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长生录》 252 落落残阳映长湖 谁家渔船飞萧声? 252 落落残阳映长湖 谁家渔船飞萧声? 三天后,鄱阳湖的一艘极为奢华的游船上。 王随真穿着史飞龙给他找的著名裁缝给他专门定制的大红色箭袖,头戴大红色方巾,脚踏大红色长靴,整个人都映的有些火炭红。 你还别说,换上这么一身,王随真第一次觉得自己变的十分英俊不凡起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是真理。 王随真不喜欢这种招摇张扬的装束,因为师父的要求和师门的规矩,都是要求低调再低调,绝不可张扬。但史飞龙一力要求,王随真实在拗不过,想想只不过是一件衣服,穿上也没啥,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恰时堪至傍晚。 金色的阳光映在湖面上,照的满目晃金。 史飞龙命人烫了两壶酒,端上来一桌菜,然后命人都下去了。 偌大的船顶凉亭中,只剩下二人。 史飞龙给王随真斟满一杯酒,笑容可掬:“随真弟弟,请!”一饮而尽。 王随真也一饮而尽,笑道:“史姐姐的酒,真是好酒!” 史飞龙笑了笑,将两人的酒杯再次斟满,道:“其实不不姓史,史是我师父的姓氏,我本姓陈,名字叫做晴晴,你以后还是称我为陈姐姐吧。” 史飞龙顿了顿,轻声念道:“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名字是我父亲从孟山人的诗里面起的,因为我父亲名字叫做陈玉秋。” 王随真并没有打断她的话头,静静的听着。 说到陈玉秋的名字,王随真并没有什么反应,但在二十多年前,提起这个名字,在岭南那也是跺一脚四方颤的霸主级人物。 陈晴晴似乎陷入了有些哀伤的回忆中,继续道:“我是一个苦命的人,很小的时候,我父亲陈玉秋就死了,我被陈家老管家陈远带着离开了岭南,到了云南。” “可好景不长,有一天,突然有个怪物出现,将陈远爷爷给杀了,幸好我当时贪玩,掉到了泥坑里,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但那怪物不依不饶,幸好我师父出手,拼死才将我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但我师父也因此身受重伤,没几年光景,就一命呜呼,我也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乞丐。”陈光彩似乎想起了那些孤苦伶仃的悲惨往事,美目泛红:“那时候,饥一顿,饱一顿,夏热冬冷,一个九岁的又小又瘦的孩子,不知该去往何处?不知明天会怎样?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苦挨,好几次都险些饿死,冻死。” “但天可怜见,我竟侥幸之极的活了下来,在十岁那年碰见了洞主太尊他老人家。” 陈光彩擦擦眼角的泪水,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徐徐说道:“他老人家对我还算不错,我总算是不愁吃喝,不愁用度了。” “而且洞主还赠送了我一对双剑,有此双剑之助,我也终于武功大成,一十二岁就当成了这西海龙王。” “可惜,好日子总是不长久的,我当上西海龙王那年,便碰见了这该死的臭贼萧潜龙。” 王随真一怔,道:“萧潜龙?想必那时的他还没有成魔,武功也就跟你在伯仲之间吧?最多他跟陈姐姐你打个平手,那又有什么好怕的了?” 陈光彩摇摇头,又独饮了一杯,有些苦涩的道:“非也,非也,你错了,错之极矣。” 王随真不明所以,认真仔细的听陈光彩继续往下说。 陈光彩脸上露出了仍旧有些后怕的神色:“萧潜龙这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身怀魔功,他的魔功唤做入梦魔化化魔神功,这门魔功不但能在修炼大成时兵解为魔,而且在修炼小成的时候,可以侵入人梦中为非做歹。” “据传闻,萧潜龙的十数个生死大敌,他武功上敌不过这些豪杰,便侵入这个武林豪杰的梦中,以魔功将其虐杀,这些武林豪杰全都死的不明不白,身上虽然没有任何伤痕,却面露痛苦狰狞的表情死去。” “萧潜龙也对我施展魔功,意欲在梦中对我行不规之事。”“幸好我修炼的这门功夫出自于佛门武功,内功心法亦有修神定性之功效,一开始被萧潜龙魔功侵扰,我还能苦苦支撑,不被他的魔功所乘。” “但萧潜龙的魔功随着修炼的年深日久愈发深厚,我渐渐的再也无法抗衡,只好每日断心绝性,每日只是打坐苦挨,再不敢有丝毫睡觉的想法。” 王随真微惊:“不睡觉?这真的可以吗?不困吗?” 此时的陈光彩已然有些微醺,脸颊泛红,这在她本就英气勃发的脸上另外添加了几份女性的柔美,这种阴阳同时出现在一张脸庞上的另类美,令王随真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世间美丽的女子有千千万万。 若说谁最美?这恐怕很难排。 因为人跟人的不同,导致审美跟审美的不同。 不同女子的美,美的各不相同。 不过美的像陈光彩这般,王随真还是第一次见。 他相信,陈光彩这样的美女,不单单能吸引男子的目光,恐怕就连女子,也会忍不住喜欢。 因为这是一种超越了男女性别的英气之美。 陈光彩眼神迷离,轻轻低噙了一口杯中酒,苦笑道:“谁不睡觉能不困呢?但我宁愿困死,也绝不要被萧潜龙这个老色鬼侮辱!” “这几年中,我过的可以说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每天浑浑噩噩,不知白夜黑天,但就算是这样,也有好几次一不小心睡死过去,险些被萧潜龙那老畜生得手!” 陈光彩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萧潜龙这厮见魔功不奏效,便开始日夜对我进行骚扰,在武艺上,我并不逊色于他,隔三差五便与其一场恶斗。” “我为了出心中这口恶气,跟他拼死相斗,萧潜龙这厮有几次受的伤还颇重,这老家伙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便四处做恶,许多侠义之士,都惨遭这老色魔的毒手,就是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也没少了被萧潜龙糟蹋!” 说到这里,陈光彩放下了酒杯,忽然伸手在王随真的脸蛋上摸了一把,眉目皆笑:“可谁也料想不到,这样一个为祸无穷的狂妄老贼,竟然被你这么个英俊的小郎君给收拾了,真是令人痛快之极,痛快之极!” 王随真被陈光彩猝不及防了摸了一把,竟然忽地觉得自己有些害羞起来。 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男人的也会被女人调戏? 然后也会害羞??? 253 人生会遇到许多歪脖树 别在一颗上吊死 253 人生会遇到许多歪脖树 别在一颗上吊死 王随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如此,忙也喝了一杯酒,好遮掩自己的脸红。 这叫战术性喝酒。 陈光彩倒是仍旧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忸怩羞涩之意,替王随真满上一杯酒后,大笑道:“萧潜龙这老贼死了,我狂睡两天两夜,第一次感觉到可以好好放心的睡上一觉,是这么的舒服!这么的痛快!” 王随真仍觉得自己脸有点红,端起酒杯,点头赞同:“确实如此,能好好的大睡一觉,比什么都舒服。” “倒也不是,我觉得,能跟随真弟弟在一起说说笑笑,比大睡一觉还舒服。”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说醉话,还是本就是陈光彩的心底话,陈光彩忽然说出了一句有些逾矩的话。 王随真大吃一惊,刚喝进嘴里的酒,忍不住一下子全喷了出来! “噗嗤~~~”王随真被酒呛的满脸通红,有些讶异的瞧着陈光彩。 陈光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撇了王随真一眼,笑问道:“当然了,我知道随真弟弟有家有室,而且用情专一,是不是在想你夫人朱玲玲?” 王随真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确实是有夫人,夫人是朱玲玲。 他这时才惊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想起她了? 他是个志诚君子,不喜欢说谎骗人,摇头道:“没有。”陈光彩再次举起一杯酒,跟王随真碰了一下杯,她已然酒劲上头,越喝越快,动作也变的有些放飞自我起来。 一想到朱玲玲,王随真心里觉得有些发堵,有些烦乱,正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懂了,你是在想你的红香姐,是也不是?”陈光彩放下酒杯,忽然语出惊人。 王随真一窒,喝到一半的酒一下子回呛回来,直呛的他满脸通红,控制不住的大声咳嗽起来。 陈光彩见自己一语中地,忍不住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不好意思了?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晚上总是想你的红香姐想的睡不着觉?” 黄酒入口温润,但后劲极大,王随真心里发闷,接连喝了三杯,被湖上的风一吹,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晕,酒劲一下子涌将了上来。 酒壮怂人胆。 酒不单单壮胆,酒还会让血流加速,会让人变的冲动,无形中会让人的道德底线降到极低。 所以很多人酒后会做出许多平时绝对做不出来的事,说出许多平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话。 王随真本是一个很内敛,很内向,很深沉的人。 但此时的他,不知道是因为酒意上头,还是因为面对陈光彩这位大方豪爽,丝毫无法让他起戒备之心的姐姐,开始变的无话不说起来。 “那倒没有,只是在闲暇时有些担忧她,毕竟她是被拜蓝教给捉到京城去的,而且她还是拜蓝教的圣女,我总是怕她被拜蓝教所害。”王随真放下空酒杯,有些担心的道。 陈光彩再次将两人酒杯斟满,惬意的端起酒杯,呆呆地瞧着天边的夕阳。 此刻夕阳已落到了湖面之上,无数光辉在云层和湖水上翻腾,一会天空变成红色,一会湖面变成金色,当真是变化万千,瑰丽无限。 王随真也被这景色给惊呆了,瞧了半晌,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光彩姐,你说以我现在的实力,是不是完全可以打败鬼刀门门主和拜蓝教教主?”王随真心中豪气大发,陡然问道。 陈光彩摇摇头,道:“鬼刀门门主?拜蓝教教主?听说过,我也没见过,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我不清楚,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一个人很了解这两个人的实力。” “谁?” “那还用问?当然是北海龙王赵青松赵叔叔啦,他身份特殊,背景奇特,据我所知,天底下很少有他不知道的事。”“哦?是吗?” “那还有假?怎么,你等不及了,现在就想把你红香姐给救出来?” “那是自然,救人如救火,夜长梦多,我当然想越快救出红香姐姐越好、” 陈光彩似笑非笑的瞧着王随真,笑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有了一个夫人,等你顺利救出了你的红香姐,你打算怎么办呢?让你的红香姐给你当妾么?” 王随真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由呆了一呆,忙摆手道:“不, 不,不,不能,这不可能。” “嘻嘻,那你怎么办?你要把朱玲玲休了吗?” “这……”王随真一时噎住了,心里暗想:“如果我真的将朱玲玲休了,朱玲玲非自杀不可,这事是万万使不得的。”陈光彩眨着一双美目,定定地瞧着王随真,想看他究竟会怎么办。 王随真呆呆的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摇头无奈摊手道:“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还不知道何时能将红香姐救出来,现在谈这个问题还为时尚早呀。” 陈光彩被王随真的想法和神态逗的忍不住咯咯直笑道:“你呀你,我有时候就是觉得你单纯的像是个小孩子,说说吧,你跟朱玲玲是怎么认识的?她又是怎样成了你的夫人的?” 王随真秉承着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宗旨,而且这事一直闷在他心里,却是也是老大的一个难题,他也无人可以倾诉此时,现在酒至三巡,他也变的健谈了起来,便将朱玲玲的事原原本本的跟陈光彩说了一遍。 陈光彩虽然命人将王随真的事都详细的调查了一番,但朱玲玲怎么就成了王随真的夫人,这个自然是调查不出来的。现在听完王随真的叙述,陈光彩也只能摇头叹息:“唉,可惜,可惜呀……” 王随真不明所以:“可惜什么?” 陈光彩未答,举起酒杯,再次跟王随真一起杯中酒饮尽,这才似笑非笑的道:“可惜当初那个朱玲玲不是我,如果我是朱玲玲的话,我岂不是现在已经是你的夫人了?”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是脸色一红。 陈光彩脸红是由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虽然预谋已久,但女孩子的天生羞涩感仍旧让她不由得脸色一红。 王随真则是因为陈光彩的大胆和直白远在他意料之外,吃惊之下不由得让他这个万年老处男有些羞涩。 254 绵绵然 泊泊然 悠悠然 寂寂然 254 绵绵然 泊泊然 悠悠然 寂寂然 如果说世上有令人可珍视之物的话,我想,唯有我这个自我意识吧?————无名之士。 “光彩姐,你好像喝多了,莫要再继续喝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有些乏了。”王随真感觉两人间的氛围越来越奇怪,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应对,便想胡乱推脱几句,溜之大吉。 此时太阳终于落到了山的另一片,天色终于飞快的黑了下来。 黑暗中的两人,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在这片奇怪的沉默之中,王随真只觉得气氛越来越尴尬,几次想出口提出告辞,却都没有张的开嘴。 自己一走了之,这算什么? 而且做出对一个女子避而远之的事儿,更何况这个人还数次救过自己的狗命,自己这么做,是小人行径,有些太不君子了。 也太不讲义气了。 江湖儿女,本就是有今天没明天,刀头舔血,本就应该不拘小节,有什么事不能摊开讲的? 假如明天就嘎巴一下子死了,那讲不出来的事儿,岂不成了永远的遗憾? 王随真不是个心重的人,但他是一个轴人,认准的理儿,不会变更。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王随真忽然听到了几声奇怪的抽泣声。 他有些狐疑,仔细一听,真的是有人在抽泣,而且正在抽泣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身旁的陈光彩。眼泪是一种很厉害的武器,往往能刺穿人的心房。 王随真一怔,他心思聪敏,一下子就明白了陈光彩的心意。 如果说陈光彩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还不明白,他的脑袋就不能再算是脑袋,只能算是一颗榆木疙瘩了。 可此刻的王随真不想面对,也不想接受,他只能逃避。 他没有办法。 因为他觉得他对红香姐的感情是纯洁的,是至诚的。 他那怕对别的女孩子有胡思乱想过一个念头,都玷污了自己的女神——红香姐。 可他又无法出口说出伤害那怕陈光彩一丝丝一毫毫的话。 所以他现在只有逃避。或许逃避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但人不可能每一分钟都勇敢。 谁都有懦弱的时候。 那怕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而且有些事情,你一旦勇敢,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 有时候,你不勇敢,也会后悔一辈子。 所以事情到底该如何决断,只能看自己的选择了吧? 人生没有如果。 人生唯有抉择。 王随真默默无言,长身而起,走到了船舱外,手扶船栏杆,向远处眺望,心底里一片茫然,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或许,不论怎么选择,都是遗憾吧?人生或许本就是由一场一场的遗憾而组成的? 王随真还没理出个头绪,耳闻身后脚步声响,陈光彩也缓缓走了出来。 王随真不敢去看她,低头不语。 “今天的月亮好漂亮。”陈光彩声线依旧,性感而不失优雅,仍旧是西海龙王的风采,半分没有刚刚船舱里小女人的悲戚之意。 就好像刚刚在黑暗中抽泣的人不是她一般。 此时银月西升,皎洁的月光在潘阳湖粼粼的水面上映的如雪如霜,景色极为瑰丽。 王随真被湖上的美景照的呆了一呆,侧脸向陈光彩脸上偷偷瞧去。 只见月光将陈光彩的侧脸映的如同雕塑一般,线条柔美又不失锐利,英气又不失妩媚。 王随真心中忍不住暗暗赞叹:“她真是个魅力十足的美人儿,跟红香姐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可以说是平分秋色,各有千秋,红香姐美的让人心醉,光彩姐却美的令人心折。” 陈光彩突地然转过了脸来,似笑非笑的跟王随真对视:“我美吗?” 偷看被人撞破,王随真不由得老脸一红,慌忙假装去看月亮,一脸严肃的点头道:“美,光彩姐比天上的月亮还美上三分。” 陈光彩忍不住咯咯直笑起来,笑的几乎直不起腰了。 王随真被她的笑声感染,也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得也附和的笑出了声。 两人的笑声顺着湖面,远远地传播开来,传的极远,极远。 忽地,远处湖面上亮起了船灯,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两位至尊好雅兴,在下不请自来,还请两位至尊不要见怪。” 这人的声音虽然平平淡淡,并没有大声叫嚷,但他的声音犹如有什么魔力一样,不论传多远,都没有一丝一毫减弱的意思,就好像这人就站在你身边在说话一般。 王随真一怔,随即分辨了出来,说话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北海龙王赵青松。 “赵叔叔,你明明知道我会见怪,却偏偏还要来,还是赶快走开,明天白天再来的好。”陈光彩佯怒道。 “不好,不好,你明明知道你婶娘白天不好现身,却偏偏要我白天来,小晴你现在变坏了你!” 话音未落,赵青松和一个比较矮小的女子身影陡然出现在了陈光彩身后一丈处。 陈光彩嘻嘻一笑,向那矮小女子道:“婶娘,赵叔叔愈来愈不成话了,明明答应我那天会出手帮我的,却出尔反尔,到了该他出手的时候却干瞪着眼看热闹,就是不肯出手,婶娘你说,说话不算数的人,应该怎么处罚他才是?”朱妙英有些羞涩的看了赵青松一眼,抿嘴笑道:“你青松叔叔他说了,那天他没必要出手,如果有必要,他肯定会出手的,青松大哥他一向说话算话,小晴你千万不要误会你青松叔叔了。” “哼,我就知道,你们夫妻一心,就喜欢欺负我这个孤苦伶仃的人。” 赵青松哈哈一笑,道:“小晴若要选相公,又有何难?眼前不就有现成的一个?我看王公子跟你就是绝配,我赵青松来做这个媒人如何?” 陈光彩更有些嗔怒了,跺脚道:“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赵青松一挑眉,问道:“哦?王公子为何不……”他深深瞧了王随真一眼,似乎就什么都知晓了,轻轻的拍了王随真肩膀一眼,长叹道:“王公子,你错了,错之极矣。” 王随真愣了愣,不明所以,问道:“赵叔叔,我那里错了?”“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稀松平常,又有什么好扭捏的?这事你答应不答应,又有什么分别呢?有些事,不言自明,不答自应的。” 王随真摇头道:“不,不,不,不可以,我怎么能……怎么能……” 赵青松也摇头道:“嘿~,你呀,你呀,要珍惜眼前人呀,年轻人,要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有些东西,你一旦错过,可就永远都回不来了,你后悔,也晚了。” 王随真仍旧摇头道:“莫谈此事了,赵叔叔,绝无可能。” 赵青松不再说话,伸手道:“请上我的船吧。” 一艘大船,悠忽一下出现在了陈光彩大船旁边。 这艘船出现的无声无息,无风无浪,犹如幽灵一般,就好像一直停在了陈光彩的船旁边一般,十分诡异。 王随真见这艘大船黑船白灯,造型奇特,无帆无杆,却在湖面上平稳异常,半分不受水面的颠簸影响,啧啧称奇,飞身跃到了上去,左瞅瞅,右看看,大感惊奇。 赵青松低声对陈光彩说道:“小晴,王随真是个石头脑袋,傻小子一个,无需在意,你已跟王随真有了夫妻之意,我瞧过了,月老薄上都写明了的,这是天规地律,万无更改之理,将来有一天,他会哭着跪着求你嫁给他的。” 陈光彩登时嗔怒之意全去,喜上眉梢:“嘻嘻,是吗?我就知道赵叔叔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说着也飞身跳到了赵青松的船上,钻进船舱里找王随真去了。 朱妙英奇怪道:“松,你说的是真的么?他会哭着跪着求小晴嫁给他?” 赵青松脸上无悲无喜,淡淡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个道理,傻小子王随真是不懂的,他有四段露水姻缘,却无一能修成正果,天意?命运?还是命中注定?呵……” 255 欲知天下不平事 不问苍生问鬼神? 255 欲知天下不平事 不问苍生问鬼神? 王随真跳到赵青松的这艘怪船上,更觉诡异,只见这艘船不知是用什么木料做成的,处处黝黑无比,黑的发亮,脚掌踩上去,绝不会如普通甲板似的发出‘嘎吱’之声,反而犹如石板一般,传来一种强硬的反馈感。 王随真大感不解,伸出手指去敲船板,只听船板上传来‘咚咚’的清脆之声! 真是石头的???! 从触感和声音来看,这艘船的材质竟然是由石头做成的? 这竟然是一艘石头船? 石头船能浮在水面上?王随真瞠目结舌,这根本不合理? 还不等他理出这艘船的头绪来,陈光彩已然跟了上来,笑道:“怎么样?这艘鬼船很神奇吧?还有更神奇的地方,跟我来。” 说着也不等王随真答话,伸手拉住了王随真的手掌,向二楼的船舱奔去。 王随真身不由己,被她拉的直奔楼梯而去。 恍惚之中,他感觉到她的指尖微凉,发梢轻香,陈光彩在这霎那间,不再那么像一个英气勃发的女豪杰,突然变的像是他日思夜想的红香姐起来。 王随真不知道是自己太思念红香姐而出现的幻觉,还是两者的背影真的很像? 在迷迷糊糊之中,王随真被陈光彩拉进了鬼船二楼的一间船舱中。 这间船舱里一丝光亮也无,黑的犹如阴霾的夜空。王随真刚想询问陈光彩,来这里做什么,这间船舱突地亮了起来。 这光亮不是什么地方有了光源,而是整个船舱里,无数颗细细的颗粒同时亮将了起来。 就好像整个船舱里的灰尘突然都发起光了一般。 王随真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他的疑惑还没有得到解答,新的疑惑再次出现。 所有亮起来的小颗粒开始聚集,变形,变成了一颗颗脑袋大小的圆球,圆球上现出了一张张王随真熟悉无比的脸。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看着圆球上的一幕幕情景再现,王随真目瞪口呆:“这不是小时候的我吗?这是少爷?这是红香姐?” 陈光彩看的眉飞色舞,笑道:“咦?咦?咦?原来你小时候这般丑?这般黑?这般脏?哈哈,跟我小时候当乞儿的装扮也强不了多少呀?那个村姑就是你日思夜想的红香姐吗?也不过如此……” 陈光彩的话,犹如连珠炮也似,说的王随真的脸一阵阵发热。 毕竟往事不堪回首,自己埋藏在心底的回忆,又怎么好意思听别人评价呢? 王随真心中不明所以,举目四望,见一颗颗的光球上,不停的播放着自己脑海中记忆最深的回忆,就连少爷被杀,脑袋飞起来老高的回忆都在不停的重播。 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在陈光彩四周光球,并没有播放他的画面,而且不停的播放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的各种情景。 有她衣着破旧,在街头抱着一捆干草瑟瑟发抖的画面,有她偷偷拿别人的包子,被包子铺老板狂追的情形,也有她与野狗抢食,勇斗狗群的彪悍场景。看着这一幕幕人间惨剧,一场场令人心酸的往事,饶是王随真意志坚强如石,也不由得他不动容。 而最让他意外的是,他看到了一颗圆球中,出现了年轻时吴浮生的画面。 只见年轻时的吴浮生对一名老者说了些什么,那老者向吴浮生连连磕头,随即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女婴儿被几名壮汉带着去了,随后镜头一转,那老者正满脸恐惧的抱着一名小女孩向前狂奔,突地脚下一空,怀中的小女孩飞到了一旁的藤蔓上。 那老者还没有来的及站起身来,一个毛茸茸的爪子凭空出现,一下就将那老者的心脏给掏了现来! 小女孩被眼前的情形吓的双眼上翻,当场晕死过去,而这个场景也嘎然而止,再次转换成了吴浮生对老者说话的场景。 这诡异的情景王随真看的瞳孔阵阵收缩,忍不住问道:“光彩姐,那……那是怎么一回事?” 陈光彩似乎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摆手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听吴叔叔说,那是老东西想杀我时的情形,可惜我对于这件事,只有模模糊糊的这么一段记忆,别的我也不清楚了。” “这……这些都是我们两个的记忆?也就是以前真实发生过的事么?” “那是自然,你没听说过吗?阴曹地府里有个地方叫望乡台,专供鬼魂思念亲人,回忆过去,查看阳世间情况的。” “倒……倒是听说过,不过……不过……这……这里就是望乡台?”王随真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说话都忍不住有些口吃起来。 “那是自然,不然怎会如此神奇?本来这望乡台不但能看到过去的事,还能查看千里之外的事,并能预知未来,但赵叔叔说了,能在阳间看到望乡台已是扰乱了因果,看看过去,倒也没什么,但绝不能随意窥探未来,所以只有第一次进这船舱的人可以看到一丝自己的未来之事。” 王随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你也已经看到过自己的未来了吗?” 陈光彩脸上忽地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现出了极为难得的扭捏之意:“当然,不过……不过……那个我看到的未来的事,已经……已经变成了过去了……” “哦?是吗?你看到的未来已经发生了吗?你当时看到的画面真的出现了吗?你看到的是什么画面?”王随真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这……”陈光彩一向说话直爽,罕有扭捏之姿,但说到这事,却开始吞吞吐吐起来,她你你你了片刻,含混不清的道:“当然……当然发生了,看到的画面当然出现了,我看到的是……嗯……嗯……未来丈夫的模样……” 说完这话,陈光彩好似如释重负一般,长出了一口气,再次强调了一遍:“当然是这个了,难道有那个未过门的女孩子不想知道这件事吗?” 这事对于女人来说,关系确实蛮大,不过这事跟王随真就没什么关系了,他也不好再开口问下去,点了点头,道:“这样啊,那这么说我还有一次机会,如果我想看到未来的什么事情,就一定能看到吗?” “那自然是不行,你能看到什么,全凭机缘。”陈光彩见王随真不再追问,暗暗舒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也恢复了正常。 256 以霹雳手段 显菩萨心肠 256 以霹雳手段 显菩萨心肠 “那怎样才能看见自己的未来呢?”王随真的心加速跳动了几拍,有些期待的问道。 “这个容易,你只要放空自己的内心,然后将双眼的注意力集中到一个光球上,等你心静如水的时候,未来自会出现。”陈光彩详细的跟王随真讲了一遍,心里也有些好奇王随真能看到未来什么样的片段? “不会是跟我看到的一模一样吧?”她心里有些希冀的想到。 王随真依言而行,平心静气,凝聚精神。 这法子果然有效,在王随真目光的凝聚之处,所有的幻像纷纷消失,一个斗大的圆球在屋子正中央的半空中缓缓地汇聚而成。陈光彩不由自主的瞪大了一双美目,想看个究竟。 圆球缓缓凝聚出了一个画面,令王随真心神一震。 喜气洋洋的大红花满屋高挂,屋中红烛高烧,床上红被龙凤呈祥。 画面中的王随真头戴左右簪花新郎冠,身着通袖过肩祥云纹红袍,脚蹬金丝绣龙朝天鞋,长发如墨,如瀑布般披洒于双肩,腰悬美玉,身披新郎大红花,这一身喜气洋洋的行头,将他本就白皙又英俊的样貌更衬的犹如天神一般,迷死情窦初开的少女不要命。 陈光彩虽然不能算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但毕竟也是一位从未有过意中人的少女,而且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对王随真早已芳心暗许,人靠衣装马靠鞍,此时忍不住被王随真的英俊样貌所震惊,小嘴被震惊的几乎都能放进一个鸡蛋去,一脸不可置信的呆呆瞧着圆球中一身新郎官打扮的王随真。 王随真也愣住了,剑眉一轩,若有所思的瞧着圆球的景象。 圆球中的王随真虽然一身喜服,但脸上的表情却无悲无喜,笔直的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模样颇有些怪异。 忽然,他眼前红影一闪,一个满脸喜意,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走将过来,极为亲昵的贴着王随真坐在了他身边。 “红香姐?!”王随真心中早已料想到自己这身打扮必定是跟红香姐拜堂,但这只是他心中的一份美好的愿望,一种渴望,一种猜想,现在这个愿望竟然真的在未来发生了,这不由得他不心潮澎湃,不由得他不心跳加速! 美梦成真的他只觉得自己此时的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手脚都忍不住有些微微颤动。圆球中的赵红香忽地捧住了王随真的脸颊,娇艳如红的红唇,深深吻下…… 目睹此情此景,身临其境的王随真陡然间觉得全身真气突地失去了控制沸腾了起来,无数气流在身体各处乱蹿,眼前异像频出,耳中似有魔王在嚎叫,又似有恶鬼在呢喃低语。 王随真心中大惊,师父莫愁曾经说过,枯木神功,盖世无双,但有大忌讳,任何情绪都不可过激,过激则会走火入魔,重则身死当场,轻了也是个终身残废! 他因为瞧见了未来自己跟红香姐的片段,心潮澎湃,难以自已,瞬间走火入魔! 此时的王随真再也顾不得其他,忙就地而座,五心朝天,运心法调息,引导体内真气归于正道。 王随真刚摆好打座姿势,陡然间觉得自己心口处一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感从心脏处传来。那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心脏被一刀捅穿了也似,痛的他几乎要昏厥过去,炙热的血液从前心后背的疼痛处缓缓涌出,一股麻木无力的感觉由心脏里涌出,飞快地向他全身四肢蔓延开来。 一个呼吸间的功夫,王随真便感觉到自己已然对身体失去了控制,现在的他别说行动,连将眼皮撩开都办不到! 但最奇异的是,他的心神仍旧无比的清醒。 甚至于比他平时身体健康时还要清醒十分!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王随真瞬间明悟。 这是魔头,这是幻觉,所有的一切,都是绮念,所有的疼痛,都是虚无。 虽然这些都是那么的真实,虽然自己前胸和后背此时真的在流血,那个不知为何出现在自己前胸和后背处的伤口此时也不知为何突然裂开了。 但这一切,都是这一劫数的绮念。应劫而生,劫过而灭。 本自虚无,灭于空空。 一切都是假像。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呢?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真的,那人的一生是真的吗? 如果人的一生都是真的,那人出生之前在于何处? 死后又去往了何地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王随真不知道。 但劫数似乎是这个世界上一切事物所共有的一种东西。 佛家说,世间万物,皆逃不过成、住、坏、空这四种过程。 坏,就是万事万物的劫数。 如果世上有神,神也有劫数。如果世间有鬼,鬼也难逃此律。 活在世上的人,自然也都有劫数。 王随真知道,枯木神功乃道家功法,道家逆天而行,自行自道,自然劫数重重。 练此功法者,亦是处处磨难。 这次的走火入魔,就是王随真的又一次劫数。 能过此劫,则后路更顺。 过不去这一劫,形神俱毁,身死道消。 王随真收敛心神,默运枯木神功心法,对心脏处的巨大痛楚和脑海中如洪钟大吕般的嗡嗡巨响全不在意,只心神坚定的咬牙坚持。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咬牙坚持,只消方向正确,必生变化。 果然,也不知过了多久,王随真陡然感觉全身一轻,沸腾如岩浆四处乱蹿的真气纷纷消融,变的十分清凉,归于经脉,回至丹田、五脏,心脏处的疼痛感也瞬间消失,伤口处的血液也不再渗出。 一切都缓缓的回到了正规。 王随真收功睁眼,忽地发觉自己眼前半尺处,一张凄美的脸正悲伤的看着自己。 王随真微微一怔,终于想起自己眼前的这人是陈光彩。 陈光彩正双目垂泪,忽地见他以为已经死去的王随真睁眼起身,不由得愣了一愣,随即一股又羞又恼的情绪涌上心头,贝齿轻抿红唇,转身从这间屋子里走了出去。 王随真不明所以,站起身来,低头一瞧,发觉自己前心后背的衣服都已被血液侵透。 他扒开衣服一看,见自己心口处的疤痕依旧,只是一道淡淡的白痕,并没有裂开。 若是伤口没裂开,那血液从那里流出来的呢? 这件事无从解释,而且枯木神功神奇归神奇,也另有许多诡异之处,只是王随真无从探索,所以这事他摇摇头,便不再追究。 257 洛洛情脉脉 悠悠在心头 257 洛洛情脉脉 悠悠在心头 王随真穿好衣衫,摇摇头,将自己凌乱的思绪全部驱散。 此一番窥探未来,未来没看明白,差点把小命交待在这里。 刚刚圆球中的一幕幕影像在王随真脑海中回放,香艳的一幕,再次让王随真的心脏不争气的‘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王随真慌忙将脑海中的绮念全部强行压下,整个脑袋被搅的嗡嗡直响,颇有些头疼,他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捂着额头走出了这间神奇又诡异的船屋。 船屋外,凉风习习,碧波荡漾。 点点船上的灯火,在湖面上倒映着,直映的天湖倒转,仿佛湖面才是天空,天空才是湖面一般。 王随真揉揉眼睛,手扶船帮,长叹了一口气。 明天和意外,那一个先来? 天知道。 ‘滴答’,旁边传来极轻极柔的水滴落地的声音。 这声音太过于微小,要不是王随真的听力已超过了人类的极限,这个声音他还真听不见。 王随真转脸瞧去,正看到另一侧船帮处,陈光彩在默默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 刚刚的水滴声,是她的泪珠落到了甲板上的声音。 王随真怔了一怔:“光彩姐她怎么哭了?因为什么?似乎……似乎刚刚看圆球里的景像之前,她还很开心呀?怎么看完圆球之后,就哭啦?是因为我死了而为我伤心吗?可是我又活转过来啦,我没有死呀?她为什么还是不开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么?” 王随真心中颇为迷惑,不明白陈光彩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心底里隐隐感觉到,陈光彩这般伤心,多半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是不是因为光彩姐在圆球里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画面?是不是她看到了红香姐对我……对我…… 王随真的大脑飞速运转,模模糊糊间,似乎有些明白了陈光彩的心思。 他轻轻叹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陈光彩身旁,道:“咦?光彩姐,你怎么流泪啦?是因为看见你的心上人当了新郎官,新娘子却不是你,太过于伤心了么?” 陈光彩忙侧过了身去,抿着嘴唇偷偷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啐了王随真一口,掩饰道:”呸!你少臭美了,只是……只是一时风沙太大,迷了我的眼睛罢了,你莫要胡言。“ 王随真极为赞同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光彩姐所言极是,鄱阳湖上风沙确实大极,我看鄱阳湖的鱼儿全被这大风沙吹的给迷了眼,都不停的在眨眼流泪呢!“ 陈光彩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轻轻的拍了王随真的头顶一下,嗔道:”你这个猴儿当真胡绉,鱼儿都没有眼皮,怎能眨眼流泪?“ 王随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头道:”哦,怪不得我见鄱阳湖的鱼儿日夜不闭眼,以为它全都患上了失眠症,原来如此,看来这些鱼儿的失眠症和风眼疾是治不好喽。“ 陈光彩禁不住‘咯咯’笑出了声,笑声清脆,恍如夜莺。 王随真也忍不住跟着吃吃发笑。 笑了半晌,陈光彩忽地笑容一敛,神色沉凝地盯着王随真,一张英气十足的脸瞬间由满是笑容变成了冷若冰霜:”好笑吗?“ 王随真一挑眉:”不好笑吗?“ ”好笑个屁!“ 陈光彩身形一晃,如同瞬移一般,瞬间出现在了王随真身后,抬脚对着王随真的屁股就是一脚! 以王随真的武学修为来说,一个人要想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谈何容易? 但单论武学上的境界,其实王随真还真达不到人仙境这个武学上的极致之境! 王随真之所以可以胜过萧潜龙,是大大的占了枯木神剑和七星神剑的便宜。 如果没这两件神兵的帮助,单论王随真现在本身的真实能耐,他远远不是入魔后萧潜龙的对手。 而陈光彩早已将武功练到了人仙境的至境,而且她这一派的武功,专事暗杀,潜行,轻功之高,天下门派无出其右者,所以陈光彩施展出轻功之时,往往整个人仿佛可以瞬移一般,上一刻还在别处,下一刻已诡异的出现在了敌人身后。 而且陈光彩这一招,占着很大的偷袭成分。 武功比王随真高,还对王随真实施偷袭。 如此一顿操作之下,王随真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登时被陈光彩一脚踹了个正着! 不要谈什么女人的力量弱。 速度就是力量。 飞鸟脆弱,而且骨头中空,很松软,照样可以把飞机撞个大洞。 并非有其他原因,只是单纯的因为速度太快罢了。 王随真猝不及防,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还开心的笑出声来的陈光彩会突然对自己大打出手,只觉得右大腿根处一股巨力袭来,控制不住的往前’噔噔噔‘趔趄了五六步,伸手扶住船帮,这才勉强站稳。 王随真极为惊愕的转过身,瞪视着脸色阴沉的陈光彩:”光彩姐,你……你做什么?笑话不好笑就不笑喽,犯的上对我下如此重手么?“ 他话没说完,便感觉到自己的右大腿根处传来阵阵的剧痛感,看来刚刚那一脚大腿骨就是没断,大腿骨也已经被陈光彩这一脚给踹出了裂缝。 陈光彩面无表情,并不答话,身形一晃,再次踪迹不见。 王随真右腿重伤,动转不灵,但毕竟双手无损,功力未伤,陈光彩现在对他正面出手,他怎肯束手待毙? 王随真气运双手,双掌圆抱,形如浑圆,架式犹如怀中抱卵。 架势刚摆好,陡觉一个拳头向自己小腹攻来,王随真吐气开声,左手下划,形如勾杆,一招’鹰啄燕雀‘已然将袭来的拳头手腕处攥住,将其向自己的左后方略微一拉,右手虎爪重掌,劲力飊然,狠狠向被拖拽的身形错乱的陈光彩脸上拍去。 陈光彩见自己一击不中,右腕反而被擒,王随真的重掌朝自己脸上拍来,竟不反击,不招架,动也不动,一脸决绝的闭上了双眼,便好似有意要死在王随真掌下一般! 王随真心念电转,陡然发现自己一掌拍出之后,陈光彩既不反击也不躲避,只是闭目等死,不由心中大惊。 他这一掌如果真的拍中,陈光彩就是再厉害,也非得被他拍死不可。 幸好王随真的劲力已练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惶然之间,右腕猛然朝外一翻。 只听’嘭‘的一响,王随真一掌拍在了一旁足有大腿粗细的桅杆上,内劲汹涌之际,登时将桅杆当场打折,翻滚着落到湖里面去了。 258 如果我不得不离去 我希望你幸福 258 如果我不得不离去 我希望你幸福 陈光彩面无表情,闭目不语,两点晶莹泪珠,缓缓滴落在船板上。 王随真本来想怒斥陈光彩不讲道理,无理取闹,无缘无故突然翻脸偷袭自己,一脚把自己的腿给踢断了。 但见她刚刚被自己擒住手腕之后,既不躲避,也不反击自己的重掌,反而束手待毙,看那意思,竟似欲死在自己掌下,心中便惊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也幸好他劲力收发由心,情急之下,掌力回收外加改向,这才没真的出事,不然刚刚那一掌他动了真火,已然用上了八成劲力,这一掌真打上了,陈光彩别看是人仙至境,还是什么西海龙王,就是不死也残。 王随真见陈光彩不语不动,默默流泪,本就聪慧敏锐的他,瞬间就明白了陈光彩的心思:“光彩姐定然是刚刚在那个圆球里看到了什么事情,所以光彩姐才变成了这样。” 想通了这个问题,王随真马上明白了陈光彩的心意。 恨的揪心,只是因为爱的痛心。 恨有多浓,爱有多深。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归根结底,我们爱的不是他,也不是她。 我们人类所爱恋的东西,只是自己的求而不得,罢了。 男女之爱,不过如此。所以人们常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那如果偷着了怎么办? 偷着了就没办法了,只好弃之如敝屐,掷之如破鞋了。 这并非是人的本性。 这是因为已经做了欲望的奴隶。 人不能做欲望的奴隶。 如果做了欲望的奴隶,就会永永远远也无法满足。 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欲望是层出不穷的,欲望是永恒存在的。 如果欲望能被满足,那你一开始就不会有欲望,一开始就不会产生欲望。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宠爱的永远都有恃无恐。只要轻易得到的,就不必在乎,也不会在乎,而得不到的,就会日思夜想,百爪挠心,这,就是欲望的本质。 所以俗世中的男男女女,情情爱爱,总是各自痛苦。 欲望就好像一辆行驶在没有摩擦力,没有阻力的轨道上的火车,只会在被摧毁的时候才能停下。 但欲望却又是世界前进的动力。 所以适可而止的欲望,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制己者杰,悟己者圣,超己者入云脱天。 “光彩姐是心底里怜惜我,她心里实是恨我被红香姐刺死,却半分也不反抗,所以才含恨对我出手么?”王随真心念电转,越想越多,心中暗暗问自己:“如果将来真的发生刚刚圆球中发生的事,红香姐想一剑刺死我,我……我应该怎么办?”奋起还击? 还是束手待毙? 又或者逃之夭夭? 应该怎么办? 王随真越想心里越烦乱,想起杨红香,不由得心里又是一阵甜蜜,心中暗道:“不……不……这绝不可能,红香姐她怎么可能对我下此毒手?这圆球里的事物,定然都是鬼怪作乱,胡说八道,胡编乱造的!绝不是真的,也绝不会真的发生。” 无法可想,无法可施之下,王随真只能得到这个结论。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以王随真的聪慧,怎会不懂这个结论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如果说刚刚圆球里的影像都是子无须有的,那自己枯木神功大成之时做的那个梦,又做何解释? 那个梦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深刻,王随真怎么可能忘记? 而且当初师爷沐风之还说过,枯木神功,其效如神,那个梦是枯木神功对自己未来的一次大危机的警示。 这些种种征兆,无不表明,刚刚圆球里展示出来的事情,必定会发生,绝不是什么鬼怪胡编乱造的。 但王随真纵使再聪明,也无法堪破这件事,更无法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不过人都是这样,如果解决不了问题,没关系,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掉,也一样能搞定这件事。 王随真无意识的就采纳了这个办法,先把圆球能预测未来这个事判定成谎言,那圆球里出现的任何影像,自然也就都不值一哂了。当然了,枯木神功的预警和师爷的话,他自然也假装没发生过就行了。 或者假装自己忘记了也可以。 总而言之,这就叫——自欺欺人。 不过,自欺欺人,也是人活下去的一种方法。 虽然这个方法似乎很糟糕,并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但这个方法确实行之有效,确实能让人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王随真得到了这个结论之后,马上就轻松了不少,他松开了攥着陈光彩手腕的手指,安慰道:“光彩姐,你莫哭呀,那圆球里显示出来的事情当不得真的,看看就算,不必往心里去。” 陈光彩并不回答,背过了脸去,默默无语。 王随真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一方绣帕。这方绣帕做工十分精美,上面是苏绣绣的牡丹花,下面有两行小字:如花美眷 似水流年。 绣帕上的牡丹色彩鲜艳,栩栩如生,隐隐还有幽幽香气从丝帕上散发出来。 看到这方自己一直贴身携带的绣帕,王随真不禁再次想起当初红香给自己这方绣帕时的情形,心底里不禁涌起了一缕甜蜜之意。 “光彩姐,是我不好,我不对,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王随真边将绣帕递给陈光彩边诚恳的道歉。 女孩子哭了,最好还是哄一哄,王随真有些单纯的暗暗想道。 不过,他显然还没有深入了解过女人的心思。 其实女人哭,往往并不是委屈,而是一种另一个意义上的进攻。 武器不单单可以是力量,还可以是眼泪。人类这种高级动物的逻辑,跟大自然中的动物的逻辑毕竟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陈光彩顺手接过了绣帕,她那双英气十足的凤目之中,一下子就瞧出了这方绣帕上的端倪,不动声色的轻轻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滴,顺势闻了闻绣帕上的味道,淡淡道:“多谢随真弟弟了,不过,这方绣帕似乎是个女人的?是你那位在并州的妻子朱玲玲送你的吧?” 王随真将绣帕递陈光彩擦眼泪时,完全没想这么多问题,陈光彩这么一问,王随真这才感觉有些后悔,似乎自己的这个行为有些轻率了,张口结舌的答道:“这个……不……不……是……” 王随真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这方绣帕跟朱玲玲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王随真自认为自己君子坦荡荡,无事不可对人言,这种小事他自然不屑于撒个谎来骗陈光彩,但如果说这方绣帕是红香姐送给他的,刚刚平复下心情来的陈光彩会不会再次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行为来,这可难说的紧。 所以一向云淡风轻的王随真,有些卡了壳,说话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还是除了杨红香之外,第一个能让他说话结巴的女人。 陈光彩冷哼一声,有些无奈的长叹了口气,摇头将绣帕还给了王随真,有些忧郁的低声叹道:“我是个命苦的女人,不需要任何人来可怜我,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一个没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的男人。” 王随真将绣帕收了起来,默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别人想杀你,你就不会还手吗?哦,我知道了,你也是看碟下菜,打我的时候,就打的蛮用力的呐?你看,你看,我的手腕都被你给攥肿了!”陈光彩突然嗔怒道,边说边把自己的手腕递到了王随真眼前。只见陈光彩原本洁白如霜的手腕,此时已变的又黑又紫,肿起来好大一圈。 显然是刚刚王随真情急之下,发力过猛,将她的腕子给捏伤了。 王随真讪讪的说不出话来,心中暗暗嘟囔:“光彩姐你好不讲理,手腕肿了又是什么大事了?我大腿都被你踢断了,我都没吱声呢?你再说,我把裤子脱下来让你看看我的屁股,我的屁股现在肯定青紫的比你的手腕要厉害的多!” 不过这话他只是心底暗暗埋怨,万万不敢真的说出来。 因为他明白,女人不是一种能讲理的生物,你跟女人讲道理,那纯粹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纯粹是黄连当蜜糖——自讨苦吃! 女人根本就不是一种讲理的动物。 259 本来真性号金丹 四大为炉炼作团 259 本来真性号金丹 四大为炉炼作团 就在两人间的气氛渐渐变的越来越尴尬,越来越凝固的时候,船灯陡亮,一个淡淡的男中音传来:“良辰美景,皓月当空,当把酒放歌,纵情酣畅,又何必自寻烦恼?两位贵客,还请入席吧。” 赵青松不知何时已到了石船二层,笑吟吟朝两人说道。 陈光彩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王随真,身形一晃,已到了船楼二层。 王随真眨了眨眼睛,晃晃脑袋,觉得有点头疼,缓缓顺着楼梯也像船楼的二楼走去。 他觉得,似乎应付陈光彩,比应付厉害的敌人还吃力。 二楼装潢简约,正中一张大八仙桌,桌子上布满了酒菜。 赵青松携朱妙英冲王随真陈光彩两人一摆手,笑道:”请两位贵客入席。“ 陈光彩面无表情,一语不发,默默的坐在了一旁。 王随真也默默无言的坐了下来,心绪微乱。 赵青松给两人斟满了酒,笑道:”王随真小老弟,今天请你来,主要有两件事,我赵青松办事从不喜欢拖拖拉拉,现在我跟你说第一件事。“ 王随真点头正色道:”在下洗耳恭听。“ ”我听小晴说,你有一门绝技,可以将星痕武器上的古怪之处封印住,可有此事?“赵青松眼神炯炯,一眨不眨的盯着王随真。 王随真一怔,点了点头,“不错,确有此事。” “好!痛快!”赵青松高兴的拍了拍手,笑道:“小老弟真是名志诚君子,既然如此,小老弟能不能替我将这把枪给封印下。” 赵青松伸手将身后大枪拿过来抄过来递给了王随真。 王随真一瞧,瞧见这造型神异古朴且又威猛无比的墨绿色长枪,不由的赞叹道:“好枪!好一把神枪!” “枪自然是好枪,就是有点毛病。”赵青松拍拍王随真肩头:“小老弟,帮帮忙吧。” 王随真眨眨眼,又看了看陈光彩,见她表情冷若冰霜,半点表示也无,骚了骚头,心想:“封印此物,于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过我跟赵青松并没有什么深交,这事事关重大,星痕武器威力强大,来源不明,星痕武器上的这种毛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没有人能解释清楚,按理说我不该轻易答应这件事,但光彩姐于我有大恩,数次救我狗命,而且让我出手帮赵青松封印长枪显然是光彩姐的意思,看光彩姐的面子上,我务必得全力以赴。” 王随真将长枪横放于桌面,伸出手指,默运枯木神功‘封’字诀。 一道绿气由王随真指尖缓缓浸出,缓缓将整把长枪都包了进去。 长枪竟似有思想一般,竟然发出‘嗡嗡嗡’的轻响,枪身上产生了一股斥力,隐隐将绿气给顶将了开来。 赵青松此时突然一个趔趄,?? 无数黑点缓缓由他体内涌出,如飞虫般朝长枪上飞去。 赵青松似乎早知会如此,扶住一旁的柱子,咬牙艰难道:“不用管我,你……你继续……” 王随真精神凝聚,体内气血奔腾,绿气如涛,由双手狂涌而出,直映的满室苍翠,生机盎然!长枪此时也如一条活龙也似,竟然自行跃起,横在半空,一条手臂粗细的黑龙由枪内钻出,朝王随真蜿蜒盘旋,凝眉瞪目,拼命抵挡意欲涌入枪内的绿气。 王随真冷哼了一声,双手陡然攥住了长枪,爆喝道:“一个死物,妄想反抗?给我封!” 只听‘嗡’的一声脆响,所有异象瞬间消失,一抹翠绿没入长枪之中,消失无踪。 王随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长枪递还给赵青松:“行不辱命!” 赵青松此时也恢复了正常,接过长枪,抖了抖,极为欣喜的看着自己全身,道:“哈哈,竟然真的其效如神?哈哈,不可思议,王老弟,你练的这门功夫大有来历,非同凡响!当真不可思议至极矣!!!” 赵青松聪明至极,马上发现了王随真枯木神功的奇异之处,对这门神功赞不绝口!王随真自然知道枯木神功了不起至极,但这事本门隐秘,一字不能外传,所以只是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赵青松夸赞了半晌,将长枪放在一旁,一拍手道:“好,既然第一件事已经办完,那咱们现在就说第二件事。” 王随真心中暗想:“要是第二件事还是让我办什么事,我可以好好思量思量,不能轻易答应。” “王老弟放心,第二件事不是让你再给我帮忙了,而是我帮你一个大忙!”赵青松似乎看穿了王随真的想法,出乎他意料的说道。 “帮我一个大忙?”王随真不解。 “没错!王老弟知道自己的身世么?”赵青松问道。 “我的身世?”王随真更加不解。 “不错,人人都是父精母血孕育而来,你自然也不例外,你难道不想见见自己的父母吗?”赵青松狭长的双眼中,跳跃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我的父母?”王随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由得心中一颤。 “当然,王老弟如果说不想见,我自然也不会强求,我赵青松一向不欠别人人情,我自然有别的好东西酬谢。” “我……我……”心潮澎湃之下,王随真觉得舌头都有点不好使了,嘴唇颤动了半天,勉强镇定下了心神,长吸了一口气:“多谢赵老哥盛情,我自然是很希望见见自己父母的。” 说完这话,王随真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不争气的‘砰砰砰’直跳,似乎自己生怕这事赵青松办不到一般。 “嘿嘿……”赵青松似乎能洞察人心,微微一笑,手指一捏,‘啪’的一下,打了一个及其响亮的响指!王随真只觉得身边一凉,一个似真非真,似假非假,似透明非透明的英俊男子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旁。 他凝神细看,只见这人面黄微须,身形高大挺拔,不知道什么原因,眉眼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有一种奇妙的亲切感。 “你……你是……”王随真有些犹疑的问道。 “我是罗世皓,你就是随真吧?”那人淡淡的问道。 260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树下两函经。 260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树下两函经。 “啊,我……我就是王随真。” “唉,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你看看,现在的你玉树临风,英俊风流,比我年轻的时候可强多了。”罗世豪不知想起了什么,边上下打量王随真,边大为感叹道。 王随真急问道:“你……你真是我爹?” 罗世豪极为肯定的点点头:“当然!不说别的,就从长相上来说,这事也无需置疑!” “那……那……那当初你为什么要把我扔了?”王随真心情有些复杂的问道。 “啊?”罗世豪似乎没料想到王随真会问这个,微微一怔,摇摇头,叹了口气,缓缓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是被逼的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将你偷偷的藏在了那小庙外面,本来想若是能逃脱追兵再回去将你寻回来,谁知道……谁知道……” “谁知道怎样?” “谁知道刚把你放好了,没跑多远,我跟你娘直接就被那个大对头给捉住了,我……” “大对头?被大对头堵住了之后呢?又怎么了?” "堵住了之后能怎么?我刚看清那对头的模样,还没说一句话,便直接被那对头一刀杀了……"罗世豪苦笑道。 “啊?那我娘呢?我娘她怎么样了?后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王随真又是吃惊又是着急的追问道。 “我都被杀了,哪里知道后来的事?”罗世豪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那我娘呢?怎么今天只有你的魂魄,我娘……”王随真扭头想找赵青松问问这事,结果发现不知何时,船舱里只生下了父亲的魂魄和自己,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已经出船舱去了。 “我想……你娘应该还活着。”罗世豪淡淡说道。 王随真‘噌’的一下站起了身来,惊到:“什么?你说我娘她现在还活着?” “我猜,确实是这样。”罗世豪很肯定的回答道。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原本人死后,三魂七魄离散,剩下的灵光或去极乐,或去地府,或者去该去的地方,等时机到来,阴寿将之,便继续进入六道轮回,我本来并无修炼任何的道行,按理说只能做一名普通的阴鬼,带着一点残缺的记忆呆在阴司,静等阴寿到了去转世轮回,幸得赵阎君帮助,这才得以成就鬼仙之体,得获五百岁阴寿,鬼仙一成,我前世的记忆被悉数记起,我这才感觉到,你娘极为不同寻常,想必当年我虽然被杀,那追杀我们的大对头却绝不会对你娘下杀手,所以我可以很肯定的说,你娘现在仍在人世。” 王随真听了这话,心里又是激动又是迷糊,只觉得听的一头雾水,问道:“我娘怎么个不同寻常法?既然她未死,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不去寻我?” “这个……这个我也想不明白,唉……我跟你娘之间的事情,我直到现在也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你想知道当年的那些事,我就详细的说给你听吧。” 罗世豪脸上露出回忆之色,将当年的事情向王随真缓缓道来:“我本是四川一山村的普通书生,那年要进京去赶考,因为道路不熟又着急赶路,错过了宿头,天都大黑下来了,我还在深山老林里转悠,山林里狼虫虎豹的叫声此起彼伏,十分可怖。”“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直吓得肝胆俱裂,暗想这次必死无疑了,只是不甘心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奋力在山林里挣命,想找到一个安全的过夜的地方。” “可山高林密,我深一脚浅一脚的乱走,越走越是发毛。” “就在我又饿又累,想放弃的时候,突然看见远处似乎有火光!” “我心中大喜,慌不择路的朝那火光处狂奔,等到了那火光处一瞧,当真不可思议,竟然真的是一处人家!” “在深山老林之中,怎么会有人家?这情形十分诡异,但当时的我已经顾不上这个古怪的,仔细一看,这户人家的房子好生的气派,亭台楼阁,高低林立,竟然多的一眼望不到头!” “我虽未见过皇宫,但如今想来,那气派就是比京城里的皇宫也毫不逊色!” 261 我来问道无余说 云在青天水在瓶 261 我来问道无余说 云在青天水在瓶 “深山老林之中竟然会有皇宫,真是奇哉怪也,不可思议!” “但我听见后面有狼嚎,顾不上别的想法,直吓的拼命砸门!” “当时虽然已经是半夜三更,但是门房的人还是马上打开了大门。” “开门的门房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虽然看起来年过七十,但对我很是和气,问明白我的情况后,马上把我让进了厅房,还给我端酒端菜,对我盛情款待。” “吃饱喝足,我在门房凑合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起来,我本来打算告辞,继续进京赶考,但正吃着早饭,突然听门房那名叫贾福的老者说贾老夫人来了,要见一见我。”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人家主人非要见我,不得不见,不料见了老太太之后,老太太竟然说让我做她家的上门女婿,让我不用再进京赶考了。” 罗世豪顿了一顿,用一种怪异的语气继续说道:“我当时并未立刻答应,一是我觉得这事太也突然,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二是我十分有信心进京能考取功名,也得个一官半职的,不料那老太太大发雷霆,命人将我拦住,不许我离开,又对我诱之以利,说她们家有良田千顷,金银无数,我若是做了她们家的上门女婿,一辈子使奴换婢,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而且最后还告诉我,她们家的贾小姐,花容月貌,美艳无双,可以称得上是倾国倾城,天下绝伦,要是我能见到了她家贾小姐的样貌,保证我会被迷的神魂颠倒,五迷三道。”罗世豪脸上露出痴痴的神色,似乎当年发生的事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仍旧让他有些意乱情迷:“我自然是不信的,我不相信天底下真有那种一见就能迷死男人的女人,那些被女人迷住的男人,全都没有骨气,全都胸无大志,为了一个区区妇人,怎可低下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的头颅?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错了。” 罗世豪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我被逼的没有办法,就故意说了个权益之计,我说你们把贾小姐带出来我看一看,若是真的像她们说的那么美,我一见倾心,我就给她家当一个上门的姑爷,要是她家小姐的样貌我不满意,我转身就走,她们也不可拦我,要是她们不答应这件事,就是杀了我罗世豪,这件事我也绝不答应!” ”我心底里暗暗打定了主意,不论那个贾小姐长的什么模样,我只要一见了她,转身就走,我罗世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七尺男儿,志在四方,怎可为了一个妇人改了我的鸿鹄之志?再说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只要走的正,行的端,自然天地皆同力来助,又何患无妻乎?“ 罗世豪的语气突地变得极为豪迈和激昂,整个人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时候,令王随真都听的有些心潮澎湃起来,忍不住赞叹道:”说的好!说的太对了!“王随真忍不住鼓掌喝彩。 王随真以为罗世豪下面还会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出来,结果他说完了这话之后又等了良久,发觉罗世豪整个人好似老僧入定了一般,双目微闭,不言不动了起来。 他不由得大为奇怪,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呢?“ 罗世豪不语,只微微摇摇头。 王随真不明白这是何意,又问道:”怎么了?后来又怎么样了?“罗世豪又沉默了半晌,这才缓缓说道:”我从来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能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见到她的那一刻,我才真正相信有的女人可以美的祸~国殃民,有的女人可以美的惊天动地!“ 他忽地睁开了眼,双目之中,散发着痴狂的令人心里发毛的邪光:”她是那么的美,美的令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她是那么漂亮,漂亮的使所有形容词都显得如此的粗糙,如此的词不达意,如此的原始,或许,要形容她的容貌,需要专门重新创造一个从未有过的形容词才能……不不不,不对,得重新创立一门专门形容她美貌的语言才……“ 罗世豪说到这里,整个人似乎都已经癫狂了,他毫无意识的站起了身来,双手挥舞着,似乎不这样,就不能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表示出来。 他双手大角度的挥舞着,忽地又激动否定了自己先前的话:”不……不……我刚说的不对,不行,不能,不可以,这样说远远不够,不论是语言,又或者是文字,只要能表达出来的东西,全都不能形容出她那美貌中的万一,她的美,令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意义,这世界没有意义,只有她的美貌有意义,以前的东西和以后的所有东西,都没有意义,只有她的美貌有意义,活着没有意义,死了也没有意义,只有她的美貌有意义,她已经美的倾倒了天地,美的倾倒了满天神佛,美的倾倒了世间万物!我罗世豪宁愿永永远远的跪在她的脚下,当一个永永远远听她话的仆人,不不不,哪怕我永永远远当她脚下的一条狗,只要每天能看上一眼她的容貌,我就心满意足了!她是那样的美丽,连天上的太阳都为之变色,她是那样的温柔,连天上的月亮都……“ 王随真听着罗世豪越说越不像话,越说越疯癫,不由的皱起来眉头,刚刚对他的佩服之情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心底不由的暗暗怀疑:”罗世豪真是我爹?赵青松不会搞错了把?看他说话时候那副贱样儿,永永远远当她脚小的一条狗???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我爹怎么会是这么个玩意?不过他说的这个贾小姐就是我娘吗?我娘就是贾小姐么?她竟然美成了这样?比红香姐还要漂亮?是吗?“ 王随真越听越有气,越听心里的问号就越多,听他还在喋喋不休的夸赞贾小姐的容貌,两眼一翻,‘啪啪啪’狠狠的敲了几下桌子,直震的桌上的碗筷乱飞:”停!你够了!!!“ 正手脚乱舞,口吐白沫的罗世豪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王随真,不由得瞪眼喝问道:”怎么?你想跟我抢我的贾小姐!“ 262 三花聚顶本是幻,脚下腾云亦非真 262 三花聚顶本是幻,脚下腾云亦非真 王随真被罗世豪气蒙了,不由得瞋目怒喝道:”你闭嘴!!!“这一下他是怒从心发,无意之中已经运起了枯木神功! 他如今枯木神功已臻至极境,这一句‘你闭嘴’威力狂暴,提神醒脑,如狮吼,似龙贲,直震的整个船舱都嗡嗡作响。 罗世豪就算是鬼仙之体,也不由得被震的一晃,险些被这一吼将魂魄震散了,维持不住人形,不由得脸上变色,彻底从癫狂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 罗世豪楞了半晌,苦笑道:”我虽然——自诩人间第一等,却难免——风流红尘尽痴狂。“王随真长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神,暗暗埋怨自己做的有些过了,若无其事的继续问道:”后来呢?“ 罗世豪摇了摇头,有些泄气的仍旧坐回原来的椅子上:”后来我自然就娶了贾小姐,做了贾家的上门女婿,又过了没多久,很快,贾小姐的肚子就一天天大了起来,后来十月怀胎,她就生下了你。“ 说到这里,罗世豪的语气变得极为索然无味,似乎婚后的贾小姐变得失去了她的魅力,不再美的令他如痴如醉了。 王随真大为奇怪,追问:”怎么了?生下了我让我娘变丑了么?怎么你说话变的无精打采的?“ 罗世豪摇摇头,道:”是,不过也不是,只是事情变得有些奇怪罢了。“ ”什么叫是也不是?怎么奇怪了?哪里变奇怪了?“罗世豪紧皱双眉,思索了片刻,似乎也没有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扶着额头沉默了一会,狐疑的说道:”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奇怪起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怎么了,又或者是我记忆错乱?还是我忘记了一些事情?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奇哉怪也,奇哉怪也……“ 王随真有点焦急的道:”到底怎么了?爹,你说出来,我也给你参详参详。“ 罗世豪点了点头,道:”头一个月一切照旧,什么也没变,但从你娘怀上你的第二个月开始,我发现你娘的模样变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调突地变的有些急促起来,令人听了心里颇有点毛毛的:”你娘开始慢慢的变了起来,一开始,只是每天皮肤都变的有一点点发暗,后来变化的越来越剧烈,你知道吧,最开始的时候,你娘的皮肤是会发光的,她的皮肤又白又粉,又细腻又光滑,而且还会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肺的奇特香气,令人一闻,就神魂飘荡……“ 罗世豪似乎又要陷入那种癫狂的回忆中,王随真不由的再次大怒,狠狠的瞪了一眼他。 罗世豪又被吓了一跳,忙收回了心神,继续说道:”不是,我是再跟你说这件事,你先别生气,反正时间一天天过去,你娘身上那沁人的香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她的皮肤也一天天黯淡了下去,后来不单皮肤上的那种光芒不见了,慢慢的变的既不白晰也不粉嫩了,到了快生你的时候,她的皮肤已经变的又黑又粗糙,比我的皮肤还不如,又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罗世豪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等生下你之后,她的模样竟然也全变了,身形也全变了,完全跟以前变成了两个人,那倒也罢了,女人生孩子,确实自身会发生许多变化,变丑在所难免,但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你娘她的眼睛竟然……竟然……“王随真不解:”我娘的眼睛怎么了?“ ”你娘的眼睛竟然变盲了,她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瞎子!“罗世豪的语气中充斥着不可置信。 王随真一怔,追问道:”生孩子会让人变瞎吗?“ ”荒唐!决无此理!“罗世豪不由得怒斥道:”这世上的人谁没娘?有多少人的娘是瞎子?“ 王随真一听,大觉有理,点头道:”不错!这话很对,生孩子并不会让人变成瞎子。“ 罗世豪继续道:”我为此还专门问了你娘,不料她却告诉我,我比瞎子还瞎,她天生就是个瞎子,还问我为什么跟她成婚这么久都没看出来?“ 王随真又是一愣:”啊?我娘原来天生就是瞎子啊?唉,这事也怪你,怎么你一直没发现么?“ ”胡说!“罗世豪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冤屈,不由自主的涨红了脸:”我一开始见你娘的时候,就是被她的眼睛迷倒的,那时候她的眼睛犹如一汪秋水一般,明亮又黝黑,里面都亮的能映出整个世界,怎么可能是个瞎子?瞎子怎么能有那样美丽又灵动的眼睛?“ 王随真摸摸鼻子,问道:“那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莫非我娘被人掉了包?一开始那人跟生下我的那人不是一个人?” “绝不可能!”罗世豪斩钉截铁的道:“自成婚以后,我日日夜夜跟你娘在一起,食则同桌,卧则同榻,睡则同寝,没有一刻分开,怎么掉的包?而且我很确定,你娘她就是由那个美丽如天仙一般的人儿一点点的变成的又黑又矮又瞎的人的!” 王随真忍不住又摸了摸鼻子,幽幽道:“哦?那没被掉包就行,不论丑俊,她总归是你的妻子,又给你生了儿子,就是变得丑了些,瞎了些,却也也没什么的。” 罗世豪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这倒也没什么,人都会变老,都会变丑,没什么好说的,可这一年之中,不单单是你娘变了,别的人和别的事物,也变了!“ 罗世豪的语气一变,变的又惊惧又怪异:”那位岳母老泰山自从我婚后,再没露过面,变没变我不清楚,但你娘周围的丫鬟婆子,都变了模样,这些婆子原本老实本分的很,后来一个个变得面目可怖,脸上皱纹堆垒,直似活了两三百岁的妖物一般,语调也十分怪异,说起话来,阴森森地,令人心底发毛!“ ”那些年轻的丫鬟则一个个变得犹如庙前的夜叉或金刚也似,声似洪钟,体如壮牛,有的面容狰狞,好似随时要宰人一般,又有的满脸横肉,好似要随时打人一般,十分吓人!“ ”更不可思议的是,房子和院子也开始变化,我经常在庭院里正散着步呢,突然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树林里面,周围的花花草草,也突然都变成了古木琅林!“ ”会不会你当时头脑混乱,不清醒,所以记错了?“王随真问道。 ”绝对不是!”罗世豪摇摇头,说道:“后来我将这些种种的不可思议之处都跟你娘讲了,问她这都是怎么一回事,你娘往往紧缩双眉,不发一言,后来我逼问的急了,你娘说她过一段时间再详细给我解释,并且告诉我,可能要出事,让我在屋里呆着,少出去,少跟旁人接触!“ ”爹,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事我娘全都清楚?“ ”她肯定清楚,后来,你满月了,就在你满月的第二天,果然出事了!“罗世豪眼神一敛,说道。 263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 263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 “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那天天还没见亮,你娘突然把我摇醒了,低声跟我说,大势不好,那东西要杀死我跟她和我们两个人的孩子灭口,让我跟她带上孩子马上逃走!” “那东西要杀你们灭口?那东西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杀我们全家?” 罗世豪也是一脸不解的摇头道:“我直到现在,也不清楚你娘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全家,我更是一无所知,当时我见你娘神色惊慌,不似说笑,忙低声问她,怎样逃走?” “原来你娘不知何时,已经在后门外偷偷备好了马车路上用的盘缠和干粮饮水,让我扶着她,而她抱着你,谁也没有惊动,悄悄的上了马车,由我驾着车逃走。” “走了没多久,天就大亮了,我问你娘逃到哪里去?你娘告诉我,在并州杨镇有她一个姨娘,让我带着她往并州柳镇那里逃,去投靠她哪位嫁到柳镇的姨娘。” 说到这里,罗世豪搓了搓眼睛,双目泛红的叹了口气:“结果到了柳镇外那座破庙附近的时候,你娘突然说后面有人追上来了,可能要遭,让我找个妥当的地方把你藏好,然后我们两个分开跑,那东西的目标是她,跟我和你都没有关系,让我将你好好抚养成人。” “可我将你在那小庙附近藏好之后,回头见你娘双目无光,呆呆的坐在马车上发愣,毕竟夫妻一场,心中大为不忍,想着追兵也许没那么快就到,我再护送你娘走一段路,不料我带着你娘还没走出一里路,便被那个叫贾福的门房给截住了!” 罗世豪眯了眯眼睛,心有余悸的说道:“那个贾福原本是个白发苍苍十分和气的老者,但不知为何,这一年的光景,竟变成了一位身材魁梧正值壮年的面容凶恶的壮汉,他见了我,不由分说,一刀便将我杀了。” 王随真见罗世豪说到这里便嘎然而止,本来就一头雾水,现在更加的不明白了,一摊手,追问道:“后来呢?这就没了?” 罗世豪苦笑一下:“好孩子,我都死了,还有能什么?就是我变成了鬼了呗?阳间就算是还有什么,我也无从得知啊?” 王随真皱着眉毛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么?那……那我娘现在是不是还活着,人现在在那里,你也不知道么?” “我自然全不知晓,不过,我想,你娘应该是还生活在那所宅子里,那个宅子应该是因你娘的存在而存在,是离不开你娘的。”“为什么这么说?” “当初我带着你娘从那宅子里跑出来后,我怕后面有人追我们,不停的回头张望,可我回头看了十几次,什么都看不见,那个地方那里有什么宅子?只不过是一大片乱葬岗子和一所破庙罢了!” “啊?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许许多多的故事里不都是这样说的吗?狐仙精怪之类的故事里都是这样写的,我想你娘或许也是狐仙?妖精?” “你想多了,爹,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也是妖精了?我怎么没发现我自己是妖怪?” 罗世豪一怔,定定的瞧着王随真,狐疑的道:“对呀?我怎么把你忘了,你真的不会法术或者变化之类的东西吗?” 王随真都被气笑了:“你小说看多了,把自己看迷糊了?世上真的有狐仙之类的东西?再说了,就是真有狐仙,狐仙为什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穷书生?如果狐仙看上了你这个穷书生,怎么后来又把你直接杀了?你读到过这样的故事吗?” “还真没有,故事里的书生最后要么就是什么都没落着,要么就是得到了一大批金银珠宝,没有一个是被狐仙杀了的。” “好了,好了,不要说那些奇谈怪论的狐仙了,我想,我娘她绝不是什么狐仙,从你被杀这件事来看,这就是一起江湖上普通的仇杀罢了,既然我娘没死,我想,我去找到她问上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说到这里,王随真详细的向罗世豪询问了那所宅院的具体位置,确定无误这后,又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跟爹讲了一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直讲到东方发白,这才罢休。 罗世豪对儿子王随真大为不舍,但没有办法,毕竟人鬼有别,他虽然已经是鬼仙之体,但并不能在阳间久驻,要不是赵青松帮忙,他连来阳间都来不了,只得双目含泪的跟王随真告别。 王随真大觉温暖,心里又是难过又是高兴。 难过是因为跟父亲相处时间太过短暂,只有一晚上的时间。 高兴的是他本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已没有了亲人,却突然发现亲娘竟然还活在世上。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了。 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就一定要去办。 王随真马上打定了主意,不论如何,他一定要先见自己的亲娘一面,如果娘是被坏人禁锢,那肯定要先把娘给从魔窟里救出来,如果娘没有事,他也准备跟娘呆在一块住一段时间,自己也好好的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想到这里,虽然一夜未眠,但王随真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他刚从船舱里出来,正碰见赵青松站在船舱外看日出。 此时东方堪堪破晓,一轮红日,正由丝丝缕缕的云气中蒸腾而出,扶摇直上,直映的漫天火红,湖水皆赤,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映照的艳丽如画。 那景像当真是美轮美奂,如诗如画,壮丽之气,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好美的日出。”赵青松狭长的双目微眯,挑眉感叹道。 王随真深表赞同:“确实壮美无比!” “其实人活在世上,就是要感受各种各样的美丽,如果感受不到任何的美丽,却只感受到各种痛苦,那生命就失去了它所存在的意义。”赵青松忽然说出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王随真想了想,觉得这话大有道理,附和道:“此言不虚。”“可惜我们人的想法太复杂了,往往忽略生命中的这些美丽,每日只是蝇营狗苟,舍本求末,可笑之极。” 王随真没说什么,只是赞同的点点头,两人又聊了几句别的,忽然想起了陈光彩,问道:“我光彩姐呢?” 赵青松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刚刚洞主他老人家有急令,命西海龙王去一趟云南藏龙洞,你的光彩姐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了。” 王随真一怔,点了点头,道:“光彩姐不在也好,我要去一趟四川,过一段时间才回来,如果光彩姐问起我,替我向她请一下假,也替我向洞主请一下假。” 赵青松似乎早就料到王随真会这样说,点头道:“用不用我派人跟你一起去四川,给你帮帮忙?” “那倒不用,一点小事,我自己去就行了。”因为涉及到自己的亲娘,王随真不想让别人多知道自己的事,所以直接拒绝了赵青松的好意。 赵青松悠悠道:“好吧,不过很多时候,看起来很重要的事,其实并不那么重要,看起来很小的事,其实并不小,反而大的很,王老弟多加谨慎为好,祝你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264 虽然不见人头落 暗里教君骨髓枯 264 虽然不见人头落 暗里教君骨髓枯 初秋的风,微凉。 一片片的树叶,正缓缓变黄。 啾啾复啾啾,今年又初秋。 冷风抚人面,叶落似忘忧。 人世间的事,如同一片片焦黄的落叶,看着晃眼,纷沓,实际不过是跟这个世界毫无关系的残破风景罢了。 一阵秋风过后,所有的落叶都将被吹到不知名的角落里,走向腐败。 王随真打马如飞,向着父亲罗世豪描述的那个地方赶去。一路无话,第二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剩起来,王随真便出了歇脚的客栈,再次上路,走了没一个时辰,路径两旁没了人烟,渐渐变成了茂密的丛林和野草。 按王随真的估计,再往山上走上半个多时辰,应该就到了地方了。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亲娘,他心里禁不住有些悸动。 娘,这是多么令人萦绕心头的字眼。 但就是这么人人都应该有的东西,他从来没有过。 就在王随真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本来随着山势越来越崎岖,道路越来越难走,应该慢慢消失的人流,这时却慢慢的多了起来,甚至于开始拥挤不动。 只见路上的行人扶老携幼,说说笑笑,全都十分兴奋,好似要去山上参加盛大的庙会一般。又走了一段路,人流直接爆炸,骑马压根就走不动了,王随真没办法,只好下了马,牵着马儿随着人群朝前走。 走走停停,直挤了半个时辰,也没往前走了多远。 王随真无奈,正好见路边有一个简易的茶摊,店里也供应饭食,想想自己还没吃早饭,而且马儿也得饮,便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坐了下来,让小二把马儿饮上水,喂点草料,自己要了一碟咸菜,四个包子,一碗粥吃喝起来。 别看这茶摊简陋,生意相当火爆,可以说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动。 王随真心里十闷,不知道这么多人来这山里做什么,但人太多太杂,乱糟糟的,根本听不清这些人都在说些什么。 吃喝完毕,王随真把掌柜的叫过来,问道:“掌柜的,怎么这许多人?他们这是要去干嘛?”掌柜的一愣,上下打量了王随真半天,笑道:“客官,你是外地来的吧?你不是为了这个会来的?” “对,我/?、从外地刚到这里,会?什么会?” 掌柜的笑道:“客官有所不知,每年的八月,极乐圣宫里的极乐圣主都会下圣令,举办持续半月的极乐圣会,这些人,都是要上极乐圣宫参加极乐圣会的。” 王随真更纳闷了,极乐圣宫?极乐圣主?极乐圣会?这都是什么?怎地以前从没听别人说过? 王随真还想再问,可这掌柜的实在太忙,根本没空再招呼他了。 王随真无奈,找了个店小二,将马儿寄存在了店里,付了饭钱,跟着拥挤不堪的人流朝山上走去。又走了好长一段路,山势渐缓,眼前出现了好大的一片平地,平地四周,许多人在摆摊卖时下的水果和吃喝。 王随真见一名白发苍苍正无聊的打瞌睡的老者在人数寥寥的角落里摆地摊卖苹果,信步走了过去,买了几个苹果,借机向老者打听:“老伯,今年高寿?” "嗨,什么高寿不高寿的,老夫今年七十八喽。" “哦,您老真是好福气呀,您是本地人吗?” “老夫自然是本地人,老夫要不是本地人,就没有人是本地人喽,老夫出生在贾家寨,一辈子没出过远门,喏,从这里往西走,不到十里地就到了贾家寨了。”老头朝西边一指说道。 王随真擦了擦苹果,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张嘴咬了一口苹果,夸赞道:“苹果真甜啊!”“是啊,这山地里种出来的苹果,味道很不错的。” “老伯,我是外地来的,我跟您打听打听,这个极乐圣宫是怎么回事?” 老头一愣,打量了一番王随真:“哦,外地来的?道不近吧?” “确实不近。” “怪不得喽,你们那里消息也太闭塞,连极乐圣宫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老伯您跟我详细说说吧?” “好说,好说,这极乐圣宫,那可真了不起,每到灾年荒年,都会在极乐宫前开粥厂施粥,而且呀,夏天舍单,冬天舍棉,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过来只要让圣宫里的人一瞧,马上就好,而且家里如果特别困难的话,圣宫里的人不但不收钱,还会给钱,宫里面的人,个个都是大善人,菩萨转世,我们这里的人,个个都受过圣宫的好处呦~。” “那这个极乐圣会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极乐圣会嘛,是圣宫的宫主觉得老百姓都太苦了,圣宫宫主她说要让天下所有的人都能一起共享极乐,所以办这半个月的极乐圣会,在会上,不管是谁,都可以共享五道的极乐,如果有福泽深厚的人能被圣宫里面的选中,还能见到极乐宫主她老人家,直升入极乐圣界,成为极乐圣者,到那时,便能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永享极乐,福寿绵绵啊!”老者说到这里,胡子眉毛一起动,脸上露出了极为陶醉的神色,似乎只是描述一下这件事,就已经让他达到了极乐的境界! 王随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老伯,我祖上其实也是这山里的人,这极乐圣宫我怎么从来没听我祖上提起过?这极乐圣宫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时间恐怕不太长吧?”老者摇头晃脑好半晌,这才恢复了正常,听王随真这么问,他挠了挠头皮,皱眉道:“什么时候?说起来这极乐圣宫确实不是早就有的,嗯……什么时候?嗯……我想想……” 老者苦思半晌,忽然眼前一亮:“我想起来喽~,那年我正好六十大寿,忽然听村里人说,这里新成立了一个极乐圣宫,嗯……就是那年,屈指算来,极乐圣宫自成立到现在也足足有一十八年喽……” 265 自饮长生酒 逍遥谁得知 王随真心中一震,暗道:“事情竟然会这般巧?我爹说的那些事,正好是十八年前的了发生事,怎么会这么巧?莫非这些人抓了我娘之后,就马上成立了极乐圣宫?这极乐圣宫跟我娘还有什么关系么?” 这事透着古怪,王随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但他隐隐感觉到,这极乐圣宫似乎跟他娘干系极大,其码来说,只要搞明白这极乐圣宫是怎么一回事,绝对能找到娘。 “老伯,您亲眼见过极乐圣主吗?” “那倒没有,老夫没那个福气,再说了,要真能找到圣主她老人家,那怎么得了哦?” 老者还想继续往下说,突然激动的站起了身来,道:“不说了,极乐香道要开始了,老夫没别的念想,只想死前再参加一次,要是参加不上,死了都闭上了眼喽,得赶快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说着这话,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以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勇猛速度飞快地朝人群里挤去,眨眼间就挤进了人群,没了踪影,连地上的放着的苹果和装钱的兜子都不顾了! 王随真只觉的一阵好笑,摇头暗道:“这老儿真好笑,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办起事来比年轻人还毛躁?就是娶新娘子入洞房,也不用这般猴急吧?” 周围的人群这时也骚动了起来,一窝蜂一般朝前面拥去,人人脸上显出激动万分的神色,似乎去的晚了就错过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 王随真随真人流朝前走去,他也忍不住好奇起来,这极乐香道究竟是个什么玩意?怎么引动的每个人都一脸痴迷的表情? 跟着人群走了不太远,便远远地瞧见了一个大山洞。 这山洞也不知是人工开凿的还是天然的,在如刀锋般高耸的极为光滑的山壁上极为突兀地现出一个大洞口,洞口极宽,足有三乘车的宽度,二层楼的高度,红油漆的大门锃明瓦亮,上面一排排金光闪闪的大门钉,光从这一对奢华大门上,就能看出这极乐圣宫实力雄厚,资产巨富。 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了山洞,王随真看的更加的啧啧称奇,山洞石壁上油彩描绘,栩栩如生,画的尽是极乐圣宫的人施舍给百姓衣物、食物的场景。 在画中,极乐圣宫的人全都笼罩在一层圣光之中,而这些圣光笼罩之人所到之处,百姓无不磕头跪拜,箪食壶浆,满脸喜色。 而彩画的四周,不时有金带和金色、红色、蓝色等各色绫罗绸缎扎成的彩花,在火光映照下,如日月一般,熠熠生辉,耀人耳目,映衬的洞里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好阔绰!”王随真不由得赞叹道。 就算是贵为东海龙王,也算是吃过见过经过,可单单见到这个山洞,也不由得王随真不赞赏极乐圣宫的阔气和富庶! 因为观赏壁画,王随真脚步便慢了一慢,等他基本看完了壁画,转头一瞧,发现山洞里这时变的极为安静,安静的王随真都能听到自己走路时鞋底摩擦石板的声音。 “嗯?人都去那儿了?”王随真暗暗纳闷,继续朝洞里走去。 走了没多远,前面转了一个大弯,山洞陡然变的极为宽敞起来,宽的犹如一个大广场也似。 广场的周围由洞顶垂下一层层的幔帐,幔帐团团地围成了一个大圆。 幔帐之中,密密麻麻的人正东一团西一伙的盘腿坐在地上,看起来像是一窝窝的蚂蚁,又像是一窝窝的蜜蜂,看人数,差不多得上千人之众。 但这石洞大极,这么多人坐在里面,也丝毫不觉拥挤。 别看有这么多人在这个山洞中,山洞中仍旧安静的有些可怕。 这些人虽然坐在那里,但真如同全都是死人一般,除了呼吸声之外,不再发出任何其他的声音。 王随真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但看这些人都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痴痴的望着山洞的正中央。 王随真也朝洞中间瞧去,只见洞中央是一个汉白玉雕的圆形莲花宝座,宝座上九莲吐子,宝座雕的栩栩如生,线条分明,要不是颜色不对,王随真几乎的怀疑这是一朵真莲花了! 宝座的正中央,这时站立着一个白衣女子。 这女子身量不高,体态丰腴,虽然脸带白纱,看不清模样,但从皮肤的状态来看,王随真估摸着之女子怎么也得三十来岁了。 这女子团团地在莲花宝座上转了三圈,朝正北行了一礼,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诸位,极乐香道乃是极乐五道中的一道,我圣宫的极乐五道,所有人只能参加一道,若是想参加其他的圣道,便请从速离开极乐香洞,若是参加了这极乐香道,不能通关者,便不能再参加其他的极乐四道了,现在有没有人要走的?” 这女子连说了三遍,见洞中无人离去,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高声道:“好!我宣布,今年的极乐香道开始!各位请自行做好万全准备,出了任何事,请自行处理,自行负责,我极乐圣宫一概不负任何责任!” 这句话她又连续不厌其烦的说了三遍,这才拍手道:“上圣香!” 话音未落,只见四名壮汉吭哧吭哧的抬着一个三腿的大圆形青铜香炉上了莲花宝座,将青铜香炉放好,四名壮汉又扛着一根足有碗口粗细,一丈来长的高香插在了香炉上。 高香插好之后,四名壮汉飞快的小跑的退了出去,那名带面妙的女子双手连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折腾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陡然将面妙拽了下来,张嘴一吐,一条细细的火线由她口中飞出,直飞了一丈多远,将高香的香头给点着了! 王随真心中一震,暗道:“好精湛的内家吐酒功!” 中华武术博大精深,有一门功夫是专练胃的内门功夫,这门功夫极其难练,但能练成者,无不都能具有惊世骇俗的成就。 有的人能吞下二斤酒水,张口一吐,将二斤酒水如数吐出,其力道之猛,能使牛马倒翻跟头! 要是吐在人身上,威力之惊人,难以言表,往往使人骨断筋折,血肉暴绽,当场毙命! 266 陟玉峦兮逍遥,览高冈兮峣峣。 又有的专吞铁球,吞下铁球之后,陡然射出,力道之猛,足可使铁球嵌入墙壁之中,若是打在人身上,后果不问可知。 然而但凡能练成此功者,非天份与毅力俱有者不可,所以这种功夫往往难得一见。 也有些初有成就者,用此功夫来表演杂耍,吞剑吞棍,不一而足,那个除了令人惊叹之外,却没有伤敌的功效了。 这女子显然是此门功夫的行家里行,她先是吞下了酒水之类引火之物,又在嘴里或者手中藏有火种,所以张嘴一吐,便如同仙法儿一般吐出了一串火线。 这火线能长达一丈,凝而不散,足见这女子在这门功夫上下了极大的苦功,所以她功力才能如此精深! 据王随真所知,若是想将这门功夫练到这种程度,非得二五更的功夫持续不断的苦练上三十年不可! 所以王随真见这女子如此年轻,竟然施展出这么精湛深厚的吐酒功,不由得他不惊叹! 火线一点燃香头,高香上就冒出了若有若无的白色烟雾。 这烟雾非同寻常,并不向上,反而如同白色的细沙一般,顺着高香向地下直流。 一直流到莲花宝座里,然后便犹如活物一般,缓缓地朝周围流散开来! 下面正一脸虔诚的跪拜着的众人一接触到这淡淡的白色香烟,便如同瞬间被石化了一般,保持着接触烟气前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了! 脸上的表情也变的如同木雕泥塑的一般,霎时便僵住了。 王随真一直站在人群的外围,一见这烟气在人群内围里散开来以后的诡异景象,不由得心中一惊:“这烟气古怪,绝不可闻到!” 想到这里,王随真身形暴退,朝来时的路径退去! 但只退了三丈,王随真陡觉脑袋一沉,四肢百骸的力量如同竹筒中的水一般,瞬间漏了个干干净净! 王随真整个人也如同高粱扎子一般,直直的戳在了哪里! 他不由的心中大震,暗道:“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着的道?” 其实王随真不知,这极乐圣香大有来历,就算是不点燃,只要靠近这香的百丈之内,便会立刻受其影响。 这个山洞,都是这极乐圣香的影响范围。 王随真既然已进洞许久,自然早就受到了极乐圣香影响。 眼下他全力催动全身血气,早已潜伏体内的香气自然光速爆发了起来! 王随真自恃自己枯木神功功力深厚,已臻至化境,又有降妖伏魔的七星神剑傍身,天下之大,又有谁是自己对手? 想来就是鬼刀门和拜蓝教也可来去自如,区区听都没听说过的极乐圣宫,又有何惧? 可惜王随真太过年轻,完全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又加上他年轻气盛,正所谓: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心中难免有些狂傲。 他心里时常想,要不是自己还没完全掌握七星神剑的所有威能,非得现下就杀进鬼刀门和拜蓝教不可! 结果,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刚跟极乐圣宫一接触,就吃了一记闷亏。 狮子扑兔,犹出全力,更何况要对付鬼蜮伎俩层出不穷的人呢? 王随真一觉不妙,马上闭目运起了枯木神功,想用枯木神功将体内的异常驱散。 可将枯木神功在经脉里转了数圈,他彻底傻了眼! 体内一如往常,没任何异常,全身经脉畅通,哪有一点窒碍之处? 那见了鬼了?这毛病出在哪里? 不等王随真想明白怎么回事,陡觉身后一阵凉意袭来。 “不好,是极乐圣香的烟气飘过来了!”王随真脸色一变,心念电转:“我得先屏住呼吸,只要不把烟气吸入体内,一时半会应该还不会有大问题!” 王随真忙摒住了呼吸,转念又一想:“怕它何来?我就算不喘气,也足可撑两个时辰,难道两个时辰我都想不出法子?”想到这里,他又心中一安,默运枯木神功,想尽快恢复行动能力。 但让王随真万万料想不到的是,这烟气非同小可,不是不喘气就能对付的了的! 一开始,一层层的白烟将王随真包裹住,他还没觉的怎么样,只觉得烟气如同一条条凉飕飕的蛇一般,在自己身体上上下盘桓,除了有点凉之外,倒也没别的问题。 可两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王随真忽然感觉到这烟气如同一根根冰针一般,竟肆无忌惮的朝自己的毛孔里钻挤了起来! 人生天地间,毛孔十万八千个! 这滋味谁受的了? 王随真只觉得自己犹如被一万根冰针同时穿刺,又犹如被万蚁噬咬,那感觉让他一瞬间就麻了! 太麻了,大麻特麻! 王随真没时间去惨叫,咬紧牙关,狂运枯木神功,用体内的真气跟侵入体内的极乐圣香的烟气做起了对抗,想用枯木神功的真气将烟气逼出来! 但烟气绵绵不绝,一波接一波的涌来,想逼出来,又谈何容易? 不过枯木神功毕竟其效如神,而且王随真在枯木神功上的造诣又深厚至极,所以倒也支持的住,烟气只侵入了王随真的表层经脉,便被逼住了,二者一时成僵持之势! 此时,若是随便过来一人,哪怕一六岁顽童,只需对着王随真的脖颈轻轻一刀,轻轻松松便能取了他的性命。 幸好此时洞中之人,谁也没了动静,就连吐火点香的那名女子,也呆呆的坐在的哪里,一脸的沉醉之色,看样子也被这烟气给迷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极乐圣香也一点点的在变短。 洞中之人,渐渐的都发生了变化。 有的人脸上渐渐露出了沉醉之色,沉醉之色越来越浓郁。 有的人则开始浑身颤抖,状若疯癫。 有的人脸上的神色则忽喜忽悲,不能自抑。 总而言之,五花八门,奇形怪状。 只有王随真哪里,一动不动,仍旧专心的在跟烟气做抗争! 渐渐的,极乐圣香燃烧殆尽,最后一缕白色的烟气,袅袅升起,缓缓的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267 桂树列兮纷敷 吐紫华兮布条。 渐渐的,所有人都如梦方舒,慢慢的有了动静。 当然,最先有反应的,是负责点香的那名女子。 那名女子缓缓站起身来,重新戴好了面罩,长长的吐了口气,突然不经意间扫了远处正站着的王随真一眼,不由的一愣。 只见远处的王随真,站的笔直,全身散发着青光,不停的颤抖,宛如一个在狂风中不停震颤的大号绿色大灯笼。 她不解其意,凝目朝王随真瞧去。 只听王随真极快的吸了一口气,随即发出了一声漫长的怪声! 喝~~~哈~~~啊~~~~喝~~~~!!!那声音,就好似嗓子里有一口陈年老痰提溜不上来,拼了命的往上提痰一般。 这声音让人听的既恶心又担心。 这女子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感到有点恶心,但同时又怀疑王随真随时要一口气提不上来,要被这口浓痰给呛死! 被一口浓痰给噎死,这死法不得不说,既奇葩,又令人倒胃口。 王随真折腾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身上的绿光陡然一敛而收,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身体的怪异抖动,此时也停了下来。 只见他把嘴一张:“呸~~!”吐出了一口重痰,‘啪’的一下,洞里出现了一声极为响亮的撞击之声,一口份量极大,足有一大海碗这么大量的白黑色浓痰被王随真吐了出来,喷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女子被惊的目瞪口呆,僵在了当场。 倒不是这口痰的份量吓到了她,而是她震惊的发觉,王随真这口痰,非同小可,那里是什么浓痰?这明明是极乐圣香燃烧后所散发出来的烟气! 她一是震惊于王随真体内竟然会有这么多烟气,二是震惊于王随真竟然能把烟气当痰给吐出来! 做为一名极乐香使,她很了解这极乐圣香的来历和威能! 要知道,普通人,只要闻上一点点圣香的烟气,那便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好在普通人在闻到烟气之后,呼吸就会变的极慢极慢,所以就算在烟气里待上良久,也根本吸不进多少烟气。 但就是这一点点烟气,往往令人神魂颠倒,如醉如痴。 而像王随真那样,弄上一大碗烟气的沉淀物进入身体,那是不可想象的,那恐怕得直接美到爆炸,或者直接暴毙! 这么一大坨烟气精华,根本就不是人所以控制的了的,王随真竟然能像吐痰一般,一口气给吐了出来,这样的操作不由得她不震惊! 她虽然吐酒功登峰造极,但自问无法像王随真那样将烟气用嘴吐出来,那是她想都不感想的事儿。 王随真王口吐出,便觉得神清气爽,身体也恢复往日的轻健,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抬脚就想离开这个诡异的山洞。 女子见王随真似乎想走,不由得高声喊道:"这位公子,还请留步!" 王随真一怔,转身看向这名带面纱女子,有些戒备的道:“什么事?”他心底里已经打好了主意,这极乐圣宫大有古怪,非同凡响,手段奇异,绝不可再轻视,要是这女子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马上转身就溜,至于搞明白这极乐圣宫的真像,找到亲娘的事,还是暗暗地远远地进行为妙! 面纱女微微一笑,极为激动的嚷声道:“这位公子,不要误会,我看你已经通关了极乐香道考验,已经成为了我极乐圣宫的极乐圣子的候选人,如果你再能通关其他四道的考验,便能正式成为我极乐圣宫的极乐圣子,如果成为了极乐圣子,不但能直接面见极乐宫主她老人家,而且还可以在将来成为我极乐圣宫的主人,成为极乐圣者,永驻极乐圣界,永享极乐之福啊!” 王随真微微摇摇头,他对这女子说的这一大套,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女子说的这位极乐圣主。 这极乐圣主究竟是何人?这人跟我娘又是什么关系?我娘现在人又在何处?当年为何对乐圣宫要追杀我爹娘?又是何人杀了我爹的? 这一大串谜团,自然都要着落在这位极乐圣主的身上来解开。 王随真想了想,问道:“你们极乐圣宫的极乐圣主,姓什么?又叫什么名字?” 面纱女怎么也想不到王随真听到这个消息,不是兴奋的难以自抑,而是问出了这个奇怪的问题,愣了一愣,道:“这……这种问题我还真不知道,等你见了宫主她老人家,你……你亲自问她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我怕他何来?更何况,怕就有用吗?”王随真思虑再三,终于下了决定,暂时先听从这个面纱女的吩咐,看看这极乐圣宫到底捣什么鬼?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加倍小心便是了。” “好吧,那接下来,怎么办?”王承真点点头,问道。 “公子请跟我来。”面纱女一伸手,示意王随真跟着她走。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极乐香洞,曲曲弯弯的又过了几个山洞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亭台殿阁,坐落于苍松青翠之间,屋檐翘脊,掩现于花红柳绿之中,当真是‘天宫掠影今朝映,璀璨瑞气苍穹惊’,好一派人间仙境的景像。 面纱女引着王随真,到了一间大殿之中,笑道:“圣子稍候,此地有新鲜果品,玉液琼浆,你先品尝品尝,其他四道之考验,马上便来。” 说着,面纱女倒带上门,碎步去了。 王随真没坐,默默打量殿内陈设,心中暗忖:“这极乐圣宫,手段出奇不意,并不是以武力取胜,把我领到这个大殿里来,是不是又有什么邪门手段对付我?我可得千万小心。” 他转念又想起爹跟他说的那些经历,不由得心中又是一悚,暗想:“不对,我爹说过,这里处处事事,都邪门的紧,当初他就是在这里遇见过许多古怪的事儿,我还是要仔细留神!” 想到这里,王随真开始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所有物事,看看究竟有没有什么古怪? 268 实孔鸾兮所居,今其集兮惟鸮。 大殿内外,装潢奢华。 地上铺着猩猩红的奢华地毯,厚重,柔软。 墙上一副巨大的江南山水画,高雅,精致。 桌椅,陈设, 处处透着高档感,大漆油光锃亮,十分厚重,一看就价格不菲。 王随真伸手摸了摸桌椅,并未感觉有任何不真实的感觉,他接连摸了数张桌椅,眨了眨眼睛,反手一击重掌,拍在了一张厚厚的八仙桌上。 只听‘啪’的一响,一张八仙桌被拍成了稀烂,散了一地。 王随真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任何异常。 这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桌子。 王随真不死心,飞快的将所有的东西观察了一遍,又仔细瞧了瞧殿外,只见外面远处雾气昭昭,迷迷蒙蒙,很是正常,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就在王随真一顿折腾的时候,殿外响起了脚步声。 ‘吱呀’一声,殿门从屋子外面推了开来。 王随真抬眼瞧去,只见红灯彩锻开道,两列宫装舞女缓缓款步而进。 后面丝竹管萧,悠悠扬扬,无数粉色花瓣,从天而降,将整个殿内都映衬成了粉色的海洋。 在缤纷的落英之中,在沁人心肺的花香之下,众舞女一分而开,一名绝色女子,缓缓款步而来。 只见这名女子,眉眼如画,肤白如雪,蛾眉弯弯,樱桃小口,身形修长,体态婀娜。 而且不知为何,这女子身上笼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白光,有一种吸人魂魄的魔力,让人一眼瞧去,便觉神魂飘荡,再也挪不开视线。 就算以王随真的偌大定力,以他见识过许多绝色女子的眼力,此时也不由得看的一愣,心中暗道:“好美丽的女子!可以称之为国色!” 这名女子头戴金翠,身着一袭大红色滚金凤长袍,款款走到王随真近前,伸出纤纤柔荑,托着一盏羊脂玉白色玉杯,樱桃红唇,吐气如兰,其香绝伦:“圣子,先请满饮此杯,再观歌舞。” 闻着眼前倾城绝世的女子身上的幽深香气,看着眼前玉杯里的琥珀色美酒,王随真不由得有了一丝恍惚。 红粉佳人面,财帛动人心。 王随真耳中隐隐约约听到有悠长低语,若有若无的萧声,这萧声极为奇特,就跟小手似的,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心思,王随真心里马上冒上来一个念头,眼前女子心底正在哀怨,哀怨自己怎么还不接酒杯?怎么还不将这杯美酒一饮而尽? 而闻着鼻端传来的浓郁清冽的酒香,一向并不十分喜爱杯中之物的王随真不知为何,突然酒欲大增,心底竟忍不住兴起了马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的冲动! 王随真心底暗暗觉得不妙,暗想:“不对!不对,不大对头,这些真的都是我自己的想法吗?这些念头都是从哪里升起来的?” 不能的想明白,女子将酒杯送到了王随真唇边,又是一阵催促:“公子,请!”声如黄莺,柔柔软软,令人一听,就耳热心跳。 王随真强忍着心底的各种念头,刚想拒绝,抬眼一瞧,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女子竟然已经变成了杨红香!!! 这个发现让王随真方寸大乱,但剩下的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这里面有问题! 想到这里,王随真闭上了双眼,暗暗将枯木神功走了一个小周天,双目一清,再次抬眼一瞧,眼前所有的一切似乎有了点莫名的变化。 周围的香气似乎没那么沁人心肺了,眼前的美酒似乎也没有那么诱人了,耳中的洞箫似乎也不那么诱人了,身前的佳人似乎也不再发着动人心魄的光华了。 王随真心中一沉,暗道:“不妙,我差点又着了极乐圣宫的道,看来这极乐圣宫的考验我通不过的,如果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我非得倒霉不可,不行,我得赶紧走!” 想到这里,王随真向后一退,身形一扭,就打算从众人的身边绕过去,从大殿门里出去,溜之大吉。 不料他身形刚动,这些人就似乎有所察觉,纷纷四散站开,将王随真围在了中央。 “嗯?”王随真没想到会这样,愣了一愣,冷笑一声:“怎么?就凭你们,也想跟我动武?” 众人不语,齐刷刷拔出来宝剑,只不过宝剑没指向王随真,而且指向了给王随真献酒的那名绝色女子。 王随真怎么也没料到会这样,莫名其妙的看着众人,暗想:“这是什么意思?” 那名女子将酒放在地上,对着王随真哭拜于地:”公子,还请你可怜可怜我吧,惹是你什么都不喜欢,哪怕只看我跳一支舞也可以,就算是看不完一支舞,只要你看一盏茶的功夫就行,好吗?不然我非得被宫主她老人家给处死不可!求你了公子。“ 女子眼泪如短线珍珠一般,琳琳而下,满脸凄苦的瞧着王随真,那模样如梨花带雨,又犹如花树堆雪,就是铁石的心肠,见了这副景象,也非得软化动心不可。 王随真有些动摇,想说些什么,又欲言而止。 那女子哭的全身发颤,娇小柔软的身体是那样的可怜,令人一见,忍不住就会心生怜悯,让人直想过去抱抱她,安慰她。 女子见王随真脸上的犹豫之色一闪而逝,忽地身形一扑,已抱住了心神紊乱的王随真的双腿,苦苦哀求道:”公子,求你救我一命,我还不想现在就死。“仰起头来,满脸泪花,更映衬的她娇柔艳丽,如带雨露的娇艳玫瑰,令人心醉!更令人心碎! 王随真心肠一硬,刚想拒绝,忽地眼前又是一阵恍惚,这女子也不知哪里跟杨红香相像,他又把这女子给看成了他的红香姐。 一涉及到杨红香,王随真心神大乱,不知怎么,稀里糊涂的就答应道:”好吧,我就看你跳一盏茶的舞!“ 此话一出,如下圣旨,所有人纷纷将宝剑还匣,各归其位,伴舞的伴舞,奏乐的奏乐,开始了这场盛大的歌舞表演。 王随真缓缓盘腿坐于一旁的矮桌后,眼观鼻,鼻问口,心神内敛,暗运神功,完全没有一丝要欣赏歌舞的意思。 269 乌鹊惊兮哑哑,余顾兮怊怊。 王随真并不傻,一答应这事,他心里马上就后悔了,暗想:”是啊,你的命保住了,我王随真的小命恐怕要保不住了!” 不过,他转念又想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区区一盏茶的功夫,料想一直运转枯木神功,也应该支持的住!” 再说了,如果一感觉事情不妙,自己完全可以掉头就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到这里,王随真盘膝坐定,眼问鼻,鼻问口,口问心,不管外部世界如何变化,只一味打坐运转枯木神功。 而戏曲班子这边已然开始,先是箫声大作,随后两名舞女一转,那名绝色女子赤足而行,宛如蝴蝶入花丛,又如龙游白云中,盘桓来去,动作轻盈,皓腕玉臂,玉足如雪,又因为有人点起了袅袅香烟,女子身周云雾缭绕,她舞蹈的身影在云雾中忽隐忽现,真好似九天仙女在云中舞蹈一般。 可她舞蹈的再美丽,也是对牛弹琴。 王随真眼都不睁,如老僧入定一般,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虽然外表看起来是这样,可王随真的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舞乐大起的那一瞬间,王随真就感觉到了异样。 他虽然紧闭双眼,但耳朵眼可没闭上的功能。 管萧之乐一起,王随真就忍不住心中一颤。 他觉得这些的乐曲有些古怪,这乐声一进入耳中,便犹如活物一般,从耳朵眼里往里钻,分兵两路,有的直钻上了脑瓜顶,在脑瓜顶上瞎折腾,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把脑袋给整麻木了,有的则跟活虫一般,顺着脖子直爬到了身体里,所到之处,酸麻胀痛,不适的异像层出不穷,弄的王随真霎时之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还不算完,随着这名绝色女子的舞蹈,她身上不知为何,也开始散发出阵阵沁人心扉的香气。 这股香气如麝如檀,其香无比,令人一闻之下,只觉骨酥肉麻,心神飘荡,晕乎乎,轻乎乎,似乎整个人都到达了天堂,所有的痛苦都离自己而去,所有的快乐都从天而降,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都是温暖的,一切都是愉悦的。 美妙的滋味,难描难述,难形难容。 任是谁身处于其间,都得沉迷,沉醉,沉沦这种美妙的滋味当中。 幸好王随真不是普通人。 身体一对他的思想发出这种信号,他就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人本身的的思想其实跟肉体的思想是分开的。 当然,许多人将两都混为一体,混为一谈。 身体舒爽,思想跟着欲~仙~欲~死。 身体痛苦,整个思想都痛苦难挡。 但有的人不是这样。 有的人极其冷静。 冷静到了极致。 冷静到了思想跟肉体完全分离的地步。 身体的所有感触,思想都会冷静的分析,然后得到结论。 绝不会跟随着身体的感觉起伏。 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王随真当然不是天生如此。 他是经过经年累月的修炼,才勉强做到了这一点。 一感觉到身体想让思想沉沦其中,王随真就知道事情不妙。 思想上的麻醉化,会影响人做成正确的判断。 人一旦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就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这句话是一句废话。 但废话往往是一句描述事实的真话。 人做出错误的判断,往往会导致人的死亡。 现在的王随真心里门清,自己绝不能做出错误的判断。 他见枯木神功也压不下去耳朵和鼻端传来的愉悦之感,把心一横,用上了‘封’字诀,将听觉和嗅觉都封了起来。 如果说听而不见,嗅而不觉无效的话,直接物理封掉,更加有效。 果然,把听觉和嗅觉一封,世界世静了。 在王随真脑海里,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再次归于平静。 可惜,王随真光顾着折腾听觉和嗅觉,完全忘记了外部世界的变化。 那名绝色女子跳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陡然间身形一跃,已到了正打座的王随真近前,纤纤玉指一晃,手间已经多了一杯美酒。 玉杯油润,光华如雪,美酒满杯,其色如血。 王随真刚刚平静下来,但随着听觉和嗅觉的失去,他那极强的警惕性也失掉了大半。 女子嘴角轻勾微笑,手托酒杯:“公子,还请满饮此杯。” 王随真不语,也不动。 女子并不等王随真答话,拿手一托,将酒灌入王随真口中。 美酒如蜜,顺喉而下。 酒一喝下去,王随真马上察觉到了异常。 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喝。 可惜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晚了。 酒一入肚,王随真只觉得全身一热,一股温暖的热流瞬间游遍全身。 他只觉得整个人都飘飘然,然飘飘,如入仙境,如临绝顶,如越九霄,如升极乐,如御龙撵。 所有的一切都变的微不足道,所有的一切都似乎不再存在,所有的一切感触都在消散,只有永恒的快感一直萦绕于心头。 王随真内功再深厚,此时也乱了道心,心中一嗔,于霎时间睁开了双目。 眼前映入眼帘的景像,让王随真愣在了那里。 眼前的所有景像,不知何时,早已大变。 那有什么桌椅板凳?又那有什么舞女和戏曲班子? 眼前只有一名身穿大红色喜袍,头上高挽发簪的绝色女子。 这绝色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红香姐。 王随真一时迷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现在在那里?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事? 杨红香嘴角含笑,眼如秋波,淡淡的眉梢之末,挟带着三分喜意,却有十七分挑逗的情欲。 娇艳的两瓣红唇,似是在向王随真索吻。 随着美酒下肚,王随真本已方寸大乱,封住的听觉和嗅觉已然恢复,此时瞧着眼前的无边春色,感受着红香姐那一双柔荑在自己耳垂上传来的淡淡温热和细腻,王随真心神在彻底的疯狂的情欲和极度的冷静撕扯下,慢慢陷入了疯狂。 270 摅羽翮兮超俗,游陶遨兮养神。 王随真苦苦支撑,兀自试图保持自己头脑中的最后一丝清明。 但杨红香忽地双手一伸,捧住了王随真的脸颊,吐气如兰:“来,我们共赴极乐。”低头吻了下来。 面对如此美貌女子的挑逗和诱惑,就是定力再强的人,恐怕也顶不住。 更何况,这是一场五管齐下的超自然仪式,别说是男子,就是一名女子此时处在王随真的位置,也抵敌不住,非得缴械投降不可! 情欲燥热如火,霎那间游遍了王随真的全身,王随真一直苦苦支撑的理智在这时,瞬间崩塌! 王随真双目赤红,如欲喷火! 他猛地将牙关一咬,低沉又艰难的嘶吼道:“痴心妄想!” 突地极为粗暴的将杨红香的双手拨开,右手指端绿气暴绽,朝着自己的双眼猛地一挥,‘刺啦’一声轻响,王随真双目飚血,已然将自己捅瞎!!! 刺骨的剧痛之下,身体内的一切快感和欲望都极速消退,极端的理智光速重新回到了脑海中! 快乐使人失智沉迷。 痛苦令人清醒冷静。 人人都讨厌痛苦。 人们都喜欢快乐。 但痛苦往往是人这漫长的一生中必不可少的进步的阶梯。 王随真的自残行为震撼了所有人。 那名绝色女子先是面露震惊之色,随后一脸失落的朝周围的人挥了挥手,涩声道:“你们先全部退下吧。” 吹拉弹唱和伴舞的那帮人答应一声,默默退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门。 女子木讷的用一方手帕,替王随真将兀自在流血的双目包扎住,呆呆的坐在的王随真一旁的凳子上。 王随真一直在暗运内气疗伤和减轻疼痛,他能感觉到,这名女子现在,对自己已然并无恶意,所以并未拒绝。 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又尴尬的沉默。 过了良久良久,女子率先打破了屋中的沉默。 “我叫孟娜,你叫什么名字?”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她的情绪很是失落。 “王随真。”王随真不卑不吭的答道。 “你那么讨厌我,宁愿刺瞎自己的双眼,都不想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太丑了?”孟娜两眼发直的瞧着王随真问道。 王随真有些意外孟娜突然会这么说,有些惊讶的轻笑道:“我并不讨厌你,而且,你长的并不丑,如果说你都算长的丑的话,恐怕世上就没有长得漂亮的女孩子了。” 孟娜闻言,双目之中恢复了一丝神采,反问道:“你说的长得漂亮?” “当然。” “你不是在骗我?”孟娜死死盯着王随真,似乎要从王随真的脸上瞧出他是不是在骗自己。 王随真默然片刻,有些恼怒的道:“我如果觉得你长得丑,还有什么必要捅瞎自己的双眼呢?难道当瞎子很好吗?” 孟娜一愣,忙摆手道:“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随真站起身来,拂袖道:“眼下既然已经无事,在下告辞。”站起身来,就想走。 孟娜身影一晃,已挡在了门前,双手拦截,急道:“你这么着急走干嘛?” 王随真其实心里满是悔意。 他后悔答应这个孟娜看她跳舞了。 就看了片刻的功夫,自己虽然没出什么问题,但一双眼睛却因此瞎了。 这都是自己托大的后果。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盲目自信,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恶果。 王随真既恼怒坑自己的孟娜,又恼怒自己的失算,所以他打算先离开极乐圣宫,接下来再做其他的打算。 而经此一事,王随真也终于意识到,这极乐圣宫的手段,着实可怕,绝不可小觑。 而孟娜胆敢阻拦自己,这事王随真想不到的,他心中念头电转:“莫非这极乐圣宫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再等着收拾自己?” 想到这里,王随真不由的动了杀心,问道:“怎么?孟小姐莫非还想伸量伸量王某的剑法不成?” 孟娜下的脸色一白,忙道:“不……不是……是这么回事,我……我只是想……想帮帮你,你……你看,都……都是因为我,你才瞎了眼,我觉得很对不住你,所以想……想帮你。” 王随真听她语气真诚,不似作伪,这次缓缓收起了杀心,冷声道:“你想怎么帮我?” “我……我也不知道,你……你想做什么?我……我想,你做什么,我都帮你。”孟娜嘴唇颤抖,几乎要被王随真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的杀气给吓哭了。 “你知道我来极乐圣宫做什么吗?” “不……不知道,王公子不是来参加极乐圣宫的圣子选拨的吗?” “笑话,极乐圣子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大老远跑过来参加?我是来找我娘的。”王随真冷笑道。 “你……你娘?你是说你是来寻伯母的?她……她又是谁?跟我们极乐圣宫又有什么关系?莫非她是我们极乐圣宫里的人?那……那她是谁?现在在何处?” 王随真摇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贾秋蝉。’” “贾秋蝉?贾秋蝉?……”孟娜喃喃的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皱眉思索了良久,摇头道:“极乐圣宫里没有这个人,极乐圣宫里所有人,我全都认识,我很确定,没人叫这个名字。” 王随真有些失望,叹气道:“是吗?你再仔细想一想?” “没有,绝对没有。”孟娜斩钉截铁的答道。 “唉~,莫非搞错了?我娘她跟极乐圣宫没关系?”王随真大为泄气,没想到娘没找到,自己还变成了个瞎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倒霉至极。 王随真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就向外走。 孟娜见王随真又要走,有些急了,忙追问道:“也许伯母是改了名字?或者别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大概长什么样子,有多大年纪?” 王随真身形一顿,暗想:“是啊?我怎么这么蠢笨?真是不关心则以,关心则乱。” “我听我爹说,我娘她长的又黑又瘦,而且还是个瞎子,多少岁?大概……现在大概……嗯,我也说不好,现在应该是有……有四十多岁?” 一听这话,孟娜脸色大变,‘扑通’一声,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颤声道:“你……你说……说……什么……什么……?” 271 欲知天下事 盘膝问心中 王随真心中一动,虽然他现在眼不能视,但眼盲之后,听力更胜从前,目盲则心明,王随真的心思比以前更明了了几分,一听孟娜这话,便知道这里面绝对大有文章。 想到这里,王随真继续追问道:“你不用害怕,你是不是认识我娘亲?” 孟娜连摆头再摇手:“不……不不认识,不……不知道,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人,听……听都没听说过。” “是么?”王随真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道:“或许是我说的不够明白,我还听说,我娘亲特别漂亮,美丽无比,甚至比你还要漂亮上几分,漂亮到皮肤都会发光,这样的人,可曾见过或者听说过?” 孟娜惊惧之情更甚,一言不发,竟转身想跑。 王随真情知孟娜绝对对自己的娘大大的知情,怎么可能让孟娜就这么溜走? 身形微晃,虽然眼盲,但仅仅只凭着听风辨位的能耐,行动起来比眼睛明亮的常人还要精确,还要迅速,‘唰’的一下,已拦在了孟娜身前,冷声道:“你不是说帮我么?怎么又突然要走?” 孟娜怎么也料想不到王随真眼睛瞎了行动还能如此自如,吓的脸色惨白,哆嗦道:“我……我不知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随真长长的叹了口气,摆手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赶快走吧。” 孟娜一愣,想不到王随真会这样说,一言不发的站起了身来,有些畏惧的瞧着王随真走出了大殿。 一直到她走了十多丈,回头瞧瞧王随真。 见他仍旧呆呆的站在原地,修长的身影被灯光拉的老长,显得十分的落寞和寂寥,脸颊上似乎隐隐有血丝从丝帕里滑下,像是他在哭泣。 孟娜不由得心中一痛,心中暗想:“他是那样英俊的一个男人,本来一开始他是想走的,若是他当时便走了,那里还有后面的这许多事?后来全是因为我,他才变成了一个瞎子,他是这样好的一个男人,仅仅是因为对我的一句承诺,连命都可以不要,我只不过是烂命一条,能活到现在,也不过是捡的,就算是因为他而死了,又有何怨?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贪生怕死?” 想到这里,孟娜咬紧了牙关,又慢慢的踱回了殿中。 王随真此时还在心中默默思量接下来的对策,听到脚步声,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孟娜极为坚定的说道:“我眼下什么都不怕了,我把我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你!” 王随真不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孟娜摇摇头,笃定道:“没什么,我想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罢了,人这一辈子,都必须要做一件自己该做的大事,我已经到了该做这件事的时候了,你跟我来。” 说着转身便走。 王随真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朝极乐圣宫深处走去。 曲曲桓桓,弯弯绕绕,两人走了许久,最终由一处茂密植物遮掩的缝隙中,进了一个山洞。 山洞里仍旧曲曲折折,漆黑如夜。 孟娜手举着一个火把,在前面带路。 王随真目不能视,黑不黑的,全然没有影响,单凭脚步声和山洞石壁上传回来的回声,就极为轻松的跟上了孟娜的脚步。 两人朝洞里走了约莫有三里路,最终走到了山洞的尽头。 这山洞原来是个死山洞,也不知是天然的还是后来人工开凿出来的,反正山洞的最里面三面这时都变成了石壁。 山洞之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孟娜走到了这里,便停下了脚步,将火把插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王随真有些纳闷的问道:“就是这里么?这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呀?” 孟娜摇摇头,没有回话,忽地跪在了地上,扬声道:”圣女孟娜拜见极乐圣宫宫主,恭迎极乐宫主降临!“ 说完这话,五体投地,匍匐于地,一动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出。 王随真心中暗暗好笑,他虽然目不能视,但修炼枯木神功让他的第六感变的极为敏锐,远超常人,他感应过方圆数十丈的地方,可以很肯定的说,这周围都只是普通的石壁,任何异常都无,也不知这孟娜是真的在恭迎这极乐圣宫的宫主,还是再故弄玄虚? 再说了,极乐宫主有上好的亭台楼阁不住,住在这不见天日的大山洞里?这不真是奇也怪哉了吗?住在这种地方,还有什么极乐可言?真是好笑之极! 而且王随真转念又想到:”这孟娜不是说带我来找我娘亲么?怎么又跑到这里来恭迎什么宫主了?莫非我娘就是这极乐圣宫的宫主?“ 就在王随真心里正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时候,山洞内异像陡生! 原本平静普通的三面石壁,此时突然变化了起来。 石壁先是如彩虹一般,不停的变幻起了颜色,变幻了片刻之后,忽地向里一收,不知怎的,竟变成了七彩的云雾。 在这七彩的云雾之中,一名身着彩衣的绝美仙子,脚踏云雾,身挟七色彩光,款款而来。 只见这名仙子,风姿绰约,面容娇媚,身上的每根发丝,都好似在发光,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散发出一种柔和的七彩光芒。 当真是光彩照人,不可方物。 其艳丽秀美之处,难以用语言所能形容。 王随真就算是目不能视,但仅凭着第六感的感觉,他也能感觉的到来人身上的那种不凡之意。 因为来人身上的那种柔和的七彩光芒,映照在人身上,犹如冬日暖阳,又犹如酷暑清风,让人产生了一种心旷神怡,飘然超脱之意。 王随真心中暗道:”这人是谁?她就是极乐圣宫的宫主么?光凭感觉来说,这人确实是了不起,不过……不过她会是我娘么?“ 来人到了孟娜近前,伸手将孟娜搀起,满面春风:”娜儿,你不在云床上修炼,又来我这里做甚?你身后的那男子又是何人?怎么将他也带到我这里来了?“ 272 始所其始 终其所终 孟娜站起身来,一指王随真:“我正是因为这位公子,才来此寻你,他是……他……你不认识他么?“ 那人转脸看向王随真,王随真虽然瞎了,但不知为何,在这女子看向他的时候,他竟也能隐隐看见这女子的模样。 两人对视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女子忽地脸色大变,惊讶道:”你……你是云儿?“ 王随真皱眉道:”云儿?什么云儿?你是不是贾秋蝉。“ 女子忽地一把将王随真抱在了怀里,双目之中泪水涟涟:”你真是云儿?你竟然长这么大了?娘想你想的好苦啊!“ 王随真只觉得怪怪的,心中不喜不悲。 本来听说自己的娘还活着,王随真心中很是兴奋,很是期待,可当真跟娘面对面了,他却又觉得格外的平静,心中波澜不惊,不知为何,半点激动的想法也无。 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亲娘痛苦流涕,忽地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他在遇到自己的娘的时候,瞎了的眼睛忽然又能看见东西了,而一开始他看到娘的时候,只觉得她美貌无双,每一寸皮肤都在发光,脸上丝毫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年纪看起来也就在二十岁左右,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已经做了母亲,四十多岁的女人。 但刚刚见她一哭,她的模样虽然似乎看上去还是原来的样貌,但就是不知道那里变了,但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感觉她的样子一下子老了许多,一下子变的极有年纪感,看起来似乎一下子老了二十多岁,变成了一个风韵犹存差不多四十多岁的女人。 王随真怕自己看错了,凝目细看,这一看之下,更不得了,他觉得他娘的皮肤一下子变的黑了不少,也干瘪了些许。 他不死心,再低头细看,只见眼前这人已变的又黑又瘦,浑不似刚才那种美若天仙的样子,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发现眼前这人双目发白,目光痴呆,很明显是一个双目失明的瞎子! 王随真心中大为迷惑,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等他想清楚发生了什么,陡觉眼前一黑,莫名其妙得来的视力,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也再次变成了一个瞎子。 眼前的事情,古怪离奇,但当初爹曾经也这么跟自己描述过这件事,所以王随真先是心中震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暗道:”错不了了,眼前这人,很明显就是我娘贾秋蝉了,只不过唯不同的是,当初我娘的变化是在半年之中慢慢变的,而现在她的样貌是在片刻之中变的,但不管多久会变,很明显我娘身上确实会产生这样奇异的变化。“ 贾秋蝉似乎并未发觉自己的样貌产生的变化,又或者说她已经对这种变化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了。 痛哭了片刻,贾秋蝉终于止住了哭声,她微笑着抚摸着王随真的脸庞:”唉,你长的可真像你爹呀,不过这皮肤的黑劲也有点随娘,呵呵……“ 王随真这时陡觉眼前一亮,他竟又恢复了视力。 凝目瞧去,他发现他娘此时又变幻成了九天仙女似的样貌,身上奇香沁沁,皮肤白的发光,令人一看,就心旷神怡,无比的舒服,全然不复那黑丑瘦小的盲人模样。 王随真只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又一时凝噎住了,只觉得想说的话虽多,但又不知道应该从那句话开头? 心中的情绪也变幻不定,千头万绪,此时一起涌上心头,实不知该说什么好?怎么说好? ”不,不对,你比你爹英俊的多,也长的比他高大的多,能在今天看到你,娘就是现在死了也值了。“贾秋蝉眼中慈爱之色散溢,声调微变,话语忽地充满了哽咽。 王随真握住娘的手指,心中大有暖意,终于张开了嘴喊道:”娘,您真的还活着么?“ 贾秋蝉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娘还活着,还活着,但……唉……又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呢?“ 王随真见娘欲言又止,心中豪气大升,恨恨道:”娘,莫怕,有什么事儿您跟儿子说,您儿子我现在也算有点能耐,我一定能替您解决,对了,娘,当初是谁要害您?在柳镇的破庙外,又是谁杀了我爹?这仇我非报不可,您告诉我仇人都是谁?我一定要找到这些仇人,亲手了结了他们!“ 贾秋蝉脸色微变:”孩儿啊,别乱讲话,娘能在死前看你一眼,这辈子便已经知足了,又说什么报仇不报仇的?咱们家的事,都是自己作孽,没有仇人!也无仇可报!“ 王随真心中极为不痛快,心想:”娘这样说,显然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如果没有仇人,无仇可报,那我爹稀里糊涂掉了脑袋,又是谁干的?“ ”娘,我不明白,什么叫自己作孽?我爹当年做了什么孽?莫名其妙就被人杀了,我做了什么孽?被丢在荒野,差点死了,虽然最终没有死,但也吃尽了苦头,而且我们骨肉分离了这么多年,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咱们娘俩才见上这一面,这难道也是自己做的孽吗?“ 贾秋蝉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道:”孩儿说的对,你爹是死的冤,你也吃的苦头太多了,你跟你爹都没有做孽,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做的孽,你跟你爹只不过是替我背锅的罢了,孩儿啊,千错万错,都是娘的错,都怪娘当初被猪油蒙了心,这才铸成眼下的恶果,孩儿你要怪,就怪娘吧,来吧,你对娘是要杀还是要剐,我都绝无含冤,半分也不会怪你!“ 王随真本来身上杀气渐渐凝聚,只等娘说出仇人是谁,便要去找大仇人去算总帐,怎么也想不到娘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泄了气,叹息道:”娘,你怎么这样说?我无论如何,也绝不能对你动手,再说了,你就是做了什么错事,儿子又怎能怪你?不过,还请娘将当年的事详细跟我讲一讲吧,要是真没有仇人,这仇我就算不报也罢了。“ 273 凡所有果 皆是前因 贾秋蝉缓缓点了点头,缓缓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年我刚刚十六岁。” 她轻轻捋了捋额前的垂发,似乎是想起了多年前的青春往事,满眼都是喜悦之色,似乎一瞬间回到了自己还是青葱少女的那时刻,微微一笑,眉目如画:“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完全变瞎,还是能勉强看见一些东西的。” 王随真愣了愣,忍不住追问道:“娘,你是个瞎子?” 贾秋蝉很肯定的回答道:“嗯,娘我不但是个瞎子,还是个跛子。” 王随真眨眨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娘的双腿,但见她行动自如,身姿摇曳,半分也没有跛子的模样,心中对娘身上的疑惑更多了。 贾秋蝉继续说道:“而且不止这两样,我天生就长的丑,丑就算了,还又黑又瘦又干瘪,从小我就被人起外号,人们都叫我——‘小黑猴子’……” 说到这里,贾秋蝉不但没有因为这个及其侮辱人的外号难过,反而调皮‘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王随真并不觉得‘小黑猴子’这个外号有什么好笑,莫名其妙的看着娘。 一旁的孟娜不知为何,也跟着乐了起来,两个人一起乐,更是乐的有些让王随真摸不着头脑。 “当然了,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我虽然是个跛子,眼睛也不太好使,但我身材瘦小枯干,不但跑起来一般人追不上我,爬起树来,更是快似猿猴,迅如狸猫,不论多粗多高的树,我都能爬的上去,也爬的下来,这是我天生的本事,别的人就是怎么练,也远远的及不上我。” 说到这里,贾秋蝉颇有些骄傲地挺起来胸膛:“所以虽然我哥哥姐姐比较多,但家里也并不十分难过,因为我从记事起,就每天进山去跑山,摘各种野果,草药,蘑菇,木耳,采各种蜂蜜,竹鼠,蜂蛹,鸟蛋,然后让哥哥姐姐们将多余的拿到集市上去换和卖,一家人倒也勉强能顾得上吃喝穿。” “但我在我十六岁那年,我进山跑山的时候出了事。” “那年的冬天,村里流行起了瘟疫,哥哥姐姐们都病倒了,只有我一直没有事,找了好几个郎中来瞧,都说有几味极为要紧的药材因为用量过大,早就用完了,所以开出来的方子根本治不了这瘟病,而最近三个多月一直大雪封山,一直不能进山采这几味药,我心里着急,不顾爹娘的反对,天不亮就进了山,想凭我自己的能耐,将那几味药都采回来,将哥哥姐姐们的瘟病都治好了。” “那天的北风好大,山里面的雪虽然化了不少,但有的地方沟壑纵横,积雪太厚,足有数丈之深,要是一不小心踩上去,非摔死在里面不可。” “我连续翻了两个山头,终于采到了其中的两位药,还差的那一味药,非得去深沟之处去找不可,我当时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铤而走险,往平时从来不去的沟底去寻这味药。”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贾秋蝉说起当年的事来,似乎仍旧心有余悸,语调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王随真也听的有些心惊,脑海中浮现出一名瘦小枯干的少女在大雪弥漫的深山老林里艰难寻药的形象,手心也不由的沁出了汗。 “那时候我的眼睛已经愈发的瞎了,那天恰好又阴云密布,虽然是大白天,但沟里面仍旧有些发黑,我压根瞧不太清楚,深一脚浅一脚,摔了好多个跟头,好几次险些死了,最后终于在一处化了雪的石缝里采到了哪味药,那味药又肥又大,足够治好哥哥姐姐的病!” “采完了药,我高兴极了,欢喜的跳了几下,谁知道那里的地面是竟然是虚的!” “原来,哪里本是悬崖,因为地势险峻,采药的人从来不来这里,所以那味药多少年一直没被人采过,长的又肥又大,这次下大雪后又结了冰,这冰竟然将这个悬崖裂缝给冻住了,我那时候没发现,以为那里是实地,所以跑过去采药。” “我身量瘦小枯干,这冰原本完全可以撑的住,但我高兴过了头,在冰上面跳了几下,那冰面登时破裂,我整个人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直接栽进了悬崖裂缝里面。” ”原本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但没想到往下掉了没多深,‘噗通’一下,摔进了一个温泉里!“ 贾秋蝉说到这里,脸上有一丝古怪的神色一闪而逝,似是喜欢,又似是忧虑,莫名难言。 王随真完全没发现这一点,他完全被贾秋蝉的话给吸引住了,催问道:”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 ”我也学过游泳,而且好在这温泉并不甚大,游了几下,便上了岸,四下一打量,发现岸边有个小洞口,便爬了进去。“ ”小山洞并不大,不知道为什么,里面洞壁特别光滑,光滑的好像蜂蜜一样,特别奇怪。“ ”我越看越奇怪,走了约摸十几丈,便到了山洞的尽头。“ ”一到山洞的尽头,我便被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山洞里面莫非有什么毒蛇猛兽吗?“王随真有些关心的追问道。 ”那倒没有,山洞是特别圆的一个圆形,洞壁是红色的,红的刺眼,正中央有个一人多高的小桌子,桌子上有一颗红彤彤的红的怕人的圆珠子!“ ”圆珠子?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一见那圆珠子,我就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因为那圆珠子也太红了,红的跟太阳一般,而且还不停的跳动着,发出‘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像是人的心脏一样,我吓坏了,只想远远地从圆珠子旁边逃开。“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见这圆珠子,我的双腿就不听使唤了,跟灌了铅一样,连一动也不能动了!“ ”我心里不停的祈祷,希望观音菩萨保佑,如来佛祖保佑,让我能生离此处,我念了十几遍佛,忽然发现手脚能动了!“ 274 凡所有相 皆属虚妄 274 凡所有相 皆属虚妄 “但我刚想逃离,心底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里是一处绝地,你自己是无法离开的,想离开这里么?你过来拿起我,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当时吓坏了,以为那洞里闹鬼,慌忙逃出了山洞。“ ”可出了山洞以后,我发现那个声音说的确实没错,这个地方是个绝地,四面绝壁,中间有一处小温泉,除了这个山洞,再没有别的可以去的地方。“ ”我十分害怕,躲在石缝里缩了好几个时辰,后来实在饿的不行,没办法,只好鼓足了勇气重新回到了山洞里。“”我战战兢兢的进了山洞,在洞里喊了半天,才发现洞里根本没有鬼,说话的不是别的,是洞中央那颗圆珠子。“ ”那颗圆珠子说,它本是天宫里的灵珠子,因为一不小心犯了错,被玉帝贬谪到了凡间的山洞中,它一直在这山洞里潜心修炼,想等将来修炼有成,重新回到天宫,位列仙班,见我落入绝地,怕我在这里冻饿而死,所以想出手帮我一下,但因为它法力微小,必须我要捧着它,它才能发挥法力,送我回山顶。“ 说到这里,贾秋蝉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恨我当时年龄幼小,不懂人间的险恶,懵懵懂懂的就相信了,这才造成如今的这许多恶果。“说到这里,忍不住眼圈一红,泪水涟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王随真不懂,问道:“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造成了什么许多恶果?你又哭什么?” 贾秋蝉越哭越是伤心,虽然双手捂脸,但泪水仍旧不停的由指缝间涌出来,她泣不成声的道:“你自己看?” 右手朝洞的深处一直。 王随真顺着贾秋蝉的手指瞧去,不由的吃了一大惊,脸色微变,心中寒气大冒。 随着贾秋蝉的手指一指,原本被云雾笼罩之地,慢慢显露了出来。 只见广阔深长的洞穴之中,一排排,一片片,一摞摞,一堆堆,全都是皑皑白骨,可以说是骨山骨海,骨涛骨浪,放眼望去,层层叠叠,一直蔓延到山洞的极深极远处,根本看不到尽头! 王随真大概估摸了一下,这尸骨堆高月末有数丈,怕不是蔓延数公里还要多?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就算见识过不少大场面的王随真,此刻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极乐圣宫究竟是什么玩意?靠的什么手段杀的这许多人?而且怎么人们对这个害人魔窟还评价挺高,趋之若鹜,这更是极乐圣宫的可怕之处。 “我还不如当初就死在山崖下,也省得造这么大孽,现在酿成了这么大的祸患,而且就这么发展下去,这个大祸患会愈演愈烈,我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了,将来恐怕……恐怕会把这世上所有人都害死,真没想到,我当年一念之差,竟然造了如此可怕的灾祸,造孽,真是造孽,我该死,我早该死了,我死后怕是下地狱,也难以赎清我身上的罪孽了……” 一旁的孟娜安慰道:“宫主,你这话严重了,像我们这些卑微到了尘土里去的凡人,活一辈子,浑浑噩噩,如同路边的荒草一样,谁又会多瞧一眼?我们这种人,从出生活到死,都不知道活一辈子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正是因为有了宫主,这才有了极乐圣宫,有了极乐圣宫,我们这种卑微丑陋的小人物才明白了活着的意义,才知道人活着,应该有所希冀,而且我相信,这些死去的人,心里都是欢喜的,如果感受不到人生的极乐,就算是活到一百岁,有什么意义?如果能感觉到极致的快乐,就算是马上死了,又有什么好埋怨的?为了这种极致的快乐,为了这种我一辈子也永永远远也得不到的美丽容貌,为了这种我一辈子也永永远远感受不到的感受,我情愿明天就死,也不愿像原来那样,卑微又丑陋的活一百年。” 说到这里,孟娜用手朝自己身上一挥,一道光芒闪过,原本貌美无比的孟娜完全变了模样。 只见此时的她,身高变矮,身形变粗,双臂变长,头发也变得稀稀疏疏,黄黄白白,模样就更别提了,长的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半张脸上,长满了黑乎乎的胎记,胎记上还有几撮粗乎乎的黑毛。 她对自己的形容一点也没夸张,说她是个女人,都是抬举她了,如果照实描述她的话,说她是一个没毛的母猩猩,半分没有夸张,可以说是恰如其分。王随真被这种变化给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只让人看一眼就血脉偾张,春心荡漾的绝美女人,真面目竟然如此的……如此的丑陋吗? 不,不能说丑陋,应该说让人一见就想吐!!! 这是什么可怕的手段?这是什么玄幻的障眼法? 竟然能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瞬间变成一个倾城的绝色女子? 这么巨大的反差,刺激着王随真的肠胃,他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反胃,有点想吐。 如果说这个手段,让他娘由一个坡子的丑女人变成了一个九天仙界的仙女,这勉强还能让人接受。 这个手段竟然还能让一个长得像妖魔鬼怪一样的‘人’,变成一个能勾引的男人失魂落魄的绝代佳人。 这……这也太……太刺激了! 尤其是王随真想到,自己还曾经差点被孟娜引诱的把持不住,他只觉得全身都有点大大的不适! 所以说,很多事,不要知道的太多。 一但你知道的太多,你就会想吐! 不过王随真勉强将这种不适忍住了,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娘,这……这都是怎么回事?你……你跟孟娜的模样,还有这满洞的皑皑白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贾秋蝉这时已经止住了悲戚之声,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一切,还是要从我走进那个山洞说起。” “我当时听了那个红珠子的话,伸手就将那个红色的圆珠子捧了起来,可不知怎么的,我手一碰到那个圆珠子,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275 一失足成千古恨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275 一失足成千古恨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那个红珠子不见了,山洞的洞壁上,却多了许许多多的红色根须。” “这些红色根须密密麻麻的,不知从何处生长而来,但将我整个人裹的像个蚕茧一般,我看着这些根须,只觉得头晕目眩,手软脚酥。” “这时候那个奇怪的声音又从我心底里响了起来:‘小姑娘,别走了,跟我在一起吧,只要不跟我分开,我保你心想事成,百求百应。’我哪有心思听这妖怪瞎说,便回答道:‘好,那我现在就想回家,你帮帮忙吧。’那怪声半天没回应,过了好一会,等我从那些根须里挣扎着钻出来之后,那个声音才重新从我心底里响了起来:‘也罢,也罢,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但是,但有不如意的地方,记得回来,记住,你就是遇到天大的困难,我这里也能给你解决,只要你来这里找我,我永远对你百求百应,心想事成!’” “说完了这话,那些红色的根须如同活物一般,一阵蠕动,竟然露出了螺旋向上的石头台阶来。” “我那时心急如焚,也没想那么多,连滚带爬,顺着石头台阶向上爬,很快就出了山洞。” “等出了山洞,我四下一打量,吓了一跳。” “怎么了?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 “那倒没有,我从悬崖掉下去的时候,还是冰天雪地,大雪封山,可等我从山洞里出来发现,雪早就化了,山上早就冰消雪融,绿草茵茵,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有点不大妙,忙急匆匆的下了山,回到了贾家村。”“回到了村里我一看,更加不明白了,只见村里房倒屋塌,杂草丛生,原本村里人挺多的,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等我回到家一瞧,更傻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爹娘和姐姐哥哥们,都不知道那里去了。” “我发疯了一样,在村里乱走,想找一个人来问问怎么回事,结果最后只在村头的一颗歪脖树下找到一个想要上吊的贾福。” “这个贾福论辈份,是我的一个远房叔叔,我见他套好了绳,想要上吊,就制止了他,问他这村里人都去那里了?村里发生了什么事?” “贾叔叔一见是我,满脸痛苦的告诉我,瘟疫后来越来越严重,村里人都得了瘟疫死了,连我的爹娘和那些姐姐哥哥,也全都因为瘟疫病死了,现在村里死的就剩下他一个人,他觉得活着没意思,这才想到村口上吊自杀。” “我一问他日期,这才发现,离我上山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怪不得我上山的时候,大雪封山,等从山上下来,草都绿了,我这才知道,可能是我在那个洞里昏死过去,竟然昏死了一个多月。” “一想到所有亲人都死了,世上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心里悲痛万分,也想跟着贾福一起在村口上吊,一死百了,可转念又一想,那个山上的怪东西不是曾经跟我说过,说我只要找到它,就可以心想事成,百事百应?” “想到这里,我让贾叔叔也别上吊了,跟我一起到山上,可能村里的人,还能再活转过来。” “当时我就在想,虽然那个东西大为古怪,不像是好东西,但事到临头,只要好用能用就行,又管它是什么妖魔鬼怪了?咱们大明朝的庙里,那里供的都是神仙了?什么山精树怪,狐狸奶奶,黄鼠狼爷爷不也都有么?反正只要灵验就行,琢磨它究竟是什么,又有什么用?” “我带着贾叔叔进了山,又回到了那个悬崖上边,原来我出来的那个山洞洞口不见了,我还没想好怎么下到悬崖下边的山洞里,地上忽然红光一闪,从石头缝里钻出来一颗一尺多长的人形怪树。” 王随真心头一震,心中暗想:“现在说到紧要之处了,看来这极乐圣宫的背后元凶,就是这颗怪树?” “那个怪树,通体通红,跟那个圆圆的珠子很像,但身上散发着七彩的流光,特别好看,而且这颗怪树不但四肢俱全,竟还长着一张人脸,也能口吐人言。” “只听他说:‘贾秋蝉,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怎么啦?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吗?你只要提出来,我通通都能帮你解决。’” “我一听这话,高兴极了,忙说到:‘我爹娘还有哥哥姐姐们都因为瘟疫死了,我想让你让他们都活转过来。’那怪树想都没想,用手一挥,一道七彩光芒闪过,我爹娘和哥哥姐姐们全都出现在了我眼前。” “我当时高兴极了,忙朝他们跑去,可我根本碰不到他们,从他们身上一穿而过。” “因为我跑的太急太快,还摔了一跤,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忙问那个怪树:‘他们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摸不到他们?’” “那怪树叹了口气,说:‘人死如灯灭,断无复生之理,你这个愿望,我万万做不到。’” “我更不明白了,又问他:‘那他们怎么现在出现在了我面前,又是怎么一回事?’” “怪树将手一挥,又是一道七彩光芒闪过,爹娘和哥哥姐姐们竟然又全都不见了,怪树又说道:‘我乃上天的五色真人,只因干犯天条,被贬谪于人间,我可掌控人之五蕴,五蕴者,色、受、想、行、识也,道德经有云: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五蕴者,无中生有也,五蕴者,由虚化实也,但虚就是虚,化实只是五蕴的错觉罢了。’”“我听不懂它在说什么,问它:‘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只要向我许愿,我就能替你实现,但实现的所有愿望,只是欺骗人的眼睛,欺骗人的耳朵,欺骗人的嘴巴,欺骗人的鼻子,欺骗人的心罢了,全都是假象,都是幻觉,罢了。” “假的?我一听这话,只觉的头晕目眩,心灰意冷,问他:‘既然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意义?’” “怪树答道:‘正所谓修真炼道,借假修真,说的就是这个,虽然都是假的,但你当成真的,那就是真的,这世上所有的人,本来就都生活在虚假之中,在虚假里掺一点虚假,那不是再合适不过了?’” 276 虚假使人快乐 真实令人痛苦 276 虚假使人快乐 真实令人痛苦 “我的双眼本来看东西已经特别模糊,我看东西走路,都是拼命瞪大了眼睛,皱紧了眉头,才能勉强看的清一点,现在听说家人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活转不过来了,就是活过来,也是假的,看得见,摸不着,急火攻心,我眼前一黑,一下子变成了瞎子!” "我当时万念俱灰,不想活了,愤世嫉俗之下,恨上了整个世界,咬牙问那个怪树:‘既然能达成的愿望都是假的,那我的眼睛现在是真瞎了,能让我的眼睛假复明吗?’" “没想到那个怪树连喯儿都没打,直接打了个响指,‘那当然没问题’,我只觉得我眼前闪过一斯七彩光芒,原本瞎了的眼睛,竟然重新复明。”说到这里,贾秋蝉轻轻抚摸着王随真的双眼:“孩子,你的眼睛也瞎了,不过你不用害怕,我将会把我的眼睛送给你,这样一来,你便也跟我一样,永永远远都不会再瞎了。” 贾秋蝉晃动着手指,指尖上七彩光芒闪动,不停的朝王随真眼睛处流去,继续说道:“那怪树接着又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你看,虚假使人快乐,真实令人痛苦,只要活的幸福,真实和虚假,又有什么分别?又有什么不同?再说了,人生一世,本来就是假的,一个虚假的世界里,哪有真实的东西?假上加假,又有何不可?” “怪树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到最后,竟然直贯天地,声越惊雷,令人忍不住顺着他声音中的意志去行动,我忍不住回应:‘没错,我要变成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我要住上世上最奢华的房子,我要嫁给世上最英俊的男人,我要生一个世上最可爱最好的儿子……’”“我那时候太过于幼稚,一下子就把心底的认为最不可能的幻想说了出来。” “没想到对我来说,这辈子最不可能做到的事,对于怪树来说,竟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它又打了个响指,马上,一栋栋华丽的房子拔地而起,一个个的仆人丫鬟老妈纷沓而来,而我的面前也出现了一面大铜镜的人,美的不似人间女子,一颦一笑,连我这个身为女子的人都铜镜中女子的美貌给迷住了!” “就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贾福突然狂笑起来,大吼道:‘’我当了一辈子窝囊废,连跟人说话都不敢大声,从今天起,我要当最凶狠,最强壮,杀人最多,最凶狠的人!我不再苍老,我将永远年轻,永远精力旺盛,永远心狠手辣!!!” “怪树哈哈大笑,响指连打个不停,所有的东西,都开始产生奇怪的变化。” 王随真摘掉蒙眼的手帕,原本被划瞎的双目,已经恢复如初。 不但恢复如初,而且更胜从前,一双眸子里,七色流光四溢,精光四射,煞是好看。 而且王随真发现,自己的眼睛被治好后,自己眼中的世界,变的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被一种淡粉色的灰尘所笼罩,包括眼前的孟娜和娘,全都被极为浓重的粉尘所包裹。 “这些粉色烟尘,莫非就是她们两个能变幻样貌的原因?”王随真心中暗衬,抬眼朝别处瞧去。 一瞧之下,更加大吃一惊,只见山洞的洞壁之上,不论是洞顶还是脚下的石板,全都被密密麻麻的红色根须所包裹。 这些红色根须,细如毛发,宛如活物,如同能够呼吸一般,还在极缓极慢的蠕动着。 “怪不得我进极乐圣宫的地域,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原来如此,或者说,极乐圣宫的一草一木,宫殿瓦舍,都是由这些奇怪的根须组成的,也正是因为这些红色根须和这个粉色烟尘,这些事物和人才能千变万化,惑人耳目!” 想通了这一点以后,王随真转念又想起爹娘当初逃离此地的事情,问道:“娘,后来你怎么跟我爹又想逃离此地?而且那怪物非要抓你做什么?你被抓回来以后,这里怎么又变成了极乐圣宫?那怪物又是怎么害了这许多人的?” 贾秋蝉幽幽的叹了口气,脸色忽地变得极为难看:“孩儿啊,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是为娘的太过于蠢笨,现在才刚刚想明白,你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方,怕是不能再活着出去了,是娘害了你,是娘不好,怪不得那怪物无论如何也不让娘去死,有一次娘都已经上吊死了,那怪物竟然硬生生的将自己一成的仙气传给了娘,把我给医活了,原来那怪物让我活着,都是因为你呀……唉……呜呜呜……”说到这里,贾秋蝉竟忍不住抱着王随真,放生大哭起来。 哭声凄厉悲惨之极,哭的王随真都忍不住心中有些悲戚,他有些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问道:“娘,莫哭,也许那怪物确实很了不起,但你儿子也不是废物,量那东西本事再高,也高不过现在的你儿子,你还是跟我说说你跟我爹在一起之后的事吧?” 贾秋蝉强行忍住了心中悲伤,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好,确说那一天,你爹打这里经过,我见你爹长的英俊无比,便动了与你爹白头偕老的心,我将这事跟那怪物一说,那怪物便施展手段,将你爹给骗了进来,没费什么力气,我便跟你爹成了亲,没过多久,很快便有了你。” “自从我被那怪物施了手段变成美人之后,每过几天,就要见那个怪物一次,要不然模样就会慢慢退化成原来的模样。” “有一次我去下面的山洞里见那怪物,恰巧碰上天上在打雷,那怪物似乎害怕雷声,我还没进山洞,天空中突地打了一道霹雳,我在洞外忽地听见那怪物发出了惊恐的怪叫,然后它大喊道:‘你们这些雷部正神,没一个好东西,要不是老子命大,当初就叫你们劈死了,你们现在只能无能狂怒,找不到老子了吧?哈哈哈……’” 277 千方百计 所为何事? 277 千方百计 所为何事? “我听那怪物声音凄厉,语调癫狂,很是害怕,就没敢进山洞,在外面偷听。” 贾秋蝉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似乎现在仍旧对那天的情形心有余悸:“那怪物怪叫了一会儿,似乎陷入了癫狂之中,怪叫道:‘你们这群天庭神仙,都是无耻小人,意欲偷离此界,好躲避开五百年一次的神仙劫难,以求永世长生,我只不过说此事并非上策,就被你们给判了个干犯天条,打落凡间之罪。’” “打落凡间倒也罢了,却又凭什么总是让雷部正神用天雷劈我?啊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怕我重修得道,重回天庭去找你们算账,所以想杀我灭口?结果怎么样?我五色还是活了下来!我五色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熬到了你们这些神仙破界而走,嘿嘿嘿嘿……” “天界神仙,禀天地而生,既然现在你们缺位,天地自然会自动补缺,你们不知道吧?老夫下界之前,偷偷拿了禄神的禄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有禄印在手,自可观天下人之气运,嘿嘿……贼老天,你也想不到吧?我已经找到了能助我回天庭的大气运之人,原本……原本我以为贾秋蝉就是这个大气运之人,现在看来,并不是,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子禀天地大气运而生,乃天地为重封三界之神而化生出来的,乃是天生的众神之长,如今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我五色将这孩子吃掉,便可重回天庭,执掌天地人三界之牛耳也!到时候就算是天雷,又能奈我何?哈哈哈……” 贾秋蝉嘴唇狂颤,抚摸着王随真的头发,颤声道:“云儿,我当时听了这话,怎能不心中战栗?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被那恶魔吞噬?而且那怪物说完了这话之后,天上的雷霆似乎极为愤怒,竟狂劈整座山峰,硬生生劈了一日一夜,只劈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劈的整座山四处坍塌,山崩地裂,将整座山都劈下去一人多高!由此可见,连上天也对这怪物的话极为愤慨。” “从那时候起,我便不敢再去见那怪物,更是暗中筹备逃走的事。” “而那怪物似乎也因此元气大伤,差不多有一年没有再次露面,它待着的那个山洞,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由那时起,我的样貌也变的极不稳定,越来越丑,等生下你时,我又变成了又瞎又丑又跛的模样,而周围变幻出来的所有物事,也都变的很不稳定,忽有忽无,那时候你爹察觉到这些异常,又见我变的其丑无比,很是诧异,问我怎么回事?我故意调侃他:’你娶了一个又瞎又丑又跛的老婆,你不知道吗?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我的模样,怎么还来问我?把你爹当场问的哑口无言……‘” 说到这里,贾秋蝉似乎是想起了当初罗世豪脸上那目瞪口呆的表情,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 王随真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问道:“后来就发生了我爹他说的那些事么?那怪物把你抓回来之后又出了什么事?这极乐圣宫就是那怪物为了害人弄出来的么?” 贾秋蝉无奈的摇摇头:“我那怪物派的贾福抓回来后,又是心伤你爹的死,又是担心你被狼掏狗啃,万念俱灰,一心寻死,不料那怪物似乎早就料到了我想死,先是对我好言安慰,说你福大命大造化大,绝不会死,不但不会死,长大了以后,还会再来寻我,让我千万不要寻死。” “我对那怪物的话一个字也不肯再信,仍旧想办法寻死,那怪物救了我两次之后,就对我用了缚仙须,使我再不能自杀,只得任它摆布,每日在这地洞里,苦熬岁月。” “缚仙须?那是什么?” 贾秋蝉没有回答,继续说道:“如今整个极乐仙宫里的人,包括圣女孟娜,都被缚仙须所束缚,当然,这也是那怪物的一种术法,可以通过缚仙须吸取我们这些人的精华,若是精华被吸空,就会整个人都被这缚仙须吸成骷髅,丢于这山洞之中。” 她手掌一抖,一道光芒闪过,只见她的后脑处和孟娜的后脑处,多了一根头发粗细的七色丝线,这丝线由两人的后脑处探出,蜿蜿蜒蜒,直通到了山洞深处。 刚说到这里,只见山洞外面,摇摇晃晃,走进来几个人影。 王随真凝目瞧去,只见走进来的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大部分人的年纪都在四十左右。这些人都有一个同样的特点,就是双目发直,目光空洞,动作机械,形同僵尸,看起来颇为可怖。 贾秋蝉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人就是被吸完了精华的人,被那怪物称为药渣。” “那怪物吸取的精华,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看这些人身强体壮,不像是要死之人呀?” “所谓精华,其实就是人的七情六欲,人高兴的时候,舒服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悲伤的时候,身体里都会产生各种东西,那怪物称这些东西为精华,它通过缚仙须吸取这些东西,然后又让五使给所有的人提供五种东西,令这些人源源不断,日夜不停的产生它所需要的那种精华。” “它让五使给人们闻圣香,吃圣食,听圣乐,看圣舞,想圣事,犹其是想圣事这一关,那是花样百出,防不胜防,任你多大定力,也非得着了道不可。” 王随真马上反应了过来:“这么说,孟娜就是管想圣事这一关?她对我施展的那些手段,就是为了让我想圣事?” 孟娜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不止如此,对付你的手段是五使齐出,五种手段同时对你下了手的,没想到王公子聪慧无比,硬是要刺瞎双目破了这个手段,此等高明手段,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小女子对王公子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278 富贵福寿 永乎无穷 288 富贵福寿 永乎无穷 王随真皱眉摇摇头:“我那是无奈之举,兵行险着,实在称不上什么高明,这个想圣事,确实无解,而且五使齐出的话,更是防不胜防,难以破解,我当时只是侥幸罢了。” 那慢悠悠晃进了洞的那群人,此时已经慢吞吞的到了那一大片皑皑白骨前,走在最前面的几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白骨堆上站定,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嗬~的怪声,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缓慢的瘪了下去,只一盏茶的功夫,血肉尽消,化做了数具白骨,‘啪啪啪’的声音响过,白骨散开,落进了白骨堆里。 王随真饶是见过无数惊人的场面,此时也不由得瞧的目瞪口呆,问贾秋蝉:“娘,这……这些人就这么死了?难道不能救他们一救吗?”贾秋蝉似乎对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脸有悲切的摇头道:“救不救都是一样,他们经年累月的沉浸在五官所带来的极乐之中,对世间的一切都已经感到索然无味,况且他们的骨髓已被熬干,精神已经如树叶般枯萎,就是活着,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不会再对世上的任何事情有一丝反应了。” 这些剩下的那几十个人,已经纷纷站上了白骨堆,看那架势,也马上要化成一具具白骨。 王随真有些着急了,急问:“那如果将他们这些人脑后的缚仙须斩断,他们不就能慢慢的恢复正常了吗?” 贾秋蝉仍旧摇头否定道:“没用的,缚仙须是那怪物施展的仙法,任何东西都无法斩断,而且就算是斩断了……” 贾秋蝉话还没有说完,王随真已然等之不及,身形一晃,已然到了这些人身后,腰间七星神剑如匹练,如流光,于刹那间在这群人的脑后闪过。 只见半空中七色光芒闪动,数十根所谓的缚仙须已经被七星神剑所斩断,落到了地上。 山洞里,一时之间,寂静的犹如坟墓一般。 过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这些被斩断了缚仙须的人,全都跪匐于地,双手抱头,面容扭曲,全身青筋暴绽,发狂似的哀嚎起来。 王随真凝目细瞧,心中暗忖:“这些人怎么了?从极乐的感觉时跌落了出来,有些难以承受吗?那……” 他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只听‘嘭嘭嘭嘭嘭’之声连绵不绝的响起,这些人的脑袋,犹如熟透了的西瓜摔到了石头上一般,纷纷自己暴开! 山洞里登时红白之物乱飞,场面变的极其可怖。 王随真身形一晃,已回到了贾秋蝉身旁,面色凝重:“缚仙须当真无解,怎么斩断了之后,脑袋竟会自行暴开?这怪物可恶之极,实乃人间一大祸害!” 贾秋蝉眼中异样的眼神一闪而逝,有些惊奇的道:“孩儿啊,你刚刚用来斩断那些缚仙须的宝剑是那里来的?怎么如此神奇?能让为娘的瞧一瞧么?” 王随真愣了愣,抽出了七星神剑,双手递给贾秋蝉,说道:“这把剑叫七星剑,是一位朋友送给儿子的,确实是一把挺厉害的宝剑。” 贾秋蝉接过了七星神剑,不停的仔细打量,双目之中,满是喜色:“岂止是厉害,似这等举世罕见的神兵利器,那里是凡间之物,怕是天上的神仙才能拥有啊!” 王随真挠头道:“娘,言过其实了,我认识几位朋友,每个人都有一两把这样的兵刃,他们可都不是天上的神仙。” 贾秋蝉爱不释手的抚摸着七得神剑,赞叹道:“真是一把漂亮又锋利的好剑!孩儿啊,不好说,我看不止是他们,恐怕连你,也全都不是普通的凡人,没准都是天上的神仙转世,以前我还不相信那怪物的话,他非说你是上天选出来的众神仙之长,我却以为你早就不在人世了,以为那怪物骗我,每日以泪洗面,现在看来,它没有骗我,光从这把剑来说,孩儿啊,说你是神仙,一点也不为过。” 说到这里,贾秋蝉陡然握住了剑柄,在自己后脑处轻轻一挥。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贾秋蝉脑后的缚仙须已被斩断,飘然落地。 王随真怎么也料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不由的脸色大变,慌忙将七星神剑还鞘,伸手抱住了将要倒下的贾秋蝉,惊慌道:“娘,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你……你的脑……脑袋……会……“ 想到自己亲娘的脑袋马上就要像西瓜一样暴开,一向脑袋转的极快的王随真,这时也没了主意,大脑之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住了。 贾秋蝉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意,伸手摸着王随真的脸:”傻孩子,娘的脑袋没事,娘的脑袋安全的很,不会暴开的。“ 王随真瞪了瞪眼,有些惊喜的问道:”娘,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自由了?现在就可以跟我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吗?“ 贾秋蝉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跟那些人都不一样,我是那个怪物吸食的第一个凡人,其实在娘第一次摸到那红圆珠子,被那怪物给弄的晕死的那一个多月里,怪物已经将娘的骨髓和血肉都吸了个七七八八,因为她从娘身上看到了大气运,以为吸干了娘的血肉和骨髓,就能立刻重新飞升入仙界,但他发现这么做没用之后,又用仙法将为娘医的活转了过来,娘虽然后来一直活了这几十年,又生下了你,但其实娘早就是已死之人了,只是我一直没开过这怪物身边,所以那怪物能一直朝娘施展仙法,所以娘才一直没死,那些我跟你爹逃到了柳镇外,那时我就感觉不对,感觉我自己要死了,只是后来贾福追了上来,杀了你爹,又将我带回了这里,怪物不停的对我施展仙法,又用这缚仙须日夜不停的朝我输送仙力,所以我才活到了现在!“ ”而且屡次自杀不成,也都是因为这缚仙须的功效,现在缚仙须已断,娘的生机自然马上就会断绝。“ 279 五行聚而成形 阴阳薄而为象 279 五行聚而成形 阴阳薄而为象 王随真脸色悲凉,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自幼无父无母,饱尝生活艰辛,后来拜师之后,生活终于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但他心底始终对别人的父母子女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有一丝羡慕。 毕竟,别人有,我没有,这件事始终是我们身为一个人时会受到的最大的刺激。 纵使王随真修炼性功的同时,也修炼命功,定力早已修炼的坚如磐石,轻易难以动摇了。 但他此时毕竟还是一个凡人。 再不普通的凡人,终究还是一个凡人。凡人就会有凡人的困扰。 在很惊喜的遇到了父亲的魂魄之后,又终于遇到了自己的亲娘,但他还没来的及好好体会下母亲的母爱,母亲竟然就要死了。 这不由得他不心中悲伤。 贾秋蝉摸挲着王随真的头发,笑道:“好孩子,莫要难过,我就要去找你爹啦,我欠他的情,下辈子我一定会还给他,但我欠你的,恐怕很难还你啦。” 王随真疯狂摇头:“娘,你不欠我什么,你很好,你好的很,是我做的不够好。” 贾秋蝉长叹了一口气,眼中的七色流光,开始慢慢的暗淡下去:“你是个好孩子,我对你日思夜想,有时候我在想,也许……也许你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死啦,我还想你做什么呢?可是我还总是忍不住会想起你,那时候的你,白白胖胖的,眼睛黑溜溜的,还总是对着我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我那时就在想,幸好儿子不像我,长的像他爹,长大了一定是个英俊的小伙子。” 贾秋蝉的皮肤,也开始慢慢的失去了光泽,变的黑瘦枯干,她仍旧絮絮叨叨的继续说着:“时间可真快呀,你不但没有死,还长成了这么高大,这么英俊的男子汉,你比你爹当年还要英俊的多了,我在死前还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我真高兴呀……呃……” 说着贾秋蝉猛然一个抽搐,似乎是无法继续呼吸,整张脸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凹了下去。 王随真大急,双眉一轩,双掌之中,绿气大盛,枯木神功的无上内气源源不绝的输进了贾秋蝉体内。 枯木神功,其效如神。 贾秋蝉的脸色迅速好转,甚至还在一刹那间变成了潮红色。 贾秋蝉面露微笑:“好孩子,你不用管我了,我是彻底没救了,你……你还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吧,远远地……远远地离开,再也不要回来,只要你不再碰到这个怪物,娘就放心了。” “娘,我不会走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定要替世间除此大害。” 贾秋蝉一愣,有些焦急的道:“你……你说什么?” 王随真咬牙道:“我定要寻到这怪物,将它碎尸万段!” 贾秋蝉脸上的潮红色再次慢慢褪去,她呆呆的瞅着王随真:“孩儿啊,娘知道,男子汉,大丈夫,都喜欢做英雄,想做一番事业,可娘怕啊,怕你不是那怪物的对手,怕你死……死在那怪物手下,娘想……想让你逃走,娘不指望你做什么大英雄,大侠客,娘只希望你一辈子平安喜乐,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也就好了。” 王随真点了点头,凝眉道:“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要是逃了,就是能寿长百岁,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世间男儿大丈夫,何须缩头做凡夫?但有一分英雄胆,必要仗剑斩蠹夫,娘,我早就发过誓了,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我要是逃了,在这方圆的其他人可就倒了霉了,再说了,就凭那怪物的微末本领,未必是孩儿我的对手!” 贾秋蝉见王随真身上杀意凝聚,气势高涨,不由得被他身上的气质所折服,极为欣慰的点了点头:“好孩子,你是个好儿子,我贾秋蝉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死也瞑目,娘祝你马……马到……成……” 说到成字,脸上的血色迅速消失,整个人都开始变的有些透明起来! 王随真大急,加大了枯木神功的输送。 但显然贾秋蝉死期已到,此时的枯木神功再无什么作用,只见贾秋蝉整个人都变成了透明之后,如同破碎了的瓷器一般,‘啪’的一下,破碎开来,化做了一粒粒,一颗颗的七色流光。这些七色流光只闪了一闪,便彻底的熄灭了下去,变成了极细极小的白色粉尘,落在了地上。 “娘!!!”王随真泪如雨下,忍不住哀鸣道。 这时整个山洞都开始微微震颤,一道奇异的声音由山洞里响了起来:“贾天云,你终于来了。” 王随真缓缓站起了身来,擦干了泪水,沉声道:“你就是那个怪物五色?” “哈哈哈~哈哈哈,贫道乃是五色真人,何时成了什么怪物?贾天云,贫道等你来,可等的好苦啊,贫道苦苦的等了你一十八载,你终究还是来了,你是自己乖乖的跪在地上,让贫道将你捆缚过来,还是想要吃点苦头,妄想负隅顽抗?” 王随真嘿嘿冷笑道:“歪门邪道,也敢妄称真人?你不赶紧滚出来受死,还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嘿嘿嘿,好,好,好,你也算有点胆子,先试试贫道的这门神通!” 说话之间,整个山洞都开始剧烈震荡,山洞的四周石壁和地面下的石板下,无数赤红色的触手蜂拥而出,如怒涛,如巨浪,如山洪,如石流,由四面八方狂涌而至,遮天蔽日,漫天漫地,意欲将王随真卷将进去。 王随真连七星神剑都懒的拔,直如闲庭信步一般,右手绿色长光迸出,随手一挥,便是十丈根须尽断。 他右手不停,上下左右,连连挥动,这些根须虽然数量庞大,又速度惊人,但连王随真身旁十丈方圆都靠近不了! 王随真犹有闲暇的沉声说道:“五色老怪物,你这点手段当真令人可发一笑,要么你就使点真东西,要么你就真身马上滚出来见我!” 280 原以世间皆为虚 无财无官何可依? 280 原以世间皆为虚 无财无宫何可依? “风中残烛,犹不知死期将至矣?还敢大言不惭?贫道只消微微用力,便能将你碾成齑粉!” 只见洞中的无数根须缓缓停下,山洞深处由根须组成的洞壁露出了五个一丈方圆的大窟窿,五个人由大窟窿里缓缓走了出来。 王随真凝目瞧去,只见第一个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孟娜。 刚刚山洞里情形陡变,王随真全力应战,便没再注意孟娜的情况,没想到孟娜不知怎么进了洞里面,又从这窟窿里走了出来。 第二个窟窿里出来一人,王随真也认识,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身着白衣,面带白纱的极乐香使,会使吐酒功的那名体态丰腴的女子。 第三个窟窿里走出来的,是一名容貌儒雅的中年书生,只见这人面白无须,身高体瘦,身后背着一把古琴,气质儒雅,面含微笑。 第四个窟窿里的人是一名女子,只见这名女子体态妖娆,面露媚色,虽然从美貌上来讲,还及不上孟娜,但从诱惑力上来讲,孟娜远远及不上其万一。 只见这名女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魅力十足,犹其是她的眼神,仿佛是钩子一般,能将男人最心底的欲望都钩上来! 第五个窟窿里的则是一名身高体健的男子,这男子身材极为高大,足足比王随真要高上二头半,肌肉??虬扎,每一块肌肉里,似乎都蕴藏着极其爆炸的能量,这个人的脸上,更是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神情,似乎只要他一个不乐意,随时都能将你掐死当场!王随真对这第五个人极为在意,凝目道:“你就是贾福?” 那人面露不屑之色,嘿嘿冷笑道:“小崽子,你还真敢来呀?当年是你运气好,没让我寻到你,不然当年我就捏死了你,怎么?活腻歪了,又回来送死来了?嘿嘿,再一不能再二,小崽子,你这次在劫难逃。” 王随真民闷哼了一声,眯眼道:“在我想杀的三个人中,你排第一个,而且你都不配我拔剑杀你!” 说到你字上,王随真揉身而上,身快如风,衣衫烈烈,一道墨绿色剑气,直刺贾福面门! 王随真身形还在半空中,离着贾福足足还有丈余,但他这手凝气成剑的功夫,已经更胜从前,墨绿色剑气发出闪电,霎时间长至两丈多,从贾福面门上穿过,深深地刺入了他身后由赤色根须组成的石壁中。 王随真身形在半空中一扭,轻如枯叶鸿毛,已落到地面上,半点声息也无! 他从纵身而起,到伸手出剑,再到扭身落地,这一系列的动作说起来复杂,其实也只不过是在一个呼吸间发生的事! 当真是动如雷霆,静如亭渊! 由于他恨这个贾福,早就恨的钉钉的,所以也懒的跟这人废话,直接以霹雳手段将其一击毙命! 余下四人见此情景,无不脸色大变,心中骇然! 纷纷心中暗想:“刚刚如果这一剑是刺向的我,我该如何抵挡?” 经过仔细思量过之后,这几人全都得到了一个共同的答案:避不开,挡不住,破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死! 想到这里,四个人不由得纷纷行动了起来。 先下手的为强,后下手的遭殃。这话千真万确,没有半分讹误。 犹其是你的实力远不如对方的时候。 那名儒雅书生飞快的盘膝坐下,将古琴平放于膝上,双手连弹,叮叮咚咚,弹起了一首极为古雅的曲子。 那名体态妖娆的女子身形晃动,翩翩起舞,动作优美,舞姿妖媚,一伸手,一探足,都如同花中精灵,湖中天鹅,灵动而不失优雅,妖娆而不失清纯,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能勾引的观看她舞姿的男人心底里的欲望如火山般迸发,能令男人自然而然的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好好爱怜她,好好呵护她的冲动! 那名极乐香使也盘膝坐在原地,由口袋里掏出一个极为精美的小盒子,打开盒子,盒子里是满满的一盒粉色的香粉,香粉层层叠叠,组成了一排排一层层的细小文字。 只见第一层的小字写了半首诗:曾经天上三千劫,又在人间五百年。腰下剑锋横紫电,炉中丹焰起苍烟。 极乐香使将手指一弹,盒子里的香字由曾字开始燃烧。 最奇异的是,这香粉燃烧起来,并无任何烟雾升起,但却有一股异香,在山洞之中弥漫开来! 而孟娜则犹如幽灵一般,连纵三纵,已纵跃到了王随真身前,竖指成掌,向王随真连连出掌。 王随真并未出手还击,以目视孟娜,问道:“孟娜,你也打算杀了我么?” 孟娜连出了十几掌,连王随真的衣角都没摸到,不得不停下了动作,脸上显出纠结之色:“王公子,对……对不住,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只是被缚仙须所困,并无他事,我如果替你斩断了那些缚仙须,你是不是便能重获自由?” 孟娜听了这话,本来面如桃花的脸蛋此时脸色大变,急道:“不……不要,我……我……我死也不能……不能……”心慌意乱之下,双掌齐出,又朝王随真连攻了数十招。 王随真陡然想起孟娜的真实面目,已然明白了她的想法,她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如果斩断了缚仙须,她虽然获得了自由,但势必会恢复成她本来的那种丑陋的模样,看来变成那种模样,对于她来说,生不如死! 那怪物说的也许很对,这世界本来就是假的,在虚假之中掺杂一点虚假,又有什么不好呢? 从孟娜帮自己那时候,王随真就很敏锐的感觉到,孟娜心思极为单纯,绝非那种作恶多端的恶徒,对于这种人,能不杀,最好不杀。 想到这里,王随真不再理会孟娜,身形一晃,已然到了正不停舞蹈的那名女子面前,问道:“你是什么人?”离的远了,还没什么,可一到了这女子近前,王随真马上感觉到有些不妥当! 281 童颜秀鬓真绝色 白发苍苍求玄机 281 童颜秀鬓真绝色 白发苍苍求玄机 恨悠悠,爱悠悠,情深意切到心头,只剩一句折杨柳。——刘如灼。 原本这女子跳舞,王随真没有正眼看过,而且离的距离也远,所以全无感觉,此时一靠近这女子,只觉得眼前如鬼影乱窜,又犹如妖魔乱舞,眼前的女子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变为八,只两个呼吸间的功夫,王随真就觉得自己身边前后左右,到处都是女子的身影,只见她,一伸手,露出了如雪般白嫩的手臂,一扭胯,露出了不堪一握的盈盈小蛮腰,轻移莲步,弱柳扶风,摇曳生姿,飞燕腾空,灵动飘逸,变幻如风。 再细看这女子,但见她肤如凝脂,柔荑青葱,眉目如画,体态轻盈。如果说孟娜是美的圣洁的九天仙女,那这女子就是黑夜中勾人心魄的极品小妖精。 当你看到她,摸到她,闻到她的时候,你心里不会产生别的念头,只有抱住她,蹂虐她,刺痛她的原始冲动! 此时此刻,王随真心底里也开始有绮念如野草般疯长! 王随真冷哼一声,陡然合上了双目,说道:“我就算不用眼睛,也能一剑将你刺死,我劝你你这些花里唿哨的手段,还是收一收为妙!” “嘻嘻嘻,是吗?嘻嘻,你是真的想刺我一剑吗?嘻嘻,再说了,想刺我的男人多了,但他们都失败了,却反而被我所刺,嘻嘻,再说了,你是真的想刺我一剑?还是想刺我……嘻嘻嘻……” 古灵精怪的声音在王随真耳边响起,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变幻无方,捉摸不定,而且这嘻嘻声中,大有调笑之意,就连王随真强运枯木神功所营造出来的巨大定力压制下的心境,竟也有些不稳! “怎么?你杀了很多人么?那些都是什么人?”王随真身形站的笔直,犹如钢铁所铸成的标枪一般,指尖仍旧很稳,捏成剑指的指尖处,墨绿剑气吞吐不定,斜斜指地,半毫也没有颤动。 “嘻嘻,死在我手上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嘻嘻嘻,他们是什么人?他们都是男人,他们都是想对我做点什么的男人,你是不是也想对我做点什么事情?嘻嘻,你行吗?唉~,男人都觉得自己很行,男人都觉得自己很硬,可是我早就看明白了,男人都是软蛋,没一个行的,就我碰到的这几百个男人,最厉害的也只能是涂我一脸口水,连我的衣服都撕……” 这女子的舞蹈越跳越快,但说话的声音却一如平常,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充斥着满满的诱惑,都充斥着满满的挑逗,都充斥着满满的欲望。 若不是王随真定力超群外加早早的闭上了眼睛,恐怕早就忍不住扑将上去了。 可惜这女子的花招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她刚刚说到撕字上,还想再往下说些更不堪入目的句子时,王随真的左掌便动了。 待我左掌动,天地俱寂静。 引吸掌前空,送推山岳重! 王随真左掌虚张,掌心内凹,朝后微微一引,一股沛然无比的吸力陡然出现,将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吸向他的掌心。 幻象,轻佻的话语声,摇曳梦幻的舞姿,霎那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名舞女登时便失去了重心,如归流之迷鱼,又犹如坠落之昏鸟,不由自主,懵懂迷蒙的朝王随真的掌心飞去。 王随真不待那舞女落进自己的掌心,手掌掌心陡然一凸,朝旁边的石壁上反掌一推!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如同从三楼扔下来一麻袋沙子,又好似一块大石头落进了水里,舞女整个人都重重的砸在了石壁之上,鲜血四溅,血肉模糊,其状之惨烈,令人不忍直视。 “你不分好坏,滥杀无辜,而且专寻男人下手,却不知一个男人身后所附带的是一家老小的性命?你杀一个男人,就等于断了一家人的生路,该死至极!极乐圣宫祸害人间,你不但不阻止,反而助纣为虐,今天杀你,已然晚了!” 王随真面露森然之色,看向一旁弹琴的儒雅书生打扮的男子。 而原本追在王随真身后的孟娜见了那舞女的惨烈下场,登时便被王随真身上的暴戾杀气给震慑在当场,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宁肯自残双目也不肯伤害自己的人,竟然有如此神通,竟能有如此凶猛暴烈的杀气,那里还敢再对王随真出手? 那名儒雅书生见了舞女的下场,直吓的全身立抖,见王随真一步步走将过来,登时额角上冷汗直冒,双手对着膝间古琴连连弹弄,只听肃杀之声骤起,无数由音波组成的无形剑气,由琴弦上抖出,震动着空气,散发着人耳难以听闻的高频音波,朝王随真劈面攻来! 王随真双目之中,七色流动,看到经由琴弦的震动后,无数粉色的花粉凝聚成各式长剑的样式,以奇异的震动频率,向自己面刺来! 剑气未至,王随真便已感觉到脸上寒气大盛,无数锋利音波,连半路上的碎石都震了个粉碎! 王随真相信,若是由着这些音波震荡到自己的脸上,自己就是铁做的面皮,整个脑袋也非得被震成肉酱不可! 虽然王随真并不懂什么音波上的功夫,但以剑气的精纯而论,这种无形无质的音波剑气,比之他的凝气化剑的真气之剑气,可差之远矣,远不可以以里计之! 王随真右手凝聚的剑指,陡然刺出,与音波剑气在离王随真面门三尺处相撞! 只见本来空空如也的半空中,好似凭空起了波纹,起了褶皱一般,两种剑气一碰,碰撞处发出了如裂锦一般的尖锐之声! “刺啦————嗤!嗤!嗤!嗤!嗤!” 王随真的有形无质剑气,更胜了无形无质的剑气一筹,势如破竹!无阻无挡!一刺到底! 将所有的无形音波剑气刺为了虚无,速度不减,直刺向犹在弹琴的儒雅书生! 儒雅书生怎么也料不到竟会如此,登时被吓的呆若木鸡,双手呈鸡爪状,按在琴弦之上动弹不得,瞠目等死! 282 天象一气不可破 无病无灾福万年 282 天象一气不可破 无病无灾福万年 只听“叮、咚、嘀……”几声响过,古琴的琴弦依次断开,最后古琴也发出了‘嘎吱’的一声怪响,断为两截。 儒雅书生仍旧不敢动弹。瞪大了眼睛,看着王随真。 因为他怀疑,自己也马上要发出一阵‘咯吱吱’的怪响,然后裂成两半。 可等了好大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身体并无异样,而王随真却早已收起了剑气,负手而立,静静的盯着自己。 儒雅书生聪明绝顶,毕竟读书人,有几个蠢的?蠢人读书,也读不出什么名堂来,也称不上什么读书人。 “在下刘如灼,多谢公子不杀之恩,不知公子放过在下这条狗命,所为何故?”刘如灼深深的的朝王随真行了一礼,半是自嘲,半是好奇的问王随真。 “你既然是个读书人,想必知礼,既然如此,古话说的好,不为良相,便为医卜,又有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为何反而助纣为虐,要帮极乐圣宫害人?而且你要如实交待,你杀了多少无辜之人?”王随真眼中精光暴射,定定的照住了刘如灼,沉声问道。 刘如灼只觉得王随真的眼神犹如利剑快刀,直刺的脸皮生疼,忙解释道:“公子莫要误会,我从未害死过一个人,我之所以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被极乐圣宫的人给骗了,他们声称极乐圣宫无所不能,能生死人,肉白骨,我心念亡妻,信以为真,便到了此处,却没想到被缚仙须所困,走不脱了,而所谓能让人起死回声这事,完全是个骗局,他们复活过来的人,不过是个虚影罢了,我万般无奈,只得做了极乐圣宫的什么极乐乐使,替他们弹弹琴,助助兴罢了,第一,我来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第二,我一个人都没害过!” 王随真眼中七色流转,似乎在辨认刘如灼话的真假,过了几个呼吸间的功夫,王随真陡然扭头问孟娜:“孟娜,他说的是真话吗?可有半字虚假?” 孟娜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王随真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但转念又一想,如实回答王随真,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点头道:“没错,他说的全是真的,没有假话。“ 王随真点点头,再次看向刘如灼:”你知道吗?我修炼了一种法门,可以观人之气,我观你之气,正而不邪,聚而不散,纯而不杂,生而不病,你是个好人!“说到人字,身形一晃,再次回到了原位。 刘如灼压根就没的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身体一轻,似乎什么束缚松开了,他忙摸向后脑,发现自己脑后那根,时有时无,时紧时松的七色缚仙须已然被切断,不由得心中大喜,慌忙朝王随真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哽咽道:”多谢恩公不杀活命之恩,恩公的大恩大德,刘如灼没齿难忘,他日……“ 王随真打断道:”多余的话不用讲了,我觉得你还是尽快离开极乐圣宫为妙!“ ”是!是!多谢恩公!“只听刘如灼‘邦邦邦’磕了几个头之后,站起身来,如兔子一般,一溜烟的朝洞外逃走了。 王随真侧目看向那位极乐香使,眯眼道:”你怎么说?“ 极乐香使冷笑道:”你死期已至,还敢大言不惭?我怎么说?我这极乐圣香,无人可躲,连我自己也躲不掉,再说了,如此极乐之感,又有什么好躲的?我恨不得今生今世都沉浸在这极乐的香气之中,永远不出来,来来来,你也来试试这极乐之境的感觉!“ 她陡然双手朝怀中一抱,王随真身旁四周的空气中,颜色陡变,无数极为细小极为清淡的红色粉尘,铺天盖地,毫无死角的将王随真裹了进去! 就连王随真脚下的尘土,此时也变做了粉红之色,朝王随真的鞋底和小腿上飞去! 王随真竟似早有觉察,整个身体连作势都不做,脚下没有发出任何力量,整个人便如同鸿毛一般,悬浮于半空之中,身形上一阵淡绿色的光芒闪过,一个球形的三尺气墙由他身体里展开而来,将所有的粉色烟尘,都挡在了身体四周的三尺之外! 粉色烟尘和淡绿色的护体气球一时僵持住了,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这点玩意?看来你没什么真本事啊?“王随真语气轻松,讥讽起了这位极乐香使。 极乐香使闷哼了一声,身形微微往下一挫,‘噌’的一直腾空而起,整个人已蹿到了王随真身前的护盾球之??外,嘴巴陡张,‘噗’的一下,吐出来一枚重有一斤多的大铁球! 这铁球来势极猛,直接突破了护体气盾,挟带着滚滚的粉色烟尘,朝王随真面门射来! 王随真早就见识过这位极乐香使的吐酒气功,怎么不对这招多大防范? 此时见铁球袭来,我也早就猛猛的吸了一大口丹田真气,待铁球离自己面门还有半尺的时候,也是将嘴一张,吐气开声:”喝!!!“ 一声雷霆震九霄,修成金丹自逍遥。 绣吞灵气三千曜,长生不死得大道。 一道强硬暴厉如实质的气流由王随真口腔中喷出,击在了铁球之上! 这铁球在一刹那间被气流击的几乎有点变形,马上飞快的掉过了头,反而朝这位极乐香使的面门上击去! 就是打死这位极乐香使,这位极乐香使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发展,他苦练这门功夫,足有三十年之久,料想世间单论这门功夫来说,她属第二,谁敢称第一?怎么也想不到王随真小小年纪,竟能将这门功夫使的比她厉害的多! 而且这铁球悠忽来去,也太也快疾,根本也没有她能反应的时间。 只的‘啪’的一声脆响,就好像大秤砣砸到了大西瓜上去,极乐香使的脑袋瞬间就被铁球给击了个粉碎,连哼也没哼一声,登时命丧当场! 铁球就算砸烂了极乐香使的脑袋,扔旧去势不竭,砰的一下,直撞到了石壁上,砸进去了个数寸的坑洞,硬生生的镶嵌进了石壁中,这才算停了下来! 283 嫦娥应悔偷灵药 碧海青天夜夜心 283 嫦娥应悔偷灵药 碧海青天夜夜心 “助纣为虐,自甘堕落,冥顽不灵,死不足惜!”王随真冷冷的看了一眼极乐香使的尸体,扭头朝孟娜瞧去。 对于这五位极乐圣使,在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王随真已经有了怎么对付这五个人的答案,对于孟娜,他的意思是替她斩断缚仙须,让她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因为孟娜加入极乐圣宫并没有多久,也并没有做什么恶,最不至死。 但孟娜很明显不想走。 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拥有绝世容颜的喜悦之中不可自拔了,贪恋这身人间少见的皮囊,恐怕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离开的! 不过王随真心里清楚,不论孟娜舍不舍得离开,都没用,等那个所谓的五色真人一死,极乐圣宫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到那时,孟娜仍旧会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 假的终究是假的,再怎么完美,再怎么举世无双,再怎么盖世难寻,终究还是假的,最后还是难免会烟消云散。 你的就是你的,打也打不走。 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苦苦哀求,跪地狂舔,也总是会离你而去。 可得不到的总是狂热躁动。 唾手可得的总是有恃无恐。 人的心理总是很奇怪。 说白了,就是一个字可以概括——贱。 每个人都是——贱骨头。王随真刚转头看向孟娜,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孟娜脚下的地面上,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影,咻忽一下蹿到了孟娜的身后,伸手勒住了孟娜的脖子,向后猛然一拽。 而地面上此时也陡然出现了一个一丈方圆的大坑,两人同时掉进了洞里。 刚刚的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王随真现在的眼力比以前更进了一步,从哪个人影由地上冒出来开始,就已经看清了,那个人影不适别人,正是已经被王随真一剑捅死的贾福! 死人为什么会复生,王随真不知道,但王随真知道,从贾福脸上的表情和行为上来看,他显然对孟娜不怀好意! 一看清那人是贾福,王随真就意识到不好,飞身朝孟娜身边赶去。 但两人距离太远,又加上贾福动作太快,等王随真到了那个巨坑前时,贾福和孟娜早就踪迹不见了! 虽然孟娜害的王随真双目失明,也害的他差点掉进极乐圣宫的陷阱之中,但王随真对孟娜还是恨感激的。 因为她最终良心发现,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主动带自己到了这里,见到了自己的亲娘! 这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要是凭自己,王随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见到自己的亲娘。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救孟娜出来! 王随真到了巨坑之前,想都没想,马上紧跟着二人的身影,飞身跃进了巨坑之中! 一进巨坑,情势陡变。 原来这巨坑并非石头组成的,而是颜色跟石头一般无二的根须所构成!他一进入深坑,组成深坑的坑壁无数根须,犹如巨大的触手一般,由四面八方纷纷朝王随真身上涌来,想将王随真硬生生跟挤成肉饼! 王随真临危不惧,右手气剑苍翠浓郁如实质,颜色已由翠绿隐隐转换成了黑色,剑刃暴涨至十丈长短,在王随真的全力挥舞之下,密集的如同一张黑色的牢笼一般,将王随真身遭都护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当真是水泼不进,针扎不入! 而那些涌来的无数根须,碰上枯木神剑的时候,纷纷爆裂断开,再被枯木神剑无数次斩击之后,化做了齑粉! 一面挥舞着枯木神剑阻挡涌过来的根须,王随真还加快了身形,整个人犹如电箭一般,向坑底射去! 果然,王随真一加快速度,马上隐隐约约便听见了孟娜跟贾福的声音。只听那贾福极为嚣张的大笑大叫道:“没错,就是这种极乐的感觉,孟娜,你真棒啊,我早就听说只要被你这位极乐圣使轻轻的一触摸,马上就会进入想圣事的极乐圣境中,太好了,这想圣事可比我这个吃圣食强的多了,吃圣食虽然也能进入极乐圣境中,但毕竟只是被动的被食物带入了极乐之中,完全不如想圣事这种心想事成更让人极乐一些,而且圣食吃多了,难免肠胃抽搐,很不舒服,想圣事就不同了,可以没完没了的想,睡着了想,这个好,而且你的皮肤好滑,你也好美……” 孟娜显然被贾福这个老东西给恶心坏了,怒斥道:“你放开我,你这个狗东西,怎敢如此?我让你想圣事,我想的美,我让你想死时!” “啊~~~!”贾福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显然孟娜对他施展了惩罚的手段,贾福登时恼羞成怒:“好!好!好!好你个小娘皮,你以为你那丑样子我不知道?你不识抬举,我这里还有十枚极乐圣丹,我先给你三枚让你享受享受!”只听孟娜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被贾福强行喂了什么东西。 但‘呜呜呜’声未绝,贾福再次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叫喊声! 王随真听的真切,从声音上来判断,离他们两人的距离已然不远,但眼见周围的根须越来越多,越来越是粗大,自己的枯木神剑挥舞的再快,也无法加快自己向下冲击的速度。 王随真心中微怒,将枯木神剑一收,腰间七星神剑如电光般出鞘,人剑合一,以更加惊人的射速,向下面射去。 七星神剑一出,再粗大的根须都如同豆腐一般,无任何一根触须可撄其锋,剑锋所到之处,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豆腐一般被切作两半! 王随真整个人都犹如怒涛中的游鱼一般,极为丝滑的朝坑下面冲去! 而距离越近,两人的对话越清晰。贾福再次发出了惨叫声之后,已然气急败坏,只听他咬牙切齿的道:“丑鬼,敬酒不吃吃罚酒,剩下的七枚极乐圣丹,你-都-给-我-吃-下-去!” 虽然不知道极乐圣丹是什么玩意,但王随真知道这肯定不适什么好玩意,心中起急,陡然间七星神剑一甩,一道紫莹莹的剑气,激-射-而出! 284 金山竹影几千秋,云锁高飞水自流。 284 金山竹影几千秋,云锁高飞水自流。 当然,王随真怕剑气伤到孟娜,有意将剑气偏向了一旁。 只见剑气如虹,所过之处的物事,无不迎刃而解。 所有根须,包括根须后面的岩壁,全都被齐齐的切为两截,果然露出了根须包裹之中的孟娜和贾福两人! 只见贾福正死命掐着孟娜的脖子,往她嘴里塞丹药。 正在这时,这个深不见地的大坑,也已经到了坑底,贾福提着孟娜,稳稳的落在了山洞洞底。王随真双目微缩,身形如电,刚想结果了贾福的性命,贾福竟似感应到了王随真身上的杀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猛的将手朝上一甩,身形暴退,隐入了四周还在缓缓蠕动的根须之中,没了踪影。 王随真将剑一收,伸手接住了被抛将过来的孟娜,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此时的孟娜已然神志不清,整个人都在怪异的抽搐着,双目上翻,口吐白沫,眼见是活不成了。 王随真气凝于指,指尖绿光冉冉,宛如萤火之辉。 他将这点绿光朝孟娜眉心印堂处泥丸宫轻轻一弹,这点萤火之光缓缓的浸入了孟娜的眉心之中。 孟娜马上停止了怪异的抽搐,双目一颤,缓缓睁开了双眼。王随真替她擦掉脸上白沫,问道:“孟娜,你感觉怎么样了?” 孟娜苦笑一声,道:“我缚仙须已断,又吃了这许多极乐圣丹,已经是必死之人,你不要管我了,去办自己的事吧。” 王随真叹气道:“唉,我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是我不好,出手太晚,让贾福那狗贼得了势。” 孟娜不但不难过,反而哈哈笑道:“我孟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卑微的犹如尘土一般,公子乃是青年中的俊杰,人中之龙凤,本领高强,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高贵异常,又何必以我这等卑贱的小人物为念?” 王随真摇摇头:“姑娘不必自轻,谁是大人物?谁是小人物?人生天地间,皆是浩渺一微尘,众生平等,又分什么高贵卑贱?” 孟娜还是生平第一次听见这种言论,惊奇的睁大了双眼:“是吗?真的是这样吗?似我这样丑陋又粗鄙的乡野女子,也跟那些漂漂亮亮的小姐姐们一样?这……这不大……不大对吧?那怎么每次我见到有钱人家的漂亮大小姐时,心里会大生自惭形秽的之感?我觉得我这样丑陋的女人跟那些漂亮的小姐姐不平等,不一样,她们比我要高贵。” 王随真被孟娜的话语逗的,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又有什么分别?一副皮囊罢了,何须在意?再说了,就是年轻时再漂亮,等到了六七老十,还不是一样的橘皮老太太?” 孟娜想了想,摇头道:“不……不同的,就算是到了六七老十,她们也会是漂亮的老太太,我仍旧是个丑陋无比的老太太。” 王随真见孟娜气息渐弱,眼中神光渐散,这极乐圣丹不是毒药,但连吃十粒之下,显然已经胜过了世间的任何毒药,此时的孟娜已然筋脉尽断,五脏俱损,显然无论如何也活不成了。 “好吧,就算你说的对,可在死亡的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论是漂亮的还是不漂亮的,不论是所谓的高贵的还是卑微的,都会死,都不能长生不死!”王随真搔了搔头,说道。 孟娜本已暗淡的双目,此时不由得一亮,笑道:“公子说的对,不论是谁,都会死,都不能长生不死,这样看来,人跟人还真是一样的,很平……平等……”说到等字时,气息渐弱,双眼一翻,已然气息断绝。 王随真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不知是悲伤还是喜悦,有一种淡淡的情愫在心中流转。 他挥出七星神剑,挖了一个大坑,将孟娜的尸身埋了进去,又用碎石给她堆了一个坟包,说道:“是的,不论是谁,都会死,都不能长生不死,我现在就将贾福和五色这两个狗东西都宰了,替你,替被这两个狗东西害死的人报仇!” 话音未落,一声怪笑从洞中响起:“谁说不能长生不死?老夫不才,便偏偏要不死长生一下!”这声音不知由何处传来,声震洞壁,直震的整个山洞都‘嗡嗡’作响,震的山洞洞壁上的碎石都簌簌而落。 王随真信步朝山洞里走去,冷笑道:“神仙天劫五百年,天劫降下仍为凡,连大罗神仙也只能活五百年,你比大罗金仙还厉害?能不死长生?” 洞壁之上,山脉之中的无数根须,此时缓缓地朝山洞极深之处收缩,好似山洞极深之处有什么怪物要苏醒了一般,景象既壮观又骇人。 不过这点玩意儿自然吓不到王随真,王随真对这些数量庞大又长之极矣的根须视若无睹,一步步朝山洞极深之处走去。 “你说的不错,确实上次五百年一次的天劫降下,硬生生的将我的神仙道行给消去了,好在我运气好,又有一枚天庭重宝护身,这才免了身死道消的下场,变幻成了我的原身,一枚五色神树的种子,天可怜见,我时来运转,不但遇上了你娘,而且还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极乐长生之道,如今我重修大道,眼见要大功告成,你又跑来助我,相信在你这大气运的众神之长的帮助下,我就算不能不死长生,也能修的跟眼下的这片天地同寿的境界,化为这片天地的主宰,天地不坏,我也将永世长存,就算天地损坏,我仍可脱天地而去,另觅福地,再修大道,那可不就是长生不死了么?哈哈哈……”说到得意之处,五色道人忍不住狂笑起来,笑声刺耳,令人气塞! 王随真冷哼了一声,问道:“我要是不帮助你呢?反而要杀死你呢?” 五色道人听罢,笑声更加猖狂:“你不帮我?帮不帮我,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话音未落,旁边的石壁上忽地一闪,一个暗暗的人影由石壁里缓缓走了出来,朝王随真说道:“云儿,你还好么?我好想你~” 285 万里长江飘玉带,一轮明月滚金球。 285 万里长江飘玉带,一轮明月滚金球。 王随真一听到这声音,心中便是一动,侧头瞧去,只见那人面目英俊,跟自己的眉眼十分相像,正是自己已经死去的父亲——罗世豪。 王随真表情怪异,语调奇怪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儿子,我是你爹呀?我想你想的好苦,你还不快过来?跟爹爹抱上一抱?”声调奇特,令人一听之下就头脑发懵。 王随真眼中七彩流溢,体内枯木神功运转,古怪声音里所带来的不适感一扫而空,他并没有去抱罗世豪,右手凝掌,照着罗世豪的脑袋陡然挥出。一股如刀剑般实质的掌风飚然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击在了罗世豪的脑袋上。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罗世豪的脑袋应声而碎,尸身斜斜栽倒。 但奇怪的是,尸体伤口处并没有任何献血流出来,而且尸体还化做了一团团的黑气,团团的钻进了一旁的石壁中。 王随真一怔,随即心中了然,暗忖:“这家伙是仗凭着贾福的缚仙须而不死不来的贾福所变化而成的,看来关键是在缚仙须上。” 心中想着这个年头,脚步不停,继续朝洞深处走去。 走了没有十丈,旁边的洞壁上突然传来了连绵不绝的惊天鬼啸,直震的洞中连光线也没了,变的漆黑无比! 同时有无数奇形怪状的鬼怪蜂拥而至,极其凶恶的朝王随真扑来。同时,整个山洞都震颤起来,有了坍塌之势,无数碎石由洞顶坠落下来! 另有令人作呕的奇怪气味道由洞中升起! 洞底同时也有无数浑水涌出,顷刻间就淹没到了王随真的鼻端! 瞬间面对种种险像,王随真仍旧不慌不忙,不为所动,双目中七色流转,淡淡的盯着众恶鬼中的一名身材瘦长的恶鬼。 那恶鬼夹杂在众恶鬼中间,五指戟张,朝王随真的脖颈处抓来。 就在那恶鬼离王随真还有三丈左右的时候,王随真身形陡然一动,已蹿到了那瘦长鬼的身后,七星神剑一闪而收,已然将那恶鬼脑后的缚仙须给一斩两截,伸出右手,如鹰拿燕雀一般,重重的掐住了那恶鬼的后脖子。 缚仙须一断,所有的幻像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山洞仍旧恢复如初,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王随真手中捏的那个恶鬼,又变成了贾福的模样。 只是此时的贾福已然模样大变,只见此时的他白发苍苍,脸上皱纹堆垒,身材枯干细长,宛如一根又老又朽的木棍。 王随真冷哼了一声,问道:“贾福,你这个老东西,穷凶极恶,作恶多端,今天你就要恶贯满盈,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贾福眨着那双浑浊的眼睛,连连朝王随真作辑求饶:“公子,您老人家大慈大悲,不人跟我这种腐朽之徒一般见识,还请您大发好心,把我这个老东西饶了吧,我一定不会忘记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王随真很不耐烦的打断道:“一掐脖子就翻白眼,一松手你就吹牛~逼,蠢猪都比你聪明几分,闭嘴吧,老东西,老而不死谓之贼也,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说罢不理贾福的话语,将他抛在空中,右手气剑如闪电般连连削出了五十余剑,将贾福整个人细细的切为了数千块,随即掌劲狂催。 只听噗噗噗的闷响之声不绝于耳,贾福化作的无数肉块都狠狠地撞在了一旁的石壁上,化作了一滩滩的烂泥。 王随真冷笑道:“我怕你再活转过来,没办法,只好将你碎尸万段了,你要是再能活转过来,我可真没办法再杀你一次了!” 他有意在这里等了片刻,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变化。 贾福被这般折腾,那里还能再活转过来?果然这些肉酱没再发生任何变化,只有无数血液缓缓地从石壁上流到了地面的石头上,其色黑红,发出一阵阵血腥之气。 王随真见贾福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活转不过来了,这才放心,继续朝洞中深处走去。 走了不到百丈的距离,终于到了山洞的尽头。 这时洞中铺天盖地的根须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全都钻进了洞中央的高台上端坐着的那个道人的体内。 那道人端坐于洞中央的高台之上,因为是背对着王随真,所以面目看不清楚,但从背影来看,那道人头戴道观,红发红袍,身材瘦小,看起来并不如何特殊。 那道人并不转身,扬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随真。”虽然看起来似乎不太起眼,但王随真对这道人半点也不敢大意,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盯着这道人的背影。 “贫道乃五色真人是也,王公子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迎迓,还请公子恕罪。” 王随真挑挑眉毛:“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咱们还是少说废话,手底下见个真章吧!” 五色真人哈哈大笑道:“痛快!王公子快人快语,说话就是痛快之极!贫道就是喜欢跟行事痛快的人打交道,不知王公子有何法门,竟然有信心能赢了贫道?” 说着这话,五色真人缓缓的转过了身来。 王随真凝目瞧去,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 只见这五色真人,身材短小,犹如稚童,偏偏长了一张极为成熟的大驴脸,这副形象,十分的滑稽,令人一眼瞧去,都会忍不住会发笑。 “我当你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就算没有横推八马倒,倒吔九牛回的能耐,也得是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却没想到我想错了,大错特错,原来你只是个三等的残废,身高只有三寸的小人国。” 一听这话,五色真人不由得脸有怒容,他一对眉毛如同利剑般竖将了起来,怒叫道:“找死!” 陡然将只有三寸大小的右掌朝下一按,一股铺天盖地强横气息由天而降,恶狠狠的向王随真脑瓜顶压将下来。 王随真早有防备,双掌齐出,一招托天顶掌朝天击出,想将天上盖下来的这强横气劲给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