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谋臣,别拉我下水啊》
1. 壹
太历十四年,腊月初八,行至上京地界,阴云下沉,片刻后,突降暴雪。
“小姐,这霅川离上京也太远了吧,真是累死人了。”
素兰替孙荧解了斗篷,担忧地看向神色恹恹的孙荧,“我先去让人备热水。”
马不停蹄地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把孙荧的好奇心直接消磨殆尽。
“小姐,你说,忠勇伯府到底为什么这么坚持要把你接回去?会不会跟话本上写的那样,要把你。”素兰说着咽了咽口水,“要不,我们今晚偷偷溜走吧。”
素兰说了那么久都没听到孙荧没的回应,直接拿了衣物赶忙走到屏风后的浴堂,正巧见孙荧倏地睁开眼,想到刚刚孙荧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登时小脸委屈:“小姐,你平常不是这样的,我害怕。“
泡澡舒缓的孙荧被素兰的精神状态吓到,她搁在浴桶边的手抬起,轻轻揉了两下惺忪的双眼,不解地看向素兰:“你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都没听我说话啊!”
素兰中气十足的清亮嗓音,刺得孙荧脑瓜子突突。
“你可别喊小姐小姐了,喊得我脑瓜子疼。姑奶奶,你先出去避一避,先让我先把衣服穿了。”
素兰站在屏风后,等孙荧出来,又把偷跑的提议复述了一遍,一副等着孙荧夸奖的架势。
“你也说那是伯府,万一不高兴了,来抄咱们家了呢。”孙荧见素兰还真被她吓到了,嘴角微微扬起,笑着安慰她,“先去看看吧。咱们要是不来,保不准孙霄诚要做什么,老古板太能耗了。”
孙荧想到孙霄诚在霅川的行为,有些无语,不过眼下,她的视线落在素兰身上打量:“你今晚也好好洗漱洗漱。”
孙荧走到窗边的榻前,一边说着,一边她又跟个没骨头似的瘫在榻上。
“回去就不能这么赶路了。”孙荧拿起素兰准备的汤婆子,念叨了一句,抱着,舒服地眯起眼。
孙荧是被从窗户灌进来的冷风吹醒的,睁眼的空档,汤婆子滚落到地上,随着这声巨响,她都没听到素兰的声音,室内的情况不正常。
“素兰。” 刚一出声,脖子处却袭来冰凉的触感,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孙荧皱眉,不敢出声,耳边略带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驿站楼下传来的兵荒马乱声,都在告诉她,驿站进了贼人!
好家伙,这种剧情也太古早了吧。孙荧闭了闭眼,无语至极,这种烂事都能让她碰上了,果然不能大意。只是,现在怎么办?孙荧脑瓜子飞速运转,还未想出脱身的策略。
一人从屏风内出来,拉下面罩,露出整张面容,甚至抬手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呵,这不是老熟人。
“公子,是自己人,霅川医馆的馆长,我徒儿孙荧。”卫铮满脸好奇,险先要问孙荧怎么在这儿,但目前情况紧急,不方便叙旧,“荧儿,事出突然。”
孙荧耸拉着眼睛,抬手将挟持她的手挡下,往侧面走了几步,看向刚刚挟持她的男人,一身黑色劲装,露在外面的眉眼满是谨慎而冷漠,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是不好相处的上司。
孙荧懒得废话,回头看向卫铮,对着楼下的方向努了努嘴:“下面是来找你们的吧?”
卫铮点了点头。
“素兰呢?你们自己先找个地方藏着。”孙荧皱了皱眉头。
“在里间睡着。”卫铮舔了舔干燥的唇,看着孙荧点了点头,垂眼从腰间掏出香膏在‘公子’黑色的劲装上抹了几把。
雪松的香味味暂时掩盖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孙荧见他满眼讶然,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你打算一直杵在这儿?”
孙荧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了敲门声,她看起来也不着急,而是走到香薰炉处,拿起火折子,重新点燃屋内的熏香,正是刚刚的雪松香。
“孙荧,你睡了么?”孙霄诚关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的同时,楼下也传来了声响。
“羽林军夜查。”楼下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声,随后是嘈杂的脚步声。
刚上了几个台阶,陈道猛地抬头,正巧对上孙荧房门外的孙霄诚。
陈道蹙了蹙眉头,忠勇伯府的人怎么会在驿站?巧合么?还是?他微微侧头想了几秒。
“见过孙修撰,在下羽林军带刀护卫陈道,奉命前来搜查驿站。”陈道对着楼上的孙霄诚作揖,大步踏上台阶,一会儿就已经到了孙霄诚身前。
“不知陈护卫今夜搜查驿站是为何事?”孙霄诚掩盖眸中的情绪,心道他们必须尽快赶回伯府,跟父亲商议今晚之事,羽林军怕不是打着夜巡的幌子,做其他事。
“孙修撰,且不要慌,今夜只是例行检查。”陈道刚说完,孙霄诚身后的房门打开。
孙荧披上斗篷,一开门就与陈道四目相对,神色惫懒,但这长相却让陈道眸色一亮,未施粉黛的容貌艳丽,总觉得有点眼熟。却听到少女开口,声音软糯,不是上京人的口音。
“这是?”
听到孙荧的声音,孙霄诚立马回过神,侧身看去,见孙荧目露疲色,看起来是被吵醒了:“三妹妹,把你吵醒了。羽林军夜巡。”
孙霄诚的话,让陈道愣了愣,原本以为是孙霄诚养的外室,没成想是忠勇伯府的三小姐,不对啊,那三小姐他可见过,并不是这相貌,陈道撇了撇嘴,上京这名门贵族圈还真是不缺八卦。
“孙三小姐,多有冒犯。”说着,陈道带着两护卫作势要进屋,绕过孙荧。
“陈大人,现下浴堂,我那丫鬟在用,烦请。”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这陈道已然进了屋,扑面而来的雪松香气,倒是让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浴堂内的人,隔着屏风,能感受到她僵直的脊背,陈道撇过眼,匆匆环顾之后,退出了房间,见孙荧垂眼,抱着汤婆子,对他们的搜查全然不在意,陈道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贵女。
孙霄诚见陈道退出房间,神色缓了缓:“三妹妹,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日我们就能到府了。”
他见孙荧点了点头,转身进屋,轻声关了门。
房内弥漫着雪松香,孙荧将凉了的汤婆子放在桌上,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暖暖手后,留了卧室内的一盏烛火,盘腿坐在床沿,敛着眉眼,听着驿站恢复平静。
卫铮两人现身。
“真是太巧了。”卫铮讪讪,“缘分。缘分。”
一下子对上孙荧看过来的目光,卫铮抬手摸了摸鼻尖:“那个放心,我们进来的时候,素兰已经穿戴整齐,我就是用了一点点药,助眠的。”
“师傅,你云游的风险系数有点大。”孙荧的目光掠过卫铮看向黑衣人,目光冰冷携带威胁意味,孙荧撇了撇嘴,心里默念了几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惹事,别惹事’,心平气和地对着两人下了逐客令,“算了。我要休息了。”
“那群人应该还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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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铮回头看了眼黑衣人,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们确定要待着看我睡觉?”说着,她完全没有上京贵女的矜持,也根本不看卫铮使劲的暗示,暗示她让出床榻,“除了外间的桌子,你们还可以使用贵妃榻。哦,对了,师傅你那位朋友的身体不适合受凉,邪气入体的话,他的身体情况会更糟糕哦。”
说完,也不管身后两人,直接翻身,睡觉,一气呵成。
这丫头虎,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她这么虎,哎呀,他咋忘了问她,她怎么就是成了忠勇伯府的三小姐,他不在医馆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如今上京的局势错综复杂,她这是来虎口夺羊?不行,绝对不行,为了霅川的产业,他必须劝她回头……
而这头的孙荧,也是失眠了,贵妃榻上投过来的视线实在是没办法让她忽视。
孙荧作为一名胎穿的穿越人士,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忠勇伯府的三小姐么?孙荧记得当年伯府进了宫的贵嫔可是跟二太太的产期相近,母凭子贵,贵嫔封妃。
伯府也不知为何,硬是让刚出月子的二太太陪着老夫人带着孩子一起去上京城外的永华寺祈福,还真便是不巧,对外称一行人在这祈福的途中遇上山匪,自此伯府宣称三小姐被山匪劫持,自此下落不明,怕是已遇难。孙荧自己那会儿是婴儿,大概是惊吓过度,直接给整失忆了。
反倒是替人办事的养母突然圣母心泛滥,救了她,两人南下,一直生活在临安城。直到五岁那年,她被诱骗到河边后被人推入河里,数九寒冬,养母及时救了她,只是冬天的河水实在是太冷,她的身体留下了病根,走向衰败,而她经过这次倒是恢复了全数记忆,这是上面有人知道了她的行踪,于是来斩草除根了,孙荧要活,这么多年过去了,碰到了这么多倒霉催的事,都没把她整回去,她多少有点认命了,但这是在古代,她还得自己惜命啊。
养母看她这样那样的捣腾,还真给整出了点名堂,也意识到了她的与众不同,从压箱底的玉佩还给她,说自己命不久矣,还是应该把这玉佩还给她,好让她去上京寻亲,寻求庇护。
她去上京?这跟直接送死有什么区别,她可不想冒任何的风险。
于是她带着养母去了霅川。
同年在霅川安定下来,就碰到了受伤的卫铮,得亏她恢复了记忆,算是救了卫铮一命。
卫铮为了答谢她,教她医术,一直到后来两人开了医馆,并逐渐将产业扩大,当然,就凭卫铮的医术,孙荧怀疑卫铮的身世身份并非寻常的平民百姓,但看卫铮并不想说,孙荧也就装糊涂。
……
人的神经一旦松懈,原本并不在意,或者忽略的细节都会聚集在脑子里,孙荧忍不住翻了个身,今晚真是难熬啊。
“荧儿,你也睡不着吧。咱们要不秉持夜谈一下?”
卫铮带着哄骗小孩的语调,对着她跟黑衣人出声,“公子,你要不要也一起来,不是我自夸,虽然荧儿是我徒儿,但她的能力绝对比我强!”
卫铮这直白的夸奖,孙荧直觉其中有诈。
“我睡不着,但是我能闭着眼。”孙荧的语调不急不缓,“师傅,我比较惜命。您跟您家公子的事,应该不是我能参与的,我怕有命听,没命活。您可别害我。”
“呵。”
贵妃榻上的男人,突然发生一声冷哼,那双眼睛虽然闭着,但那股气势直逼而来。
2. 贰
“戚。”孙荧翻了个白眼,翻过身,这公子的脾气,臭啊。可惜了是个短命鬼。她刚刚挡下他手臂时,很不凑巧碰到了他的脉象。
虽然就碰到了那么一下,她还来不及诊断出是什么毒,但她很肯定这位公子中毒了,啧。当然,本着学习的态度,研究疑难杂症也是有催眠效果的,孙荧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她睁开眼时,房内除了素兰,没了其他人。
“小姐,我浑身下上咋这么酸疼,昨日我也没干什么重活啊!”素兰听到孙荧床上的动静,立马从外间的床上起身,哀嚎了几声,忍着跑到孙荧床边,揉着酸疼的胳膊,冷不丁冒出一句,嫌弃地环顾屋内,“上京这地,邪门啊!”
“咦,昨夜我也没点着雪松香啊!”奇怪,素兰回头见孙荧面色如常,觉得应该是自己最近赶路太累了,记忆出了点问题,“小姐,你要不帮我把把脉,我怀疑,我这儿出了点问题。”素兰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客官,可是醒了?”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见到开门的素兰,“孙二公子让小的给您带个话,今日外头积雪重,府里老太太派来接应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孙荧盘腿坐在床上,单手撑着脑袋。
眉眼耸拉着,等素兰回来,下巴示意让她把手放上来。
素兰一看孙荧要替她把脉,立马把手给拿上来。
孙荧指腹搭在素兰的脉上,神色认真,微卷而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眸间的神色,素兰心想,她家小姐长得可真好看,只是想到忠勇伯府,忍不住开口:“小姐,你对那伯府是既上心又不上心。”
孙荧微微抬眼朝素兰看去,一面已经收了手:“你没事,身强体壮的,最近少吃点辛辣,我看你如厕不是很好。”
她又恢复了那副懒懒的模样,根本不看素兰懊恼而尴尬的神色,孙荧转念一想,昨晚那个人的脉象实在是有点奇怪,算了,卫铮应该能解决,不然早就偷偷跟她说了,除非……孙荧拄着脑袋侧头看向素兰。
“孙霄诚说了什么?”
“伯府派人来接咱们。”素兰皱了皱眉头,转而给孙荧准备洗漱水,“你说这孙二公子在伯府是怎么个地位?小姐,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是你说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
孙荧利索地穿戴齐整:“在翰林院当值,应该是有点地位的。”洗漱完的孙荧轻轻敲了敲素兰的脑门,“孙二公子是二房嫡长子,这三小姐嘛,也是二房的,你说他不接,谁接。不过话说回来,修撰这官职这么咸鱼?他在霅川待了可是将近一月有余。”
素兰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直接把孙荧给逗乐了。
“不愧是小姐。”
“素兰,左一句小姐,右一句小姐,新称呼适应得挺快的,新身份适应有待加强。”孙荧顿了顿,眼看素兰垮下了脸,“年底加奖金。”
“芜湖,小姐万岁。”素兰鼓掌欢呼了一声,随后捂住嘴,微笑面对孙荧,“小姐,咱们得去吃早餐了,不然饿的慌啊!”
两人下楼,正巧孙霄诚还在用餐,招呼了孙荧一起用膳。
“荧儿,上京不比霅川自由,你初到伯府定会不习惯。”孙霄诚看孙荧吃得差不多了,给孙荧到了一杯茶,不急不缓地开口道,“伯府内的礼仪总归是母亲教你,趁着还未进伯府,我将里头的人稍稍跟你说道几句。”
这顿早饭,孙荧差点吃得消化不良,孙霄诚心细,也难怪伯府派人来接她。
伯府三房,大房二房皆是嫡出,三房庶出,另外一位姑娘是宫里的淑妃娘娘。
大房有四名子嗣是嫡出的大公子跟大姑娘,庶出的四姑娘跟四公子,二房嫡出的二公子、三姑娘跟五公子,无庶出,三房有一位三公子跟庶出的六公子。这么一看,忠勇伯府男丁不少,香火旺哦,可如今她成了三姑娘,那之前的三姑娘呢?
孙荧凝眸好奇地朝孙霄诚问道。
孙霄诚显然没想到孙荧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支吾地答不上来:“长辈之事,为兄倒是未曾注意。当年母亲因为你走丢,自责不已,日日以泪洗面,父亲为此这才将孙淼过继过来。”
孙荧只觉得这伯府真有意思,过继个女儿来代替。
这么一打岔,孙霄诚也没了说下去的心情,而伯府派来的人也抵达了驿站门外。
老嬷嬷走到孙霄诚身前福身,听见孙霄诚恭顺地跟那嬷嬷聊了几句,才将视线落在孙荧身上:“奴婢桂枝,奉命前来接三姑娘,三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手里捏着的帕子抹了把眼,“在外受苦了。”
“嬷嬷言重了。”孙荧看着眼前的桂枝嬷嬷,演技有待提高啊,面上却还是淡淡地回了句,侧头眼神示意让孙霄诚打破这尴尬的场面。
“三妹妹,这是母亲身边的桂枝嬷嬷。”孙霄诚接了孙荧的眼神,“现下雪也停了,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回府吧。”
“对对对。”桂枝嬷嬷立马恢复了正常,余光不时地看向孙荧,深怕错过她的反应,侧头却心疼地看着孙霄诚,“二公子,这些时日,老奴看你都瘦了,太太吩咐了,天寒地冻的,给你也备了马车,切莫因这天伤着了身体。”
出自肺腑,字字真心。
素兰站在孙荧身后,偷偷地朝孙霄诚跟桂枝嬷嬷看去,还得是小姐说的精辟:上京人酷爱演戏,演技十分了得。
简直比上次看的川剧变脸都精彩。
素兰看得是津津有味,还得是孙荧轻咳了声,才回过神。
“三小姐,进了伯府,就有伯府的规矩。”这一上马车,桂枝端坐在车里,那双亮着精光的绿豆眼最终落在素兰身上,“您这丫鬟。”
“挺好。”孙荧闭眼小憩,直接打断了桂枝嬷嬷的话,“嬷嬷的话,孙二哥已经跟我说过。素兰既是我从霅川带来的,那我肯定是离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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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荧话音刚落,睁开眼,不惧地对上桂枝嬷嬷的视线,转而微微一笑,冷淡的神色顿时消散。不愧是伯府老人,也不过是一瞬,神色已是自若。
“三小姐说的是。”
“嬷嬷,伯府可是有三小姐,可并非是我,还望嬷嬷别喊错了。”孙荧纠正了桂枝嬷嬷的称谓后,便直接阖目,这几日睡得晚不说,起得还比鸡早,她不比素兰有精气神。
一直到伯府,桂枝嬷嬷一路上都在观察孙荧,除了开头言语辛辣了些,后面直接无视她,好歹她是太太身边的老人,谁见了不都说句好话,偏生今天碰上了乡下来的野丫头,面上不显,内心却是有些不痛快,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下太太。
孙荧并不知道桂枝嬷嬷内心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也只觉得有点可笑。
一行人先去了孙二太太的院子,二房的哥儿姐儿都等着他们。
孙霄诚给孙二太太福身:“见过母亲,孩儿将妹妹安全接回上京了。”说完,他抬眼,让出半个身位,让孙二太太好好瞅瞅孙荧,“妹妹,这是母亲。”
孙二太太眼眶微红地招呼她过去:“荧儿,终于把你接回家了。”
“见过孙二太太。”孙荧见要拉她的孙二太太停住了动作,神色迷惑。
“你怎么敢跟母亲这么说话的,乡野之人,确实粗鄙。”有人已经嘴替出了声。孙荧侧头看去,身高不够,看人的模样倒是真情实感地表达了不满与嘲讽,“像你这样的,也配当我的三姐姐,只有淼淼。”
“老五!”孙二太太拉着脸喝声,“我念你年纪小,对你管束不严,这些话到底是谁教你的。”
听到孙二太太的苛责,五公子梗着脖子,不发一眼。
这桂枝嬷嬷见此朝孙荧看来,似乎想让她出声解围,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她还被人恶意针对了。
“我们霅川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孙荧看了眼桂枝,见她神色一松,大概是一位孙荧会开口帮忙说好话吧,“三岁看老,七岁定终生。五公子可是多大了?”
这话一出,别提桂枝嬷嬷了,孙二太太面色顿时黑了下来,冷着眼看向孙荧,却见她依旧是方才那副神色,眉梢似乎还带了笑意,孙淼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咬着唇,委屈地看了眼孙霄诚。
“对不起,孙荧。”孙淼说完垂眼,哽咽了一声,“五弟刚刚一心想维护我,才会昏了头,说了浑话,还望母亲跟二哥不要责罚他。我。”
说着,她捏着手里的帕子,遮了遮眼,似乎是擦了眼下的泪痕:“这些年,确实是我鸠占鹊巢,如今三妹妹安全归家,我确实不应该厚着脸皮待在伯府。”
孙淼的语调戚然,在场的伯府众人,神色显然被孙淼打动,对孙荧的不善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素兰翻了翻白眼,上前半个身位,凑到孙荧耳边:“小姐,这是不是你口中经常提的绿茶?”
3. 叁
“这怎么不算呢。”孙荧低声回了句,余光注意到孙淼不时朝她飘来的视线,不凑巧露出帕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在挑衅孙荧。然而下一刻,对上孙二太太的视线后,她依然恢复了方才善解人意的哭丧脸。
“淼淼,来,来母亲这儿。”孙二太太对着孙淼招了招手,握着孙淼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既然已经过继到我名下,我又怎忍心把你抛弃,你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在扎我的心。”
简直神还原电视剧情节。
孙荧垂眼,打算不再看,怕辣到眼睛。
“母亲,祖母应是已经在等着的。”孙霄诚其实也不太适应得了这种场面,说实话,他在霅川待过,自诩自己比其他人了解孙荧在霅川的生活,虽然不清楚她在里面担任的是什么角色,孙淼全然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被抢,因为以孙荧在霅川的日常生活来看,除了亲人,她什么都不缺,甚至还有让他羡慕的“自由”。
泰康院,孙大太太领着院里的晚辈跟孙三太太凑巧在门口碰了头。
“大嫂,没想到这么巧。”孙三太太率先开了口,小辈们齐齐问安。
两批人进了屋,屋内一下子就热闹了,孙老太太看着眼下的孙儿孙女,再想到孙荧,神色显然就复杂起来了,右手不自觉地轻拍着左手手背。
“冬春,你去瞅瞅老二家的来了没?”
孙老太太声音刚落,孙二太太领着人进了门。
“母亲赎罪,儿媳来迟了。见到荧姐儿,有些激动,所以来晚了。”孙二太太眼眶泛红是真,只是那神色配上她说的话,是怎么品都觉得假。
“不迟,我们也才刚到。”孙大太太看了眼站着的孙荧,腰杆直挺,显然是受过教导,周身的气度完全不像是乡野村姑,她有些纳闷,“荧姐儿,刚刚老太太就在念叨你。来,快给老太太请个安。”
孙荧脑内:??
应该还没到她表现吧,这位中年太太不至于这么心急要看她笑话吧。
“孙荧见过孙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孙荧福了福身,随后对着老太太满脸歉意,率先开口,“我自小在乡野长大,不太懂上京的规矩,还望老太太见谅。”
孙荧的请安确实不太标准,只是孙老太太这辈子看得人多了,看得出孙荧虽没学过上京贵女规矩,但她神色坦然,不卑不亢,显然没有因为自小在乡野长大而羞愧,也瞧不出对伯府的恨意和不满,很直白,也很坦诚。孙老太太难得的露出笑意,慈祥却又严厉,抬手招呼孙荧过来,让人无法拒绝,一开口就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来,上前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真是普信的人到处有,孙荧抬眼对上孙老太太,余光看到孙二太太的紧张,孙霄诚的不安,以及其他人看好戏的神色。
孙荧行至孙老太太身前,还没矮身,这老太太突然伸手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孙荧许久,这才展眉真诚地笑起来。她果然还是很不习惯陌生人突然的亲近,何况霅川到上京这一路不太平不说,累得她够呛,她压下心头的苦哈哈,营业性地挂起笑意。
“好好好,回来就好。”老太太显然注意到她不自然的神色,开了口,随后脱下手腕上的玉镯,直接戴在她手上,轻拍她的手背,“祖母的见面礼,你且收下。”
“祖母,你偏心!”五姑娘孙沁小跑到孙老太太身前,捏着她的袖子晃着,对着老太太撒娇,“这镯子大姐想要,您可都没给呢!我也喜欢呢,你一下子就给了她。”
孙沁说完,就见孙老太太抬手,在她脑袋瓜上轻轻弹了弹。
“没礼貌,这是你二伯父的三姐姐。”老太太语气宠溺,“小财迷,我何时短缺你了。”
孙荧识相地给祖孙两人让出了空间,看了看手腕上刚被戴上的玉镯,只一眼,看这成色上佳,雕工精细,应是皇家出品,但戴在她手上,委实有点老气。
“孙荧谢过老太太。”
“老大家的,荧姐儿刚入府,你上点心。”老太太一发话,孙大太太应了是,上前,亲昵地拉着她人了一圈如今在堂屋内的众人前,从嬷嬷手中接过木盒递给她,“荧姐儿,这是大伯母的心意。”
“谢谢伯母。”孙荧乖巧地接过木盒。
眼见着孙大太太送了礼,孙三太太只能僵着脸扬起笑容,余光看到她的妯娌二太太冷着的脸,笑容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了:“太仓促了,希望你不要嫌弃。”她说着从手上脱下金镯,递给孙荧。
“谢谢三婶。”孙荧礼貌地接过金镯,“我很喜欢。”
剩下的都是平辈,孙大太太先是拉着她,大房的嫡女孙清,庶女四姑娘孙涵,二房嫡长子孙霄临跟着亲舅在守边疆,庶子老四孙霄斤正在学堂上学;二房她刚是见过,孙霄诚将她送到后不久便去了当值,二房嫡次子孙霄展最小;三房嫡出孙润排行老二,三房嫡子孙霄海排行老三,应是在学堂,嫡女孙沁排行第五,便是刚刚跟老太太撒娇的小主儿,庶子孙霄泽排行第五,刚入学堂。
这屋内,在的人并不算多,伯府目前也无小辈,但这记人总得费脑子,孙荧不太想把心思花在这儿。
老太太问了些话,多是府内日常以及近期有无邀约之类的。
底下的以大太太为首,一一回答。反倒是三房太太安静地坐着,偶尔品茶,不上心。
“时辰也差不多了,老大媳妇跟老三媳妇,你们啊,上点心。都散了吧。”
“祖母,我要在你这屋用了午膳再走。”孙沁对着老太太撒娇。
显然孙老太太很受用,点了点孙沁的鼻尖:“你啊,在外可不能这般撒娇模样。”
“是是是。”孙沁笑得眉眼弯弯,抱着孙老太太的胳膊,“祖母,我昨日抄的经,您看看。”说着从丫鬟处接过木匣子,递给孙老太太。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孙荧并不清楚,她跟着孙二太太已经出了门。
“荧姐儿,伯府如今是我当家,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只管来找伯娘。”孙大太太伸手牵过孙荧的手,抚了抚,“莫要客气。”
“孙荧先谢过大太太。”
孙大太太终究是没说什么,带着大房率先离开。
孙三太太跟着也离开了。
听到孙二太太冷哼了一声,孙荧侧头看去,见孙淼贴在孙二太太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目光不时朝她看来。
孙荧回过身,目光对上孙淼,却见孙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撇过头的瞬间,立马换上了另一副嘴脸。
“母亲,揽月居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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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人打扫干净,今日用完善,我带三妹妹去听澜居入住。”孙淼声音怯怯,带着一丝弱弱的哭腔,配上她那柔弱小白花的长相,确实激发人的保护欲。
“姑娘,你昨日偷偷哭,是。”
“碧桃,闭嘴。主子说话,哪有你能插话的。”说着孙淼直接垂了头。
素兰快要按耐不住脾气时,听到孙荧开了口:“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请问孙三姑娘还没搬?”
孙荧挑了挑眉,看到孙三太太眉头倏地皱紧,抬手安抚着孙淼,见孙三太太要开口,孙荧怎么会给她这个开口的机会呢:“既然没搬就不必了。我就住揽月居,哪里都一样。”
孙三太太没想到孙荧会这么说,登时抬眼朝孙荧看去,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异色。
“可是,揽月居,有点偏。三妹妹,还是。”
“三姐姐,她想去揽月居就去揽月居,你干嘛要这么谦让,反正无论怎么样,你才是我的亲姐姐,其他人我才不承认呢!”孙霄展拉过孙淼的手,扬起头,不屑地对着孙荧翻白眼,“哼,乡巴佬。”
无论什么时候,熊孩子果然是最讨厌的存在。孙荧也给了他一记白眼。
“霄展。”孙三太太听到小儿子没教养的模样,差点给撅过去,出声喝止,“那就定了,荧姐儿就住揽月居,揽月居虽然有点偏,但幽静。”
“回院用膳。”孙三太太发话,牵过孙霄展的手,往二房走。
孙荧慢慢地走在最后,跟素兰并肩,两人对视一眼,读出了对方的无语。
伯府的午膳,委实不咋样,还不如霅川,孙荧硬是塞了七八分饱,趁早离开上京才是上上策。
“映月,你带荧姐儿去揽月居,看看有什么缺的要补,记在二房账上。”孙三太太揉了揉微微刺痛的太阳穴,一手拿起茶盏,想到孙荧进入伯府后的种种表现,哪里还看不出来,孙荧根本不是普通的乡野丫头。那么后面的事情处理起来会更棘手,淼淼是她一手养大的。一下子心底的天平有了权衡。
“母亲,我也一起去。”孙淼擦了手,“顺带带三妹妹熟悉伯府。”
孙三太太并没有阻止,挥了挥手:“霄展,你该到上学堂的年岁了,我会跟你父亲商量你何时去学堂。”
“娘!我不去,我不想去学堂!”孙霄展说着上前,拽着孙三太太不放手,圆滚滚的脸直接皱起,眼睛泛红。
“桂枝,你把小公子带出去。”
而此刻,屋外,孙淼走在前,孙荧悠哉地跟在后头。
揽月居果然是偏,但有个好处,就是离小门近,出门方便,还在孙荧的接受程度内。
“三小姐,到了。你随奴婢来。”映月开口前,还想了想怎么称呼这揽月居的主儿,说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孙淼,见孙淼神色依旧温柔,甚至于已经开始帮忙带着孙荧进屋。
“三妹妹,如今看看,你这屋内还需要添置什么?”
“谢谢二位。”孙荧已经拉了凳子,坐下,“从霅川过来,我还没缓过来,如要添置,我到时一并告之映月姑娘。”
还好,小白花跟丫鬟听懂了她的话,立马退出了揽月居。
素兰看着人走了,立马关上门。
这就开始蛐蛐了。
4. 肆
“这伯府,处处透着不合理。”素兰瘪着嘴,摇了摇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孙荧,“小姐,你有没有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孙荧倒了一杯茶递给素兰,示意她坐下来,单手托着腮,不急不缓地对着她问道:“哦?那你是发现了什么?”
素兰很自然地接过了茶盏,眉头一挑,拖了一把凳子到孙荧面前,一屁股坐下,茶盏被她掷地有声地放在桌上,四下张望了几下:“正常情况下,认亲当场不得交出认亲证物,包括那位孙修撰,在霅川时根本没拿出任何的证据证明你是伯府小姐的信物,一找一个准,这是其一。其二,今早派人来接,看似重视,但进府后。”素兰扫了眼被孙荧随手放置在桌上的那三件见面礼,“这根本不贵重,连个院落跟下人都没安排妥当,简直是跟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孙荧点了点头。
“确实。”孙荧掏出一块玉佩,“确实有信物,但对方显然很自信自己找对了人,那么他们是从另一条线索入手的。”
“会不会接你进府是形势所迫。”
孙荧看着素兰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目前的线索不够,先好好消息。总会有消息的。”
素兰习惯听孙荧,而且,她现在脑袋确实发胀,果然动脑筋的事,还是要靠半夏。
两人将就睡了个午觉。
傍晚时分,桂枝嬷嬷跟映月带着几名丫鬟进了揽月居,见孙荧坐在贵妃榻上小憩,她轻咳了一声,见孙荧睁开眼,而跟着孙荧进府的丫头也匆匆跑到孙荧身旁待命。
“三姑娘,老奴是奉太太之命,特意送一批下人让您挑选,按照伯府规定,每位小姐两名大丫鬟,两名粗使。三房本身管事嬷嬷暂缺,让三姑娘等些时日。”说着,桂枝指挥映月把人带进院落,此刻在院子里等着孙荧挑。
“辛苦嬷嬷。我身旁已有素兰,便是让她做管事即可,不过,我倒是要麻烦嬷嬷帮我挑两名粗使丫鬟。”
映月正要开口,却被桂枝嬷嬷抢先开口:“是。”
说着,她指了两名十来岁的丫鬟出列:“三姑娘,老奴掌眼挑的是这俩,您看是否?”
孙荧点了点头:“辛苦嬷嬷,就她们两人。”
桂枝没想到孙荧这么好说话,怔了几秒:“晚些时候三老爷下值,请小姐准备准备,可能要见你。”
“多谢嬷嬷提醒。”孙荧对着素兰示意,素兰会意立马掏了一个装有碎银的钱袋递给桂枝,立马看到桂枝嬷嬷老脸挂上了灿烂的笑意,福身道谢离开了揽月居。
“素兰,你让那两丫头进来吧。”
两小丫头进了屋,眉眼低垂,皮肤黝黑,从站姿看得出还是有点紧张的。
“你们俩抬起头,介绍下自己。”
两丫头一听,登时抬头,神色忐忑。
“奴婢。”
“奴婢。”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了声,跪在了地上。
把素兰吓得一跳。
孙荧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人:“你们起来吧,先从你开始。”
“谢小姐。”
两人利索地站起,被点名的黑豆芽菜,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抬,对上孙荧淡淡的目光,抠着小手:“见过小姐,奴婢名唤小丫,家里太穷了,但是小姐,您放心,奴婢干活手脚麻利,绝对值的。”
期间说话还卡了卡,偷偷敲了敲孙荧,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到你了。”素兰指了指另一名黢黑的小丫头。
“见过小姐,奴婢今年十岁,名唤二丫,之前跟着母亲在伯府乡下庄子干活。”她想到来之前母亲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留在上京本家,想到这二丫捏了捏拳头。
小丫想到自己忘了报名字,那牙婆可说了,要是她卖不上好价钱,那么等待她的是去妓院,想到这猛摇了几下头。
“小丫换个名,就叫玉桂,二丫就叫玉竹。”孙荧转而对着素兰,“屋内就留你,她们俩不留屋,就交给你了,霅川一样就行。”
素兰应下,从兜里拿了钱袋递给两丫头:“退下吧,明天在上工。”
“谢谢小姐,谢谢素兰姐。”
两人揣着钱袋,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根本压不下,脚步轻快地出了屋。
“馆长,这伯府的住所也太垃圾了。”素兰上上下下打量着屋内,眉眼透着十足的嫌弃,“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孙荧挑了挑眉,素兰立马开口:“我还是要讲,怪不得人都说城里人爱装B。”
顿了顿,凑到孙荧面前,素兰一副‘快夸我’的神色:“我是不是准确运用了。”
孙荧点了点头:“孺子可教。”她也站起身,叹了口气,想到浴堂的设施配置,后面的日子也太苦哈哈了,“你去院子里瞧过了么?”
素兰整个人都垮了:“看了,小得不行,还没什么东西,新鲜被砍的竹子,还没来得及种花呢!最重要的是没小厨房。”
“算了,先熬一熬,见机行事。”孙荧也不好熬啊,好不容易在霅川起色了,搞出了名堂,也住上了差不多半现代化的房屋,如今一夜回到解放前,她能很快适应,能适应个屁啊!孙荧看了一圈,差点想爆粗口。
孙淼却来了揽月居。
彼时,见孙荧待在院子里,冷着眼,倒是让她心头一惊,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个乡野丫头,估计来时二哥教了些,说着她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朝孙荧走去:“刚刚母亲跟我说了,如今你回来了,我比你大几个月,在这伯府里,你排第四……”她说着,眉眼间的挑衅是一点都不遮。
孙荧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解读出来就是,你回来了又怎么样呢?伯府的三小姐还是她,你撼动不了我的地位……
“嗯。”孙荧看了她一眼,已经转过了头。
孙淼没想到孙荧这么平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她且看看到底是真是假:“母亲让我来妹妹一起到芳华院用晚膳,父亲到了。”
“多谢,带路吧。”孙荧跟在孙淼身后,又特意落后了半步,看向挡不住苦意的素兰,“你别跟着了,自己去打探打探,哪里找点吃的,记得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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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兰一听,芜湖,看来馆长也不喜伯府的膳食,她得好好找找,反正可以报销。
“走了。”对着孙荧做了手势,快速退离。
还未进芳华院,就听到了不间断的笑声。
孙淼侧头看向孙荧:“妹妹到了。”怎么少了个人,“妹妹,你的丫鬟呢?”
“水土不服,还没缓过来,让她休息了。”孙荧淡淡地说道,跟着孙淼进了屋,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孙淼见过父亲,母亲。”
孙淼让出半个身位,角度正巧能让孙荧看到孙二老爷孙建嵘,“来的路上正巧碰到妹妹。”
说完,她又退开了半步。
孙建嵘见到了孙荧的真容,确实让人眼前一亮,浑身上下没有乡野人家的气息,周身的气度像是在上京上大的,见孙荧毫无差错的行礼,他微微眯了眯眼,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孙荧。
“听闻霄诚,你在医馆。如今你回了伯府,我与你母亲商量,淼姐儿比你大几天,如此,你便是伯府四姑娘。”他收到孙霄诚的信件,看了内容,大为震惊,没想到霅川医馆的规模以及内部设施,毫不夸张,上京根本没法比较,但孙荧在医馆到底是做什么?孙霄诚多方打听,却没得到准确的消息,如今看到站在他身前的孙荧,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有些事必须摆在明面。
“是。”孙荧瞧着孙建嵘的神色,八成是想让她自觉告知她在医馆的地位,又是暗中一顿敲打,啧!敢问这还不叫空手套白狼,没门。
孙建嵘见她不接话,她是没眼色么?
他清了清嗓子,想了想,还是自己主动开口,却被他夫人截了话口。
“夫君,什么事也得等到用完膳,孩子们都等着呢。”孙二太太看了一圈站在屋内的孩子,对着桂枝嬷嬷使了使眼色。
孙建嵘想了想,也对:“用完晚膳,霄诚跟孙荧来趟书房。”
“是,父亲。”孙霄诚恭敬地回道。
“是。”孙荧垂眼,已经在看桌上的菜品,果然还是一样的清淡。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夜色渐浓,伯府的灯笼已经点亮,孙荧跟着孙建嵘父子去了书房。
“父亲。”孙霄诚恭敬地给孙建嵘斟茶,“请用茶。”
期间,孙建嵘探究的眼神一直没从孙荧身上挪开,文官的压迫感席卷而来,直到孙霄诚将茶盏递过来,他收回了视线,垂眼,吹了吹,呷了一口:“荧姐儿。”余光见孙荧依旧站着,脸色划过一丝疲惫,“为父想了解你在霅川的情况。”
孙荧挑了挑眉,看着孙建嵘稍显急色的脸庞。
孙建嵘难得被孙荧的目光看得几分不自在,脸色也拉了下来,觉得孙荧不识抬举,他既然给了台阶,居然不顺着走,可一想到如今上京的局势,不得不低下头,他深吸了口气,看向孙荧。
见她不急不缓的模样,似乎就是在等他开口,难道她都知道?孙建嵘被突然冒上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荧姐儿,你在霅川医馆,可有神医云青的消息?”
5. 伍
云青?
孙荧可太熟了。
只是跟帮助伯府又是另外的事,跟她孙荧的干系确实不大。
“回孙尚书丞,不知。”
“你既然回了伯府,我便是你父亲,改口的事,你也要赶紧纠正。另外,淼淼比你大几个月,你便是四小姐。”孙建嵘越说越来气,想到自己进门到现在,这丫头看似循规蹈矩,但实则根本没有将心放在伯府,难道真如他的夫人所说,姑娘会招来祸患?难道是因为没让她上族谱,心中憋气了?孙建嵘的心理活动确实多。
“霄诚,回头我跟你母亲挑个时间,让荧姐儿进族谱的事宜也应该上进程。”孙建嵘侧头对着孙霄诚说道,余光却不由地瞄向孙荧,见她还是安静地站在原地,根本表现出他预想中的反应,他不懂孙荧的同时,他开始看反思贸然势必接她回来的决定是否正确。
他神色凝重,却在对上孙荧的视线,让自己艰难挂上了笑意,从书柜的抽屉处拿出了一块玉佩,转身递给孙荧:“很眼熟吧。”他的指腹摸索着玉佩表面。
也正如此,孙荧看清了,是块玉佩,她一眼就知道并不是养母给她的那块,看来是他们中有人顺着她养母这条线查暗中查到了她,孙荧挑了挑眉,却不发一言,在原地等着孙建嵘继续说下去。
孙建嵘没想到孙荧会这么沉住气,侧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孙霄诚,却见他眉头紧锁,看着实在思考什么,根本没有意识到屋内气氛的变化。
孙建嵘咳了一声,将玉佩放至掌心,向两人显示:“荧姐儿,你是否觉得很眼熟?“他并没有错过孙荧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他收回玉佩,示意两人坐下,”当年,还是淑贵妃还是淑妃有孕,在御书房的圣上听闻此事,大喜,遂将合璧赐给淑妃腹中孩儿。“
孙建嵘似乎不太适应讲故事,此刻停顿,颔首,喝了一口茶。
然而,事实上出了孙霄诚,孙荧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甚至于看起来她并不在意这个事情,这个发现让孙建嵘产生怀疑他们是否找对了人?或者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没办法掌控的事情?孙建嵘觉得自己有必要单独跟孙霄诚谈谈,他状似看了眼窗外,轻叹了口气。
”荧姐儿,你刚回来,这几日好好在家休息,届时,我会让你母亲多带你出门认人。“孙建嵘说完,捏了捏眉心,”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问你兄长。霄诚,你留下。“
”是。“
”是。“
两人异口同声道,孙荧早已站起身,行礼退出了书房,眉眼瞬间挂上了笑意。
素兰还在揽月居等着她,孙荧加快了脚步,期间不忘打量伯府,并没有发现问题。
一直到揽月居门口,素兰已然拉开了大门,见到是她。
”小姐,你可来了。这么久,我都怕他们把你怎么了?”说着还上上下下不停地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痕之类的,见没有,再度蛐蛐,“官家真是屁事多!我从小门出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我从厨房搞到了点,嘻嘻,来来来!”
素兰拉着孙荧进了揽月居,桌上放了一只烧鸡,贼兮兮地凑到孙荧身前:“我花了点钱,让那玉竹找了点门路,让厨娘做的,看起来不比霅川,但在这里应该还不错。”
她的嫌弃显而易见,但又馋得直流口水:“小姐,我太想念霅川了。”
孙荧笑了笑,擦净了手:“其他事都先放放,天大地大,没有吃饭事大。”
素兰一听笑起来,赶紧给自己扯了一个鸡腿,含糊地附和道:“对对对,吃了再说!”
“这烧鸡,还真挺好吃的啊!”扯了个鸡腿递给孙荧,嘴角满是油的素兰,“不过我还是好霅川的那口。”
孙荧吃得斯文,素兰是吃得毫无形象,这阵子确实是把她吃苦了,看得孙荧的心情好了不少,登时想到半夏不知何时到伯府,给她是惊喜还是惊吓呢!
素兰吃得意犹未尽,接过孙荧递给她的解腻茶,一口灌下。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非要留你在这儿。”素兰缓过神,歪着脑袋,睁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孙荧。
孙荧指腹叩了叩桌面:“为了找神医云青,应该是为哪位贵人医治。“她开口后,立马想到在驿站碰到了那位男人,能让卫铮以云游的借口贴身跟随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会低,但那晚,他那脉象,她敢说他绝对是中了毒,她绝对不会误诊。
“小姐,你在想什么?”素兰看着孙荧的眉头倏地皱起来,神色凝重的模样,猜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发生了什么比我们回不去更严重的事?”
孙荧的思绪被素兰咋咋呼呼的声音给拉回了现实。
“有那么一点棘手。”孙荧眉眼间透着几分疲倦,在霅川怎么也上升不到炮灰,为了成为路人甲,幸福快乐活下去,她怎么也得回去霅川,她的老窝低。孙荧这么一想,瞬间就有了干劲。
“哦,对了。”素兰原本想拉着孙荧看看清扫后的揽月居,如今看她神色疲倦,“我打算以后咱们就住在东厢房,晚几天我找人把房间打通。”
“嗯。回去加工资。”孙荧站起身,转而往书桌走,“给霅川写封平安信。”
孙荧一边磨墨,一面看向素兰:“跟师兄云海汇报一下上京的情况,素兰,明日一早你就把信寄出,务必要快马急鞭,尽快送到师兄手上。”
素兰点了点头,收好信件。
她简短地跟师兄讲明了上京的情况,猜测近期肯定会有人前往医馆,让他多留个心,着手准备。
她思考再三,还是没写卫铮的行踪。
揽月居的竹林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孙荧一下子惊醒,看到虚掩着的窗,立马坐起身,点了蜡烛,屏风后站了个人,此时对她作揖。
“小姐,半夏来晚了。”
孙荧松了口气,夜黑风高好办事,果真驿站那件事后,她多少还是留有后遗症。孙荧默默地猛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见半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到惊了魂的孙荧。
“小姐,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孙荧看着半夏一身玄色劲霸装恭敬地对着她道歉,再抬眼时,见半夏的双眸炯亮,带着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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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锐气,发梢湿漉,她转身走向桌面,点火,热茶。
“没事。外头冷,你赶紧过来去去寒。”孙荧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半夏,示意她过来,自己坐着,搓了搓手,拿起茶壶搁上头。
半夏听话,三两步走到孙荧对面落座,打量了一圈房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小姐,这里未免也太寒碜了。云师兄那边有了新进展了。”说着,从胸襟处掏出一封信件递给孙荧,孙荧接过,信上详细写了实验的具体情况,他们实验目前已经到第二阶段,目前来看,提取的物质还算成功,即将跨入下一步……末尾询问她什么时候回霅川。
孙荧将纸一折起,扔进了火里,肆意飞起的火舌,照亮了孙荧未施粉黛的脸,眉头舒展:“也打算长住,就当忆当年苦。”她倒了一盏茶递给半夏,“你是提前到上京的,有打听到什么么?”
握着茶盏的半夏听到孙荧的话,抬头一歪,她也不喝水了,直接将茶盏放在桌上,眉眼一凝:“有,我在上京大厅了一圈,听说忠勇伯府送进宫的娘娘在宫里出了点事,我原本想好好盘查的,仿佛都被封了口,我蛰伏在忠勇伯府,想着能打打探到点消息。”她顿了顿,神色小心翼翼地观察孙荧,见她神色如常,没有打断她,“于是,一直等小姐到伯府,我才又探到了些许东西,这伯府出的娘娘听闻病重,而这国师待在祭坛,给这位宠妃娘娘算了一卦,说是需要娘娘的子女心头血,方可痊愈,但娘娘的子女不就是皇家子嗣,于是宫中分成了两派。伯府明面上是中立,私底下却调动了那位娘娘的死士。”
“怪不得。”孙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孙建嵘要寻云青,我就猜到应该是有人病重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半夏说了这么多,猛灌了一口茶水。
孙荧倏地严肃:“你没跟死士对上吧?”
“嗯。”半夏神色微怔,见孙荧神色太过于凝重,“小姐,你来上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孙荧点了点头:“上京的情况确实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上京的这几间铺子,交给你负责,你就不用在伯府,有事的话,就在铺子会面。”孙荧从几间店铺契,抽出一张的一角,指间弹了弹一角:“这间酒楼生意最好,最容易掩人耳目。”
半夏点了带念头,接过店铺契,抽出孙荧说的那间酒楼,这一看吓了她一跳,常年的冷脸,这会儿直抽抽:“小姐,你的业务已经这么快到上京了啊,这酒楼居然是您的,我在上京这些日子,这全惠德酒楼可是上京最炙手可热的,有时候千金都难进。”
孙荧的很多想法几乎都来自于原先的世界,毕竟都城是上京,那么它的地皮肯定不会掉价,有了地皮,干脆就钱生钱,没成想还小有成就,每年的进账不少,正巧投资到霅川医馆,完美闭合。
“你帮我留意一个人。”孙荧将那晚遇上的男人口头描述了一遍。
半夏点头:“我知道了。小姐,那你早点休息。”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一股冷风破窗而入,孙荧被吹的一机灵。
6. 陆
木板床硬得人睡不着,迷迷糊糊到后半夜,素兰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伴随着晨曦微露,饿得饥肠辘辘的素兰实在是顶不住,悄摸着爬起来,望了眼不远处床榻上睡着的孙荧,见她没有被吵到,素兰轻手轻脚地加快了动作,出了房门,见两丫头已经在打扫院子。
“素兰姐姐,早。”
两人听到声音响,看到是素兰,站直,恭敬地朝素兰问安。
“早。”素兰伸了伸懒腰,捏了捏僵硬的肩膀,放松放松,迎面而来的寒风,直接吹散了她所有的情绪,“上京的天,真冷呢!”
而另一头,桂枝嬷嬷大清早就领着几名丫鬟,端着昨日来不及送的物品前往揽月居的半道上,也正巧碰到了厨房送膳食的丫鬟。
“这是四姑娘的早膳。”桂枝嬷嬷斜眼一瞅,神色倨傲,见小丫鬟低垂着头。
“回桂枝嬷嬷,是的。”
“嗯。”说着,桂枝一行人直接越过那丫鬟,往前走,直接堵住她前行的路,小丫鬟是有苦难言,眼瞅着这天开始飘小雪,揽月居离伯府哪哪都远,她是没想明白,明明是嫡出姑娘怎么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这院子,这不是妥妥地找罪受么?要换成如今的六姑娘孙沁,早就闹翻了天,这四姑娘一来,直接全盘接受,听厨娘嬷嬷他们私下聊,这四姑娘看着不像是乡野无规矩的,怕不是没见识过这内宅,是个憨儿啊……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可惜之意。
她一烧火丫鬟不懂,融入不了,但昨日玉桂姐姐直接给了赏钱,点名让她送膳食,帮她度过当下的难关,可见是个心善的主儿。
她紧跟着桂枝嬷嬷,一直熬到揽月居门外,她这才绕过桂枝嬷嬷身后的人,走到了前头,见到了玉桂姐姐口中的素兰姑娘,她正指挥着玉桂跟玉竹如何打理这院子。
桂枝嬷嬷清了清嗓。
素兰听闻,抬眼看去,原是那驿站外装腔作势的老嬷嬷,二房太太身边的得力奶娘,可关她素兰什么事。
她挺直地站着,眉眼间的神色,颇有冬日凛冽的气息。
“见过桂枝嬷嬷,不知今日你这般早,我家小姐还没起。”嘴上说着歉意,素兰身体却没行动,“这赶路太过劳累了,昨日二太太也说请安不必日日,逢一十五即可,您也莫怪。”
桂枝的嘴角抽抽,乡下来的就是没规矩,但想到二太太的嘱托,她不敢拿乔,侧身招呼身后的丫鬟:“二太太体恤四姑娘北上,终是缺了些,特意命老奴来,亲自送到四姑娘手上。”
老巫婆,这不摆明了让小姐起来接待你,我偏不如你愿。素兰心里蛐蛐:“嬷嬷辛苦,玉竹,快接过。”
素兰看着玉竹上前,自己也跟了上去,走到桂枝身前,看了眼带过来的东西,啧,也不咋的,她算是看明白了,伯府还真没她家小姐有钱。
想到此,素兰只能换上假笑,侧头看到来送早膳的小姑娘,脸上黑色的炭灰都没擦净,她忍着笑,从她手上接过早膳的篮子:“辛苦了,你回去吧。”
没成想素兰一眼看到了她,小丫头手上一轻,对着素兰道了谢,赶忙往厨房跑。
“嬷嬷,我瞧着揽月居离小门近,这几日姑娘肯定要添置东西,还望嬷嬷跟门房通个气。”素兰对着桂枝笑着说道,“早膳到了,我就先进屋喊姑娘起来了。就不送嬷嬷了。”
跟在桂枝身后的丫鬟惊讶,立马合上嘴,低头盯着鞋面,小雪飘扬,寒风阵阵,一下子吹得人抖,只想赶紧离开。
桂枝冷着脸应下。
“嬷嬷,你是跟着我一起到伯府的,自然知晓如今的状况,宫里的情况你也大差不差的知晓,找到孙荧已是不易,如今,必须让她待在伯府,这将是我们手里最后的底牌。”
桂枝想到这几日来,二太太压着嗓音,对着她诉苦的模样。
“老奴明白,回去这就禀了太太,届时会差人来送信,天寒地冻的,如若缺了什么,姑娘也可跟太太说。”桂枝恭敬,转身,领着丫鬟离开。
素兰点了点头:“嬷嬷,慢走,我就不送了。”
她关上了院门,一进屋,却见孙荧已经起了,此刻正裹着大氅,坐着发呆,醒瞌睡。
孙荧听到声响,侧头,眯着眼,看清来人后,哈了口气:“这么早,谁送来的?”
“是二太太下面的桂枝嬷嬷,另外厨房也将早膳送来了。”
孙荧单手托着腮,眉眼惺忪,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玉竹手上的当季衣物:“素兰,这些衣物你瞧着分了吧。”
“好。”素兰将早膳一一摆置在桌上,清粥小菜,太素了,“方才我跟桂枝嬷嬷报备了,咱们近期要出门的事,让她跟门房报备一声。”
“嗯。”孙荧低头,慢斯条理地用膳,显然是还没睡醒。
“玉竹,首饰就放在姑娘的梳妆桌上,除了那件金银绣的大氅,其他的你跟玉桂两人分了吧。”素兰看了一圈衣物,除了这件大氅,其他衣物的料子还没如今穿在身上的好,拿了大氅往柜子里一放,“你下去吧,我在姑娘这儿就成了。”
玉竹高兴得不行,转头小跑着去找玉桂。
玉桂是承了人情来伯府的,昨日被分到揽月居时,几乎是哭丧着脸,私下跟她说这院子偏僻,主子不得宠,咱们当丫鬟的也得遭罪,再把这姑娘的身世一说,即便是手里拿了姑娘的赏钱,她瞧着玉桂都不是很开心。可玉竹还是很高兴的,在揽月居,她吃得饱穿得暖,还有工钱领,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她完全不认同玉桂的话,昨天晚上是她有史以来最安心的一晚。
留在屋里的两人,素兰喝了两口清粥。
“小姐,这早餐不得劲啊!”素兰撅着嘴,“不对,完了,小姐,我忘了一大早去寄信这个事了。”
素兰咽下口水,偷偷瞅着孙荧。
“没事,晚点去街上看看。”孙荧往外看了眼屋外,“这下雪天,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摊摊,实在不行,就只能去全惠德。”
耶?素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歪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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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知道的那家全惠德酒楼么?昨日里,她可是听伯府里有人说全惠德可是上京炙手可热的酒楼,时常需要预约才能吃上一餐。
“真的?”素兰见孙荧点头,“小姐,我们赶紧准备准备出门啊!”
两人这刚用完早膳没多久,二太太身旁的大丫鬟映月仿佛时掐着点来她这儿传话。
“四姑娘,二太太让奴婢前来跟四姑娘知会,四姑娘若要外出,门房会备好马车,四姑娘且宽心,只是临近年关,天气寒冷多雪,还望四姑娘注意安全,做好保暖。”映月站在原地,将二太太的话一字不漏地陈述出来。
素兰听得差点翻起白眼,这个时候,她就万分想念半夏在的时光,总是简单又粗暴。
“多谢。”孙荧已穿戴齐整,回头对着映月。
映月瞧着孙荧那张略施粉黛的脸,亮眼得让她挪不开眼,不得不说这四姑娘还真会长,这要是放在上京长大,估计能迷晕一众贵家子弟。
孙荧不知道也并未过多的在意映月的眼神跟想法,接过素兰递过来的汤婆子:“如此甚好,映月姑姑,我正好现在就要出门一趟,给自己添置点东西。”随后她转过身,看向映月,“伯府可有固定的木工?”
映月回神,虽然不知道孙荧为何会这么问,但她还是如实告知,带着孙荧去了门房,让门房准备了马车,便去了二太太身边,将孙荧的话跟行程禀告二太太。
“随她吧,只要没闹大。”二太太揉了揉太阳穴,想到下人来禀,孙荧将金银绣的大氅留下,其余都分给院里的下人,脑袋瓜子突突作疼,那些衣物虽不是上京流行的花色,但也不差。二太太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透这孩子的想法,也管不了这孩子,更加确定自己想把她送走,而昨晚,自己的丈夫却一再叮嘱自己,不能让她回去。
路上薄薄的积雪,并没有打消素兰的热情,她拉开帘子,好奇地看着外面的街景,冷风不停地灌入,孙荧抖了抖,但看素兰的新鲜劲,还是止住了话头。
因车夫的介绍,两人去了布庄,添了几套冬装,又去了上京最时流的首饰铺,添置了几套头面,这才去了全惠德。
“一个时辰后,你来全惠德接我们。”素兰从兜里掏了赏钱给车夫,随后两人进了全惠德。
孙荧没想到她一报上名讳,店小二就将她引至了天字包厢。
素兰看着店小二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招待,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毕竟她们还没点餐,这店小二居然走了。
“小姐,这店?”
素兰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正要开口怼人时,发现进来的却是半夏,素兰震惊的嘴巴都合不上,略显呆滞地看着半夏进来关门。
“把信件给半夏,以后伯府外的事情,就来全惠德跟半夏对接,不管是你还是我。”
“啊?”素兰回过神,从胸襟里抽出信件递给半夏,“半夏,可见到你了,那伯府地方简直是陋室,太穷了啊……”
素兰倒豆子般地一顿输出。
7. 柒
全惠德的菜品一上来,素兰直接闷头,心无旁骛地一顿猛吃,最近这嘴巴都快吃出草了。
“小姐,等会儿我们打包一点回去吧。”素兰吃得满嘴流油,不忘抬头,双目乞求地看向孙荧,下一秒又叹息,“真想把厨子接走啊!真的是,果然这身上啊,没有一斤肉是白长的,哈哈,也没有什么比吃美食更让人高兴的!”
她惬意地眯起眼睛。
半夏出门叮嘱掌柜的务必让店小二打包全惠德招牌点心,送去天字包厢后,不可怠慢里头的客人,就匆忙出门去寄信。
素兰大快朵颐后,餍足得接过打包好送来的食盒。
“谢谢小姐,这是从霅川出来后,最开心的一天,今天接下来的时光,也要延续这样的好心情。”素兰美滋滋地跟着孙荧出了包间,一不小心没刹住,绕过了孙荧。
然而孙荧在下楼的扶梯处,狐疑地回头看了眼,刚刚她好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只是再一睁眼,什么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眼花了?
“小姐,你愣着干嘛?”素兰拎着东西,突然意识到孙荧好像没跟上,也没听见声响,这才回了头,果然见孙荧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后方。
素兰等了一会儿,见孙荧还没有回过神,想到楼下等着的车夫,出声提醒一句,没成想把孙荧给吓了一跳,她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到什么东西,担忧地问道,“小姐,你在看什么?不要吓我!”
被吓了一跳的孙荧,深吸了口气缓了缓,这才恢复过来:“没什么,烟花了。”
说着,孙荧迈步跟了上来。
掌柜看到下楼的孙荧,立马迎了上来,亲自送到酒楼外,注意到孙荧坐的马车是忠勇伯府,瞧着眼生,莫不是那位刚回上京的姑娘?咦,可东家对她的态度实在是恭敬地不行,掌柜捋了捋胡须,猜不透东家,还不如好好打工。
而二楼确实出来了一位孙荧眼熟的人,见孙荧离开,这才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要是被她发现了,指不定要被数落死,外加上京目前的情况,根本不适合他们叙旧或者告诉孙荧为何他会在这里。
“你确定不跟你那小徒弟叙叙旧?”
卫铮关了门,转过身面向她,摆了摆手。
“不叙旧,大家都安全。”抓起桌上的桃花酥,一口闷,“孙荧居然还能有这待遇,她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一票大的。你应该担心你自己了,距离毒发的日子近了,我们还没研究出解毒药方。”
卫铮垮着脸,愁得眉头紧皱:“被你这么一提醒确实应该不动声色地联系联系,也许她会有解毒的法子。”
坐在卫铮对面的男子,挑了挑眉,就岔开了话题。
车夫没想到,伯府的这位小姐,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是全惠德掌握护着送出来的,惊讶?是开了眼,他还记得当时二少爷去接人时,府里私底下传的都是这位还未到伯府的小姐,是个泥腿子,乡下长大,定然不会又什么教养,可人这才来几日,一言一行完全打破了大家原来的看法。
车夫驾着车,精神紧绷,完全不敢有其他小动作,凭白惹得主子不高兴。更加不敢想早上提自家婆娘跟他说的提议,完全是自寻死路,也是暗自庆幸自己没干那缺德事。
“小姐,不知道木匠他们是不是到了。”素兰上了马车,才想到揽月居的情况,“我们这次的设计方案,跟霅川的一样么?”
孙荧摇了摇头:“不可,要真跟霅川一样咱们在上京可就要流浪街头一阵子了。哎,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她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素兰:“明日你带个话给半夏,让她在这上京物色个院子,以后外出伯府有个落脚点休憩。”想到年尾了,除开赏钱,今年确实是丰收,不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思绪一转,还得观察观察,到底谁是女主女配男主男配,她可得离远点,免得到时候自己被误伤。
伯府这块,她还得多加观察。孙荧一想,只觉得心累,揉了揉太阳穴,太伤脑子了,比研究还累人。
素兰一听孙荧的话,已经默默地在心里盘算院落如何装修,实在是霅川过得太好了,她不想适应现在的新生活,太降低生活质量了,她办不到,也不想办到。虽然小姐没说但她知道,小姐肯定也适应不了,她可真是太能共情了,因为连她都住不习惯呢!
孙荧看着素兰的神色不断变换,怎么会猜不到她心里的想法,确实她不习惯伯府的生活环境,这种束缚着的生活,没乐趣,现在想想,当初在霅川,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来上京?现在静下心来回想,肯定不是被孙霄诚缠得烦心或者感动,按她的个性,绝对不会来上京,脑子里的灵光一闪:我去,不会是为了走剧情,她不是什么路人甲吧!
这种想法一上来,登时把她吓了一跳。
“小姐,你没事吧?”素兰仔细瞅着,“这马车也没漏风啊!怎么冷得抖的!”
孙荧听到她的话,笑了笑:“不是冷的,是有个可怕的想法。”
“啊?”
“四小姐,伯府到了。”
马车一停,马夫的出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素兰给了一记白眼,给了赏钱,就跟着孙荧回了揽月居。
玉竹看到孙荧回来,赶紧迎了上来:“小姐,太太那边的人领着木匠过来,如今正在院子里等着。”
“等了很久?”孙荧往院子里看了眼,看到了恭敬等着的木匠,瞧着应该不会差。
“有半个时辰了。”玉竹跟在孙荧身后。
“老师傅,我家小姐回来了。”玉竹走到院子的木匠前,“请你去堂屋。”
木匠进了揽月居后,才被告知这四小姐出门了,他虽然有点不满,但毕竟是伯府,他还是恭敬地等着,挣钱嘛,此刻听到声音,神游的木匠吓了一跳,转身,来不及定神赶紧跟上。
“小人见过四小姐。”
孙荧看了眼木匠:“嗯。玉竹备茶。”
“谢谢四小姐,免贵姓童,是伯府专用的木匠,不知四小姐有哪些诉求?”
孙荧示意素兰将设计图纸递给童木匠:“童师傅,你先看看图,大致估算一下工期。”
童木匠来不及喝茶,接过图纸,低头仔细瞅着图纸,瞬间震惊,这图纸也太专业了吧,他从业这么多年来,也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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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有手艺且有名气的木匠,但从没有想过这类型的设计,仔细观察下,他整个人都肃然起敬。
“四小姐,小人冒昧问一句,这设计图纸是出自哪位专家之手?”
“你这木匠,你就说能不能行?要多久?”素兰见童木匠回得牛头不对马嘴,登时不爽。
“图纸出自谁之手,暂且无可奉告。”孙荧喝了一口茶,垂着眼,等着童木匠回复。
“对不住,四小姐,小人不是有意要,只是太激动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图纸,小人不敢妄断。”童木匠将图纸递交给孙荧。
“我明白了。”孙荧看向素兰,“辛苦你白跑一趟了。”
素兰给木匠赏钱,见木匠要推脱:“我家姑娘体恤你在院中等了些时间,你拿着吧,太太那边,你应该知道怎么回话。”
童木匠接过赏钱,连连道谢。
“小姐,这上京也不咋样嘛?这样的图纸都能被惊到,还不如咱霅川呢!”素兰瘪瘪嘴,肉疼地收起图纸,“还浪费了赏钱,这么下去,咱不得亏死。”
孙荧笑了笑:“你明日去见半夏,将这图纸给她,到时候买了房,便将如此打造。”
“好哩。”素兰一听,“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全惠德打包回来的糕点,你跟那俩丫头分了吧。”孙荧说着站起身,往书房走。
书房内,孙荧拿着笔,简单地做了一张思维导图。
打从记忆恢复开始,她盯着眼下写满字了的纸,完全判定不了自己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但凡有个系统啥的,也不至像现在,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出一丝线索,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确实跟某些事件有那么一丝丝的关联。
她踏进伯府的这短时间内,发现内部不和谐,目前二房的文官路走得最顺畅,但管家却是大房,肯定是会有不和谐之处,而二太太对她跟孙淼的态度来看,明眼人都能嗅出一丝猫腻。
“哎,果然还是需要狗仔。”孙荧将写了字的纸烧烬,嘴里嘟囔。
“啥?什么狗?小姐,你要养狗么?”素兰一进来就听到孙荧的这句话,不解地开口问道,问出口想到自己是来喊孙荧吃饭的,一时间清了清嗓,“您都在书房待了好久了,天都快黑了,饭点都忘了呢!玉桂已经摆好晚膳了。”
“嗯,我知道了。”孙荧站起身,顺带抹了把桌面。
“小姐,那两小丫头看到全惠德的糕点,眼睛都瞪直了,不过我就给了一点点。”素兰满眼肉疼。
“在霅川,也没见你这么馋啊!”
“那不是那儿吃食多啊!”素兰不满地说道。
孙荧刚开始用膳,玉竹就带着映月进了门。
“四姑娘,太太特意让奴婢给您带个话,后天便是吉日,到时候就把认亲的事给办了。”
孙荧点了点头,余光看到荧月一身倨傲,不见走。
“太太还让奴婢带一句话,四姑娘以后就是伯府的姑娘,万不可忘记身份。”
说完,映月一甩头,傲慢地走出了揽月居。
“啧。”素兰学了扭捏作态的映月,“倒胃口。”
8. 捌
因着素兰学得有模有样,玉竹、玉桂两人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素兰你留下,玉竹玉桂你们俩下去歇息,有事我让素兰喊你们。”孙荧笑了笑,吃了七八分饱,随后看向留在屋内的素兰,“你听我的,往后你出了这院子,可别什么都学,什么都学啊只会害了你。不过,讲真,素兰,你在模仿这方面,天赋着实拔尖。”
“是吧,是吧,我就说嘛。我所有的天赋一向拔尖,半夏在我这儿只能算个妹妹。”
孙荧顿了顿,没想到素兰这么有自信,看着兴高采烈的素兰,实在是没忍住调侃一下她:“看来,你还有了只听好话的天赋啊。”
“小姐,你把我留下,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
面对素兰一副‘快吩咐我干事’的激动情绪,最好是缺德事的神色。
孙荧实在是憋不住笑意:“你可别耍宝,该休息了,明日事明日干。”
“啊?”素兰没成想等的是这句话,她可准备像小说本子写的那样充满斗志,听小姐如何布局,谁知道只是要休息,“小姐,难道你要摆烂?”
素兰的嘀咕,孙荧自然听到了,但是没回应,目前的局势实在是太不明朗了,贸然出手只会让她们处于下风。
洗漱完,刚熄了灯,孙荧想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
没成想,在这伯府,居然还有人这么大胆,敢夜闯。
卫铮看着孙荧睡意未消,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气十足,突然说不出半个字,抬手挠了挠头,干笑了两声来缓解此刻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小荧儿,你别生气啊!你听我解释,消消气啊!”
孙荧挑了挑眼,虽然生气,但看卫铮的神色冷肃,八成是真碰到事了,叹了口起:“书房说。”
两人走到了书房:“不要以为你是我师父就有特例,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睡觉被打扰。今天呢我呢就只给你一个机会解释。最好是有要事,不然。”
孙荧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得亏东厢还没打通,素兰最近被她打去了东厢,这会儿屋内压低可的声响惊动不了院里的其他人,她点了一盏微弱的灯光,暖意融融的房内,孙荧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拎着冷了的水壶烫上,伸手让卫铮发言:“师父,请发言。”
谁知道,卫铮还没说,又有人进了她的书房。
孙荧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她瞌睡都醒了,原本脾气就不好的孙荧有点压制不住,冷着的脸,盯着眼前的两人:“师父,我这儿可是女子闺房,可不是聚会包间,而且现在是半夜,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你眉毛下是两窟窿么?还要我说出来。我瞧着,这位厚道的先生,我们俩熟悉么?还是认识?我跟你们俩应该也没什么仇啊,是要害我……”
孙荧绷着个脸,黛眉紧皱着,夹枪带炮地一顿输出后,终于好受了点,却见后来的男子身姿端方,被卫铮拉着坐在她对面,听完他的话,甚至于还能优雅而贴心地倒了一盏温茶递给她,平静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完全没有受她的情绪影响,孙荧气呼呼地接过,灌了一口。
“好了,你们谁来说。”
卫铮没想到小徒弟还有这么一面,平日里都是不急不缓地布置任务,即便急眼了,都是逻辑思维打满,温温和和的,哪里像刚刚那样,不过,这才像小女孩子啊!
他接过水壶,给身旁气度不凡的男子倒了水:“哪敢劳烦大人给小人倒水。”几乎是夺过水壶,利索了地倒了一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我来吧。不过,我先喝口水。”
男人点了点头,颔首,仿佛自己只是个局外人。
“小荧儿,我没想到你会来上京,目前上京的局势很复杂,我身旁的这位大人。”
孙荧看着卫铮说这话时,视线不时落在身侧的男人神上,实在征询他的意见?好奇吧,她双手抱胸,后背抵住椅背,睡意袭来,确实是难熬,比起自动熬夜,被动熬夜真的容易猝死。
“我身旁的这位大人,身份尊贵,目前我还不方便透露,我的身份一直来都未曾跟你坦诚,但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是多少能猜到些,我在去临安城前,在宫中的太医院当值。”卫铮看着孙荧半眯着眼,毫无震惊之色,略微有些失望,但一闪而过,“我本姓郑,是百年传承的医药世家,出世人所说有神手之称的神医。到了如今我这辈里我勉强能得老祖宗的眼,得了传承,只是,我刚入朝,就出了点事,从宫里好不容易脱身,铁了心是去霅川云游学医,没想到,糟了贼人暗算,大概是老天也看不下去,被你给救了。”卫铮说到此时,双眼猩红,带着泪意,垂眼,稳住心绪,“原本我是打算扎根在霅川了,但是上京确实出了点事,这位贵人与我有血缘关系,那日驿站你也知晓他身中剧毒,此次,我也是为他而来。”
孙荧点了点头,看着卫铮长话短说,掩去了不少信息,她瞌睡来得有点急,忍住不打哈欠,稍稍用力瞪大了几秒眼睛,这才有了点说话的力气。
“可他的毒,我当时从脉象来看,绝非是我把脉就能知晓的。”
孙荧打住了卫铮的话头:“我来上京,估计也是伯府为了上京里的某位贵人,至于我打探到的结果,我存疑。”孙荧突然侧头看向男人,她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或者跟眼前这位有关?她眉头紧皱,视线落在男人身上打量,“你是宫中的贵人?”
男人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那么,宫中有人也得了病。”孙荧的肯定句一出,明显感受到对面的两人身体紧绷了起来。
“师父,目前为止,我觉得还能这么称呼你。”孙荧也挺直了脊背,眉眼凝重,对着男人说道,“你把手拿上来。”
男人听话的将手起来,主动地撩起了袖口,等她把脉。
孙荧一搭,室内寂静。
一直到她把完脉,男人收起手,神色冷峻地看着她。
“此毒稀奇,我能确定的是你母亲应是中了此毒丧命的,从你的脉象来看,你离毒发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能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应该是小剂量长期实用。”孙荧拧着眉,若是师兄的实验已经有了临床经验,或许还能用在他身上,短时间内,压制他毒法绝对不成问题,但实验刚进入临床,孙荧犹豫了两秒,决定先听听他们的话,“原本第一时间,催吐,是最有用的办法,但是,你这个洗胃都没办法。”
孙荧说完,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两人,那位大人只是在她说完后蹙了蹙眉头,转而神色释然,似乎是在他意料中的回复,反倒是卫铮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小荧儿,说明你还是有办法的,对吧?”
孙荧挑了挑眉,不愧是卫铮,惯会找到突破口。
见卫铮的急切,孙荧不敢打什么哑语,深怕卫铮脾气上来,正了正神色,立马严肃:“目前有,但是我目前只能缓解,没办法解毒。”
孙荧说完,还是经不住打了个哈欠。
“那也行。”
“师父,我也只能试试,不一定能行。”
“孙荧姑娘,在下愿意一试。”那位大人突然站起身,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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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对着她抱拳鞠躬,“若是越某能成功解毒,在下一定会给姑娘想要的回报。”
“真的?”孙荧听到他的承诺,眼睛登得就亮了,“什么都行?”
她顿了顿,想到又补充了一句:“放心,不会是违背人的道德底线的愿望。”
在听到她急切的解释后,他突然低声笑了出来,孙荧也看清了这位大人俊美的长相,然而,她脑海中浮现出‘貌美肤白’这词,居然用在他身上不娘,要是放在现代,这颜值跟气质妥妥的国民男神级别,可惜了。
他自然看到孙荧的出神,一时间有些好奇,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他们还有的时间接触,所以,他不急。
“当然可以。卫铮做个见证人。”
“啊?是,是。”卫铮还在想孙荧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来抑制毒素。,此刻听到那位大人的声音,也不知是什么,先应了再说,“小荧儿,你要用什么方法?”
“那就成。”孙荧起身,从随身携带至上京的工具箱打开,取出银针,“先扎针吧。到时候,我开个方子,你们自己去抓药,三天。”
说着,孙荧点了火折子,屋内一下子亮堂了。
“小姐。”素兰突然出现的呢喃,吓得孙荧反应过来如今的时间点,整个人的神经瞬间紧张起来,外头轻微的风声下,听到素兰翻了个身,并没有起来。
“咱们搞快点,你们也不想被人发现吧。”
孙荧压低了声,示意男人往贵妃榻上躺,随手她手法娴熟地扎了针,“通瘀堵的,半个时辰后拔针,师父,你看着点,我去写药方。”
她跟师兄目前的研究就是解毒这块,当时两人翻阅了不少医书,还是她后来在一本古籍上发现,进而两人改良了药方,两个取名废,最后通过‘清毒丹’的名称,到时候加上霅川,便能销售,只是这个开发还在第二阶段,拿出来贸然使用,实在是风险有点大,孙荧看了眼此刻躺在贵妃榻上的男人,算了,还是个权贵子弟,孙荧觉得自己应该保守。
于是,开了两个药方,一个药方用来加快人体代谢,第二个是解毒温补。
随后将药方递给卫铮:“师父,你看看药方,没问题的话,到时候就按这个抓药,第一个药方服用三日,每日一次,第二个药方你应该可以制成药丸,按照他目前的身体,可长期服用。”
卫铮看着两个药方,眼睛都瞪圆了,他怎么没想到呢,这个思路好啊,既然目前没发现是什么毒,那么就按照这个解毒流程试试,无法清楚,但是绝对能缓解。而且第一个药方,虽然霸道,实则确实短期有效。
“你这?”
“书跟临床结合。”孙荧拍了拍胸脯,脱口而出,随后想到自己在古代,又止住了话头,“我去看看那位大人的情况。”
走过去一瞧,男人双眸紧闭,额边已有细汗冒出,看来是起了点效果,她瞅着时间也该到了,拔针:“我看你脉象,应该是常年习武,切记,不可能强行与人打斗,容易出问题,到时候毒入心肺,活菩萨都难救你。”
男人见孙荧神色端正,目光打量着他,而男人看到孙荧这幅模样,慌忙地起身,整理了衣衫,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耳尖微红,握拳抵在唇口:“在下谨记。”
“那,赶紧走。我要休息了。”孙荧看着卫铮拄在原地,盯着药方研究的模样,“你拿回去看,师父,你是想让素兰发现你。”
孙荧活动了筋骨,见两人消失在夜色中,熄灭了灯,在躺在床上,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没想到无梦到天亮。
9. 玖
翌日,素兰就将话带到,半夏那边立马着手办事。
孙荧最后让人在东墙房的墙体开了一扇拱形门,算是打通了两个房间,她跟素兰几人简单布置后,还算满意,孙荧将自己的房间跟书房搬到了东厢房,素兰就住她之前的房间,砌了墙。
当时工人只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听命行事。
而揽月居的日常,也直接步入了正轨。
腊月十五,距离,晨曦路透,二太太院里的丫鬟快步行至揽月居院外,安静的只剩下寒风簌簌声。
“这院子里的下人咋还起来干活,是能爬到主人的头上了么?”丫鬟表示不解,怎么微微有点羡慕,她猛摇头,甩走那个想法,“不受宠的话,破落院落,后面肯定会过得很糟糕。”
这么一想,她深吸了口气,立马抬手拍响院落的门。
孙荧是被急促的暴力敲门声给吵醒的。
原本早起没什么,但昨晚卫铮又来了。
卫铮激动地差点吵醒素兰,详细地告知了她那位大人目前的情况,跟她说了那位大人的毒确实被压制住了,而且这几日的脉象来看,身体素质好了不少,也不等孙荧回应,他直接拿出准备好的那位大人的出诊记录以及大人母亲当时那本泛黄的病历本:“荧姐儿,医者仁心,师父以你为荣……”
孙荧想到卫铮居然道德绑架她,她睡不着觉了,另一方面她确实好奇这位大人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一时兴起翻了不少,架不住犯困,就睡了过去,只是刚没睡多久,就被人吵醒。
她压不去的起床气,素兰见她坐在床上,毫无清醒的迹象地发呆,知道这个时候的孙荧起床气正盛,也不敢靠近,先出去应付应付。
素兰小跑着去开门,赶紧制止她的敲门声。
门一开,就见那丫鬟怒气冲冲地站着,双手叉腰,瞧着应该打算开始怒喊。
此时她见到素兰,怒气值直接翻倍,三姑娘都没她乡下人架子大,忍不住翻了记白眼:“这天都亮了,难道还要日上三竿才起,真是没得规矩。”
素兰看着眼前的丫鬟,着实可恶,可她要开口,还是硬生生地被她拦住,依旧用着那副阴阳怪气的腔调。
“二太太说了,四姑娘还不熟伯府,特意命我来接姑娘去请安,还有要事嘱咐。”
素兰怎么会惯着她,嘴巴刚一开口,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知月姐姐,对不住,我这就去。凡请姐姐在此稍等。“玉桂对着知月拱手,拉着素兰往里走,跨进门槛,转头见知月站在原地,神色不耐,对着素兰小声,”我的素兰姐姐,那是二太太身前的大丫鬟知月,很得宠,我们还是稍微克制一点。我去给姑娘打水。“
不等素兰说话,玉桂已经去打水。
“一大早。”孙荧折了书页后合上本子,从床榻下来,却见素兰是半点都不掩盖脾气,全摆在脸上,“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一定是刚敲门的人。”
“二太太身前的丫鬟知月,一上来就阴阳怪气拉满,我都还没怼她,就被玉桂给拉回来了,这能不生气么?我这口气憋着难受。”素兰噼里啪啦地一股脑儿地跟倒豆子似的,说完,还不忘深吸口气,缓缓,“呼,舒服了。”
素兰的模样一下子把孙荧给逗乐了,原本阴霾的情绪消弭殆尽。
“气消了,赶紧请完安,就能早吃早膳哦。”
最近因为素兰对伙食的怨念逐步加强,导致半夏想了个办法,迅速地把她们院子里的伙食拔高了几层,几天下来,素兰的脸是肉眼可见的圆润了。此时一听到孙荧说到早膳,眯着眼笑起来。
“走走走,咱们快去快回。”
孙荧简单梳妆,没花多少时间,出门前,接过玉桂递过来的汤婆子,跨出门槛时侧头看向素兰:“我想,你还是稍微注意点饮食,不然照你这么长,咱们院的秘密就变成广而告之了。”
素兰一开始没听懂,知道孙荧迈入院中,这才反应过来,对着正在清理院子的玉竹小声问道:“我看起来是真的胖了么?”
玉竹停下手头的活儿,认真地打量了几眼素兰,点了点头:“确实有点。”
素兰突然有点生气了。
但看孙荧放慢了脚步显然是在等她,回头看玉竹一眼里包含了‘等我回来收拾你,你个小丫头片子’。
“哟,四姑娘这事让奴婢好等。”知月看到孙荧抱着汤婆子出来,抵达伯府已有好几天,这姑娘瞧着却是越发水灵,除了眼下略带乌青,看来昨日没睡好,她鄙夷了一声,心想怕不是今日要请安,慌了吧。哪里比得上三姑娘,识大体,又体贴,一早就到了太太房里伺候着,这一对比,知月刊算赢是哪哪儿都不满意,甩着脸色扭过头就走。
“啧。”孙荧轻声,“不愧是伯府,教养从上到下依次递减。”
声音不重,刚巧能让知月听到,见她挺住了脚步,插着腰转过身,目光凶狠地瞪着孙荧,显然是被戳中了痛楚。
“知月姑娘不是很急么?怎么停了,莫不是觉得时候还早,想在这院里赏冬景吧?”孙荧唇角含笑,眉眼微微弯着,到瞧着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知月被孙荧看得愣在原地,眼看着孙荧越过她不急不缓地行往二太太的芳华院。
揽月居嘛,确实是太偏僻了,要是那天连请安都不用了,住在那儿,确实是种享受。
芳华院地处整个忠勇伯府的中间,地理位置极佳,毕竟如今二房的孙建嵘是全府官职最高,自然住的院落也不会差,只是可惜了这掌家是大房,不然还真就是二房独大。
行至院外,就听到里头传来的欢声笑语,见孙荧神色未变,知月倒是闪过一丝遗憾,转而觉得这四姑娘肯定是在强撑,快步走了上前,贴在映月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四姑娘,外边天冷,进屋吧。”说着,她撩开门帘,请孙荧进屋,“太太这会儿正在里头梳妆,姑娘进去吧。”
孙荧点了点头,随后进了屋。
“母亲,这根玉簪很搭您今日梳的螺髻,孩儿帮您戴上吧。”
孙淼说着,一面帮着插上玉簪,指了指镜子:“您看,是不是?”
二太太显然很满意,愣是左瞧右瞧了好一会儿,拿起孙淼的手,轻轻抚了抚:“淼淼,你永远都是娘的好孩子,也是这忠勇伯府的三姑娘。”
“娘。”
趁着两人还没热泪盈眶,孙荧赶紧出声打断:“见二太太安。”
孙荧这一出声,直接将屋内母女两人的温情打断。
二太太听到孙荧的称呼,火气就直接窜了上来,但看孙荧颔首,站得端正,挑不出半分错,在想到昨夜老爷的嘱托,哪里还有什么火气,只是横了她一眼,站起了身。
“揽月居离得远,下次记得起早些,莫要因贪睡误了请安时辰。”二太太说完,并没有听到孙荧的回应,心头不爽。
孙淼有眼力见,见二太太隐忍怒气,轻轻拍了拍二太太的手背:“母亲,也该是时候去祖母院里请安了。”
二太太听到孙淼的宽慰,脸色舒展,她是怎么看都对着木讷的孙荧不顺眼啊!若非宫中贵人要求见一见她,她还真不会带她出门,免得丢了她伯府的脸。
孙荧不知二太太所想,颔首悄悄地打了个哈欠,果然熬夜费命。
进了堂屋,桂枝端了一盆点心。
“太太,小姐,垫口肚子吧。”
二太太捏了一块糕点,小咬了一口,入喉,余光见孙淼的吃相,满意,不愧是养在她身边教导的,视线一转,看着孙荧拿起糕点,咬了一口,随后眉头皱了皱,将剩下的糕点也塞进了嘴里。二太太神色一凛,这吃相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孙荧只觉得这糕点难吃,达不到入口即化,至少能下咽,没成想直接粘乎在嗓子眼,费了好大地劲儿才吞了下去,抬眼却见这二太太跟孙淼细嚼慢咽地小口吃着,也注意到二太太落在她身上不满的眼神。
二太太吃完,擦了擦嘴,又喝了口热茶,这才开口。
“荧姐儿,进了伯府,就该有上京贵女的规矩,我会派个嬷嬷过去叫你。昨夜,你父亲跟我说,过几日宫中摆宴,贵人指名务必让你参加。”二太太眉头微微皱着,脸上带着几分忧色,“当日,你跟在我身侧,却不可多言。”
“是。”孙荧见二太太盯着她,势必等着给她一个准信不得不回了一嘴。
二太太见孙荧还算乖觉,起身领着两人前往泰康院,刚一出门,就险先跟自己的小儿子撞上,一把搂住:“孙霄展,你个泥猴儿,是要把我这老骨头撞到!”见人已经扶正,又上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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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有没有磕到。
“乡巴佬怎么也在啊!”孙霄展看到孙荧,指着孙荧出声,“母亲我的姐姐只有淼淼姐,这人赶紧送庄子吧,那里更适合她!”
孙荧看着眼前的熊孩子,无语。
但看二太太的模样,定是个好慈母。
“六少爷,你该去学堂了。再不去,就要挨夫子板子了。”他的书童慌慌张张地找到他,看到二太太,立马行李,退至一旁。
二太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对着孙霄展佯装生气:“你父亲昨日已在我这儿下了死令,你必须去学堂。不然就罚你去跪祠堂。”
“啊?母亲!”孙霄展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这会儿拉着二太太的衣角,晃着撒娇。
“母亲,霄展这个年岁去学堂,是否为时过早了。”孙淼的话让孙霄展立马点头表示赞成,举着手不停地附和着,想着让二太太去父亲那儿吹吹耳旁风,收回让他学堂的决定。
孙霄展想到学堂,眉头紧皱,那群人仗着年纪比他大,知晓得比他多,嘲笑他不说,还欺负他……孙霄展哪里受过那个气,更加不想去学堂,但是父亲已经连着几天,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考核他今日所学知识,他又不得不去,短短几天,他都消瘦了。
二太太也是肉疼小儿子,这才去了学堂几天,下巴都尖了,她不是没跟老爷谈过,但是没用,老爷这次是铁了心,根本劝不动。
二太太摸着孙霄展的脑袋,宠溺而又歉疚地看着小儿子:“霄展,母亲也是尽力了,你听你父亲的。我晚点让霄诚跟他的同行多加照顾你,可好。”
孙霄展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知道去学堂的决定已经没办法更改了,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芳华院。
一直到泰康院,二太太的情绪都还没缓过来。
若不是孙淼扶着,差点被路上的石头绊倒:“淼淼,我多不忍心啊。”
“母亲,我知道。”孙淼开始宽慰二太太,“父亲一旦做了决定,没人能更改的。我相信霄展一定能适应学堂的,他那么聪慧。”
孙荧听着孙淼的彩虹屁,以及推锅技术,差点拍手叫好。
不过一踏进泰康院的门,两人迅速转换了状态,孙荧亦步亦趋地跟着二太太,一直到请安结束,大清早饿着肚子,等着坐在上位座的老太太讲了几句。
“老二家的,听闻宫里来了请柬,指名让你带着荧姐儿进宫。”见二太太点了点头,老太太慈祥地看着二太太,怀里搂着六姑娘孙沁,掌心拍了拍孙沁的背,“这次,带沁姐儿一块儿进宫,她也该到年纪出去多认识认识人了。”
老太太脸不红心不跳地提着无理的要求。
孙荧看好戏的目光太过明显,毕竟老太太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来,但看她一副过于坦荡的神色,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甚至怀疑她可以加油让屋内的人都打起来。
“孙荧,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沁是老太太的心尖宠,府里谁敢用那样的脸色对着她,一时间没控制脾气,从老太太怀里蹦起来,指着她的脸,几乎是尖叫出声。
“啊?什么?大清早,不适合吵架,适合用膳。”孙荧无语,这是找她这种小葱薅啊。
听到的人,纷纷皱着眉头,这孙荧讲的是什么意思?
大太太率先反应过来,嘴角抽了抽。
“老太太也莫生气,这老二家的,也没说不可,是吧,弟妹。”大太太对着老太太说完,转头对二太太使眼色。
“对对。”二太太赶忙接话,这屋内实在是待不住了,每次来泰康院总是被三房气出个好歹,没想到今天被她的女儿阴阳了一回,心里还是暗爽一下,“老太太,若是带了沁姐儿,淼姐儿就去不得了,这,我也做不了主的。”
“哼。”老太太气急,“你们一个两个的,觉得我老了是不是?哎,不管了不管了,都散了吧,我这老婆子自己想办法!”
老太太这一发话,大太太起身说是有事率先离席。
二太太紧跟大太太的步伐离开。
一回到芳华院,二太太生气,但又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
看向孙荧,都和颜悦色了。
“你也回去吧。”
耶,早上的班终于结束了!
10. 壹拾
孙荧一回揽月居,就用上了早膳,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态,打算去书房继续研究卫铮带来的资料。
没成想,她这刚吃完,二太太派人让她过去。
孙荧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二太太那儿有什么幺蛾子等着她,毕竟从半夏得到的情报来看,看似平和,内里可是存了不少怨气,二太太能忍得住,在忍者神龟排行榜上绝对居前列。
自从入了上京,不是下雪就是下雪,难得今日有暖阳,走了这一段路,身上的寒气倒是消散了,此时,迈进芳华院,瑞雪消融了不少,露出星星点点的绿叶尖儿,院落角落的山茶花已经有了不少花苞,孙荧多看了几眼。
“四姑娘,夫人唤你进去。”
开口的正是今早去院子找她的丫鬟知月,目光探究地盯着孙荧看,似乎要把孙荧看穿。
不喜欢这种打量的孙荧,正面对上知月的视线,直到知月忍不住撇过了头。
孙荧这才收回了视线,迈进屋内,没瞧见二太太的身影,环顾二太太屋内的摆设,伯府内里的布局大差不差,但这二太太屋内的摆件,确实一眼开门,这要是没点钞能力还真拿不出来这么摆,看来二太太当时嫁入伯府,她那母家给的嫁妆里应是有不少好东西。
很快,孙荧听到里屋传来的脚步声,她立马收回了视线,看向屏风。
二太太一手揉着太阳穴,从屏风后缓步走了出来,腕间的祖母绿镯露在衣袖外,色润品相极佳,她只抬眼瞟了一眼孙荧,就敛下了眼,直到自己在首位罗勒做,另一手才示意孙荧坐,虚弱地对着孙荧问道:“可有用膳?”
“回二太太,吃了。”
“如今,你怎还叫我二太太,也该改口,理应唤我一声母亲。”二太太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算了,随你吧。几天后,你父亲要办认亲宴会,到时一结束,你得改口。我唤你过来便是为了认亲宴的事,昨夜你父亲与我商讨后,决定就简办。”
二太太见孙荧不回话,只木讷地坐着,甚至于连抬眼皮的动作都没有,心里直打嘀咕,这跟霄诚带回来的消息可不一样,算了,到时候在说,得先把正事给办了,不然又得挨一顿批,烦人,咋这是就轮到她头上了,明明这是伯府的事,又没分家,那么一想,她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疼。
“你父亲已经跟你祖母禀告了,也敲定了日子,就这个月二十,那天是个好日。跟小年宴进宫见贵人也不冲突。晚些时候我安排了人去你院子给你量衣。这几日我也会派人教你宫中礼仪,好好学,切莫丢了伯府的脸面。”
“是。”孙荧端坐着,神色放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模样,出门在外,人设靠自己立。除却突然偶遇的卫铮两人是事故,她在上京可是要给自己打造笨蛋人设,最好能够隐身,这样可不就没什么威胁,妥妥的路人甲,然后嘛,找个方法,尽快回霅川。
得亏着伯府够抠门,认亲宴简单操办,那样更少人知道她是伯府的四姑娘,跟她的想法是不谋而合。
就是进宫,有点费精神,也不知这二太太会找什么人来教规矩。
二太太看她这模样,实在是扫兴:“桂枝,你把那头面给四姑娘。”
孙荧听见里头的人应了一声,随后端着一套头面走了出来:“这幅头面是上京最流行的,是夫人特意替四姑娘挑选的。您看。”
“孙荧谢过二太太。”孙荧从桂枝手中接过头面,唤了等在外头的素兰,“你先回揽月居。”
“是,小姐。”素兰端着头面福了身,赶紧退了出去,往揽月居走,垂眼看了眼端着的头面,“这头面,瞧着也就那么回事,原来上京人好这口……”
这头面确实按照上京贵女时流样式采买,花了她不少银两。但看孙荧脸上露出了笑容,二太太终是松了口气,心情好转,对着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切莫忘了我方才的嘱咐。”
“是。”孙荧站起身,行了礼,不急不缓地出了芳华院。
也是真巧,碰上了来芳华院的孙淼。
“四妹妹,这是要回揽月居?”孙淼眉眼几不可见地一挑,嗓音微微夹着,倒是温婉可人,外头披着金银绣花的裘衣,衬着她整个人贵气逼人,见孙荧只是点头,不愿多说,“那妹妹回见。”
孙淼笑着绕过孙荧,进了芳华院。
孙荧并未多想,快步往揽月居赶,要知道现在日头好,回去必须得先整壶热茶,然后再干活。
一进屋,素兰就迎上来:“小姐,那头面我放在梳妆台了,我瞅着那金花点翠簪的做工还不错。”
“嗯,进宫就用那头面。”孙荧想到二太太几乎是着重提到了这头面,不由地撇了撇嘴,不管素兰的表情,走到书房拉开了窗户,外头的阳光正好,光线铺在书桌上,孙荧转身走到床边拿起放在枕边的资料,之后沏了一壶茶,先喝一杯醒醒脑。
这位大人的毒发间隔时间正在缩短,原本她以为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但是他母亲的出诊记录来看,他母亲并没有中毒,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长期在给那位大人下毒,另一种可能就是那位给大人母亲看病的医师给了假的出诊记录,简而言之就是被收买了。
她又细细地翻到第一页,总觉得自己把什么重要的信息给落下。
“小姐,该用午膳了。”素兰进进出出好几次书房,看着孙荧低头认真的在纸上涂涂写写,不敢打扰,实在是都已经过了晌午,如果是在医馆实验室,她进不去提醒也就算了,现在都在伯府了,还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吃饭不积极,素兰本来就恼火这种行为,气势冲冲地进去提醒,却看到孙荧抬眼的神色,又熄了火,她舔了舔唇,声音虚了下来。
“小姐,该吃饭了。芳华院来人提醒说过会儿会有人来给小姐你量衣,我也是逼不得已的……”素兰说到最后,直接缩了脖子,实在是挡不住孙荧投过来的冷峻目光,夹杂着被打扰的不爽。
听到素兰的话,孙荧愣了下,过了会儿,脑子转了过来想到早上二太太的话,回了神,将合上的资料放置到书桌下的暗格内,站起身,伸了伸腰,动了动僵硬的肩颈。
“看东西看过头了,你们吃了么?”
素兰摇了摇头,脸上的怨念立马升起,幽怨地对着孙荧说道:“我让她们吃,她们不肯说小姐你还没吃,她们不敢吃。”
“如果下次再碰到这样的情况,你们先吃就行。”孙荧就怕碰到这样的情况,“算了,等会儿等人齐了,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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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素兰跑到孙荧身前,谄媚地差点要扶着她去用膳:“小姐,你简直是小菩萨!我可太喜欢你了!”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掏出一份信件递给孙荧,“差点把要事给忘了,这是上午门房送进来的。”
孙荧接过信收好,一面已经走到餐桌前,玉桂端着菜进来。
“玉桂你留下,素兰你去叫一下玉桂。”孙荧话音刚落,素兰早就已经出了门。
此时,屋内只剩下玉桂跟她。
孙荧净了手,坐在餐桌前,抬眼看向玉桂跟她视线相对后,立马垂头站在一旁。
“你不用紧张。”孙荧出声还是安抚了下,此刻紧张地小手微颤的玉桂。
素兰的动作很快已经带着玉竹进了屋:“小姐,来了来了,齐了。”
“嗯。”孙荧伸手端了一碗菜到身前,指了指剩下的菜,“这些你们三人下去赶紧吃吧。对了,下次如果我有事错过饭点了,你们不用等我,先用完即可。”
孙荧说完,拿起筷子打算吃饭,谁知除了素兰,其他两人都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向孙荧,正要开口,却被孙荧的后半句话给堵住,讶然地完全出不了声,还是素兰拉着她们端着菜出了门。
三人迎面碰上知月领着缝衣匠进来。
“你们三人。”
知月出声。
除了素兰,其他两人停在原地,紧张地看向知月,也知道知月是芳华院的大丫鬟,但此刻素兰姐姐并没有理会她,两人福了福身,就赶忙跟上素兰跑了。
知月跟缝衣匠一进屋,见孙荧正端着碗用膳。直接把知月的大脑干懵了,这个点在吃饭,还是只有一碗菜,这是被丫鬟欺负了?
“来这么早,稍等一下。”
孙荧赶紧扒拉了两口,在两人震惊的眼神下,完成了量衣。
“四姑娘,是我逾越了,但我还是得提一嘴,您这院里的丫鬟该管还是要管的。”知月说完,转身领着缝衣匠离开了揽月居,垂着眼,犹豫着回去要不要跟夫人提这事。
缝衣匠也觉得神奇?
得了空,孙荧打开信笺。
是半夏的信:小姐,明日我在全惠德等您。
孙荧将整个信点了火,燃尽。
看来半夏是查到了点什么东西,她算了算,师兄那边应该也收到了她的信,希望他能尽快回信。
腊月十六,细雪飘飘。
素兰从衣柜里拿出狐裘给孙荧披上,前往二太太的院子。
“二太太,我来上京也有些时日,趁着还未教导宫中礼仪,我想去外面逛逛,买些东西。”
二太太正被宫宴的事烦心,那三房的丫头实在是难缠,居然唆使老太太到她夫君面前告黑状,不可理喻,而她这男人简直是拎不清,居然没有当场一口拒绝,那是要真带上那孙沁,这不是给自己带个惹事精,她可不愿!越想越气,此时二太太见到孙荧现只想打发了她,根本没在意她说的话,便点头同意了。
伯府的马车一路驶向全惠德。
孙荧一下马车,快步地进了全惠德二楼的天字包间,半夏正在里头温茶,缓解情绪,一听到身后的敲门声,知道是孙荧来了,速速起身开门,迎孙荧进来。
11. 壹壹
跟半夏焦急的相比,孙荧实在是有点过于淡定了,进了屋后,不紧不慢地脱了狐裘,接过半夏递过来的茶盏的同时,侧头看向帮她收了狐裘的素兰。
“素兰,你去挑挑有什么想吃的。我们今日回去,准备带点吃食给二太太,你一并去挑挑。”
听到孙荧的吩咐,素兰开心地出去了点单。
“半夏,你是查到了什么?”
孙荧说完喝了一口温茶,喉间一暖,驱赶了体内的寒意,她抬眼看向半夏,见半夏脸色不太自然。
“小姐,我确实查到了点东西。”半夏舔了舔唇,皱着眉头,“日前,我安插了人进宫,昨日收到的消息是,当年伯府进宫的沈娇是因为诞下皇子而被封为贵妃的,当今圣上最受宠的妃子是已故的贤妃,不过贤妃的死是宫里的禁忌,目前查不到关于她的任何信息,我直觉里面应该有问题。”
半夏说着,见孙荧托着腮,似乎是在思考,但又看不出她的情绪,屋内的暖意上来了,她见孙荧舒服地眼睛微微眯了眯。她不敢停顿太久,又立马接上。
“我另外收到的消息是宫里有人在查小姐你的底细,但是很奇怪,那波探查小姐你的人似乎受到了人为的阻拦,我昨夜立马去查探具体是什么情况,很可惜,我目前还是未能查到是谁在阻拦,目前分不清敌我。但是小姐请放心,我会盯紧的,如有消息,我会立马去伯府通知你。”半夏说到这会儿,情绪上来,差点把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
孙荧没想到那么多复杂,听到半夏的话点了点头。
“万事小心,切记,自身安危最为重要,切不可以身犯险。”
素兰点完上来,一开门就意识到屋内紧张的气氛,直觉告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姐,你跟半夏怎么了?发什么事了,这么严肃。”
孙荧的神色一换,侧头看向进屋的素兰:“没什么。”
继而想到自己要进宫的事宜,对着半夏说道:“二十五那日,我随伯府二太太进宫见贵人,届时,莫往伯府传信。我总觉得,我们还是得换个方式传信,不然危险系数有点大。”
“半夏,听小姐吩咐。”半夏对着孙荧抱拳,想到刚刚小姐的嘱托,内心一阵暖意,她的命是小姐救的,如果没有小姐,她早就曝尸山野,哪里还有现在的半夏,只要小姐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半夏都万死不辞,随后她眉眼冷凝地看向素兰,见她大大咧咧地坐着,俨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后槽牙一咬。
“素兰,你好好照顾小姐。不然。”
“知道啦。你别这么凶地看着我啊,我害怕呢!”素兰扒拉着躲到了孙荧身后,偷偷地拉了拉孙荧的衣角,委屈吧啦地对着半夏。
没多久,就听到敲门声。
来者是全惠德的掌柜,手里拎着素兰点的,他是想上来感谢这位大主顾,而且,他还记得上次东家对这位主顾的特别关照,他作为掌柜,这次总得好好招待。
谁知门一开,就看到东家也在。
“见过东家。”掌柜虽然惊讶,但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垂下了头,“我并不知道您也在,我是上来特意来见这位客人的。”
冷着脸的半夏并没有带上其他表情,余光看了眼孙荧,见她很平常地在喝茶,反倒是素兰绕过孙荧,快速拎过掌柜手里打包好的食物礼盒。
“下次不要自作主张。”半夏淡淡地说道,“二楼本身就是私密包厢,就要保护客人的隐私。”
掌柜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悄悄地抬手擦汗的空隙,看到了那位客人,她浑身气度不凡,比东家更像东家。
“嗯,一视同仁就可。”孙荧看着掌柜小心翼翼,还是出口说了一嘴,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站起身,“我们先回去,感谢掌握的赠品,希望多多开发新品。”
孙荧走过掌柜身侧时,侧头,笑了笑。
掌握连连称是,手心的冷汗爆出,二楼的贵人果然都是有个性的,得亏不是个无理的,不然他今天肯定多少得遭点罪,然而送走了贵客,然而更煎熬的是东家的眼神,救命啊,太冷了吧,还不如应对那位贵客。
“下次不要自作聪明。”半夏瞟了眼掌柜,见他颤巍巍的双肩,但想到如果不制止,万一把小姐的信息给泄漏了,那就无法弥补了。小姐才是全惠德的东家,她还是喜欢搜集情报或者打打杀杀,这种文明产业真的不太适合她。
掌柜忙不停地点头。
“是,小的明白。”
回到伯府时间尚早,孙荧先去了趟芳华院。
二太太还未起,孙荧将东西递给桂枝后,转身回了揽月居,没想到二太太催这么紧,下午就派了人过来,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桂枝领着孙淼跟另一位女性来了揽月居。
“四姑娘,这位是嬷嬷当年在宫里当值,二太太好不容易请来了的。”桂枝嬷嬷的视线一直盯着孙荧,不错过孙荧的任何表情反馈,然而孙荧除了犯困,根本没有其他神色,“到时候,三姑娘也会一起进宫,所以这几日也会跟四姑娘一起学习宫规。”
孙荧好不容易地睁开眼看向来人,桂枝的话根本没听进去多少,但是架不住目的性太强,她立马能领会进。
“妹妹,接下来的几天,多有叨扰。”孙淼看向孙荧,声线温和,如沐春风的神色,显然教养极好,“辛苦母亲跟桂枝嬷嬷了。”
那位曾在宫里当过值的嬷嬷打量了两位小姐,不愧是伯府是在教养长大的,这规矩当是上京贵女该有的模样,不过听闻四姑娘从小在乡野,但看这也并不多见的粗鄙。
“二太太谬赞,抬举了老奴。”嬷嬷面上确实笑得真诚,“老奴名讳冬青。”
“见过冬青嬷嬷。”
“见过冬青嬷嬷。”
两人倒是异口同声地唤了冬青。
“冬青嬷嬷,接下来的几日就辛苦你了。”桂枝对着冬青客气地说道,“我还得给太太回话,招待不周。”
送走了桂枝。
孙荧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何要把学习的地方放在她揽月居,是它够偏僻么?简直令人无语,她差点忍不住打哈欠,随后对着院里的丫鬟:“素兰,你先去沏茶,先招待冬青嬷嬷。”
冬青立马拒绝。
然而这位伯府小姐,着实让她有些无语。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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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点,都应该休息。不然会影响学习的吸收速度。”说着,她已经进了屋,完全不顾其他人。
然而当冬青尝到茶点后,立马原谅了这位伯府小姐,这茶点可是出自全惠德的,居然来招待她了。这简直是吃人家的嘴软啊。
“冬青嬷嬷,既然妹妹要休息,能请嬷嬷跟我讲讲宫中的礼仪么?”孙淼喝了一口茶,这是全惠德,但是这是学习,不是比拼茶点,她必须给冬青嬷嬷留下好印象,母亲说了这冬青嬷嬷以前可是在太后娘娘身前露脸的。
冬青没想到三姑娘如此好学,既然是学生,自然更喜欢好学的,她默默给这三姑娘加了印象分。
一直到十九,冬青嬷嬷的教学终于结束了。
孙荧累得半死,这种考试前的突击高强度的应试学习,又在冲击她的大脑,都没时间研究她的医药学,她赶紧把冬青送走,算算日子,师兄的回信应该也快到了。
孙淼见冬青嬷嬷走了,等着孙荧回来。
“妹妹,我有几句要跟你说。”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是看出来了,孙荧的态度根本就是不在乎,原本她不解,但是看她这几日的吃食,孙荧实在是让她觉得有点神秘。
孙荧见孙淼站着,等着她,脸色跟便秘似的,听到孙淼的话,她点了点头。
“我看不透你,我瞅着你根本不在乎伯府二房嫡女的身份。”孙淼说着这话,却见孙荧慵懒地坐在她的对面,接过素兰递过来的茶杯,眉眼间带着的淡淡笑意,“而且你这吃穿用度,比这伯府更甚。我不太懂。”
孙荧眉眼低垂,一口闷完。
“这不是非要让我回来。当然你不敌对我,我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孙荧抬眼,眉眼间的杀气一闪而过,见孙淼神色微怔,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人,这里有时候不太正常。”
孙荧说着,突然一笑。
孙淼只觉得孙荧的笑容渗人,仔细回味孙荧话里的意思,即便是在暖意融融的屋内,她这手臂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决定去找二哥了解一下孙荧,毕竟府里除了在霅川待了一月的孙霄诚,其他人根本没接触过孙荧。
这一刻,回听澜居的路上,孙淼怎么想都觉得自己都不该把孙荧当作敌人,比起孙荧,孙沁更像是她的敌人。
她咬了咬唇,盟友?还是敌人?
而在揽月居的孙荧根本没有孙淼想的那么多,此时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是认亲宴,虽然不对外,但听说宫里的贵人会送礼过来,孙荧一想到明天,整个人更加疲惫,还不如待在医馆的实验室。
翌日,清晨,伯府的下人来来去去,热闹得仿佛在过年。
大太太突然出现在揽月居。
“荧姐儿,今日是你的认亲宴,虽说只是家人小聚,但也不能太委屈,我特意请了上京热门的唱戏班子梨园来表演。”大太太拉过她的手,揉了揉,“若是不想听,可以跟你的姐妹一起去院里赏景,前几日,特意运来了几株山茶。”
“谢谢,辛苦大太太。”
孙荧还没谢完,已经被大太太拉着除了揽月居:“大伯母带你一起去认认人。”
12. 壹贰
伯府在开枝散叶方面确实一般,不过,但是架不住七大姑八大姨的多,孙荧是看到了名单,两眼一抹黑,要是广发请柬,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不得抠出一座新的伯府院落。
她合理怀疑大太太是想让二房略微出个糗,只是很不巧,她才当这吉祥物一会儿,就被二太太的得力干将桂枝叫走,说是她待在这里不合规矩,应该先去泰康院请安,而不是跟着大太太一起接待客人。
桂枝这一来,简直救了孙荧一命。
方才她没认真听,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女过分的昂首挺胸,孙荧看她走路的姿势,估计骨盆有点前倾,要是别人,她还会考虑提醒她,但她那模样实在是太像斗胜的公鸡,孙荧是什么想法都没了。得亏她不打鸣,不然太吵,不过她用蔑视的眼神斜眼瞪人,显然是眼睛也不太对。孙荧是好不容憋住笑,但是想到后面可能有这样的人,是真怕自己到时候真的没忍住,直接口吐芬芳。
“四姑娘,您毕竟是二房。”桂枝想到自己还没摸透孙荧的心思,这个时候说教,委实是僭越,但大房今日的做派着实打了她家夫人的脸,她一时没忍住,这会儿深怕孙荧恼怒,回头却见她木讷地走着,看着院落里,显然是在出神,桂枝顺着看去,这院子里也没人啊,这四姑娘走路也在发呆?
等孙荧回过神,桂枝停在原地,她可是差点撞上了她。
“嬷嬷,你怎么?”
桂枝猛地摇了摇头。
“哦。”孙荧的视线落在桂枝身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动,“桂枝嬷嬷,我得去趟净房。”
桂枝以为孙荧是要问什么要紧事。
等反应过来后:“好,四姑娘跟我来。”
孙荧可不想跟桂枝一起。
“嬷嬷,这泰康院我必须得去么?”孙荧顿了顿,神色疑惑,“我这去净房,不如嬷嬷先去通知一声二太太。”
桂枝听孙荧这么一说,甚是有理,愉快地听从了孙荧的建议,口头指路后,就快速赶往二太太身旁。
见桂枝走远,孙荧松了口气,坐在游廊上缓一缓,冬日清晨暖阳这么一晒,整个人都舒适起来,弯腰揉了揉发酸的小腿肚,认亲宴都这么类人,那宫宴的难度等级应该是不低。
突然出来笑声。
闭眼小憩的孙荧抬眼,见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一名男子,周身都是书生气,面如冠玉,笑意盈盈地对上她的视线。
孙荧歪了歪头,眉头微微一蹙,这人?不认识,没礼貌。
“在下迷了路,见小姐在此休憩,这才上前想问路,如有得罪,请包涵。”男人对着孙荧鞠了躬,余光却一直落在孙荧脸上,“在下镇国大将军之子,今日是来参加认亲宴,小姐,你是?”
“哦。”孙荧站起身,眉眼冷淡,没成想着书生居然是武将之后,但直觉告诉她,这男人可不像是迷路的模样,“您顺着着游廊走,在前头直接叉口拐入院子,过了拱门就是。”
她伸手理了理衣服,拍了拍灰,走另一条路回去。
“小姐,您不过去么?”
“啊?我是伯府的丫鬟,我在这儿偷懒,嘘。”孙荧神色呆楞,对着男人说道,说着,赶紧离开现场。
没想到碰到了来找她的素兰。
“小姐,桂枝嬷嬷说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
素兰想到桂枝来揽月居时焦急的模样,让她还以为她家小姐出了什么事,这才急匆匆的来找,没想到这老婆子这么贼,肯定是自己找不到,让她来找,上当了。
“找个地方躲清闲。那嬷嬷来找你说是什么事么?”
“无非就是让你去接待呗,说是二太太娘家人过来了,让你去认认。”素兰最烦的就是这种礼俗,磨人。
孙荧叹了口气,烦恼在心口难开,走了两步:“你说这个时候说事身体不舒服会怎么样?”
一说完,她就摇了摇头:“不行,可不能诅咒自己,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好戏会发生,你以前看的话本里有写么?赶紧帮我祈祷祈祷。”
“小姐,你不是让我们不要迷信。”
“哎。此言差矣,我们这叫玄学。”孙荧虽伸手捂住素兰的嘴,但脚步却不停。
等两人走到芳华院,这院里哪里还有什么客人,空空如也,反倒是二太太的二等丫鬟看到孙荧,走到她身前。
“四姑娘,二太太去了宴会席间,让奴婢带话给您,让您赶紧过去。”
“好,我知道了。”孙荧侧头对着素兰挑了挑眉,走吧。
宴会席面的人,坐得差不多。
桂枝一看到她,便将她引到女眷席,小声:“四姑娘,你方才是去哪儿了,奴婢找了您许久。”
“有点迷路。”孙荧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这话一说完,便见桂枝抽了抽嘴角,这种话,骗她是三岁小儿么?也太假了啊,这四姑娘未免太实诚,真如夫人说的那样,木讷不聪慧?但驿站那时的匆匆一面,她觉得孙荧并非蠢笨,她自觉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看人一向很准,不太会出错,但……现在……桂枝偷瞄了好几眼孙荧。
“二太太,四姑娘来了。”
二太太原本想着将这女儿介绍给自己的亲嫂子镇国将军夫人,绝对不能被大房的比下去,谁知这孙荧实在不靠谱,这种时候居然掉链子,找不着人了。
可把她气死了。
二太太想到这,完全撑不起笑脸,冷着脸应了一声:“既然来了,赶紧入座吧,等你祖母出来,便要开席了。”
二太太说完,孙淼瞧了好几眼孙荧,见她福了福身,似乎没看到母亲心情不佳,而是自顾自地还真坐下了,一言不发,仔细看去,她好像在发呆。孙淼大为震惊,这她是故意看不懂眼色啊,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她的思想被冲击了,根本没听到将军府表姐对她说的话。
“淼淼,你在听么?”将军府嫡女姚吟新凑到孙淼身边,咬耳朵地说道,“这就是那领回来的妹妹?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姚吟新一时间没控制,又恰巧在全场最安静的时候说出了这句话,不少人都听到了,她闹了个脸红,跟孙荧的视线相对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对不起,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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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没事。”孙荧不知道这少女是谁,但看她长得还算好看,态度还算诚恳,也懒得跟小孩姐计较,如今她这么一说,那么她不太聪明的人设就立住了,很完美,心里偷着乐,扫了一圈席面上放置的菜品,瞧着比平日里好了不少,伯府对着认亲宴还是挺看重的。
姚吟新一听孙荧的话,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孙荧绝对是个傻的。
这将军夫人刚要开口训斥,却听到伯府老太太来了,就不再多言,想着回府一定要好好管。
女眷席面除了私下窃窃,倒是安静,反倒是男宾那头,喝酒划拳的声音不绝。
孙荧低头干饭,但凡有人喊她,但笑不语,偶尔点头,这场交际很快就过去了,用完膳,大太太领着众人前往搭建戏班子的院落。
这个时候孙荧突然意识到了,这伯府不就是打着认亲的旗号,聚拢亲朋好友,怕不是在做筛选工作,若是真的,那不就是在给伯府铺路了。
老太太听完第一场戏后,就犯了困,回泰康院休憩,剩下的就交由大太太。
不过,这老太太一离席,她们这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除了三太太在孤单而认真地听戏,大太太跟二太太有各自的圈子,分别在自己的圈子里聊天,不爱看戏的小辈早就坐不住,结伴去院里赏花,反倒孙荧作为今日的主角还坐在台下看戏,甚至于还在研究要点出什么戏来看。
梨园班子的小厮被素兰叫过来,跟孙荧说了几出目前最热门的,不是情情爱爱就是情情爱爱,孙荧不喜欢,就让小厮去找了三太太,让她点。她则坐着吃了几块糕点,大概是天气问题,这糕点实在是干得喇嗓子,她灌了一大杯茶水,整个人耸拉着,熬时间。
没成想她这刚眯着。
赏花的院落却热闹起来。
突然,有小厮跑来,凑在大太太跟二太太耳边说了句什么,见两人齐刷刷地站起身,屁股下的椅子磨着地面的响声,直接把孙荧吵醒,孙荧迷糊地看着两位太太喊上那眼生的小厮走得急匆匆。
人类得本性是什么,当然是看热闹。
孙荧本能地跟上,走在人群的末端,想着问问素兰,哪知她那神色跟她如出一辙,一脸懵的模样,那就只能竖起耳朵听听了,没成想目的地是那群小辈赏花的院子。
这不是在吵架么?
孙荧侧头,素兰的精气神因为着吵架声完全恢复,不等她说话,早就上去打探消息,很快,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退到孙荧身侧,嘴里啧啧不停。
“大冬天的掉进了湖里,这也太遭罪了。”素兰对上孙荧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凑到孙荧耳边,“伯府三姑娘孙淼就那么刚巧。掉入那冰湖了,镇南大将军的儿子刚巧路过,救了人,没想到看起来瘦弱,还是有点实力的。不过这三姑娘就上来就昏了,大冷天的太遭罪了。”
素兰一口气没说完,顿了顿:“二太太跟着人送三姑娘回去了,听说伯府府医也过去,了,剩下的嘛,就在吵,三姑娘怎么好端端的就掉进了冰湖,那将军府的小姐说是有人要谋害她表妹……”
13. 壹叁
“没想到你去了那么点时间,倒是打探了不少消息。”孙荧对着素兰竖起大拇指,“回揽月居,是非地,不宜久留。”
她们可得赶紧走,不然当场乱攀咬了,她八成会被误伤。
“对,小姐。”素兰想到之前医馆内发生的讹人事件,想当初医馆还是费了不少精力摆平的,只要一想,素兰就一阵恶寒,“还说啥啊,赶紧溜啊。不过吧。”
素兰边走边对着孙荧说道:“小姐,我都想好了,回头派个人去打探打探,我不喜欢这种虎头蛇尾的。”
谁说不是呢!孙荧虽然没说,但是神色确实是认同素兰的说法。
只是没想到还能碰到那位男宾,已经换了一身衣物,显然他就是那位刚刚下水救人的镇国大将军之子。孙荧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垂着头,快步走过,见那男人只匆匆从她身旁经过,孙荧长吁了一口气,小说话本里说的不假,女主角才会有那种引力。
然而,孙荧刚放松了警戒,那位大将军之子却站在原地,转身看向孙荧的背影,眉头一皱,这不是那偷懒的丫鬟么?但想到表妹孙淼,来不及喊她问话,利索地转身离开。
但看孙荧并不知道身后的情况,只觉得后背一阵冷风,整个人一哆嗦,倒是把素兰吓了一跳。
揽月居的俩丫鬟这会儿正在房间里唠嗑,听到院子里有人来,赶忙出来,见事孙荧,有点愣住了,这个点她家小姐不应该在观戏台看戏么?怎么回来了,难道是那里出了什么事?兜里的瓜子顿时不香了。
“小姐。”
“你怎?”
玉桂的话直接被素兰截断:“别提了,果然出幺蛾子了,三姑娘掉进冰湖了,镇国将军府的公子把人救了,不过听说是有人推下水的。”
素兰的停顿,让玉桂产生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下一刻果真如她所料,素兰姐姐笑看着她:“玉桂,你比较活络,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快去打探打探。我跟小姐不方便出现在那里,免得惹祸上升。玉竹,等会儿要有人来喊,就说小姐被吓到了,正在里屋休息回神,能推就推了。”
玉竹老实地点了点头,小嘴巴重复着素兰的叮嘱。
得了素兰器重的玉桂,小跑着出了揽月居。
孙荧打了个哈欠,倒是这个时候带上了倦意,她觉得孙淼这事,跟她无关,怪不到她头上,还不如养精蓄锐,就怕晚些时候要应付他们一个两个的。她走到书房,瘫在美人榻上。
玉桂没来,素兰索性跟玉竹一起在院子里嗑瓜子,要是玉桂姨回来,第一时间能听到八卦。
书房内,突然一阵冷风袭面而来,孙荧只觉得有道视线在盯着自己,皱着眉头,悠悠的睁开眼。
半夏一身便服,直挺挺地站在美人榻前,目光灼灼地盯着,看见孙荧睁开眼的同时,她松了口气,随后从衣襟里掏出一份书信递给孙荧。
“小姐,这是霅川寄过来的。中午刚到。”
“嗯。”孙荧脑袋还没清醒,此刻本能地接过信,顺手压在屁股下。
“小姐,今日伯府认亲宴,听闻有小姐掉入冰湖,你没事吧?”
孙荧摇了摇头:“掉入湖里的不是我。此事与我无关,估计是有人捣乱,不想让孙淼去进宫宴。”
孙荧说着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随后伸了个懒腰,从美人榻上下来,拿起那封刚被她压在屁股下的信件,往书桌走,但看半夏还未离开:“半夏,你是还有什么要跟我说么?”
半夏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孙荧。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孙荧低头拆开信封,余光看了眼跟着走过来的半夏。
“哦,小姐,我瞧着素兰不太靠谱。”半夏顿了顿,看孙荧没生气,“消息我让那人去打探了,这几日我想在伯府保护小姐安危。”
孙荧一愣,疑惑地抬头,想了想:“好。千万别被发现了。”
“是。”半夏领命,下瞬直接消失在孙荧身前。
孙荧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满眼羡慕,有功夫就是好,有上乘的功夫简直是太妙了,可惜她没有,抽出信纸,果然是师兄云海的回信。
是新药丸临床一期的报告,这样的进展在孙荧的预料之中,不过报告确实让她意外,竟然很成功,师兄应该是第一时间给她写的信,信中的字都歪了,末尾还给她贴心地放了一粒药丸。
孙荧开盒,看了眼药丸,连带着信件一起放入书桌的暗格。
埋头给师兄写了个回信,指出了几个地方需要更进,最后表示自己特别想回霅川,可惜这边不放人,她目前还得在上京待一阵子,下次实验有新进展在给她回信即可。
孙荧喊了一声半夏,将信交给她去处理,余光看到暗格里的资料,神色瞬间冷凝下来,又抽出了信纸,在后面加了一段字,这才递给半夏。
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素兰激动的声音,以及玉桂的喘气声。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素兰抢在前头,歪着脑袋急切地看着,就想着上手让玉桂赶紧说话。
玉竹倒是机灵,端了一碗水给玉桂:“素兰姐姐,玉桂姐姐跑回来的,让她先喝口水缓缓吧。”
“对对对。”素兰嘴上说着不急,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要把玉桂看穿的架势。
玉桂在素兰的视线中灌了一碗水,期间差点被呛到。
“谢谢玉竹。”玉桂实在是顶不住素兰杀气十足的眼神,她不敢停太久,“素兰姐姐,我就长话短说。芳华院现在是乱成了一锅粥,我去的时候,他们正抓着三姑娘的贴身丫鬟,那丫鬟说,那会儿六姑娘让她去给三姑娘那披风回来,她去亭子里拿了披风回头,看到六姑娘在那冰湖边上扯着三姑娘,两人看起来在争执,她心急,就赶紧小跑过去,没想到才跑了几步,就看到三姑娘掉进了水里!她根本不敢停留,后来她跑到湖边时,就见到姚公子下水了。这丫鬟后面的话被六姑娘的哭闹大喊冤枉声打断。三姑娘这会儿还没醒,我想着先赶回来跟四姑娘汇报,怕等会儿来咱们揽月居喊小姐,不过,回来的时候看到镇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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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府的人往芳华院赶。”
玉桂一口气说完,才发现孙荧就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到底听到了多少,不知道小姐会不会让她再说一遍。玉桂深深地吸了口气,打算开口。
“嗯。我听得差不多了,辛苦了。”
孙荧说完看向素兰,“你怎么看呢?”
“看不懂。高门贵族多手段,诚不欺我。”素兰想了想,好不容易挤出这么一句话,受到了玉桂跟玉竹点头赞成,目光崇拜地看着她,素兰的自信心一下子就上来了,赶紧将手里的瓜子往桌上一放。
“依我看,肯定跟宫宴有关,不过跟我们揽月居是屁关系都没有。咱们吃瓜看戏。”说着,素兰可惜地打量了一圈,“可惜了没有真的寒瓜吃。”
玉桂跟玉竹听到‘寒瓜’时,两眼放光,只听说过寒瓜珍贵,她们可没有尝过那是啥滋味,听说清甜可口,夏日还能消暑,一时间眨巴了两下嘴,不小心吸入了寒风,咳了起来。
果然如玉桂所说,芳华院派了人过来。
孙荧这会儿带着素兰前往芳华院,进入这瓜田里看戏。
要她猜啊,九成是如素兰所想,那另一成啊,她觉得孙淼还没那么蠢笨,但凭被孙沁欺负,这几日来看,三房虽在老太太跟前得宠,掌权的大房惯会和稀泥,而这二房远没有她想象中的软和,这二太太明显是个有主意的主儿。
但愿这场戏,不会让人失望。
孙荧抵达芳华院时,孙老太太应该是被人从泰康院请了过来。
伯府府医正在写药方。
二太太心疼地看了眼床上昏迷的孙淼,见她眉头紧锁,看起来很不舒服,担忧地对着府医问道:“三姑娘怎么还没醒过来?看来很痛苦?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府医听到二太太一堆问题,手中的笔不敢停:“回二太太,我已经替三姑娘扎了针,晚些时候便会醒。三姑娘这是受了惊吓,又寒气入体,才会昏迷不醒。请二太太派人抓药,煎药,等三小姐醒了,服用。”
府医将药方递给过来的嬷嬷,拿起药箱,离开内屋。
她跟着其他人在外屋,看着府医离开,注意到落在她上的拿到视线,看过去,竟是那大将军之子,莫名其妙的外男出现在这里,伯府这规矩也不咋样啊!孙荧收回视线,此时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坐在首位的老太太,见她满眼疲倦,瞪了眼低声抽泣的孙沁,不忍心的老太太,招手让孙沁过来。
孙荧特意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好好观战。
等她刚一站定,二太太从里头走了出来,眼眶微红,恨恨地瞪着三房,甚至于对上老太太时都没敛去神色。
“见过母亲,这个时候您也看到了,天寒地冻的,淼姐儿坠入冰湖,如今人还在昏迷中,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老爷虽不是您亲生,但也是您拉扯大的。”
孙荧眉头一挑,哦?还有这事,怪不得着老太婆偏心三房,原来这二房不是亲生。
老太太的脸色拉了下来,但看到镇南将军府夫人在,咬着牙,压下以异色。
14. 壹肆
二太太怎么可能让老太太有开口的机会看。
泪水像是线一样流下来,孙荧看着二太太的眼泪,一瞬间感觉又回到了现代的家里,看着电视里的苦情琼瑶剧女主,那眼泪跟珠子一样下来,那看起来可真是太柔弱可怜了。
“母亲,我跟夫君对伯府从未有过二心,如今,我儿尚在昏迷,沁姐儿如此攀咬,您……”
二太太直接哭出了声。
镇南将军夫人见小姑子如此,哪还坐得住,一掌拍在椅子把手。
“伯府,真是好得很!这是算计到我将军府了。”将军夫人怒极,那双圆目带着上位者的威压,视线环绕了一圈,自是看到了躲在角落的孙荧,眉头微微一皱,“今日之事,我进宫一定会禀明圣上。”
将军夫人此话一出,孙老太太的脸色顿时一白。
“将军夫人,你我两家毕竟是亲戚。”孙老太太眉眼一闪,哪里还有刚进门的神气,“今日伯府内宅出这事,实在是招待不周。”
老太太对着大太太示意。
谁知这个时候大太太仿佛失了明,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任凭老太太眼睛挤得酸疼都没注意到。
“老大家的。”老太太哪里不知道大房的意思,无非是对她的偏心不满,这个时候又抓到了三房的痛处,哪里还会赶着上前擦屁股,一把年纪了,还有比她现在更恼火的么?真是要把她气死了,老太太越想越气,见大太太动了动身子,对着她福身,愣是没说出半个字。
老太太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老大家的,这宴会还没结束,出了事,你就撂担子了!嗯?”
老太太的无耻还是让大太太大开眼界,她恭敬地站着,听着老太太怒气的转移,却是木讷地不接茬,余光瞥见老太太更加愤怒的脸:“母亲,你消消气,保重身体。你跟老三都说这是小孩子家家的玩笑,我这长辈不好插手吧。”
大太太可不想给三房买单,再说了,淼姐儿生病了,不能参加二十五那日的宫宴,受益获得者还是三房,她揽过这活,这是不要跟二房亲了?她还没那么傻。
镇南将军夫人可不是吃素的,此刻见老太太那副模样:“我儿就在此处,让他也来说说当时是怎样的!虽是伯府家事,但二太太毕竟是我将军府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她这越说越气,整个人都站起身,就差手指指着老太太骂人了。
三太太哪里还敢说话,悄悄地往老太太身边挪,看着稀里哗啦的小女儿,心里是五味杂成,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她真的要把眼前的这个蠢货给打一顿,做事不干净,惹得大家一身骚!然而对上老太太锐利的目光,三太太又怂了,低着头恭敬地站着。
“老二,你也不能一直这么哭啊!”老太太原就是午睡被人吵醒的,又是一屋子吵吵嚷嚷地,太阳穴是突突地疼,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要背气过去了,就在她揉太阳穴的空隙,余光瞟到了角落里的孙荧,嘴角一抽。
“荧姐儿,你这是何时到的,怎么不出声,今日是你的认亲宴,没有招待好兄弟姐妹。”
孙荧愣了下,手指指了指自己,这是把火撒在她头上了,此时她看向依旧哭泣着的二太太,显然没有出声要帮她的打算,大家都装傻,她也会。
“啊?”孙荧也不上前回话,站在原地,木讷地看向老太太,“孙荧愚钝,不懂。”
而她这一出声,那位将军之子姚公子视线就看了过来,显然没想到那位偷懒的丫鬟竟然是今日宴会的主角,但看她此刻木讷的神色,那还有方才的灵动,一时好奇心气来,多看了两眼。
孙荧没管其他人的目光,站在原地,就是不动,不哭不闹,任凭二太太如何使眼色,就是看不见,见老太太要开口,立马打断,津津有味地对着屋子里的几位长辈说道:“今日梨园的戏还没这儿精彩,果然艺术源于生活。”
屋内的众人,除了几名小辈外,其他人都一愣,意识到孙荧的嘲讽后,神色一变,但她的神色纯真,完全不像是在阴阳怪气,就在她又要开口时,二太太身边的桂枝嬷嬷从后面赶了过来,想在她耳边勒令禁止她在开口,但是可惜没拦住。
“宫里的贵人知道大家这么努力么?”她依旧神色木讷,配上天真的语气,看着众人不解的神色,“这么努力想要有参加宫宴的资格。”
不知道是谁,突然笑出声了。
惹得屋内的人反应过来,杀气十足地看向孙荧,却见她神色一变。
“哎呀,我刚从乡下来,学了一阵子规矩,还没融会贯通,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原本要出声呵斥的,被封了口。
老太太实在是气,一下子给撅了过去,被人抬出了芳华院,刚出门不久的府医又返回去了泰康院,脚底都快擦出了火星子。
芳华院没了老太太,三房的人登时安静如鸡。
“这孙老太太昏了过去,三姑娘落水的事,就这么算了?”
老太太被气得抬走了,孙荧却站在原地,嘟囔了句,“若是没其他事,我就先行离开了。”
大太太打量起孙荧,难道是自己看错人了,这丫头看起来老实人啊!大太太眼睛转了转,就见六姑娘扑了上去,伸手去扯孙荧,因眼睛哭得红肿,太像疯子了,孙荧本能的避开,六姑娘直接扑了个狗啃泥,痛得嗷嗷叫,嘴里咒骂着。
“孙荧,都怪你,我要撕烂你的嘴!你个乡巴佬……”
孙荧看着孙沁趴在地上,摔得应该不轻,这小脸上还挂了彩,脸色狰狞,那还有什么上京贵女之姿,更像她们乡下会吵架的大娘们,她回头看向三太太:“三太太不去扶一把,万一要是将军夫人进宫面圣,要见几位当事人了,这模样也太埋汰了。”
跟孙沁不对付的四姑娘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二姑娘憋着笑。
“青姐儿,你好不容易回了趟娘家,带着你几位妹妹去叙旧吧。”大太太不愧是执掌中馈,老太太不在,她就开始发功,“原是没荧姐儿什么事,但好歹是二房跟三房的事,你留下吧。”
大太太说完,转而看向镇南将军府夫人跟她的一双儿女:“将军夫人今日事伯府招待不周,令公子救了落水的淼姐儿,伯府自当重谢,虽是冬日,但毕竟男女有别。此时还是要老二家的作主。”
众人散去,三太太心疼地扶起六姑娘孙沁,原是像呵斥几句,却见她如此狼狈,心疼地说不出一句重话。
“沁姐儿,你,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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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三太太对孙沁说不了重话,但却要对孙荧开始战斗模式,却见她已经坐下,正拿着糕点在偷吃,这,太没有规矩啊!成何体统,想把祸水引到孙荧身上,却听到孙淼丫鬟碧桃在内屋出声。
“小姐,你醒了啊!”碧桃赶紧拿过药,一勺一勺喂给孙淼,见自家小姐脸色苍白,心疼不已,“都怪奴婢离开了,没护好小姐,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
“无碍。”孙淼强撑着要坐起身,身体跟灌了铅一样沉,坚强的模样一下子落入进来的众人眼中。
孙荧想,怪不得男人都爱这款,确实能吸引人,她双手抱胸,侧头看向三太太,被三太太抱着的孙沁神色惊慌,看来那丫鬟说的是实话,这孙沁的脑子是被门夹了么?这么蠢?当众推人下水,没有弱智是干不出来这事的吧。
“淼姐儿,你可吓死娘亲了。”二太太几乎是扑了过去,把孙淼抱在怀里,“你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我让府医过来瞧瞧,你告诉娘,到底是不是沁姐儿推你下水的!”
“母亲,天寒地冻的,我想沁姐儿不是故意要推我下水的。”孙淼声音很小,带着很轻的呜咽声。
这真的比戏班子好看多了啊!
孙荧就差手里没点瓜子,不然真的。
“你的姐姐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看戏?”
身旁站着的姚吟枝突然出声呛她,吓得孙荧一跳,侧头看到姚吟枝义愤填膺的模样。
“啊?我也要哭么?我还没死啊,今天是认亲宴吧。”
孙润没想到这四姑娘是如此的一个妙人,还多看了几眼,在看自己的妹妹,搂着娘亲,瑟缩害怕的模样,还是被他嗯惯的,如今在家如此,若是去了外头,指不定冲撞哪位贵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姚吟枝没想到这笨笨的孙荧说出来的话这么难听,比她一习武的都粗鄙,向她娘亲求救,却见她娘亲眉头紧皱,不满地看着她。
将军夫人知道自己的亲外甥女被接回来时,就已经递了请柬,但小姑子说等到认亲宴,她也不好掺和小姑子的家事,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比她想象得要厉害,毕竟她能凭一己之力把伯府那老巫婆给气晕。
“荧姐儿,今日是你的认亲宴,你觉得这事怎么处理才算妥当?”
孙荧看向将军夫人,这人在给她挖坑跳么?府里这么多人,还用得着她断案,她是来吃瓜的,不是来当冤大头的,她对着将军夫人傻笑:“受害者是三姑娘,要什么补偿也应该她先来。”
将军夫人讪讪。
“淼姐儿,沁姐儿知道错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让沁姐儿跟你道歉,你看能不能原谅她一次。”三太太是识时务的,如今老太太不在,大房肯定偏帮二房,要是在不低头,估计回头还得一顿重罚。
二太太强压着孙沁上前给孙淼道歉。
梗着脖子孙沁,语气生硬:“三姐,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这次。”
孙淼听着轻声咳了咳:“沁姐儿,我不怪你的。”
说着,她泪眼汪汪。
孙淼跟二太太真不是亲母女么?哭起来都一个味儿啊!
外头去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五皇子殿下到……”
15. 壹伍
孙荧跟着众人,恭敬地跟着众人给贵人行礼。
五皇子进门就看到虚弱的孙淼挣扎地要从床上起身行礼,眉头及不可见的皱了皱:“身体不舒服,就不必行礼了。”随后,他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众人,没发现孙荧,“都起来吧。”
话音落,众人站起身。
看着众人起身,原本眉眼微垂的五皇子突然抬眼,视线落在躲在角落,少女浑身上下全然没有一点上京贵女之姿,他鬼使神差地想亲自验证,对着孙荧勾了勾手,示意她,过来,却见她跟个呆头鹅一样站在原地,五皇子第一次见到这么没眼色的人,咬了咬后槽牙,声色慵懒地盯着孙荧问道:“哪位是四姑娘孙荧?”
孙荧看自己是躲不过了,只能从后排出来,对着五皇子行礼:“民女孙荧见过五皇子,给五皇子请安。”
“嗯?起来吧。”五皇子挑了挑眉,果然他猜得很准,只是他没想到她居然还自称民女,是不是根本不想认亲?五皇子不纠结于此,而是转身从身后的侍从手中接过深褐色的木盒,递到孙荧的身前,“这是母妃特意叮嘱本宫,务必送到你手中的认亲礼。”
“谢娘娘,谢五皇子。”孙荧行礼接过礼物后,脚步后挪,想偷偷溜回去,如果可以她甚至于可以偷摸着离开这里,这戏太长了,她没什么耐心了。
有意思。五皇子挑了挑眉,余光看孙荧并没有要偷跑的迹象,回头看床上捂着胸的孙淼:“淼表妹,是否需要本宫派人去宫里让太医过来瞧瞧?”
“多谢五皇子,臣女并无大碍,是受了风寒。”孙淼声音轻柔,虚弱苍白的小脸挤出一丝笑意,让人看了心生疼惜。
果然五皇子脸色一黑:“今日是孙荧的认亲宴,本宫倒是要听听到底为何会出这事。”
说完,他一拂衣袖,往外走,根本不看众人大气不敢出的模样。
明明进门时,他一副聊胜于无的懒散模样,怎么绕了一圈,突然有了兴趣。
孙荧觉得这绝对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孙荧跟着众人走到最后,转身又返回内屋,看着还未躺下的孙淼,两人视线相对,果然从这里溜走还是不太可能了,孙荧对着孙淼尴尬的笑了笑,转身,抱着木盒又返回到了外屋,此刻五皇子坐在首位,胳膊肘抵着桌面,食指叩击着桌面,嘴角微扬。
“你们谁带头跟本宫说呢。”
大太太看向二太太,显然没有半分要上前说话的趋势,从她神色看,根本没打算要放过三房了。大太太有些慌张,三太太此时已经不敢吱声,深怕得罪上头的五皇子。
在这上京,谁人不知,这五皇子虽不是中宫所出,却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子,如今太子未立,他可是最有希望被封太子的人选。这屋里的人谁都不敢吱声,怕自己一不小心触了霉头,大难临头。
大太太见此,抬眼间五皇子越发冷峻的神色,只能开口,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陈述出来。
孙荧在大太太开口的间隙,已经挪到了人群的最末端,就差几步就到了门外。
“孙荧,你这是要去哪里?”五皇子突然出声,打断了大太太的话,顺带环节了室内紧张的气氛。
孙荧没想到这该死的五皇子会在这儿时候突然出声,差点没站稳,心里已经开始咒骂这五皇子,他绝对是故意的。
“回五皇子,民女是想将娘娘赏赐之物交由丫鬟带回揽月居好好珍藏。”孙荧面带假笑,对上五皇子意味深长的眼神,等着他回应。
五皇子眉头一挑:“不差这么些时候。”
孙荧差点翻白眼,早知道,应该把泰康院的老太婆给留下来,还是早了。
五皇子看着孙荧脸上一闪而过的无语,不由得扬起了唇角。
“本宫了解了事情,孙沁,你有何异议么?”
孙沁要开口时,却被三太太拉住,不敢造次,只能抿着唇,倔强地摇了摇头。
“那成。”五皇子抬手,掌心搁置在桌上,“孙沁禁足一月,不得外出。”
“是。”三太太拉着孙沁赶紧跪下,“谢五皇子。”
孙沁听着母亲的妥协,牙根都要咬碎了,神色逐渐狰狞,禁足一个月,那她肯定是进不了宫了,这五皇子绝对是故意的,是在针对她,但是母亲在身旁压着她,她不敢开口。
五皇子说完,已然站起身,对着二太太说道:“宫宴临近,好生照顾孙三姑娘。”
“是。臣妇替淼姐儿写过五皇子。”二太太听到五皇子的惩罚,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又听到五皇子对淼姐儿的关切,她心头是一片暖意,能得五皇子之眼,是淼姐儿的福气。
五皇子打算回宫。
却在路过孙荧时,突然站定了脚步。
“你。”五皇子见孙荧抱着那木盒,低头盯着鞋面发呆,不自觉地出了声,见她倏地抬头,讶然地瞪着他一眼,他觉得有趣,“你送本宫出府。”
什么?孙荧不解,差点要发挥医师本性,要给他诊断。
“是。”孙荧跟着五皇子出了芳华院,一直送他大伯府门外,恭送他上了马车,孙荧无语,他这不是认得路,还要让人送,简直是没事找事,马车的咕噜声逐渐远去,孙荧直起身,转身进了伯府,往揽月居走。
她倒是想看看这宫中的贵人到底是送了什么。
“小姐,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素兰也好奇,跟着孙荧进了屋,见她讲木盒放在书桌上,眉头紧锁地盯着木盒。
“不清楚,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孙荧伸手打开了金属卡扣,盖子被轻打开,入目的是一块玉,孙荧拿起玉佩,放在手中,看了两眼,嘴角突然抽了抽,“这应该是一对玉佩,贵人只赐一块,这不是司马昭之心。”
来了上京这几日,事多得让她有点疲惫,不停歇。
“小姐,那这?”
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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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看了两眼素兰:“不是乱点鸳鸯谱,就是有那个意思。咱们得搞快点。”
不知半夏那边的宅邸处理得如何了,得赶紧想个办法金蝉脱壳也好,明面断了也罢,伯府始终不适合待着,如今太子未立,她可不想被莫名其妙地卷入其中,生命可太珍贵了。
“是。伯府不自由,人多事多,各个都有小心思,累死。”素兰灵光一现,“那几日后的宫宴怎么办?”
“糊弄一下吧。”孙荧看着眼前的木盒,“玉桂,你把这木盒送至二太太手中,就说揽月居无私库,如此珍贵之物,委实不便拿着,请二太太帮忙。”
玉桂一愣,不解,但小姐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她接过木盒,匆匆赶往芳华院,谁知那桂枝嬷嬷仿佛有了预知的能力,在院门外等着她。
另一面,孙荧打发了素兰,独自在书桌前,打算把那贵人的病历翻完。
这母亲跟孩子的症状极其相似,孙荧推断确实是母体中毒导致,但是能生孩子,说明此毒并非是霸道之毒,但为何这贵人的毒发症状却如此厉害,原本他先天身体欠佳,也是个原因,但那日她观他脉象,他因常年习武,身体素质算不上顶配,却也比常人要好,孙荧一时间没想通,可惜了那位母亲已过世已久,不然她倒是还能解剖,如今单靠这些文字来判定,实在是有点武断,还是得从那位贵人身上着手。
她将病历放回暗格,伸手掏出装有解毒丹的小盒子,如果用在那位贵人身上,那不就是拿他做试验,行不通。孙荧叹了口气,将药盒也放回暗格,到时再说吧。
与其坐着等师兄的结果,她决定自己这边也努力一下。
明日出府,采买些药材,孙荧列了清单,看着自己写了满当当的一页纸,想到后面还是应该找个缘由在外头待上几天为佳,没自由,实在是太烦了,干事都不能利索了。
“小姐,你都叹了好长时间的气了,是碰到什么难事了?”
素兰端着晚膳进来,“泰康院的那位,听到五皇子的禁足令,气得又倒了,直接闭门不见任何人,三个儿子去了泰康院都被她给拒在门外了。不过。”
素兰凑到孙荧耳边,轻声:“听说二老爷有意让三姑娘与姚将军之子结姻,在芳华院商量着呢。”
“孙淼这年纪,可出嫁了?”孙荧还是觉得这年龄出嫁有点荒唐,虽说这个年代寿命不长,但这么小年龄出嫁,难以接受。
“三姑娘刚过及笄,按我朝律法,可婚配了。不过大多数,都会在女子及笄后,在等两年出嫁。”素兰想了想,把下人们私下谈论的话,一股脑儿地倒给孙荧,“那姚将军之子,一点都没武将之风,听说是打算走科考。”
“哦。”孙荧对将军府的事,兴致不高,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
趁着宫宴还未到,泰康院的老太婆打算称病,她何不好生利用:“素兰先用膳,明日随我一起去趟芳华院。”
16. 壹陆
素兰想多问几句话,但是见孙荧草草地开始用膳。
她还没开口,就听到玉桂回来了。
“小姐,你真的是料事如神,桂枝嬷嬷看起来时在院门外等我们。”玉桂说完,抬眼看向孙荧,“桂枝嬷嬷一眼看到奴婢手中的木盒,虽然有震惊,但是立马变脸色,接过奴婢手中的木盒,就进屋了。让奴婢回来,说是太太自会处理。”
玉桂说着,眉眼紧紧地盯着孙荧,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神情变化。
孙荧对上玉桂的视线,只一秒,玉桂就收回了视线:“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自然知道底下丫鬟在好奇,但这事并不需要跟她们解释,她不是没想过,这木盒给了二太太,以后出事,怕是有理都说不清,不过放在她身上,更是个定时炸弹。
老太太生病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伯府,甚至于整个伯府都知道三房被老太太打发走,后脚,就派了人去二房请二太太来身前伺候,摆明了是想折腾二太太,谁知二老爷护妻女,直接派了人回绝了老太太,听说那晚泰康院里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
是夜,睡在隔壁的素兰翻来覆去,实在是躺着睡不着。
“明儿还要去泰康院,我得早点睡,不然明天没什么精气神就不好了。”素兰翻了个身,对着自己呢喃着,闭上眼,一遍又一遍地催眠着自己,原本以为需要点时间,没想到很快,她就睡着了。
冷风倒灌,孙荧浅睡,瞬间惊醒,她睁开眼,窗边站着一个人影,若不是那黑影快速到她窗前,挡住了她的口鼻,不然孙荧早就惊呼出声,嘴边温热的触感,是活人,她翻了个白眼,心里松了口气,抬手把他的手扒拉下。
“夜闯女子闺房,不是很有礼貌啊。”
孙荧被吵醒来了脾气,怒目而起,想到隔壁的素兰,不应该没反应,她咬了咬牙,“你又用了迷药?”
黑影人拿出火折子,一吹,随后点了一根蜡烛,此时,孙荧也看清了来人,自从来了上京,不是这贵人就是她师父,只是没成想来得居然不是她师父,这上京的人这么野的么?孙荧这么一想直接翻了几白眼。
“嗯。抱歉,孙小姐,我,过于着急了。”他顿了顿,“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孙荧一头雾水地听着他的话,每个字她都听得清,为什么连起来的意思这么难懂?他这事什么意思,负责?是她想的以身相许的负责么?靠,这个毒人,是不是想太美了!
这么一想,她看那贵人的眼神越发的意味深长。
而男人看到孙荧的眼神,想到卫铮说的话:“我这徒弟啥都好,就是思想活跃,容易想太多。”
此时卫铮的话,翻来覆去地一直回荡在他脑海中,他实在是没办法跟她谈事,只能抱拳说了句‘打扰了’。
谁想他刚转身,就被孙荧拉住了衣角。
“等等。我明日会想办法前往上京的普法寺祈福,届时,你跟师父可在那里寻我。”孙荧见贵人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对了,下次别对素兰用迷药了,是药三分毒,本来就够笨的。”
他迈开腿往前走的那一步差点摔了,她的思想,确实非比寻常。
“在下知晓。孙姑娘,对不住。”
贵人说完,直接消失在夜色中,屋内似乎留有贵人身上独有的香气,孙荧皱着眉头,下了床,熄了蜡烛,却怎么也睡不着,失眠的夜晚,漫长无比,不知何时,听到窸窸窣窣地声音,看来这孙建嵘去上朝了。
孙荧索性爬起床,走至书房,从暗格里拿出那两本病历,又细细地将其中的可疑之处划了出来,并且做了标注,她觉得此毒有些眼熟,但真要细想起来,脑海中却想不起任何关于这毒的任何碎片信息,真是奇了怪,孙荧咬着笔杆子,坐在书桌前,要是在霅川就好了,毕竟还有书库在,还有可能找到相关信息,在这伯府,简直是贫瘠沙漠。
孙荧拔出笔杆子,嫌弃呸了呸。
遂,她喝上病历本,看了眼放在暗格里的那颗药丸,原本这颗药丸具有保命效果,但是从临床一期的报告来看,它更多的具备解毒性,抽出一张纸,将这药丸的配方比写下,随后跟药丸放在一起,她确实很想用在这位贵人身上试验效果,但从半夏汇报给她的信息来看,这位贵人定是宫中贵人,若是出事,她定是逃脱不了干系,拿自己的命去搏,绝对是不理智的。
也不知怎么,她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啊!!小姐,你这也太糟蹋自己了啊!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么?”素兰进屋看到这番场景,登时叫醒了孙荧,叨叨絮絮不停,又揉着脑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这头好重,昨晚我难道也吹风了?不应该啊,房间门窗我都关严实了……”
“不对,我得赶紧去煮点汤药,你这不喝点,风寒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素兰手一拍,直接跑了出去。
孙荧拦截未果,从柜子里拿出一瓷瓶,到了一颗药丸塞进嘴里,只是昨晚没睡好,眼皮是不受控地压下来,不过这副鬼样子,应该会给她的打算锦上添花。
素兰刚出院子又想到孙荧的看家本领,觉得自己应该是没睡醒,回去给孙荧梳妆,看着眼下乌青的孙荧:“小姐,要不咱上个粉,遮一遮?”
孙荧摇了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样,深得我心。如此甚好。走吧,去请安,泰康院的人可等着咱们呢。”
素兰一听,顿时斗志昂扬,嘿,昨日伯府的那场笑话,指不定今天已经传遍整个上京了,泰康院的老巫婆说是病倒了,其实肯定是拿乔了,毕竟在战斗力这块,她家小姐可不是盖的。
孙老太太的气量,怎么会撑到隔天,无非是二太太也气,昨夜是暗自较量,估摸着二房是一条线,没让老太太得逞,今日可难说,毕竟婆母儿媳。
芳华院里,二太太气得差点摔了盘子。
但看孙荧来,不得不压下怒火:“荧姐儿,今日并非初一十五,你怎来请安。”
“太太,我来请安,是因我昨日莽撞,冲撞了老太太,听闻老太太如今卧病在床,是想请示太太准许我前往普法寺替老太太祈福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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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可好?”孙荧说完,垂下眼,恭敬地等着二太太答复。
嘿?孙荧余光看到二太太微微扬起的唇角,这是应该能成。
二太太却因为孙荧的这个提议,而感到高兴,这样她就不用去跟前伺候不说,外头也不会说她不敬婆母,多好的主义,这女儿实在是有点玲珑心,只是淼姐儿怎么办?难道跟着一起?
“准了,不过,等我问了淼姐儿的情况,届时二房一起前往。”二太太招呼桂枝嬷嬷过来,“嬷嬷,你先去准备准备,我去看你啊淼姐儿,到时候一起前往。知月,你派人门房等二老爷,就说我们去普法寺为母亲祈福之事……”
“是,那我先回揽月居整理些物品。”孙荧退出芳华院,低声啧了一声,没想到这二太太这么烦泰康院,虽然是同意了,但是要跟她们一同前往普法寺,多少限制了她的自由,哎,走一步看一步喽,反正这二太太也不像是会为了泰康院老巫婆祈福的模样。
素兰一听她们立马启程要去普法寺,赶忙整理了几件衣物。
却见孙荧会书房拿了一两本书。
“小姐,你真要活到老学到老!”一面说着,素兰一面接过书塞进包袱里。
“我们去普法寺。你心理准备做好,到时候可能会跟卫铮见面。”
“卫铮?小姐,那是你的师父,你这指名道姓的,怕是不妥。”正在纠错的素兰斯湖想到了什么,“小姐,你说什么,是神医卫铮么?咱们霅川医馆的专家?”
孙荧点了点头,对着素兰做了个嘘的动作:“如今外头都知师父在云游,行踪诡秘,无人知晓,你这嗓门大的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哪里么?”
素兰捂着嘴,摇着头,眼睛里是星光闪闪。若不是卫神医,她娘亲可活不下来,也得亏小姐善心,她娘亲才能被医治好,不然她爹肯定会把她给卖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她能不能活着呢。
说来话长,孙荧哪里会不知道素兰心里所想,抬手摸了摸素兰的头:“走吧。”
芳华院,碧桃扶着孙淼,气若游丝,小脸倔强:“母亲,淼淼都听您的,普法寺幽静,也适合我们养病,而且,普法寺距离咱们的农庄近,届时我也可在农庄修养,您且宽心。”
二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
知月已经跑了进来,说是派了人去宫门口通知二老爷。
二太太领着两人出了伯府,上了马车敢忘普法寺。
原本二太太打算三人一辆马车前往普法寺,奈何孙淼身体不适,她又担忧,于是就另外安排了一辆马车,让孙荧单独坐车前往,昨夜未睡好,又是一人马车,孙荧直接瘫倒在马车上,眼皮都掀不开,嘟囔着对着素兰说道:“素兰你进来,帮我看着点,我眯一会儿。”
“是,小姐。”
普法寺在上京郊外的普法山上,山脚不远处就是二太太的私人农庄,二太太先送孙淼去了农庄,这才往普法寺赶,打算今日祈福结束,便回农庄,至于孙荧,自然不用问,跟着她一起。
“小姐,二太太似乎要去其他地方。”
17. 壹柒
“我们继续去普法寺。”孙荧眼睛都没睁开,直接对着素兰说道。
素兰撩开车帘一角,对着车夫陈述了孙荧的话,随后躲回了马车内。
趁着二太太没反应,她赶紧去了普法寺,听说这普法寺在上京出了名的灵验,她倒是去看看,顺带看看自己有没有回去的机缘,当然更大的原因是离伯府相关人员远一点,她这次是为了跟师父卫铮见面,她得把她发现的信息跟卫铮沟通。
一直到农庄大门外,孙二太太才发现孙荧根本没有跟上她们,甚至于除了她们马车行驶的痕迹外,根本没有其他人,孙二太太一口气堵在心口,难受。明明前几日还被宫中嬷嬷夸赞,怎才过了这几日,行事如此乖张了。她先把淼姐儿安顿好,希望荧姐儿直接去了普法寺。
孙荧并不知道二太太的想法。
普法山的风景着实不错,即便是冬日,却还是满山绿树,怪不得世人爱来。
一行人抵达寺院门外,小沙弥正拿着扫帚扫着院外的积雪,此刻见来人下车,对着双手合十,弯腰鞠了个躬:“阿弥陀佛,师父已在殿中等您,请随我来。”
小沙弥将扫帚放下,领着孙荧主仆二人进了普法寺。
钟声鸣响,万物俱静,院中香火鼎盛。
孙荧跟着小沙弥进入主殿,跪拜在佛前的方丈从蒲团上站起,转身,对着孙荧合掌鞠躬:“老衲等候施主多日,施主请借一步说话。”
方丈走了几步,见孙荧没有跟上,转身,对着孙荧:“施主,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孙荧满眼震惊,诚心道歉:“抱歉方丈,是我眼拙,请您带路。”
“无碍。”方丈合手,“请。”
说完,普法寺的方丈在前,孙荧跟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偏殿的会客厅,方丈进屋,不急不缓地沏茶,直到端着茶碗递给孙荧:“孙施主,请坐,品品这普法寺的茶水。”
“多谢。”孙荧坐下,接过方丈递过来的茶碗,呷了口,“抱歉,我实在是不懂茶,品不出其中奥妙。”
方丈一听,反倒笑了起来,慈眉善目,透着出家人的聪慧,“不愧是孙施主,老衲便直言了,山外之山,天外之天,此人非彼人。”
孙荧一听,挑了挑眉,这老和尚好像有点能力,就那么一眼,能看得出来,她不接话,直视老和尚笑颜善目:“方丈,此话怎讲。”
“孙施主,那就恕老衲直言了,您并非这个时代之人。据老衲所知,这孙施主本是夭折儿。”
孙荧见方丈喝了一口茶,有娓娓道来之意。
“方丈,您今日唤我,应该不只为了说明我的身份吧。”
方丈爽朗地笑出声:“有趣有趣。孙施主,老衲法号明觉,稍通天象,果然是你来了上京,这天机却有变幻,你非池中物,一切变数皆与你有关,其他我并不能多言。”
这老和尚说的似是而非,太像半吊子的算命先生,孙荧原是没把这放在心上,只是沉默一味地点头。
明觉怎会看不出孙荧的敷衍,对她又无可奈何,从袖口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孙荧:“老衲知你心中的疑惑,但凡事我不可泄露太多天机,今日老衲赠予你锦囊,往后某日若遇危机,可打开锦囊,就孙施主一命。望孙施主将来能明是非,存善心。”
孙荧不解,但眼前的方丈明觉却戛然而止,起身,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会客厅的茶室。
她看着此刻被她握在手里的锦囊,快步出门,外面根本看不到这方丈的身影,却见一小沙弥领着素兰匆匆赶来,两人面色焦急,孙荧赶忙将锦囊藏好,神吸了两口气,缓解情绪等待的同时,素兰已经到了她跟前。
“小姐,这二太太怒气冲冲地进了普法寺,开口就是寻你。听说你在普法寺,气得不行,要不是在普法寺,指不定咒骂了。”素兰一面说着,还不忘模仿当时二太太的神色,直接震惊到了身旁的小沙弥。
“小姐,这二太太送孙淼去她名下的私人农庄,又没跟咱们说。”
孙荧点了点头:“聪明。谁知道这路线这么走。反正不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是来祈福的。”说着,孙荧将视线落在小沙弥身上,“小师傅,我们是来祈福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施主请说。”小沙弥听到孙荧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一想到刚刚自己展露出来的情绪,暗自懊恼,作为出家人,将情绪表露可是大忌,此时见孙荧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小沙弥垂首,耳根子一红,等着孙荧的话。
孙荧还在想刚刚明觉大师的话跟物件,完全没注意到小沙弥的异样:“请问小师傅,普法寺的方丈可是明觉大师?方才可是在大殿?”
小沙弥一愣,这施主好生奇怪:“回施主,普法寺的方丈正式明觉大师,方才正是在大殿,是见了施主后,遂同您一起离开的。”
原来不是幻觉,孙荧脸色一垮,要知道,有人知道她是穿越的,是件高兴的事,也许她还能回去来着,但这人匆匆几句,给了她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的锦囊,就不见了。
“那你可知明觉大师此刻正在何处?”
“啊?”小沙弥一愣,眼睛瞪圆,“施主,方丈方才已出山门云游了,你此刻追去也是晚了。”
孙荧听着疑惑:“这?啊?组合起来,我好像不太明白。”
小沙弥在愚钝也知道眼前的贵小姐,并不知晓普法寺:“施主,明觉方丈脚下生风,行踪诡秘,若是云游,若非是有缘人,是碰不上的。”
“这么玄幻?”孙荧感叹了一句。
这话音刚落,伯府二太太就找了过来,身后跟着她的心腹桂枝嬷嬷,来势汹汹。
小沙弥拍了拍脑袋:“差点把伯府二太太的事给忘了。不过,施主放心,您既被方丈师父誉为有缘之人,毕竟不会让您在普法寺受委屈。”说着,他将袖中的一串普法寺的佛珠递给孙荧。
“这是方丈师父临行前,让弟子转交给您的。”
孙荧接过佛珠,这是怎么回事,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了。
“若是有需要,可来寻我们。”
小沙弥合掌,“阿弥陀佛,弟子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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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退了。”
孙荧看着小沙弥转身朝二太太走来的方向离去,途径二太太身前,不知说了什么,但看二太太脸上的怒气全消,只是脚下生风朝她走来。
“荧姐儿,你既然回了伯府,自是跟伯府二房荣辱与共,今日,你先行离开,若是出了点什么事,那可是会牵连到整个伯府的。”二太太说得急,但字字珠玑,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女,想从她脸上看到些许歉疚,然而并没有。
“二太太这话有失偏颇。其一,当时从伯府出发只说来普法寺祈福,可没说要绕路先去农庄,你又与孙淼同车,我并不知晓您的计划;再者,即便我未去农庄,来了普法寺,中途又能出的了什么事,若是出事,也是出自伯府之人,毕竟祈福可是今晨下的决定,其他人万万不会提前知晓。”孙荧说的是有条不紊,看眼前的二太太肉眼可见的黑下了脸。
“你这是在怪我?”
“二太太,孙荧并无此意,只是在跟二太太您解释。”孙荧侧头看向大殿的方向,“既是来祈福,二太太,我便打算再次住上几日,不知太太意下如何?”
二太太顺着孙荧的视线,看向金灿灿的大殿,原本的冷哼硬生生地下了肚:“随你。我是管不了你了。”
说完,看向身后的桂枝:“我们先去给老太太祈福,求个平安,也不知明觉大师在不在,最好让大师替我们解个签文。”
“这位夫人,真是不巧。方丈师父已出门云游。”出声的是跟在二太太一行的小沙弥,对着二太太抱歉地鞠了个躬,“祈福请随我来,客房已经备好,稍后,我带各位过去。”
“多谢。”孙荧跟在二太太身后,往大殿走去,腕上的佛珠不时散发一阵香气,她低头,仔细瞅了几眼,在二太太回头的瞬间,拿衣袖遮了遮。
“荧姐儿,今晚你就留宿普法寺,我要回农庄看看淼姐儿,她现在身子还没好利索,身边少不了人。”
“是,二太太。”
二太太也懒得纠正孙荧的称谓,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祈福结束,二太太请了平安符,带着桂枝嬷嬷急匆匆地下了山。
孙荧跟着小沙弥去了备好的客房,位置幽静,是单独的院落,离普法寺的后门很近,她还是比较满意,屋外的竹林简直是完美的天然屏风,适合干点什么坏事。
主仆二人用完斋饭,再度回到客房。
素兰沏茶:“小姐,这里也太偏了吧。”
“正好办事。”
“啊?”素兰一惊,差点将壶中的热水倒在手上,“小姐,这?你这是要做什么?”
“要接待一位见不得人的患者。”孙荧坐在茶桌前,闭眼小憩,“你不方便在场,出去玩或者睡觉都可?”
“啊?”见不得人?她不方便在场?这是什么药的病患啊!素兰好奇啊,但是转念一想,不会是那个那个吧?她赶紧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茶壶,“我马上走。”
落荒而逃。
孙荧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不纠正,趁他还没来,她得先休息会儿。
18. 壹捌
卫铮是半夏来通知,孙荧让他去普法寺一叙。当时他一接到这个消息,不敢停留,赶忙进府向越舟行汇报,谁知人早就知晓了孙荧的去向,正在府里等他。
卫铮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一想到之前的事情,细细一品,卫铮作为一名医师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这越舟行铁定是去找过他那徒弟,只他回想,才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难道是私底下悄摸着,两人孤男寡女的,一旦被发现,可是落人闲话,对他徒儿不利,卫铮差点把后槽牙咬碎,愤恨地瞪着越舟行。
虽他知道这是为了治病,可其他人不知道啊,而且,他一想到素兰又是个大嘴巴。完了!卫铮握着拳头,神色更为恶狠狠起来,这模样都给越舟行的贴身侍卫吓到,已经做好拔剑的准备。
这次无论如何卫铮都得跟着越舟行,叮嘱那侍卫仔细盘查。
进客房前,几人探查四周安全后,两人才进了门,卫铮又出门叮嘱侍卫不要放任何活物靠近,尤其是素兰。
孙荧坐在茶桌前,托着腮,小憩,完全没有被吵醒。
越舟行的贴身侍卫去寻素兰,确保屋内的三人无人打扰。
放在一旁的病历本,实在是扎眼,卫铮两人一眼就见到,却见越舟行伸手要拿时,却被睁开眼的孙荧一把握住了手腕:“谁?”
越舟行轻咳了一声,掩盖自己被吓到,一手握拳抵在唇边:“抱歉,孙姑娘。”
卫铮听到声响,赶紧过来,见到如此场景,立马扯开,嫌弃地看了眼越舟行的手:“小荧,你是又何新的发现?”
“嗯?”孙荧听到卫铮的话,眼底瞬间清明,睡意全无,“哦?我认真看完了你们给的资料,如此,你的身份尊贵,是民女无法企及的,我可以试试解毒,但万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而且,我只是平民百姓,届时还请您务必保密。”
“越舟行。”越舟行听孙荧讲了一堆密密麻麻的话,无非是不想掺合他们之间的事,这行事作风还真有点像某人,他回头看了眼卫铮,看他满眼讶然,但却没说一个字,他嗤笑,“我会保密。但我实在是没办法确保你百分之百能独善其身。”
“啊?”孙荧听他说完,哪里还有什么瞌睡,转而神色恶毒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分明是狡诈无耻至极,“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位贵人,你身上的毒可还没解开,是打算放弃了?”
“抱歉,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越某从不做承诺。”
“呵。”孙荧站起身,双手环抱抵在在胸前,“那没得谈了,您另寻高就吧。”
“啊?哎?哎?”卫铮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屋内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小荧,你这次来普法寺跟我会面,难道不是为了解毒之事么?啊?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卫铮不敢去拉越舟行,只能走到孙荧身侧,看着眼前冷着脸的徒弟,见桌上的那两本书上的小字批注,这徒儿显然是用了十二分的心,学问宛如浩瀚星河,研究亦是如此,广袤无际,这也是卫铮看好孙荧的原因,冲着她这份学究精神,怎么都能出人头地,而且,他这徒儿身上还有诸多让人意外的惊喜,越舟行他还是看的太少了。
然而,卫铮这头在脑子里想着如何劝和,却突然看到越舟行在孙荧对面落座,以及他开口的声音。
“但如若孙荧姑娘同越某在一起,那越某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姑娘。”
“哈?”孙荧冷不丁听到越舟行说的话,登时浮现出‘狐狸’的样子,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就为了这句话,呵,这是让她做他的私人医生?他有卫铮不就够了,怎么还要霍霍她,难道他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她看向越舟行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上了八卦吃瓜的神色,视线在他跟卫铮身上来回打转,吓得卫铮护着身体往后一退。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脑袋里的东西很不对劲。”卫铮双手护着身体,亏他刚还想帮她说话呢,她居然那么想他,卫铮一点都忍不了,必须解释,“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越某也无。”越舟行扶额,没想到这姑娘会想歪,是看多了话本,还是?算了,还是先让她帮忙解了毒再说,“孙荧姑娘放心,我会派暗卫尽量护你周全。”
“行吧。”孙荧打了个哈欠,谈判么?总是需要点时间的,不会一蹴而就地达成,如今这跨出的一步也算是在她合理规划内。
随后,她将那两本书递给卫铮:“师父你先看看我标记的地方,是否合理。”
一谈到涉及自己专业领域,两人面色沉沉,卫铮跟着孙荧将这两本东西
快速地过了一遍。
“师父,你有什么见解?”孙荧合上本子,递给卫铮,眉头微微蹙着,语调稍显沉重。
卫铮哪里还不懂孙荧的意思,接过本子后,回头看向越舟行:“您母亲的出诊记录可会有造假?”
越舟行确实没想到过这个问题,一时间语塞。
“过来,先把脉。”孙荧对着越舟行指了指卫铮身侧的位置,“师父,先把完脉,我再说我的方案。”
相较于卫铮的淡定,越舟行心底多少有些不解,他对卫铮多了解,但是对孙荧却是一无所知。
“你不用紧张,看诊必备流程得走。”孙荧自然是看出了越舟行的紧张,“只不过,我观你面色,应是好了不少。”
“不错。”卫铮开口,“你的诊疗方案很见效,只是如今这毒是还没完全根除,就怕万一有反噬。”
孙荧一愣,没成想,他们是这么想,按道理,她的诊疗方案是最温和的,完全不会有反噬效果。她见卫铮已经开始把脉,也就不再出声解释他们的的担心多余。
往往这个时候,就很羡慕在霅川。毕竟那儿的设备好太多了,验血条件都没有。
“你来看看。”
卫铮说完给孙荧让出位置,等着她把完,一起探讨。
越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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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无奈,只认真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她嘴巴抿成一条线,双眼微垂,长睫微翘,微微颤着,看起来像是扑闪着的蝴蝶,全然没有意识到她是何时把完的。
确实如她所想,越舟行的毒确实清除了不少,身体也是恢复了很多,只是,到底还是中毒年份久远,并非这几日能完全拔除。
“师父,越公子的毒清楚不少,身体也稳健了,继续用之前的药,无法完全拔除干净。”孙荧看卫铮点头。
“确实。”卫铮抬眼,神色略显尴尬,“那本出诊病历本,确实有伪造嫌疑,以目前有的信息,根本没办法判断到底是什么毒药。”
孙荧想过,古代的制药术远没有那么精准,因为不纯,确实存在短期内不致人死亡,但他这中毒的迹象委实跟其他的不同。
当然,她跟师兄的实验,是为了更广谱的解毒。至于这个实验,当时卫铮打算云游,估计没放在心上,自然是没想到。
“我跟师兄在研究一解毒药物,目前临床一期的实验结果还不错,但还是缺少数据,如果数据够多,目前越公子的情况,应该完全适配。”孙荧说到此处,顿了顿,可能想越舟行,“可以完全拔除毒素,但我不保证你吃了会不会有其他反应。”
孙荧说完,拿出那颗师兄寄过来的解毒丸,放在桌上:“选择在你。师父,你先查看一下药丸。”
卫铮拿起药丸,心中大喜,没成想徒弟居然给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若是成功,对这世间的帮助也巨大了。他拿起药丸盒子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有毒性,却融合的恰到好处,但这其中还有一位药物,我却是不知。”
“那味药,是提炼出来的。我如今不能泄露太多。”孙荧抱歉地看着卫铮,偷偷看了眼越舟行。
“很妙。”卫铮说完,将药盒递到越舟行身前,“你看看,自己选吧,或者回府,毕竟药物资源都是府内丰富。”
越舟行点了点头,收了药丸:“多谢孙姑娘,倾囊相助。”
“我也是有我的目的,若有日我在伯府需要帮助,请越公子也能出手帮我一把。其他就算了。”
孙荧一抬眼,见越舟行神色诧异,“这解毒丸是出自云青之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果然,我就说,你怎么会把自己推到明面上来,定是留了后手。”
“师父,你一说我给记起来了,我到伯府,就听说伯府在宫中的贵人得了怪病,此刻正在四处寻医,找的便是霅川云青,但他们有所不知,云青并非是个人。”
孙荧说完,顾不上越舟行震惊的眼色:“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沈娇吧。”
卫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算是她吧,这老女人自作孽。”
孙荧听着却见卫铮突然停住,一时间皱了皱眉头;“若我二十五进宫,可有什么要忌讳的么?”
“你要进宫?”越舟行突然莫名其妙地出声问道。
19. 壹玖
越舟行话音刚落,窗外的竹林声簌簌作响,衬得屋内的气氛更显尴尬。
孙荧尴尬的地点了点头,想到那场景,无语:“伯府的几人为了能进宫参加宫宴,可是挤破了脑袋,闹腾得差点出了人命。”她转而顿了顿,“话说,好歹伯府这二老爷是尚书丞,能参加宫宴也不奇怪吧!”
越舟行看孙荧说着挑起下巴,神色不悦:“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宫中是非多,忌讳太多了,二十五当天,你尽量降低存在感,以你的能力,应该是能躲过。”
越舟行的话,简直是浪费口舌,此刻,孙荧见他说完,嫌弃地开始赶人:“事情处理完了,两位,请吧。”
“啊,本子也带走。”
两人听到声音,回头,还是卫铮过来拿东西,对着孙荧使了使眼色。
孙荧指了指眼睛,疑惑地要开口,却见卫铮恨铁不成钢地跟着越舟行离开。
冬日寒风穿堂而入,孙荧冷得一哆嗦,不消半刻,素兰就抖擞着进了屋,眉眼冷凝。
“小姐,这山里更冷。晚上咱们睡这儿不会冻死吧。我看到二太太一行人已经离开了,要我看啊,这哪是祈福,分明是特意躲伯府老太太的刁难来的。”
素兰说着,灵机一动,凑到孙荧眼前,“哎,听说上京贵女把名节看得比命都重,三小姐跟那将军府公子有了肌肤之亲,你说两家会不会说亲?”
素兰觉得自己说到了要点,正要继续说下去,屋外小沙弥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头。
“孙施主,晚课要开始了,您是否要前往?”小沙弥声音糯糯,带着几分口音。
孙荧看向素兰,一挑眉:“素兰姑娘,等去晚课了。”
说完,她就已经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师傅,麻烦您带路。”
一直熬到晚课结束,孙荧整个人有点昏沉,也怪那两位来的不是时候,让她没休息够,回到客房,半夏已经等着了,看到孙荧,眉眼的笑意一闪而过。
“小姐,霅川有来信。”半夏掏出信件递给孙荧,上上下下打量了客房,不由得皱起眉头,“如今已是寒冬,您今夜睡在这儿会不会冷,我让人送点银丝炭过来。”
夜色已经上来,孙荧看了眼外头的竹林幢幢。
低头打开信笺的孙荧抬头:“太晚了,明日再送过来吧,我在普法寺要待几天。”
听到两人的对话,最高兴的莫过于素兰,目光灼灼地盯着半夏,舔着嘴唇,在无声地告诉半夏她的诉求。
半夏被她盯得浑身不适,从兜里掏出一包糕点递给她:“给。”
素兰兴高采烈地接过:“半夏,你太好了!我爱死你了,还是你懂我!么么么么!”
半夏吓得后退了半步,扯了扯嘴角:“别,别,我性别女,爱好不是女。你别贴我。”转而看向孙荧,“小姐,你目前是什么打算?”
果然是师兄的来信,她笑着读完信,果然是个好消息,医馆的临床试验很顺利,目前他在写最后的总结报告,另外,从百草谷反馈,此次解毒丸的效果明显,有想医馆长期合作的意向,此外,询问她解毒丸的叫万清丹,怎么样?
孙荧原本就是取名废,有人取名字,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她赶紧给师兄回了信。
半夏看着孙荧写完,将信递给她。
“二十五那日,我要进宫参加宫宴,查点消息,我怀疑我的身世有点问题,目前,你在宫中的人有没有传递什么消息出来。”孙荧凝神,“宫宴上,应该会有事发生,你帮我盯着点镇南将军府的动静。还是应该早点回去当医生,要不,你说搞个假死丹,金蝉脱壳如何?”
“宫中的人我已经放出了消息,到时候会接应小姐的。”半夏说到后半句,“等查明身世,小姐倒是可以一试假死脱身。”
“孙施主,师兄让我点炭过来。”外头的小沙弥气喘吁吁,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轻叩敲门,师兄的叮嘱跟那位贵人离开前的交待,他更是不敢怠慢,赶紧来送炭。
门被打开,孙荧出现在小沙弥身前,一下子看到放在地上的银丝炭,她惊讶地看向小沙弥:“这?”
“孙施主,山上夜间温度骤降,有位贵人特意吩咐一定要送到孙施主手上。”
“有劳。”孙荧对着小沙弥道谢。
话一说完,过来查看情况的素兰一看,立马笑着接过炭:“小师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人真好啊!天黑冷,你赶紧回去吧。”
小沙弥离开后,素兰关上门,赶紧把炭烧起来。
半夏疑惑:“这?”
“师父在上京。”孙荧想到之前的社交,忍不住翻白眼,“碰到师父后,碰到了个病人,是那位病人送过来的。”
素兰一听,脸上立马浮现一阵自豪:“不愧是我家小姐,神医都夸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手下的动作不停,“小姐,银丝炭,那位贵人不只有钱啊,不是一般人能用到的啊。”
半夏看着素兰,摇了摇头,不解地问:“小姐,你怎么就带素兰来了上京。”
“不太靠谱。”
在素兰还没听到的空隙,半夏又接了一句。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孙荧笑了笑,随后看向半夏,“我不放心伯府给我准备的衣服,你在送一套过来,另外,二房回伯府,必定是不太平。人多口杂,太热闹了。”
半夏接了命令,拿了信件,消失在寒夜中。
“啊?半夏什么时候走的?都不跟我道别。”屋内暖和了,素兰就立马凑到孙荧身前,却不见半夏,努了努嘴,抱怨了句,转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小姐,你说伯府现在是什么情况?那老太太肯定是气歪了嘴。”
“回去了就知道了。”孙荧笑了笑,“屋内也暖和了,赶紧睡吧,明日还有早课呢。”
素兰一听到早课,哭丧着脸赶紧整理床铺,苦哈哈地赶紧入睡:“小姐,我们来普法寺,真的是来祈福的啊,我以为我们也跟二太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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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翌日清晨,伯府二太太派人上来,说是二老爷亲自前来接她们回去,说是府里有要事。
孙荧原本不想去。
但实在是抵不住伯府人的耐心,只能跟普法寺的小沙弥道别。
“孙施主,方丈明觉师傅说了,你有困难需要普法寺帮忙,尽管来此求助。”
“多谢。”孙荧上了伯府的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回伯府,难得没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出岔子,平安抵达忠勇伯府,孙荧仿佛自己第一次坐马车,头晕的不行,得亏素兰没晕车,扶着她回了揽月居,这才过了一晚,急匆匆派人接她回来,莫不是这老太太搞什么幺蛾子。
揽月居,两丫鬟急的不行。
见到孙荧两人后,玉竹急忙上前,走到孙荧身前。
“小姐,泰康院的老太太是真病了,请了太医,听说是头疾突发,闹着让那几位太太轮流照看她……”玉竹顿了顿,咽了咽口水,“特意指名让二太太跟您去身前伺候。小姐,你说怎么办?那老太婆肯定会折磨你的啊!”
孙荧听着玉竹越发激动的情绪,想要安抚,却被人通知,泰康院的来人了。
她这还没喝上一口热茶呢,怎么回事?简直是跟这忠勇伯府相冲。
孙荧回头看向素兰:“带上东西,咱们先过去。”
“是,小姐。”素兰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抱着一卷纸跟着孙荧前往泰康院。
路上,听到几名丫鬟杵在院子,谈论着这几日伯府的情况。
“听说了么,二太太说是祈福,听说在庄子里悠闲。”
“所以,老太太这才下了死命令,让二太太回来身前伺候,完了,这是直接要撕破脸了么?”
“不过,老太太偏爱三房,二老爷在出息又能怎样,孝字压死众人呢,二老爷为官可不敢违抗……”
“别说了,议论主子的事,被听到了,小心受罚。”
丫鬟同时侧头,看到回廊里的孙荧,登时四散,立马低头干活,一股子班味,哪还有方才八卦时候的热情,现在是恨不得隐身。
“小姐,你说这次会不会吵起来?”
“谁知道呢。咱们可是有正当理由逃避的。”孙荧挑了挑眉,眼中带笑,“这么多年能忍下来,也是忍者神龟了,这次老太太不要太过分,这伯府二老爷应该还是会和稀泥,不然,这次难了。”
“小姐,你为什么这么说?”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孙荧拢了拢衣襟,揽月居说到底还是太偏了,冬日回廊透风,吹得脑瓜子冷嗖嗖,“素兰,你说,这也太远了,太冷了。多来几次泰康院,咱们没得风寒,就要走死了。”
“小姐,你才知道啊。”素兰嘟起嘴,附和了一嘴。
“四姑娘来了。”老太太身旁的得力嬷嬷看到孙荧,随后看到素兰抱着的卷轴,看来这四姑娘还真是在普法寺,再给老太太祈福,神色一转,请孙荧进屋。
20. 贰零
扑面而来的暖意,孙荧脸颊突感不适,伸手掌心护了护脸,此时也听到屋内的谈话声。
“老二家,我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身边也缺不了人,儿媳妇自当伺候婆母,昨日你在庄子里的事万一被传出去,受影响的可是老二的官途……”
老太太一手托着脑袋,眉头紧皱,神色虚弱,一长串话后,微微气喘,“你们三人轮流来我身前伺候,另外,我这病是四姑娘气出来的,她必须日日到我面前。”
“母亲。”二太太开口想反驳,却想到过来时,二老爷对她说的话,让她先忍忍,咬紧了牙,气得不行。
“老太太,刚刚是提到我了么?”孙荧福了福,“那日我虽然说了实话,但您这身体状况实在是堪忧,我此次去普法寺也是为了给您祈福,今日伯府急召回府,抄经还未过半,这……素兰,你把经轴给老太太看看。”
老太太听到孙荧的话,原本虚弱的神色立马就变了,恶狠狠地盯着她,见素兰打开了经轴,面色更是一沉,这死丫头阴阳怪气她不说,现在拿出的经轴是普法寺明觉方丈亲手制成的,这上京能得此经轴之人寥寥无几,但看这经书确实只抄了一半,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孙荧。
“没成想普法寺祈福,刚巧碰到了明觉方丈,见我如此有孝心,便将这经轴还是明觉方丈亲自赠予我的,他说,没抄完,是不会有福报的。”
这死丫头,在威胁她。老太太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这小丫头片子拿捏了。
“你,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孙荧看向突然质问出声的孙沁:“哦?既然你觉得这是假的,那就由你来证明这是假的,毕竟谁质疑谁举证。”
“你!不可理喻,上京谁人不知,明觉方丈神出鬼没,你凭什么能见到方丈,还能得到明觉方丈的经轴,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肯定是为了躲惩罚,才这样的,简直是丢了我们伯府的脸面。”
“没办法啊,谁让我运气好。”孙荧带着礼貌的微笑,看着孙沁气急败坏的神色,“至于你说的手段,我不会,但是吧,这认亲宴才过去没几天,你忘了?需要我们帮你回忆回忆么?”
孙沁一听孙荧的话,面容瞬间气得狰狞,反手趴在老太太的腿上,开始哭起来。
“啊?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是吵不过,开始卖惨了?”孙荧往后退了半步,“可别来碰瓷。老太太您信佛,众生平等的,方才你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老二家的,这就是你教的?!”老太太指着孙荧,气得手止不住的颤抖。
“老太太,消消气。年纪大的人忌讳生气。”孙荧欲言又止,目光却看向此刻真被气哭了的孙沁,“你作为小辈的,也不安慰安慰长辈,太没。”
“滚!”老太太几乎是吼出来的,“回去抄经,没抄完,不许出院子。”
孙荧点了点头:“是,老太太,那我先退下了。”
二太太讶然,看着孙荧的背景,陷入了沉思,如果荧姐儿继续待在伯府,她想自己很快就能熬这伯府老太婆,那这分家不就近在眼前了。
“小姐,还是你聪明,你是故意的吧?”
孙荧回头看向素兰:“怎么会呢?我那是实话实说,那伯府老太太气急攻心,再继续这么下去,下次就直接要瘫了。”
“啊?这么严重。”
素兰顿了顿,“那我们离她远点,免得到时候,被碰瓷诬蔑。”
孙荧点了点头。
听闻尚书丞下朝听到老太太昏了过去,来不及换下朝服,又匆匆进宫找太医,听到这个消息的芳华院,二太太气得差点把茶盏扔在地上。
“夫人,切莫气坏了身体,我们现在要为二房做打算。”桂枝嬷嬷拍着二太太的背,凑到二太太的耳边,低语,“依照伯府目前情况来看,老奴觉得何不用好四姑娘这把刀呢!”
而此刻在揽月居的孙荧并不知道二太太她们的计划,没成想,在半夏还没将衣服送过来,越舟行却派人送了套衣饰过来。
“孙姑娘,主子特意叮嘱属下务必亲自送到姑娘手中。”越舟行的贴身侍卫此刻偷偷地觑了眼孙荧,查看她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甚至于还打了个哈欠,“主子已经服了孙姑娘给的药丸。”
他还是没忍住,毕竟事关主子的性命,他不能掉以轻心,神医卫铮虽然在,但若是孙姑娘在,直觉告诉他会更稳妥,见孙荧完全没反应,他是趁着送衣服的由头来寻孙荧姑娘的,实在是等不了太多时间,他还得回去守着主子:“得罪了,孙姑娘,主子现在的情况,我必须带你过去。”
孙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侍卫带着出了揽月居,一跃出了伯府的后墙,两人已经站在大街上。
“你多少也得让我跟我的丫鬟说一声吧,万一有人来找我了怎么办?”
“苏姑娘放心。素兰姑娘知道你出门了。”
孙荧翻了记白眼,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斗篷,戴上,跟着上了他准备的马车,坐在车里的孙荧,托着腮,这侍卫倒是忠心,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也有九成,越舟行的毒应该能解决了,至于后期,就靠卫铮给他养养了,基本上问题不大。真是烦人,上京就是屁事多。
马车过的街市,听到了不少叫卖声。
孙荧好奇,拉开了车帘一角,临近年关,路上摆了不少年货,有些东西还真没在霅川见过,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没成想听到侍卫的声音。
“孙姑娘,这年货市集会一直到大年二十九,等主子好了,您可再来。”
“你是会安慰的,下次别安慰了。”孙荧无语地朝侍卫的方向看了眼,放下车帘,没骨头似的瘫在车内,讲真越舟行的马车比伯府的舒服很多。
侍卫领着孙荧下了车,抬头一看,越舟行的身份还真是她意料之中的贵,她扯了扯嘴角。
“走,带路吧。”孙荧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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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示意侍卫快点,她可不想待在王府外,被人围观。
侍卫看到门童出来,跟人打了声招呼后,带着孙荧匆匆赶往后院:“孙姑娘,王爷隐瞒身份是有原因的,属下不能多嘴。王府内出了王爷的乳娘嬷嬷,两厨娘,并无女子,您且宽心,不会有什么是非从此处传出。”
“嗯。”孙荧想,男人八卦的能力可不比女子弱,但这王爷的仆人确实少,一路行至后院,除了门童外,倒是没看到其他仆人,这年头王爷的吃穿用度这么节俭么?还是?孙荧总觉得这王府内的氛围不一般,充满了警备的气息。
一直到后院。
侍卫瞧了瞧紧闭着的房门。
“主子,我恕属下僭越,把孙荧姑娘请过来了。”侍卫跪在地上,“等主子身体康复,我去领罚,请主子。”
门被卫铮打开。
“小荧儿,你来了啊。快快快,来看看现在。”卫铮拉着孙荧进了屋,完全不顾此刻越舟行到底是不是适合接待她,“半个时辰前,他服下了那颗万清丹。我当时把了脉,很混乱。”
“师傅,你起针帮他排排毒吧。”孙荧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越舟行,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加快清毒,少受点罪。”
孙荧说着上前,拉过越舟行的手,不由分说地开始把脉,凝神,脉象已经趋向平稳,过不了多久,余毒应该就能清了,她看了眼此刻神色已经恢复清明的越舟行,虚弱的俊俏美人,多吸睛啊,要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请回医馆当个活招牌,多好啊。
“怎么样?”卫铮给越舟行扎了针,侧头看孙荧发呆。
“啊?”孙荧轻咳了一声,收回视线,“很顺利。师傅,后续你让他养养就好了,这就难不到你了吧。”
卫铮点了点头,收了针。
“你自己先休息,我跟我小荧儿有些话要说。”
越舟行挑了挑眉:“嗯。”
卫铮带着孙荧到了外间,他上下打量着孙荧:“小荧儿,你跟为师说实话,这万清丹的功效到底是什么?医馆现在是否已经开始量产了?”
“还没开始量产,但百草谷已经知道这个事,有意跟我医馆合作,目前还在谈。至于功效,就是解毒,所有毒都能解,是否能清除,目前还在临床试验中,若是通过,没问题,研制个加强版。”孙荧边说,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闷完,“这侍卫倒是忠心耿耿,不过,有师傅你在,他大可放心,若不是你去云游找不到人了,早就知道这事。”
孙荧的话,让卫铮大为震惊,他讶然地盯着孙荧,他现在能不能接触师徒关系,拜她为师,她的想法总是那么出奇:“若是跟百草谷合作,是买配方还是?”
“目前打算就供应药丸吧。”孙荧认真想了想,“不过师傅,咱们的产业也在增加,那医馆的研究经费充足,下一步,就把医馆的基建工程再提升一下,怎么样?”
“你还能从上京回去?”
21. 贰壹
回到揽月居的孙荧,脑海中一直回响着卫铮的话。
他那话里面的意思,不就是告诉她,她现在是回不去霅川了么?孙荧差点直接出国粹,她是医生,谋权,她配么?素兰见她皱着眉头,知道她心情不好,就陪孙荧坐着。
一直到玉桂将晚膳端进来,入眼的是两人面对面,愁眉苦脸地对着。
“小姐,素兰姐姐该用晚膳了。”玉桂摆放完晚膳,见孙荧没有要动筷的样子,满眼担忧,“小姐,多少要吃点,不然哪里能有力气干其他事。”
孙荧回过神,看到玉桂满脸担忧。
“我知道了,你也下去吃饭吧。”孙荧打发了玉桂,拿起筷子,又放在了桌上,“素兰,你吃吧,我等会儿抄经去。”
“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出趟门,你是受到什么打击了么?”素兰看孙银这个状态,哪里还吃得下饭,也跟着孙荧进了书房,见孙荧提笔,笔尖沾墨,开始下笔,没想到素兰的影子笼罩下来。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没什么。”孙荧放下笔,抬头看素兰担心的神色,“放心,我就是想事情入迷了,没什么其他事。不过素兰,你说万一咱们在上京回不去怎么办?”
“我相信小姐的能力。”素兰信心十足地扬起头,拍了拍胸脯,“再说了,如果咱们不会霅川,小姐定然也不会过得比霅川差,虽然我喜欢霅川,但是,上京也有上京的好处。”
“你说的对。”孙荧笑了笑,神色一松,“你去吃饭吧,我抄会儿经。”
总归是出诊,累得慌,孙荧没抄一会儿,睡意就上来了,果断爬上床睡觉,大概是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她着实睡得不踏实。
甚至还发了梦,孙荧梦中梦到了前世,那个信息发达的社会,网络通讯发达,下一刻,她就又回到了大历朝,模糊中听到了什么对话,但她把耳朵贴进去听,却怎么也听不清,突然镜头一转,她已经站在霅川医馆的实验室内……
醒来的孙荧,冷汗直冒。
素兰进来,就看孙荧呆坐在床上,脑子里全是方才模糊的梦境,头晕目眩,想想自己是不是思虑太重了,哎,抬头看看这屋,长叹一口气缓解心中郁闷,没有黄金万贯不说,还没什么娱乐设施跟自由,她图啥呢?图活着。而且,按道理,在霅川她活得舒心快乐,又不缺金钱,怎么就非得来上京,实在是想不通,唯一能解释的,难道是剧情需要?被强制走剧情了?
孙荧咬着牙,回想了一遍自打有记忆以来发生的事,越发的细思极恐,但她觉得这剧情吧,有点熟悉,但不多,记不起来,大忌啊!
“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哪里不舒服么?我去找府医吧。”
“素兰,回来,不用找府医,你忘了我也是医生。”
“可是小姐,医者不自医啊。”素兰委屈吧啦地回道孙荧的床榻前,见孙荧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小姐,你可别吓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做了个噩梦。”孙荧淡淡地说道,想到浑身黏糊,“我得擦擦身子,吓得我一声冷汗。”
素兰赶紧安排,没成想玉竹领了消息进门,险先跟素兰撞上。
“对不起,素兰姐姐,我。”
“没事没事,你这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素兰一把扶住玉竹,开口询问。
“是这样的,伯府私底下在传,将军府这次要向咱们三姑娘提亲。”
素兰听到这,点了点头,觉得这事没什么问题啊,毕竟三姑娘落水是将军府的公子救起,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成婚有什么问题,素兰不太理解吃这个瓜。
“素兰姐姐,你有所不知,将军府公子明年就要参加春闱,听闻文武双全,是这上京贵女求娶的梦中情郎之一,不过有传闻将军夫人并不好相处的。”玉竹拍了拍嘴,“下人不能私下议论主家的,大忌。素兰姐姐,您就当我今日没说后头的话。夫人让嬷嬷来传话,让咱姑娘去趟芳华院。”
“那将军夫人可在?”
玉竹点了点头。
素兰示意让玉竹赶紧进去,她得赶紧给小姐备水,速战速决。
玉竹进屋,看到孙荧的状态并不是特别好,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却见孙荧披上披风,赤脚下床,打了个哈欠:“玉竹,是有什么事么?”
“小姐,是二太太传话,让你过去芳华院。”玉竹见孙荧点了点头,深怕自己的话被打断,“镇南将军的将军夫人稍后会来伯府。”
“是为了将军府公子跟孙淼的事吧?”孙荧不用想就知道将军夫人来的目的,这几日没什么动静,估计私底下也谈过了,孙淼虽过继给二房,但二太太宠溺她,将军府又是自己的娘家,说实话,这婚事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孙淼本人了,怪不得她心甘被孙沁推下水,是个狠人,“我知道了。你去看看素兰。”
“是,小姐。”
玉竹看了眼孙荧,见她神色轻松,眼尾带着打完哈欠的泪意,眼眶微红,单凭她家小姐的长相,绝对比这上京双姝要美,“我马上去。”
看得玉竹脸颊微红,转身赶紧跑了出去。
素兰来的很快,给孙荧倒水时,小嘴巴叭叭个不停。
“小姐,你说将军夫人是不是来给她儿子说亲的啊!要我看,孙淼陪着将军独子还是高攀了,不过,女子嫁高门,实属正常,外加这将军公子文韬武略,是谦谦君子呢,明年春闱必中呢!是上京贵女的跟梦中情郎之一,太加分了,不过再怎么样,将军夫人作为婆婆似乎不太好相处,这将军公子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
“好相处的婆婆可不多,若是没有公婆,那日子应该潇洒快乐很多呢。”
“小姐,你又在听我说话么?”
“你这小嘴不停,我哪里插得了话。再说,这将军之子娶媳妇,关咱们什么事。”孙荧洗漱完,赶紧穿上衣服,果然湿答答的头发实在是难搞,她侧头看向素兰,“你说这二太太想做什么?引荐我认识将军夫人?”
“二太太不会是感谢你,气昏了她婆婆吧。”
孙荧拿着干布擦着头发,撇了撇嘴:“也不是没可能。”
“小姐,你这头发干不了,吹了冷风,怕是回感染风寒,要不说身体不适?”
“小姐,小姐,芳华院来人了,催你赶紧过去。”玉竹跑进屋,见孙荧正在擦头发,急得在原地直打转。
孙荧还未开口,就听到素兰抢在前头:“玉竹,别急,你就先说,小姐要晚点,昨晚梦魇,身体还未缓过来,让嬷嬷稍等片刻。”
玉竹见孙荧点了点头,立马出门回话。
“看来是躲不掉了。”孙荧停下手中的动作,拿了根发带,随意地扎起,任由素兰给她披上狐裘,转身拿了汤婆子递给孙荧,神色不满。
“我让玉桂备好姜茶,晚点喝了,祛祛寒。”素兰忍不住埋怨,“哎,走吧,小姐。”
孙荧抬手捏了捏素兰的脸:“别垮着脸了,晚点时候配点草药包带身上,祛邪防风。”
“嗯。”素兰一迈出门,就看到玉桂,叮嘱完,立马跟上孙荧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赶往芳华院。
桂枝嬷嬷看着未施粉黛的孙荧,眼下确实如丫鬟来说,一片乌青,看来确实是梦魇了,身体不适,可这样见二房主母未免也失礼仪,然而想到如今还在泰康院养身体的老太太,桂枝哪里还敢开口教训孙荧,这小阎罗王完全是不顾忌自己的名声。
“四姑娘,今日镇南将军府夫人来府里做客,也是您的舅母。”
“嗯。”孙荧垂着眼,差点没忍住打哈欠,寒风袭来,素兰上前,帮孙荧将狐裘毛领拢了拢,也瞧见了孙荧满眼倦意,碍于桂枝嬷嬷在,素兰还是忍住没多话,往孙荧身后退了半步,跟上。
“哟,这不是孙荧姐姐么?怎么看起来这么累啊,真是没有那个金刚钻怎么就赶着上瓷器活,抄经,累吧。”孙沁是听闻将军府来人了,想到孙淼如今的状况,活该,要不是她,她哪里会被罚,不管是进宫宴还是嫁入将军府,她一过继女,也配!
孙荧可不知道孙沁心里的想法,只觉得这小孩的声音太聒噪了,眼皮都没抬,低声说了句:“晦气,真吵。”
除了桂枝嬷嬷还给孙沁行了礼,孙荧跟素兰直接从孙沁身侧绕过,往芳华院走,气得孙沁站在原地跺脚撒气,食指指向孙荧的方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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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身后的丫鬟怒气冲冲地吼:“她刚刚是在骂我?她凭什么嘲讽我!她一个野丫头,居然敢这么对我!我要告诉祖母,告诉……”
想到如今躺在床上修养的祖母,正是被孙荧所赐,孙沁更是气得面色狰狞,对着空气无能狂怒,吓得丫鬟往后推了又退。
芳华院内,将军夫人刚进门,脱了大氅,被二太太拉着坐下,姚吟枝坐不住,喊了声姨母就去听澜居找孙淼表妹玩,顺带告诉她,母亲今日前来将军府的目的,如此正巧跟孙荧碰上。
“孙荧,你可知如今上京怎么传你?”
孙荧歪了歪头,想了想,还是没记起来,这少女是谁:“请问你是?”
姚吟枝没想到孙荧会问她是谁?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
“四姑娘,这是将军府的姑娘,姚吟枝,也是您的表姐。”
孙荧满脸假意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人太多了,我记忆不太行,没记住,莫怪。”
姚吟枝哪里听不出孙荧的敷衍,不过她既然是那么个态度,她就不告诉她外面怎么传的她,让她到时候后悔今天没好好跟她道歉,想到那个场景,她心里一阵暗爽,昂着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鼻孔还带出了气音。
桂枝嬷嬷叹了声气,先进了屋回禀二太太,简短跟二太太说了四姑娘碰到六姑娘,以及屋外表姑娘跟四姑娘碰面的事。
“柔儿,你莫怪,吟枝在家被惯坏了。”将军夫人婉君对着姚柔真诚地说道,“不过,四姑娘如今在上京的名声,也不知是谁故意抹黑的,你可得上点心。”
“嫂嫂说的是。”二太太哪里听不出她这嫂子的不满,她怎么会不知她嫂子根本看不上淼姐儿,无非是淼姐儿是过继女,淼姐儿虽不是她亲生的,也是她一手教养长大的,在这上京贵女中排的号。
孙荧进屋,也察觉到两夫人间不寻常的氛围。
“见过二太太,将军夫人。”
孙荧还是行了礼,眉眼间的倦意挥散不去。
“前几日的认亲宴匆忙,我这舅母还未好好见见荧姐儿,来,让舅母好好瞅瞅。”将军夫人亲昵地拉过孙荧的手,仿佛是要把孙荧看了个穿,眼神锐利,“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了。你可知今日我为何前来。”
孙荧摇了摇头:“孙荧不知。”
让她猜,那肯定是猜不出来。
将军夫人扬起唇角,笑起来,说着退去腕间的玉镯递给孙荧:“这是舅母给你的见面礼,你可不要嫌弃哦。”
孙荧接下玉镯:“怎么会呢。孙荧谢过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听到此处,笑了笑,转而看向二太太:“妹妹,我今日来,也是为了我家意书的婚事,前两日这小子下水救了淼姐儿,已是有了肌肤之亲,如今两人年岁渐长,将军与我商量,还是先合了八字到时候订亲,明年春闱结束后成亲,你看,可行。”
“嫂子,今日下朝,我跟老爷商量,到时候派人递帖子,你看如何?”
将军夫人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好,若是成了,我会请媒人上门提亲。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二太太跟将军夫人要谈事,那我先行退下了。”孙荧反应过来时,两人居然已经商谈了不少,“给老太太的经书还需要抄完。”
将军夫人一听一愣,旋即一副神色了然:“去吧,有时间,多来镇南将军府玩。”
“是。”孙荧福身,打算转身往外走,却被二太太喊住。
“且慢。”二太太突然出声,看孙荧停住了脚步,“若是你姐姐定了亲,那二十五的宫宴会有其他姐妹一起进宫,你怎么看?”
“宫里有规定,必须是未婚女子进宫参加宫宴么?”孙荧其实无法理解伯府的骚操作,也是随口问了一嘴,回头,没成想看到二太太一副幡然醒悟的笑容。
“你说的对啊。”二太太左手握拳,轻轻地叩了桌面,“嫂子,这次出事的源头是宫宴名额之争,我会尽量争取让淼姐儿进宫参加宫宴。”
将军夫人点了点头。
后续,两人怎么谈,孙荧并不知。
二十四那日,宫中的贵人让公公来传了口谕,务必让孙荧参加。
22. 贰贰
这几日,孙荧借用抄经的借口,直接把揽月居闭了门,根本就不知道宫中多给了伯府一名女眷名额。
孙沁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参加宫宴的名额,为防止名额被抢走,她则是寸步不移地在老太太身前伺候着,防止有人接近老太太,改变她的决定。
玉桂跟玉竹知道自家小姐对此并不在意,又因梦魇,更是不敢因为此事去叨扰孙荧。
二十四当晚,半夏潜入伯府,一是将孙荧要的医书孤本给孙荧,二是跟孙荧汇报她目前得到的所有情报。
孙荧估摸着半夏今夜会来,也就没打算未熄灯,坐在书桌前,等一等。
“小姐,你说半夏今夜定会来么?”
素兰不信,但架不住孙荧一直等着。
“嗯。你要是困了,先去睡吧。明日还要进宫。”孙荧的视线从书上转移到素兰身上,见她连着打哈欠不停,笑了起来,明眸皓齿,在烛光下,美得素兰愣住了。
“不行,我要等半夏,指不定她给我带了好东西呢!”素兰摇了摇头,义正言辞地坐直了身体,脑子里全是全惠德,口水疯狂的分泌,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去睡觉,“小姐,我要陪着你。”
孙荧哪里不知道小馋猫在想什么,见素兰坐在书桌一角,强忍着睡意,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一股寒风穿堂过。
半夏带着深冬的寒气,站在暖意融融的书房内,看着素兰把头磕到桌面。她嫌弃地收回了视线。
“小姐,这是你要的孤本。”半夏姜孤本递给孙荧,见素兰两眼放光,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的烤鸭。”
素兰笑着接过,盯着手里的食物,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自己去吃吧。”孙荧没抬头,对素兰说了一嘴,认真翻看孤本封皮,又翻动了几页,嗯,还真找到真的,“还真给找到了?”
“上京西市角落不起眼的书店发现的。”半夏说完,神色凝重地看着此刻慵懒坐在椅子上的孙荧,“近期,上京大街小巷都在传小姐你的流言,说你从乡野回来,为了能参加宫宴把伯府老太太气得重病瘫在床。”
半夏见孙荧的神色没变,这才继续往下说:“挑拨伯府姐妹关系。经过调查,这些流言从伯府出来,并且是从二房传出来的。”
孙荧从半夏说到这件事时,猜测就是从二房出来,从她进入伯府后,明显感觉到二太太对她的排斥,如若不是为了她丈夫的官途,早就将她打发走了。
“小姐,你好像并不意外。”
“嗯,二房跟那位贵人的关系不一般。宫中是否有新的情报?”
半夏想不愧是她家小姐,不靠情报网,也能查到这么多信息。
“孙霄诚来霅川,非要接她回上京,伯府居然不走滴血归宗的程序,以及宫中贵人致命让她务必参加宫宴,这就对起来了,八成以为我的身份跟贵人有点渊源。”
孙荧说完,越舟行拍了拍手,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真是赶在宫宴前晚聚齐了。
半夏立马进入备战状态。
“王爷,你一男子夜闯姑娘闺房,未免有失身份。”孙荧收好孤本后,这才抬眼朝越舟行看去,“恢复得不错。”
“托孙荧姑娘的福,本王的毒已清。这不来给姑娘送礼。”越舟行站如青松,是个练家子,但跟长相相比,实在是太反差了,“明日宫宴,有人可是要对姑娘下手。”
孙荧挑了挑眉:“多谢王爷,消息我收到了。”
孙荧的视线一转,看向半夏:“你也是来跟我说这个消息?”
半夏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警惕地看了眼越舟行,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但目前的情况实在是,不能拖着不汇报,但有外人在。
“无视,你说吧,王爷既然也是跟我报信的,就不会是这次事件的主谋。”孙荧开始温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贵人想在宫宴中对你下手。”半夏接了水,放在桌上,警惕地看了眼越舟行,“二太太也参与了其中,想把你许配给将军府之子。”
孙荧皱了皱眉头,原来是在这等她。听完他们的计划,孙荧托着腮,想了想,看来,这伯府确实不知道她并非是贵人之女吧。怪不得,她一进府,二太太浑身上下透着怪异。
“将计就计,还是按照以前的老方法。”孙荧挑了挑眉。
“是。小姐。”
“看来是本王多虑了,孙姑娘不仅只是医术高超。”越舟行仿佛是发现了新大陆,满眼探究的好奇,“那我就先走了。”
越舟行一走,半夏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小姐,这王爷是个练家子,武功造诣不低。方才他在,属下不好说,这瑞王还是当年先皇所赐,他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当年平定南方三县功不可没,百姓呼声很高,若不是当时突然爆出,他双腿残疾无法直立行走,登上帝位的必定是他。”
“皇家秘辛,适合搬个板凳,嗑瓜子聊。”
半夏看着孙荧还有心情开玩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姐,素兰哪里需要解释么?”
“不用,现在她应该已经进入梦乡了。”孙荧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卫铮跟瑞王的关系,宫宴结束,你着手去查查。早知道就不来了,很是费脑子。”
谁说不是呢。虽然她半夏跟着小姐来了上京,有了用武之地,庙堂之事,实在费脑,还不如江湖事来的简单,他看着小姐的背影,心疼得不行。
孙荧不知道半夏的内心活动,来了上京之后,感觉自己是开了智的牛马,没有足够的睡眠不说,还得时刻动脑子,太磨人了。
孙荧原本以为今晚也会梦魇,没想到,这一觉倒是睡得舒畅。
“素兰姐姐,小姐该起床梳妆了。”玉竹觉得今天的素兰跟平日判若两人,难道是要进宫了,紧张了?玉竹觉得自己猜对了,临走前对着素兰打了个气,“素兰姐姐,不用紧张,今晚宫中定有很多人,咱们肯定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回府。”
说着,玉竹对着外头的天,合掌拜了拜,嘴里絮絮叨叨地不知在说什么。
半夏甚至于走出门外看了两眼,东边天际的晨曦微露,根本没有其他什么东西,这事?
“小姐,你这头面未免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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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净了,我把羊脂白玉红珊瑚头面给戴上。”半夏说着往梳妆台上走,回头,嫌弃地看了眼孙荧只戴了一对白玉梅花金钗的发髻。
“不戴了,穿的就够重了,还要戴那么多头饰,对颈椎不好。”孙荧动了动脖颈,可惜了这个时代不能理发,今日宫宴,又不能单单束发,这个发髻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再者,今日宫宴的主角不是我们,怎么能抢风头呢。”
半夏被孙荧绕了进去,点了点头,跟着孙荧出了揽月居。
二太太见到孙荧素净的头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只是她这衣服,看来是把钱花在了服饰上,算了,也来不及了,今日,只要她老老实实地跟着,不出错就成,二太太在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孙沁,太阳穴突突地直跳,这是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首饰都戴上了,哪里像是世家女,她拉过孙淼的手,往身侧退了几步。
伯府这次备了两辆马车。
“淼姐儿身体才恢复,同我一辆车,沁姐儿跟荧姐儿同乘一辆。”二太太的目光根本不敢在孙沁身上停留,不等孙淼,竟然自己先上了马车,“你们两个丫鬟好好照看你们小姐。”
“是,二太太。”
两人异口同声道,半夏自然知道二太太指的是什么,方才在伯府大门,看到孙沁的第一眼,她整个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伯府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才,这样的装扮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应该是用这个词来形容,怪不得小姐并不担心,原来有这么个人跟她做对比。
半夏跟孙荧的视线相对上,两人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孙荧率先上了马车,坐在一侧,等着孙沁上来,这姑娘明明年纪这么小,怎么眼光这么成熟,啥都往身上戴,也不怕进宫冲撞了哪位贵人,这老太太跟三太太是半点不管,啧,孙荧想,等下了马车,就得离这位姐儿远点,免得到时候她被牵连。
“哼,果然是乡野丫头,小家子气。”孙沁伸手摸了摸头上的步摇,满脸骄傲。
“是是,是,对,对对。”孙荧敷衍地应付完,就闭目小憩。
马车抵达宫门前,孙荧饿得是睡了一觉,下车一瞅已是晌午,居然要这么久,她着实是没想到,此刻,公公陆陆续续地领着各家家眷领进宫。
孙荧没想到孙霄诚也来了,少年清风俊朗,确实有翰林院出身的风姿,只不过,她对着二太太行了礼,刚要跟这三位妹妹说话,却听到有公公过来。
“见过尚书丞夫人,老奴奉娇妃娘娘的命令,领几位进宫。”
迎面走来的小太监对着二太太行了礼,只见他面红齿白,细皮嫩肉的,尖细的嗓音婉转,此刻站在二太太身前,尽显阴柔之姿,怪不得野史主角爱用太监,孙荧跟在二太太身后。
“娇妃娘娘在殿内等着太太跟小姐们。”
“辛苦福德公公。”二太太谦和有礼,紧跟着公公。
早知道参加个宫宴,还要断食断水,她还真不想来,也不知道是哪位老祖宗定的规矩,棺材板盖得是否牢固啊!又累又饿的,又是冬日,寒风四面八方而来,更是消耗能量,这一刻,倒是羡慕珠圆玉润的孙沁。
23. 贰叁
“奴家见过瑞王殿下。”
福德公公只一眼就瞧见了越舟行的马车,立马跪在地上行礼。
二太太拉着一行人赶紧跟着福德公公跪在地上,等着瑞王的马车过去,孙荧垂着头,翻了个白眼,行礼的声音小如蚊子。
被孙沁发现,惹得她侧头多看了孙荧几眼。
“都起来吧。”
随着越舟行出声,马车的轱辘也动起来。
这一刻孙荧只觉得这声音实在是过于刺耳,各人命不同,越舟行能坐马车,她还得不行,等会儿还要应付那娇妃娘娘,孙荧只觉得头昏脑胀,昨日半夏把孙娇的情况大致跟她说了,娇纵跋扈谈不上,但却是心机深沉,不然也不会一路爬到了妃位。
几人抵达娇妃娘娘的寝宫瑶光殿殿外,娇妃的得力嬷嬷正在殿外等候她们,此刻上前对着二太太等人行礼,随后领着她们进门。
“二太太,娘娘知晓你们进宫,一大早就醒了,如今正在前殿等着夫人跟小姐们。”说着,目光不时地打量着孙荧,时而蹙眉,时而舒展,细微变幻着神色。
这老嬷嬷在观察审视她,孙荧基本可以确定当年伯府并没有跟这位当时极得圣宠的孙娇说明真相,只是还有个事,她没想明白。
一入殿内,暖意融融,二太太的手心微微出汗,心里头总觉得有点恍惚。
“臣妇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臣女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二太太率先开口请安,三小辈也立马跪下行礼。
娇妃娘娘保养得很不错,看不出年龄,眉眼间透着几分娇媚:“都起来吧,荧姐儿上来,让姑姑好好看看。”
孙荧在等,等二太太开口。
“娘娘,荧姐儿刚回伯府,宫中礼仪还未学透,怕是会冲撞了娘娘。”
当然二太太也没有让她失望,确实急着阻止她上前,听到娇妃娘娘的话,这还没坐下,就又跪在了地上。孙荧嘴角一扬,余光看到那位领他们进门的老嬷嬷贴到娇妃娘娘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见娇妃娘娘瞬间冷了脸,那双美目愠怒地盯着此刻恭敬跪着的二太太。
“尚书丞夫人,似乎不愿意让本宫瞅瞅亲侄女。”
怪不得能得圣宠,这嗓音条件也好,嘤嘤婉转,是男人会爱的声线,孙荧挑了挑眉,垂头,恭敬地跟着下了跪。
“别跪了,起来吧。”娇妃抬手,对着孙荧招了招手,示意,“荧姐儿,上前来。”
“是,娘娘。”孙荧起身,走向坐在上位的孙娇,距离几步远,矮身要跪,没成想娇妃抬手制止。
“赐座。”
宫女端了矮凳过来,孙荧福身:“臣女谢过娘娘。”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孙娇极力克制,但还是难抵唇瓣微颤,目不转睛地盯着孙荧抬起头。
眼前孙荧的脸,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她,孙娇微微一怔,在嬷嬷的轻咳声后,她抬手捋了捋鬓角:“赏。”
“娘娘,这。”
二太太急得站起身。
“嬷嬷,前几日圣上的那斛海珠给荧姐儿。”说着,孙娇虽不满二太太的作为,但此刻明显心情甚好,“荧姐儿,这是姑姑给你的见面礼。”
“孙荧谢过娇妃娘娘。”
孙荧接过那斛珍珠。
“尚书丞夫人,本宫甚是喜爱荧姐儿,往后,多带荧姐儿进宫,陪陪本宫。”
“是。能得娘娘喜爱,是荧姐儿的福分。”二太太笑得勉强,侧头看向孙荧,已然换上了警告的神色,“荧姐儿,娇妃娘娘如此喜欢你,是你的福分,莫要得了这份恩宠,就骄傲自满。”
“午膳就在本宫这儿吧。”娇妃眉眼微微垂着,打断了二太太的话,神色慵懒,“嬷嬷,摆膳。”
一行人跟着娇妃娘娘前往前殿另一侧的餐厅,宫女提着膳食盒鱼贯而入,瑶光殿大宫女站在娇妃身后侧,将菜品一道道试完后,开始给娇妃布菜。
“你过去给孙四姑娘布菜。”
娇妃娘娘指了指另一名宫女说道,对着孙荧笑了笑,神色明媚。
突然被点名的孙荧猛然抬头,与娇妃的视线相对,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娇妃为何对她如此殷勤,原来自己跟她如此相像,怪不得了。孙荧率先收回视线,神色腼腆地谢恩。
“哼,装腔作势。”孙沁没想到自己来了宫中,贵人的全部宠爱都在孙荧这个野丫头身上,心里不平衡,嫉妒心起。
“母妃,是有客人么?用膳都不喊儿臣。”
娇妃的儿子四皇子越文轩眉眼笑意盈盈地进入殿中,一眼看到外祖家的二舅母,“见过舅母跟表妹们。”
二太太连忙放下碗筷,站起身行礼。
“臣妇见过四皇子。”
“臣女见过四皇子。”
孙荧是跟着其他人一起行礼,吃个饭都不安生,实际上她已经饿过了头,吃不了很多,尝过全惠德的菜,宫中御厨出品菜还是稍显逊色些。
“都是自家人,不用虚礼了。”越文轩的长相更多的像外祖家,笑着走到娇妃身旁一侧坐下,打量一圈众人,“这是荧表妹吧,近几日,母妃一直在念叨你,今日宫宴算是让本宫见到了庐山真面目。”
他虽然笑着,却未达到眼底。
“四皇子谬赞了。”她放下玉箸,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嘴,抬眼对上越文轩,嘴角带笑,声音柔和,带着南方女子软糯的语调。
“好好用膳,就你话多。”
“是是是,母妃说的是。”越文轩装作伤心的模样,低头开始用膳,遮住了眉眼间的冷意。
孙沁气得不行,但现在是在宫中的,她不能发脾气,不然就没人来救她了,而且,此次进宫她可是带着目的来的,她斜眼看了眼,神色闲适的孙荧,又看了眼大家闺秀的孙淼,端庄大气的装扮完全是她孙沁比不上的,这二太太在孙淼这个假女儿身上花了不少财力,她都能听到自己咬后槽牙的声音。
孙荧看着刚过十一岁的六姑娘的孙沁,想到她这次进宫要实施的计划,不由得摇了摇头,说她是骄纵都侮辱骄纵两字,侧头正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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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孙沁阴狠的神色,孙荧想,这姑娘明显是养废了。
娇妃娘娘期间不时地看向孙荧,遮挡不住的母性;另一边二太太整个人神经紧绷,战战兢兢。
瑶光殿的午膳,各人尝出了各番滋味。
“娇妃娘娘,你该午休了。宫中安排了赏花宴,伯府二太太跟小姐们,老奴遣人领过去,可妥?”老嬷嬷轻轻揉着娇妃的太阳穴,话音刚落,娇妃微微睁开眼。
“你安排吧。”孙娇的视线掠过众人,停留在孙荧的脸上,“去吧。”
众人起身谢恩。
她们到的时候,赏花宴已经开始。
“四姐姐,你刚回上京,还是生面孔,要不,我带姐姐去认识认识几位我的好友?”
孙沁笑着,上前亲昵地挽住孙荧的胳膊,头上的步摇叮当响,尽显她的天真,余光却落在越文轩的身上,脸色娇羞,“四姐姐,走吧。”
孙荧抽出手,嘴角抽了抽。
“今日参加宫宴的,怕是没有六姑娘的闺中密友。”
越文轩倒是嘴毒,完全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目光落在孙荧的脸上,探究,“本宫还有事,二舅母跟表妹们好好玩。”
说完,他直接抬脚离开,完全不管孙沁尴尬万分的脸色,步伐稳健,背影如松,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越文轩冷着眉眼,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狠戾,属于他的东西,谁都不能拿走!
“哼。我回去一定会告诉祖母,你们就是欺负我们三房无权无势。”
孙沁的话,简直是无耻。
听到这话的孙淼都冷下了脸:“六妹妹,这是在宫中,谨言慎行。”
“我要去如厕。”孙沁压着嗓子说道,随后拉了名宫女,问了路,匆忙离开。
“母亲,孙沁这么离开,会不会出事?”孙淼想到孙沁刚刚鸡贼的神色,预感今日宫宴不会太平,直觉孙沁会搞事,她满脸担忧看向二太太,余光看到孙荧神色悠闲,舔了舔唇,感觉好像只有自己在担忧,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二太太摸了摸孙淼的头:“淼姐儿,今日你就跟在母亲身旁,我们过去跟你舅母打个招呼。”
孙淼想到表哥姚意书,面色绯红,点了点头,跟在二太太身侧。
赏花厅中,上京官员的夫人正在休憩。
“你留下来,等六姑娘。我领着姑娘去赏花厅。”二太太留下丫鬟等候,随后戴上得体的笑容,不急不缓地进了赏花厅。
一进厅,二太太锁定将军府所在的地方,立马领着两姑娘过去,途经跟几位相熟的夫人打了招呼。
“你这是从娇妃娘娘过来?”将军夫人看了眼孙淼,心里是叹了口气,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只能如此,“淼姐儿,过来让舅母好好瞧瞧,都瘦了。”
“孙淼见过舅母,谢舅母的关心。”孙淼的脸色依旧不太好,对着将军夫人福身,着实是小白花的长相,瞧着我见犹怜。
孙荧实在是不想在赏花厅待着:“二太太,将军夫人,我想出去透透气。”
二太太点了点头。
24. 贰肆
红墙内的冬日,孙荧踏出房间,迎面冷风袭来,吹得她脸颊难受,孙荧的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一起。
“小姐,你这出来,不是找罪受么?”
“是的呐,太像冬泳的大爷,奈何没那个体质。”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荧侧头看向一脸茫然的‘素兰’,想到她是半夏,不懂很正常,瘪了瘪嘴:“走吧,出去溜达溜达,好歹要给人下手的机会。”
“小姐,放心,一切都按照您的计划来施行。”
孙荧跟半夏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赏花园,不少贵女在园中闲聊,仿佛不觉得冷,齐齐看向一个方向,孙荧顺着看去,是一处通往高阁的长廊,也不知哪几家的公子簇拥着往高阁的方向走。
“小姐,那是通往高阁,听说为了此次赏花眼特意安排的,在上面,能将今日的花景尽收眼底,是最佳赏花观景台。”半夏顿了顿,随后看向兴致缺缺的孙荧,“安排了文斗,听闻夺魁有重赏。”
“嗯。”孙荧打了哈欠,擦了眼角,“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按照计划进行。”
半夏领命:“是。”
孙荧原本就不太想进上京贵女圈交际,直接就没往高阁跑,打算在长廊待一会儿,这人都快走光了,她被冷风吹得不行,也没见人来找她,难道是他们更改了计划了?不应该啊,孙荧无聊地拢了拢衣襟。
“没想到伯府的四姑娘有吹冬风的习惯。”男人的嗓音柔和,似乎带了笑意,等到孙荧回头,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单手拖腮,眉眼带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去给四姑娘拿件狐裘大氅。”
“多谢瑞王殿下,臣女不冷。”孙荧眼神坚定地拒绝了越舟行,甚至于还后退了半步,惹得已经离开的侍卫不得返回,看自家王爷到底是什么态度。
谁知,王爷居然解下了自己的大氅,示意让侍卫递给孙荧。
孙荧双眸微怔,看向越舟行,他肯定是故意来恶心她的,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太过分了,她直接跪在地上:“请王爷收回成命,莫要为难小女子。”
越舟行嘴角紧抿,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视线朝高阁看去,显然已经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他神色发冷的模样,看起来瑞王在长廊对着伯府的野丫头发火,甚至于气得都要脱了大氅,要命!
瑞王曾经是上京第一梦中情郎,在上京的地位,除了朝堂的第一人外,是无人敢惹,自从战事残疾后,听闻他行踪莫测,脾气诡秘,如今,更是无人敢惹,这伯府的野丫头完全是不怕死啊!
高阁内的众人,哪里还有赏景的心情,集聚在护栏处,盯着长廊的状况。
谁知,下一秒,这瑞王的侍卫推着瑞王离开。
孙荧松了口气,余光看到高阁的人,果然这男人是故意的,她站起身,刚理了理衣服,身前就有一名宫女对着她行礼。
“孙四姑娘,奴婢遇上了孙六姑娘,想让您去找她,她一时间找不到路了,她在原地等着,让奴婢来寻姑娘。”
宫女垂着头,双手交握,紧紧地抓着,站姿更是不太稳,等待答复的时间,实在是太磨人了,这四姑娘不是从乡下来的么,怎么这么镇定,不会是被发现端倪了吧,六姑娘也真是的,她跟四姑娘的关系这么差,找她帮忙,这一般人都不会信的。但是,她又不能忤逆,太遭罪了,宫女霎时抬头看去。
孙荧看着眼前宫女不断变化的神色,此刻又跟她的视线对上。孙荧她神色松弛,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哦?你要是了解过,应该知道我是第一次进宫,让我去带路,出了问题,你一宫女可得负全责哦?”
孙荧声音轻松,却让宫女身体瞬间紧绷,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如何说服孙荧。
“这样,为了证明你是奉命行事,留下你的一件私人物品证明,我跟你一起过去。”孙荧挑了挑眉,看着那宫女哭丧着脸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孙荧,孙荧接过,也没看帕子,“你叫什么?”
“孙四姑娘,奴婢叫小玉。”宫女松了口气,“请随我来。”
孙荧点了点头,跟着宫女走。
宫里的长廊差点把她绕晕。
“净房这么远么?”孙荧嘀咕了一声,环视了一圈四周,真是把她骗到了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的地方,这是在赌一把,直接把她按死了。
宫女现在一听到孙荧出声,就紧张地抓着衣角,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出回应,深怕自己漏泄。
“你怎么不说话,是天生不爱说话么?”孙荧的脚步慢了下来,闲适地跟着那宫女。
走在前头的宫女没听到脚步声,立马转头看去,见孙荧走得不紧不慢,完全是一派逛街的模样,果然是乡下野丫头,单纯天真得跟一张白纸,进了宫总要有点小心机。
孙荧自然看到宫女一闪而过的便秘神色。
“你们要去哪里?”
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碰到人,孙荧闻声看去,少女粉青色的大氅,头戴红珊瑚金步摇在冬日里摇曳生姿,有几分姿色。
孙荧让自己满脸愚蠢而天真,不解地看向少女:“请问,您是?”
“你们居然不认识本郡主。”
孙荧看了眼少女,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我刚从乡野来,可能府里的人都没认全,就更不可能认识您了。”她索性行了大礼,“请郡主责罚。”
这郡主半路杀出来,孙沁这路走得也太崎岖了,孙荧偷偷笑了笑。
“你是伯府的四姑娘?你把头抬起来,让本郡主瞅瞅。”
这宫女心里是疯狂骂人,什么突发情况都让她给碰上了,今日这么倒霉,等会儿的事会不会?她不敢往后想,见孙荧跪下,她也立马跪下:“奴婢见过朝安郡主。”
“本郡主可没让你出声。”朝安对着身旁的侍女示意。
贴身侍女接到朝安的眼色,立马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扇了人一巴掌。
哦吼,这么刺激么?孙荧抬眼,眉尾几不可见地挑了挑,楞楞地对上朝安的视线:“见过朝安郡主。”
“哦,这领路的宫女实在是多嘴,你上去赏她两巴掌。”朝安倨傲地斜眼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宫女,不爽地说道,听到巴掌声后,这才将视线看向孙荧,“本郡主记住你了,要不是皇后姑母找我,就要找你玩了。不过没事,下次,本郡主再找你玩。”
“是,郡主。”孙荧谢恩。
朝安一走,那宫女爬起来,长吁了口气,脸颊高肿,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色,她抿了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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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稳住情绪:“孙四姑娘,能否走快些,六姑娘年纪小,奴婢怕她出什么意外。”
孙荧点了点头:“你赶紧带路吧。”
宫女带着她走到净房门外,转身对着孙荧,带着哭腔:“四姑娘,您先等等,我进去看看。”
孙荧点了点头,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她要等多久,走了这么久的路,又冷又累。
这次很快,那宫女出来,神色焦急:“四姑娘,里面没有六姑娘了。六姑娘不会是不见了吧!”她见孙荧毫无半分紧张神色,“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奴婢万死难辞其咎了,求求您行行好,救救奴婢……”
这宫女开始卖惨。
孙荧听了一会儿:“你,关我什么事。”她顿了顿,见宫女晦暗的神色,“不过,孙沁毕竟是忠勇伯府小姐,我可以带你去找找。”
宫女瞬间展露笑颜:“多谢孙四姑娘,奴婢。”
“分开找,在此地集合。”孙荧淡淡地说道,随后往净房旁的大殿走去,居然是空着的大殿,应该是专门准备用来贵女们休憩,更换衣物之地,孙荧挑了挑眉,估计就是这里了。
她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完全没办法忽视身后那道目光灼灼的视线,这才慢慢地推开门,然而她才踏进一只脚,身后就有一双手推她入门,还没等她站稳,她就听到身后的大门已经被人落了锁,得亏在她进门后,憋了气,掏了一颗药丸塞入嘴里,这才开始打量屋内。
屋内休息榻上,躺着一个人。
孙荧慢吞吞地走到了榻边,果然是个大活人,不过这大活人,还是个男人,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绯红,一眼就能看出他被人下药了,这种剧情也太古早了,然而孙荧仔细端详这张脸,有点眼熟。
下一刻,躺着的人突然睁开眼,猝不及防地伸手要拉过她。
孙荧后退一步,躲开,就见男人半个身体挂在榻边,两手无意识地开始解衣服,嘴里嘟囔着热。
“啊,这不是将军府的姚意书。”孙荧这么一说,正巧对上男人鬼迷日眼的眼睛,啧了一声,下一瞬,屋内出来另一个人。
“小姐,这男人,就是孙淼的未婚夫。”
孙荧点了点头:“人带来了么?”
“带来了。”半夏说着,将昏迷的少女直接甩在了地上,随后又拉了一名昏死的太监甩在地上,“被这太监撞上了。没办法,我只能把他打昏了,提了进来,小姐怎么处置?”
孙荧掏出了一颗药丸塞进孙沁的嘴里,又撬开了公公的嘴,塞了一粒,转身看向那将军独子:“看来是想搞二房,但是居然还要拉将军府下水,这也太心急了吧。孙淼进宫了,怎么就没好好看住她这未婚夫。”
她叹了口气,将剩下装了药丸的瓷瓶塞进孙沁的衣袖里,随后给姚意书喂了一粒解药,伸手拍了拍快神智不清的姚意书,见他神色清明:“清醒了?是要留下,还是走?”
“我这是怎么了?”姚意书根本没反应过来,不过脑本能地问出口,下一刻,视线掠过孙荧落在躺在地上的两人身上,哪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里根本不适合说话,“这?能麻烦表妹带我出去么?”
“把衣服整理了。”
孙荧看着姚意书,破碎感十足。
25. 贰伍
姚意书这才发现自己袒胸露骨,实在是有辱斯文,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物,羞愧地看向孙荧:“表妹,今日多谢你,只是我。”
孙荧看着他吞吞吐吐的娇羞模样,虽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她大概也能猜得到,她眉头微微一皱,懒得解释:“别废话了,先离开这里。”
孙荧撇过头,不再看姚意书,而是侧头看向半夏,示意她赶紧先带着姚意书离开,转而,颔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两人,药效起来了,孙荧挑眉,踢了一脚地上的两人,转头走了一步,看到了越舟行派给她的暗卫,从身形判断应该是女性,此刻暗卫冷着的脸上透出了一丝惊恐,对地上两人是不忍直视,画面实在是太冲击了。
“正好,你来了,这个给你,你帮忙把药给两人喂了。”孙荧想,跟太监对食的画面实在是太冲击了,不宜在人前给人观看,后退了两步的孙荧想到自己还没交代清楚,回头,“你理解我的想法么?”
暗卫要点头的瞬间立马摇了摇头:“小姐,请您吩咐。”
“果然。”孙荧笑了笑,“看他们两个人脱了差不多,就给扔到床上,等着人进来,不过,咱们的时间要掐得准一点。”
“是,小姐。”暗卫想这四姑娘的心是不是有点善良了,今日如果她要是没提前做好准备,她的清白可就没了啊,回头看了眼,这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小太监,她收回刚刚孙四姑娘善良的想法,突然很好奇,这小太监是从哪里抓来的。
然而此刻,孙荧早就从后窗出去,跟半夏碰了头。
“小姐,里面。”
“留了人,没问题。”孙荧拍了拍手,“成了,走吧。”
主仆两人绕了远路,回去偏殿,如果现在不是冬天,她倒是停下来好好看看这片竹林,长势真好,春天的春笋应该不少,孙荧舔了舔唇,这让看到这幅场景的越舟行侍卫吓得缩了缩脖子,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吧,她那副模样实在是太像要把这片竹林给啃了。
“王爷,我要不要提醒孙姑娘。”
越舟行抬手示意他闭嘴。
“小姐,我们该过去了,不是要去看戏么?”半夏着实也被孙荧的那副模样吓到,轻声提醒,“这里待太久了,要错过了。”
孙荧回过神,点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走吧。咦,那是瑞王么?”
“好像是的。”
“孙姑娘,才那么一会儿没见,你就不记得了。”越舟行眉眼带笑,示意让侍卫推着,跟上孙荧。
侍卫反应过来:“王爷,你现在的样子太不值钱了。”
“你咕哝什么?”越舟行挑了挑眉,抬头看着侍卫给了自己嘴巴一巴掌,满意地垂眼,看孙荧上前对着他行礼,“免礼吧,孙姑娘,你我不必这些虚礼。”
见孙荧还没反应过来,他抢先开口:“再不去看戏就来不及了。”
她侧头对上越舟行的视线,看到他挑起的眉头,翻了个白眼:“王爷说的对,走吧。”
侍卫看着孙荧率先迈步,完全不等他主子,如今看来也就这孙荧姑娘独一份,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家主子居然扬起嘴角,可怕的是他好像听到了笑声。
“剑影,你发什么呆。”
越舟行看到侍卫呆楞地站在原地,余光看到根本没要等他直接离开的孙荧,黑着脸地对着侍卫,“还不快跟上。”
长廊的冬风萧瑟,几人的脚下宛如生了风,赶往偏殿,错过了前半场,此刻不少贵女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而人群中的几位贵人身姿紧绷,相较于皇后娘娘的暴怒,娇妃却是很紧张,若是里头的女子是她沈家的,这淫|乱后宫的罪责可不轻,若是那位,就当是她看错人,还能保一下,但是其他人,那就别怪她了。
“皇后娘娘,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孙四姑娘进了殿中就在没有出来,奴婢在殿外候着,自觉不对劲,发现门上锁了,不敢耽搁……”
宫女跪在地上,就快磕破了脑袋。
孙荧听到这宫女提到了自己,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也不知这宫女是哪家的,这是非要赶着送人头了。
“哼,你可是有什么证据证明里面的是孙四姑娘。”
皇后娘娘自带天家的威仪,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宫女,余光看到控制不住紧张的娇妃,这件事多少能看得出里面的门道,八成里面的就是沈家女,但到底是谁,众人都还不能确定,她作为皇后,在这皇宫内见识过太多的腌臜,今日之事的手段委实有点低级,“本宫,在问你,你为何不答!”
宫女听到皇后的呵斥声,吓得一哆嗦,抬头,惊恐地跪在地上,浑身抖着:“奴婢,奴婢有人证,奴婢领孙四姑娘的途中遇上了,遇上了朝安郡主。”
宫女说到后面,声音哽咽,浑身颤栗,今日如果没把孙荧钉在耻辱柱上,那么她肯定回死无葬身之地,在想到宫外的家人,她咬破了唇,腥咸的血液味不断刺激着她的大脑,她眼底的狠戾一闪而过。
“朝安,她说的可是真?”
朝安郡主没想到自己吃瓜,反而被拉了进去,瞪了宫女一眼,对着皇后娘娘行了跪拜礼:“回皇后娘娘的话,朝安确实在长廊碰到了孙四姑娘,但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之后就分道扬镳。”
皇后点了点头:“起来吧。本宫知晓了。”
“朝安只说了见过你们俩,并未见到你们进了此偏殿,这怎么算是人证。”皇后娘娘似乎有了决断,侧头看向身侧的娇妃,“妹妹,在外面头猜测,不如进去一探,究竟。”
“皇后娘娘,妾身。”娇妃也不知怎么回事,回头余光看到了人群后面站着的孙荧,也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全听皇后娘娘做主。”
孙荧没注意到娇妃看过来的视线,反倒是她身侧的越舟行注意到了,他单手抵着轮椅的扶手,沉思地盯着眼前的场景。
“去开门。”皇后一声令下,冲出来的侍卫一下子撞开大殿门,一进门就看到散落在地上凌乱的衣服,不少贵女捂住了眼睛,但好奇心驱使,还是跟着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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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贵人进了殿门,床幔外的众人隐约看到里头躺着的两人身形,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不会真是孙四姑娘吧。”
“乡野丫头说不准还真会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
“这,不可能吧,毕竟是在皇宫内。”
……
那位揭发她的宫女此刻被侍卫拎着进了大殿,孙荧不急不缓地走到她身旁。
“辛苦你了。”孙荧侧头,低声对着那宫女说道。
宫女听到孙荧熟悉的声音,双腿一软,被侍卫强行拖了几步,满眼震惊而惊恐地朝孙荧看去,嘴巴微张,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完好无损地从殿外进来,那殿内的人到底是谁?
“你上去,把床幔拉开!本宫倒是要看看里面到底是谁!”皇后震怒。
皇宫的贴身宫女上前拉开床幔,里头躺着的人让众人惊呼出声。
“这!!!”
“啊!简直是不堪入目!怎么回事!”
不愧是皇后,率先反应过来:“殿内的人都移步,来人把两人给本宫泼醒!”
殿内除了宫中的贵人,其他未出阁的贵女们都被请出了偏殿,宫女迅速拿了一脸盆冷水直接泼向躺在床上的两人,两人衣不遮体,两人瞬间清醒,尖锐的惊呼声响彻在整个殿内。
“啊!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到底是谁啊……不可能的……”
小太监更是惊恐,扯了被子贴着墙面缩着,白皙嫩滑的脸,在看到皇后一行人后,几乎是哭着要出来:“皇后娘娘,奴才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奴才根本没有……”
“来人,把这奴才拉出去杖毙!”皇后看着眼前她宫中的小太监,也不知怎么会在这儿,她镇定了心神,立马下了一道指令。
“姐姐,这小太监不是姐姐宫里的么!如今怎么会在这偏殿,还未审讯,就定了罪,未免也太草率了!”娇妃狠狠剜了眼缩着的孙沁,小小年纪不学好。
“娘娘,臣女是受人所害,臣女并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孙沁见皇后娘娘一副要撕了她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顾忌,想不通躺在这里的为何不是孙荧而是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余光看到此刻跪在地上,浑身颓败的宫女,难道,“姑姑,一定是这宫女害我!侄女再怎么样,也不会跟太监!”
“闭嘴!”娇妃厉声喝止了孙沁的话,环顾一圈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她这侄女就是不安稳,当初就没让她进宫参加宫宴,非要来,简直是气煞她了!为今之计,只能死抓着皇后宫中的小太监不放,才能摆平这个事,“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才只是经过偏殿。”太监是在跟踪越舟行,却没想到自己到了偏殿外的长廊拐角,被人袭击,醒过来就是在这里了,但如果此事深究下去,那毕竟会牵扯到皇宫娘娘,他抬眼,对上皇后娘娘紧皱着眉头,“奴才是被猪油蒙了心,这才……”
“娘娘可是在找民女?”
26. 贰陆
孙荧的话犹如投入水面的石子,殿内之人纷纷回头朝她看来,皆露惊诧之色。
“民女孙荧给娘娘请安。”孙荧仿佛没看到别人惊讶的神色,大方行了礼,在看到狼狈不堪的孙沁时,诧异地瞪大了栓眼,不可置信地指着孙沁,“这,六姑娘怎么,怎么在这儿啊!怪不得我刚去净房没找到,原是……”
孙荧欲言又止,甚至于羞愤地低下了头,低声地埋冤了一句:“行事也太猛浪了。太饿了。”
她余光看到越舟行抬手捂着嘴挡笑意,孙荧瘪了瘪嘴,她跟孙沁的关系,还没到可以帮求情的地步,难过?更是不存在的,毕竟如果她不提前筹谋,这躺在上面的开始她了,瞪了越舟行一眼。
皇后只听到孙荧的前两句,伯府找回的四姑娘根本不似流言,倒是更有大家闺秀之风范,若是没有今日这一出,她倒是可以好赏赐她。
“免礼。”皇后对着孙荧招了招手,“好孩子,上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孙荧皮笑肉不笑地应下,看到娇妃对着她使劲地使眼色,她解读不出来哦,只能呆愣地上前,彼时孙沁已经回过神,孙沁目眦尽裂,指着孙荧的手不停颤抖。
“你,你怎么会。”显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出声把自己给卖了,孙沁立马噤了声,怨毒地盯着孙荧。
“今日宫中出了这等事,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皇后的视线朝床上的人看去,以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笑里藏着锋利的刀。
孙荧倏地跪在地上,垂头:“回娘娘,民女来自乡野,不知宫规,娘娘莫要为难民女了。”
孙荧就差没把头磕在地上。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孙荧:“起来吧。孙四姑娘是个好孩子,你方才去哪儿了?”
孙荧站起身,稳住身:“回皇后娘娘,民女方才没找到六姑娘,就在四周找,怪民女第一次进宫,迷了路,幸运地是碰上了瑞王,瑞王殿下带民女回到这里,没想到出事了。”
她的懊悔,完全看不出真假,不过她这演技足够骗过在场的人。
“本宫知晓了。”皇后饿目光转移到了越舟行身上,见越舟行点了点头,确认孙荧所说的都是真话,满脸厉色,“来人,将这宫人拖出去杖毙。”
转而,皇后的目光看向此刻瑟瑟发抖的孙沁一眼后,侧头对上娇妃的目光:“妹妹,这孙六姑娘毕竟是你忠勇伯府的姑娘,就交由你了。”
“娘娘。”小太监凄惨地叫了一声,在与皇后视线对上的那刻,突然止住了,任由侍卫脱了出去,殿外的声音不重,但足够震慑,随后,便听到匆匆的脚步声。
二太太看着外头咽了气的太监,急切地踏进大殿,见孙荧恭敬地站在瑞王身侧,松了口气,下一刻,听到孙沁的求救声。
“二婶,救我!我,我……是那阉人害我……”
“哼。孙六姑娘的意思是你跟本宫宫里的下人有交集?”
孙沁这才意识到,刚那太监是皇后宫里的,余光看了眼娇妃,她心头一转:“也许,也许是那公公认错了人,臣女不认识那公公。二婶,你一定要救救我,祖母,对,祖母还在伯府等着我。”
二太太咬了咬后槽牙,三房简直是累赘,若是今日之事散播出去,更是影响伯府未出阁的所有姑娘,禁不住视线落到了孙荧身上,见她面露难色,视线相对几秒,孙荧已经垂下了眼:“沁姐儿,你还有脸提老太太,进宫前,她可是仔仔细细地跟你说了宫规,如今,你做出这等有辱伯府之事,更何况今日又有娘娘做主,我又如何帮你做得了决断。”
二太太的话犹如这冬日里饿飘雪,孙沁这会儿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满眼惊惧。
“娇妃,这里就交给你了,本宫还有要事要忙。”皇后揉了揉太阳穴摆驾离开。
“孙四姑娘已送到。剑影,我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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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舟行慢了皇后一步,离开了现场。
娇妃气得不行,看着眼前不争气的侄女:“来人,孙六姑娘一心向佛,送去清水庵,无召不能外出。”
孙沁整个人愣在原地,不对,怎么会变成这幅光景,原本在这里的应该是孙荧跟姚意书,清水庵当尼姑,不能外出,这不就是软禁,不行,她绝对不能外出。
“姑姑,我是祖母最疼爱饿姑娘,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求您,求您不要让我去……”孙沁从床上爬下来,抓住孙娇的裙角,眼泪鼻涕一把。
“把嘴堵上,听得本宫脑瓜子疼。”娇妃一脚将孙沁踢开,皱着眉头,“今日之事,你已经毁了忠勇伯府饿名声,若是就好好在清水庵待着。你知道本宫的手段。”
侍卫进来,拿布堵住了孙沁的嘴,拖着她离开。
“荧姐儿,今日之事委屈你了。”孙娇握住孙荧的手,满脸慈爱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想到她之前一直在乡野生活,心疼得紧,“来人,赏孙四姑娘。”
孙荧跪下谢恩,却被娇妃扶住:“荧姐儿,跟着姑姑走吧。”
孙娇走了两步,回头看向二太太,见她额头冒出不少冷汗,此刻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二嫂,你不跟着本宫离开,去参加宫宴?”
二太太听到孙娇的话,立马回过神:“娇妃娘娘赎罪,臣妇不敢。”说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孙娇跟孙荧两人往宫宴厅的方向走,认真地听着两人的交谈声,只听见孙荧逗得孙娇直笑,显然并没有被孙沁的事影响,二太太松了口气,但一想回头还要回伯府跟老太太解释今日之事,就觉得头疼。
“二嫂,本宫会派奶嬷嬷跟同你们一起回府,孙沁的混账事,自会跟母亲说明,伯府不能毁在三房手里。”孙娇回头看到她二嫂纠结的神色,明白她应该是在苦恼,想到自己跟皇后被人摆了一道,按下心底的不爽。
“臣妇谢过娇妃娘娘。”
27. 贰柒
她们一行人抵达伯府,这天都黑了,根本追不上押送孙六姑娘的马车,这老太太非要叫她们过去折腾,根本就于事无补。只是可惜她们屁股都还没坐热,喝口水的时间就更挤不出来了。
“这伯府老太太还真是偏心,小姐,咱们去了,会不会?”
“你想说会不会被为难?”孙荧侧头看去,挑了挑眉,“当然会,因为,她陷害我这事,老太太肯定也知道,也许,还是老太太出的主意呢。”
“啊?”素兰吞了吞口水,“这么阴险的招数,虽然是名门闺秀,招数却这么下三滥,用小姐你的话就是水深。”
孙荧点了点头:“确实。等会儿,你就在外面等我,你懂?”
素兰连忙点头。
两人走得不快,倒是碰到了急匆匆赶来的二太太一行,奶嬷嬷此刻黑着脸,神色不悦,原本她是送到了伯府就打算回去复命,没想到这老太太这么折腾,还得是他家娘娘,了解忠勇伯府的老太太,奶嬷嬷忍住内心的嫌恶,跟着二太太走,这进了泰康院,不见孙四小姐。
“荧姐儿呢!这是拿乔上了?”老太太哼了一声,“第一次进宫就出给伯府带来事端,还真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半点学不会规矩!”
老太太说到后一句话时,二太太一行人进了屋,身上的寒意未消,却听到这些话,二太太眸色瞬间带上了冷意,得亏娇妃带了奶嬷嬷来,不然还真看不到这老太太这般德行,也好,二太太嘴角一勾,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见过母亲。”
几人跟着二太太对着老太太行了礼,二太太起身,“母亲连夜唤我们过来,可是为了何事?”
老太太的手直接一巴掌拍在榻上的矮桌:“老二家的,你是在跟我叫板么?我这个老不死的,活太久了,不受你们待见了……”
老太太一顿输出后,说着说着,气的是捂着心口,嘴角抿着,浑身发颤。
“母亲,您说的罪,我不认。”
二太太这话一说,老太太立马吐了一口血水。
孙荧进门,正巧看到老太婆吐血的画面,整个人不禁往后退了半步,愣了愣,眉眼一皱,这才慢步进了门,找了个视线盲区的地方,还没站稳。
“偷偷摸摸的,成何体统,二嫂,你就是这么教四姑娘的。”三太太瞟见孙荧的身影,想到如今被送进庵堂的小女儿,瞬间红了眼,愤恨地吃了孙荧,原本扶着老太太的手一松,只听到老太太磕在榻上的声响。
“怪不得娘娘派老奴过来,原来是伯府还有这么一出好戏给娘娘看。”奶嬷嬷原本就是从伯府出去的,自是认得屋内的所有人,想到刚刚孙四姑娘畏畏缩缩的身影,怕是知道泰康院的情况,才来晚了吧,“老奴一定会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娘娘。”
奶嬷嬷一出口,现场终于安静了。
“回三太太,我一听到传话,就立刻过来了,只是您也知晓揽月居离泰康院实在是有段距离,我这脚程提了速也得花点时间。”孙荧听到三太太的话,知晓她这是将矛头指向她了,挑了个软柿子,直视余光看到娇妃的奶嬷嬷,她特意垂着头,以防被发现自己的异色,到底不是影后,演技还是差点,“嬷嬷,这?”
“什么?”奶嬷嬷听到孙荧的话,失仪了一瞬,转而站在原地,眼底露出的威严,震慑了在场之人,“三太太是对圣上跟娘娘的判决有异议?”
三太太听到奶嬷嬷的厉声,登时回了神:“民妇不敢。”
三太太难以招架,回头看到老太太居然两眼一闭昏了过去,急得:“快叫府医,母亲昏了。”
泰康院的丫鬟机灵地立马跑了出去,去喊府医,深怕晚一步就逃不出去了,太可怕了,宫里的人分明是来给孙四姑娘当靠山,她们这群小虾米留在那里,只会被当成发泄口。
二太太彼时看向奶嬷嬷一直没松开的眉头,心底是一咯噔,回头看向站在角落的孙荧,这死丫头分明是来上眼药的,这是要把水搅得更浑。她走到孙荧身侧,低声二严肃地问道:“偏殿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荧一愣,原本双眼真挚地看向二太太的双眼一愣:“二太太,您这话我听不懂,宫中之事,我远比二太太晚到几分,不知二太太为何觉得我会知道的更多呢。”
二太太一听她的话,想到当时的场景,但看孙荧的面色,她觉得自己是魔怔了,孙荧可是来自乡野,怎么会有能力在宫里生事,肯定是她想多了。
“嗯。”
看着架势,今晚是早睡不了了,她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尾微红。
这幅模样在奶嬷嬷眼中孙荧铁定是受了委屈,但没有人撑腰,只能硬撑着,这小姑娘也太坚忍了,回宫,她一定要跟娇妃娘娘说,添点油加点醋,不然这四姑娘也太可怜了。
孙淼递过来一块帕子给孙荧:“四妹妹,擦擦。”
孙荧看到眼前突然多出来的手帕,一愣,侧头朝孙淼看去,眼睛一眨,眼尾的泪意直接下来,这才明白,原来是打哈欠流眼泪,被人误会了,她接过帕子,对着孙淼道了谢。
“你不要担心,娇妃娘娘一定帮我们的。”孙淼安慰了句孙荧,想到奶嬷嬷方才的话,也算是给自己打了一剂定心针,但偏殿到底发生了什么,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而且从宴会开始,见到表哥后就见他满脸不自然,不时将视线落在四妹妹身上的,难道四妹妹跟表哥认识?但看四妹妹私下跟她说的话,不至于强她的未婚夫。
孙荧并不知道孙淼的心理活动,这么丰富。也无暇顾及,实在是站得累人。
二老爷是跟着府医一起抵达泰康院,见自家夫人挺直脊背,神色冷凝,见到他,也没给什么笑颜,定是母亲又为难人了,但此刻昏迷在榻的母亲,还是让府医先为老太太诊治。
“奶嬷嬷辛苦您今日来伯府一趟,我让夫人送您出府,请嬷嬷告知娘娘,伯府一定会处理好此事,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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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故冤枉好人,还请娘娘放心。”孙建嵘对着奶嬷嬷行李,随后示意二太太赶紧送人,完全不给奶嬷嬷拒绝的理由。
二太太一声冷哼,随后好声对着奶嬷嬷:“嬷嬷,辛苦您了,臣妇送您。”
身后的丫鬟有眼力见地递了一个荷包给奶嬷嬷,奶嬷嬷半推半就地收下了,转身要跟着二太太离开时,看到了孙荧:“孙四姑娘,我家娘娘说了,对你一见如故,如若姑娘得空,多多进宫陪娘娘解解闷。”
“是,谢娇妃娘娘,民女谨记。”孙荧对着奶嬷嬷行礼。
“你们都退下,回去。”二老爷看着屋内的人,吁了口气,“三弟妹,今日宫宴沁姐儿的事,你到底是听到了什么?当时皇后娘娘跟娇妃娘娘都在现场,人证物证俱在,你可知沁姐儿这次可是会连累伯府未出阁的子女婚配。母亲年纪大了,你可是也糊涂了!”
“二哥,沁姐儿年纪小,不懂事,一直是我跟母亲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如今去了庵堂怎会受得了,纵有万般错,也不是没有挽救的可能,当时你们为何不求求情!”三太太哭着出声,却被二老爷使人拖出了屋内,留下府医在哪诊治。
“弟妹,你可知沁姐儿是与皇后娘娘宫中的阉人有染。”孙建嵘难以启齿,但看三太太疯魔的模样,想到自家夫人的态度,还是说出了口。
“怎么可能!”三太太抬大惊失色,面容瞬间扭曲,“不可能,应该是将军府。”
话被截断。孙建嵘此刻哪里还听不出老太太跟三房的算计,想到淼姐儿,登时怒火中烧,这档口,府医出来。
“尚书丞大人,老太太是怒急攻心才会吐血昏厥,我给老太太扎了针,按照药方调理七日,但切记,这期间再不可动怒。”
孙建嵘接过药方,递给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你跟着府医去抓药,赶紧给母亲服下。”随后看向愣在原地的三太太,“弟妹,你进去好好开解母亲,沁姐儿的事已是无力回天,如若你们还想伯府团结繁荣的话。今日已晚,明日我再过来看望母亲。”
说完,孙建嵘直接扭头就走,心底那个念头不间断的涌上来,也许,是时候了。
揽月居,孙荧一进屋,就将孙淼的帕子递给素兰:“这帕子,你让人洗了送去孙淼那儿。”
说完更是连打了几个哈欠:“真是困死人了。”说着,她是快步往里屋的卧室走,突然停止了脚步,“不行,不沐浴实在是不爽利。玉竹,你帮我打点热水来。”
擦擦也好,反正,不能这样上床,孙荧想着,一股子坐在美人榻上,脑袋搁在矮桌上。
“今晚伯府的消息,需要本王传出去么?”
孙荧觉得自己是幻听了,这个时辰,怎么会听到越舟行的声音,一定是今天接触的时间有点久了,眼皮子直打架睁不开的孙荧突然察觉到身前被一团黑影笼罩,想抬手,手被枕麻了,几乎是惊呼出声,使劲睁开一条缝,眼前一张硕大的脸,吓得她一激灵。
28. 贰捌
“越舟行,你疯了!”
孙荧声音喑哑,受了惊吓的脸更是愤怒地对上越舟行笑意盈盈的脸,“这么晚,你特意来吓人?”
说着,孙荧已经坐直了身,轻轻揉了揉满脸困意的脸,却听到越舟行低低的笑声。
”你笑什么?“孙荧侧头,看着越舟行收了笑后,极力保持镇定的面色。
“你考虑考虑本王刚说的话。”说完,他很自来熟地伸出手,“算算日子,该给本王复诊了。”
孙荧一副‘你在跟我开玩笑’的模样注视着坐在她身侧的男人,身体却是不受控,本能地伸手给越舟行把脉,凝神,体内的毒素清得差不多了,原本身体的亏空也有所好转,她收回手:“差不多再调理几日,体内的余毒就能拔除了。话说,我师父都跟着你,为你所用了,你还来找我复诊,未免有点不太识相了。”
越舟行听到她后半句话,登时笑不出来了,这是骂他呢,还是再骂他呢!果然不该对孙荧太好:“你是一点都没记住我刚刚给你提的建议。”
“你说的是散播消息啊。”孙荧单手托腮,“是个好主意,那王爷是想要什么作为交换?”
越舟行认真地看了两眼孙荧。
“你怎么知道,本王对你有所求。”
“谁会做亏本买卖啊!”
孙荧顿了顿:“不过,一定是师父跟你说了什么了吧。”
越舟行觉得这人太聪明了也不好,毫无障碍地沟通,让他多不了一句话,然而他还没说话,就听到外间的丫鬟在喊她。
“小姐,热汤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
见玉竹要进来,孙荧推了推还坐着的越舟行,声音急切:“赶紧走,免得被人发现,有事下次再说。快快快,你可快走,别给我整麻烦。”
越舟行被她推到了窗边,软骨似的贴着窗台边,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略带焦急的少女,哪还有方才的沉稳,驻足盯着看了好几眼,听丫鬟的脚步声渐近,算了,来日方长,总是会有机会的。
玉竹深怕孙荧睡着受风寒,这才进了室内,却见孙荧站在窗边吹风,吓得赶紧上前来关窗。
“小姐,天寒地冻的,这要是受了风寒,多难受啊!”玉竹唠叨了一句,想到自己是奴,立马停住了,小姐对她们好,可不是让他们随意僭越的,“小姐,对。”
“你说的不无道理,出去吧,我自己来。”孙荧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玉竹,你让素兰来一趟即可。”
“是,小姐。奴婢告退。”玉竹多看了眼孙荧,见她面上没有生气,心里松了口气,想到她家小姐的好脾气,日后一定要给小姐好好办事。
实在是古人这头发太长,她不得不找人搭把手,不然估计是整夜不用睡了,素兰来得正是时候,见孙荧洗漱完,素兰赶紧上前,拿了帕子帮孙荧擦头发。
“小姐,你说那老太婆醒了会不会拿我们出气啊!不过,那死老太婆是真看不到自己的问题。”
孙荧耳边是素兰嗡嗡地说话声:“嗯。反派的优点是从不内耗。”
“啥,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我咋听不懂呢。”素兰出声询问,却见孙荧坐在床榻边,依然闭眼打着瞌睡,看来今日她家小姐是累狠了,赶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相较于揽月居,其他院落可是热闹非凡,这次的事虽然跟大房无关,但关乎整个伯府,大老爷守在泰康院候着老太太醒转,眼神不时地落在二房三房身上,除了三房太太,其他两房的夫人都没在现场,孙建嵘神色冷峻,想到他家夫人今日跟他说的情况,眸色冰冷地盯了三房一阵子,随后一甩袖子,侧身站在原地,要不是老太太没醒,他指不定已经回了芳华院,看着三房人的嘴脸,就怕自己憋不住气。
三房的在孙建嵘面前,哪里还敢多言,三房的孙建嵘在忠勇伯府最出息不说,这宫中的宠妃跟三房是亲姐弟,在宫中闹事,简直是自寻死路,他现在都不敢想这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这不是要逼死他。三房想上前说和,却见孙建嵘满脸冷峻,不由得后退了半步,站在原地不吱声。
这么一夜折腾下来,几人眼下乌青,得亏今日休沐。
“大哥,既然母亲还未转醒,那我先回去了。”晨曦微露,孙建嵘想到老太太那个尿性,他得回去好好跟夫人商量商量,有些事还是得提上行程,双唇抿成一条线,“等母亲转醒,我再过来。”
孙建嵘一走,大房跟三房同时松了口气。
“大哥,孙建嵘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好意思问什么意思,到底是谁出的主意!贴上整个伯府的脸面,这几日忠勇伯府这事成了上京的笑话,你说说你二弟是什么意思!你问我,我还没质问你们呢!”大房见三房毫无悔意,登时气冲脑门,想到自家夫人在他面前的抱怨,原本以为三房会有悔意,没想到……
‘难道,真要分家’。大房此刻脑海中浮现了夫人对他说的话,彼时回头再看自己同胞兄弟,见他满脸焦色,根本没有半分悔过之意。
孙荧一觉睡到自然醒,即便不在泰康院,但多少能猜得出泰康院跟其他几个院里表面太平,内里却不是,一直到孙霄诚回府,惊起了千层巨浪。
“见过父亲、母亲。”孙霄诚在书房见到正在商议的夫妻两人,想到外头的传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提起。
孙建嵘见孙霄诚欲言又止的模样,联想到家中的事情,脸色一拧:“外头可是发生了何事?”
“是,父亲,儿子不敢隐瞒,今日从翰林院出来回府,一路上听到了不少关于六妹妹的事,昨日宫宴之事外头已经传开。”孙霄诚咬了咬牙,闷声说完整个事情,抬眼却见孙建嵘脸色漆黑,连带着母亲都动了怒。
“老爷,昨日将军府来传话,孙沁当时打的主意是让意书出事,断了我们与将军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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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亲,若非意书吉人自有天相,昨日受辱的可是你我与将军府啊!此等恶劣行径,你还拿不定主意么?是想看我们的儿女都丧送前途么?”二太太说到此处,泪意翻涌,低声哭了起来。
而听到这番说辞的孙霄诚,整个人定在原地,他没想到昨日居然还发生了这等事,凝重地盯着眼前的父亲,走到二太太身侧,低声安慰:“娘亲,您别哭了,莫要为了这等事,坏了自己身体。”
孙建嵘也是一惊,没成想这事还牵扯到了将军府,若非姚意书脱了困,昨日圣上必定会怪罪整个伯府,这滔天的怒意下来,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罢了,夫人,等母亲一醒,我便会提。这几日,你可去外头相看府邸,总归分家了,得有住处。”
孙霄诚听到此处,抬眼震惊地朝孙建嵘看去,这几年他们私底下多少次跟父亲提过分家,都被父亲拒绝了,母亲在伯府受到的不公,他们都看在眼里,如今看着父亲的态度松动,心底里的激动瞬间表露在脸上。
孙建嵘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脸上释然的神色,也意识到这些年却是苦了自己的夫人,瞬间红了眼睛:“夫人,这些年苦了你。是我没保护好你们。”
二太太第一次听到孙建嵘直白的贴心话,登时羞涩地低下了头。
“二老爷。”
外头有人喊他,孙建嵘听出那是泰康院的小厮:“应该是醒了,我先过去,你们放心这次我不会心软。”
孙建嵘安抚了娘俩,快步走出了书房,跟着小厮前往泰康院。
等到分家的消息传来,孙荧正在揽月居的书房内,研究卫铮给她带来的书籍,中医博大精深,她确实还需要好好深入研究,也不知道师兄那儿的实验如何了。
“小姐,出大事了呢!”素兰一打探到消息,太劲爆了,立马小跑返回揽月居,见孙荧一手握着书卷,迷茫地看着她,素兰站在原地,缓了几口气,这才走到孙荧书桌前,“小姐,出事了啊。泰康院的老巫婆醒了,立马派人去芳华院找二房的茬,没想到孙建嵘这次硬气了,去是去了,不等老巫婆他们提要求,他居然要分家。老巫婆不同意,差点又气得背过气。”
她一口气了一长串,孙荧见素兰憋红了脸,伸手倒了一杯水递给素兰:“喝口水,你可以慢慢讲。”
素兰见孙荧一脸淡定的神色,想开口问她家小姐为啥一点都不震惊,然而,下一刻,半夏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书房内,她将一封信递给孙荧。
“小姐,这是我探查到的,当年的接生婆,我已经派人出去寻了,等找到了,一切应该就会水落石出,宫里的线报传来,探查到瑞王中毒内有隐情,并非当年南疆战役受伤那么简单,您的师父卫铮的身份另有隐情,他到霅川的时间点,上京的李家被满门抄斩,不巧的是,李家却是瑞王外祖家。”
半夏的话,惊得素兰缓不过神,整个人石化,站在原地动不了一点。
29. 贰玖
“四妹妹在么?”
孙淼的话音,打断了书房内孙荧几人的对话,趁着孙淼还未进来,半夏赶紧离开揽月居,消失在雪色之中。
孙荧将东西收好,刚到前厅,抬眼见孙淼踏进门,眼底难掩焦色,彼时对上孙荧的视线,她挤出一丝笑意:“四妹妹,第一次参加宫宴,便见着了这样的事,我来看看妹妹。”
“多谢孙三姑娘,有心了,我无事。”孙荧含笑,转身给孙淼倒了一盏热茶,递给孙淼,“天冷,三姑娘喝口热茶暖暖身。”
孙淼接过孙荧递过来的茶盏,呷了一口,齿间留香,这是碧潭飘雪,即便不是新茶,在外头的市场那都是有钱都买不到,她也是听别人说过,每年这茶叶几乎都被送进了宫,孙荧怎会有?看这成色,应该还是新茶。她疑惑,但看孙荧给自己也倒了一盏,抿了一口,抬眼,两人视线相对,孙荧目光坦荡,让孙淼看不透。
“四妹妹,听我一声劝,你既入府,理当改口唤我一声姐姐,若不,委实太生分,长期以往,跟家人会有隔阂。”
孙淼的劝说,孙荧自是知晓其中缘由,她此刻前来,也无非是想打探昨日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镇南将军府会提前匆匆离席,她总觉得跟孙沁有关,也怪自己当时跟表妹一起,未曾顾及到孙荧,她心中升起意思羞愧。
“昨日宫宴,对不住,我理应带着妹妹融入上京这圈子。”
“无妨。”孙荧鼻尖是新茶香,什么季节就该吃什么,她半眯着眼,眉头舒展,根本瞧不出任何不满之意,“昨日出事,并非你我能阻止,三姑娘莫往心里去,将军府必会上门,不过。”
孙荧卡了半句话,见孙淼垂着头,掩饰脸上的神色:“我瞅着三姑娘的意中人,并非姚公子吧。”
听到孙荧的话,孙淼浑身一僵,随后震惊地抬眼朝孙荧看来,即便是极力掩盖,到底还是年轻,不够稳重,手指不停地搅着帕子:“妹妹,我与表哥的婚事已定,你莫要说胡话,给伯府跟将军府带来祸端。”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孙荧给孙淼添了茶,“给三姑娘赔礼。我毕竟还未入族谱,还是应该遵照礼法规矩行事,并非故意,往伯府谅解,也请三姑娘到时候帮我说句话。”
孙淼点了点头,但孙荧的话,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挑不出毛病来。
然而,孙荧似乎并没有想要跟她多聊的闲情,单手托着腮,除了喝茶就是发呆,而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昨日宫宴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孙淼叹了口气,在她站起身打算离开之时,有人进了揽月居。
来人正是桂枝嬷嬷。
素兰领着人进门,看到欲言又止的孙三姑娘,以及百无聊赖等着人走的孙荧,差点没憋住笑,到底还是忍住:“小姐,桂枝嬷嬷来了。”
孙荧应了一声。
“嬷嬷,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母亲那儿出了什么事?”孙淼一眼看到桂枝焦急的神色,想到昨夜突然昏厥的祖母以及今晨匆匆赶往泰康院的父亲母亲,直觉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桂枝没想到孙淼也在揽月居,想到泰康院剑拔弩张的场景,也没想明白为何夫人会让孙荧过去,虽然孙荧能把克住老太太,但毕竟是分家,孙荧才刚回府。
“哼,三姐,你果然在这里,你来找这乡巴佬做甚!”
几日不见孙霄展,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孙荧并没有理会这熊孩子,而是将目光看向桂枝:“嬷嬷大清早来揽月觉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在孙霄展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后,桂枝就立马伸手捂住孙霄展的嘴:“小少爷,您别添乱了,老奴奉太太的命,来找孙荧小姐有要事。”
目光看向孙淼:“三小姐,麻烦您送小少爷去学堂,今个儿,莫要乱窜,府内有些乱。”
孙淼领会桂枝嬷嬷的话,牵过孙霄展的手:“弟弟,我带你过去,你如今长大了,莫不是要使小孩子脾气,毫无男子汉大丈夫的气势,如何能追得上二哥呢!”
“姐姐,我长大了,是男子汉,跟你一同去就是了。”孙霄展还小,还能哄骗,但同时他也听孙淼的话,孙淼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孙霄展牵着走了屋内,随后还回头看了眼屋内的孙荧一眼。
孙荧哪里不知道二房的想法,无非是想用她这把刀,斩了伯府的家。
“嬷嬷,来找我是为了何事?”孙荧懒懒地问了一嘴。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桂枝或多或少地了解点孙荧的脾性,想到老爷跟太太在泰康院的场景,她抬眼对上孙荧的视线:“四姑娘,其实是老奴自作主张过来的,二房目前的情况你也知晓,伯府对待二房向来不算宽容,三房有事老太太的眼珠子,如今除了这等糟心事,毕竟会拿二房开刀,老爷跟太太势必想分家,老太太不同意,老奴知晓四姑娘聪慧。”
“停停停。”孙荧打断了老嬷嬷的捧杀,眉眼间全无笑意,“你是二太太的贴身嬷嬷,我们可没那么熟,我是个乡野俗人,上京门第规矩重,我自诩配不上你所说的,有话不妨直说。”
桂枝心里一咯噔,原本以为给她带带高帽就成,没成想她是油盐不进,怕泰康院等不住,心一横:“四姑娘,请您求娇妃娘娘,让二房分家吧。”
桂枝说完,直接跪在了地上。
孙荧来不及反应,只听到膝盖落地的清脆响声,惊得后退了半步。
这个时候素兰倒是机灵,上前不由分说地把桂枝给拽了起来,以防她再跪地,直接双手夹住了老嬷嬷。
“你这是做甚?即便我此刻找娇妃娘娘,也得递牌子,委实不够时间,来不及的。”孙荧眼看这老嬷嬷要挣脱,“你还是别跪了,我可受不起,伯府怎样与我无关。”
孙荧见桂枝神色灰败。
“但为何非要接我回府,我倒是有些好奇。”孙荧握起茶盏,“你们二房真打算分家了?”
桂枝神色凝重,点了点头:“如今老爷太太都在泰康院与他们对峙,老太太跟三房不同意。大房中立,情况并不乐观。”
孙荧将茶盏中的茶水一口饮完,对上桂枝不解而又焦急的神色:“分不分房对我来说没啥区别,想让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我有条件的。”
见桂枝没回神,孙荧还是出声:“我记得认亲宴当日,娇妃娘娘可是拖五皇子送了礼,二太太为何不妥善利用呢!”
昨日宫宴,娇妃多次打量,问得很隐晦,孙荧想说她毕竟是在询问那木盒里的玉,直到方才跟半夏碰面,才发现当时她是想岔了,那块玉并非对玉,而是能随时进宫觐见娇妃的令牌玉,就能理解为何娇妃开口让她多多进宫作陪,是在提醒她。
二房今日的反应来看,这二太太估计并没有仔细端详那块玉牌,孙荧想到二太太的态度,说不上来的变扭。
桂枝不太明白孙荧话里的意思,但这个节骨眼,只能先去泰康院跟太太汇合,即便太太不知,二老爷必定能想通顺,他不敢再拖时间,着急忙慌地赶往泰康院,此时的泰康院,老太太捂着疼痛不止的胸口,扯着浑身的劲儿咒骂孙建嵘,说他们二房都是白眼狼……
伯府老太太见二房不为所动,胸口的疼痛不止,三房孙建瀚观眼色,立马上前给老太太顺气,凑在老太太面前,低声说了嘴话,就见老太太缓了缓神色。
“老二家的,我不同意分家,如今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伯爷过世后,我们一起患难共进,却不有福共享,岂不是让外头的人笑话。”老太太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孙建嵘,让他断了分家的念想,要知道二房如今有正儿八经的官职,还有宫中的宠妃,若是分了家,伯府靠什么在上京立足,可此刻再舍不得六姑娘,老太太也必须舍弃。
“娘亲,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您答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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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帮沁姐儿的,她是我最小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我舍不得!”三太太看孙建瀚跟老太太私语后,哪里还看不出来他们打算舍弃她的心头肉,不,绝对不行,她今天就是闹也得把沁姐儿闹回来,见两人不为所动,三太太痛哭着跪在地上对着二房磕头。
“二哥,嫂子,过往都是我的错,沁姐儿还是个孩子,看在你我都是为人父母的情分上,能不能帮帮沁姐儿!”
二太太没想到三太太是这么个架势,听着头磕地面的声音,余光看到上位坐着的老太太跟孙建瀚满脸算计,软了的心瞬间又被冲散。
“三弟妹,不是我不帮,昨日宫宴沁姐儿冲撞了皇后娘娘等贵人。”二太太眼底不屑,若非有人相助,自家外甥差点中计,毁了清白不说,甚至于会断了仕途,她方才居然还心软了,恨不得当场骂自己两句,“这也是当今圣上的口谕,若是我进宫,是对圣上跟皇后娘娘的口谕不满?妄断圣言,可是要杀头的。”
三太太一听,顿时止住了哭声,什么?她沁姐儿到底在宫里犯了什么事?当时不是说好了只为了把孙荧跟将军府拖下水,计划是失败了,难道还触犯了天家?不可能。三太太浑身僵硬,只觉得冬日的寒气袭卷了全身,抬眼朝老太太看去,见他们也是一脸思索的模样,不知情?
“不好了,不好了!”
伯府管家匆匆跑进泰康院。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哪还有半分规矩!”老太太见二房的脾气硬的像石头,心里的怒气一下子没办法消散,直接撒在了管家头上,“如果没什么事,家法伺候!”
“老太太不好了,现在外头在传咱们伯府口味重,家里的姑娘公然在宫宴跟太监对食,被人发现,惹怒了天家,这菜被遣送去了尼姑庵清修……”
管家一股脑儿地将话说完,想到方才伯府门外,看热闹的人,无一不指指点点,述说地那场面,一言难尽,管家不敢如实相告,掐了重点说道,话音刚落,老太太就要昏了过去。
孙建嵘立马让桂枝带了府医进门:“别让老太太昏过去了。”
府医并不知道外头的事,但看二房老爷怒目的神色,不敢怠慢,赶紧上前,给老太太扎了针,见老太太悠悠转醒,换气困难的模样:“老太太气急攻心,怕是有瘫痪的风险。”说着倒了一颗救心丸塞进老太太嘴里,“救心丸也只是暂时护住心脉,后续还需静养。”
管家的话让大房孙建蕴跟大夫人一时间震惊地缓不过来,彼时府医说完,夫妻俩才回过神,管家的话激起了两人心中的千层浪,如若真是如此,怕是整个上京都已然传遍,伯府的颜面扫地,沦为笑柄不说,影响了整个伯府子女。
孙建蕴昨日在护城卫当值,听闻老母亲病倒,下了值赶来,并不知晓宫中之事,如今顿时理解为何二房吵吵闹闹要分家,若是不分家,他们大房也会被三房害死,更何况,若非老三一直阻挡,孙建蕴早就继承伯府了,如今他在护城卫有官职,比老三强。他想,大不了分家之后,多加照拂自己的亲弟弟。
“母亲。”孙建蕴这么一想,立马选择跟二房站在一条船上,“沁姐儿犯的错,乃是父母之过。如今伯府待字闺中的姑娘不少,若是不分家必定会影响整个伯府,母亲,你难道忍心让伯府会在我们手上么!”
孙建蕴顿了顿:“只是分了家,情分却在。您终究是伯府的老祖宗,日后,也可想办法接回沁姐儿,不是么……”
孙建蕴说的越多,孙建瀚却生气,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不支持他,三太太此刻更是傻了眼,跌坐在地上,她的沁姐儿,毁了!全毁了!怎么办啊!
老太太的眼睛瞬间灰败,是她太宠了么?不,沁姐儿聪慧伶俐,怎么可能!必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她那浑浊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厅内的几人,终究是叹了口气。
“罢了。”
30. 叁零
除了三房,其他人皆是松了口气,要知道若是再让三房这么无理取闹下去,届时就怕会搭上整个伯府,谁都逃不走,不如先把腐肉给剔了。
老太太看着大儿子孙建蕴,又看了眼仿佛打了霜的小儿子孙建瀚,想到分房的源头来自于二房孙建嵘,这个庶子,当初她母亲让她烦心,如今儿子也这么让人不省心,早知道当初不该为了二房的官职,不让他单独出去,怒意涌上来,她一口没压住,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
“母亲。”
孙建蕴跟孙建瀚手晃脚乱地上前扶住老太太,回头大喊:“叫府医!”
还未出门的府医又被人拖了回来施救,原本苦哈哈的脸色此刻已经染上了怒色:“我方才说的话,你们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哼,也就我刚没走远,不然。”
府医嘴里念叨着,一面上前要给老太太施救,然而在搭上老太太的脉象,还是冷着脸,这伯府老太太的身体可是经不起在打击了。
孙建嵘落后半步,这举动在老太太看来,他太像是蓄谋已久的举动,老太太气得摆手推开了一边,浑身发颤:“老大家的,你去请族老,今日就把家给分了。”
“娘!”孙建瀚没成想,女儿的事还没解决,这家却分了,那他找谁求情?扶着老太太的孙建瀚眼睛一转,余光看到二哥孙建嵘略有担忧的神色,若是舍弃了沁姐儿,母亲肯定会更心疼三房,倒时候抱紧大哥的大腿,养活三房不成问题,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想不出来。
孙建蕴不愿这个时候抛下老太太离开,万一老太太出了什么事,顶上的孝字直接会将他们压垮,为今之计,只能先让府医医治母亲,至于分家之事,他想还是得暂缓,然而他抬眼看到老二孙建嵘原本要上前的步子停在原地,神色隐晦,似是在犹豫思考什么。孙建嵘脑内灵光一闪,余光瞟到孙建瀚的神色,眸色一凝,他这亲弟弟他太了解了,这幅模样肚子里憋着坏水,除了讨好母亲外,其他事根本就不擅长,更不用说在使心眼上。
“建瀚,今日你照顾好母亲。”孙建蕴想到自家夫人跟子女,咬了咬牙,“稍后我会派人去请族老,商议分家之事。”
根本不老太太跟孙建瀚反应的空隙,见孙建蕴侧头看向孙建嵘:“二弟,你觉得如何?”
“全凭大哥做主。”孙建嵘对着孙建蕴点了点头,“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孙建嵘退出泰康院,身后就有脚步跟上来,孙建蕴开口。
“二弟,等等,借一步说话。”孙建蕴见孙建嵘停住了脚步,转身朝他看来,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停在孙建嵘身前,“二弟,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母亲会用各种手段制止我们分家?”
孙建嵘垂着眼,在听到孙建蕴的话后,抬眼,神色磊落:“大哥,母亲的心思我猜不到。为今,我只想能顺利分家,三房对我们实在是太过了,既然一味的忍让无法和平共处,那么不如自己争取。”
说完,他拱手作揖,转身,快步离去,留下孙建蕴留在原地。
孙建蕴抬头哪里还有孙建嵘的身影,只他方才说的话,让他不得不想多,若是母亲不偏心,他早就继承这整个偌大的伯府,何至于他夫人虽掌家,却无实权,天天被搓磨……往日诸事皆上心头,孙建蕴越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趁着休沐,尽早把分家之事敲定。
泰康院的热闹刚结束,伯府外,关于孙沁的留言是热闹不停,听说已经有人连夜赶书。
“小姐。”
素兰在书房找到了孙荧,见她低头正在看半夏给过来的那物件,听到她的声音,见孙荧抬头朝她看来,素兰快步拖了把凳子做到了书桌对面,“小姐,咱们来伯府没几日,见了不少世面,半夏在外头奔波,我想说。”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孙荧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信,回头看了眼窗外的白雪,说实话这上京的天气,初见,新奇,多看了也就那样,还不如霅川,来得自由,也难怪素兰一直念叨着想回去,“应该快了,早知道来一趟上京,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死都不会来的。千金难买早知道。”
素兰跟着她叹了口气。
通过血液检测亲子关系的方式,在霅川确实常见,但在上京,几乎无人知晓,对象涉及到皇家,这简直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孙荧一来就直接否定了这个方案。
根据宫里线报传来,娇妃产子那晚,孙建嵘特赦进了宫陪产,五皇子产于深夜,而第二日孙建嵘的夫人也生了产,诞下一女婴,从中提供的资料来看,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孙荧捏了捏眉心,伯府二房声称她是走丢的姑娘,如今认了回来,那么孙淼呢?孙荧想自己居然疏忽大意地把她给忘了,不应该啊!
她打算去全惠德一趟。
“素兰,你去趟全惠德,带句话给半夏,让她查查孙淼。”
素兰一听是去全惠德,立马冒出星星眼,从凳子上蹦起:“好哩,小姐,我这就去,对了小姐,我能在那儿买点吃的么?”
“记我账上。”孙荧点了点头,见素兰笑着跑了出去,随后眉眼一凝,她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没证实之前,她不能下任何定论。
二房如今为了分家,根本无暇其他事,孙荧想,这个时候确实好办事。
瑞王府却派人来了二房传话。
前厅,二太太接待了瑞王府的老嬷嬷,听到瑞王指名让这老嬷嬷来接孙荧过去王府一趟。
“孙荧刚回上京没多久,这贸然去了王府,怕会冲突了瑞王。”
“二太太,这是王爷的命令,老奴只是来传话的,还请二太太请孙荧姑娘出来。”老嬷嬷毕竟是王府出来的,撑着王府的脸面,面对二太太时,微微扬着头。
二太太干笑了两声,分家的事还没着落,这王府又来要人了,宫宴上不会还发生了其他事了吧,二太太越想,担着的心直接挂在了嗓子眼,但看这老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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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架势,自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桂枝,你去揽月居喊四小姐过来吧。”
“是,太太。”桂枝得了令,不敢停留,快步出了芳华院,赶往揽月居。
二太太让人给王府老嬷嬷倒茶。
孙荧觉得桂枝挺不容易的,这才多久,已经跑了两趟了,过不了多久,这身体素质肯定会提高不少,见桂枝气喘吁吁的模样:“嬷嬷,来得这么急,是有什么要事么?”
“四姑娘,瑞王府来人,说是瑞王要接您去王府一趟。”桂枝哪里敢停留,顺了两把气,赶紧把话带到,把人带过去,只求四姑娘能体谅体谅她。
孙荧听完,蹙了蹙眉头,越舟行这个时候喊她去王府做什么?发什么癫呢!
“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么?”
桂枝嬷嬷此刻顺了气,抬头对上孙荧:“四姑娘,王府那嬷嬷没说,但看那架势,势必今日要把你接过去,您还是别耽误时间了,跟奴婢一起去芳华院吧。”
孙荧点了点头;“走吧。”
走出房间,孙荧看到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玉竹:“玉竹,素兰等会儿回来了,告诉她我去趟王府马上回来,你让她在揽月居等我就行。”
“是,小姐。”玉竹停下手中的修剪,回头对着孙荧称是,又对着桂枝嬷嬷行了礼,又继续手上的活。
桂枝哪还有什么闲功夫,此刻只想快点到芳华院休憩,要知道今天已经第二趟了了,再这么来回几趟,她这条老命就要交代了:“四姑娘,咱们快点,行么?”
孙荧看了眼桂枝嬷嬷虎虎生风的脚步,自己则闲适地跟在后头:“那嬷嬷应该会理解的,嬷嬷,我走不快,要不,你先走?”
桂枝嬷嬷心里叫苦不迭,走走停停,等身后跟着的小祖宗。
芳华院内,王府老嬷嬷眉头及不可见的皱了皱,茶盏的水已经冷了,屋内的丫鬟添了水,她呷了一口,这茶叶不怎么样,她低头看了眼茶面,正要开口,脚步声进了前厅。
“太太,四姑娘来了。”桂枝嬷嬷说完,立马退到了二太太身侧,额间满是细汗,早知道,应该让映月过去,太欺负她这个老人了。
“四姑娘,瑞王派奴婢来接你去趟王府。”王府老嬷嬷一听到声音就已经将视线落在孙荧身上,见她不急不缓地进了屋,行了礼后,就站在原地,直到听到她的声音,这才视线落在她身上,目光平静。
二太太接上王府老嬷嬷的话:“荧姐儿,你跟着嬷嬷去趟王府,莫坏了规矩了。”
孙荧点了点头:“是。”
“嬷嬷,我送送你们。”二太太起身,送人出了府。
王府老嬷嬷扶着孙荧上了马车,看着坐在车内的孙荧。
“嬷嬷,可是看出了什么?”孙荧坦然地对着老嬷嬷的视线,笑着问道,“王爷可是有说招民女有什么事么?”
老嬷嬷没想到孙荧这么直白,登时被问得一愣。
31. 叁壹
孙荧看了眼愣住的老嬷嬷,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回想自己刚刚的话,想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啊,这老嬷嬷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回孙荧姑娘,王爷并未告知奴婢,只安排奴婢来接您。”老嬷嬷反应过来,见孙荧明眸皓齿不解地盯着她,她哪里还敢停留思考如何回答,这么多年他家王爷身边连个母蚊子都飞不进来,如今好不容易对姑娘上了心,她怎么能把姑娘推远?而且最近她察觉到王爷的身体在好转,并且这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难道跟眼前的少女有关?
老嬷嬷觉得自己真相了,下意识地多看了孙荧几眼,没成想却被当事人抓住。
“多谢嬷嬷。”孙荧对上老嬷嬷的打量,心下一惊,这眼神太像是给王爷选妃,她身体微微后仰,“嬷嬷这么看我,是我身上又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孙荧姑娘身上并无不妥,是奴婢对不起。”老嬷嬷歉意地看着孙荧,“奴婢进王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邀请女眷。”
孙荧见老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也没办法接话,难道说,自己是你家王爷的主治医师么?显然并不合理,不过今日出门倒是可以瞅瞅有没有机会去置办的院子看看,上次来说,已经在完工阶段了。
瑞王府,孙荧跟着老嬷嬷踏进了王府。
如今冬日,这院子打理得却满是绿意,稀奇,应该是下了不少血本,孙荧不自觉地满了半拍,阳光正好,浑身暖意融融,老嬷嬷领着她到了茶寮。
“王爷,老奴已经将孙荧姑娘带到。”
“嗯。”越舟行的声音从里头传来,随后是煮水的声音,“请孙荧姑娘进来吧。”
老嬷嬷道了声是,侧身对着孙荧恭敬地说道:“孙荧姑娘,请。”
老嬷嬷说完,上前,打开了茶寮的房门,一股暖意冲门而出,余光看到王爷把玩着茶盏,回头见孙荧已经上前进了屋,老嬷嬷松了口气,轻轻合上门,退了下去。
孙荧进屋,打量了一圈茶寮,这里头的装修,真的不错,她眼睛亮了亮:“民女孙荧见过王爷,不知王爷今日宣民女过来是为了何事?”
越舟行没恼,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倒了一盏茶放在他对面的位置:“本王今日寻你来,自然是给你你想要的消息的。”
他说完,挑了挑眉:“难道孙荧姑娘怕本王会对你做什么么?”
“别对我用激将法。”孙荧悄悄地翻了翻白眼,解开外头的大氅,叠放好,拿起茶盏,茶香四溢,她喝了后,“王爷,你又怎会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呢?”
越舟行一笑,宛若冬日突然绽放的暖阳,实在是让人挪不开眼,孙荧看得愣了愣。
“你的身世?”他轻启薄唇,对着孙荧挑了挑眉。
茶寮却突然多了一个人,正是孙荧的师父卫铮,他一身白衣,确实有医师风范,眉眼柔和,对上孙荧的视线,眉眼倏地一弯,一下子打破了浑身的气质:“小荧儿,你好狠的心,都不来找为师!”
他突然露出的委屈面孔,孙荧差点起身要逃,不适应卫铮突如其来的撒娇,让人害怕。
“好了,不逗你了。”卫铮说着,弯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一口饮尽,“王爷体内的毒素已经拔除干净,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健康,但是,王爷身体康健的消息还不能放出去。”
“我懂。朝堂的事,我不在乎,也不想知道。”孙荧垂眼,“我来上京,实在是没办法,凭王爷跟师父的能力应该是知道的,再者师父应该知晓,我这人没什么理想抱负,只想好好活着,享受生活。”
越舟行听着,冷峻的脸色缓和下来;“你在霅川的医馆,我了解过了,你既然有能力,为何蜗居在霅川。”
“我可没什么抱负。”孙荧笑了笑,“你们干的活要动脑子,我动不了脑子,太累了,跟你们一起,我可活不了一集,为了安稳,我不下水。”
“今日,寻你过来,可不是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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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讨论这事的。”越舟行给孙荧添了水,说着接过贴身侍卫递过来的一张纸递给孙荧,“你自己先看看。”
孙荧接过,看了几眼,跟半夏给他的信息差不多,那么问题就在生产后了,她看完,随后将纸仿佛煮茶的炭火中,瞅着火势上窜,燃尽。
“你!”侍卫想上前阻拦,却被越舟行拦住,只能压下心中的怒意,回到了原地。
“退下!”越舟行瞟了眼茶炉,她是真的敢,但又奈何不了她,派去霅川的线人来报,如今的霅川人数比不过上京,但其他方面已超上京,这几日,他私下跟卫铮聊了许多,对孙荧的了解多了不少,也意识到自己第一次遇上孙荧,却感觉不一样之处来自于哪里。
“看来你已经得到了这份情报。”越舟行不意外她的能力,能查到这些,“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你应该还没查到。”
他清了清嗓子,将室内的侍卫遣退,看了眼安稳坐着喝茶的卫铮。
“你确实是孙建嵘的女儿,当年孙娇诞下龙凤胎,先出生的皇子康健,当今圣上龙颜大悦,当场赐孙娇入住瑶光殿主殿,升为妃位,没成想肚子里居然还有一名,孙娇难产,生下公主时,显先丧了命,同时也丧失了生育能力。”越舟行看了眼认真听着的孙荧,“当年只是说皇帝忍受不了心爱之人痛苦,就将那位公主送出了宫,你也猜到了,将公主送出宫的正是如今的尚书丞孙建嵘。”
“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急。孙建嵘夫人不知为何突然提前生产,在孙建嵘抱着公主抵达伯府之时,孙二太太也诞下一名女婴,便将两名女婴养在一起,原本这事呢,也禀告宫中,只是不巧,孙二太太去普法寺上香当日,就那么巧碰上了山贼,马车侧翻,孙二太太发现他们的目标是公主,便只能忍痛将自己的女儿伪装成公主,被山贼劫走,为了保护真正的公主,他们想了个办法。”
“如果我没猜错,孙淼便是真正的公主。”
32. 叁贰
孙荧此话一出。
“你,你!”卫铮一脸震惊,没想到孙荧能猜到。
反倒是越舟行此刻满眼赞赏,对着孙荧点了点头:“娇妃事后悲痛不已,让孙二太太跟那女婴进宫陪伴一月有余这才稍微缓过来。”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二太太进宫应该是跟娇妃说明了真相,才让娇妃恢复过来,至于找回我,娇妃对我宠爱有加,其一是对我有亏欠,还有一个原因。”孙荧顿了顿,木管紧紧地盯着越舟行,“宫里有人生病了,娇妃想让我提供神医云海的消息。”
“你的情报倒是不差。”越舟行垂眼,宛若可惜,“让我跟卫铮毫无用武之地。”
“小荧儿,为师我。”
“师父,先让我猜猜,到底是谁生了病。”孙荧慢悠悠地站起身,接过煮沸了的茶壶,给在场的另外两人添了茶,“应当是当今圣上吧。”
“你猜的没错。”越舟行接过孙荧递过来的茶盏,小吹了几口,嘴角上扬,“那你应该也猜到你师父卫铮的身份。”
孙荧见越舟行低头喝了口水:“李正。”
一口茶直接喷出的卫铮登时慌的不行:“你,你会知晓?这么短的时间内,你怎么能查到这么多信息,小荧儿,你到底是什么神人,可惜了你女儿身,若是男子,再这世道,终能成就一番大业。”
卫铮说着,满脸神往。
“你已身入险。”越舟行显然没把卫铮的话放在心上,不可否认他对孙荧的好奇心正处于顶峰,卫铮说他这徒儿聪颖万分,天马行空,总是能给人无限的惊喜,一直到孙荧轻松帮他解了毒,让他有了探究的心思,忠勇伯府后宅发生的事、跟她在上京买的院落修葺以及今日她的情报信息,都让他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仿佛这一切是最好的安排,越舟行对孙荧的兴趣以及好奇直达峰顶。
越舟行说完这几个字,见孙荧的面色漆黑,看模样要把后槽牙咬碎,他不急,虽是不想入庙堂,但实则不然,从踏入上京这片土地开始,谁又能逃离呢,越舟行这才慢悠悠地对着她开口:“庙堂与江湖,没有什么大区别。你虽身处江湖,一旦身份暴露,又能否全身而退?”
“靠,今天这茶是鸿门宴啊!”孙荧看着越舟行已然露出了的狐狸尾巴,原本秉持着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宗旨,才不得已救了越舟行,如今看他这样,没有后悔那肯定是假的,但她本身的职业又约束着她,孙荧这时候就特别想自己是百草谷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行事准则。
“小荧儿,为师保证,一定护你周全。”
“你一个罪臣之后,拿什么护我!”孙荧翻了个白眼,索性摆烂似地坐下,双手抱胸,凝眸紧紧地盯了眼前的两人许久,叹了口气,“一个罪臣之后换了个身份,一个是装中毒,你们是想掩人耳目,是想为当年李家的案子翻案?还是想坐上那尊贵无上的位子?”
“我只是想翻案,我李家受人构陷,惨遭灭门,我要是不证清白,死后如何去见列祖列宗。”卫铮说到此处,眼睛猩红。
孙荧看着他这副模样,大概是已经知道背后凶手了,随后她将视线落在越舟行身上,挑了挑眉,示意他开口。
“就当我是为了自保。”
越舟行淡淡开口,显然没有要跟她坦白的模样。
孙荧轻呵了一声,喝下凉了茶:“那我总能知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吧。”
虽然,她有猜测,但不是出自两人亲口,总觉得自己还有一线希望远离朝堂和那高高的红墙内,霅川真好啊,想回家了,想吃霅川的美食了。孙荧思维跳脱,此时单手托腮,回想起来她如今这番光景根本就是没苦硬吃的典型,咒骂月余前无知的自己。
跟孙荧相比,越舟行却十分有闲情逸致,欣赏孙荧脸上不停变幻的神色,似乎也不急,等着她神思回来,好从长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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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
反倒是卫铮此刻,面色焦灼,紧张地几次想打断孙荧,让她回神,可惜都被越舟行给制止了,卫铮来上京之前,就跟越舟行传过书信,表示自己还算幸运,遇上了一位聪颖少女,给了他前行的希望,后来接到越舟行中毒越深的消息,他立马启程前往,一番医治下,殿下的毒并没有解开,他已经开始想办法哄骗孙荧来上京,然而办法还未想出来,却碰上了被强行来上京认亲的孙荧,殿下命中不该绝,也是李家的幸运,卫铮怎么能不好好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
卫铮咬了咬牙,双手握拳,深怕自己情绪外露,退到了角落,等着这场谈判的结果。
“今年秋猎,当今圣上抵达西山猎场当晚,被刺客突袭,娇妃以身挡箭却难抵刺客人数众多,当今身上肩膀中箭,经太医诊断是毒箭,当时做了处理,但那毒霸道,当今身上也发虚弱。”越舟行简短讲述了当今圣上为何会寻名医的缘由,期间,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孙荧身上,以防错过她的任何一个反应。
很可惜,越舟行并没有看到孙荧脸上露出异色,反而像是在听人讲故事,还闲适地在温手,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才抬起头,甚至还示意他怎么不继续说了,她这还等着听下去呢。
越舟行一口老血往回咽下去。
“我师父他没有去一致么?”孙荧看了眼缩在后头的卫铮,“是不会易容了么?还是不想医啊?”
卫铮垮了脸:“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可不敢冒这个险,不然所有的谋划可就功亏一篑了,不值得。”
孙荧听着卫铮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但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冒险。”孙荧点了点头,神色严肃,“秋猎中毒,查到幕后之人,毒就迎刃而解了啊,为何要寻天下神医?你们应该是有其他的打算吧。”
越舟行舔了舔唇面,见孙荧目光紧追不放,他回头看了眼卫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