
未尽之言,希望你懂,崔幼仪很和气地想到。
王隽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便直接了当问:“那你今日找我做甚?”
他才不信崔幼仪与自己的娘聊那么久就只是纯聊天。
“大人真乃当世包公!”崔幼仪眼睛一亮。
真好,不用刻意找话题问他冰雕主题了呢!
崔幼仪递上一杯茶,态度十足。
“是这样的。”
“民女一想到要参加冰雕大会就夜不能寐。”
“一则这比赛规则尚未明了,民女想提前练习做些准备却无从下手。二则,宁古塔的冰雕主题包罗万象,民女自觉才疏学浅,就怕日日苦恼这初赛要交个什么样的作品。”
“正好民女手上有个适合冰雕的材料,又逢偶遇大人,便想讨个巧,不知雕个什么主题的作品更符合宁古塔的风向?”
“向我问主题?崔姑娘可是本官提前泄题?”王隽放下茶盏,目光紧锁在崔幼仪身上。
以往冰雕大会的主题从初赛开始便是盲抽,偶尔会有初赛跟决赛撞主题的现象发生。
今年这场冰雕大会,他们正预备根据冰雕主题的难易程度重新划分初赛、循环赛以及决赛的主题。
崔幼仪如此一问,很难不让人想歪,他第一时间便怀疑是不是出了卧底泄露了消息出去。
“这主题不都是盲选出来的吗?”崔幼仪不解地反问,“我只是想雕一个符合宁古塔审美的冰雕出来,这不能吗?”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一天天跟被迫害妄想症一样,崔幼仪真的服气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好像都没怎么遇到正常人!
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崔幼仪,王隽倒没嘴硬,起身郑重地给崔幼仪赔礼道歉。自己反应过激。
“在下失言,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王隽这一动作,倒让在心里吐槽了十个来回的崔幼仪有些不好意思。
“大人言重,大人言重。”崔幼仪哪敢受他这么大的礼赶忙避让。
这人也没那么坏嘛,算了,算了,下次少吐槽他几句。
“啊啊啊,你们在干嘛!”
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传来,王隽家敞开的木门也被推得吱嘎作响,一整个炸得崔幼仪耳朵生疼。
11. 第 11 章
怎么突然有种被捉奸的即视感?
崔幼仪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又怕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好眨巴着清澈的眼睛,力争与王隽撇清关系。
这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
王隽换上了一副生人勿近的脸:“乔姑娘,还请自重。”
“你们刚刚到底在干嘛?”乔薇薇站在门前红着眼框,泫然欲泣,俨然一副正宫捉奸的模样。
“姑娘,我们可是……”
崔幼仪解释的话还没说完,王隽却像失了耐心一样开口打断。
“够了。”
“乔姑娘,若你有冤情要呈,尽可去衙门告状,若你无事,那边请。”
王隽直指大门,俨然要送客。
“好你个王隽,真当自己是个香饽饽不成,我乔家可是宁古塔鼎鼎有名的家族,我可是我爹的掌上明珠,你竟敢如此折辱我!”
乔薇薇的眼泪说掉就掉,突然就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惊!千金小姐邂逅傀儡县令,肝肠寸断竟为哪般?
乱入瓜场的崔幼仪恨不得化身瓜田的猹,一口气将瓜吃个明白。
这姑娘可是真勇啊!跟她以为的遵循所谓女德女戒古代的女子完全不同。她怎么能看她伤心落泪呢?
于是,崔幼仪赶紧给王隽使眼色:“你快哄哄啊!”
别把我扯进这三角关系啊!让我静静地当个猹啊!
王隽一时分不清崔幼仪跟乔薇薇谁更让他头疼。
自打去岁他带人从山匪手里救下了省亲归来的乔薇薇,从此便过上了三天与她偶遇、五天被乔家人宴请的日子,不时还要被乔薇薇的三个哥哥警告一番。
事关姑娘名声,也不好摆到明面上说,无奈之下,他硬生生在家躲了一个月,希望乔家人能明白他的态度,却不曾想乔家人竟变本加厉想强抢他……
他想一劳永逸搜罗乔家的罪证,结果无功而返。
堂堂县令被逼到如此境地,他这个县令当得可真是憋屈!
“乔姑娘,在下……”王隽顾不上什么姑娘家的颜面,他实在受不了被人追着躲的日子。
“够了。”乔薇薇抹了把眼泪,倔强打断王隽的话,“真以为我是来找你的啊!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堂堂乔家大小姐,要什么男人没有!
若不是他救了自己一命,又生的俊朗,她才不会想着女追男隔层纱,给他一个机会呢。
想到王隽这段时间对她避如蛇蝎,乔薇薇脸色铁青,深觉丢死人了。
真当她是一个不要脸面死缠烂打的人?她都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找王隽了!
王隽:……???
崔幼仪:哇哦!这瓜的走向!!!
乔薇薇看着王隽一副“你看我信吗”的样子,冷呵一声指着崔幼仪:“呵,我是来找她的!”
“我?”崔幼仪压根没想到还有这种转折?
唉,她这该死又迷人的魅力,注定不能当暗处吃瓜的猹了。
王隽以为乔薇薇是来找茬的,一个箭步就把云里雾里的崔幼仪护到身后。
“乔姑娘,是在下得罪于你,何苦开罪旁人?”
王隽眉头紧皱,已然怒火中烧。
“你……”被自己曾经好感过的人视作蛇蝎,乔薇薇又羞又恼还气,满腔委屈无法言说。
她们乔家向来都是安分守己,对王隽也都是以礼相待。
谁知有人想攀附他们乔家,胆大包天干出了强抢县令这种事。若非祖父及时归家制止,只怕乔家都要成为宁古塔的笑话了。
可偏生这各种缘由却是解释了都没人信,家中几个嫂嫂也为此跟哥哥闹了嫌隙,她也很委屈好不好。
崔幼仪在身后悄悄拉了下王隽的衣摆。
这姑娘家面子还是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徒增冤孽有损功德?
既然冲着她来的,断没有躲在人后、等别人替自己出头的道理。
“乔姑娘,不知找我所为何事?”崔幼仪从王隽身后走出,还贴心地掏出了自己的帕子给乔薇薇。
乔薇薇呆呆地看着崔幼仪给她递的帕子,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半晌才接过帕子,语气不明地问:“你就是宁古塔最近盛传的女冰雕师?”
崔幼仪一愣:“呃,若是你说的那个人叫崔幼仪的话,那应该是我。”
乔薇薇上下打量着崔幼仪,还围着她绕了一圈,这一连串的行为让崔幼仪有点摸不着头脑。
王隽却是想起了一桩往事。
乔家有位姑奶奶,幼时极有冰雕天赋,也曾有机会崭露头角,但后来却因不明原因立誓不再碰冰雕半分,匆匆嫁往外地,一去便是几十年未曾往来,今年她家有个孙子递了报名帖,说是要参加冰雕大会。
莫非乔薇薇今日前来便是因为这桩事情?
“你瞧着也没有什么不同,为何你能学习冰雕?”乔薇薇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崔幼仪不解:“我为什么不能学冰雕?”
“自古便没有女子学习冰雕的道理。”
“谁规定的?”崔幼仪反问道。
“所有人都这样说,一介女子如何抗争?”乔薇薇的声音骤然加大,变得有些尖锐。
王隽意识到这次是真的误会了乔薇薇,赔罪行礼后便识趣地将空间留给崔幼仪跟乔薇薇。
走到门前,却突然顿住了。
这是他家,怎么他要出去?
也正是这一顿,他清楚地听见——
“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学习冰雕本就是机缘巧合,先天条件比宁古塔的女子好上太多。”
“设身处地,我亦不知是否有勇气抗争一切。但现在的我,必然是不会放弃冰雕的。”
“所谓传男不传女,不过是根深蒂固的偏见罢了。任何一项技艺,不论男女,只要真心喜欢便应有学习的机会。”
“若女子能把握机会,在艰苦的环境下孜孜不倦学习,这个过程已然是一种抗争。若有幸能感染更多的女子热爱冰雕,哪怕不以成为一个冰雕师为目的,也算小有所成。”
“而我正想做这样的事情。”
王隽讶异地回头。
略显简陋的小院悄然褪色,只余下一抹鲜明。
*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雕一个冰雕送给你即将回来探亲的姑奶奶?”
听乔薇薇抽抽嗒嗒地解释一通,崔幼仪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来找自己了。
“是的。若是你的冰雕可以让我家姑奶奶放下心结,酬金二百两。”
崔幼仪迅速抓住关键问题:“若是没有解开她的心结呢?”
“会按市场上正常的冰雕作品价格购买。”乔薇薇顿住了,想了想还是略带嗔怪地问,“你怎么能不战而退呢?”
崔幼仪却是噗嗤一笑。
“乔小姐,既然你来找我,那我便也知趣地不问为何不去找宁古塔其他的冰雕师。”
“只是这所谓心结,归根结底都是心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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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放不下才抑郁成结,乔家如此重视这件事,约莫还牵扯到你家秘辛。”
崔幼仪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常言道,前因未知后果难明,你家的秘辛估摸也不会告知于我。我费心费力地雕刻一个物件也不知是讨喜还是招惹祸事。若不提前问清楚些,我岂不是亏的慌?”
乔薇薇哑口无言,嘴巴张张合合,半晌才说话:“崔姑娘,我们乔家不是那种人。”
崔幼仪没说话,但表情足够表明自己的态度。
犯罪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有罪,口头的承诺又有几分可信?她崔幼仪从来只信白纸黑字,只信真金白银。
“这样我们契书为证,只要你交付一个成型的作品,我们乔家便以二十两的价格收购。”乔薇薇见崔幼仪不说话,立即补充,“赵家赵伯谦初赢冰雕大赛,一个作品也不过是五十两银子,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崔幼仪粲然一笑:“先付十两定金,主题随你们定,作品两日后奉上。”
真好,人穷的时候银子自己找上门。
乔薇薇有些心虚地开口:“先付定金倒是没问题,就是这主题可能要你自己想……”
崔幼仪:???这是人说的话吗?你家想跟人家破冰重修旧好,结果连人家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乔薇薇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姑奶奶离家几十年了,不曾与我们有过往来。”
她也就知道这位姑奶奶当初想成为冰雕师却受到了族中长辈阻拦,然后一气之下便离家了,再然后就是家中多了个不准女子从事冰雕的规矩。
她虽对成为冰雕师没多大兴趣,但幼时也是很愤慨过这个规矩。
“要不你回去问问家中长辈?”崔幼仪还是很想赚那二百两的。
而且——
要是乔家那位姑奶奶是个难缠的,把对乔家的愤恨转移到自己的冰雕上,一气之下砸了它,那她的冰雕多冤啊!
乔薇薇很是为难,她是瞒着家中人前来找崔幼仪的。家中对于如何招待这位姑奶奶也是很有歧义,祖父一边怨她狠心,一边又很想完成父亲的遗愿,态度不明,他们这些小辈也没个章程。
她已经惹得家中多不快,这次便想帮祖父解决这个难题,既算赔罪,又算尽孝。
崔幼仪深深叹了口气:“行吧,行吧,就这样吧,后日午时你安排人来取冰雕吧!”
【恭喜宿主成功找到目标任务,解锁本期主题:无题。请宿主雕刻出能解开乔家姑奶奶心结的作品,系统才能认定成功!请宿主注意作品交付时间哦!】
【叮,恭喜宿主解锁额外任务——帮助乔家姑奶奶解开心结,重燃她对冰雕的热爱。任务奖励:生存时间三天。】
崔幼仪一整个大震惊。
好家伙,目标人物居然不是县令!
还好她跟王隽没一腿,不然今天别说解锁任务主题了,只怕要被任务目标追杀。
对此毫不知情的王隽,凭空又背负了一些黑锅。
“系统,乔家姑奶奶的心结是什么呀?”崔幼仪礼貌发问,并且期待回答。
如果系统不说话的话,她一定再次选择摆烂!
【系统查询中……】
【系统权限不足,无法查询……】
崔幼仪微笑:“你说什么?”
“今日阳光正好,正适合回家睡觉,对吧?”
崔幼仪笑得更灿烂了。
【叮,系统已向上申请权限,以下是关于乔家姑奶奶心结的相关阐述。】
12. 第 12 章
资料又是密密麻麻几个光幕,崔幼仪深叹一口气后便开始了她的解密工作。
崔幼仪合理怀疑这个系统是在报复自己——
哪有资料从人家曾祖父那辈开始介绍啊!
连人家曾祖父邂逅了几个红颜知己,彼此之间送了什么定情信物都一一列出来。
系统,你要不要把人家怎么生孩子的过程也介绍下啊?
【检测到宿主有特殊要求,系统权限申请中……】
崔幼仪: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叮,更新一则主系统判罚通知!】
【宿主崔幼仪于永和三十六年七月下旬向系统提出不合理的查询要求,违背系统管理条例第一百三十八条,扣除宿主生存时间一天。】
【经检测,宿主崔幼仪生存时间不足三天,将在最新任务完成后进行扣除。请宿主注意要求尺度。构建和谐系统,人人有责。】
崔幼仪:……
好好好,拿她当犯人处罚,崔幼仪彻底服气。
“崔姑娘,崔姑娘?”
王隽疑惑地出声询问。莫不是刚刚乔薇薇说了什么刺激到了她?怎么这人一点反应没有。
崔幼仪听见声音,猛然回神便对上了王隽那张五味杂陈的脸,整个人还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刚刚想事情出神了。”
怎么感觉遇到这位县令总是会发生一些尴尬的事情呢?如果不是系统任务,讲究一些缘分的崔幼仪还挺想远离王隽的……
崔幼仪被自己突然萌生的想法吓了一跳,面对王隽更加心虚。
“无事便好,不然本官可不好交待。”王隽若有所指。
刚答应好友照顾他的心上人,结果来了宁古塔之后没几天就发生各种事情,这让他以后有何颜面见好友?
至于心头一闪而过的不舒适,王隽选择了忽略。
“大人,乔姑娘重金聘请我为她们家姑奶奶雕刻一个物件儿。”崔幼仪想结束这段尬聊,便将话题又转移到冰雕身上。
崔幼仪紧接着换上一个乖巧的笑容;“您也知道,我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乔家姑奶奶的喜好,这乔家又说不方便将这些信息告诉我,您看……”
感觉自己像个工具人的王隽心头默念:她是好友的心上人,她是好友的心上人。
烦了,越念越难受。
王隽想了想还是开口提点:“重点不是冰雕,而是雕刻冰雕的人。”
雕刻冰雕的人?
崔幼仪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隐隐有几分猜想,拽着吃撑了揉着肚子的崔朗熙就是跑。
生无可恋的崔朗熙:我从前那个温柔娴静的小姑姑去哪了!!!
雕刻冰雕的人可不就是她吗?崔幼仪一回家便将自己关进屋子开始翻看系统给的资料。
乔家姑奶奶乔若女扮男装挺进冰雕大会半决赛,期间女子身份暴露,众人攻讦之。
传言其被妖邪附身,有人筹谋欲取其性命,其父阻之,以死要挟迫其放下冰雕,遂伤心远嫁。
看到这,崔幼仪心头沉闷非常。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她一定能成为一个有所成就的冰雕师,可是在这她一生抱憾。
不对,等等。
崔幼仪感慨过后便注意到一个关键的事情,在宁古塔女子从事冰雕是会被当作邪祟附身解决的?
崔幼仪愤然:“系统,你怎么没说这个事情!”
所以她现在努力生存是为了日后参加比赛被当成邪祟处死?
【请宿主不要担心哦,这件事情过后,乔家在宁古塔运作多年,当地人对女子从事冰雕的接受度虽未明显上升,但也杜绝了此类现象的发生。悲剧不会重演呢!】
听到这,一些念头一闪而过。
崔幼仪想到自己要雕什么主题了,那就是——缇萦救父!
女子为救父,不畏强权上书陈情,推动律法变革,尽显女儿本色。父慈女孝,与乔家的故事异曲同工。
更何况,解开心结最关键的便是解开误会,趁着这次将乔家老太爷的慈父之心尽数展示,想必乔家姑奶奶会有触动。
崔幼仪说干就干。
她获得的那块三天不会融化的冰也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缇萦救父是一个故事,并不能像之前那些冰雕作品一样简单雕刻成一个大件。
那她首先要做的便是切割——将故事分离切割、将冰块切割。
崔幼仪躺在炕上仔细回想缇萦救父的情节,想拿笔记下的冲动越来越强烈,可奈何宁古塔的笔墨纸砚实在是昂贵,现阶段买不起一点,她只好全凭想象。
时间不等人,崔幼仪粗略构思好,便出门跟哥哥嫂嫂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彻底锁门窝在房内进行雕刻了。
还好村长给他们家安排的房子空间大,一人能住一间,这要是几个人住一间她怕是都没机会冰雕。
换好系统出品的防护服,崔幼仪满意地摸了摸几个会经常被磨损的地方,满意地点头。
这系统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这套护具质量真不错。
崔幼仪将自己的全套冰雕工具拿出来,按照自己的习惯依次摆放好,又收拾出一个盛放冰雕的地方。
一切准备就绪,崔幼仪找系统把自己心心念念的但是开错了的盲盒礼物——三天不融化的冰放了出来。
崔幼仪原本是想把冰块切割成四份再进行雕刻,但转念一想,这样的运输难度会大幅上升,而且会非常占地方。
综合考虑,崔幼仪决定做一个四面雕刻的物件,这样既能保证故事的完整性,又能节省体力与时间。
毕竟没有这个时代可没有电锯,靠手锯一点一点切割冰块的话明天不一定能完成这个作品。
时间过去良久,崔幼仪轻轻眨眼,却惊觉酸涩非常,一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过上半个时辰左右估计要天黑了。
崔幼仪忍不住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腕还有自己的肩颈,还做了一个眼保健操。
深吸一口气,崔幼仪又低头继续工作了。
冰雕四面的框架已经完成,剩下就是细节雕刻。
这次冰雕作品会有许多人物出现,杂多且比例都是偏小的,许多细节表情、动作姿态都需要精细调整。
若不加快速度,只怕无法按时完成。唉,还是低估了工具对于雕刻的影响,崔幼仪无奈地想。
*
“砰砰。”
崔家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敲响,屋内缝补制衣的柳莳跟宋箬对视一下不敢贸然开口。
“请问崔家可有人在?在下是乔家的乔薇薇,先前跟崔幼仪姑娘定了个冰雕作品,约好今日来取。”
“不知崔姑娘可在呀?”
听到屋外传来清亮的女声,柳莳跟宋箬这才放下戒备。
“姑娘稍等。”
柳莳跟宋箬去开门迎客,匆匆让家中两个小子回避后,才打发最小的崔悦澄去唤他们小姑姑出来。
院子不算大,崔幼仪将一早运上推车的冰雕从房间内推了出来。
一人,一车,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画面诡异却又和谐。
乔薇薇抬手便想揭开遮挡,却被崔幼仪紧急阻止,她还设计了一些小的巧思,贸然打开只会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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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经过崔幼仪的据理力争,她带着大侄子崔朗熙踏上了前往乔家的路程。
崔幼仪只知道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但是没想到一开始就被堵在了门口。
“小妹,这就是你说的能揭开姑奶奶心结的人?”
乔家大嫂上上下下扫视着崔幼仪,轻视与鄙夷十分明显。
乔薇薇一脸尴尬的解释,崔朗熙已经气得捏紧了拳头,拉着小姑姑恨不得转身就走。
崔幼仪倒是淡定得很,紧紧牵住崔朗熙的手安抚地笑了笑,轻轻摇头。
乔家内部的事,他们不好轻易掺合,一些嘴上官司没必要浪费心力。
崔朗熙沉默不语,瞬间红了眼眶,家道中落四个字再一次化为实质。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姑姑为了养家受尽折辱……
不行,现在二叔重伤,他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子汉,不能躲在姑姑身后。
乔家大嫂想看小姑子卖个什么官司,但乔薇薇始终记得崔幼仪的叮嘱,硬生生拦了下来,姑嫂二人争执不休,最后却是被报信的小厮打断——
姑奶奶马上就进程了,一刻钟后便会到乔家门口。
见状,乔家大嫂也不好再争执,甩了袖子便走:“小妹,你的东西要是触了姑奶奶霉头,祖父可不会轻饶你,到时候可别怪大嫂没提醒你。”
乔薇薇心里也直犯嘀咕,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大不了再被祖父罚一次!
“崔姑娘,我可都靠你了。”
乔薇薇可怜巴巴地望向崔幼仪。
“嗯。”崔幼仪郑重点头,“乔姑娘放心,我还指着你付尾款呢!”
没了乔家大嫂的阻拦,崔幼仪一行倒是很快被乔薇薇带入院中。
“崔姑娘,你与小侄子便在此处歇歇脚。”乔薇薇抓紧安排着,“姑奶奶马上到,我需要出去迎一迎,晚上宴请之时再派人邀你前去献礼。”
*
崔朗熙坐在矮凳上抿嘴生闷气,崔幼仪端起乔家下人送来的点心,走过去宽慰他。
“诺!这点心据说是宁古塔的特色,从前京中可是吃不到的。”
崔幼仪拿起一个放入口中:“滋味虽有写奇怪,但回味却还不错,你也尝尝看。”
崔朗熙颇带怨念地看着崔幼仪:“姑姑,我不饿。”
“唉。”崔幼仪放下碟子,摸了摸崔朗熙的头,“愁什么,天塌下来有我们个高的顶着,你一个小屁孩操心那么多干嘛?乖乖长大就好了。”
崔幼仪刻意回避与崔家人的相处,但也没办法置身事外,对于年长的崔朗熙倒是多了几分心疼。
这孩子也是个苦的,三岁时父亲走了,虽然崔家没有多少腌臜事,但府中人多嘈杂,总有些风言风语屡禁不止。
正是求学临近科考,崔家又蒙难流放。多重变故,莫说一个几岁的小孩,便是一个成年人心里也很难不出问题。
崔幼仪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开导他一下,事事憋在心里,万一长歪了可就坏了,她既接管了原身的身体,对她的家人也是有几分责任的。
“姑姑,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可以帮你们。”崔朗熙郑重地说道。他不喜欢被当作小孩,而且小孩什么事情也不配知道。
“你可是姑姑心目中的小大人呢,你看,若没有你陪着我,我哪敢来乔家啊,嫂嫂们也不会放心是不是?”崔幼仪笑着递了块糕点过去。
崔朗熙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姑侄二人就这样说这话,直到宴席开始有人来请。
崔幼仪刚一走进宴客厅,便感受到几股不可忽视的视线。
“听说是你这小丫头有东西要呈上来?”
13. 第 13 章
坐在首位的老人,也就是乔薇薇的祖父,摸着胡子颇有兴趣地开口。
“祖父,这可是孙女特意去求来的。”乔薇薇强撑着笑接过话头,心里紧张得很,声音都有些颤抖。
崔姑娘到底雕了个什么东西,要是搞砸了今天的宴席,她可就真的惨了。
“借崔姑娘的手艺给姑奶奶献礼,祝您身体安康,诸事顺遂。”
崔幼仪跟乔薇薇对了个眼神,等她说完便示意候在外面的小厮将冰雕运入堂前。
崔幼仪为了防止冰雕被磕碰到,层层包裹实在是严实。
堂中众人各怀心思地等着礼物揭晓,面色却变得越来越凝重,大家都隐约猜到了礼物是什么。
乔家祖父跟乔薇薇的父亲乔二爷都不满地瞪了乔薇薇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心想——这不是胡闹嘛!
见状,乔家大嫂轻轻嗤笑,死丫头,让你不听我的,这回活该受罚,看谁救得了你。
乔薇薇的娘亲心里焦急,但能只好强撑着活跃气氛,乔薇薇的几个哥哥也陪着转圜。
因着有献礼环节,男女分宴却并未分厅,各人的反应一五一十地落到了乔薇薇眼里。
乔薇薇脸色惨白:“崔姑娘……”她后悔自作聪明了。
“这礼物如此难拆,不如先移下去?”乔家大房夫人笑着打圆场。得了老太爷的首肯立马便示意身边的嬷嬷去安排。
“可我老婆子倒是好奇得很呢?”乔家姑奶奶喝了口茶,将茶盏重重落下。
“哐当”一声响,场上热络的氛围瞬间消失,乔薇薇脸白得更厉害了。
堂上各位唱了一场又一场大戏,崔幼仪却无暇吃瓜,她专注在自己的世界,不断揭开包装,直至最后一层。
“小女今日所做,乃是一副冰雕作品,主题名为——缇萦救父。”崔幼仪掀开最后的遮挡,略微行礼后便开口介绍起自己的作品。
如果说崔幼仪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名好看的少女,第二印象可能就是没有眼力见、不知礼数的莽撞小娘子。
此刻滔滔不绝的崔幼仪更像一个痴儿——一心沉醉在冰雕之术。
“好一个缇萦救父!你这女娃子是来刻意折辱老身的不成?”乔家姑奶奶不耐发难,眼神扫过堂上众人,似藏滔天怒意翻腾。
乔家老太爷也铁青着脸坐在那神色不明,自知闯了祸的乔薇薇一房吓得更是不敢知声。
崔幼仪走上前:“老夫人容禀。”
满室目光皆系于一人身。
“小女初入宁古塔,因冰雕之顾多被攻讦。”
乔家姑奶奶动作一顿,无力闭上双眼,似沉浸在久远的回忆里。
“可小女亦凭借冰雕之术获得在宁古塔生存的机会,心中不胜感激。”
崔幼仪停顿了一下:“然听闻数十年前,女冰雕师处境更为艰难,竟被愚昧之人视作邪祟。”
乔家姑奶奶脸上的痛苦清晰可见,乔家祖父也拳头紧握,乔家的知情人更是心中悔痛。
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乔家姑奶奶做错了什么吗?没有。
乔家的人心中都清楚,可是乔家却因此事遭遇重创——地位不在,资产缩水,在宁古塔的号召力也大幅下降。
见过乔家辉煌的人心中怎能不怨恨呢?更遑论此后数十年乔家为扭转这荒谬的舆论付出了多大的人力财力物力。
他们也都怕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先祖。
堂内的气氛更加沉寂了,崔幼仪接着说道:“听闻有心善之人从中斡旋良久,如今宁古塔众人虽对女子从事冰雕多有不满,但并不会出现当年那般愚昧无知却又骇人听闻之事。”
“小女作为此事的受益者,心中时常感念,素听闻有人归来需要献礼,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缇萦救父主题的冰雕。”
“子女救父,父庇护子女,人伦纲常,不畏生死。”
“好一个人伦纲常,不畏生死。”乔家姑奶奶暮然睁眼,“若是我们都惧了呢?”
乔家老爷子一摔被子,呵斥道:“阿七,你够了。”
他们的父亲临时还惦记着这个女儿,可是她又做了什么?他们几个兄长如今何尝不是给她买单。
“我够了,我日日夜夜如同剜心,阿兄竟说我够了?”乔家姑奶奶有些失态。
当年她死里逃生,又远嫁外地,心中苦痛谁又能知?
“许是只惧对方生死。”语毕,崔幼仪退至冰雕作品后侧,轻轻拨动冰雕。
崔幼仪做了一个地盘设计,只要轻轻拨动冰雕,这个作品就会缓慢旋转起来,雕刻的四面故事也会缓缓展示。
“十五,扶我下去。”
闻言,乔家姑奶奶的孙子——霍巡起身搀扶着乔家姑奶奶搀扶到了大堂前。
冰雕泛着寒气,更冷的却是人心。
乔家姑奶奶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
咫尺天涯也是天堑。
“这是?”霍巡眼睛尖,一下子看见了这个冰雕明显有问题的地方——
所有的缇萦皆没有雕刻眼睛!
崔幼仪一挑眉:“公子好眼力。”
她原以为今天会没人发现这个小设计呢!
一来,雕刻的人物繁多,缇萦的眼睛占比非常小,属于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设计。
二来,这块虽三天不会融化,但过了时间保存不当还是会消融的,冰雕未消融前若是没有发现这个残缺一笔的设计,之后更是无法发现了。
崔幼仪拿出备好的冰雕工具,恭敬递到乔家姑奶奶面前。
“老夫人,点睛之人需是点睛之人,您请。”
能给冰雕点睛的人,需要行下点睛之事,崔幼仪在她面前不敢托大。
这一礼,敬的是冰雕传承之人,敬的也是热爱冰雕之人。
崔幼仪发自肺腑地感谢乔家姑奶奶,当初若无她在宁古塔轰轰烈烈地让众人看见女子有从事冰雕的可能,也就没有她现在得以生存的机会。
她一个流放到宁古塔的罪臣之女,遑论用冰雕技术谋生,只怕在来宁古塔的第一日,她便会被这吃人的规矩条例抹杀殆尽。
时间过去良久,但乔家姑奶奶一直未拿起崔幼仪递过去的冰雕工具。
初习冰雕之术,不过髫年,崭露头角也不过二八芳华,而今华发已生、两鬓斑白,父死夫亡,如何再提工具?如何再习冰雕?
乔家姑奶奶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觉十分陌生,昔年双手青葱,如今却是被内宅事物填满的沟壑难平……
她怎么就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了这样呢?当初到底是对是错呢?
乔家姑奶奶看着娉婷知礼的崔幼仪,百思不得答案。
崔幼仪也不急,她知道解开乔家姑奶奶心结这件事,并不是她送上一个冰雕作品,再不痛不痒讲一堆大道理就能解决的。
她没有经历过那种压迫,也没有因此面临九死一生的境况,却一定程度上享受了这种便利。
她只希望能借此告诉乔家姑奶奶,并非女子不能习冰雕,而是当初的世道错了。
而她也给宁古塔的万千女性带来了更多的机会,她们会永远记得宁古塔女性冰雕师的先驱之人,也会记得乔家为此做出的贡献。
“祖母,请点睛。”
霍巡接过崔幼仪手中的冰雕工具,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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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托举至乔家姑奶奶面前。
崔幼仪得以解放,微微抬头看见的却是一张不知所措的脸。
乔薇薇见状,觉得自己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高声呼喊:“姑奶奶,请点睛。”
乔家姑奶奶眼含热泪,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哥哥——乔家老太爷,一如当年。
“小妹,试试吧,想必父亲在天也能如愿。”
乔家老太爷微笑地望向自己的妹妹,像极了幼时那般。
“好,好,好。”乔家姑奶奶在说话已是泣不成声。
她觉得自己是这个罪人,害了乔家,更害了自己的父亲,她从宁古塔逃走,一逃就是几十年呐……
可是午夜梦回,她时常会想自己到底错哪了,她真的没法说服自己,也无法找到答案——学习冰雕到底哪错了呢?
崔幼仪只感觉心口酸涩,若是当年有机会,乔家姑奶奶的冰雕成就何亚于现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呢?这个世界又会有多少个乔家姑奶奶这样的人呢?
鼓足了勇气,乔家姑奶奶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套冰雕工具,她日思夜想的工具,此刻却无比陌生。
她拿起工具靠近冰雕,却又觉得是那么远,临要雕刻的时候,乔家姑奶奶还是选择了放弃。
崔幼仪有些疑惑。
“孩子”乔家姑奶奶笑着看她,表情如释重负,“如今我哪里算得上是点睛之人呢?”
“你们这辈人才是。”
乔家姑奶奶扶着霍巡离场:“我们这辈人,老啰!”
“老啰……”
主人公离场,宴席也到了尽头。
今夜许多人都将不平静,包括宿在客房的崔幼仪跟她的崔朗熙。
崔幼仪忍不住呼叫起了自己格外安静的系统:“系统,我的任务算完成了吗?”
今天可就是她生存时间的最后一天,若是没有新的生存时间奖励,她可就喜提嗝屁了。
此刻距离子时只有不到两个时辰了!
崔幼仪还是很急的。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崔幼仪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但还是忍不住捏紧双拳,暗自尖叫。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不靠谱系统啊!
啊啊啊啊啊啊!
真让人抓狂。
【检测到宿主恶意攻击系统,违法系统管理条例,扣除宿主生存时间一天。】
崔幼仪:……
“你扣吧,反正要死了。”
崔幼仪微微一笑,随即倒在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动作一气呵成,主打一个无所谓。
静待死讯。
半晌,崔幼仪突然惊坐起——她死在别人家这多晦气给人添麻烦啊!
崔幼仪的好脾气完全消失,她感觉自己要被系统气出乳腺结节、甲状腺结节。
思绪一旦发散,就越跑越偏,一想到古代没有办法检测到这些结节,崔幼仪更难受了。
【叮,恭喜宿主在规定时间内雕刻出符合要求的冰雕作品,经主系统判定,完成系统任务三,奖励生存时间三天。】
【叮,恭喜宿主重燃乔家姑奶奶对冰雕的热爱,经主系统判定,完成隐藏任务,奖励生存时间五天。】
【由于宿主多次违反系统管理条例,累计扣除生存时间两天,本次生存时间结余六天。】
【请宿主遵守系统管理条例,争做合格宿主!】
崔幼仪:……
很好。
不与“XX——微笑”争长短,她——崔幼仪又活啦!
诶,不对。
崔幼仪想到系统说的话,敏锐意识到一个问题!
14. 第 14 章
她的系统怎么一直在强调“主系统判定”几个字?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系统老是出现问题被惩治了?
似乎是感应到崔幼仪在心里蛐蛐系统,这个时灵时不灵的系统此刻敏锐非常。
【亲爱的宿主,您的系统并没有被主系统惩治。】
【系统任务需由主系统判定的原因如下。】
【您当初的虎狼之词触犯系统管理条例的一级警告,根据系统管理条例之处罚条例记载,凡触犯一级警告的宿主皆会接受主系统的严格监管,直至被主系统判定为五好青年。】
崔幼仪:我本来就是一个五好青年,你礼貌吗?
“你们这个系统管理条例我能不能拜读一下?”崔幼仪真诚发问。
【不可以哦宿主,成为五好青年没有捷径可以走呢!】
崔幼仪不解:“这种条例不应该公示一下吗?”
系统再次无声……
夜晚就这样回归安静,崔幼仪一夜好眠。
次日,崔幼仪婉拒了乔家的挽留,带着侄子崔朗熙去寻王隽了。
曾经困惑的地方如今已然明了,她想是时候主动迈出参加冰雕大会的第一步了。
不再当一个被动的参赛选手,也不再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看客。
她想,这并不是一个沉浸式游戏,而是真真切切的一个世界。
崔幼仪一直没敢问系统,她在现代的身体是死亡还是成为了植物人,她也没敢问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她怕答案与她所期待的南辕北辙。
各种想法一直在脑海里缠斗厮杀,崔幼仪也心存了几分侥幸——或许这一切就是一场缥缈的梦,或许她在这边身死就能回到现代。
只不过,崔幼仪不敢赌。
经历了乔家姑奶奶这件事,她想,无论这是不是一场梦,无论能不能回到现代,她都需要努力生存,努力传扬冰雕技术。
既然命运选择了她,那么她需要给宁古塔的女子创造更多的生存下去的可能性,还有那些因出身就被贫寒就丧失了学习冰雕权利的千万人。
从乔家去往县衙的路有些远,但也给了崔幼仪想明白一切的时间。
街道上贩夫走卒往来熙攘,别有一番滋味的人间烟火气让人不自觉放松,崔朗熙也少有恢复了几分少年神气。
姑侄俩说说笑笑,很快便走到了县衙,一番通传后,崔幼仪跟崔朗熙被带到了会客厅。
“两位久等。”
一身粗布棉麻衣的王隽匆忙赶来,呼吸略显急促,脸上还沁着汗珠,全然不见前些日子的翩翩公子模样。
“岂敢岂敢。”崔幼仪跟崔朗熙起身见礼。
崔幼仪接着补充:“临时登门,原是我们叨扰。”
王隽随意坐在了崔幼仪对面的位置,给自己倒了杯茶:“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一杯热茶下肚,王隽勉强感觉自己缓了过来。这农收御冬样样繁琐,他这个县令是处处盯着,忙活起来一时也没个歇息。
王隽原本想着冰雕大会开始前派人去村里给崔幼仪通个信,少说也是十天半个月之后了。
临时登门,王隽猜测许是遇到急事需要援助,莫不是搞砸了乔家的差事?王隽狐疑地看了崔幼仪一眼,打心底又觉得不可能。
崔幼仪直奔主题:“大人,不知这冰雕大会的章程可有落实?”
若是落实地差不多,她正好回去准备。
毕竟冰雕的门路多着呢——若是雕刻中小件,一个人勉勉强强也可以完成,但若是雕刻大件,少不得要配备几名助手。
按照她看到的往届冰雕大会的资料,盲抽的主题不排除有大件的可能。
若是真抽到了大件雕刻,她总不能弃赛,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比赛开始前筹备一支自己的冰雕队伍,以备不时之需。
组建一只冰雕队伍谈何容易,她口袋空空也不能雇不起人,还得罪了宁古塔的豪门世家,光这一条就能劝退无数想跟她组队的人。
另外,冰雕队伍的成员需要对冰雕有一定了解,至少不能越帮越忙。
她初来宁古塔,一人不识,桩桩件件何谈容易?总要未雨绸缪些许。
王隽略一思衬:“冰雕大会章程繁多,如今正在一一敲定,崔姑娘若有疑虑不妨直言?”他实在想不到崔幼仪此问何意。
崔幼仪:“据我所知,这大会自古便是单人报名的形式,可是历年抽选的主题却有大件雕刻,这种大件雕刻费时费力,绝非一人所能独自完成。”
“而且这种大件雕刻会随机在每轮比赛出现,若在半决赛或者其他比赛中途抽中了大件雕刻,需要和解?与其他冰雕师组队?抑或寻求小厮帮忙?”
崔幼仪点到即止,希望能从王隽口中得到明确的回复。
听到这,王隽侧目开始审视崔幼仪,半是试探半是玩笑地说道:“崔姑娘,若非你出来宁古塔,本官都要怀疑你在宁古塔安排耳目了。”
崔幼仪一愣,看着王隽古怪莫名的笑还有阴阳怪气的话,终于反应过来——
准是这人疑神疑鬼的毛病又犯了!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她猜对了?
比起猜这只黑心狐狸九转十八弯的思想,崔幼仪更关系比赛赛制。
“大人说笑。”崔幼仪不自觉摸了下鼻子,“可是赛制真的有针对大件冰雕的规定?”
她真的猜对了?崔幼仪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王隽也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这次大赛会综合对比冰雕师的全部实力,分为冰雕小件个人赛与冰雕大件团体赛。”
“冰雕小件个人赛的赛制跟以前并无不同,但是报名参赛者需要自行与人组成五人小队参加冰雕大件团体赛,若是组队不成……”
王隽并未明说,但崔幼仪已经懂了,组队不成起码凉一半。
“组队的人一定要是参赛选手吗?还是家中小厮、亲眷这些皆可呢?”崔幼仪立马发问。
若是需要与参赛选手组队,难度加倍,但是若放开了组队人选的限制,她努努力应该可以成功组队。
“崔姑娘,尽管我们并未限制组队人必须是参赛者,但你若随意与人组队,夺冠的胜率将趋同于零。”
王隽有些头疼。他信奉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大家点到即止便可,但看崔幼仪的神色,王隽总是忍不住怀疑这人要走上岔路。
罢了,看在她是好友心上人的份上,自己还是破例提醒她一句吧。
“崔姑娘,这次比赛大致分为个人赛跟团体赛,且两轮比赛是同时进行的。”
“这对冰雕师的考验会更加严格,若你团队赛的队伍唯有你一名冰雕师,你首先便要考虑的是能否参加完每一场比赛。”
崔幼仪原本抱有侥幸心理,听到这只好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认真思考找谁组队的问题。
首先,一个队伍至少需要两名有实力的冰雕师,这样才能在雕刻大件的时候节省体力与脑力,以最佳状态参加个人赛。
其次,团队赛需要考量整个队伍的协作,若队伍分工不协调,雕刻的时候容易出问题不说,知宾也会相应扣掉一部分印象分。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在规定时间内呈现出好的作品,只有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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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可破万局。
所以,她找谁合作呢?
周家那两个道德败坏的,她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上蹿下跳的吴文煊也是个垃圾人。
至于中立的陈家陈闻,能中立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以上三家,不用想就知道是敌人。
此外也就赵伯谦、侯奕这两个冰雕师与她算有交情,但是人家家族里一堆冰雕师,又岂会舍近求远与她组队。
她若是公开招募队友,宁古塔这个对女性冰雕师有极大偏见的地方想必也是困难重重。
一盘算,崔幼仪果断放弃为难自己,她可是代表王隽参赛的,赛制也是他订的,他不解决问题谁解决问题?
“大人,我可是你的人,这组队一事,你可得给出出主意啊!”
崔幼仪语不惊人死不休,王隽刚喝的一口茶差点喷涌而出,整个人被呛的连连咳嗽。
这女子真是!
“咳咳咳。”
会客厅里咳嗽声不止,崔朗熙也被自家姑姑的虎狼之词燥得满脸通红。
这是他一个人小孩子能听的吗?县令大人不会想拐走他姑姑吧!
他回去一定要跟娘还有二叔二婶通信,可不能让姑姑被骗了。
崔幼仪看着他们这么大的反应,感觉看到头上飘过一群乌鸦。
崔幼仪面色如常:“所以大人有何高见?”没关系的,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谈到正事,王隽努力平复好自己,正色道:“崔姑娘,本届冰雕大会旨在让出身贫寒的冰雕师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本官已经跟赵、侯两家商量过,赵伯谦将会与三名本家冰雕师组队,另外他们会再招募两名出身贫寒的冰雕师。而侯奕将会与你组队。”
崔幼仪点点头,表示了解。
侯奕出身世家,虽然年幼但冰雕实力不俗,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搭档,大家互不嫌弃、彼此认可挺好的。
崔幼仪等了半晌,王隽迟迟没有后文。
那也就是说还有三名冰雕师要她自己去招募?
崔幼仪猛然抬头看向王隽。
王隽点点头:“如姑娘所想,剩下三名参赛者的挑选资格将会交付于你。”
其实再找三名冰雕师对他来说也不算难事,只是若他处处帮崔幼仪解决问题,那这个比赛对崔幼仪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如果前期的问题对崔幼仪来说实在艰峻,他也会想办法给她兜底。王隽在心里补充道。
听到这,崔幼仪反而松了一口气,挺好的,她还想去找找有没有其他的女冰雕师呢!也不需要有多精湛的技术,能带着参加比赛就行,正好借此机会让大家看看女子也能成为优秀的冰雕师。
不过找人这种艰难的事情,县令大人应该能给个名单参考吧?
有求于人,崔幼仪自是放低姿态:“县令大人,这宁古塔可有其他女性冰雕师?”如果有的话,可以给个地址吗!
王隽嘴角一抽,所以这是拿他找人?她倒是很会使唤人……
不会吧!不会吧!你堂堂县令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崔幼仪眨巴双眼虽未言语,但王隽已经读懂了她的未尽之言。
算了,他认了。
王隽从袖口掏出一张沁着墨色的纸,崔幼仪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抬手便“夺”了过来。
崔幼仪赶忙打开一看,只见纸上列了十来个宁古塔的冰雕师,住址一目了然,就连性别都标注好了。
她很满意。
“谢过大人。”崔幼仪弯腰鞠躬。
【叮,恭喜宿主解锁系统任务三。】
15. 第 15 章
【请宿主注意,本次任务升级,有一条主线任务并三条支线任务,全部完成才能视为任务成完成。】
【主线任务:成功组队并参加冰雕大会。】
【支线任务一:解救林隐娘。】
【支线任务二:更改小关村冰雕无用论的观念。】
【支线任务三:储备冰雕人才,培养冰雕大会预备役人员。】
【本次任务将会随即掉落生存时间礼包,请宿主文明积极地完成任务。】
系统机械地播报完,崔幼仪也在王隽给的情报上找到林隐娘的信息。
林隐娘,小关村人士,双十年华,母早亡,其父残暴,日日毒打之,生活困苦,偷偷雕刻冰雕向地主章家换取铜板。
章家嫡子凭借林隐娘的作品名誉双收。
正值冰雕大会,林隐娘听闻宁古塔有女冰雕师可以参赛,有意愿报名,却走露了风声。
章家怕事情败露,正预杀人灭口。
【提醒宿主,林隐娘将在今晚遇害。】
崔幼仪脚底生寒。
此刻已经是未时三刻了!林隐娘被灭口的时间是今晚,她需要立刻去救人!!!
崔幼仪真的很慌,手都在抖。
她哪里遇到过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而且她还要去救人。
怎么救?崔幼仪真的好乱,她打又打不过,还不知道路在哪。
又是怀念二十一世纪的一天。
她真的好想报警!!!
“崔姑娘,你怎么了?”王隽想到好友才说她崔幼仪身子病弱,王隽怀疑崔幼仪犯了有旧疾。
王隽问有些吓到了的崔朗熙:“你家姑姑可是旧疾犯了?你可知她常用些什么药?”
崔朗熙快步上前扶住崔幼仪:“从未听过姑姑身体有旧疾,不过身子弱些,常用些调养身体的药膳。”
“姑姑……”崔朗熙有些害怕,想到越来越少的亲人,他害怕再一次失去至亲。
崔幼仪猛然回神,眼睛一亮。
顾不上安抚崔朗熙,抓起他的手直奔王隽。
“大人,快叫上人跟我走!”
几乎是瞬息之间,崔幼仪就抓住了王隽的衣袖。
她一手一个直接往门外跑去。
崔朗熙有些懵,王隽也是,一时忘记了男女大防,也忘了挣脱崔幼仪。
一拖二的崔幼仪急得恨不得跑出火星子,但是她拉住的两个人都在拖后腿。
她终于能体会到热锅上的蚂蚁为什么一直在着急了!
“哎呀,你们两个快点。”崔幼仪手上使劲又狠狠拽了两个人一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崔朗熙很上道,生怕累着自己姑姑,闻言也没问什么,立马加快速度,可王隽却停住了。
这,成何体统啊!
王隽想把袖子从崔幼仪手里扯回来,这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姑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再者,若有人命关天的大事,他手底下的人自会来禀报,崔幼仪还能比他更早得到情报?
崔幼仪一扯再扯三扯都扯不动王隽分毫。
王隽想了又想,面露难色委婉开口:“崔姑娘,你若有事直说便是,我也好去安排人手。”实在没必要拉拉扯扯。
说罢,王隽暗自用力将自己的衣袖扯回来。
“对对对。”崔幼仪反应过来,“王大人,赶紧安排人去小关村,林隐娘今天晚上会有危险!”
……
一片寂静无言,被崔幼仪焦急情绪感染的崔朗熙顿住了。
期待崔幼仪能说出点什么的王隽也顿住了。
这……
“小姑。”崔朗熙扯扯崔幼仪的衣袖。
他想劝姑姑别开玩笑,但看着姑姑信誓旦旦的样子,他既不想在外人面前落了姑姑的面子,也怕万一姑姑说的事是真,他乱开口反而添乱。
他瞅了几眼王隽,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个答案。
他眼睁睁看着王隽秒变脸。
“崔姑娘,这消息可有何来源?”
“本官没记错的话,你拿到这情报之前并不认识林隐娘。”
“你怎知她会有危险?”
王隽本觉得崔幼仪在胡闹,可看着她的神色不像作伪。
他以往跟崔幼仪相处也并不觉得她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若是真的那便是人命关天,他不能坐视不管。
可他也不能偏听偏信,这若是假的,他带人着急忙慌地赶过去,那不就是胡闹吗?
崔幼仪也知道自己平白无故讲这种话说服力很小,所以她才想着趁所有人没反应过来赶紧把事情安排下去。
王隽这一诘问,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总不能说她是穿越来的,而且她还有一个系统,这一些都是她那个系统告诉她的吧?
别说救林隐娘,估计她都要被当成妖怪附体,落个小命不保的结局。
“大人,我知道没有证据胡乱开口很难有说服力,但请您信我,林隐娘真的有危险。”
崔幼仪急得团团转,她担心去晚了林隐娘受到什么伤害,也怕发生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这世道对女子多苛刻,被绑走或者失踪都会被视作失了贞洁,要遭受许多风言风语。
她暂时没法改变这世道,但她若有能力帮林隐娘减少受到风言风语的伤害,又何乐而不为呢?
若林隐娘不是她的任务对象,她也一样会伸出援手。
王隽盯着崔幼仪不作言语,原本潋滟的桃花眼也带上了一丝凶气。
为官者的气势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
“崔姑娘可知报假案是要受杖刑的?”
“若是本官接下报案,而林隐娘安然无恙,你需要承担什么后果,你自己知道吗?”
王隽在宁古塔经营多年,才让律法在宁古塔百姓的心目中有了一定威信,他不可能为了崔幼仪带头去破坏律法的权威。
崔幼仪有些慌,毕竟系统也不是不靠谱,可现在也由不得她深思。
崔幼仪硬着头皮说:“我当然知道。”
崔朗熙恨不得立刻去捂嘴他的姑姑,可他干涉不了事情的走向。
崔朗熙望了望王隽,在心里默默回想自己学过的律法,希望能找到一条让侄子可以代姑姑受刑的条例。
王隽深深地看了一眼崔幼仪,闭眼几息:“我们走!”
王隽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手,人高马大的一众官差放下手底下原本干的活,火速收拾行囊出发。
见状,崔幼仪心里也安定了一些。
至少看起来都是一群靠谱的人。
衙门里适合赶路的牲畜都被牵了出来。
崔幼仪刚穿过来见过的黑脸络腮胡大汉王刚再次首当其冲,骑着衙门里唯一的快马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往小关村。
而王隽也牵出了那头驴,让崔幼仪跟崔朗熙坐了上去。
就这样,他们一行都踏上了前往小关村解救林隐娘的路。
*
本着抓人抓现行的原则,王隽特意吩咐王刚带人埋伏再周围,不要打草惊蛇。
一行人更是将马、驴藏了起来,分批躲着人埋伏在林隐娘还有章家周围。
她们已经在这埋伏了两三个时辰了,天色大黑伸手不见五指不说,还冷得很。
崔幼仪心底有些虚,感受到无声的沉寂,难免有些尴尬。
她决定找她的系统打听清楚情况:“系统,系统,你在吗?”
“你说句话啊!”
【在的,宿主,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停顿一会,系统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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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机械声响起。
崔幼仪瞪大双眼很是震惊,她都已经做好了被系统无视的准备了。
没想到居然真的把这个系统给呼唤出来了。
难不成是因为主系统监督,所以自己的系统突然有服务精神了?!
崔幼仪不敢耽搁,抓紧时间问:“系统,你说林隐娘今晚会遇害,可是都到这个点了,怎么还没人啊?你知道章家派来的人大概什么时辰会过来不?”
【emmmm】
嗯?什么鬼,这是系统能发出来的声音吗?崔幼仪怎么感觉自己听到了系统的无语还有一丝对自己的鄙夷。
崔幼仪不满道:“系统,你这什么意思?”
【亲爱的宿主,为了维护本世界的平稳运行,本系统是无法泄露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的】
【提醒您林隐娘今晚会遇害,已经是基于任务完成的现实需求,本系统提前向主系统申请,经过层层审批才开放的权限哦!】
崔幼仪大受震撼:“好家伙,原来我不知道的地方你还干了事情啊!”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系统似乎检测到了崔幼仪的怀疑,语气带上了一丝委屈。
【亲爱的宿主,请不要一直叫我系统,我有自己的代号,我是生存系统0007,您可以叫我小七大人。】
【从您穿越而来,我一直在为您提供生机,因此才会能量不足休眠,直到你完成任务才被主系统奖励了更多能量,我才拥有了与您对话的能量。】
崔幼仪听到这还有些心虚,她就说她这具身体之前被打那么惨,怎么一直跟没事人一样,原来是她的系统帮忙了!
呃,她好像一直嫌弃这个系统来着……
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哇!
崔幼仪有点愧疚:“小七,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务,不让自己死!也不让你死!”
系统0007:……
“所以今晚章家一定会派人过来的对吧?”
崔幼仪感动过了三秒,忍不住再次确认,这应该是可以说的吧!
如果今天章家不来人的话,她怀疑自己会上宁古塔县衙的黑名单……
【是的哦,根据主系统给的资料,林隐娘将于今晚遇害。】
“子时前还是子时后?”崔幼仪试探道,“过了子时,就是第二天了哦!”
系统:……好狗的宿主,它还是待机最好!
【林隐娘将于今晚遇害。】
系统丢下这样一句话,匆匆开启待机状态,它已经不想跟宿主交流了。
崔幼仪感觉自己手脚都已经麻木,悄摸摸地活动一下,为了缓解气氛,她小声开口:“大人,您信我,章家今天肯定会派人来。”
崔幼仪想起了一句老话,笃定地补充:“俗话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她又忍不住活动一下自己发麻的脚,透露自己从系统那获取的信息:“子时前,章家必有行动!”
夜凉如水,被遮盖在黑幕中的月悄然探出头。
月下看人,朦胧又飘渺,不时传来几声鸟叫,叫人渗得慌。
崔幼仪一哆嗦,心想:这鬼地方,还好天冷没有虫子,不然她才不敢在这埋伏。
王隽埋伏的地放嘻嘻索索的,崔幼仪模糊只能看个人影。
下一瞬,她便感到身上一暖:“事急从权,见谅。”
“你不冷吗?”
“无碍。”
在场众人四散在各个角落,二人声音虽小,离得近的也能听个囫囵,于是层层传令,话就变成了——
“天这么冷,别老想着情啊爱的!”
“都打起精神来,歹徒子时前有行动,都注意点别放跑了歹徒!”
当然,这一切王隽跟崔幼仪是不知道的。
“有人来了!注意!”
16. 第 16 章
看身形,一壮、一瘦、一胖的三名男子,动作娴熟地朝着林隐娘家奔去。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崔幼仪隐隐约约感觉埋伏的衙役都轻微地准备起来,她忍不住屏住呼吸,就怕自己作为门外汉打草惊蛇。
“啊!”
“你们是谁?”
一道略显怪异的声音传来,崔幼仪一愣,她看向王隽。
怎么回事?林隐娘没转移吗?
这跟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啊!
完了,不会出事吧!
崔幼仪急了:“大人,再不救人就晚了啊!”
脑海中浮现十八般武艺,崔幼仪恨不得自己身怀绝世武功,这样就能立刻冲进去救人,而不是像这样,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王隽知道崔幼仪是真急了,也不想卖弄官司,安抚地说道:“别着急,我们做了安排。”
“林隐娘是赵四假扮的。”
早在听崔幼仪说林隐娘今晚会有危险,哪怕是半信半疑的一个状态,但他还是在出发前就安排人悄悄地做了一些准备。
如今这房子里只有他们的人。
明知道今晚可能会有危险,还把林隐娘一个弱女子置于危险之地不是君子所为。
再者说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顺势布局,但对于林隐娘确实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听到这,崔幼仪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不得不感慨王隽办事确实妥帖。
从听到她说林隐娘会有危险到带队出发,时间似乎都不到一刻钟,他便想到了多种可能,做了许多安排。
原本崔幼仪对王隽感官一般,经历这件事,反而对他这个人改观了一些。
作为县令,他已经尽力帮助当地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了。也没有那种迂腐的强求女子不如男的思想。
听劝,办事果断,思虑周全,是个好人!
不过,所以她埋伏在这干嘛?她完全可以跟林隐娘交流人生啊!
唉,来都来了,都等到这时候了。
崔幼仪继续老老实实地跟着王隽等待结果。
这时埋伏的衙役全部出动,屋内打斗声不止,兵器交接,乒乒乓乓作响。
“他娘的,敢骗老子。”
意识到被骗的三人组气急败坏。
他们这种亡命之徒一旦被抓注定没有好果子吃,他们只能抓住机会撕开包围圈,博个一线生机。
他们找准机会跑到屋外,被埋伏再次的衙役等人蹲了个严严实实。
好一番缠斗才拿下这三人组。
这一晚真是精疲力尽。
杀手三人组作为涉案要员被押回县衙,林隐娘作为苦主被带回问话,藏着秘密的崔幼仪同样被打包带走。
虽然明天要面对的事情很多,但好在所有人都性命无虞,当然除了那些作奸犯科的人。
崔幼仪本以为自己换了一个新地方会失眠,但出乎意料地在衙役睡得很沉。
一大早,崔幼仪便被崔朗熙叫醒,说林隐娘早早地便敲响了登闻鼓状告章家谋财害命,如今前头已经升堂问话。
升堂前,王隽特意派人叮嘱崔朗熙叫崔幼仪过去。
想到今天的游说任务,崔幼仪顿感压力满满,也不知道林隐娘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不出意外的话,她们可要合作很久,希望对方是一个对冰雕有热情、好沟通的人。
崔幼仪在二十一世纪曾在一名特别有自我意识的冰雕大师,为了学习一个冰雕技巧,服低做小,被支配地很惨。
现在想起来都是泪,她尊重他们对艺术的追求,但真的不想再被支配一次。
所说团队比赛是一个集体,但总有主有次,崔幼仪没兴趣支配别人,但也不想被人支配。
崔幼仪牵着崔朗熙紧赶慢赶地来到公堂之外。
混迹在听堂的百姓中,别说,这种感觉还很新奇。
“大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崔幼仪想了解案情进展到哪一步了,瞧中一个面色和善但一看就是会说话的大娘,递过去一把瓜子就开问。
大娘看到正精彩的地方,哪里愿意搭理崔幼仪?一低头看见一把瓜子,眼疾手快地接过,拉着崔幼仪的手就开始妹子长妹子短。
“啧,这林家小娘子也是倒霉哟。”
大娘一开口就很有故事性,崔幼仪笑意盈盈地把崔朗熙拉过来,准备吃瓜。
“这小娘子被亲爹打得都没活路了,日日挨打还要干家里的活还没饭吃,这不,知道冰雕赚钱,就暗自琢磨着雕刻了一些玩意儿出去卖。”
大娘磕了口瓜子,继续:“这章家瞧她手艺不错,便找上门说要合作,这小娘子靠这手艺赚个活命的机会,便被骗了!”
崔幼仪装作吃惊:“这怎么被骗了?难不成章家贪了她银钱?”
崔朗熙悄悄遮住脸,竖起耳朵仔细听大娘头头是道地讲述案情。
“要不说你这小娘子还是涉世未深呢!”大娘一拍崔幼仪的胳膊,“这章家将她的作品买回去说是他们家少爷雕的呢!”
“这不是不要脸嘛!”崔幼仪适当气愤,“不过外头不都在传今日断的是谋财害命的官司吗?”
大娘一副你这就不懂的眼神:“这不是我们宁古塔来了个女冰雕师嘛,还斗赢了,嗯嗯嗯。”
大娘语焉不详,给崔幼仪使了几个眼色。
崔幼仪迅速表示了解,示意大娘继续。
“这赢了之后,今年冰雕大会的规矩便改了,说是女子也可以参赛,这不人家小娘子也想参赛。章家那个黑心肝的,怕行骗的事情败露有辱门风就买凶杀人。”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崔幼仪情绪给地很足,趁着章家的人还没被传唤上来,二人零零碎碎地唠着嗑。
突然,一声巨响。
崔幼仪吓得一哆嗦,看向大堂之上,却发现是王隽又敲响了惊堂木。
这案子,人证物证俱全,章家的人负隅顽抗一会便知大势已去,弃车保帅舍弃了那位得利的少爷。
崔幼仪对这律法的规定也不甚了解,听了个后续便找准机会去找林隐娘了。
“崔姑娘,听闻是你率先道破我昨晚有此劫,我真的……”
林隐娘一看见崔幼仪,就冲上前要下跪。
崔幼仪哪敢受她如此大礼,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林姑娘哪的话,我就动动嘴皮子,还是多亏县令带着衙役兄弟辛苦一晚才抓住了那些贼人。”
林隐娘眼泪再也止不住,所有的委屈一起浮上心头:“崔姑娘,要是没有你们,只怕我也活不久了……”
崔幼仪吓住了,难不成得了不治之症?
“林姑娘此话何意?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瞧我。”林隐娘擦干眼泪,强撑一个笑容,“听县令大人交代,姑娘有事要寻我,不知是何事?”
诉苦的话林隐娘也不想说了,这么些年她也认清了,大家活着都很累,没有人愿意一直听你抱怨生活,尤其是她这种人……
她需要有价值,别人才会注意她,等价交换一些帮助。
那个家她是不想回去了,闹出这一通事情,她爹只怕要把她打死,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她只能求县令给她一条生路。
如今这生路全系在眼前这位崔姑娘身上。
“林姑娘,话说到这,我也冒昧开口了。”崔幼仪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林隐娘,看她那样子想必更需要的是发挥自己价值的机会。
崔幼仪斟酌着开口:“想必你也知道,今年的冰雕大会女子亦可报名。”
“但是今年增设了大件冰雕团体赛,我是特意来邀请你同我一起组队的!”
“这……”
林隐娘有些惶恐,她的冰雕都是自己琢磨地野路子,她真的不会给崔姑娘拖后腿吗?
她不想成为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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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赘。
“林姑娘可是有所顾虑?”崔幼仪问道。
林隐娘思索再三,还是开口:“崔姑娘,我并无参赛经验,也无师从,甚至连个趁手的工具都没有,卖个章家的东西不过是自个儿瞎琢磨的,如何能登大雅之堂?”
“早前我是有参赛的想法。我自个儿参赛,荣辱皆是我一个人担着,若与你组队,我便是拖累。”
“崔姑娘,你是顶好的人,你有大抱负,你不应该被我拖累。”
崔幼仪很诧异,她没想到林隐娘顾虑的点是怕拖累她。
“林姑娘怎么会这样想。”崔幼仪上前握住林隐娘的手,想借此拉进一下二人关系,也减轻林隐娘的心理负担。
“林姑娘自个儿在家琢磨冰雕便能雕刻得如此之好,可见姑娘大才。”
“如今这世道女子多艰难,好容易有个女子可以参加冰雕大会的的机会,林姑娘真的想放弃吗?”
崔幼仪想了千百种话,例如向林隐娘开口求助,说是自己需要她,又或是画个大饼造梦。
但思来想去却觉得还是实话实话最好,将选择的权利还给林隐娘。
她是想林隐娘跟她一起参赛,可人的一生终究是要自己做决定的,处处干涉别人的人生说不准要替人承担一些因果。
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林隐娘若是听她的劝参赛了,此后诸事顺利她过得好便罢了,若是过不好,谁知道会不会对她多有责备?
前途未知的时候,人心最是经不起考验。
崔幼仪的话也正问到了林隐娘心坎里。
罢了,索性给她选择的机会不多,就赌一把吧。
林隐娘能日日毒打下都没养成胆小怯弱的性格,本身也不是一个心性不坚的。
她原本雕刻冰雕,除去给自己换吃食,也是想找个机会把自己从家里“买走”。
是了,她五岁时变听见自个儿那酒鬼爹囔囔,等她及笄便把她买去腌臜地界。
那时她便在想,为何要别人买走她,她自己出钱把自己买走不行吗?
所以她才疯狂想办法攒钱,一时着了章家的道。
可这一切是她的错吗?必然不是的。
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如今有贵人相助,这不就是她一直等的大好时机吗?
扭扭捏捏顾虑重重,煮熟的鸭子都要飞了。
“崔姑娘,我想和你一起参赛。”
【叮,恭喜宿主成功解救林隐娘,完成支线任务一。】
【在宿主的帮助下,化解林隐娘的顾虑,阻止了一位潜力女冰雕师的流失,为储备冰雕人才作出一点贡献。】
【经主系统判定,支线任务三储备冰雕人才,培养冰雕大会预备役人员,任务进度百分之一。】
【本次超额完成任务,奖励宿主生存时间两天。宿主生存时间结余七天。】
崔幼仪正跟林隐娘介绍自己的获取信息,便收到了系统的播报。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她又知道自己只有七天可以活了。
再一次知道这个消息,也还是很心累。
林隐娘这次属于被官差带到县衙的,所以她爹才不敢有所动作。
可她的户籍路引还在她爹手里,想要无所顾虑地参加冰雕大会,便要想办法把她的户籍路引拿到手。
林隐娘跟崔幼仪讲了自己的计划,想借这次机会把自己从家里“买走”。
这样明面上,她就是别家的下人,她爹想要拿捏她便违背了律令条规。
如果不是宁古塔的律法规定,未及笄女子无家长辈许可,不能贱卖自身,她早就从家里逃了出去。
林隐娘带走崔幼仪又回到了小关村,她们一路上对好了戏就等着上演了。
崔幼仪第一次“干坏事”,还有些紧张。
形式不等人,林隐娘看见她爹便扑了过去。
“爹啊,你可要救救你亲闺女啊!”
17. 第 17 章
林隐娘原是想演戏憋出一些眼泪,只是一开口,从小积攒的委屈就情不自禁流露。
她想起自己早亡的娘,想起了自己从小挨打受饿的生活,此刻哭哭啼啼说自己惹上了什么大事,要赔多少钱,心里隐隐约约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林隐娘家周围的邻居也是于心不忍,他们都是看着林隐娘长大的,时不时还偷偷摸摸地接济她一点,只是这年份谁家里也都不富裕,能做的有限。
听见林隐娘说自己被章家那些缺德的逼近绝路,几个从小照看林隐娘的婶子也是哭得不能自已。
她那个爹,哪里会舍得花钱救她?
崔幼仪接到一些婶子愤怒的视线,还有些脸热。
脸皮不厚是没办法办成大事的!
崔幼仪暗暗给自己鼓气,力争充分发挥“演员”的信念感。
她一甩衣袖,回想自己看过的恶霸语录,一开口十足的刁蛮恶霸风。
“哭哭哭,福气都要被你哭没了!”
“本小姐见你被章家欺负,好心送你回来,可你呢?”崔幼仪把衣服弄脏的地方摆出来,让大家能看个分明,“这衣服可是价值千金,卖了你一家子都不够赔的!”
“这衣服只让你们赔一百两银子已经够便宜你们了,你们要么给钱,要么给人!”
崔幼仪学着电视里的恶毒女配,下巴微抬,鼻孔看人,整个盛气凌人。
“爹啊,求求你了,你救救我,我以后一定给你多赚钱,她家是做下等生意的,我被买走就没活路了啊!”
林隐娘看见她爹没啥反应,难免有些着急。
她真怀疑她爹喝酒把脑袋喝出问题了,这闹哄哄的场面怎么一句话不说?
“能不能行,给句准话啊!”崔幼仪一示意,一个颇有流氓气质的人上去对着林父就是一推搡。
林父这才大梦初醒一般,他气得给林隐娘狠狠一脚,对着崔幼仪转瞬变脸。
“这位小姐,我们这农家哪有百两银子?”林父谄媚地说着,“这贱蹄子犯错就拿她自个儿去抵,需要什么手续我保管配合。”
林父说完又愤恨地看了林隐娘一眼。
真是个赔钱货,平时吃得多干得少,还偷偷摸摸卖冰雕招惹杀身大祸,差点把她老子害死。
本来想着好好教训一顿,结果又给他惹出这事,一百两的东西说弄脏就弄脏,净给他惹祸,还不如早些打死。
临了临了还要亏一笔。
林父瞪着眼恨不得把林隐娘吃了,抬脚便是又想去踹人给贵人出气。
林隐娘自嘲一笑,仿佛在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林父刚一有动静,崔幼仪便知大事不妙,她赶忙开口阻拦:“干嘛呢这是?把人打死了,你卖自己赔钱给我啊!”
林父听到这话哪还敢动作,他可不想去当奴才。
一番交涉,崔幼仪在众人的见证下拿到了林隐娘的卖身契,就等着去官府备案,林隐娘从此便能脱离林父的管控。
临行前,林隐娘给林父磕了几个头,又磕头求着崔幼仪给了几两的卖身钱。
演完这场戏,林隐娘狠狠松了一口气,几两银子虽多,但多少能求个心安,就借此全了这辈子的父女情分。
*
许是天公不作美,宁古塔今日的风格外的凛冽。
崔幼仪躺在上,感觉自己就快成了生产队的驴,一刻都不得歇——
她昨天刚帮林隐娘解决了身契的事情,还跟她一起找村长就近在村子里租赁了一个房子,以后两个人沟通冰雕的事情也方便。
一番折腾,天色大黑她才得歇。又复盘了一下系统支线任务跟冰雕大会的比赛。
崔幼仪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睡下,感觉没多久就听到了喧闹声,紧接着房门便被敲响。
原来是王隽特意派人来通知她携带组员去报名参加冰雕大会!
说是城里已经贴了告示,县衙会统计组队情况以便调整,确保参赛者可以完成组队。
崔幼仪只好拖着沉重的步伐爬上了村里去县城的牛车。
在第无数次感叹自己被风吹成傻子的时候,崔幼仪真庆幸自己起得早——这天要是走去县城,她绝对人会没的!
一路颠簸,崔幼仪跟林隐娘终于到了县衙,一到报名地点,便遇上了早早等候在那的侯奕。
“两位姐姐好。”侯奕讨巧地问好。
崔幼仪带着林隐娘上前见好,这也算他们队伍的初次会晤。
崔幼仪看着没多久就聊得很欢快的侯奕跟林隐娘,悄悄松了口气。
果然长得好看又有礼貌还有颜色的小公子,确实看得让人心生欢喜,不免对侯奕印象又好了几分。
三个人拿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户籍文书还有形式上的卖身契,乖乖排队预备报名。
侯奕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卖身契,但是并未多话,依旧找乐子跟崔幼仪还有林隐娘聊天。
林隐娘也松了口气,她也不想一遍一遍找人解释自己这卖身契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拿到了队伍的号码牌——团体第九小队。
由于队伍还缺两个人,三个人一商量便决定在报名处守株待兔。
崔幼仪就近借了笔墨,写了张队友招募令,大家便各自分工准备招揽队友。
侯奕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去报名处宣传他们队伍。
他姓侯,一听就知道是出身侯家,许多人一听这名号便巴巴跟着走。
但一见队伍里有两个小娘子,便又匆匆离去。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三个人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落差,一时气氛低落,沮丧极了。
“哟,这不是我们宁古塔赫赫有名的女冰雕师吗?”
一到轻浮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崔幼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怎么又遇到了周凯云这玩意儿来找茬!
林隐娘也是听过周凯云的恶名,一时有些害怕,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狠狠拽紧了刚刚拿到的最锋利的冰雕工具。
侯奕一见是周凯云带着家丁来了,立马将崔幼仪跟林隐娘护到身后,学着周凯云轻佻的语气,发问:“哟,我们周少爷这么快就解除禁闭了?”
周凯云才懒得搭理侯奕这小兔崽子,直直盯着崔幼仪。
他恨啊,上次斗冰大会丢人丢大发了,周家也因此被人狠狠嘲讽。
回去之后便挨了家法,要不是他娘求情,自己又立下了军令状,估计现在还要被关在家里。
也是冤家路窄,一出来放风就遇到了崔幼仪这个贱蹄子,看他今天不给她一个教训!
至于侯奕这个碍眼的东西——
“侯家小公子,咱们要是没断奶,也不至于找俩小娘子陪着吧!”周凯云大声喧闹着,围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听这浑话,侯奕直接臊红了脸,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林隐娘也是吓得白了脸,悄悄将手里的工具拔出来一点,她想着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反正落到这个周凯云手里也没好果子吃。
崔幼仪真服了这个周凯云,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还有别的东西吗?除了给别人找事就没事干了吧?
崔幼仪从侯奕身后走出,笑意盈盈地问道:“周少爷今日可是准备好要再跟我斗冰一场?”
她可不会躲在一个小孩后面。
再者说,她要是出事,大家都会猜是周家的人干的,经过两场斗冰大会,如今明里暗里关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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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多了去了。
周家要是再动手,声誉只会更加被败坏,家里的生意还有其他东西只会被虎视眈眈的其他几家瓜分。
不过周家眼瞅着就治家不严,败落也是必然。
周凯云惹了那么多事,如今还能张牙舞爪地出来晃荡,甚至是参加冰雕大会,除了他母亲娘家势大,他自个儿也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
都不需要家里对他耳提面命,他也知道如今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给别人添堵,他还有其他办法。
周凯云嘿嘿一笑,一副我懂你的样子。
“小娘子,我就知道你看上我了!”周凯云环顾一周,笑得愈发荡漾,“不然上次也不会专挑我斗冰,我已经看清你的心意,对你下手留情了。”
“知道姑娘家羞涩,不若你今天就跟我走?”
周凯云不要脸的话给侯奕气了个倒仰,崔幼仪也被恶心坏了。
他真的成功恶心到了人!
真服了!真不要脸!手艺比不上就只能造黄谣!更无语的居然是周围有人信了!!!
“我就说嘛,周少爷出身冰雕世家怎么会输给一个流放来的小娘子,原来他们二人……”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猥琐开口,围观的看客七嘴八舌开始讨论。
“难怪周少爷输了,这冰雕上赢了,回去小娘子可不依人。”
“啧啧,真服了,小两口打情骂俏回家去不行吗?我可是赌坊压错人,输了一两银子,莫不是串通好坑我们银子的吧!”
“叫我说,这些娘们就应该在家里好好待着,学我们这些老爷们参加冰雕大会,这不是闹笑话吗?”
“就是,可别带坏了我们宁古塔的风气。”
……
崔幼仪顺风顺水二十多年,从来见过这种阵仗。
周凯云小人得志地笑个不停,周围人不停指指点点,想让我自证,做梦!
“说我看上你?周少爷认真的吗?”崔幼仪一撇嘴,上上下下扫视着周凯云,声音响亮得很。
“我看上你脑满肥肠只会仗势欺人?”
“还是看上你拿连五岁小儿都不如的冰雕技术啊?”
“你可真会开玩笑!”
笑容逐渐从周凯云脸上转移到崔幼仪脸上。
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也敢再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周凯云带着周家人找他们出气。
他们都以为崔幼仪会哭哭啼啼,说着“我没有”、“不是这样”这种话。
结果崔幼仪一开口就是嘲讽拉满。
怎么办?很想笑!但是大家都不敢笑!
周凯云冷哧一声:“小娘子惯会嘴硬,希望你的嘴一直这么硬。”
紧接着,周凯云便将崔幼仪他们准备好的招人启示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上去。
“我倒要看看。”周凯云嘲讽地看了眼侯奕,“宁古塔除了这没断奶的小屁孩,还有谁敢跟你们组队。”
“你才是没断奶的小屁孩。”侯奕立马反驳,这个周凯云,他要去找伯谦哥哥告状!
崔幼仪:“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来来回回车轱辘话,真是无用!
周凯云笑着看着林隐娘,似是刚发现她一样。
“原来这还有个这么娇俏的小娘子,怎么?要不要跟着爷?这吃香的喝辣的,可比在这风餐露宿强。”
林隐娘:……
“这福气你自己受着吧!”
崔幼仪跟侯奕噗嗤一笑,围观的人群中也不时传来一些笑声。
周凯云脸色铁青,直接威胁:“凡是发现有人想跟他们组队,只要来我周家报信,统统有赏!”
“那些个没眼力见的,我倒想看看他们的眼睛跟手是怎么长的!”
18. 第 18 章
周凯云放完狠话就走,原本就没多少人乐意组队的三人更加艰难。
崔幼仪也意识到这样守株待兔的办法行不通,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逐个击破——逐一拜访王隽给的名单上的人。
再一个人受苦跟一群人受苦中间,崔幼仪果断选择三个人一起受苦。
毕竟这是一个团队的事情,她不能自己遭白眼!
三个人将名单上的人划分个干净,分头行动去找队友。
再次回到小关村,崔幼仪感慨颇多。
上次为了救人,在小关村可吃了不少苦,还友情客串了一个恶毒小姐。
想起那些大娘愤恨的脸,她觉得上次给自己埋了大雷。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运气超好,一到小关村就遇到了上次帮林隐娘说话的大娘啊!
大娘还以为是林隐娘出了什么问题,崔幼仪故意找上门来“退货”的,还直接回去摇人将崔幼仪团团围住。
崔幼仪好说歹说才被放过,刚套了个近乎想问些冰雕的事情,一开口就碰壁还被教训,临了还是有个“好心”的大娘悄悄提醒她。
“你这小妮子,可别在我们村说冰雕的事情。”
崔幼仪不解,虽然系统告诉她小关村对冰雕有偏见,但是她真的不理解,宁古塔不是以冰雕为尊吗?怎么会有地方处处嫌弃冰雕呢?
崔幼仪拉了拉大娘的衣袖,偷摸递过去一把备好的瓜子,悄悄问:“为什么啊?”
大娘眼疾手快收下这把瓜子,环顾一周,像找到知音一样。
转瞬间笑得更灿烂,看崔幼仪就跟亲妹子一样,拉着她的手就往树底下走,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
“妮子,婶子也就是看你面善。”大娘咂摸口瓜子,“这话我可不是谁都告诉的。”
崔幼仪上道得很:“大娘,我一看你也就投缘,这就是缘分呐”
“再说,我啥也没听到,咱俩不就是在一起嗑了会瓜子嘛!”
大娘这才满意,稳妥地确认了四周没人才跟崔幼仪讲起了这个陈年旧瓜。
“大概是十年前吧,其实我们村里大多数人都是靠着冰雕谋生。”
“稍微有点儿天赋的,我们老村长还会想办法把他们送出去拜师学艺。”
说到这,大娘一顿,当然这些送出去的人后面多多少少要回来做点贡献就是了,大娘想了想还是省略这一部分,虽未开口,但还是给了一个崔幼仪你懂得的眼神。
崔幼仪一秒了解回应,大娘这才继续。
“当时我们这的男人也都会去采冰队里做点零工,毕竟多多少少是个进项,我们女人就看着帮工一下,村里的人不说靠冰雕大富大贵,但至少改善了村子里的生活。”
一想到以前的日子,大娘就痛心疾首。
自从村子里不碰冰雕相关,他们这日子是难过了不少,一年到头吃上肉的机会肉眼可见变少了,那些个生的多的,都很不得扒土吃了。
“唉,说到底坏就坏在十年前,老村长的儿子去周家的采冰队上工,不知怎的人就掉到冰窟窿里,那可是老村长家的独苗苗。”大娘说到这肉眼可见变生气。
崔幼仪:???掉进冰窟窿?这不是她的死法吗?真是有被内涵到。
想到这,崔幼仪心头微塞,吃个瓜居然还会被回旋刀命中。
“又是周家?他们难道没给个说法?”崔幼仪果断表明立场,绝不让大娘误会自己不站在他们一边。
“给个屁的说法,赔了三两银子就当没事一样,有人回来说老村长家的儿子是被害的,我们倒是想去要个说法,全被打了回来,去要说法的人回来的路上都莫名其妙掉湖里了,死的死伤的伤。”
想到当初的惨事,大娘还心有余悸,虽然这样想不太好,但是谁不庆幸自己家男人不是带头的,不然被周家报复,一家老小哪还有活路。
“所以村子里的人从此就不碰冰雕了吗?不是说赵家跟侯家待人还算和善?”崔幼仪直觉里面还有其他故事,怕大娘不讲就起了个新的话头。
大娘一拍手,更气了:“我们村的人又不会在一家做事,但只要我们出去的人经常莫名其妙伤着回来!”
大娘欲言又止,崔幼仪更疑惑了,这到底有啥内幕?周家真的能手眼通天到这种地步?
“大娘,我一见你就亲切。”崔幼仪掏开随身带的布袋子,把剩下的瓜子全给了出去。
“妮子,这话大娘可真就只给你一个人说。”大娘叹了口气,“他们讲这里邪门,讲这冰雕克我们村的人。”
“之前那些出去学艺的就没见个回来的,都说在外面遇到事了。”
“你说说,这谁还敢碰冰雕?”
“啧啧,大娘也是看你上道,才跟你说这么多,你带走的隐娘让她干粗活杂活都行,可别让她干冰雕相关的事情。”
“上次要不是你及时把她买走,她回来村子里,这还真不一定容得下她。总之,也别觉得她身契在你手里就万事大吉,涉及到整个村性命攸关的大事,大家可没那么善了。”
崔幼仪:“大娘,你这都跟我说了……”这不应该讳莫如深吗?
大娘轻嘁一声:“我王婶这些年什么事不知道,还能信这些有的没的?这些事一看就是周家搞得鬼,估计就是怕我们村的人旧事重提搞得猫腻。在这个村里过日子,谁不是稀里糊涂或者揣着明白装糊涂。”
崔幼仪忍不住给大娘竖起大拇指:“您是这个!”
两个人唠嗑到一半,就听到前面吵吵嚷嚷,对视一眼,崔幼仪挽着大娘的手臂就出去吃瓜。
好心情持续不过三秒,崔幼仪就炸了——林隐娘被村子里的人捆回来了!
崔幼仪冲上去就想交涉,大娘一把把她拽回来。
“大林子,二狗子,你们这是干啥呢!”大娘骂骂咧咧地就出去了,对着领头的两个人就开骂,“隐娘可是被大户人家买走的丫鬟,你们把她捉回来,嫌家里钱太多要赔钱啊!”
“王婶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大林子懒得跟村里这些大嘴巴婶子多说,但又不得不解释一下,“这死妮子去隔壁村找人组队要参加冰雕大会,被我们逮个正着,这不是触我们霉头吗?”
“就是,虽然她签了卖身契,但毕竟是我们村出去的,关系到村子生死存亡,我们哪还不能处理?”二狗子很是不屑,大户人家还敢来他们村子抢人不成?
大户人家·崔幼仪:……
“我签了卖身契,户籍也变更了,我自然是跟主家走。”林隐娘不甘示弱,她当然知道村子里的偏见,也知道这事要是不说清楚,自己回去就没好果子吃。
原本以为上次逃过一劫,村子里也不会找她麻烦,但谁知道出去发告示的路上就遇到了村里的人,还是对自己有过贼心的二狗子一群人。
二狗子直接一巴掌甩过去:“贱蹄子有你说话的份吗?”谁让你不从了小爷,这回犯了大忌看谁能保下她!
崔幼仪实在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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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拿了个棍子从后面就给了二狗子一下。
“打死你不讲律法的,本小姐的人你也敢动!”
王婶是目瞪口呆,围住林隐娘的人也没反应过来。
挨揍的二狗子直接火大,冲上去就想揍崔幼仪,崔幼仪直接竖起棍子,颇有一分你再来我就招呼你的架势。
“你们都傻了吗?”二狗子不敢轻举妄动,有些恼怒,“就看着我被人打啊,还不赶紧把她也带走!”
“这死娘皮,不给老子赔钱别想走出我们小关村。”
所有人才如大梦初醒,就想围住崔幼仪。
“我看你们谁敢过来!”崔幼仪戒备得很,“林隐娘是我花钱买回去的人,你们抢我的人还威胁我,告倒县衙我都有理。”
“我们的冰雕队伍可是过了县令大人的明路,也是他让我们来找人组队的,你们要是对县令大人的命令有意见,自己去县衙找他说啊!”
崔幼仪气势十足,也不管这些人信不信,反正一开口就是威胁人:“我们今天可还是要回去跟县令大人汇报进度的,回去晚了,看你们有几条命能够交代!”
二狗子倒还想冲上去给崔幼仪一个教训,但是被王婶唤做大林子的人有些顾虑,他家跟村长沾亲带故,平时也占了些好处,现在自然不想给自家人找麻烦。
毕竟这村子大大小小的事情还要村长拿主意,要是这女的说的是真的,他回去怕不是要被家里人打死。
王婶自然也是知道内情的,跟崔幼仪又有些瓜子的交情:“大林子,你是傻了不成,这么大的事情哪是你能拿主意的,还不赶紧去叫村长!”
真是个蠢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也不知道擦屁股,脑子不灵活还老想揽事!关键时候还是要靠她王婶出主意,回去一定要找他娘要个鸡蛋当报酬。
“不用叫了,我来了。”
村长拄着拐杖带着几个族老就来了。
看着村长也不像不明事理的人,崔幼仪也没有刚才那般咄咄逼人,但是气势还是保持在的。
“村长,你可要给我一个公道,这人我都买走了,哪还有被拉回来教训的道理?”崔幼仪率先开口。
这人都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先开口阐述自己的观点,虽不能达到颠倒黑白的效果,但确实能影响别人对事情的基本判断。
虽说这村长就是小关村的自己人,如果他存心要包庇的话,这一切都会是徒劳无功,但总要试一试才有希望,万一这个村长是个好的呢?
尤其刚刚跟王婶交流,崔幼仪能感觉到村子里的人对于冰雕的态度其实是两极分化的。
她猜测是反对冰雕的声音太多,其余人有不一样的想法也会习惯性地保持沉默。
她来的时候也路过了一些村子,明显能感觉到他们房子比小关村更新更能防风抗冻,这不就说明其他村子的经济条件比小关村更好吗?
系统如此看重冰雕,这不就说明这个地方只能靠冰雕发家致富吗?如果他们继续保持原样,日子只会越来越穷。
机会就摆在眼前,难道他们真的能不心动?崔幼仪不相信。
而且村长要是真的抵触冰雕,王大娘也根本不敢轻易就跟人说起陈年旧事。
崔幼仪赌的就是村长也想重新靠冰雕让村子里的人过上好日子。
等她说服了小关村村长,她再找王隽一起想想办法,争取今年就让小关村的人利用冰雕改善生活。
她相信这一定是一个新的开始。
19. 第 19 章
关于如何让小关村的发家致富,崔幼仪心中有许多头绪,但是这些头绪能否被厘清成为一个个可以落地的计划,就看今天这场谈判怎么进行了。
崔幼仪被带到小关村的祠堂时整个人处于懵圈状态——在她的认知里,祠堂这种地方自古以来都只有本家人才能进,她一个外来的就这样进了人家祠堂?
不会是想让她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让她讲话悠着点儿吧?
崔幼仪无数次想开口询问,却被村长打断,直到他上完最后一柱香。
“女娃娃,你当初跟周家的斗冰大赛我看过。”村长背对着崔幼仪,突然开口说道,“两场。”
不用兜圈子,直接聊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省了崔幼仪不少事情。
“村长您?”
崔幼仪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村长一抬手就打断了。
“你跟周家的斗冰之战很是精彩。我当时就在想,若是我们村有人的冰雕技术能跟你媲美,想必也不会是如今的光景。”
村长语气有些沉重。
小关村住着的人都姓陈,大家都是同族,彼此或多或少也沾亲带故,大家明面上都是劲往一处使的。
要不是当初发生了一连串坏事,他们村也不至于使如今的光景。
如今这人心浮躁还不都是穷闹的。
新县令来了之后,他也观察了一段时间,瞧着是个好的,他跟族中几个长辈也商量了一下,寻摸到合适的机会,还是要组织村子里的人重新找些冰雕相关的活计。
之前他们村也想出去试试水,可冰雕的生意却不是那么好接的。
基本每家都有固定的合作伙伴,他们小关村想中途出去分一杯羹,自然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处处碰壁不说,还招惹了一些人的打击报复。
族老们也不敢再折腾冰雕相关的事情了,为的就是保全族人,可别的村子日子都蒸蒸日上,他们小关村越过越差,时间久了,谁愿意过这种日子?
小关村不能在他手上走向绝路。
崔幼仪眉头微扬,心下松快了不少,看来她不用说服村长了。
支线任务二跟支线任务三有希望了!
崔幼仪抛出橄榄枝:“村长,我们完全可以合作。”
不就是带着小关村的人靠冰雕暴富吗?她可以!
“姑娘,多说无益。”村长换了副笑呵呵的面孔,“你能给我们小关村带来什么?”
第一次跟这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打交道,崔幼仪不敢掉以轻心。
她复盘了一下大娘之前说的,还有自己从林隐娘跟系统那得到的消息,想了想,说道:“村长,我看村子里的年轻人对冰雕很是抵触啊!”
办法她可以想,赚钱的路子她也可以找,但是小关村也要给她必要的支持不是?
总不能她在前面拉着人跑,小关村的人自乱阵脚给她拖后腿吧。
她是需要完成系统任务,但她又不是小关村的祖宗,如果什么事情都需要她给他们大包大揽,那不是给自己找事?
再者说,除了她自己谁知道她有需要小关村的地方,现在,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小关村对她有所求,这主次位置还是要摆明白的,想合作,就要拿出诚意!
“几个不着调的年轻人,翻不出什么大事。”村长笑呵呵的,不以为意。
崔幼仪却不敢掉以轻心:“可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很难没有顾虑。”
崔幼仪不想把话说的难听,可是一颗老鼠屎就能坏了一锅粥,她以后跟小关村绑在一起,那可是机遇风险共担的。
崔幼仪寸步不让,她更喜欢把丑化说在前头,她顾虑的地方一一都要指出,也需要得到村长的保证。
一来一回地掰扯谈判,崔幼仪终于敲定了跟小关村的合作。
村长回去说服族老,今年在冰雕大会的整个周期,小关村的所有劳动力在完成基本种植任务后,都需要由崔幼仪统一安排任务。
包括但不限于前期的准备工作,例如采冰、运输冰块、售卖冰块等。
另外,小关村要为崔幼仪的队伍提供基本物资支持,保证她们有充足的冰块去练习冰雕技术。
此外,崔幼仪将会担任小关村的冰雕先生,她可以从村里选出一些孩子教导,传授他们冰雕技术,至于选谁将由崔幼仪自己决定。
崔幼仪总觉得系统后面会憋一个大的任务给她,她最开始收到的任务是雕刻一个冰雕物件,像极了入门学习。
后续收到的任务更是让她在宁古塔扬名,还要求她参加冰雕大会。
她原本以为系统会布置一些让她在冰雕大会夺冠之类的任务,但是最新的系统任务核心点却是让她在小关村传承冰雕文化,培养冰雕继承人以及带领小关村脱贫致富。
现在是小关村,下一个任务呢?不都讲究由点到面,显而易见,下一个任务肯定就是围绕宁古塔展开,培养继承人、传承冰雕文化、改善宁古塔百姓的生活……
崔幼仪觉得她要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与其被系统给的DDL压迫,不如自己先打造一条完整的冰雕从生产到售出的产业链,至少先把路跑通。
斗倒在宁古塔处于垄断地位的世家,例如周家这种,崔幼仪不愿去想,这种事情怎么都交给她呢?作为宁古塔生存任务的核心人物王隽总要出份力吧?
崔幼仪在心里完美给大家分配任务。
一切事情都敲定了,村长还派人直接把小关村几个位高权重的族老请来了,几个人又是一场紧密的谈判,最终以崔幼仪跟村长的胜利结束。
眼瞧着小关村的上层阻力没有了,村长迅速派人召集村民来祠堂开会。
莫名卷入其中的崔幼仪乖乖坐好,准备看村长舌战群儒,一举推动他们的大计进行。
如他们所料,小关村里还是有一些反对的声音的,许多反对的人是当初那些事故的直接受害人,有人问,他们是不是想重蹈覆辙。
这句话一出,整个祠堂突然就寂静了,反对的声音逐渐壮大,对于一些家庭来说,穷不可怕,可怕的是家里的人没了。
崔幼仪看着痛苦的众人,在心里叹口气。
这件事情就是难两全,谁都没有立场劝受伤的人放下,但是也没有人能一辈子为别人的痛苦买单,尤其是在自己都生活地不如意的情况下。
闹的最凶的人,他们都叫她阿甘娘,她的独子阿甘当初就死在那场风波了,没多久老伴也去了。
冰雕有什么用呢?除了让她丧子丧夫。
她是一个寡妇,她不想村里其他的人也成为寡妇。
可是反对她最狠的,是另外一位寡妇。
“阿甘娘,我知道你苦,可是我们谁不苦啊!”
“去岁我的小孙子感染风寒,我求遍村里每一家啊,求了三天三夜才凑够药钱送他去医馆。他现在话都说不利索啊,大夫说只要我们早送他去一天,就一天,他就会没事,现在人救回来了,孩子却不会说话了,硬生生被没钱耽误了啊。”
“可大夫说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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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病可以治,只要有钱就还可以治啊!你们都看着我家阿城长大,他从来都是地里的一把好手,可他在地里,一年到头刨不出来我孙子的医药费,我不想我的孙子以后被人叫哑巴叫结巴。”
“村长,有啥能挣钱的,我们家阿城去,我老婆子也去。”
……
崔幼仪越听心里头越难受,麻绳专挑细处短,命运专挑苦命人,大家撕开自己的伤疤,似乎只是想去论证冰雕到底有用还是无用。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一切为什么会被归咎到冰雕身上呢?难道不应该是那群作恶的人的错吗?
崔幼仪这样想着便这样问了,像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最后这场全村的谈判以自愿参与结束。
愿意接冰雕活干的,村长会统一安排。
那些不愿意的,除去多年前家里有人出事故的村里会想办法照拂一二,其他有顾虑的,自己对自己的日子负责吧。
他们也尽力了。
为了表明自己对于冰雕的支持,村长的小孙子林二文在经过崔幼仪的选拔后也加入了崔幼仪的冰雕队伍,一起筹备今年的冰雕大会。
五人小队还差一人了。
*
那天崔幼仪跟村长谈完,又急匆匆敢去县衙跟王隽“密谋”良久。
冰雕大会所需要的冰,冰层厚度需要在三十厘米以上,不仅要透明无杂质,还要新鲜且未融化的。
宁古塔每年十一月份便要开始准备采冰的事宜了,留给崔幼仪他们的机会不多了。
她需要在采冰开始前找到一块地供小关村的人去采冰。
现如今,宁古塔比较有名的几个可供采冰的江河湖泊,早早就被世家圈住了。
大家各种划分地盘,其余人想要采冰只能随处捡漏,搜寻“漏网之鱼”,这样采集到的冰块,要么是杂质过多无法雕刻,要么就是形状千奇百怪,雕刻难度大。
普通百姓想要采冰,有的需要走很远,采冰后运回来,成本高不说,对人力消耗也大。
近年来,随着世家圈地越来越广,留给普通百姓开采的地方就更少更偏僻了。
县衙既然承办冰雕大会,自然也可以早早地找个好地方采冰,这种需要底层牛马干的活,今年不如就承包给小关村?崔幼仪想的十分美好!
*
一片忙碌中,冰雕大会也进入了备赛期,崔幼仪带着林隐娘提前住进了冰雕大会给参赛选手准备的客栈。
她跟侯奕、林隐娘、林二文通过不懈吆喝,终于招募到了另外一名队友——周生。
周生出身寒门,之前受到崔幼仪跟周家斗冰大赛的鼓舞,回去后闭关练习,冰雕技术精进不少,正欲去报名大赛,却突然听闻赛制改革。
他这个人有技术又颇有些清高,一般人他看不上,还时常得罪人,压根找不到合适的组队的人。
他浅浅邀请人组队碰壁,正欲退出团体赛,这时崔幼仪带着侯奕、林隐娘、林二文找上了他,并发出了组队邀请。
说实话,他一开始有些纠结,和女子组队参加冰雕大会,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一件事,他也怕被人戳这脊梁骨骂。
可是转念一想,这怎么不算另外一种名留青史呢?崔幼仪的冰雕技术他是认可的,万一能借此打那些世家高高在上的冰雕师的脸,周生想想都觉得解气。
他纠结一下之后,很快便应了崔幼仪他们的邀请。
自此,崔幼仪的冰雕五人小队组队完毕。
20. 第 20 章
这几个月,崔幼仪过的可谓是格外充足。
冰雕大会将至,她们五人小队默契度还不够。
听说其他队伍的人,都是多年一起练习的熟练搭档,只要一个眼神,队伍里的其他人就知道该怎么配合。
而她们队伍,组队一波三折不说,好不容易组队成功有点时间培养一下默契,还要时不时应对周凯云的找茬。
时间是一天天过去,崔幼仪她们队伍的默契度只能说在缓慢上升。
不过好在崔幼仪跟小关村的合作得以顺利进行。
林隐娘跟林二文是小关村的人,对于崔幼仪跟他们的合作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侯奕在家中一直是最小的那个,很多事情都没有参与资格,难得有一件听起来很了不起的事情,他决定一定要全力参与,做出一点成就,让家里人对他刮目相看。
而周生,他本就是一个孤家寡人,崔幼仪的计划也没有瞒他,一听说是对出身贫寒的冰雕师有利,也果断表示可以出一份力。
队内意见一致,崔幼仪便放开手脚谋划了。
找王隽谈判之前,她根据小关村现有的成年男性劳动力,还有女性劳动力写了一份详细的计划书。
根据以往采冰可能遇到的各类事情,优化了调度方案还有应急方案。
此外,她还结合二十一世纪的记忆,将采冰需要用的冰镩(chuān)、冰锯、冰铲做了一个调整欲优化,出了一款图纸不说,还找铁匠根据图纸打了一套新的工具。
一系列周全的准备下,崔幼仪“轰轰烈烈”地去找王隽了。
“不行,崔姑娘的要求过分了。”
崔幼仪刚给自己的宏图大志开了个头,便得到了王隽的一口回绝。
崔幼仪站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为什么?”她的设想里根本没有被拒绝这回事,她所规划的对王隽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她想不到被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王隽放下崔幼仪的方案,叹了口气,语气尽量和缓:“崔姑娘的方案,说实话我很动心,但是你有所不知。”
想了想,王隽还是决定将宁古塔的采冰现状告诉她,潜意识里,他对崔幼仪有一种隐隐的期望。
她能拿出一个这般周全的方案,何谈不能解决宁古塔采冰堆积的问题呢?
崔幼仪愣愣地被王隽带到一个冰窖,看到眼前堆积如山的冰块,整个人如晴天霹雳。
这冰块存货也太多了吧!
崔幼仪一时无言:“这……”
王隽无奈点头:“正如你所看到的,我们县衙每年采冰的地点是固定的,而这块早就被其他家盯上了,如果每年开采不够干净,就会有人来衙门上书,说要重新分配采冰地点。”
“但实际,我们组织开采的冰块根本用不完,年年堆积,便有了你看到的这些库存。”
崔幼仪不理解:“那为什么不往外面卖呢?”宁古塔如此推崇冰雕,总会有人需要采购冰块练习吧?
王隽又叹了一口气,卖惨的话张口就来:“我们这些年难啊!”
“宁古塔是推崇冰雕不假,但是他们也不是什么冰雕都喜欢啊。质量勉强差不多的冰雕作品,价格相对昂贵,平民百姓也不会花多少钱购置冰雕,家里有人会做的,随便花几十文便能买个看得过去的。”
“那些用来撑场面的冰雕价格又相对昂贵,他们买的人自然认准那几家出品的冰雕。而他们几家每年有固定的采冰地点,这些年,更是圈了更大的地方用来采冰。”
“他们有足够的冰块储备,自然不需要从外面购置冰雕,而且宁古塔冬天大寒,贫苦的冰雕师也有自己的法子获取要用的冰块,我们衙门派人开采的冰,除去每年冰雕大会的消耗,其他的便都堆这里了。”
王隽是真头疼这些冰需要怎么处理,卖不出去,也不能看着这些冰就那样化了,毕竟是花了钱叫人开采的。
崔幼仪走进这个冰窖,伸手摸了摸各种不停的冰块,冻的打了个激灵,这才收回手。
“这些冰放的时间太久了,外围有融化的痕迹,内里机构也有些变化,雕刻难度大大增加,很多精细的物件已经没法用这些冰块雕刻了。”
崔幼仪有些可惜,还是这时候的储存条件不够,不然这些冰块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再不济也能学H市弄一个冰雪雕刻的游乐世界。
崔幼仪内心一阵火热,但是一想到现如今的交通条件,还有保护措施,她感觉这个游乐世界复刻出来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游玩。
明明也才过去没多久,崔幼仪却感到恍如隔世,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怎么样了。
崔幼仪一阵伤感,王隽察觉出她情绪不对,一时有些慌乱。
他只是跟上司诉苦惯了,没想怎么着崔幼仪啊。
怎么办,怎么办,他要说些什么安慰崔幼仪一下吗?
王隽实在没遇到过怎么棘手的事情,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之前根本不会关注这些“小事”。
看到崔幼仪伤心难过,他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在他的印象中,崔幼仪一直是一个很有生命力的姑娘。
能抓住一切机会顽强生长,也不会轻易被困难打到。
从他认识崔幼仪以来,他好像都没见过崔幼仪有不安、紧张的情绪。他认识的崔幼仪永远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会滴溜着眼睛跟他谈判讨价还价。
王隽有些慌乱,他发现自己可以清晰地记起崔幼仪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连那天光打在她身上的光影都清晰地刻在脑海。
他什么时候成了一个无耻之徒?王隽像是初次认识到了自己的卑劣,忍不住暗自唾弃,他这样怎么对得起好友的嘱托?
崔幼仪哪知道王隽心里的九转十八弯,她像以前平复心情一样,把手放到冰块上,感觉到凉的受不了,才把手拿开放到自己的额头上。
缓了一会,崔幼仪才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
王隽手足无敌,直楞楞地盯着崔幼仪。
崔幼仪在他眼前挥挥手,略带疑问地喊道:“大人?”
王隽这才回神,却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个不停。
王隽臊得脸都红了,他今天怎么会如此失礼!越想王隽脸红的更厉害。
崔幼仪环顾四周,想给王隽找杯水,但冰窖这地方什么出了冰块什么都没有。
眼瞧着王隽越咳越难受,崔幼仪飞快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
开玩笑,这要是呛到气管啥的可就危险了,她也不会治病,只能学着印象中别人呛到的办法做,虽然她也不确定这样有没有用……
崔幼仪觉得自己还是聊表心意比较好,毕竟王隽可是系统任务的关键人物呢!而且她的大计很多地方少不得王隽配合。
崔幼仪一靠近,王隽就闻到一股清浅的香味,他说不出是什么香,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被这个香味包围了。
王隽心虚得很,赶紧连连摆手,脚下飞快地离崔幼仪远一点,摆出一副男女授受不亲,你跟我要避嫌的姿态。
崔幼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收回尬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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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抬着的手,对王隽又生出三分不满。
心想,要不是系统任务绑定了你这个关键对象,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只不过对上王隽湿漉漉的眼神的时候,所有的不满还有不好的想法直接消散。
崔幼仪看到的是什么呢?
彼时,她跟王隽相距不过五十公分,她能清晰地看见王隽脸上细小的绒毛,随着每一个动作给王隽增添不同的朦胧。
目光落下,则是随着他每一次的呼吸都能看到的起伏的喉结,再往下便是散发着无尽热意的胸膛。
崔幼仪咽了咽口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没有见过市面的女子。
尤其是对上王隽那双沁着泪意微微泛红的眼眶。
崔幼仪捂着心口,想让心跳声慢一些,再小声一些。
她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女子。
但是,崔幼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难怪男子喜欢救风尘,她也喜欢啊!
王隽若是换上一身飘渺白衣,再抱着琴,湿漉漉的桃花眼望着你,估计自己也忍不住一掷千金!
真是勾栏作派!
崔幼仪唾弃了一番王隽!
很好,她就这样大度地原谅了他。
一点也不计较他打断了自己的发家致富的思绪。
崔幼仪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将自己的视线从王隽身上移开,又往后退了几步,隔开了她跟王隽的距离。
王隽这时候也缓了过来,就感觉一阵带着香味的风缓缓掀起涟漪又轻轻退去,心里一阵怅然若失。
“大人若是休息好了,不妨听我说一下关于建设宁古塔的新计划?”
是的,崔幼仪欣赏美色的同时,也没忘记复盘自己的大计。
王隽心里的万般朦胧的思绪伴着这一句话,也逐渐消散无踪。
他正色道:“此处寒凉不适合姑娘家久待,姑娘随我书房一叙。”
书房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王隽有些意外,毕竟书房藏了太多机密的东西,一般他都不会随意让人进书房。
怎么就轻易地开口让崔幼仪进去了呢?
王隽觉得他应该是考虑到书房连接了火龙,可以足够保暖驱寒,他还要吩咐下去,让人送些暖身的姜汤……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王隽神色很不自然,一路上他狐疑地看了崔幼仪好几次。
崔幼仪虽感觉到了,但也并未多想,她单纯觉得王隽是不好意思了。
在古人眼里,他今天被呛到这件事应该算得上失礼的大事,他一时想不开也是正常的,她压根不会在意或是多想一点儿。
她能理解,王隽一时想不开也是很正常的,这种事以后没准还多着呢,他习惯就好。
而且她对王隽没有别的要求,只要王隽配合她接下来的计划就行。
搞事业的女人就是这样铁面无私。
崔幼仪一想到以后可能会源源不断增加的生存时间,心头就火热得很。说实话,这种头上竖着一把刀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隔一段时间就要紧张呼唤失联的系统,崔幼仪表示真的伤不起。
她强大的心脏再也禁受不起临死前一秒续命的操作。
别人绑定的系统都是各种金手指,空间、商城应有尽有,她的系统真的是货比货得扔。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不说,更可气的是,一有奖励就失联,还抠抠搜搜。
三天不融化的冰到底是谁想要!
最离谱的还是一惩罚她就秒上线!!!崔幼仪都怀疑她跟系统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了。
21. 第 21 章
崔幼仪在王隽的带领下,进入了他的书房。
王隽强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王隽想一定是私人领地迎来了外人,尤其还是一名姑娘,所以自己才会如此不正常。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房间的摆设也正能折射出一个人的性格,如此光明正大的机会了解任务对象的机会,崔幼仪当然不会放弃。
一进门,偌大的书架对称而立,上面分类标注,摆放了不同的书籍,乍一看,崔幼仪还以为回到了现代的图书馆。
往里只见一张略显宽敞的书桌,两摞书分立两侧,笔墨纸砚摆放整齐,各类物品朝向摆放一致。
书房并无过多装饰,看起来略显清冷。
一如崔幼仪对王隽的初始印象——一个书呆子,爱干净有条理,可能还有点强迫症。
容不得崔幼仪多想其他,她便开始跟王隽“密谋”自己的大计。
*
又是一日朔雪纷飞,崔幼仪熟练地拿起竹扫帚开始清扫院中雪,如今已至十一月下旬,积雪足已莫过脚踝三寸,若不及时扫出一条道,日后出行便困难了。
崔幼仪她们几人仍住在县衙为参赛选手准备的地方,每日的活动便是聚在一起设计新的冰雕大件,再交流一些雕刻技巧。
好在今年县衙为了冰雕大会结束后回收冰雕师联系的作品进行拍卖,每组选手居住的地方配备了一个特别的地窖用以收藏冰雕物件。
眼前一片白茫茫,崔幼仪忍不住揉了揉有些花了的眼睛。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泪水瞬间浮出来,这一下倒是舒服了很多。
“仪娘,我来跟你一起扫雪。”林隐娘走出冰雕室,利落地加入扫雪的行当。
她要出来扫雪放松一下。这些日子雕冰都快雕吐了,以前哪敢想会有一天嫌冰块太多雕不完。
“这几日雕冰脖子都快要断了,手也感觉不是自己的。”
“谁不是呢。”崔幼仪笑着接话,“这冬天可真难熬,手都冻得拿不住冰凿了。快趁着扫雪活动活动,权当暖暖身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便已至午后,见三位队友还没从冰雕室出来,崔幼仪站在院子里开始吆喝出门了。
“三位!再不出发就快要赶不上抽签了。”
是的,今天便是冰雕大会抽签的日子,县衙早早贴了通告,要求每一位参赛选手都前去抽签,并且也会在今天公布新的大会规则。
沉寂许久的地方终于又见嘈杂,早早便有人三五成群地赶了过去,他们再不出发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抽签结束。
这段时间崔幼仪过得是相当充实,她跟王隽密谋的大计也逐步落地,小关村的人有了新的营生。
系统布置的支线任务二,更改小关村冰雕无用论的观念,已经被判定任务完成。
而支线任务三——储备冰雕人才,培养冰雕大会预备役人员,进展相对缓慢,但是进度完成也被判定到了百分之四十。
许是这段时间备战冰雕大会,系统并未布置其他任务,还会随着她的练习随即掉落一些生存时间大礼包。
总之,崔幼仪的生存时间一直维持在五天左右。
系统还一早剧透,她今天完成冰雕大会抽签就会额外获得五天的生存时间,在冰雕大会期间,她的生存时间会一直保持最少十天的限度,完成一场比赛的胜利便会给她更多的生存时间。
崔幼仪不断跟系统斗智斗勇,终于获得了承诺——只要她进入决赛,就可以获得无限期终极任务,有机会获得百年生存时间。
崔幼仪比谁都盼望着冰雕大会开始,她再也不想过这种处处被系统限制的日子了。
再者,她总觉得完成这个终极任务,自己来到宁古塔的原因便会得到解答,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可以回去。
侯奕一边整理衣摆,一边飞快地跑出来,身后跟着李生和林二文。
“来了,来了,崔姐姐我们出发吧!”
侯奕、林二文、林隐娘四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冰雕大会,又紧张又激动,一路上话都密集得很,不时抛些问题给李生。
越走进县衙,一行人越紧张,这种氛围下,崔幼仪也感到有些焦。
崔幼仪努力深呼吸,小小冰雕大会,一定拿下!
县衙里人声鼎沸,崔幼仪等人加快脚步进去排队。
“早知道我们早些来了。”侯奕踱着脚有些懊悔。
这报名队伍长得简直超过他想象,若不是个人赛跟团体赛各设置了五个地方供他们报名,只怕今日要冻死在排队的路上了。
“冰雕大会每年都是如此,习惯就好。”李生淡定说道。
林隐娘抱紧手中的汤婆子,默默补充:“还好我们灌了汤婆子,多少能多撑一会。”
林二文勾着头望向不怎么动的队伍:“怎么感觉隔壁队要快一点。”
“不用怀疑,就是快一点!”数了无数遍人数的崔幼仪心里泪流满面,“隔壁队那个穿蓝色的衣服,本来我前面的人比他要少,现在他比我要少了。”
排队最大的痛苦,就是选错了队,每次看到短一些的队伍总会忍不住排进去,一排就是最慢的,但下次还是忍不住选长度最短的。
宁古塔的冬日,夜幕总是迫不及待地就来。
崔幼仪已然被风吹得麻木,但是好在终于排到她了。
“名字?”负责登记的衙役逐渐吝啬开口。
崔幼仪张了张口,却感觉脸好像冻得有点不受控制。
她只好压了压身上裹着的寒衣,原地小跑几步,又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掌握了这具身体。
“崔幼仪,贵不改旧习,老犹遵幼仪的幼仪。”
衙役一抬头,眼里全是对她浪费时间的不耐:“说简单点。”
崔幼仪:……
“幼稚的幼,仪态的仪。”
机械地抽完签,此时天还有些微亮。
刻在崔幼仪骨子里的基因发作,她力排众议,要求去冰雕大会的场馆熟悉场地。
为了防止有人添乱,冰雕大会的场地周围设置了层层保护,还搭建了供守夜人取暖的小屋。
崔幼仪顾不得感叹这略显人性化的设计,匆匆进去找地方。
第一个必巡视地方,永远是自己的“考场”。
今年的冰雕场地在崔幼仪的建议下,设计更人性化一点——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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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建了一个挡风的地方。
崔幼仪找到自己所在的丙子号场馆,这才满意地去寻找存放冰雕工具的地方。
每个场馆内都会预留一些冰雕工作以作备用,但是每年都会有各种意外情况发生,每个场地不远处都会存放额外的一些冰雕工具以备不时之需。
自己的工具是系统出品,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但天有不测风云,凡事不能赌万一。
第三个地方则是存放热水饮食以及方便的地方,冰雕大会从来都是持久战,补充体力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她早早熟悉路线才能节省时间。
踩完点,崔幼仪才满意离去。
一路上,众人归心似箭——家里的羊肉锅子还在等着她们!
几个月的时间里,崔幼仪的兄长身体已然康复,也不知他想了个什么来钱的生意,家里的银钱一下子就宽裕了许多。
崔幼仪不再顾虑家里,得以一心一意备战冰雕大会。
崔景铄听闻报名是个难熬的苦差事,驾着车给她送来了一头羊。
知道她们一时半会无法回去,崔景铄更是充当起了贴心哥哥——带着人帮他们处理好了吃锅子的一切,才驾车回去。
冬日里,喝完暖身的姜茶,再来上一份热气腾腾的羊肉锅子,光想着,崔幼仪就感觉自己的口水在分泌。
这几个月若不是哥哥还有侯家是不是派人送些新鲜吃食过来,她感觉自己都要吃那大锅饭吃吐了。
新鲜出锅的羊肉,沾上崔幼仪特制的酱料,鲜香十足,崔幼仪这才感觉自己手脚都暖了起来。
“要是每天都可以吃锅子就好了。”侯奕年纪小藏不住话,轻轻地说出了所有人的新生。
崔幼仪将姜茶倒入杯中,豪迈道:“来,走一个。”
“今天我们欢聚一堂,是为了庆祝我们崭新的生活,我们一定要决胜冰雕大会!”
“我们终将前途一片光明!”
说罢,崔幼仪豪气举杯,笑得灿烂。
林隐娘也不在是以前有些畏缩的模样,学着崔幼仪的样子制了杯姜茶:“敬你们。”
这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放松、最快乐的日子了,幸好她不算太倒霉,这样的年纪还能拥有改写人生的机会。
侯奕嘿嘿一声,举起杯子:“来来来,我们走一个!这样的日子要是来杯酒就完美了。”
说罢,还咂巴一下嘴,怀念自己多年前偷偷尝过的那一口酒。
李生笑着摇摇头,颇有些无奈,但还是加入了这场自己觉得略显幼稚的“游戏”。
李二文则傻憨憨地笑,把姜茶喝出了畅饮酒的气势。
五个酒杯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响,似乎也在为他们庆祝。
“酒”足饭饱,崔幼仪回去睡了个美觉。
第二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崔幼仪就是感受了一下自己鼻子是否通畅,又咽了咽口水,确保自己喉咙也是正常的。
确保自己身体健康,崔幼仪满意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又合理地赖了会床,最后实在是要喝水这才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想到马上要去参赛,崔幼仪狠狠期待了一波,不知道她会跟谁一组,抽中什么主题的冰雕。
22. 第 22 章
崔幼仪轻蔑地扫视周云凯跟周云朝。
周云凯还想再争论,周云朝却按住了他,语气嘲弄道:“希望你的伶牙俐齿能让你在赛场上多笑一会。”
崔幼仪轻轻撇嘴,留下一个大家都懂的白眼就去里面等待冰雕大会的开场仪式了。
不多时,王隽作为县令开始燃香祈福。
宁古塔几个冰雕世家的人紧跟其后,崔幼仪这些新参赛的选手则只能虽在队尾,远远能看见个影子。
第一场冰雕比赛是个人赛。
一百零八位参赛者被分为十二组,每组九人。
比赛采取九进四原则,前四名获得下一轮的参赛资格,其余五名选手淘汰。
以示公平,第一场冰雕比赛每组将由不同的知宾抽取同一难度的主题,崔幼仪这组抽到的主题是寒梅图。
这个主题是宁古塔最受欢迎的,以冰作寒梅傲骨,无上高洁。
崔幼仪听到这个主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寒梅图这种常规的主题,若是文言文里一句成语考典故那种,她可能凉在了破题上。
小厮两人一组用冰钳运送冰块入场,另一侧许多观赛人也凭票入场,因着冰雕比赛时间相对漫长,有人提着食盒,有人带着手提火桶,整个就热闹非常。
知宾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跟崔幼仪一样,参赛选手都面临两种艰难选择——
第一种则是雕刻常规寒梅图,但这种图新意不足,知宾投票打分会相对吃亏,运气成分占比较高,好处便是不容易出错。
第二种则是重新设计一副寒梅图,每一处都要重新设计调整,力争可以让人耳目一新脱颖而出,这种图相对费时,若设计的有错处则会成为扣分项。
再者,在投票得分一致的情况下,用时较少者获胜。
崔幼仪感觉自己沉思不过三秒,许多参赛选手就已经直接上手雕刻了,解冰的声音此起彼伏。
崔幼仪挑了把趁手的工具,没有动。
“诶,你们看!”观赛席上一个男子指着崔幼仪。
“怎么有个女的混在里面!”
“她也是冰雕师?看她拿着工具都不会用啊!”
“这不浪费我们票钱吗?一会能给我们退一个选手的钱不?”
场上讨论声越来越大,少数两个参赛选手还在专心雕刻,其他人不时地将视线落在崔幼仪身上。
这些声音很难被屏蔽在外,崔幼仪听着这些质疑心中有股火气。
她只好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试图让自己头脑更清醒一点,她还要新设计一个寒梅图,可不能被这些人干扰。
寒梅图雕刻有两个难点,一个在于梅树枝干的粗细曲折雕刻难度大,另一个则是梅花各异的形态复刻难度大。
上等的寒梅图,每朵花苞盛开绽放的角度都不一样,这对冰雕师的想象能力有许多的要求。
质疑谩骂声越来越大,崔幼仪想如果他们有臭鸡蛋或者烂菜叶子,估计都会一窝蜂地往她身上砸。
这些人,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女子,就质疑她的冰雕技术,指责她的人品,对她进行全方位的评头论足。
崔幼仪想起自己看过的一句话——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这些声音怎么不像要压倒人的飞雪呢?
寒梅寒梅,傲雪的才是寒梅。
崔幼仪心中雕刻一个寒梅傲雪图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想干就干。
崔幼仪穿上简便的防护服,戴上自己伪装的护目镜,拿起手锯利落地就开始干活。
一个身着长袍,留着八字胡的男知宾,特意站在崔幼仪旁边。
看到崔幼仪的全副武装,很少不满,开口便是:“嘁,假把式。”
方才抽取主题的知宾赵飞章听到声音,严肃地瞪了过来,他是丙组的知宾之首,又是赵家的旁系,八字胡男知宾还是有点怕他的,见状,赶紧摸着自己几跟八字胡瑟瑟地绕到其他地方巡查。
赵飞章压下心中的不满,接替了他的位置,他对崔幼仪也很好奇。
毕竟她一来就狠狠打了周家的脸,后面跟乔家又有渊源,他也想看看这个小姑娘是真有本事还是被不懂冰雕的人吹捧上的高位。
这一见,他暗自赞许。
首先,这姑娘手稳,锯的速度快,且没有出错,力道适中,带起的冰屑少,后期修形状的功夫可以减少。
从这便能看出崔幼仪是有功底在的,至少不是一个花瓶。
而且,她用的戴在眼睛上的东西看起来就很实用,比赛结束他可以去打听打听这是哪来的,赵飞章如是地想。
多年前他的好友就是因为雕刻时不注意,一不小心被飞起来的碎冰进了眼睛,至今看东西还是模糊的。
后面他多有注意对眼睛的防护,但收效甚微,他有许多护眼工具,瞧起来都没有崔幼仪那个好用。
怀着自己的心思,赵飞章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一脸严肃地去巡视其他人了。
沉浸在雕刻中的崔幼仪才不知道赵飞章这位知宾九转十八弯的心思。
她已经锯掉了冗余的冰块,接下来便要用不同型号的冰锥开始雕刻了。
首先是梅树的枝干,崔幼仪打算雕刻一颗长在旷野的孤树,底座在具有承托作用的同时还要兼具旷野的意境。
她看了一眼计时的沙漏,估算了一下自己可以用来雕刻这一部分的时间才开始动手。
“她在雕什么?草吗?”眼尖的观众又开始议论了。
“我们这期的主题不是寒梅图吗?她这不是本末倒置?”
“女娃子,女娃子,主题不是草,是寒梅啊!”看台上的大娘急地一拍大腿,也顾不上规矩,扯着嗓子就吼。
这一嗓子,原本没注意崔幼仪的人也把目光放到她身上了。
这一嗓子的穿透力十足,可崔幼仪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毕竟雕刻灵感还有手感这种东西一被打断就很难恢复如常。
其他冰雕师便没有这种好的定力了,再次随着大娘的声音打量起了崔幼仪。
这一举动更是把崔幼仪推上风口浪尖。
“啧,白好心了吧,人家听到了都不搭理你呢。”
“女娃娃能力不咋地,脾气还大得很哩!”
不知道哪来的迂腐书生,看不得崔幼仪跟男子同台竞技,张口闭口就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
看台上闹闹哄哄的,崔幼仪每有一步新的动作都会引起他们剧烈的讨论。热心的婆婆婶婶以一敌十,骂得很多人抬不起头。
若非有驻守的衙役时不时维持秩序,只怕早早地便打了起来。
雕刻完底座,崔幼仪开始雕刻主干,她揉了揉手腕,又活动了一下脖子,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主干的粗细长短,以及褶皱都要经过设计,要跟自己预想的冰雕件高度所适配。
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崔幼仪不敢马虎,换上了一把更精细的冰凿跟冰锥。
从主干到枝桠,崔幼仪每一下雕刻得都很稳,配上她预留的花骨朵儿的位置,看起来倒有些不伦不类。
崔幼仪的雕刻设计与其他人比起来显得很是怪异,巡视的几个知宾总是喜欢绕着她这边走。
崔幼仪倒不怎么在意,她旁边的两个人可就惨了,时不时与知宾对上视线,手忙脚乱一阵,很久才从这种状态里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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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崔幼仪卡着自己预留的时间,把所有的枝干都雕刻好了,她再次看了一眼计时的沙漏,狠狠送了一口气。
吓死她了,还以为超时了。
正好,她可以来雕刻最繁琐最容易出错的一个环节了。
花开千朵,形色各异,本着精益求精的原则,崔幼仪想雕刻的花自然是各表一枝的。
乍暖还寒,竞相盛放的花骨朵突遇飞雪。
凌虐的风不留情面,肆意地破坏着,但是花也有自己的傲气,绝不低头,绝不认命。
它们就凭借那细密的、吸取营养的接连顽强地抵抗飞雪。
哪怕雪满枝头,哪怕变得残破。
风雪停歇,冰雪消融,花朵们拖着残躯傲然地宣告:它们赢了。
它们身后还有千万朵未曾盛开的花苞。
它们还有无限的希望、无穷的未来。
崔幼仪雕刻的花带着骨气,傲然地在旷野中绽放。
倒计时的铜锣声响起,仿佛唤醒了所有人。
崔幼仪摘下护目镜,满意地看向自己的作品。
她感觉自己摸到了自己雕刻的道,她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件冰雕仿佛有了自己的灵魂。
崔幼仪有些欣慰,如果爷爷跟爸爸能看到就好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充满匠气的冰雕师了。
所有参赛选手侯在原地,等待知宾宣布投票结果。
每组的比赛作品都会运到统一的地方,涂去姓名后,由其他几组的知宾进行投票,同时还会随机邀请观赛观众进行投票。
“这组的第一名倒是没有争议啊!”一名可以投票的幸运观众惊讶地发声。
他们是在知宾投票之后才进场投票,还能看到知宾的投票结果。
除了有自己美丑技术判断,知宾的投票也是他们的一个参考依据。
各组的前四名得票都很平均,相差不过几票,趁得这组格外不一样。
“诶,真的诶!”
“那我也投这个,你们投不投?”
“确实比别的要好看些,你们看这花,一朵一朵的,瞧着都不一样嘞!”
“这花瞧着就怪好看的,别的长得都差不离,啧,这我咋投票。”
“听我的,先把票投给这长得不一样的,其他的随便投投吧……”
“你这是不负责,我们担任的可是知宾的角色,要有自己的判断,我就觉得这个作品更好。”那人千辛万苦从这组里选了一个作品投票,也成功带跑了一些票。
投票的人吵吵闹闹,等待结果的人也吵吵嚷嚷。
“你们说到底谁是第一名?”大家七嘴八舌开始押宝,崔幼仪这时候也乐得听个热闹,还搬着凳子跟观赛的大娘聊起了八卦,蹭到了一个火桶取暖。
有参赛选手看不过去了,还专门跑过来:“崔姑娘,大家都在那等结果,你在这样做实在不妥?”
崔幼仪把手离火桶更近些:“你说什么?”
“你这样做实在不妥!”
崔幼仪不解:“我做什么了?”
“每个参赛选手都在台上等结果,就你一个人跑下来跟她们聊天,这难道妥当吗?”
他说这话,大娘们先不依了。
“跟我们聊天怎么了?瓜娃子怎么还瞧不起人?”
“就是,看你那衰样,一看就垫底。”
……
大娘战斗力从来不输,更何况她们还占理,那些过来指责崔幼仪的人被骂得狗血淋头还不能走。
留在原地的人不由得暗自庆幸。
幸好,宣布结果的知宾来的及时,救了所有人。
“丙组,雕刻主题:寒梅图,获得第九名的是——”
23. 第 23 章
“获得丙组第四名的是葛二泽,宁古塔大关村人氏。”
除了被叫到名字的葛二泽激动不已,剩下的其他人心脏砰砰跳,目不转睛地盯着知宾赵飞章手上的名单,恨不得立刻知道自己是否晋级。
崔幼仪也不例外。
第三名不是崔幼仪,第二名也不是崔幼仪。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总不至于第一轮就被淘汰吧,崔幼仪咽了咽口水,想让自己听得更清楚些。
“丙组第一名……”
“哟哟哟,本少爷怎么没听到咱们种子选手崔姑娘的名字啊!”
周云凯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外围响起,知宾原本的宣告被中途打断。
期待结果的冰雕师们不满地往往外围看,发现是带着无数冰雕师过来的周云凯也不敢说些什么。
更何况,这话一听就是冲着崔幼仪来的,没必要因为不相关的人得罪周家。
“知宾大人,还请继续宣布结果。”崔幼仪姿态摆的足,衬得周云凯跟个跳梁小丑一样。
比起跟周云凯打嘴仗,崔幼仪更关心丙组的第一名是不是自己,虽然心里有个答案,但是还要知宾当众宣布才作数。
“来来来,让我们大家都听听,这最后一个入围的是谁?”周云凯捏紧拳头,受过家法的背还隐隐作痛。
周云凯意味不明地盯着赵飞章:“让我们看看最后一名入围的是不是这位崔小姐?”
赵飞章冷哼一声,周家派人想要干扰丙组的评选结果,要不是县令大人早有安排,一些技不如人的玩意儿就要晋级了。
在自己宣告结果的时候,周云凯偏偏要带头捣乱,这不是下他脸?
赵飞章对周云凯这些目中无人、败坏冰雕师名声的纨绔不满已久,加上周赵两家也是积怨颇深,他看了眼手里的名单,很乐意看周家的人吃个教训。
“丙组第一名是崔幼仪。”
“本次被叫到名字的前四名获得下一轮参赛资格。”
赵飞章赞赏地看了一眼崔幼仪,走过去说:“你的作品很好。”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周云凯。
周云凯气的双目发红:“怎么会是她?凭什么是她?”
崔幼仪甩了甩刚拿到的个人赛晋级牌子,对着周云凯的方向满意欣赏。
“真好,去参加下一轮比赛咯。”
崔幼仪笑着欣赏周云凯发疯,一看就是背后使了阴招,她回头找王隽打听打听。
赵飞章正了正衣摆,走到中央,敲响铜锣:“我再次重申,冰雕大会比的是真才实学,不是歪门邪道。奉劝某些心思不在正道的冰雕师端正态度、精研技术。”
“你们给我等着。”周云凯指着崔幼仪跟场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这才愤怒离去。
崔幼仪找了个场馆内偏僻的角落,想着抓紧时间休息,为下午的比赛养精蓄锐。
下午依旧是冰雕个人赛,一共四十八名参赛选手,每三人一组,只有第一名的选手获得晋级资格。
这一轮的对手技术只会更加精湛,崔幼仪不敢大意。
入围的冰雕师没有一个离开场地,都想着节省一些时间,家中有条件的早就安排仆人过来送饭,没条件的就借着场馆提供的热水泡些冻得硬邦邦的干粮。
崔幼仪亦是。
她本想在外面订些饭菜,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当——这入口的东西最是不能出差错,最后也只好准备了一些干粮。
看着泡发的干粮,崔幼仪有些恶心,果然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但是不吃又不行。
生无可恋地吃了一口,真想呕。
崔幼仪长叹一口气,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外的王隽,目光总是不自觉落在他拿着的食盒上。
是她想的那样吧?是拿来给她吃的吧?
崔幼仪期待地看着王隽,第一次觉得一个人身上自带光芒。
“趁热吃。”王隽拿出贴心地拿出早就为崔幼仪准备好的饭菜,“饭菜比较简陋,你将就吃一点。”
崔幼仪看着王隽带来的几样配菜,开心极了。菜的份量少但花样多,最关键的是这些菜全是她爱吃的。
终于不用吃那个泡发的干粮了。
“你带来的全是我爱吃的!”崔幼仪顾不得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熟练地与王隽唠着家常,“这日子终于有点盼头了,我都以为要吃那玩意儿吃到比赛结束呢!”
王隽笑着摇头,他也是这段日子才跟崔幼仪真正熟悉起来,他们一起商量了很多改善宁古塔人民生活的法子,两个人互相认可,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至于那些朦胧的暧昧,崔幼仪从未抓住,她也不会知道王隽心里的天人交战。
这个月王隽跟崔幼仪时常见面,越见面王隽便越忍不住被崔幼仪吸引,越忍不住跟崔幼仪相交。
他以为自己只是欣赏崔幼仪的才华,直到收到了友人宁俊风的来信。
王隽现在还记得信上最关键的几句话。
*
“子安(王隽的表字)。
“展信佳。
“今得知崔家在宁古塔一切皆安,某不胜感激,必结草衔环以报子安大恩。
“然崔姑娘实在体弱,某昼夜难安,遂于下月启程前往宁古塔。
“一为与子安把酒言欢,二为观详宁古塔冰雕盛事,三为某私心,万望子安关照。”
私心,什么私心?
难不成是……
王隽一脸严肃,他亲娘王老夫人便看不过去了。
“你这孩子,一来看我就板着张脸,你娘哪得罪你了。”王老夫人年轻时便是个泼辣性子,一看到王隽愁眉苦脸便烦得厉害,直接一把抢过了他的信。
“哟,俊风要来我们这啊。”王老夫人一目十行,“这不是喜事吗?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王隽无奈道:“娘,您把我的信抢过去看这是不对的。万一是机密要事,您这……”
王老夫人浑不在意:“这信封写的就是俊风的名,我还能不知道这是干嘛的?”
“啧啧,俊风这小子怕是冲着崔姑娘来的,说不准呐,我们还能喝上他们的喜酒。”王老夫人笑得大声,王隽却遍体生寒。
“喜,喜酒?”王隽莫名陷入巨大的恐慌,“娘,您这……”
王老夫人看着王隽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满意了。
叫你不把握机会,也不去相看人家。如今好了,她喜欢的儿媳妇要跑了。
平时都是她着急,现在也该换人着急了。要是还理不清心意,那就是她那棒槌儿子的命。
虽然这样确实对不住俊风,但是这缘分的事情得上天注定不是?
她瞧着俊风也是个没成算的,在京城不努力,人家要离开京城也不努力,如今眼巴巴跑到宁古塔又有什么用?怎么安置人家也不见得想好了。
这样一看,她这个儿子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王隽在院子里呆坐半宿,身上是冷的,心确实热的。
这段时间所有的问题似乎有了答案,他觉得自己好像对友人的心上人心动了……
不对,俊风跟崔姑娘只是相识得早。
崔姑娘如今应当是自己的心上人才对!
再者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崔姑娘与俊风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那他去争上一争又有何妨?
大不了他跟崔姑娘的喜宴,让俊风坐主桌!
越往深想,王隽的心越安定。
“大半夜的,杵在外面当门神啊。”王老夫人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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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疼自己儿子,忍不住敲打他一下,“想清楚了吗?再不努力,媳妇就真跑了。”
王隽恭敬地行礼,再一次佩服自己的母亲。
“娘,还是您老人家运筹帷幄。儿子的婚事还得劳您多费心。”
在王老夫人的打趣声中,王隽红着耳朵回了房间。
*
现在想起那天晚上的一切,王隽还有些脸热。
他眼含笑意为崔幼仪添茶递帕:“你慢些吃,时间还来得及。”
“王大人,你这手艺又精进不少啊!”崔幼仪顺手接过王隽递过来的帕子,直接擦了擦嘴。
见状,王隽笑得更开心了:“你喜欢就好,我最近又学了不少新的菜品,下次有机会辛苦你再去品尝一二。”
果然他爹说的对,要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女人的胃。
王隽在心底忍不住感慨。
还好他没有学那些迂腐的做派,若是自己也讲究君子远庖厨,只怕等俊风来了,他都没机会拉近与崔姑娘的距离。
如今这样多好。
听到有新菜品,崔幼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赞赏地看了王隽一眼,眼里还有一股自己不知道的期待。
这段时间她的口味都要被王隽给养刁了。
意识到这点,崔幼仪有些心虚,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把王隽一个县令当厨子用……
说出去总有些怪怪的,但是崔幼仪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话一到嘴边,就是——
“那我可真是太期待了!”
怕崔幼仪紧张,又怕自己干扰崔幼仪比赛,王隽绞尽脑汁想着话题,东聊一句,西聊一句,时间便到了。
崔幼仪利落转身准备参赛,王隽倒颇有些不舍,眼里有股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哀怨。
走到门槛,崔幼仪突然回头,原本打算跟王隽再打声招呼,只是一对上王隽的眼神,莫名就很心虚。
好像自己是什么负心人一样。
王隽看到崔幼仪转身的那一刻,心里像开了花一样灿烂。
果然,她心里还是有我的。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怎么也消不下去。
崔幼仪自认为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跳得异常快的心脏,几个深呼吸后,才抓紧时间去准备参加下一轮比赛。
*
“砰砰砰。”铜锣被敲得乒乒乓乓作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即将开始的比赛。
“冰雕大会个人赛前十六强晋级赛现在开始。”
“请各位参赛选手上前抽签分组,分组后,大家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前往比赛区域。”
四十八名冰雕师依次排队抽签,崔幼仪这时候才看到了林隐娘等人,她就知道,依大家的实力肯定不会一轮游的。
崔幼仪悄悄给他们比了个点赞的手势,四人见状也有样学样。
气氛一片祥和,如果周云凯没有再次出现的话。
“嘁。”周云凯依旧是那副让人恨的牙痒痒的嘴脸,“一群哗众取宠的家伙,希望一会还能笑得出来。”
周云凯短短几天,一直在找事,崔幼仪本来都懒得搭理他,但架不住周云凯一直犯贱。
“周少爷,您是不是怕比不过其他人啊?”崔幼仪装作不解,“不然怎么只盯着我一个弱女子啊!”
说罢,崔幼仪还咳嗽了两句,更显柔弱,周围也开始有了窃窃私语。
“啧,他真不讲理。”
“一个大老爷们,逮着人小姑娘可劲欺负,真的是……”
“我觉得这姑娘说的有道理,要不然怎么不找其他人麻烦。不过,那谁上次不是输给这小姑娘了吗?”
“你敢说这话,你不要命了啊!”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