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假千金她只想教书》 第193章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苏逸尘比完赛后就去找自己的小厮,想要看看小厮有没有将他的英勇身姿画下来。 这一看就看了进去。“行啊,这段时间你的画技又长进了。” 小厮邬原腼腆的笑了笑。“少爷喜欢就好。” “喜欢,等下比赛结束了少爷会好好赏你的。快画快画,多画一些。” 第二轮比赛开始。一旁的包厢里,万氏指挥着一旁的小厮。“画得认真一些。” 这些学子都不错,有些长得好看,有些学识丰富。有得腰缠万贯。 最主要的是这些都是年纪轻轻都已经拥有童生功名的才子。假以时日说不定能一飞冲天。 万氏拿起桌子上已经画好的画像摆在宋瑶面前。“瑶儿,你看看呀。可有喜欢的?” 宋瑶推开万氏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的比赛台。 现在正在进行比赛的是他的兄长宋知许。 宋知许三岁就开始识字,六岁就进了学堂。如今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就考取了童生。他有广阔的前途。 可这些宋瑶都不羡慕。 她更羡慕此刻兄长能站在台上发表自己的意见、见解。 “要是我也能站在那里就好了。” “瑶儿,你在说什么?”宋瑶说得很小声,万氏没有听清楚。 宋瑶摇了摇头。“没有。我都不喜欢。”她不想嫁人,她想像嘉月姐姐一样,做一个自由的人,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被宋瑶羡慕着的顾嘉月,此时正在艰难的抉择。 她觉得所有人表现的都很不错。她一时间不确定要给谁稍微高一点的分数。 而一旁的江陆离早就将分数打完了。 看着十分纠结的顾嘉月,“很难吗?” 顾嘉月点头。“我觉得他们表现都不错。” 霍均玉十分赞同的符合。“我一时间也评比不出来,他们准备的都十分充分。攻辩都十分有理有据。” 可不管如何纠结,分数还是要打出来的。 顾宇河,“比赛结束。现在我们揭晓第一组比赛的获胜方。” 第一组参赛的十个人被请上台。 张初筵拿着汇总的成绩,先是自己悄咪咪的看了一眼,随后一脸意外的打量评委席,又打量参赛人员。 搞得大家十分紧张。 “在公布结果之前,大家要不要猜猜获奖的人是谁?” 苏逸尘白了他一眼。“我猜不是正方赢就是反方赢。” 张初筵:.... 没意思。 “好,我现在宣布,第一场比赛获胜的是.....” “正方!文才更能安邦定国。” 张初筵话音刚落,除了尹思齐五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苏逸尘更是来到尹思齐的面前,用手中的书本学着尹思齐的样子挽着剑花。“哗众取宠。” “你!”尹思齐本来就是公子哥,平日里都强压着脾气。如今输了比赛还要被对手嘲笑。是个人都会生气吧? 要不是队友眼疾手快的拉住他,两人就打起来了。 王氏皱着眉,将二人的画像剔除。“浮躁。小气。不堪大用。” 宋瑶无语。“娘,你这是选女婿还是选下属啊?” 万氏白了她一眼。“我是为了谁?你看看那个姓尹的,一句话就生气,日后若是成家家,妻子肯定难为。这样的人嫁不得。再看那苏公子,快要弱冠了还如此幼稚,难堪大用。若是考不取功名日后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 苏逸尘可不知道万氏对他的点评。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介意。 如今他眼中只有江陆离递给他的这个奖杯。 奖杯由两部分组成,下面的柱身用琉璃打造,上面握着的拳头翘起大拇指的造型确是用黄金打造的。 虽然顾夫子说了只是在表面上镀了薄薄一层,他还是十分的喜欢。 “邬原,快,快把你家少爷的英姿画下来。” 邬原提笔在白纸上不断的作画,整个人忙得飞起。 苏逸尘还不断的变换姿势,要求邬原多画一些。 尹思齐从他身边路过,哼了一声。“哼,哗众取宠!” 顾宇河可不管他们。连忙宣布第二组。 “第二组,获胜的是反方,商业对国家富强更为重要。” 第二组反方是宋知许带领。正方是傅文翰带领。 相比起第一组,第二组傅文翰输的心服口服。 毕竟傅文翰的性格就是不善言辞的一类。就算将他安排在只需要死记硬背的第一辩,他还是输给了宋只许。 “恭喜几位了。” 宋只许也带着队友回礼。 “娘,你快看啊,哥哥赢了!”宋瑶难得的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万氏稳重的点点头。“你兄长学问扎实,赢得比赛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倒是他对面的那位公子,虽然输了也没有红脸,是个稳重的。” 宋瑶已经不想跟她娘说话了。 “娘,比赛已经结束了,我可以出去玩玩吗?” “去吧,可别乱跑,就这这蹴鞠场上走走就行了。” 宋瑶那里还不知道娘亲的心思?这是想让她在这里看看能不能吸引到某个学子的目光呢。 哎,也不知道她娘是怎么想的。明明她是堂堂知府千金,却整天一副担心她嫁不出去的样子。 哼,她才不要听娘亲的话呢,蹴鞠场上有什么好玩的?全是男人她才不喜欢呢。 听嘉月姐姐说学堂有座锦绣楼,里面全是姑娘在学手艺。她想去哪里看看。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第三组颁奖也结束了,获胜的还是反方。 三场比赛下来,最后获胜的是反方。 所以刚才还嘻嘻哈哈的苏逸尘顿时嘻哈不出来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队友们。“我就说考第一有什么用?这个时候还比不上考第五的我。” 傅文翰给他说的低下头。“是我拖累了大家。”说完拱了拱手就离开了人群。 看着傅文翰失落的背影,张生生气的拍了苏逸尘一下。“你看看你那破嘴。” 苏逸尘没想到傅文翰的反应会这样大,不是,刚才他不是还好好的吗?还跟宋只许拱手呢。 怎么他一说就生气了? 针对他呢这是? 傅文翰缓慢的离开蹴鞠场,身后的热闹好似与他根本没有关系。 哦,是根本没有关系。 他输了,他带领的队伍也输了。 他不配当这个队长。 走着走着,他走到了锦绣楼。 这栋楼虽然在学院里,但平日里他们是被禁止过来的。 毕竟这里面的学生都是姑娘,要是一不小心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来,毁了姑娘家的名誉就不好了。 今日是没有注意,昏了头才走过来。 傅文翰连忙转身要往回走,可才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 “救命啊。啊,谁来救救我!” 第194章 被咬 傅文翰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救命啊!”那呼救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来,朦胧的不真切。 可有断断续续的不像幻觉。 他下意识地竖起耳朵,顺着声音的来源,小心翼翼地又走了两步。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呜呜呜,我是要死了吗?” 那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傅文翰这下确定了,真的有人在喊救命! 刹那间,刚刚还在患得患失的情绪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救人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念头。 他脚下生风,连忙朝着声音的来源飞奔而去。 在锦绣楼的后面,傅文翰看到一个姑娘正苍白着脸站在那里。 她的嘴唇毫无血色,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而在她不远的地方,一条色彩斑斓的蛇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那蛇吐着猩红的信子,三角形的脑袋微微晃动,仿佛在寻找着进攻的时机。 宋瑶看到傅文翰出现的时候,原本黯淡的眼睛忽的一亮。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救我!” 傅文翰连忙抬起手,示意她安静。 左右快速地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根棍子。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脚步轻轻挪动,小心翼翼地朝着棍子走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上,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动到那条危险的蛇。 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宋瑶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眼睛紧紧盯着傅文翰的一举一动。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这位公子能不能快点啊?” 好不容易傅文翰终于将棍子拿到手。 他长舒一口气,却感觉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微风一吹,他只觉身上凉飕飕的,寒意直透骨髓。 紧紧地握着棍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步步缓慢地朝着那条蛇接近。 可那蛇也许是感觉到了危险,原本静止的身体开始朝着宋瑶移动起来。 它的身体在草地上蜿蜒前行,速度越来越快。 宋瑶见状,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她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又想大喊大叫。 蛇越游越快,仅仅两个呼吸间,就已经到了宋瑶的面前。 “啊!”宋瑶惊恐地尖叫起来。 她清楚地看到了毒蛇那两颗尖尖的牙齿,还有猩红的信子从她手臂上划过。她吓得连忙闭上眼睛,身体紧绷,等待着那想象中的疼痛。 然而,过了许久疼痛并没有传来。 她缓缓地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傅文翰正用木棍压着那条蛇的尾巴。 可那蛇也是异常灵活,眼看无法咬到宋瑶,连忙顺着杆子往上爬,企图反击。 傅文翰的心猛地一紧,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还好杆子够长,一时间,一人一蛇就僵持在了那里。 那蛇不停地左右摇晃着身子,想要摆脱木棍的钳制,力量大得惊人。 傅文翰本就是个文弱书生,虽然最近天天跑步,身体素质好了一些,但也只是有限的改善。 这才一分钟不到,他就感觉手臂酸痛,有些控制不住那条蛇了。 他的手臂微微颤抖,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这位小姐,快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它!” “啊?”宋瑶十分慌乱,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恐惧。“我怕,我不敢!”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这蛇又凶又毒,她真的害怕得不行。 “快,我要坚持不住了。”傅文翰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可再这样坚持下去,他和宋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宋瑶忙乱地低头左右寻找石头,眼神慌乱地在周围扫视着。最后在一米外的树下,她发现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头。 她快步走上前去,双手抱住石头,试图将它抱起。可她一个闺阁小姐,平时拿得最重的东西就是吃饭的碗了,怎么可能抱得动这石头呢? 她的脸憋得通红,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我抱不动。”她带着哭腔说道,眼神中满是无助与可怜。 傅文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一阵愧疚,只觉得自己让一个小姑娘抱石头实在是太罪恶了。 “那里,那里有一块小的。”傅文翰用眼神示意,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 顺着他的眼神,宋瑶还真的找到了一块只有刚才那块一半大的石头。 宋瑶试了试,虽然还是有些吃力,但勉强也是能搬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石头往前走了几步。 “啊!宋瑶你可以的。”她自己给自己鼓气,眼睛紧闭,然后将石头丢了出去。 可她太慌张了,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并没有砸到蛇。 要不是傅文翰躲得快,石头就砸在他脚上了。 但因为傅文翰的躲闪,原本被压着的蛇趁机挣脱了束缚。 “小心。”傅文翰大喊一声,来不及多想,用最快的速度将宋瑶护在怀里。 那条被激怒的毒蛇就咬在了傅文翰的肩膀上。 如今是夏末,天气还十分炎热,傅文翰身上也堪堪穿了一件很薄的长衫。毒蛇长长的牙齿轻易地咬进了傅文翰的血肉里,疼得他龇牙咧嘴,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不过这也是一个好时机。 只见他用另一只手捏住蛇的七寸,一用力,蛇就被拔了出来。他趁着自己还有一丝力气,连忙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蛇身上砸去。 为了以防万一,傅文翰用力砸了十来下,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到直接将整条蛇的脑袋都砸成肉沫了。 做完这些,他已经脱力了。 他的身体晃了晃,脑袋也有些发晕。抬起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宋瑶。“快去喊人啊。” 他的声音微弱,心中却有些纳闷:这姑娘,怎么呆呆的呢? 宋瑶这才从一系列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眼前这位公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她真的很害怕这人死了。 “你坚持住啊,我这就去叫人来救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焦急与担忧。 她没有遇到这种事,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只知道必须喊人过来。 她转身朝着蹴鞠场跑去。 这里因为平时少有人过来,周围的草长得很高,时不时就会被藏在草中的树枝绊倒。 她的身体一次次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手掌被粗糙的地面磨破,鲜血渗了出来。可她根本不敢哭,也不敢喊疼,咬着牙又爬起来继续跑。 等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蹴鞠场时,正好看到顾嘉月与闵山长往藏书楼的方向走。她眼睛一亮,连忙大声喊道:“嘉月姐姐,嘉月姐姐,救命,快救命。”她的声音因为奔跑而变得沙哑。 见到顾嘉月,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松了一口气。在她心中,顾嘉月无所不能,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看着好像逃难回来的宋瑶,再结合她的话,顾嘉月心中一惊,觉得大事不好了。 “快,有个公子在锦绣楼后面被毒蛇咬了。”宋瑶喘着粗气说道。 “什么?”顾嘉月都顾不上震惊,拔腿就往锦绣楼跑。 跑了两步她又反应过来,她又不会医术,跑去也没什么用。 随后又调转方向往蹴鞠场跑去。她心里想着不管是林熠还是小福子,先看到谁就薅谁。 蹴鞠场中间,许多学子正围着江陆离讨论题目。小福子就勤勤恳恳地伺候在一旁。 顾嘉月松了一口气,上前拉起小福子的手就往前跑。 小福子没有注意,被拉得一个踉跄。“哎哟,顾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他心中一阵慌乱,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眼前这位小姐可是主子的心上人。现在他的手被顾小姐拉了(虽然是隔着衣服的。)但他觉得自己这只手可能已经不保了。 “快走,有人中毒了。”顾嘉月来不及多解释,只能希望能快点赶到。她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江陆离推开围着自己的人,往前走了几步搂着顾嘉月的肩膀。“中毒的人在哪里?我带你过去。”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顾嘉月连忙指了方向。“在锦绣楼后面。” 江陆离没有说话,搂着顾嘉月的肩膀,他的身姿轻盈而敏捷,仿佛一阵风,脚尖一点就往前滑了十来米。 “哎,小福子!”顾嘉月喊道,她心想自己又不是大夫,带她去有什么用? “不用担心,小福子跟得上。”江陆离说道,普通人可没资格跟在他身边。 果然,小福子同样脚尖一点,人就出现在她的旁边了。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让人惊叹。 顾嘉月瞪大眼睛,心中直呼牛惨了! 有这能力,去参加跳远的话那还不是奖牌拿到手软? 第195章 一阵好大的风 傅文翰悠悠转醒,意识逐渐回笼后只觉周身软绵绵的,像陷在一团棉花里。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宿舍那熟悉而略小的床铺。 随着他轻微的动作,左手手臂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刺。 “嘶~”傅文翰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五官因疼痛微微扭曲。 他低头看向被层层白布包扎好的手臂,原本紧蹙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庆幸,轻轻吐出一口气。 还好,命大没有死成。 此刻的他,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感慨,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些纷繁复杂的琐事?只觉得能活着,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之前他为了一点点挫折就郁结于心属实不该。 “傅兄,你醒了?真好真好。”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骤然响起。 傅文翰循声望去,只见宋只许一脸欣喜地站在床边,手中原本端着的托盘被他匆忙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宋只许的脸上洋溢着真诚的喜悦。 随后宋只许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变得庄重而恭敬,他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语气诚恳地说道:“多谢傅兄救了家妹。” 傅文翰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在锦绣楼后惊慌失措的姑娘。 他恍然大悟,原来那呆呆的姑娘是宋只许的妹妹。 之前匆忙间没有细想,现在静下心来回忆,还真觉得兄妹二人长得颇为相像。特别是那双眼睛,黑黝黝的,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虽然透着几分懵懂与天真,却格外有神,看一眼便让人难以忘怀。 宋只许看着突然脸红的傅文翰,心中顿时一紧,脸上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傅兄,你的脸好红,是不是身上的毒没有清干净?”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想要查看傅文翰的情况,眼神中满是担忧。“你躺好,我,我这就去请福夫子过来。” 小福子的真实身份有些敏感。毕竟是个太监,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要是知道了保不齐又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所以江陆离跟顾嘉月商量后,给他安了个夫子的名头,让他有空的时候来教教村里的孩子认识草药。 傅文翰听宋只许这么一说,脸更红了,红得像熟透的番茄。“我,我没事。”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叫。 他本就不善言辞,性格内向,平日里就不喜欢麻烦别人。如今让他说出自己脸红是因为想到了宋瑶,他更是觉得难以启齿。 可他这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样,却让宋只许误会得更深了。 宋只许心想,傅兄向来内向,平时就怕给人添麻烦。可他这次是因为救自家妹妹才受伤的,自己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你睡好,我这就去请福夫子过来,就算没事也检查一下才放心。” 说着,他便急匆匆地转身,快步朝门外走去。 小福子来得很快。实际上他原本就在院子里静静地等着。听到宋只许的呼喊,他迅速走进房间。 他走到床边,伸出手轻轻搭在傅文翰的手腕上,开始仔细地把脉。 片刻后,他松开傅文翰的手臂,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对着宋只许缓缓说道:“宋公子放心,傅公子身上的余毒已经清了,只要再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得到小福子的保证,宋只许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长舒一口气,脸上的担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的轻松。“多谢夫子。” 小福子微微摆手,示意不必客气,随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他心里惦记着自家主子,今日学堂人多嘴杂,他生怕有些不长眼的人冲撞了主子,那可就麻烦了。 而此时,江陆离和顾嘉月正一脸尴尬地陪着万氏,对宋瑶进行着“三司会审”。 万氏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得可怕,比中毒时的傅文翰还要黑上几分。“说,你一个人跑到哪里做什么?” 她一想到宋瑶可能遭遇的危险,就觉得后背发凉,不敢再往下想。要是傅文翰没有迷迷糊糊地走到锦绣楼,宋瑶一个人在那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什么时候被蛇咬死了都不知道,那她这个当娘的该如何是好? 宋瑶低着头。她心里清楚,这次确实是自己的错,所以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我,我就是看到教室里有一块手帕被风吹到教学楼后面了。我想去捡回来。” 她的声音怯生生的,带着一丝愧疚。 而且那手帕会被吹走,还是因为她将窗户打开造成的,所以她觉得自己必须去把手绢找回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谁知手绢没有找到,却遭遇了一条可怕的七步蛇。要是没有傅文翰及时出现,她今日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甚至还差点害死了傅文翰。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你...”万氏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狠狠地瞪着宋瑶,眼神中满是无奈和恨铁不成钢。 她在心里暗自叹息,所有人都不理解她为什么对女婿要千挑万选。 就宋瑶这个智商,她不千挑万选能行吗? 稍微没选好,以宋瑶这单纯的性子,转身就会被人骗得连渣都不剩。 “娘,我知道错了,你别说我了。”宋瑶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母亲,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万氏生气的样子让她感到害怕,她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愤怒。 万氏白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看向顾嘉月,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温和起来,带着几分歉意说道:“顾山长,今天这事是我家不对,等那位公子醒来还请帮我们转达一下歉意。” 顾嘉月微微点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轻声说道:“万夫人不用愧疚,傅公子虽然不爱说话,但为人善良,定不会怪罪宋姑娘的。” 听到顾嘉月为自己说话,宋瑶偷偷地给她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眼神中满是谢意。 顾嘉月看到后,心中有些无奈。不过想想宋瑶不过十五岁,还是个孩子,玩心重也很正常。 而且今天这事也给她敲响了一个警钟,桃花村山多树多,毒虫蛇蚁自然也多。之前没有人去教学楼的后面,再加上她事情太多,一时间竟忘记给那块空地除草了。 看来明日得安排人将学堂里的杂草修剪一下,然后洒上一些驱虫药,以免再发生类似的危险。 这时小福子走了进来。“主子,傅公子已经醒了。” 万氏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道谢!” “哦哦哦。”宋瑶连忙应道,她提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谢礼,急匆匆地往外走。 宋只许还在傅文翰身边像个尽职尽责的小厮,为自家不懂事的妹妹赔罪。他忙前忙后,一会儿给傅文翰整理一下被子,一会儿又询问他是否口渴,贴心周到得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宋兄,不必如此,我也没做什么。”傅文翰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 “怎么会?要不是你,我那个妹妹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呢。”提起宋瑶,宋只许一脸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 都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还是整天惹祸。这样下去,以后嫁到谁家能让人放心呢? 哎,算了,自己还是得努力读书。不然以后怎么有能力给妹妹收拾残局呢? “哥哥,我来啦。”远远地,宋瑶那清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傅文翰听到这个声音,心里莫名地一慌,他连忙将被子拉上来,紧紧地盖在身上。整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宋只许就觉得自己脑袋“嗡”的一声,更痛了。 自家这个妹妹一来,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宋瑶跨过门槛,笑嘻嘻地走进房间,她将手中万氏准备好的赔礼放在桌子上,眼睛却止不住地偷偷瞄向床上的傅文翰。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还有一丝羞涩。 “你来做什么?”宋只许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问道。 宋瑶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道:“娘亲叫我来道谢。” 说着,她便凑到宋只许的耳边,小声说道:“哥哥,福夫子不是说傅公子已经醒了吗?” 宋只许闻言,转身看向傅文翰,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好像睡着了一样。“他刚喝了药,可能是药物起效果了所以睡着了吧。走吧,我们出去,不要吵到傅兄。” 宋瑶却不愿意走,她撅着嘴,一脸不情愿地说道:“可是我还没有跟傅公子道谢呢。” “你不但该道谢,还应该道歉!”宋知许提高了声音,他可都听说了,要不是妹妹扔的石头砸偏了,那蛇根本就没有咬人的机会。 宋瑶撇撇嘴,才几天不见,兄长好像变得更凶了。“哎呀哥哥,刚才娘亲已经骂过我了,你就别再说了。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吧,等傅公子睡醒后我道了谢就离开。” 宋知许见妹妹铁了心要留下来,也不再说什么。“那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外面给傅兄打点热水过来。” “好好好,你快去吧。”宋瑶连忙催促道,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不许捣乱!”宋只许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宋瑶不以为然。 宋知许还是不放心。他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心里想着要快去快回,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宋瑶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一会儿看看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枝,一会儿又看看床上的傅文翰。 这一看,她就有些回不过神来。 别说,这位傅公子还是长得挺好看的。虽然比不上自家哥哥的英俊潇洒,但那张脸却别有一番风情,透着一种文雅的气质。 本就是在装睡的傅文翰被宋瑶盯得浑身不自在。 他的心里开始懊悔起来,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装睡呢?现在可好,醒来也不是,继续装睡也不是。而且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他只觉得浑身酸痛,难受极了。 正在他纠结要不要醒来时,就听到宋瑶小声嘀咕。“好饿啊。听说学堂食堂的饭菜不错,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吃到。” “好像娘亲给的礼物里有两包糕点,要不我吃一块?” 傅文翰听到这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姑娘还真是天真可爱。 接着,傅文翰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来是宋瑶去解开糕点的包装。 “九块桂花糕,我吃一块问题应该不大。嘻嘻。”宋瑶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起一块糕点,双手捧着,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吃得津津有味,圆圆的脸上全是对食物的满足,嘴角还沾上了一些糕点屑,模样十分可爱。 傅文翰偷偷睁开一条缝,就看到宋瑶这副模样,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听到笑声的宋瑶,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傅文翰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像熟透的苹果一样。 “我没有偷糕点,这是我自己带来的。”她慌乱地解释道。 傅文翰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看着桌子上被打开的糕点。 宋瑶圆圆的脸蛋更红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是我打开的,我没有吃。”她再次狡辩道,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嗯,宋小姐是贵女,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应该是刚才的风将这包装吹散的。”傅文翰笑着说道。 宋瑶并未看到傅文翰眼神中带着的调侃。而是点头附和。“对!刚才吹来一阵好大的风。” 第196章 糕点 辩论赛圆满落幕,现场的热烈气氛还未完全消散,空气中似乎仍弥漫着紧张与兴奋交织的味道。 按照原先既定的规则,获胜的一方每人能够获得二十个学分。 然而,苏逸尘对此却显得兴致缺缺,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学分之上。他的脑海中反复浮现的是自己在辩论赛上意气风发的模样。 迫切地想知道小厮是否将他的那份英姿记录了下来。 “少爷放心,您在场上的每一个高光时刻,我都仔仔细细地给您记录下来了,您瞧瞧。”邬原满脸笑意,带着几分邀功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画的画拿了出来。 那厚厚一叠画作里,有苏逸尘单人在台上慷慨陈词的飒爽模样;还有他们一组人并肩作战的场景。偶尔有几张,邬原还极为贴心地把苏逸尘在辩论时说的那些精彩话语,用小巧的纸条工整地贴在一旁,就像是给这些画作配上了生动的旁白。 若是顾嘉月此时在场,定会惊讶地发现,邬原画的这些画,风格独特,隐隐有些像她记忆中的漫画。 苏逸尘双手接过画作,他微微眯起眼睛看了半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时不时还轻轻点头,似乎对邬原的记录十分认可。“很好,把这些都给小爷我寄回京都去。 “等一下。”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随后转身,脚步匆匆地朝着尹思齐的方向走去。 “尹兄,你家小厮记录的比赛过程呢?”苏逸尘走到尹思齐身边,一脸好奇地问道。 尹思齐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指了指后方,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喏,在后面呢。他们都在那儿抄呢。” 苏逸尘顺着尹思齐所指的方向望去。 好家伙,只见一群人紧紧地挤在一起,脑袋攒动,场面好不热闹。 大家手中都拿着纸笔,正专心致志地接连抄写着尹思齐小厮抄写下来的手稿。 “哎哎哎,你们给我留个位置啊。”苏逸尘见状,迫不及待地冲进人群,迅速加入了这抄写的大队之中。 顾嘉月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她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二十几个少年嘻嘻哈哈、热闹非凡的场景。 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她的发丝,让她与院子融为一体。 要是在这个大家正高兴得忘乎所以的时刻,她突然告诉他们明天又要月考了,他们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会不会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像是霜打的茄子? 想到这儿,顾嘉月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算了,还是不要做这么“邪恶”的事了,就让他们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欢乐时光吧。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进院子。站定后,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手,声音清脆悦耳,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大家下午记得去我家吃暖房饭哦。” 少年们听到顾嘉月的声音,下意识地纷纷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原本喧闹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尹思齐作为班长,自然要起到带头作用。“好的夫子,我们一定会按时到的。” “好,那我先走了。”顾嘉月微笑着点了点头。 等顾嘉月离开后,少年们像是炸开了锅,又迅速凑在了一起,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等下去夫子家吃饭,咱们要不要送礼呀?”一个少年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率先开口问道。 “那肯定要送啊。我记得每次出门参加什么宴会,或者去谁家做客,我娘都会精心帮我准备点东西带着。”另一个少年立刻接过话茬。 “我也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可我们要送什么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挠了挠头,脸上满是迷茫。 “我也不知道啊,之前都是我娘亲帮我准备的。”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此刻都恨不得自家娘亲就在身边,能为他们出谋划策。 咦,尹思齐和苏逸尘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对视了一眼。 “宋兄的母亲不是正巧在桃花村吗?不如我们让宋兄去问问?”苏逸尘率先提出了建议。 “可行,宋兄的母亲是矩州知府的夫人,听说治家严明,在送礼这方面肯定有一番独到的心得。”尹思齐点头表示赞同。 小伙子们商量好后,便风风火火地去找宋知许。 此时的宋知许,正殷勤地在傅文翰身边忙前忙后,试图为自己那不懂事的妹妹赎罪。 可谁能想到,那罪魁祸首宋瑶,不但不好好赔礼道歉,居然还将赔礼的礼品给吃了? 没错,吃了! 那可是母亲精心挑选了许久的道歉礼品啊。 宋知许一想到这儿,只觉得一股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宋瑶!”宋知许忍不住大声喊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嗝~”宋知许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宋瑶吓得不轻。 她正美滋滋地吃着糕点,这一下差点被噎着,喉咙里发出一阵难受的声音。 傅文翰见状,连忙起身,动作迅速地倒了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地递到宋瑶的手边,眼神里满是关切:“快喝水顺一下。” 宋知许看到这一幕,心里更气了,这水可是他辛辛苦苦打来的呀! 今天学堂里人那么多,打水的队伍排得老长,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到这杯水,傅文翰居然就这么轻易地给宋瑶喝了! “喝什么喝?”宋知许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将水杯抢了过来,眼睛瞪着宋瑶,大声吼道:“娘让你过来是来吃东西的吗?是让你来道歉的!” 宋瑶被哥哥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不轻,她抿着嘴,眼神里闪过一丝委屈但又不敢吭声。她有些不甘心地将手中只吃了一半的糕点缓缓放下,动作慢吞吞的,像是对那糕点还恋恋不舍。 “还愣着干什么?斟茶倒水道谢啊!”宋知许看着妹妹这副模样,只觉得心累。 “哦哦哦。”宋瑶如梦初醒,连忙拿起另一个杯子,抖抖索索地倒了半杯茶水。然后恭恭敬敬地递到傅文翰面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感谢傅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还请收下这些薄礼。”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了一下那包已经被打开的点心,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不算。” 傅文翰看着眼前这个天真可爱、模样有趣的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温和而亲切,让人如沐春风:“好,我接了宋小姐的礼物。宋小姐不用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自己的救援行动最终以自己受伤告终,说起来并不算成功。若不是为了让宋瑶能够安心,他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收下这份礼物。 “好了,你回去吧。娘已经等你很久了,若是再不走,可就不能按时回到矩州了。”宋知许看着妹妹,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仍带着一丝催促。 宋瑶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糕点,眼神里满是不舍,她的嘴巴微微撅起,似乎还想再吃一口。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尹思齐等人急切的叫喊声。“宋兄!宋兄你在吗?” 宋知许听到声音,只能暂时放下宋瑶,快步走到门口。“尹兄?你们找我何事?”他一脸疑惑地看着门外的众人。 时间紧迫,尹思齐等人也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将他们的目的说了出来。“是这样的,刚才顾夫子来告诉我们,晚上到她家吃暖房饭。可是我们都没有准备礼物的经验。” “然后伯母不是在这里吗?所以我们想让你去问问,我们应该送什么礼物。” “哦?这可不是小事,诸位稍等,我这就去问问我母亲。”宋知许一听,立刻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他自己在这方面确实也没有什么经验。毕竟他们这个年纪和身份,平日里送礼这种事情轮不到他们操心。 若是不小心送错了东西,惹得主人家不高兴,那可就不好了。不过在去之前,他得先把这个让人操心的妹妹带走。 而在房间里,宋知许刚一出去,傅文翰就将桌上那半块糕点递到了宋瑶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宠溺的笑容:“快吃吧,等下你哥哥回来了。” 宋瑶看到糕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地说道:“谢谢你,傅公子你真是一个好人。” 她迫不及待地接过糕点,大口吃了起来。 傅文翰看着宋瑶狼吞虎咽的模样,笑得更温柔了。 他还贴心地重新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一旁,眼睛紧紧地盯着宋瑶,随时准备在她吃完后就递过去。 宋知许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宋瑶在喝水。 他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礼貌地对傅文翰说道:“傅兄,刚才尹兄拜托了我一些事情,我就先带着小妹离开,你好好休息。” 傅文翰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轻轻点头,说道:“好。” 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宋瑶,犹豫了一下,将桌上已经被打开的那包糕点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递到宋瑶面前,说道:“宋小姐将糕点带着,等下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宋瑶脸上顿时绽放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她开心地说道:“谢谢傅公子,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有空去宋府,我哥哥招待你。” 宋知许在一旁听着,心里忍不住腹诽:为什么你邀请的客人要我招待? 不过,此刻他也知道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便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带着宋瑶回到万氏休息的房间,宋知许将尹思齐拜托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万氏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完,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呵呵,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哪里懂送礼的弯弯绕绕,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够你们好好学呢。” 宋知许听了,脸上露出谦逊的神情,“母亲教训得是,日后孩儿定会认真学习。” 万氏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好了,你一个大男人学这个做什么?现在不是有我在吗?等日后你成了婚,自有你的妻子为你操心这些琐事。”说完,她转过头,目光落在宋瑶身上,脸色微微一正,说道:“倒是你,都十五岁的姑娘了,过了年就要及笄,已然是个大姑娘了。管家理事这些事情,也该认真学起来了。” 宋瑶一听,立刻垮下了脸。嘴巴撅得老高,心里满是不情愿。她对这些事情实在是不感兴趣,也不擅长,一想到要学这些,就觉得头疼。 万氏看着女儿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说说,这次顾夫子搬家暖房,咱们应该送些什么东西?” 宋瑶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道:“要不我们送点吃食吧?” “送吃食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我们要送什么吃食呢?”万氏追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只要是吃食不就行了吗?嘉月姐姐人很随和的,不会挑剔别人送的礼物。”宋瑶满不在乎地说道。 万氏听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 她看着女儿,语重心长地说道:“别人不挑剔,那是人家有教养。可我们不能随便送。” 这个憨憨女儿啊,还有太多东西要学了。 在她没学会之前,自己可怎么放心把她嫁出去呢? 算了,回去就把她关在家里,一日学上五个时辰,在及笄之前,应该能学个差不多吧。 此时的宋瑶,正偷偷摸摸地从身侧的荷包里偷拿糕点吃,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察觉到万氏脸上的神色变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第197章 礼物 万氏端坐在主位上,她的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搬家暖房可是大事,所以咱们送礼不能随便。但也不能太过于贵重。” “最上乘的就是送家具摆件,比如桌椅、屏风、花瓶等。” “这些物品往往承载着吉祥如意的寓意。送人后主人家也可以使用到。” 龙凤呈祥的桌椅、绘有四季花鸟的屏风、寓意平安富贵的花瓶,每一样都饱含着对主人家的美好祝愿。 “其次就是瑶儿所说的食物了,乡下一般人家会送点鸡蛋,大米,肉干之类的表示亲近。” “稍微好一些的可以送糕点,糖果。也是不错的选择。” “最后就是书画作品了。可以送些书画,主人家若是喜欢的话就会挂在家里。” “但送书画之前可得打听好主人家的喜好,比如主人家是喜欢还是讨厌这个书画作者,主人家是喜欢山水画还是其他。” 送书画若不投其所好,反而会弄巧成拙。 “若是不想出错,可以送些文房四宝。毕竟这种东西谁家都可能用到的。” “不过西南这边还有一个独特的风俗,就是‘挂红’!” 万氏说了许多,宋知许坐在一旁,原本聪明伶俐的脑袋第一次出现发蒙的感觉。 他眼神中满是迷茫,只觉得这些送礼的门道复杂得让人头晕。他甚至觉得这管家理账也没比他们考科举简单多少。 之前妹妹一直叫嚷着管家难学,他还觉得是妹妹蠢笨。今日不过是单单送礼的事情,娘亲都能说出这么多门道来。 他不由得同情地看妹妹一眼。 结果正巧看到她像个小老鼠一样趁着母亲不注意,在偷吃荷包里的糕点。 她眼睛滴溜溜地转,小心翼翼地从荷包里拿出糕点,迅速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岔了,他这妹妹是真的蠢。 “大概就是这些,你们商量着去准备吧。趁现在时间还早,还能去县城采买。” 她想说她可以帮忙准备,但随即又想到可能有些学子家中拮据。若是她出手帮忙定不会选择便宜的。所以也就没有说出来。孩子也大了,那些事还是要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做。 “若是你实在想不出要送什么,就来知会我一声,娘这就帮你准备。”万氏看向宋知许,眼神中满是慈爱。 “多谢母亲,那孩儿就先下去了。”宋知许行礼转身要走,随即又想起。“娘亲现在就要回矩州吗?还是要参加顾夫子的暖房酒后再走?” “刚才顾夫子亲自相邀,但我拒绝了。你表哥一个人在安南县当县令,身边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万氏微微叹气,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你可不知道,昨日我去了他的住处,那叫一个乱哦。所以我等会就带着瑶儿去县城。我们打算在你表哥的府邸住上几日。” 万氏所说的表哥就是郑清和。郑清和的母亲与万氏是亲姐妹。之前郑云曦能来西南就是打着看望姨母万氏的名义。 自那日被顾嘉月拒绝后,郑清和回去就开始颓废。县衙的公务也不处理,每日都醉得不省人事。 这一切正巧被赶来观看宋只许比赛的万氏看到了。就当他是因为后院没有女人才会如此。 所以她生出了要为郑清和选几个妾室的心思。 她只是姨母,且郑清和父母健在,选妻之事轮不到她安排奔波。但作为长辈,为他安排一两个妾室还是能做到的。 哎呀,如此一想万氏觉得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和你妹妹先回去了,你在这里好好跟着江山长读书。平时多思多问。若是缺了什么就给为娘写信,为娘会尽快给你安排的。” 宋知许已经猜到他娘要干什么了。 也不知道她是否知晓表哥与顾夫子之间的事情。 想来是不知晓的,以母亲的性子,若是知晓了可不会对顾夫子如此礼貌。 “好的娘,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快些走吧。”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表哥自己嘴巴紧一点,不要被母亲攻破心理防线,什么都告诉她吧。 万氏带着宋瑶离开,宋知许也出了门回到傅文翰所在的小院。 宋知许走进屋内,将万氏告诉他的东西说了一遍。 “各位快些想想,正好咱们的小厮差不多都在,可以吩咐他们快马加鞭去县城买来。” 大家先是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思索的神情。随后又各自与相熟的人讨论起来。 一时间,屋内人声嘈杂。 沈书砚看了看周围的人都在商量着送什么暖玉,金丝楠木的雕花大床。他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窘迫。 自己囊中羞涩,实在买不起如此贵重的礼物。 苏逸尘碰了碰他的胳膊,一脸关切地说:“要不我先借你点银子?” 沈书砚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多谢苏兄好意。送礼讲究的是心意,不是价值。我想顾夫子也不是那肤浅之人,所以我打算送她一副我自己的字画。” 苏逸尘赞同地点点头,“确实,顾夫子豪爽大气。确实是不那种挑剔之人。你那快去画吧,等下我们过去的时候叫你。” “好。”沈书砚起身,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研磨画画。 有几个家境与沈书砚差不多的学子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是打算送自己的书画作为贺礼。 剩下的学子都是家中小有资产的,经过一番商讨后,就吩咐自家小厮去镇上采买。没带小厮的,就拜托了相熟的人。 相对于宿舍的热闹,江陆离这边就有些冷清了。 他站在库房门口,看着堆在箱子里的东西,眉头紧皱,十分不满意。“就只有这些?” 陆垚点了点头。“是的,出京的时候主子说一切从简。所以我们就只带了您常用的、常穿的。那些风花雪月,附庸风雅的东西我们都没有带。” “我说不带就不带了?”江陆离有些不满地看着陆垚,觉得这个侍卫也太老实了一些。 如今翻遍所有行李,都找不到一件适合送给顾嘉月的礼物,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这可是第一次给顾嘉月送礼的机会呢,万万不能敷衍。 “主子怎样吩咐我们就怎样做,还请主子责罚。”陆垚低头跪在地上,心中却在吐槽。老板太烦人,这破班是一天也不想上了。 江陆离一噎。“行了,你们又没有做错什么。起来吧。” 江陆离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陆垚站起身来就立在一边,也不说话,也不给江陆离出出主意。 小福子进屋时就发现气氛有些尴尬。 他看了看陆垚,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些提示。 陆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放在脚边被打开的箱子,然后又口型说了一个顾字。 小福子瞬间明白,这是主子在发愁送给顾夫子暖房礼呢。 “主子的画是太子、太傅和皇上都赞扬过的,不如咱们送一副画?”小福子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江陆离摇头,一脸嫌弃地说:“没有新意。” “那我记得主子有一端上好的徽砚,不如就送这个?” “普普通通。”江陆离再次拒绝。 小福子又说了几个,都被江陆离无情地拒绝了。 沉默了一会后,小福子顿时又开口说道:“主子,我记得您离京时王妃给了你一个小盒子,里面好像有一块上好的暖玉。不妨咱们亲手将其雕刻成印章送与顾夫子?” 江陆离瞬间双眼发光,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此法甚好。赏!” 小福子连忙喜笑颜开。“多谢主子,小的马上给你准备雕刻用的工具。” 原本站在一旁发呆的陆垚此时才反应过来。 哦,主子刚刚是让他帮忙出主意啊? 那你直接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多大的人了还让人家猜。 第198章 大伯娘大战大姑子 顾家的新房此时几乎被全村人占领了。 他们也是在刚才村里的活动结束后,才得知顾家要搬家的消息。 除了当初帮忙修建房屋的工人外,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踏入这院子。 那些帮忙建房子的工人,虽说参与了房子的建造,可也没想到这房子竟是修给顾家住的。 院子里人头攒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三三两两的参观着顾家的房子。 “乖乖,修这么大的一栋宅子需要多少钱啊?” 婶子们站在院子外,仰望着用青砖修建的围墙,那整齐的砖块,透着一股坚实与古朴。 再看看用瓦片覆盖的屋顶,一片片瓦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好似鱼鳞一般。 她们眼中无一不露出羡慕的神色,嘴巴微微张开,眼神中满是惊叹。 大伯娘脸上挂着自豪的笑容,笑着摆摆手说道:“嘿,谁让嘉月孝顺呢?她说啊,虽然修这房子用光了她剩下的钱财,但只要爷爷奶奶能安享晚年,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听这话,有些人的脸上顿时露出焦急的神色。 “什么?嘉月的钱因为修这房屋用完了?那会不会影响到学堂那边啊?”一个大叔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担忧。 “不会吧?不是听说嘉月在县城还有两家铺子吗?” 大伯娘一脸的哀怨,轻轻叹了口气说:“是有两家铺子,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县城是个什么光景,挣的那点钱还不够贴补学堂的呢。”她的眼神中透着无奈,“不过你们放心,后山不是养了猪吗?再过几个月就可以杀了,对学堂应该没什么影响。” “再说了,书本课桌什么的都是配齐了的,就算没钱也就是吃得差点,咱们穷了一辈子,还怕吃得差啊?” 现在桃花村的村民家中基本都有孩子在学堂读书,他们听到学堂不会因为没钱开不下去,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纷纷长舒一口气。 而听了大伯娘的话,原本那些心里盘算着来打秋风的一些人,也歇了心思。 “爹,娘。我们来了。”另一边,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带着一大群人出现在大门口。 妇人身姿略显臃肿,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又满是补丁的衣裳。不过三十左右,头上却已经有了白发。 有妇人捅了捅大伯娘,小声说道:“哎,这不是你家大姑子吗?她没看到你?” 大伯娘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一声。“可能眼瞎吧。” 她想起这大姑子还未嫁人的时候,就跟自己不对付。 后来嫁人了,每次见面都要酸自己几句,好像自己这个做大嫂的亏待过她一样。 可以说,自己在桃花村的名声不好,这大姑子得占一半的“功劳”。 “苏梅,你说谁眼瞎呢?”顾冬雪停下脚步,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恶狠狠地看着大伯娘。 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打架。 大伯娘将手中的瓜子一丢,瓜子壳在地上四散开来。 她挺直了腰板,毫不示弱地说:“谁应我就说谁呗。” 她上下打量着顾冬雪一行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呵呵,我可从未见过一个正常人回娘家空着手的。再说今天可是咱们顾家暖房的好日子呢,你作为女儿,居然没有添红!” 所谓的添红,就是一床红被子。 这是西南这边的规矩。 若是搬家暖房,近亲是需要送一床用红色的布料制作的被子的,寓意着希望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当然,若是没有红布,也可以用其他颜色,然后挂上一些红线也算是心意。 随着大伯娘的话,村民们这才纷纷将目光投向顾冬雪一行人。 这才发现,他们真的是空着手的。 别说红被子,就是红鸡蛋都没有拿一个。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一些人对着顾冬雪指指点点。 没想到会被大伯娘当场揭穿,顾冬雪蜡黄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时语塞。 正巧,外面响起了鞭炮声。 “苏梅,你快出来看啊,你娘家来人了。”不知谁喊了大伯娘一句。 大伯娘眼睛一亮,连忙快步出去看。 只见她爹娘带着几个兄弟站在门口。 她爹娘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几个兄弟则抬着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床红彤彤的被子。 那被子红得鲜艳,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喜庆。 “哎哟,苏家送的这床被子最起码得有五斤吧?看着真厚实。”一个婶子羡慕地说道。 “那肯定啊,陈婆子可是远近闻名的媒婆,可挣钱。”另一个村民附和道。 “再挣钱也要舍得啊,你看那顾冬雪,空着手来的,怎么好意思?”人群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这些话一字不漏地传进顾冬雪和大伯娘的耳朵。 大伯娘觉得解气极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她顿时笑意盈盈地快步上前,牵起陈氏的手,“爹娘,你们快进来。大哥,你们快把被子抗在那栋楼的屋檐下挂着,那栋楼就是我家。” 将别人送的红礼挂在外面,这寓意着晒红。 也是让别人知道,他家是有亲人朋友的,可不是谁都能随意欺负的。 这边被子还没有抬进来,后面又接二连三响起爆竹声。 原来是二伯娘的娘家人,大堂嫂的娘家人也来了。 同样的,每家都抬着一床被子。 那些被子颜色鲜艳,有大红的,也有粉红的,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夺目。 大伯娘看着亲家,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哎哟,亲家真是太客气了,来就来嘛,还带这么重的礼。”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喊道,“星儿,快来接接你爹娘。” “哎呀大姑子,你又没有带礼站在这里做什么?不要挡着我们抬礼。”说着用力地推了顾冬雪的胳膊一把,差点将她推倒。 不过大伯娘才不会管她呢。 今天,是她最扬眉吐气的一天。 “大嫂且慢。”大伯娘还未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喊她。 她一转身,就看到小姑子一家走了过来。 只见小姑子一家人手中提着四个竹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哎哟,是季春和妹夫来了?快快快进来坐。” 相比起大姑子顾冬雪,大伯娘和小姑子顾季春的关系那要好上不少。 小姑子和大伯差了十岁,大伯娘嫁过来的时候顾季春还是一个小丫头呢。 大伯娘就是嘴巴碎一点,但心不坏。 可以说顾季春是她带着长大的,感情自然要好上不少。 更重要的是,人家知道带礼物啊。 “你们走路来的?累了吧?春燕,快给你小姑姑倒水。”大伯娘热情地招呼着。 顾季春笑着将手中的鸡蛋递给大伯娘,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说道:“大嫂,时间紧我来不及做被子。就一家准备了二十个红鸡蛋,希望你别嫌弃。” 这话也没有说错,她是顾家的女儿,今日是三个哥哥搬家。 连着爹娘的,她就要准备四床被子。 一斤棉花就要二十文钱,她哪有这么多钱买棉花和布匹? 再说时间也来不及啊。 她五天前才收到的消息。 所以只能凑了八十个鸡蛋,一家送二十个。 虽然少,但也是自己的心意。 大伯娘十分大方地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亲切的说道:“哎哟,我哪会嫌弃?礼轻情意重嘛。不像有些人,不但空着手来,还带着七八张嘴来。”她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瞟了瞟顾冬雪。 顾季春这才看到站在旁边的大姐和大姐夫一家。 再看他们空着的手,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大姐又要埋怨她了。“大姐,大姐夫。” 果不其然,顾冬雪白了顾季春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大伯娘才不惯着她,立刻回怼道:“哼什么哼?像头牛一样。” 随后转头拉着顾季春的手,满脸笑容地说:“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房子。日后你回娘家有的是房间给你住。” 而没人搭理的顾冬雪只能生气地跺跺脚,她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她 不满地瞪了旁边的男人一眼,恶狠狠地说:“都怪你,我说了拿十个鸡蛋你不同意,现在好了吧,被别人看笑话了吧?” 男人贼眉鼠眼地左右看了看,眼睛一下子就盯上了不远处正在煮肉的大锅。 锅里的肉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他咽了咽口水,满不在乎地说:“嘿,你管苏梅怎么说,你是顾家的姑娘,她除了能酸你几句还能怎样?反正到时候咱们吃了就走。什么都没有损失还混得一顿饭吃。” 他一边说着,一边搓了搓手,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味的肉在向他招手。 “对了,我看你娘家这是发达了呀。你快去找你娘诉诉苦,看能不能弄点钱来花花。”男人凑到顾冬雪耳边,小声地说着。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顾冬雪有些为难,眉头紧皱,犹豫地说:“我娘不会给我的。而且我听说这房子是老三家姑娘修建的。” 孙来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又凑到她耳朵边小声地说着:“你不会说得可怜一些吗?你是老太婆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会不心疼你?” 顾冬雪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一脸仰慕地看着孙来虎,说道:“还是当家的有办法,我这就去。你带着孩子们找地方坐着。就坐在苏梅的家门口,多吃点她家的瓜子。我这就去找娘。” 说完,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朝着屋里走去。 第199章 红包 奶奶正坐在房间中,身边围坐着村里的几位老太太。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话语中满是对奶奶的奉承。 奶奶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容,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时不时轻轻点头,显然对这些夸赞十分受用。整个人沉浸在这欢快的氛围之中,心情格外舒畅。 可这原本和乐融融的场景,却被一阵突兀的哭泣声打破。 只见自家大女儿顾冬雪哭哭啼啼地从外面走进来。她脚步匆忙又略显踉跄,手帕不停地擦拭着眼泪,可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 见到顾奶奶的那一刻,顾冬雪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奶奶身上,心中不禁泛起波澜。这还是她那个曾经饭都吃不上,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娘吗? 此时的奶奶,身着崭新的衣服。那衣服的料子虽算不上名贵,但在这乡村之中也显得格外体面。灰白的头发被梳理得一丝不苟,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被精心安置过。原本蜡黄消瘦的脸如今变得红润了不少,脸颊上甚至还长出了一些肉,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矍铄,容光焕发。 顾冬雪看着眼前的奶奶,眼中不受控制地划过一丝恨意。 她在心里暗自埋怨:为什么她过得这样好,却不想着接济一下自己的女儿? 果然是重男轻女! 奶奶看到自己的女儿回来,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惊喜与慈爱。 她连忙招手,示意顾冬雪走近。然后一把拉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眼中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来啦?就你一个人来的吗?还是孩子也跟着来了?” 奶奶的声音轻柔而温暖,充满了关切。 顾冬雪微微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眼中的恨意,她故作委屈地说道:“都一起来了,不过大嫂好像不太欢迎我,我们在门口站了半天都没有人接待。”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奶奶的表情,希望能从奶奶那里得到一些同情与支持。 顾奶奶听到这话,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儿媳妇和大女儿之间的矛盾,她再清楚不过了。这矛盾从大女儿还在娘家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这么多年来,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调和过。 可这两人仿佛天生犯冲。大儿媳嘴碎,说话直来直去,不懂得委婉;大女儿则心眼小,对一些小事总是耿耿于怀。 两人凑在一起,可不就是针尖对麦芒,一见面就容易起冲突。 “你嫂子就是那性子,你当没看到就行了。孩子们呢?怎么不带着进来给我看看?”奶奶无奈地说道,试图转移话题,化解这潜在的矛盾。 “孩子好动,刚进了门就跑得没影了。等他们玩够了我再带他们过来。”顾冬雪可不会说出实情。 其实是她故意不让孩子们进屋的,她心里盘算着要让孩子们去吃穷大伯娘。 顾冬雪嫁到孙家十多年,生育了三个大儿子,在她看来,这是她最大的功绩。尤其是当她得知妹妹和娘家哥哥子嗣不丰时,她更是觉得自己了不起。 因为这三个儿子,她在孙家的日子虽然穷苦,但也不至于太过艰难。 不过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她家这三个半大小子,饭量大得惊人。每顿饭菜都要用盆来装。 可即便如此,他们天一黑就又开始喊饿。 家里本就没什么钱,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消耗? 为了让孩子们吃饱,她只能从自己嘴里省。所以孙家那三个大小子长得人高马大,白白胖胖的。而顾冬雪自己却被饿得脸色蜡黄。 房间里人多嘴杂,顾冬雪心里虽然惦记着要钱的事,但她也知道这种打秋风的事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心里清楚村里人的性子,个个嘴碎爱八卦,她要是今天提了,保准天黑之前全村人都知道了。 所以她只能坐在顾奶奶身边一声不吭,就那么干巴巴地坐着,眼神中时不时流露出一丝焦急与不甘。 就这样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顾季春走进来了。 她不仅自己来了,还把两个孩子也带进了屋中。两个孩子一看到顾奶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两只欢快的小兔子般连忙跑过去。 “外婆,我好想你啊。”周杏扑到顾奶奶怀里,撒娇地说道。 “外婆,你最近身体好不好啊?腿还疼吗?前几天我们村来了一个游医,他告诉我们有一种草药对腿疼十分有效。爹娘就弄了不少,等下我们给你敷上好不好?”小儿子周长才也凑到跟前,一脸关切地问道。 “我也要,我也要给外婆敷药。” 顾季春嫁给隔壁村的周大富,生育了两个孩子,长女周杏今年十四岁,出落得亭亭玉立,性格活泼开朗;小儿子周长才今年十岁,机灵聪慧。 两个孩子被顾季春教育得很好,见人总是带着三分笑,十分惹人喜爱。 顾奶奶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脸上乐开了花,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封,分别递给两个孩子,“来,这是外婆给你们准备的,好好揣着,回去买糖吃。” 顾季春见状,正要开口拒绝,顾冬雪却“歘”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义愤填膺的表情,大声指责顾奶奶:“娘,你偏心。我进来这么久你都没给我家三个孩子红封。怎二妹一来就给了?”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打破了屋内原本和谐的气氛。 “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但你也不能做得这样明显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叉腰,眼睛直直地盯着顾奶奶,仿佛要从奶奶的眼神中找出一丝愧疚。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 大家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神情。 有的人动了动身子,似乎想悄悄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有的人则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劝解,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冬雪啊,你误会你娘了。这红封是我们看着她封的,家里每个孩子都有呢。”一位老太太率先打破沉默,语重心长地说道。 “就是,而且你刚进屋你娘就问了你孩子有没有来,是你自己说来了在外面的。你娘可能是想等着孩子进屋再给呢。”另一位老太太也连忙附和道。 “对对对,你娘是个什么性子你作为女儿的不知道吗?她最公平了。” 其他老奶奶们也纷纷七嘴八舌地劝着,试图平息这场风波。 顾冬雪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也知道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质问自己的亲娘。可她内心深处又觉得自己没错。 在她看来,本来就是娘偏心。 这些年家里的钱都给三个哥哥了不说,现在还偏心小妹。她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就像被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没有人疼没有人爱。 顾奶奶看着大女儿,眼中满是失望。 那失望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 若是今日说这话的是别人,以她的性子,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顶回去。可现在说出这番话的,却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这么多年,她自问从未亏待过任何一个孩子。 在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里,想要做到完全公平谈何容易? 就比如吃饭,男孩子的饭量本来就大一些。而且他们天天要下地干活,体力消耗大,分吃食的时候自然要多分一些。可这些在顾冬雪眼中,却成了顾奶奶重男轻女、薄待女儿的证据。 顾冬雪只记住了小时候经常吃不饱,经常被娘打,却忘了她吃得已经比其他人家的女儿还多还好的事实,也忘了娘打她是因为她总是惹是生非。 周杏两姐弟拿着红封,站在顾奶奶身边,显得十分尴尬。 他们偷偷地看了看顾季春,眼中满是求助的神色。 顾季春对他们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不要慌张。 周长才年纪小,但脑袋转得快。他眼珠子一转,连忙走到顾奶奶的身后,笑嘻嘻地说道:“外婆,那游医还教了我一个技巧,用这个技巧捶背可舒服了,你试试好不好?” 说着,他就伸出小手,在顾奶奶的背上轻轻地捶了起来。 有人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屋子里的氛围渐渐又好了起来。那些老奶奶们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哎哟,你这大外孙可孝顺。” “哎哟,长才啊。三外婆这后背也是酸得很,你快来给我捶捶。” “哈哈,是呢是呢,幺外婆后背也酸,你们来捶捶。” 周长才忙得满头大汗,成了屋子里最忙碌的人。“三外婆你等着,我先给我外婆锤舒服了再帮你。” “幺外婆你等等,我先给三外婆捶捶。咱们排队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给顾奶奶捶着背。 那可爱又懂事的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本来大家只是逗孩子玩,没人觉得他真的会按摩捶背,可当几位老奶奶被他一通按摩捶打后,却惊喜地发现整个身体确实松快了不少。 “哎哟,这大才是真的会啊?我感觉自己整个后背好受不少。” “是啊,有种觉得脑袋轻了好几斤的感觉。” 顾奶奶好似忘了刚才的不愉快,脸上又重新洋溢起自豪的笑容,继续和大家热热闹闹地聊天。 不过这次的聊天内容,大多围绕着周家姐弟展开。 有人好奇地问周长才学这手艺的细节,有人关心地问周杏是否已经相看了人家。 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不断。顾冬雪被众人晾在了一边,无人理会。 顾冬雪心中气愤不已。她咬了咬牙,自己一跺脚,气呼呼地出了屋子。 留下屋内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200章 送礼 顾冬雪独自来到院子,耀眼的阳光却未能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周围人来人往,可竟没有一个人主动跟她打招呼。 她的脸色愈发冰冷,犹如寒冬的霜雪,眼神中透着一丝落寞与不甘。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在院子里四处寻觅自家丈夫和孩子的身影。 终于,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她发现了四个男人。 这个角落今日被划给了村里手艺精湛的大娘们做饭。 由于今日这顿饭是全村一同享用,并且顾家的外家亲戚也会前来,所以人数众多,准备的食材也极为丰富。 只见那角落里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有新鲜肥美的猪肉、色泽诱人的鸡鸭,还有各类水灵灵的蔬菜以及香气扑鼻的米面粮油。 顾冬雪看着这堆得满满当当的食物,眼睛瞪得滚圆,心中不禁暗自算起账来。“天啦,今天这一顿得花多少银两啊?” 想到此处,她心中的怨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愈发旺盛。 她在心里愤愤不平,娘家舍得花这么多银钱置办吃食,让这些不相干的人尽情吃喝,却舍不得拿出一点来接济她这个生活窘迫、连饭都吃不饱的女儿。还口口声声说不偏心,这不是偏心又是什么? 呸,全是装模作样,虚情假意! “娘,你怎么来了?”张铁锤手中正拿着一坨肉,偷偷摸摸地往嘴里塞,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回头冷不丁看到他娘阴沉着脸站在那里,吓得手中的肉差点掉落在地。 他还以为是被人发现他们在这里偷吃了呢。 没错,张家这几个大男人正蹲在这里偷东西吃。而且专挑那一大盆肉下手。 那盆肉已经被他们吃出了一个明显的坑。 “别吃了,快去给你外婆问好,有钱拿。”顾冬雪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 张铁锤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一方面舍不得这些美味的肉,另一方面又惦记着有钱拿。 纠结片刻后,他还是迅速将手中的肉揣进怀里,用那满是油污的衣袖一抹嘴,然后一把扯起旁边的三弟,抬腿就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催促傻傻站在不远处的大哥。“大哥,走啊。” 在一旁放哨的孙铁旺,脸上露出踌躇的神色。 他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纠结,小声说道:“我都成家了,再去找外婆拿红封,这好像不太好吧?” 他心里不仅觉得拿红封不合适,就连蹲在这里偷肉吃,他都感到羞愧不已。但他爹已经发话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提出帮忙放风,自己坚决不吃。 可现在他娘又让他这个已经成家的大小伙子去跟外婆讨红封,这实在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成家又怎么了?成家了也是她外孙。快去,你再给你媳妇要一个。”顾冬雪恨铁不成钢,伸手在孙铁旺的后背用力推着,嘴里还嘟囔着:“早知道就带着你媳妇一起来了。” 就这样,孙铁旺被硬生生地推着进了顾奶奶所在的屋子。 “娘,你三个大外孙过来给你问好了。”顾冬雪一进屋,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仿佛刚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不过,屋子里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对她的心思洞若观火。 顾奶奶自然也明白她的意图,只是今日外人众多,她不想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节外生枝。于是也笑呵呵地拿出三个红封,说道:“都是外婆的好孙子,来,一人一个拿着去花用。” 今天是顾家的好日子,顾奶奶想着让孩子们也沾沾喜气,所以给家里的小辈都包了红封。每个红封里其实也就三文钱,纯粹是图个吉利。 “外婆,我都这么大了。不能收你的红封。”孙铁旺的脸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番茄。 他觉得脸上热辣辣的,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看。 犹豫再三他还是将红封还给了顾奶奶。 顾冬雪见状,以为没人注意,便偷偷地伸手扭了孙铁旺的胳膊一下,那动作又快又狠。 可屋里人多,总有眼睛尖的,一个人看到了,立刻低声跟旁边的人嘀咕。一时间,大家开始挤眉弄眼,互相交换着心知肚明的眼神。 顾冬雪丝毫没有察觉到众人的异样,依旧满脸笑容地说道:“你这孩子,这是你外婆的心意,你收着就是。”她一边说着,眼神却始终没有从顾奶奶手上剩余的红封移开。那贪婪的目光,仿佛要将红封看穿。 “娘,铁旺媳妇今天有事没能跟着来,不然也是要来给你磕头的。”顾冬雪的声音娇柔做作,话语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孙铁旺听了,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又羞又恼,大声喊道:“娘!” 顾奶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底的失望如同潮水一般,愈发汹涌。 “铁旺啊,这个是给你媳妇的。你放好回去给她。”顾奶奶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大人了,外婆就多说你几句。要好好过日子,照顾好下面的弟弟,知不知道?” 孙铁旺拿着两个红封,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他机械地说道:“多谢外婆,我记住了。” 然后他像是逃离一般,转身就往外跑。嘴里还说着:“外婆你们聊,我出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再在这屋子里待下去,肯定会因为羞愧而死。 “哎,这孩子,这么大了还害羞,铁柱,你带着弟弟在屋里陪你外婆。我去看看你大哥。”顾冬雪假惺惺地说了一句,便追了出去。 一追上孙铁旺,她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说道:“把红封给我。” 孙铁旺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红封,眼神中闪过一丝倔强,“娘,这是外婆给我和喜儿的。” 喜儿是孙铁旺去年新娶的媳妇,两人感情深厚,十分恩爱。 然而,顾冬雪却不太喜欢这个大儿媳,因为大儿媳与大伯娘家有些亲戚关系。而且苏喜儿的性格与大伯娘十分相似。顾冬雪每次看到这个儿媳妇,就如同看到了大伯娘,心里别提多闹心了。所以今日她才没有带着苏喜儿一起过来。 “什么你的她的,连你都是我生的。娘又不花你们钱,只是给你先存着。”顾冬雪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抢红封。然后将红封紧紧地揣进怀里,嘴里还嘟囔着:“你要是给了苏喜儿,她转身就会拿回去补贴娘家。” 孙铁旺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失落感。他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没意思。 他深深地看了他娘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失望,却什么也没说。 顾冬雪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不自在。但心中的怨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爆发。 自从儿子娶了苏喜儿后,跟她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如今居然还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在心里暗自埋怨:她当时就说苏家的女儿娶不得,娶回家肯定就是个搅家精。看吧,现在应验了吧。 哼,等着吧,等回去看她怎么磋磨苏家那小贱人! 顾冬雪还想继续教训儿子,却被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许多人抬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出现在院子的大门口。 “顾夫子?夫子快来,我们给你送礼来了。”苏逸尘人还没到门口,就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那声音清脆响亮,如同洪钟一般,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原本跟小伙伴蹲在外面玩耍的顾宇河,看到这阵仗,嘴巴张得老大,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苏逸尘见状,伸手帮他合上嘴巴,笑着说道:“小鬼,你姐姐呢?” 顾宇河砸吧砸吧嘴里的糖,咽下口水。原谅了他叫自己小鬼的不礼貌,说道:“我姐忙着招待客人呢,我去给你喊她。” 说完,他转身就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朝着院子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二姐,二姐你快来看看啊,有人来给你送礼物了。” 原本在屋子里陪伴村里小姐妹的顾嘉月,早就听到了苏逸尘的声音。 她微微一笑,优雅地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她今天才通知大家来吃暖房饭,本就存了不让他们送礼的心思。可当她走到院子里,看到那密密麻麻摆放着的箱子时,不禁微微一愣。 尹思齐作为班长,自然要代表全班站出来。只见他神情庄重地拿出一份长长的礼单,清了清嗓子,开始唱礼。 “矩州张家张生送顾夫子粮食一百担,贺顾夫子乔迁之喜。” “矩州宋家宋知许送文房四宝十套,贺顾夫子乔迁之喜。” “京都学子苏逸尘送瓷器六对,贺顾夫子乔迁之喜。” “京都学子尹思齐送各色糕点十盒,贺顾夫子乔迁之喜。” “京都学子沈书砚送书画三幅,贺顾夫子乔迁之喜。” ......... 第201章 丢人就到家了 堆积如山的礼物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村里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在礼物旁,充满了好奇与惊叹。 对于那些精美的瓷器、那漂亮的糕点,村里人对这些东西却没有什么真实感。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从未接触过如此精致的物件,根本不清楚它们究竟价值几何。但那一百担的粮食,却着实让他们震惊得合不拢嘴。 只见那一百担粮食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院子的一角,一袋袋白花花的大米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要知道,一斤大米需要五文钱,一个成年男人在田间辛苦劳作一天,也仅仅只能挣够买两斤大米的钱。 可这个叫张生的,一出手就是一百担。 众人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百担啊,那可是一百担。”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 张生站在一旁,看到众人的反应,心中也有些意外。 他原本只是想着顾夫子平日里免费养着这么多人,每天的食物支出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他家恰好是做粮食生意的,便想着送些粮食给顾夫子,既能表达自己的心意,又能实实在在地减轻顾夫子的负担,可谓两全其美。 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这看似最普通的礼物,却成功地盖过了其他人精心挑选的瓷器书画。 此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心里暗自想着:看来这礼物送对了。 顾嘉月站在院子中央,看着眼前这堆积如山的东西,眉头微微皱起。 这些礼物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让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夫子,这些都是我们的心意,还请你收下。”尹思齐满脸真诚地走上前,双手将礼单恭敬地奉上。 顾嘉月看着尹思齐,刚到嘴边想要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今日是个好日子,院子里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断。她要是不收下这些礼物,确实会让这些学子们面子上过不去。 她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算了,收就收吧,大不了之后对他们更加严格一些,一定要保证他们今年每人都能考上秀才! 顾嘉月一边在心里暗自下着决心,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人将这些东西搬进去,同时热情地招待尹思齐他们进屋。 学堂的几位夫子正坐在小院的银杏树下,阳光透过银杏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尹思齐看着树下的几人,心中瞬间涌起一丝抗拒。他看了看身旁的同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可来都来了,若是不去拜访一下夫子,又显得很没有礼貌。 无奈之下,大家只能硬着头皮朝着夫子们走去。 江陆离坐在树下,看到这些比他会来事的年轻人,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 好啊好啊,他们居然自己商量着送这么大的礼物,却不通知他? 他藏在衣袖里的手不自觉地摩擦着那枚精心雕刻的印章,心中总觉得只送这样一块印章,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苏逸尘和尹思齐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是心思敏锐之人,立刻察觉到江山长的心情不好。 原本就因为要拜见夫子而战战兢兢的他们,此刻更加忐忑不安了。 他们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距离明年的院试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们的心思还是要放在学习上。”江陆离的声音冷冷地传来,仿佛带着一丝寒意,“不要去出这种无意义的风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厉,直直地盯着尹思齐等人。 “是。”尹思齐等人低着头,小声地回答道。 夫子教育学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地听着呗。他们的心中虽然有些委屈,但也明白夫子的话是为他们好。 “嗯,一寸光阴一寸金,每一刻都不能浪费。既然来了就自己找地方坐着吧,正好我刚才与闵山长正在讨论宿州的大旱。你们也听听,发表各自的意见。”江陆离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指了指旁边的空地。 原本只想来拜见一下夫子就出门玩耍的学子们,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兴致全无。 刚才顾宇河可说了,他们要去山上打鸟,那该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啊,他们也想去啊。 “怎么?不愿意陪我们?”江陆离看到他们的表情,微微皱起眉头,再次问道。 尹思齐连忙反应过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愿意愿意,夫子稍等,我们这就去搬凳子过来。” 他们哪里敢说不愿意呢?那简直是自讨苦吃。 尹思齐带着几个学子匆匆跑去搬凳子,不一会儿大家便围着银杏树坐下。他们努力地集中精神,听闵山长和江山长几人讨论国家大事和宿州大旱,可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外面。 这边进行着严肃的学术讨论,外边却像是炸开了锅。 负责做饭的张婶子站在灶台边,看着盆里突然出现的一个大坑,脸上满是疑惑。 她记得清清楚楚,这盆肉她明明用竹篾盖得严严实实的啊。怎么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大洞呢? “这肯定是被人偷吃了!”另一个婶子凑到张婶子耳边,小声地说道。 张婶子呸了一口,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愤怒地骂道:“是哪个缺德倒霉的玩意做下这么不要脸的事来?居然偷吃别人家的肉?也不怕撑死!”她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双手叉腰,气得直跺脚。 “就是,还不要脸的偷吃了这么多,也不怕拉肚子!”旁边的婶子附和道。 这肉是用来做扣肉的,所以她们才蒸了个半熟。这样的肉吃一两块或许没事,可要是吃多了,那可是要拉肚子的。 另一个婶子眼珠子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连忙小声地跟其他人嘀咕了两句。 张婶子听了,眼神一亮,兴奋地说道:“好主意!” 随后,她招手喊来自家汉子,把嘴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着:“我们发现有人偷吃了许多肉,你现在就去叫上几个人,都注意着厕所,看谁一直往厕所跑!” 张婶子的男人一听,居然有人敢偷肉?还偷了那么多。这还得了? 顾嘉月可是全村人都感激的对象,谁这么没良心做出这种事?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大声说道:“好,这事还是得告诉村长一声。” 哼,别让我抓到是谁!不然肯定砍了他那只不听话的手! 男人气呼呼地转身去找村长了,张婶子们则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而是转身继续忙碌着做晚饭。 “肉少了,那就多放些盐菜吧。”张婶子无奈地说道。 盐菜是安南县特有的一种吃食,是用一种叫大头菜的植物切成丝,然后用盐揉搓后制作而成的。平时不管是凉拌还是炒着吃都很不错。不过,若是和肉在一起做成扣肉,那味道肯定是最好的。 “只能这样了。”其他婶子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大家一边干活,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想到底是谁做的这种缺德事。 而在顾家的后院,孙来虎捂着肚子,疼得脸色苍白如纸。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那肉他吃得最多,当时为了多抢一些,喂进嘴里的肉还来不及嚼,就又急忙塞进去新的肉,完全是囫囵吞枣。 “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顾冬雪找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孙来虎,正巧看到他脸色苍白地在地上打滚。她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连忙跑过去问道。 “嘶,肚子好疼,应该是刚才吃的那肉不干净。”孙来虎咬着牙,艰难地说道。 “什么?”一听这话,顾冬雪顿时急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愤怒地说道:“他们居然敢给你吃不干净的肉?我这就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说着她就要转身往外走。 孙来虎连忙拉住顾冬雪,有气无力地说道:“憨婆娘,你这样去说不就是告诉别人我偷吃了肉吗?”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我先去上个厕所,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我再说肚子痛。到时候他们还不得赔一大笔钱!” 顾冬雪听了,脸上立刻喜笑颜开,夸赞道:“还是当家的聪明。” 孙来虎随便扯了两张树叶,便捂着肚子匆匆进了厕所。 可他实在是吃得太多了,不仅下面不停地拉,上面还止不住地吐。 来来回回折腾了两趟,人就已经不行了。 村长听了那男人的话后,立刻叫了几个人盯着厕所。 所以在孙来虎短时间内就跑了两次后,村长几人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可看到这人是顾家的大姑爷,大家一时间又有些犯难。“村长,这...怎么办?”一个村民看着村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村长也觉得头痛不已。这要是村里其他人做了这事,她作为村长,完全可以让他道歉赔偿。可现在做这事的是顾家的姑爷,怎么说他们也是一家人啊。 “要不,去告诉顾老爷子?”另一个村民提议道。 “好,顾三,你去将这事告诉顾老爷子。看他要不要追究。”村长点了点头,说道。 他们正在商量的时候,孙来虎整个人突然就倒了下去。“哎哟,村长,快,人晕了!”一个村民大声喊道。大家急忙冲了上去。 正想施救,却看到孙来虎晕倒在他自己的呕吐物上。那吐出来的脏东西里,还有许多没有消化的肉.... 大家都被恶心得不轻,一时间还真的下不去手拉他。 正当他们踌躇的时候,顾爷爷带着大伯二伯过来了。 这一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顾爷爷哼了一声,脸色十分难看,让两个儿子将人拉回房间。 顾奶奶看到这一幕,连忙站起来,惊讶地问道:“哎哟,这是怎么了?” 这一路走来,孙来虎又吐了两次,将顾家新院子吐得又脏又臭。 “不知道,老二,快去请林大夫来。”顾爷爷脸色阴沉,不愿意多说。 顾奶奶也就没再追问。现在最重要的是请林大夫过来。 林熠自然也是在顾家的院子里的。一听有人叫他,他连忙跟着二伯往房间去。 林熠一进屋子,就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大汉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他还以为是个绝症患者呢。大脑里都想着要是他死了,可以请他的亲人让他解剖。 可这一把脉,嘿,生肉吃多了,死不了。“大家别担心,这位大哥是吃多了肉,脾胃积滞。等他将肚子里的肉吐完拉完就好了。然后再吃些养胃的食物,也就差不多了。”林熠放下手,轻松地说道。 一屋子的人都十分无语。 刚才看那模样,又是满院子吐,又是脸色苍白地昏迷,叫也叫不醒的。他们还以为顾家这大女婿要不行了呢。结果就是肉吃多了。 “呀,刚刚我还听到张婶子们说不知道谁偷吃了她们预备打算做扣肉的半熟肉,不会是...”一个村民说了一半,突然发现不该说。 可在场的人谁是傻子?半句话就猜出来了。 嘿,顾家这大女婿居然偷吃岳父家的肉,还吃吐了。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第202章 暖玉印章 不提这场小闹剧,顾家的暖房宴可谓办得相当成功。 村子里的人无不对顾家,尤其是对顾嘉月心怀感念,毕竟顾嘉月为村里做了诸多贡献。 在筹备这顿丰盛饭食的时候,大伙都纷纷出力,场面热闹非凡。村里的男人们忙着搬桌凳、挑水,女人们则在厨房有条不紊地切菜、烧火,脸上洋溢着热情与喜悦。 众人饱餐一顿后,并没有着急离开。 饭后,顾家特意端出两箱糕点和糖果,有人站在房顶上,开始往下丢。一时间楼下热闹得如同炸开了锅。 村里人有的匆忙拿起家中的盆,有的则扯下晾晒的衣服,高高举起,站在下面眼巴巴地接着。 这便是当地特有的风俗,名曰“接福”。 寓意是承接主家的福气,盼望着来年自己家也能像主人家这般发财致富,修建新房。 尹思齐等人是头一回见识这样的风俗,新奇之感溢于言表,也兴致勃勃地跟着凑起了热闹。 此时的他们已喝得有些微醺,脸颊泛红,眼神中透着几分迷离。 在这人挤人的楼下,他们浑然不知,村里的大娘们趁着混乱,没少占他们便宜。 那些大娘们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时不时在尹思齐他们身上轻轻捏一把。而当事人却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欢乐的氛围里,还以为只是人群拥挤所致。 反正啊,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然“不干净”了,只是可惜当事人对此全然不知情。 尹思齐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抢了一大把糕点和糖果。脸上笑得如同孩子一般。 江陆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眼神中透着一丝戏谑,缓缓开口道:“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明天早上开始第二次月考。” 原本还迷迷糊糊、沉浸在欢乐中的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瞬间清醒过来。 “什么?”尹思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怀疑自己是因为喝醉了,出现了幻听。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脑袋里还是昏昏沉沉的。 江陆离不再多言,慢悠悠地摇着扇子,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转身便离开了。 苏逸尘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所措,根本无法分辨江陆离这话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我觉得这件事八成是真的。”其中一人皱着眉头,神色忧虑地说道。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回去看书学习吗?”另一人带着几分焦急,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你这个样子还看得进去书吗?你还知道孔圣人说了什么吗?”有人忍不住调侃道。 尹思齐又晃了晃脑袋,只觉得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仿佛看到各位圣人在他眼前飘来飘去,脑袋愈发沉重。他摆了摆手,嘟囔着:“不管了,先去睡觉吧。” 这边,江陆离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来到顾嘉月的面前。他的手心里紧紧握着一枚印章,那是他精心捏了一天的成果。此时,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又有几分期待。 “这是?”顾嘉月满脸疑惑,目光落在江陆离手中的印章上,眼中满是不解。 江陆离微微红了红脸,神色有些不自然,说道:“这是给你的搬家礼物。” “??”顾嘉月心中满是惊讶,这……还从未听说过谁搬家送印章的。 江陆离察觉到顾嘉月的疑惑,老脸愈发红了,嗫嚅着:“我不知道你们这边的规矩……” 他在心里暗自懊悔,早知道能送被子的话,他就去县城买一床丝绸的红被子,最好上面还绣着鸳鸯的,那多应景啊。 一想到顾嘉月晚上盖着自己送的被子睡觉,江陆离的心就开始怦怦直跳,整个人都有些不淡定了。 可惜啊可惜……可惜他没有提前知道这个风俗。不然…… 哎! 顾嘉月看着他懊恼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这江陆离倒还是个性情中人。“没关系,人到了就是最重的情意,你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就算她不太懂玉石,但一眼就能看出那玉肯定价值不菲。 江陆离一听,脸上露出一丝可怜兮兮的神情,说道:“我刻了一天呢。” 他亲手刻的?顾嘉月心中猛地一跳。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江陆离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他会画画,刻出来的印章应该很不错。可是…… “这样的话那我更不能收了,太贵重。”这次顾嘉月所说的贵重,并非单指物品本身的价值,而是这份沉甸甸的心意。 “行吧,你不收的话那我只能毁了,毕竟上面刻了你的名字,再送给别人也不合适。”江陆离故作无奈地说道。 “送你这个礼物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我出门太急,没有带适合送礼的东西。去县城买的话我又觉得不够诚意。正好手边有这块玉,我就用来给你雕刻了一个印章。”江陆离进一步解释着,眼神中满是真诚。 顾嘉月有些无奈,犹豫了片刻后说道:“那好吧,这次我就收下了。但下次可别再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顾嘉月伸出手,接过印章。 不知道是被江陆离捏久了的原因还是这块玉本来就有温度,她放在手里,只觉得暖暖的,仿佛有一股热流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这……”顾嘉月微微皱眉,心中有些纠结。 江陆离点了点头,说道:“嗯,这是暖玉。” 顾嘉月只觉得这块印章愈发烫手,她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可是刚才又答应收下这份礼物。若是反复无常,岂不是有些践踏别人心意的嫌疑。 江陆离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顾嘉月的犹豫,他害怕被拒绝,所以连忙说道:“好了,既然礼物送到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顾嘉月回复,他转身就走,脚步有些匆忙,像是在逃避什么。 顾嘉月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想什么呢?古人本来就注重礼仪,可能人家真的就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礼物这才送了这个东西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捏着印章,缓缓往家走。 天黑后,顾家在每个院子都点上了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院子,给这热闹的氛围增添了几分温馨。 众人又闹了一会儿后,村民们才渐渐散去。 原本与顾家就十分亲近的几户人家都留了下来,帮忙打扫院子。 大家分工明确,有的扫地,有的收拾桌椅,忙得不亦乐乎。这一弄就到了半夜,整个院子才渐渐恢复了整洁。 顾嘉月心生感激,就将学生们送的糕点拿了出去,一家分了一盒。她笑着说道:“毕竟那么多糕点,我们一家也吃不完呀,最后浪费了,那不是可惜啦。” 还说如果大家不嫌弃的话,吃剩的菜她们也可以带走。 众人听了,哪里会嫌弃。 那菜做得十分美味,别的不说,油水给得足足的,大家都满心欢喜地接受了。 除了两个姑姑和大伯娘、二伯娘的娘家人之外,其他人都离开了。 顾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现在分开了住,大家都回了自己的房间。 “娘,你是不是不开心啊?”顾嘉月看着坐在院中的李氏,忍不住上前询问。只见李氏神色落寞,眼神中透着一丝忧伤。 李氏叹了口气,透过敞开的院门往外看,缓缓说道:“你听,你大伯娘好高兴。” 顾嘉月也听到了,今日大伯娘的娘家和大堂嫂的娘家人都来了,热热闹闹的。 就连奶奶的娘家人也来了。 可唯独李氏的娘家人没有出现。 白日里,她也听到村里有人小声提了一嘴。 难道是因为外婆他们没来,所以娘难过了? “娘,等秋收后我陪你回一趟外婆家?”顾嘉月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氏摇了摇头,“没事,我和你外婆家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李氏不愿意多说,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但她心里其实是失落的,是难过的。 三日前,家里定下搬家的日子后,她就托人告诉了爹娘。她明知道他们可能不会来,但还是抱着一丝期望。 今天,她一趟趟地往门口看,每一次爆竹声响起,她都满心期待地想着会不会是她的爹娘?可每一次,都只换来失望。 她知道当年忤逆了父母罪大恶极,可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在顾家过得也挺好的,为什么父母还是不愿意原谅她呢? 还有大哥和大姐,父母不允许她们互相来往,他们就真的不来。 “好,那娘你也早点休息。明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呢。”顾嘉月无奈地说道。 这事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只能让李氏自己慢慢想通。 可关于父母亲情,这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想通的呢? 第203章 第二次月考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村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几声鸡鸣。 虎子站在学堂的院子里,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响了起床的号角。 尖锐的号声顿时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在村子上空回荡着。 虽然昨日喝了酒,苏逸尘他们这段时间养成的生物钟还是准时叫醒了他们。 所有人都只觉得脑袋发胀,像被重物敲击过一般,晕晕乎乎地从床上爬起来。 尹思齐坐在床上,眼神有些呆滞。发了好一会儿呆,像是还没从宿醉中完全清醒过来。“我好像记得昨晚上江山长说了今天要考核。”他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昨晚的情形,可脑袋里像一团浆糊,怎么也理不清思绪。 睡在他对床的学子停下穿衣服的手,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和不屑,说道:“你喝醉出现幻觉了吧。” 反正他对此事毫无印象,在他看来,尹思齐肯定是喝多了说胡话。 尹思齐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挠了挠头,嘟囔着:“可能吧。快走,等下迟到了虎子夫子又要扣学分。” 一想到学分,他瞬间清醒了几分,匆忙跳下床,开始穿衣服。 一刻钟后,大家在院子里整齐地站在虎子面前。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他们的体能提升了不少,原本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的,现在已经可以绕着整个桃花村跑一遍了。 跑完步以后,虎子看着大家,神色平静地告诉他们:“你们吃完饭直接去藏书楼三楼。” “什么!”所有人都停下了往食堂奔跑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看着虎子。 “耳朵不好吗?我说…你们吃了饭…就去藏书楼的三楼!”虎子见大家一脸茫然,提高了音量,甚至用上了内功。 一时间,虎子的声音响彻整个学堂,惊得树上的鸟儿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尹思齐生无可恋地瘫坐在地上,脸上满是绝望的神情。“我就说我没有记错呀。昨晚上江山长确实说过今天早上要考核的事情。” “可是之前都没有通知过呀……”有同学小声地嘀咕着,脸上写满了困惑。 “山长他们想什么时候考核就什么时候考核,为什么要通知呢?”另一位同学不以为然地说道。 “而且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么两天了。”傅文翰双手抱在胸前,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是第一名,你自然不用担心呀。早知道我昨天就不去喝酒了。多看两眼书,说不定就考过你们了。”尹思齐一脸懊恼地看着傅文翰,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傅文翰斜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就算你临时抱佛脚,你也是考不过我的。” 尹思齐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愿意再和这个“卷王”说话。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吃了饭都得往藏书楼而去。 到了藏书楼,顾嘉月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所有人,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昨天玩的开心吗?” 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所有人都幽怨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和无奈。 没想到顾山长也是一个“坏”的,居然跟江山长一起套路他们。 “好了,快抽签找位置坐下吧。”顾嘉月看着大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催促道。 因为之前已经考过一次了,这次他们轻车熟路。尹思齐抽签的时候一边祈祷:“千万不要让我抽到臭号呀。” 他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期待,眼睛紧紧地盯着抽签筒。 他在抽签筒里面扒拉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只签来。 “三号?”他睁开眼睛,看到签上的数字,脸上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好签!” 他记得上次三号好像是一个好位置。 他开开心心地找到了3号座位。 可是,当他刚靠近座位,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他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这股恶臭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他屏住呼吸,大脑飞速地思考着,他到底在什么地方闻到了这个味道? 见他脸色都绿了,顾嘉月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好心为他解惑。“这是林夫子连夜参考我大姑爹昨夜的呕吐物配置出来的臭药。” “什么!”尹思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就说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昨日他去上厕所的时候,恰恰巧遇到那个男人在厕所门口呕吐。白花花的肉从嘴巴里吐了出来,那场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视觉冲击,再加上这令人作呕的味道冲击,他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没想到今天居然让他抽到了这个“味道”。而且未来三天他都要和这个味道作伴!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一阵绝望。 “夫子,我要弃考,我不要考试了!”这个味道真的太冲鼻了,他感觉自己根本无法忍受三天,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不能弃考,弃考一次就从书院滚出去。”江陆离不知何时出现在考场里。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冷峻地看着大家。 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了,考场里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尹思齐只能屏住呼吸,一脸受刑般的表情坐在位置上。 可那臭味过于霸道,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脸上满是痛苦和无奈。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吐出来时,他的桌子上突然出现一块手帕。 他一回头,就见傅书砚坐在他旁边,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尹思齐心里有些疑惑。 莫名其妙,给他一张手绢干啥?他一个大男人拿着岂不是有损形象? 正当他捡起手帕打算将其还给傅书砚时,一阵风吹过,那酸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连忙用手捂住鼻子,正巧是那只拿着手绢的手。 一股清凉的味道直冲脑门,顿时就冲淡了那股难闻的味道。 “这……”他惊讶地看着手帕,又看了傅书砚一眼。就看到他又从袖子里掏出另一张手帕系在脸上,然后开始埋头答题。 原来如此! 尹思齐连忙学着他的样子,将手绢系在鼻子下面。 他已经闻出来了,这手绢应该是浸泡过薄荷之类的植物,那清凉的味道让他感觉舒服了许多。 考试要考三天呢,他只有这样一张手绢,可得趁手绢上的味道还在快速做题。不然……。 顾嘉月将桌子上的香点燃,袅袅青烟缓缓升起,给考场增添了一丝静谧的氛围。然后她拿起铜锣,用力敲了一下。“考试开始!” 一时间,整个三楼只剩下风声和衣服摩擦桌面的声音,所有人都沉浸在紧张的考试中,认真地答题。 在顾嘉月将自己两辈子的事情想了三遍后,上午的时间终于结束。 杜夫子和霍均玉来与他们交换监考。 二人走出考室,顾嘉月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神情。 她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 监考真的太难了,她这跌宕起伏的一生想一遍还不能够。 一时间她有些好奇,小声地问一旁的江陆离。“你监考的时候在想什么?” 江陆离眉头一挑,“先将试卷题目做一遍,再将自己的前半生想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仇人忘了报复的。时间若是还没到,那就默背一遍四书五经,一般还没有默读完时间就结束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顾嘉月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眼中满是敬佩。“狠人啊,四书五经都能默下来。”她由衷地赞叹道。 “你呢?”他微微侧身,看着顾嘉月。 难得有单独聊天的机会,江陆离也想多了解一下顾嘉月。 顾嘉月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显得十分可爱。“跟你也差不多,不过我默不来四书五经,内容实在是太多了。我会在心里写话本。” 看着眼前的姑娘,江陆离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调侃一下。“所以你说的那些话本子都是你自己写的?”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顾嘉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的神情。 “就是你发现造纸术什么的话本。”江陆离见她一脸疑惑,进一步解释道。 “哈?”顾嘉月这才反应过来,当初她随口说的谎言在今天不断地冲击她。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眼神有些闪躲。“呵呵,你记错了,我当时说的可是游记。” 她干笑着,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 “哦?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江陆离心里明白她在掩饰,心中暗叹,哎,小姑娘还真聪明,没有套路成功。 不过这也无妨,反正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二人一路往前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学堂。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给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 “好了,我回家了。你也回去吧,明早还要监考呢。”顾嘉月停下脚步,看着江陆离,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江陆离张嘴,想说将她送到家里。 可她家现在搬到学堂旁边了,从门口走过去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这么近再送就有些心思不纯了。 虽然他的心思本来就不纯,但他不敢太明显,怕把小姑娘吓跑。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说道:“好,注意安全。” 正当二人即将分别的时候,一个姑娘怯生生地走了过来,声音小小的:“请问,你是顾山长吗?” 第204章 可是我不能收你进学堂 小姑娘十六七岁模样,身形清瘦,脸色蜡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你是?”顾嘉月见她面生,不禁问道。 小姑娘先是目光越过顾嘉月,看向她身后的江陆离。 见到江陆离的瞬间,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在这偏远的桃花村,竟有如此俊朗的男子! 只见他身姿挺拔,气质卓然,总结起来就是帅! 小姑娘心想,这样好看的男人若是生在富贵人家,接受良好的教育与培养,必定能有一番不俗成就。在这小小的村子里,实在太可惜了。 江陆离何等敏锐,瞬间捕捉到小姑娘的目光。脸上原本温和的笑意陡然收起,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他最近为了能和顾嘉月多亲近,一直收敛着自己嘴毒的性子,许久没畅快骂人,正觉得嘴巴“憋得慌”呢。 被江陆离这么一瞪,小姑娘猛地回过神。像受惊的小鹿,连忙收回目光。转向顾嘉月,露出一个略显局促却又努力讨好的笑容。“顾山长你好,我叫叶允棠。是杏花村的,目前暂时住在你们桃花村村口那栋茅草房里。” 她抬起手,指向村口的方向。 顾嘉月心中一动,哦,原来是她啊。 之前听大伯娘闲聊时提起过。 那还是她刚到桃花村不久的事儿。听闻隔壁村有个小姑娘,带着爹娘和弟弟,与偏心的爷爷奶奶分了家。 分家时,她们只得了两个破碗,就被扫地出门。无奈之下,只能暂住在桃花村不远处那栋无人居住的茅草房里。 说起来,那栋茅草房其实是桃花村的产业。 早些年,此地闹匪患,村长组织大家修建了这房子,用来放哨。后来,路过的将军平定了匪患,房子便闲置下来。 村长见叶允棠一家可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可花婆子瞧见了,跑去闹了两次。 小姑娘为了能安稳住下,提出每月花二十文钱租房子。村长本不忍心收钱,奈何小姑娘坚持,最后村长只收了十文。 就这样,叶允棠一家在那儿定居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小姑娘展现出超乎常人的坚韧。 她常常上山寻找山货,还亲手做些吃食,拿到县城售卖。 短短半年时间,不仅还清了家中债务,还攒下钱,从村长手里买了一块地。那块地就在桃花村的村口,与茅草房不同,它位于桃花村范围内。这意味着,只要他们把房子建好,就能找村长办理户籍迁移,日后便是桃花村的正式村民了。 “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询问一下顾山长。就是我家有一个八岁的弟弟,他很聪明,也喜爱读书。所以我想问问能不能让我弟弟进学堂一起学习?” “我知道学堂只收桃花村的孩子,但我家的屋子正在修建了,虽然户籍还没有迁过来,但那是迟早的事情。我也不求山长给我弟弟免学费,我可以给束脩,只希望山长给我弟弟一个学习的机会。”说完,她身子前倾,深深朝着顾嘉月鞠了一躬。脊背弯成一道谦卑的弧线,久久没有直起。 顾嘉月听着,目光却投向不远处。 一个小男孩正从远处匆匆跑来,他身形瘦小,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完全不像个八岁的孩子。 小男孩看着正在鞠躬的姐姐,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大声喊道:“姐姐,你在做什么?谁跟你说我想读书了?” 叶允棠直起身子,伸手牵起叶允乔的手。温柔地为他整理因快速奔跑而弄乱的衣服,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摆动。“顾山长,这就是我弟弟。你别看他小小的,但他可聪明了。乔乔,快给山长背一段姐姐教你的《三字经》。” 叶允乔张嘴,本能地又想拒绝。 他心里清楚,姐姐为了这个家,已经拼尽全力。 家里实在太穷太破,多年来为了给他治病,欠下了太多外债。姐姐还债本就辛苦,还要操心修房、养活一家人。 他和爹娘无法帮姐姐分担,本就心里满是愧疚。如今,姐姐竟还想送他去学堂读书。 读书啊,爷爷奶奶说过,那可是个无底洞。他觉得自己已经拖累姐姐够多了,怎么能再厚着脸皮去读书呢? “乔乔,你不是都会背的吗?张嘴啊。”叶允棠见弟弟犹豫,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眼中满是期待。 叶允乔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面向顾嘉月,不太标准地行了一礼,声音稚嫩却又带着一丝倔强:“人之初,性本善……” 顾嘉月听着,思绪飘远。 她想起刚到桃花村的时候,自家的弟弟妹妹们也曾这样站在树下背书。 时间过得真快啊,仿佛只是眨眼间,大半年就过去了。 她来的时候,村子里还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春日景象,如今,已然是秋意浓浓的季节。 再过几日,田里金黄的水稻就该收割了,山上饱满的玉米也到了该掰的时候。 道路两旁的桂花肆意绽放,微风拂过,浓郁的花香裹挟着朗朗的读书声,悠悠飘进顾嘉月的耳朵里,让人心生惬意。 叶允棠站在一旁,看着认真背书的弟弟,眼中满是欣慰。 她在现代时,无父无母,靠着吃百家饭艰难长大。 后来,因心脏病离世,意外穿越到这个世界,一下子拥有了家人。 最初,她满心兴奋,以为是老天爷眷顾。可继承原主的记忆后,才发现现实远非所想。 堂姐为抢她的亲事,将她推下山崖;爷爷奶奶偏心大伯一家,不仅不许她告状,还压榨他们一家养活所有人。 家中父亲沉默寡言,母亲懦弱胆小,弟弟病弱。而她自己,满心无助与彷徨。刚穿越的那几天,她甚至想过一死了之。 可病弱的小弟,竟偷偷偷了奶奶的鸡蛋,只为让她快点好起来;懦弱的母亲,为了她也敢鼓起勇气顶撞大伯娘;沉默的父亲为了她,第一次大发雷霆,掀翻了家中饭桌。 而后,他们一家四口被赶出家门。全部家当,除了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就只剩两个破碗。 没错,真真切切就是两个碗,每个碗上都有三个以上的缺口,用的时候稍不注意,嘴唇就会被割破。 他们一家在麦草堆上睡了三天。后来下雨,麦草堆根本挡不住雨,实在没办法,才住进了桃花村的茅草房。 叶允棠渴望拥有一个完整温暖的家,看在便宜爹娘对她还不错的份上,她愿意为这个家倾尽全力。 她发现,弟弟叶允乔十分聪明,她偶尔抽空教他几个字,他很快就能记住。而且她还留意到,每天弟弟都会偷偷在村口,眼巴巴地看着桃花村的小孩背着书包去学堂。 “山长。”叶允乔背完,叶允棠满怀期待地看向顾嘉月。 顾嘉月笑着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叶允乔的脑袋,眼中满是赞许:“不错,一个字都没有背错呢。” 叶允乔没想到顾嘉月会夸奖自己,原本故作镇定的模样瞬间瓦解,小脸涨得通红,害羞地低下了头。 “可是,我不能收你进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