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影后上位记》 1、占我便宜 《取代》 文/闲词2023.10.24 文学城独家首发 第一章 十一月的平川比大多城市要先步入初冬，街边枫树枝叶摇摇晃晃，道路两侧枯黄落叶堆积成小山，一阵凛冽寒风吹过，灰蒙蒙的世界被纷纷扬扬染上金黄色彩。 架好的摄像机、监视器，拿着对讲机的导演面前站着一排排穿着深黄色马甲，背上写着序号的女人，队列整齐。 “等会保持一百到两百米不等间距，看过马拉松比赛，都会跑步不用我教吧？妆发师给三号九号补补妆，”身着黑色外套的执行导演正拿着喇叭朝人群里烦躁地喊着，等到妆发师闻言走进人群时，他皱眉，举着喇叭大吼，“十三号你在干嘛？听到我说话没。” “又来了。”人群里，传来无名的嘟囔声。 初冬时节，天气预报显示今日温度已突破个位数，但这场戏拍的是夏季，所以即便寒冷，大家穿的也都是单衣，一阵风掠过，纷纷忍不住颤抖。 被执行导演点名的十三号倒不是因为颤抖，相反，从始至终她身形笔直，宛若木桩，未动过分毫。 身旁人似乎习惯了，并未将目光投向她，都自顾自检查着妆容，而被点名的人神色波澜不惊，唇角上扬，笑着回应：“听到了，导演。” 说话的人扎着高马尾，红色发带缠绕着她的发丝，风吹动着她脸侧细碎的刘海，天鹅颈线条优美，小脸白里透红，汗珠在她额间将落未落，宛若出水芙蓉。 她弯着眼睛，小巧琼鼻，上扬的唇角两侧是浅浅的梨涡，投射着友善明媚的光。这让原本想找她不痛快的执行导演喉咙卡住，半天才低头佯装看名单，说：“江……江听语是吧，不要以为你是这场戏的主角就了不起了，导演说话要认真听，放尊重点。” 或许被她态度影响，知道自己理亏，执行导演这话听上去没什么气势。 江听语并没有追问她哪里不尊重了，在唏嘘声中，她笑着点头：“知道了，导演。” 这样的场景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她所有的戏份加起来总共十场，如今拍了有三场，场场被点名。起初时她还会诧异，但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不再纠结为何这人盯着她不放。 总归只会在嘴皮子上动动功夫，对她没什么实际影响，顶多在剧组闲聊听见她名字时，别人恍然大悟地和她说一句：“原来你就是江听语。”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帮她扩大知名度了。 见她态度好，执行导演没再找她麻烦，用喇叭喊着安静。 等到他目光看向别处时，站在江听语旁边的女人小声道：“你没看出来？廖兴故意针对你呢。” 廖兴也就是方才点江听语名的导演。 说话的人叫成缈，是她在圈内为数不多算得上朋友的人，两人志趣相投，常年不约而同在剧组相遇，一起跑龙套，扮演各式各样的npc。 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好了起来。 江听语抬眸，眼眸里闪着柔和的光，仿佛孩童般澄澈单纯，她撩了撩耳发，笑：“应该不会吧？” 成缈手捂着嘴，侧过脸用气音和她说：“说白了他也只是个实习导演，你场场认真准备，他干嘛老是挖苦你？昨天说你衣服穿得太艳丽，想喧宾夺主，前天故意让你ng，今天倒好，理由都不编一个，这不是故意针对你是什么？” 正义感史无前例的爆棚，成缈手攥紧成拳头，恨不得替她重拳出击。 江听语迟疑两秒，思考着成缈这段话的真实性。 “江听语——” 成缈还想再提醒她两句，就听见廖兴的声音穿过喇叭，嘶哑刺耳，又在点名江听语，不得已收敛了话，朝她抱歉地笑了笑。 江听语似乎没感受到对方的恶意，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按照剧情这场戏属于回忆部分，要展现的就是人物的单纯明媚。 镜头扫过人群，最终定在她白皙泛红的脸颊上，额间细汗，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自信地张开双臂奔向终点。 “卡——勉强过。”廖兴的话传来。 “啧——”成缈闻言撇嘴啧了一声，转身就往江听语的方向走去。 听到卡，江听语身边的助理小岚就拿着大衣和毛巾走了过来，将大衣披在她身上，原本就身材纤弱的她披上大衣后更显娇小，坐在凳子上，眼睫下垂，缩着脑袋汲取温暖，长马尾顺着肩膀铺散开来，有几缕俏皮地停留在她嘴边，让她不得已轻吹。 成缈走近，即便两人已经熟悉，但常常还是会被她不经意的举动惊艳到，没有刻意摆弄，浑然天成的美丽。 小岚在一旁替江听语擦拭额间汗珠，见状给后跟上来的成缈让了个位置，然而还不等人坐下，椅子被拖走了，要不是成缈反应快，这会儿该坐地上了。 成缈皱眉看向始作俑者，只见抢走椅子的人翘着腿，披着皮大衣靠着椅背，勾着唇角：“哟，又挨骂了。” 要说成缈和江听语是志趣相投的朋友，那么穆清雅就是双方八字不合的敌人。 同一部戏出道，这么多年三人都在差不多的咖位缠缠绵绵，常年在片场相遇，甚至江听语遇上成缈的次数都没遇上穆清雅的多。 “穆清雅，你跑c组来干嘛？”成缈性子向来火爆，怼不了导演她还能骂不了故意找事儿的穆清雅么。 剧组按照剧情发展分为abc三组，穆清雅属于b组，两组之间没有任何交叉戏。 “我就坐这儿了，怎么了？”穆清雅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抬着下巴，像只高傲的孔雀。 江听语从小岚手中接过饮用水递给成缈，示意她别生气，起身。 猜到她是想离开，穆清雅伸腿拦住她的步子，挑衅她：“你是哑巴？” “话要对人说，对其他物种说了没用。”江听语淡然陈述。 “你才是其他物种。”穆清雅就知道江听语不会白白吃亏，她瞪着眼睛反驳。 “那可以请你离开吗？” “凭什么？” 话音一落，成缈先噗嗤笑了出来，江听语浅浅弯唇。 穆清雅不是第一回找她们麻烦了。 准确来说，她针对的是江听语。 许是出道第一部戏，穆清雅试镜没赢过江听语，演了她的小丫鬟，又或许是后来营销号盘点十八线待爆花时，将江听语的名字写在了穆清雅的前面。 总之，这位大小姐很生气。 “说真的，”成缈凑近她，嘻嘻笑着，“你这样子很难让人不怀疑，你是不是暗恋我们家语语。” 江听语愣了下，没想到成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而这在穆清雅看来，对方像是信了这话，急得脸红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暗恋她！” “不然你干嘛老是针对语语，还有导演也是你的人吧，你还贼喊捉贼。” “什么叫我的人，他要干嘛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少胡说八道。” 虽说这话同时重伤两人，令江听语心中也升起不适感，但见到总是为难她的人露出窘迫尴尬之色，不适很快消失。 能伤到敌人的招数就是好办法。 “你看你看，你还怕江听语误会，故意解释这么多，我们都懂。”成缈耍起无赖，没人能比得过，“语语，不表示一下吗？” 江听语弯唇，顺着话茬道：“抱歉，我有未婚妻。” “这个不够直接，她听不懂。”成缈嘀咕。 “哦，我不会喜欢你的。”江听语了然，又换了话术。 两人一唱一和，十分认真地拒绝。穆清雅指着两人，脸红红的，和她们斗了这么久，没想到她俩有这么无赖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半晌才说：“你有未婚妻了不起，我还有女神呢。” “你未婚妻从来不探你班，不给你打电话，成缈你和她这么多年朋友，见过她未婚妻吗？” 成缈被这话问得措手不及，她虽说和江听语认识多年，但确实从未见过她口中的这位未婚妻，不仅没见过人，就连声音都没听过。 有两年江听语是在剧组过的生日，这位神秘的未婚妻从头到尾没露过面。 不对。 成缈倏地想起，她或许听过这位未婚妻的声音。 前年某次剧组聚餐，江听语喝了点酒，还输了游戏，惩罚便是让她给通讯录第一个人拨电话表白。 第一次拨通，对面是清亮的女声，夹杂着浓浓的不耐烦，她说—— “烦不烦。” 江听语还没开口，电话便被挂断了。 大家闹哄哄地缓解尴尬，让她喝了两杯酒算完事儿，但江听语酒量不好，醉了。 成缈凭着记忆里江听语给过的信息，在她手机里找到未婚妻的电话拨了过去，将话说完后就听见方才的女声。 她说—— “不认识。” 之后是机械冰冷的嘟嘟声。 第二天成缈将事情告诉江听语，问她是不是拨错电话了。江听语沉默良久，没回答。 那时的态度已经给了她回答。 江听语和她未婚妻的关系并不好。 至少在她看来，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会这样冷漠不管对方，至少，应该告诉她江听语家的住址。 至少，应该询问她是否安全。 如今穆清雅的话明显戳到了江听语的痛处。 成缈啧啧两声，故意道：“还说不是暗恋呢，这就开始打听语语的未婚妻了。” “你！” 穆清雅怒目圆睁。 “还有，你女神？你什么女神？”成缈岔开话题，“你不会说宁照溪吧？” 穆清雅被这三个字吸引了，但方才的气还没消，抱手仰头：“对，就是照溪姐姐，我现在和她演对手戏，懂吗？” 成缈龇牙咧嘴。 能和宁照溪演对手戏，圈里人谁不羡慕。 但是—— “演被她抓的杀人犯算什么对手戏。” “你！” “还姐姐都叫上了。” 如今她们在拍的戏是一部叫《真相》的悬疑剧，主角岑音拥有通过接触便能读取记忆的特异功能。江听语所饰演的是其中一桩凶杀案的受害者，为保护后妈而死的十八岁少女。 宁照溪饰演岑音，穆清雅演的其中一桩案件的凶手，开局领便当，戏份还没江听语多，好就好在，和宁照溪的角色能说上话，而江听语和她只有一场交叉戏。 在她死后，被岑音触摸尸体时，还原了事情真相。 两人争吵间，剧组里突然响起一阵惊呼，江听语从思考中回过神来，说曹操曹操到，远远的瞧见那位主角正从远处走来。 棕色风衣将她整个人拉得很长，双腿笔直，黑色长卷发随意地披散着，鹅蛋脸白皙如玉，长睫下的丹凤眼冷淡疏离，即便是被人群拥着，也看不出半分情绪。 八年前，宁照溪因为长相出众，参加艺考时就被媒体关注，两年沉浮，名气逐渐攀升，后来凭借自身演技演活了人设并不好的配角，不仅救活了不被看好的电影票房，还拿到了金鹿最佳配角。 第二年由她饰演主角的电影上映打破票房记录，荣获金鹿和百鹊双料影后。那年宁照溪涨粉无数，各大榜单屠榜，一越顶流，风光无限。 五年过去，在瞬息万变的娱乐圈，宁照溪的名字始终伫立顶峰，每年只要是她的作品都是口碑票房双丰收，宁不拍戏也不拍烂戏，出品必是精品。而且其人十分低调神秘，没有绯闻，从不参加综艺，除了工作就是在家休息。 曾有狗仔爆料，宁照溪是顶级宅女，非工作时间只会宅在家，每天进出她家的只有负责扔垃圾的助理，经纪人来了都只能吃闭门羹。最后狗仔气急败坏地说，蹲宁照溪不如捡垃圾。 江听语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她有一群朋友是宁照溪粉丝。每天不仅在群里分享宁照溪的消息，还总是时不时地问她什么时候和宁照溪搭戏。 搭戏？ 她不是每年都在搭吗？ 第一次演宁照溪剧里的死尸，第二次背景板大学同学，第三次擦肩而过的路人甲，第四次城墙下被射杀的难民，第五次也就是现在—— 有点戏份的女n号。 不过算起来好像也是一具尸体。 “照溪姐姐！” 耳畔传来刻意夹着的清甜声音，江听语惊诧地看了眼旁边笑容甜美，满脸春心荡漾的穆清雅，很难将这人和方才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联系在一起。再看没说话的成缈同样也是抿着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迎面而来的宁照溪。 宁照溪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够让人变得奇怪，她曾经问过那些喜欢宁照溪的朋友，朋友笑她不懂，说追宁照溪是颜狗和事业粉的天堂。 穆清雅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眼睛眯了眯，像是在问：干嘛？ 江听语正在想事情，并没有收到她的目光，等她察觉时只觉得自己右手肘被人撞了下，酥麻感席卷整条臂膀，致命的是因为她的出神，并没有及时防备，因为没有着力点，整个人忍不住往前踉跄。 她咬牙闭眼，期盼不要摔到脸。 但迎接她的并非坚硬的地面，而是左胳膊上隔着衣料的力度，入目的是棕色衣角，檀香淡淡。 还没来得及站直，因为重心不稳往前跌了跌。 江听语抬眸，不止她喉咙卡住，旁边围观的人亦然，因为她径直撞进了宁照溪怀里。 准确说来，不是怀里。包裹她的是一片柔软，她前倾的姿势导致弯下身时，整个人比对方矮上不少。 江听语大脑有片刻空白，她记得，明明不是这样的。 宁照溪刚刚扶着她胳膊，稍微用点力她都不会往前跌，更不会撞到那片柔软占到她便宜。 “江听语！！” 尖锐的暴躁吼声从身后传来，听着声音穆清雅应该气得不轻。 不过这会儿江听语完全没有和她争论的心思，在旁人看来是她只是抱了下宁照溪，只有她和穆清雅的角度才能看见她对宁照溪真正做了什么。 哦知情人外加一个宁照溪本人。 但她好像还处于状况外，仿若冰川有了裂痕，褪去冰霜让人看见她原本的模样，怔愣沉默。 可能，还带着点愤怒。 在朋友的影响下，江听语多少知道点宁照溪的性子，很排斥陌生人的触碰，性格乖张按心情办事。 曾经当场让某个总台记者下不来台。 不过那时江听语听说这事儿时更多的是窃喜，因为那个记者喜欢胡编乱造，擅长挖坑，令人防不胜防，十八线的她因为采访被骂得很惨。 因为宁照溪的举动，有人扒了记者的过往，后来下场比她惨多了。 大脑回血的几秒钟里，江听语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解释的话，她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和穆清雅扯头花。而且就两边关系来说，穆清雅刚和宁照溪拍完戏，比较下肯定更容易被对方信任。 虽说她确实在剧组见过很多次宁照溪，但两人并没有什么接触，顶多就是剧组聚餐时打个照面。 宁照溪没理由浪费时间听她讲废话。 江听语往后退了退，正经地鞠躬：“刚刚没站稳，谢谢。” 而后声如蚊呐地说：“抱……抱歉。” 只字不提另外的尴尬。 江听语边说话边后退，离开前还不忘将可能惹事的穆清雅拉走。 等江听语离开后，片场才重新响起唏嘘的议论声。 后跟上来的经纪人路橙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c组片场气氛微妙，她走上前叫了声宁照溪，告诉她总导演的位置，却没听见回答，见状偏头看去，问：“怎么了？” 宁照溪伫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日光为她侧身打上了一层光晕，浅淡柔和。只见她唇瓣轻抿手指微微蜷缩，喉咙微动，轻不可闻地嗯了声，然后左转离开。 嗯什么？在回答谁？ 路橙皱眉，倏然反应过来—— “不是来找总导演吗？往右。” 但宁照溪仿若未闻，径直出了c组片场大门。 2、是个好人 江听语的戏份很紧凑，剩下七场戏五天就能完成。昨日她越想越觉得社死，确定没戏份之后便直接离开了，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重新回片场。 片场安静，各自做着手头的事。 “听语姐，雯姐让我问你关于《听雪录》的剧本思考得怎么样了。” 助理小岚的声音拉回了江听语的思绪。 但这个问题，她并没有想到好的回答。 《听雪录》名字听上去高档，但实际上是一部小成本网剧，故事情节老套，重要的是，她的戏份依旧不重，并且人物性格一般，勉强算个反派，但却是脑干缺失的那种反。 这是江听语签约欣然娱乐的第五年，准确来说，再过半年，合约就会到期，到时候她就能够签约新的经纪公司。 “听语姐？”见她没回应，小岚小声呼唤她。 “我再想想。”江听语低声喃喃，抬头看了眼不远处。 已经结束休息的工作人员开始检查道具和仪器，各组的分导演齐聚角落，有说有笑着。 江听语环视一周，最后不自在地收回目光。 小岚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方才还神色郁郁的人眼神突然飘忽，身子往左侧偏斜，仿佛右侧有什么洪水猛兽。 这让她好奇地转头，然后目光顿住，一群穿着戏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剧组的人正围着宁照溪，像是在找她拍照和要签名。 宁照溪是全娱乐圈公认的大美女，她的五官像是精心雕琢的玉石，桃花眼深邃瞳孔，肌肤如玉，不过最动人心扉是她的气质。 在她看来，既有颜值又有演技的大美人成为顶流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成为顶流除了实力之外常常也需要一些运气。 小岚抿唇瞟了眼旁边坐得周正，不知在想什么的江听语。 娱乐圈不缺美人，但有的美人缺运气，拿不到好的资源，有的美人缺实力，很难两全。 宁照溪在没有背景，资源不算好的情况下靠着自己的实力完成逆风翻盘。 但许多新人没有脚踏实地的耐心，常常只想着靠着通稿营销提高自身热度，所以娱乐圈里总有碰瓷宁照溪的通稿—— “xxx，下一个宁照溪。” “xxx，宁照溪的继承人。” …… 但这样的新人最终都销声匿迹，并没有完成逆袭。 小岚作为艺人助理，在娱乐圈待了近五年，也练就了几分看人的水准。 选秀节目，她压的宝从来没跌出过前三，从来没有粉到过塌房明星。 因此，她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光。 如果说娱乐圈里有谁能像宁照溪一样身价高涨一跃顶流，那一定是江听语。 只是…… 小岚握紧手中的手机，上面还显示着经纪人雯姐发来的消息，让她询问江听语有关《听雪录》的事情。 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催促。 催促江听语赶紧签约，然后无缝进组。 在她看来，江听语就是那个没有资源的可怜美人了。 欣然娱乐算得上是全国前五的经纪公司，也有算得上一线的明星，手里的资源并不少，不管怎么说，像江听语这样的艺人都能够分到一杯羹。 但实际上，公司打包剧本不带她，时尚资源不带她，和公司艺人之间的联系更是少得可怜。 江听语就像是独立于这个公司之外的存在，空闲了给她塞点无关紧要的边角料，就连互联网上对她的描述都少得可怜。 小岚每次想到这些时，总会不经意地泛起心疼，总觉得整个公司都在孤立江听语。 偏偏江听语乐观向上，身边是敌是友都分不清，对谁都好。 江听语在思考应该如何面对晚戏，该不该和宁照溪好好道个歉，还是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地当好自己的尸体，走完戏份。 还没想清楚应该如何面对，她的脊背却是越来越热，仿佛被什么注视着。 她小心翼翼地偏过头，接着迎接上了小岚灼热的目光，以及她中气十足的声音—— “听语姐！我相信你能够成为下一个宁照溪！到时候肯定也有很多人找你要签名！” 下一个……什么？ 江听语木讷地微微偏头，脑袋上仿佛闪过大大的问号。 像是在说你哪位？ 然后她眼见着小岚身后的身影顿了下。 江听语不清楚小岚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但时而抽风胡乱鼓励她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在看电影节颁奖典礼直播时说：“听语姐，别难过，明年你一定会是下一个影后。” 戏都没得拍，影什么后。 在看红毯直播时说的话：“听语姐，你直接秒了。” 她都不够资格去，秒什么秒？ 此刻更是说出了匪夷所思的——“下一个宁照溪”。 谁能给她作证，她从未想过当什么下一个宁照溪。 她的目标很简单，能够拥有一个令她永远深刻，铭记于心的角色就好，她要的从来不是奖项名誉。 两人以艺人和助理的身份相处了近四年，她对小岚很了解，时而抽风，时而安静，但从未将小岚往黑粉的方向想过。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怀疑。 “你说你想要签名？好，我等会努努力，”江听语岔开话题，不准备在宁照溪能听见对话的范围内聊这个话题，她道，“我们先聊剧本的事情。” 小岚原想解释自己的话并非那个意思，但谁让她是有责任心的打工人，思绪很快就被带偏了。 自从宁照溪的到来，剧组里的静谧早已不复存在，多数人都围绕着宁照溪，或近或远，有想要签名的也有想要合照的。 但宁照溪似乎没有回应的打算，身边自动多了层屏障，除了有关工作上的交流，并没有和其他人多交谈。 她早有听说，宁照溪私底下不会合照更不会签名。 能够理解，像她这样的顶流，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掉进别人的陷阱，仅仅是一张合照，就能够将两人关联，被蹭热度被买通稿。按照宁照溪的性格，从源头上解决事情好像最直接，所以拒绝合照和签名。 按照宁照溪的性格…… 江听语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许愣神。 “廖导演好！”脆生生的声音由远及近，江听语胳膊上突然起了鸡皮疙瘩。 “清雅来了。”廖兴眯着眼睛，笑嘻嘻地同穆清雅打招呼。和之前对待她的态度截然不同，江听语这才后知后觉地将这段时间的遭遇对应上。 除了在江听语和成缈面前暴露本性之外，穆清雅在旁人面前擅长伪装，说话做事总是滴水不漏，就如此刻，即便不喜廖兴却能够不动声色地和他闲聊。 “廖导演，我来看看c组学习一下，介意吗？” “什么介意不介意的，你能来是我们的荣幸，现在爱学习的演员可不多了。” …… 江听语侧过脸，捋了捋耳发，不打算听两人的寒暄。剧组里她没什么熟人，成缈今天没戏份没来，她也只有晚戏，一场演尸体的剧情，也没剧本。所以她除了熟悉场地和发呆之外也没什么事情做。 虽说只是扮演尸体，但江听语对这场戏的成片很感兴趣。 《真相》是以拥有读取记忆能力的主角岑音还原世间疑案真相为主线的故事，其中主要穿插了三个小故事。 江听语演绎的是世人眼中的叛逆少女管瑶，年芳十八，死于毒杀，嫌疑人是那位只比她大七岁的后妈。 传闻里她和后妈的关系恶劣是真，但仅限于前期，她也并非叛逆少女，只是明白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坏人，不希望有人像她妈妈那样受伤害，所以她用叛逆来拯救每一个可能深陷魔网的女人。 她的招数并非都有成效，最终还是遇上了倔驴，不管她如何劝说，即便告诉对方对方真相，也依旧没用。 对方缺钱，也只想要钱，至于人是不是恶魔，她并不在意。 管瑶嘴上虽然说着“好言难劝该死鬼”，却还是在小后妈可能有危险时挡在她身前，后期不顾一切地帮助她逃离魔爪。 在管瑶眼中，她庸俗爱财，倔强又脆弱，只能一边骂她死远点，一边又偷偷摸摸地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约好了一起过管瑶的十九岁生日。 可惜，没等到生日，管瑶就离奇死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世人眼中关系恶劣的小后妈。小后妈本就内疚痛苦，放弃辩解。 如果不是岑音的介入，这桩嫁祸堪称完美，任谁看都只觉得凶手是小后妈。 从剧情人设到反转，都是江听语喜欢的。 虽然依旧只是小配角，但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是她自己争取的角色。 因为擅自面试接外戏，经纪人和她发了好大的脾气，又替她推了戏。 江听语知道时已经是三天后，她虽生气但她确实违反了合约，所以即便公司不作为，她也只能任由安排不可以擅自接戏。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弃，而是努力和公司沟通，为这事儿甚至求上了江未吟。但江未吟和公司的态度一致，并不同意她接这个角色，两人不欢而散，上一次联系还是在一周前。 江未吟出差后就没再理过她。 想着这事儿，江听语缓缓拿出了手机，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滑动着，屏幕上显示的消息停留在今早。 【早安#^_^#】 【临宣今天会降温，要记得保暖哦。】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 一连几天的消息都没有收到江未吟的回复。 但江听语知道，江未吟不是这样的人。 她只是不善言辞，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不让她接这部戏，但还是帮助她说通了公司，让她接了戏。 她还记得在得知被公司推了戏之后，她给《真相》的导演打电话去时被骂得狗血淋头，让她没解决好自己的事情就别给剧组添麻烦，还说打多少电话都没用，剧组不可能要她。 这样的事情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她早已经习惯，只是很可惜，她真的很喜欢管瑶这个角色。 就在她气馁灰心时，她接到了《真相》制片人刘珏的邀约电话。 ——“我看了你面试的视频，很喜欢你对管瑶这个角色的呈现，请问你愿意成为管瑶的饰演者吗？”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能够和制片人搭上话，且她找过的人中也就只有江未吟了。 所以，就是江未吟帮了她。 在她侧面询问刘珏时，对方那声轻笑更加坐实了她的猜想。 江听语低头，又看了遍手机屏幕，指尖上滑，最近的聊天记录不多，一拉到头，她看见江未吟最后一次的回复。 那是她接到制片人电话后，给江未吟发去的消息——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对方的回复则是—— 【？】 一个大大的问号。 冒问号也是应该的。 谁让她在夸江未吟的几小时前，因为被拒绝才刚骂完对方是大坏蛋呢。 江听语手指停顿下来，停在那条一周前她发去的消息上—— 【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大坏蛋！】 好像是有点人格分裂，上一秒还骂她是坏蛋，下一秒又夸她是好人，很难不扣问号吧。 江听语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长按那条骂对方是坏蛋的消息，点击删除。 删除了就当没骂过。 江未吟可不能怪她了。 不管她如何追问对方是怎么和制片人说的，江未吟都没有再回过消息。 为了避免惹怒她丢失好不容易得来的角色，江听语点到为止，问了两天没结果后也就放弃追问了。 反正她进组了。 这个角色就是她的了。 “江听语！到你戏份了。” 听到导演的呼喊，江听语起身将身上披着的大衣递给小岚，走了过去。 而另一边，宁照溪正听着经纪人路橙的埋怨，觉得唠叨，垂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当然我不是不相信你的眼光，只是你接了这部戏，从而得罪了蒋导演，这真的划算吗？” “虽说这剧情确实不错，但要论导演名气，主演咖位，那肯定是蒋导的戏更好，到时候五一档对上……你在干嘛？” 手机在宁照溪指尖打了个转，让路橙能够清楚看见界面，正是《真相》导演的电话号码，只要轻轻一按，电话就会拨通。 宁照溪悠悠开口：“推戏。” “别别别，祖宗干嘛呢？”路橙慌了，赶忙抢她手机，“但刘珏咱们照样不能得罪啊！” “噗嗤——”旁边助理明明的笑声招来路橙的一记瞪眼，赶忙收住了笑容。 “我作为你经纪人，只是在和你分析利弊，”路橙越说声音越小，“没让你真推。” 路橙说是宁照溪的经纪人，实际上也管不了她的事儿，从宁照溪进公司起，就换了不下五个经纪人。 注意，是宁照溪换掉了经纪人。 作为公司的摇钱树，公司供着还来不及，哪里敢得罪她，所以对于她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换经纪人这种小事儿，更是不在话下。 路橙也觉得宁照溪性子乖张，很少主动为难人，但如果别人想管她的事儿，那必然要吃苦头。 好在这人头脑好有眼光，自己挑的剧本向来都好，除了每隔一段时间要闭关休息，有点自己的小爱好之外，只要不想着操控她，两方也就相安无事。 路橙也就是这么当了宁照溪两年经纪人。 明明听着对话，在旁边憋得脸都红了，找了个拿暖手袋的理由离开，过了会儿又回来将充好电的暖手袋递了过去，说：“宁姐，暖暖手。” 宁照溪看了眼远处，见到江听语进了拍摄地，缓缓起身将手机递给旁边的明明，回道：“不用了。” - 年轻的生命消逝往往会令人多生几分同情怜悯，停尸间里身着制服的人围绕着病床，脸上尽是唏嘘怜悯。 镜头一晃而过，江听语静静地躺着，经过化妆呈现出来毫无血色的脸庞，就像是纯洁无瑕的茉莉花，干净青涩。 宁照溪的目光扫过她的眉间，而后停在她毫无血色的唇瓣，垂下眼睑，微微抬手，指尖轻触她的腕间。 “卡——” 有多年扮尸经验的江听语在这一刻砸了自己饭碗。 “怎么回事？演具尸体你动什么？这点戏都拍不好？”廖兴的声音比总导演更先传入她耳中。 江听语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并不反驳，睁开眼睛起身准备道歉。 却听见宁照溪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的问题，抱歉。” 江听语抬眼，只看见那狭长的桃花眼微抬，眼角的泪痣不知是不是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尤为好看。 让她再次感叹，有的人能火是有道理的。 也就这几秒的岔神，让江听语错失了中间发生的事情，直接跳跃到了宁照溪的话上—— “不过这场戏还没轮到你评价。” 事实上总导演只喊了卡，廖兴就打断了对方。 江听语看见廖兴面红赤耳地解释：“我不是说您。” “你只是实习导演。”宁照溪淡淡道。 这意思是，不管是谁，现在都还没轮到他着急点评。 从职工到群演，上上下下近百人，宁照溪就这么直直地将话说了出来。 廖兴靠着关系进了剧组，又拿到了c组的拍摄管理权，所以即便他在剧组呼风唤雨霸道行事也没有人敢当面提他实习生的身份。 “再准备准备，重新拍一遍，”麦克风里传来总导演的不满声，“廖兴你过来。” 江听语脑袋还有些懵。 习惯了廖兴的针对，她并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心想着道完歉就过了，但没想到宁照溪会说话。 虽然不知道宁照溪为什么会突然怼廖兴，但对她来说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儿。 江听语揉了揉手腕。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具尸体不能动，但突如其来的冰凉，让她没忍住颤了下。 那温度让她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是尸体。 江听语抬头看了眼宁照溪，只见对方正盯着她手腕微微皱眉，而后转身离开。 两分钟后，宁照溪回来了，还朝她微微抬手，纤长手指泛着粉色，她听见了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摸摸。” “啊？”江听语愣，虽然没理解但下意识照做，指尖相触的那一刻，一阵暖意传了过来，不再是之前的冰冷。 江听语心里嘀咕：什么摸摸，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而后又反应过来，宁照溪说的那句“我的问题”，是明白了她会卡戏的原因，所以宁照溪真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这么就好解释为什么怼廖兴了。 现在的宁照溪，肯定也是个好人。 江听语圆圆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忘却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只觉得这位大影后脸上绒毛都泛着善良。 “躺好。” 宁照溪的声音很好听，宛如清风拂耳，尤其此刻低着声音时，更为悦耳。 江听语还真听话地躺好，继续当自己的尸体。 在导演喊下“action”，江听语闭眼的瞬间，瞧见宁照溪泛红的耳垂。 今天真冷啊。 冷到人手冰冷，耳朵泛红。 …… …… 3、添加好友 戏份结束后，江听语并没有立刻离开现场，而是混在人群里看了好一会儿宁照溪。 毕竟这样的现场教学是娱乐圈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江听语也不例外。 叮—— 【和影后飙戏的感觉怎么样？】 导演正好喊完卡，江听语就收到了成缈的消息，也有了时间认真分析这段内容。 【飙戏？】 成缈似乎猜到江听语接下来想说的话，在还没收到消息之时就提前撤回了消息，并且重新发送了一句—— 【被影后摸摸小手的感觉怎么样？】 江听语：【……】 还不如那句不自量力的飙戏呢。 成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啦】 【昨天你怎么回事儿？怎么拉着穆清雅跑了？她没为难你吧？】 成缈这话瞬间又将她拉回到了昨天的场景。 她拉穆清雅离开是因为担心对方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离开片场后，江听语也不管穆清雅说什么，兀自离开了，穆清雅喊不住她，两人没有微信好友，回家后倒是收到过几条她的好友申请。 当然，申请框里全是骂她的用词。 【没有，就骂了我两句。】 成缈：【真无语，又不是你让宁照溪扶你的，这怎么能怪你身上。】 【你不知道吧？穆清雅对宁照溪可不是粉丝对偶像的感情。】 江听语对这些八卦并不感兴趣，但还是耐着性子顺着她的话询问：【怎么说？】 【大学的时候，穆清雅是宁照溪的学妹，给她表过白，不过被拒绝了。】 【这事儿被传播得很小，没几个人知道。】 早在大学时期，宁照溪就十分出名。校园表白墙上，每日准点出现她的名字。 成缈同样也是科班出身，只是和宁照溪系别不同，这些事情都有所耳闻，至于穆清雅喜欢过宁照溪的事儿，是她最近才打听到的。 江听语并不关心宁照溪的过往，但她能够感受出成缈的分享欲望，所以并没有打断她的消息，直到聊天框近一分钟没有再出现新的消息，像是在斟酌思考时，她才输入道：【哇】 【还有呢还有呢jpg.】 果然，因为她的回复，成缈的分享欲更加浓烈，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一股脑全都发了出去，最后结尾时反问了她一句： 【对了，我之前听你说你在北宁中学待过，宁照溪就是北宁毕业的呀，你高中没见过她吗？】 江听语望着聊天框愣了下，过了会儿才回道：【我只待过一学期，可能没太注意。】 江听语很少会向别人透露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成缈之所以会知道，还是她那次喝醉酒时无意间回答漏嘴的。 也不知是不是受这条消息的影响，江听语刚抬头就看到了宁照溪的背影，她朝着前方走去，棕色风衣的衣摆随着行走的动作随风摇曳，风亲吻着她的发丝，连灯光都怜爱她，映照着她的侧脸。 江听语脑海里回荡着成缈的话，心中无意识的出现有关北宁中学的一切。 她想，或许她是认识宁照溪的。 方才不小心摸到了道具，手上黏糊糊的，趁着现在中场休息，江听语转身往洗手间走去。 刚打开水龙头洗手，就听见一道怒气冲天的声音—— “江听语！！！！！”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江听语差点没关上水龙头，侧过头就看见穆清雅叉着腰瞪眼指着她：“你真不要脸！！” 语气的逐渐加强让人能够轻易听出她此刻的愤怒。 江听语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只是没想到过了一天，穆清雅还这般生气，但想到刚刚成缈给她发的消息，又瞬间理解她生气的原因。 肯定觉得自己喜欢的人被她亵渎了，江听语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她早上担心宁照溪介意，思考着要不要道歉，方才见她没什么反应后便觉得这事儿可以就这么过去，但是忽略了还有眼前这个“粉丝”要解决。 “你再叫大声点，告诉所有人我做了什么。”江听语觉得头疼，当事人都没说什么，穆清雅反倒表现得比宁照溪还生气。 穆清雅有气不知道往哪儿发，指着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现在明明应该是她占上风，这人竟然还敢威胁她，气得她又骂了两句：“你厚颜无耻！厚颜无耻！” 平日里习惯阴阳怪气的人此刻词汇量变得薄弱，攻击方式如此直白，可见气得不轻。 昨日要不是穆清雅搞小动作推了她，她也不会撞上宁照溪，更不会狼狈逃离，江听语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但为了不让穆清雅好受，她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慌张与不满，反而若无其事道： “我还以为你是想让我和宁照溪认识，故意制造机会呢。对了，昨天忘记和她自我介绍了，你能……” 话说到一半就被猛地打断，穆清雅推了下她：“不能！不能！” 冲撞了她女神不说，还想让她介绍她？想得倒挺美。 江听语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退了一步，其实她也还没从方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仔细看还能看出她神态里的故作轻松，可惜现在的穆清雅气得大脑充血，根本听不懂她话里的激将之意。 在穆清雅看来这人就是想利用她攀上宁照溪，她怎么说也是和宁照溪演过对手戏的人，自然和江听语这种级别不一样。 和宁照溪介绍她？想都别想。她又不是傻瓜，怎么能上这种低级的当让江听语如愿，所以当即表达了拒绝。 听她这样说，江听语也松了口气。 实际上她并不打算和宁照溪扯上关系，首先对方是顶流影后，一旦扯上关联就会出现很多不可控的事情。 不想得罪但也不想讨好，学学演技还行，至于其她，她从未想过。 “昨天我加你好友你怎么不敢同意？”穆清雅生气地推了她一把。 江听语本就有些走神，一时不注意竟被她推了个踉跄，手背正好啪嗒一下，摔在墙沿上划出了很长一道痕迹。 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江听语皱了皱眉，捂住了手背，根据经验推断，再过不久，她的手背就会开始泛青流血。 穆清雅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并没有发现对方被划伤了，又或者说，并不在意她手上的伤口，只见她还一个劲地嘟囔着：“怎么，不敢加我？” “我和你熟吗？”江听语揉了揉手背，声音冷淡。 两人并没有好友，昨天她回家之后就收到了穆清雅的好友请求，这要是平日不管两人关系多差，她也会同意，但可惜穆清雅太急切了，在添加好友时就暴露了她的目的。 江听语不想和她争吵，所以在收到几次添加好友的消息之后，她便将人屏蔽了。 直到今天她来到剧组这么久，对方都没有来找她。江听语还以为这事就算翻篇了，但是没想到穆清雅只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重提旧事。 如果穆清雅是当事人，那她还可以道个歉，做点补偿，但偏偏对方并不是当事人，只是一个粉丝，而且还是之前和她有过矛盾的粉丝。 让她道歉吗？ 江听语并不想这样做。 “你不会以为我是想和你交好才加你好友的吧？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吗？”穆清雅怒气冲冲地指着她鼻子，恨不得将自己生平所有骂人的语句都用上。 “我做了什么？我摔倒了，她扶了我一下，”江听语手背开始泛疼，不耐道，“你自己不能摔吗？” “你以为我是你？不要脸！”穆清雅声音里都有了哭腔。 江听语觉得无语，此时此刻，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穆清雅的行为。 之前这人还算隐瞒的好，直到现在江听语才意识到为什么两人总在剧组跑龙套时遇见。 因为巧合，她总在剧组撞见宁照溪，而穆清雅则会选择有宁照溪的剧组进。 “她只是扶一把别人，你就生气成这样，那她演个亲密戏，你不得直接跳楼威胁？”江听语实在不明白穆清雅脑子里在想什么，但她此刻手背上的疼痛是真的。 “你要真喜欢她，不应该想着努力拍戏和她顶峰相见吗？” 穆清雅被她说得语塞，没有回答她后面的问题，而是叉着腰胡搅蛮缠道：“那能一样吗？她扶你，那是她人美心善，而你故意占她便宜，你就是蛇蝎心肠。” 江听语被她这歪理说得失语，她笑道：“嗯嗯嗯人美心善，既然她人美心善，你在这儿生什么气，你摔她面前，她照样会扶你，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你想想这不挺好的吗？她扶你一把，你不得感谢她，请她吃个饭顺手还能加一个微信好友。”江听语笑，“哦，对了，你们不会没有微信好友吧？怎么办？我正好有，要不要分享给你让你加一个？” 虽然之前和宁照溪加了微信好友之后并没有交流过，但这种时候拿出来给穆清雅添堵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4、我想你了【修】 “什么时候？”穆清雅愣住，“你做了什么？” 江听语微笑：“就很久以前吧，她这么人美心善，不会没加你吧？” 江听语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话来给别人添堵，但今天穆清雅过于无理取闹，就算是为她受伤的手背报仇，她也要给她添添堵。 穆清雅被她说得怔愣。 她之前想了很多办法添加宁照溪的联系方式，费了很大劲儿才找到微信号，但发出去的申请都石沉大海。 朋友安慰她说，是因为宁照溪从不加陌生人，就算是工作相关，加的也是她的经纪人或是助理。 之前她都对这个说法坚信不疑，结果现在江听语却说，她早就加上了。 她没加上好友就算了，竟然让她的敌人加上了，一时间不知道是心碎更多还是嫉妒更多。 穆清雅发泄情绪的办法只有那么几种，就像此时被气到发疯，也只是像之前那样伸出手推她。 幸好现在的江听语已经有了防备，在她推过来的瞬间，反手擒住了她的右手，以一种以为她快要摔倒，想要扶她的姿势，一边担心地问她没事吧，一边抬起自己的左手不经意地轻挥了一下。 当洗手间里出现那一声轻微的巴掌声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江听语张着嘴，满脸震惊：“天呐，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原则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她退了一步之后，对方还咄咄逼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你敢打我！江听语我和你拼了！” 江听语往后退了一步，绕开了她的纠缠，甚至还不忘向她发出挑衅：“真是对不起，我能不能用她的微信来换你别生气。” 江听语的语气听上去很欠揍，与其说是求和，不如说脸上写着几个大字：你能拿我怎么样。 穆清雅完全失去了理智，疯了一般地朝江听语扑了过去。 有了提防，再加上小时候有一定的武术基础，这让江听语没有再像方才一样被动。 而就在这时，洗手间门口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咳嗽声，随后是淡淡的回答：“好，下次一定。” 这让两人同时愣住，有种说曹操到曹操到的窘迫感。 除了宁照溪的声音外，没有其他人，似乎是在打电话。 江听语虽然故意拿宁照溪气穆清雅，但实际上两人并没有什么接触和关系，如果正撞上宁照溪，穆清雅再说什么她就不好解释了。 加微信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宁照溪不知道是不是受剧本的感染，杀青时加了整个剧组演员的微信。 这么久以来，两人并没有在微信上交谈过，最多偶尔在朋友圈看到宁照溪分享的内容，怕打扰也不敢点赞评论，看过划过就算了。 这不足以让她拿出来给穆清雅添堵。 而另一边的穆清雅和她抱有的是同样的想法。当年表白的事情虽然没有被大规模宣传，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甚至有可能对方并不记得她这个人的存在，如今她也只是以粉丝的名义单相思，但如果江听语将事情直接捅到宁照溪面前那她一定会尴尬得无地自容。 穆清雅捂了捂脸，能够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轻微刺痛，而江听语同样也是捂了捂手背。 在沉默半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走向了洗手间隔间。 几秒前还热闹的洗手间，瞬间安静下来。 宁照溪停在洗手台前，挂断手机，洗手整理衣服和发丝，一分钟后转身离开。 等到脚步声消失，两人才缓缓从隔间中走出来。 江听语不想和她再做纠缠，直接往洗手间外走去，穆清雅原本不想放过她，但是想到刚刚离开的宁照溪也作罢，觉得时间还长，江听语还有好几场戏，再加上c组的导演她熟悉，方才还因为江听语被当众下不来台，此刻对她厌恶也只多不少。 江听语的敌人并不只有她。 想到这儿穆清雅倏然开朗，不过半晌她脑海中突然又冒出了问号。 不对，宁照溪为什么要帮江听语？ 全组的人都知道，导演说的人是江听语，当时那场戏突然卡掉也是因为江听语，和宁照溪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宁照溪为什么要帮她？宁愿得罪有背景的实习导演。 等到穆清雅想到这儿再抬头时对方已经离开了洗手间，早已看不见身影。 - 江听语的戏份分散，这两天都没有戏份，除了《真相》之外，她暂时没有工作，只能在家休息。 虽然人不在剧组，但是剧组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能够在第一时间知道。有成缈在的地方就有八卦。 【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吗？哈哈哈说出来笑死你。】 此时江听语正为自己受伤的手背上着药，时间越久，越觉得当时的自己幼稚，为什么要跟穆清雅较劲儿。 穆清雅喜欢宁照溪，她又不喜欢，假装诚恳地道个歉就完事儿了。 江听语放下手中的药，拿起手机给她回复道：【发生了什么？】 作为拍戏搭子，这两天只要是剧组发生的事情，不论大小成缈都会跟她分享。 现场谁说错了台词谁笑了场，哪个导演批评了谁，成缈都会分享给她。 当然，除了这种小事之外，还有一件对她来说算是大快人心的事儿—— c组的导演总算换了人，不再是总针对她的廖兴。按照明面上的说法，是廖兴自知能力有限，自愿放弃了实习机会。 但更多的说法是制片人刘珏要求更换c组导演。 《真相》制片人刘珏眼睛毒辣手段强，娱乐圈里没什么人敢得罪她。 刘珏工作繁忙，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必要时候会将剧组的管理权交给信得过的人，所以在分组导演的安排上，并没有多加干涉。 根据小道消息宁照溪拍过几部刘珏投的戏，早年间参与“对赌协议”，更是为刘钰赚了不少钱帮她在公司拿下了话语权。 肯定是宁照溪的关系，那天的事情传到了刘珏的耳边，刘珏做了了解，最后查到了廖兴是通过关系当的c组导演，所以将人换了。只是明面上话说得好听，让众人以为是廖兴自愿放弃，但只要是当天在现场的人就能够大概猜测到具体的原因。 这让江听语不得不再次感叹，在娱乐圈有人脉就是好，能够快速解决很多她无法解决的事情。 倏然间，江听语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不对。 当然，她并不是说这种办法不行，而是她突然想起她能够进入到剧组成为饰演者之一也是利用了人脉。 虽然江未吟并没有直接承认这件事是她做的，但是在她看来除了江未吟之外没有人会帮她了。 江未吟不支持她进娱乐圈，江阿姨更不支持。 虽然江阿姨没有说出更过分的话，但是言语之间都是希望她不要进入娱乐圈的大染缸，老老实实地毕业工作，到了时间就和江未吟结婚，共同管理江家的事业。 说来好笑，相比较让她进娱乐圈，江未吟更不愿意的是和她结婚。 最后让她能够有机会逐梦演艺圈的原因，竟然是江未吟不想和她结婚。 她在娱乐圈待得越久，两人之间的婚约就能够越晚执行。 但在进娱乐圈之前江未吟就给她定下了条件： 不许暴露和江家的关系，不得利用江家的人脉。非必要不向别人透露自己的过往。 最后，不能接亲密戏。 对她是有感情的吧，如果没有感情，怎么会说出不能接亲密戏这种条件呢？ 只是不管她如何追问，江未吟都拒绝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告诉她，如果想进娱乐圈，那就答应这些条件。 这么多年来，她都遵守着对方说的几个条件，从来没有逾越过。没有人知道她和江家的关系，虽然她会私底下请求江未吟，但从来没有擅自利用过江家的人脉。 至于亲密戏，她从来没有拍过。 因为信任，所以在江未吟的安排下，她进入了现在的娱乐经纪公司。 刚进入公司时，经纪人便告诉她，娱乐圈很残忍，适者生存。一旦签下了合约，那就相当于卖身契，能不能火都靠自己的造化。 那时的她很天真，并没有想要火的念头，对于经纪人的提醒，她只是说：“我想诠释别人的人生。” 她并非科班出身，高考时按照江阿姨的意愿填报的是经济管理专业，直到后来上了大学，才鼓起勇气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记得那天下了大雨，江阿姨第一次对她露出失望的目光。 江听语从小失去父母，在孤儿院长大，被江未吟带回家，那是她第一次来到江家。 她记得那时候的江阿姨很瘦弱，抱着她哭一边说着对不起。 从她来到江家起，除了领她回家的江未吟，其他人对她都很好。 很多次江听语都思考着，也许江未吟当时领她回家只是看她可怜，但是没想到会给自己添个摆脱不了的童养媳。 没错，她是童养媳。 她户口并不在江家，并非养女，而是童养媳。 江家原本有两个女儿，除了江未吟外还有个八岁时走丢的女儿，江阿姨在那之后精神便变得很差。她想，江未吟起初带她回来可能是看她可怜加上想消解江阿姨思念小女儿的心情，只是没想到给自己挖了坑。 因为在这里享受的待遇过于好，这让江听语长大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脑海里自动补充了一部狗血小说。 被江未吟知道想法后，难得地露出情绪，敲了她脑门还骂她想象力丰富。 后来江听语也有换位思考过，如果她是江未吟，只是因为一时心软，就葬送了自己的婚配自由，可能她也会很不开心吧。别说和她结婚了，就是同在一个屋檐下，都很难接受。 想到这儿江听语又不自觉地想起了江未吟。 虽然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收到消息回复了，但是一想到对方正在忙碌又瞬间释然，甚至又发了条消息：【什么时候回家呀？江阿姨想你了。】 但是消息还没有发出，脑海中瞬间想起了警铃，按照两人以前的相处方式，她如果发出这样的消息，对方肯定以为她在拿江阿姨威胁她，暗示她回家。 于是江听语只能缓缓按动删除键，将后面的那句江阿姨删掉，变成了：【什么时候回家呀？】 【我想你了。】 虽说两人相处了近20年，但是说这种话时江听语依旧会觉得脸红心跳。 毫无疑问，这条消息肯定不会得到回复，所以她并没有在两人的聊天框中停留太久。而是退出又重新打开了和成缈的对话框。 方才见她正在输入中，半天没有发消息过来，此刻再返回时，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几大段密密麻麻的消息。 每一条消息都看得她目瞪眼呆。 【还有一件重大的事儿。】 【今天穆清雅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突然摔倒了，而且就摔在了宁照溪的面前，两人隔得距离特别特别近。】 5、猫捉老鼠【修】 【你知道现在剧组的其他人在背后说她什么吗？】 【主要是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只要宁照溪愿意伸出手就能够扶住她，但是宁照溪没有，不仅没有，而且很快地转身离开了，仿佛没有看见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我的天啊，你都不知道当时那个现场有多尴尬，穆清雅那么爱形象的一个人，地上又全是泥土，我看见她摔倒完，站起来时眼眶都红了。】 【虽然我挺不喜欢她的，但是那一瞬间却觉得她好可怜。】 【摔倒这件事情并不稀奇，但这件事发生在你之后，你知道上次之后，大家都在议论什么吗？】 【她们都说之前可能误会宁照溪了，还说宁照溪是个近人情的好人。】 【前天你和穆清雅是在洗手间发生了什么吗？我听见有人说你还给穆清雅支招，让她故意在宁照溪面前摔倒，说不定还能扶她一下。】 【我的天啊，所以她是采纳了你的提议才故意在宁照溪面前摔倒的吗？】 别说成缈了，此刻江听语也被惊得不行。 当天的洗手间，她确认过在宁照溪进来之前只有她们俩在。 穆清雅不会傻到传播这种事情，她这两天也呆在家里，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两人在洗手间发生的事情。 但宁照溪来得晚，先不说她听没听到两人的谈话，就算听到了，也不可能传给别人听。 如果只是摔倒，没被扶还好，但是如果在两人在洗手间的谈话被人传播出去之后，发生这种事情就变得微妙了。 穆清雅的行为目的性过强，很难不被人指指点点。 不过另外让她感到惊讶的是，通过成缈的话，当时宁照溪和穆清雅隔得很近，只要抬抬手就能够扶住对方，但宁照溪却没有这样做。 但是她记得之前她快要摔倒时宁照溪隔了她还有好一段距离。 她没办法往别处想，只是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难道那天两人在洗手间的谈话被宁照溪听见了？ 因为听见了两人的谈话，所以故意让她尴尬吗？ 相比较成缈的幸灾乐祸，此时江听语脑海中闪现的是那天她说出的狠话。 她以为当时洗手间只有两人，所以才会拿微信好友的事情堵穆清雅的嘴。 但是从没想过这话会被当事人听见。 现在她脑子上冒了三个大大的问号，以及完蛋了。 【你说她一个堂堂大影后，应该不会太小气吧？】 江听语给她回了消息。 成缈还以为她在说穆清雅的事情，回道：【这怎么能叫小气呢？如果让我知道有人这样算计我，那我肯定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的呀。】 【你想想，虽然只是扶一把的事情，但是谁能知道会不会扶的时候，正好有个站姐拍到，然后发到网上加点甜蜜bgm，就变成了cp向视频了呢。】 见她越说越远，江听语连忙打断：【我说的不是她。】 【我说假如，假如她知道有人用她的名义去威胁或者说炫耀，她会生气吗？】 成缈不理解：【什么意思？】 【你是说穆清雅不仅算计她，还利用她的名义去威胁炫耀别人了吗？那就罪加一等啊。】 【还等什么，我们不趁着这个机会拉近和宁照溪的距离吗？】 江听语哭丧着脸，瞬间觉得手背上的伤并不是那么痛了。 她在思考两天后的戏会不会在剧组遇到和穆清雅同样的事情，不对，是让她感到难堪的事情。 虽然她之前也没打算和宁照溪有多的接触，但现在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生了，两人不可避免的还是产生了一些联系。 这让江听语感到很苦恼。 【其实我高中认识宁照溪……】 消息删删打打始终没有发出去。 江听语说的是真的，高中时候她就听说过宁照溪的名字，具体说来，不只是听说，还产生过一些联系。 只是很多年过去，再听见她的名字时，对方已经是当红艺人。 再加上那时候两人的联系并不深，她也并不想在娱乐圈攀关系，所以并没有主动和宁照溪说过话。 巧的是宁照溪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人都没有提及高中的事情。 当然不谋而合只是江听语自己的想法，可能对方只是单纯的想不起她这号人物呢。 【在吗？你觉得怎么样啊？】 直到成缈的消息发过来，江听语才彻底将聊天框里面自己输入的内容删掉，发了个表情包过去，一边解释道：【我只是假设呀。】 虽说两人高中时有过联系，但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摸清楚这个人的性子如何。 当她觉得对方是坏人时，总会做出一些好的事情来影响她的判断。当她认为对方是好人时，又会出现另外的事情影响判断。 但之前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剧组，但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她也就没有再往深的方面想。 而且两人共处一个娱乐圈，她也没有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习惯，所以即便她觉得高中时候的宁照溪并不算是一个乖孩子，也不会向任何人说起她的坏话。 因为成缈的话，江听语还专门打开了屏蔽已久的剧组吃瓜群。 刚打开就见里面的人顶着匿名头像在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 突然间，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对比也太明显了吧，那天宁照溪对江听语可不是这样的，两人间的距离隔得还远呢，宁照溪都愿意过去扶她一把。】 【什么叫扶她一把，那明明不是扶是抱好吧。】 【虽说这是匿名群，但你们还是要小心用词。】 江听语看了看，觉得无趣，便将手机熄了屏，随手扔在沙发上。 手背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只是那轻微的划痕在洁白如玉的手背上显得有些明显。 比起今天在剧组发生的事情，她更想知道江未吟的归期。 【妈妈，茵茵说她什么时候回家了吗？】 茵茵是江未吟的小名。 每次只要她一喊这个名字江未吟就会生气，所以在江未吟面前她从来不敢提及这个小名，只有和江阿姨私下联系时才会叫她小名。 而且江未吟从不允许她在她面前叫江阿姨妈妈，起初时，她还会故意作对，后来当她这样做之后，江未吟都很长时间不理她，江听语便不再故意惹她生气，老老实实地叫她大名，在她面前也不敢叫江阿姨妈妈。 她搞不懂，江未吟不许她叫江阿姨妈妈却让自己叫她姐姐是什么意思，有次她忍不住反问，“不许我叫江阿姨妈妈，却让我叫你姐姐是什么道理？你难道不是江阿姨的小孩吗？”没想到却引得江未吟大发雷霆，让她放尊重一点。 江听语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她到底哪里不尊重了。 ——“我叫你茵茵你也可以叫我语语啊。” 江未吟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小名，每次听到她叫她小名时，都会非常生气地吼她。 但江听语思来想去，也只得出了一个答案—— 江未吟并不是不喜欢这个小名，只是不喜欢她叫她小名罢了。 虽然喜欢她，但是江听语也有反骨。 江未吟不喜欢听她叫小名，每次还会提醒她自己是她的姐姐。 当然，她口中的姐姐是带有亲戚关系的那种，江听语清楚地知道对方是想和她划清关系。 所以江听语从来都不会如她愿。 除了小时候不懂事，后来她都没有再叫过江未吟姐姐。 江阿姨：【今天晚上。】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江听语忍不住从沙发上蹦哒起来，给江阿姨拨了个电话过去。 没来得及改称谓，张口便是一句：“江阿姨，你说的是真的吗？” “江阿姨是谁？” 从她来到这个家，江阿姨安排她和江未吟的婚约之后，她听得最多的便是：“不许叫妈妈。” 不允许的同时是对这桩婚约的否认。 时间久了江听语有时候也会跟着江未吟的思维，忘记叫妈妈。 她的行为常常会引起江阿姨的不满。 两人就像是在搏斗一般，你拉我扯，江听语就是那个被拉扯的绳子。 江未吟和江阿姨的关系并不算好，有时候江听语甚至觉得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她和江阿姨的关系好。 但她知道江未吟很在意江阿姨，不然也不会忍着讨厌暂时同意这桩婚约。 而张阿姨的态度就更加朦胧了，有时候对江未吟很好，但更多时候，对她态度十分冷淡。 江听语听说在她来到这个家之前，家里的佣人都被大换水了一遍，江阿姨和江叔叔常年在外，家里常常只留下两人和佣人。 佣人对之前江家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从江未吟处也得不到江家之前的情况。只知道那个走丢的女孩叫江雪艺，比她大两岁，其他信息一无所知，因为担心江阿姨的身体，在这个家没有人敢提起江雪艺的名字。 “妈妈！”江听语很快改口，问道，“所以茵茵今晚真的会回家吗？” “嗯，”江阿姨在电话那头笑道，“还记得我在半山那边给你们买的别墅吗？” “我告诉她，今晚在那边聚餐，让她回来了就去。” “今晚有聚餐吗？” “傻孩子，什么聚餐，是你俩的约会。” 虽说两人的婚约是江阿姨一口定下的，但是从她口中听到这话，不免还是觉得害羞。 一边为这种安排感到开心，一边又害怕江未吟不喜欢这样的安排。 似乎也不用担心，因为她知道江未吟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安排。 挂了江阿姨的电话之后，江听语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联系了许久没有拨通的电话。 “在干嘛？” “冲浪，”对面的声音充斥着海浪拍打的声音，“怎么啦？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江听语拨通的是她好朋友卫落鱼的电话。 两人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的关系甚至比她和江未吟还要好。 “江未吟今天回来。” “她回来关我什么事。” “快帮我想想，我应该怎么和她促进关系。” “不是，也就才一个月不见吧，你话都不会说了吗？还要姐教你说话？” “我说十句话，有九句话都能让她生气我能怎么办？” “这又不是你的问题，江未吟脾气古怪，神经病一样，谁搁她面前都得扇她两巴掌，也就你忍得了她。” “……”习惯了每次提起有关江未吟的话题都会收到对方怒气冲冲的回答，江听语甩了甩脑袋，继续道，“她只是面冷心善，你都不知道前段时间我差点失去了一个心爱的角色，但是她帮我拿了回来，并且还不告诉我这件事是她做的。”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帮我，但是每次我有危险，有麻烦的时候她都能够帮我，你还记得上学时候吗？” “停停停停停，你不要再给我讲上学时候的事情了，我知道了，她是你的好姐姐，她只是面上拒绝，其实心里是喜欢你的，我知道我都懂。”卫落鱼听得多了，已经能够预判她接下来想说的话了。 “好了，给我具体讲一下发生了什么。”卫落鱼无奈，但又实在拒绝不了好朋友的请求。 她也不明白，一向在外人面前聪明伶俐的人，怎么一到江未吟面前就变成了傻子。 看来感情确实只能让人变成傻子。 卫落鱼不由得感叹。 江听语将方才和江阿姨的对话从头到尾和卫落鱼说了一遍。 “就这？” 卫落鱼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但想想她俩接近一个月没见面，紧张也是应该的，于是耐着性子回答道：“你就穿好看一点，往她面前一站不就行了吗？” 江听语：“啊？” “我真服了你了，我记得我好像从来没有吝啬过对你的夸赞呀，”卫落鱼那边传来风声，她似乎坐了下来，“我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吗？整个娱乐圈除了宁照溪就数你最漂亮。大美人，只要你不说话，你往那一站，谁能不爱你。” “当然，除了江未吟这个神经病。” “你别骂呀。”江听语小声提醒道。 “我谁都骂，你我也骂，你这个恋爱脑，”卫落鱼道，“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你现在巴巴地追在她身后，所以江未吟才会看都不看你一眼。假如有一天你不再喜欢她了，转身就跑。有没有可能她就倒过来追你了？” “可是我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江听语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始终觉得是婚约的原因，但离开这个原因，我就没有和江未吟相处的机会。” 听出她话语之间的失落和难过，卫落鱼也不想再刺激她，于是岔开话题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单纯觉得她很装，就像你说的，旁人怎么看不出来她有没有感情呢。” “她要是对你没感情，能让你进娱乐圈的同时，立下不能拍亲密戏这个条件吗？” “可是她说那是因为不想我为江家丢人。” “啊，对对对，所以连牵手的戏份都不能拍了是吗？” “……”江听语沉默。 “而且就像你说的学生时代她也在保护你，不是吗？你想想那时候她大学你高中，听说你被欺负了，还千里迢迢地跑回来帮你撑腰。” “可你之前说她只是顺路回来，还骂我懦弱，不知道骂回去。” “……”卫落鱼失语，“好好好，我安慰你，你才故意噎我。” 卫落鱼这会儿算是反应过来，江听语的恋爱脑有五六分和自己脱不开关系，她就不该不忍心看她不开心，说一些真心话。 在她看来，江未吟这人确实奇怪，嘴里说出的话每一句都在告诉江听语她不喜欢她，但做出的事情却又在反驳。 言行不一，令人费解。 江听语叹气。就像旁人说的那样，如果真要喜欢她，何必到现在都没有想要和她结婚的念头。 不但没有结婚的念头，只要她一提结婚这个话题就会被骂一顿。 “我也挺矛盾的，从旁人的角度来说，就像你说的，她只是嘴硬心软，对你并不是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作为你的朋友亲眼看见你这么多年的追逐和付出，让我为你感到十分不值，”卫落鱼说道，“我一边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又一边希望你能够早日解脱，不要再喜欢她了。” 原本只是想打电话给自己的好朋友分享最近的消息，以及参考对方的意见，没想到话题又转到这上面了。 卫落鱼不愿她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过久。 “你在娱乐圈待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有移情别恋的想法吗？”卫落鱼问道，“我拜托你看看大美女好不好。” “可是我觉得江未吟最美。”江听语叹气。 “恋爱脑晚期，没救了。”卫落鱼恨不得拍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你最近不是在和溪溪拍戏吗？难道就没有被她的魅力所折服？没有一点点想要移情别恋的念头吗？” 她口中的溪溪正是宁照溪。 她的好朋友，卫落鱼正是宁照溪最大的粉丝头子。 周边代言按六七位数买，家里有专门的仓库放置有关宁照溪的一切，还有专人打理。 “没有，”江听语道，“你既然这么喜欢，怎么不来剧组看看。” “你懂什么，我这只是粉丝之爱，我就希望她星途璀璨，没有任何其他的念头，你不要侮辱我纯洁的爱。”一边聊着江听语手机叮咚一声，对方给她发来了一组照片。 是宁照溪近期的一组写真。 江听语从不否认宁照溪好看，不然她的好朋友也不会粉她这么多年。 但至于她口中的移情别恋，江听语从来没有想过。 她始终记得那天，江未吟带她离开孤儿院的背影。 所以不管江未吟如何冷漠，江听语都能够从中得到几丝温暖，即便浅显。 “对了，你有听见那谁的消息吗？”卫落鱼问道。 突如其来的那谁代称让江听语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谁？” “能谁啊，催命鬼。” 江听语恍然大悟，对方说的是池宣绫。 “好像听说也是今天下午的航班。” 池宣绫是卫落鱼异父异母的姐姐，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池宣绫却总是以姐姐的身份管着她，就连卫家的家业也由池宣绫管着。 嘴上说着等卫落鱼能够担大梁之后就将公司还给她，但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一点要还她公司的样子。 两人的关系更是如履薄冰。 每次趁着池宣绫离开，卫落鱼就会去全国各地游玩，然后被池宣绫逮回来学习管理公司，循环往复，猫捉老鼠。 此刻，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冒出了同样的预感，异口同声道：“她不会已经在来捉我的路上了吧？” “她不会已经在捉你的路上了吧？” “挂了挂了。”卫落鱼说完这句话，江听语听筒里就传来嘟嘟的占线声。 6、捧你干嘛 江听语望着被挂掉的电话发了会儿呆，像是突然惊醒似的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进了房间，迅速打开衣橱，即便里面有一排排的衣服从未拆封，但此刻她仍旧懊悔没有衣服可穿。 倏然间，她想起不久前穿过的蓝色碎花裙，那时的江未吟，望着她发了很久的呆，即便和往常一样的沉默不语，但从她的眼神中江听语看到了想要的神色。 她在衣橱中翻找了一番，最后拿出了一条崭新的同款碎花裙，此时，她开始庆幸，当时便察觉到了异常所以特意下了两单同款。 穿戴完毕之后，她又给自己画了一个美美的妆。因为期待，她不停的看手机，她知道这种时候江阿姨都会提前给她发消息，告诉她什么时候该出门。 就在此时，她收到了一条成缈的转发消息，是一个知名博主的博文。 【说到待爆花，不得不提一嘴江听语虽是十八线，但人间极致小白花，全娱乐圈无代餐，连当红小花秦蔚蓝都比不过她的清纯劲儿，但凡江听语能有秦蔚蓝的资源早就飞升了……】 江听语知道成缈的意思，就像当初无数次的告诉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就只是资源虐了点，爆红是早晚的事情。 江听语缓慢滑动着博文，她知道成缈的意思，但也能猜到，对方肯定没有将博文看完，就直接转发给了她。 因为在这博文最后，博主最后总结的话是——“早晚接替秦蔚蓝的位置”，评论区早已经沦陷，被秦蔚蓝的粉丝攻占。 从目前评论区的状况来看，不难看出这个博主是黑装粉，故意拉踩给江听语招仇恨。 江听语刚将博文看完，返回聊天框时发现上面出现了一行小字，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显然这时的成缈发现了问题，所以着急将消息撤回，并且附带了一句道歉。 平日里成缈也喜欢给她分享八卦，不管好的坏的，有趣的还是无聊的，分享这一举动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但这对江听语来说最大的区别就是里面的主人公。 江听语当初之所以会踏上演戏这条路，是看到了人生的多样性，她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去诠释，感受不同的人生。 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观察别人的情绪，常常会去换位思考，如果她是这个人，她会怎么做。 所以她进娱乐圈的目的从来都很纯粹，只是想感受不同的人生。 平时她对名利并不在意，但如果名利涉及到秦蔚蓝的名字时，她也会有胜负心。 江听语滑动着手机在搜索框里面输入了秦蔚蓝的名字，紧接着出现的是一连串有关她的获奖信息。 人称代号娱乐圈花瓶，要演技有资源，要实力有容颜。 因为她背后有捧她的人，所以她从未缺过资源，即便演技不好，被行业制片人，导演各层次的人诟病，但这也从未阻止她步步高升。 她还记得，刚听见秦蔚蓝这个名字时，是在大学，那时她听见室友讨论有人故意在某个杂志方的时尚盛宴抢镜头摔倒。 那是一个不显眼的阴雨天。 但就是这一天，她看见对旁人冷淡疏离的江未吟竟然主动伸手将瘫倒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从那以后，娱乐圈的人都知道秦蔚蓝背后有人—— 江未吟，如今平川江家地产的独女。 如今年仅二十九，便将产业拓展到了各行各业，前两年还拿下了海外市场。 从那以后秦蔚蓝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所有好的资源都会在她手里面挑选过一趟之后才会给剩下的同批小花。 曾经那些嘲笑贬低她的营销号，也纷纷收起了尾巴，秦蔚蓝也成为了人们心中的当红小花，电视上随处可见都是她的身影。 江听语看了会儿有关秦蔚蓝的消息，面无表情地将手机熄屏。 这时成缈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 【真的搞笑，竟然有人说她和宁照溪神似。】 【还真是登月碰瓷。】 【你看看，像吗？】 随之而来的是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也许是怕两张照片没办法分析清楚，还特意给她发来了每组的对比照。 此刻江听语的心情算不上好，但是也不会拒绝好朋友的分享，所以她点开图片仔细看了看。 只能说唯一的相似处是，她们都是人。 【有的人眼睛像有的人脸型像有的人鼻子嘴巴像，但她俩我是没看出有任何一点像。】 成缈很不服气。 江听语并非附和，她也觉得这像是通稿。一个走的是清纯小白花的路线，而另一个是明艳大美人，两人看上去没有任何的相似点。 哦要说唯一的相似点，那便是两人眼角和手腕处都有痣了。 当她想到这点时成缈的消息也同时发了过来。 【总不能因为两人眼角和手腕都有痣，这就叫长得像吧？】 成缈连发了好几个无语的表情。 江听语知道现在是该她回应的时候了，于是她也回复了好几条附和。 经过江听语这些年的观察，虽然成缈谁的瓜都吃，但是，不难看出她的喜爱与厌恶。 秦蔚蓝就是她最讨厌的人之一。 但令她费解的是，两人没有任何的相处或是交流，更没有在剧组中碰过面。 之前江听语也有向她问过这个问题，但成缈只是敷衍着跳过话题，说是她的错觉，她只是平等吃瓜，并没有讨厌谁。 虽然感觉不对劲，但既然朋友都这样说了，她便也没有再问下去，这样的感觉随着时日的增加以及她分享的东西而增加。 已经不需要她再去多加询问什么，便能确定她的想法。 【宝贝语语，茵茵回半山了哦，我身子不舒服，你帮我和茵茵说一声。】 江阿姨不仅给她传递消息制造机会，还给她寻找借口，像是猜到等会两人见面必不可少的会谈及这些话题，就连借口都帮她找好了。 想到很快就能够见到许久没见的江未吟，江听语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半山是两年前江阿姨送给她俩的礼物，位于远离市区的郊区，距离她现在住的地方，车程半小时。 等江听语到时，家里佣人正好做好餐，见她来，叫了声小小姐后将菜端了上来。 即便只是半个月不见但江听语却觉得眼前的人削瘦了不少，被白色大衣包裹着的身躯略显瘦弱，肩膀很薄。 听到佣人的那句小小姐，江未吟头都没有回。 她似乎很忙，仍旧低头处理着手里的文件，即便是在餐桌上，也没有休息的空隙。 江听语原本心情是有些郁闷的，但是见到此刻她的模样，心中也只剩下心疼。 “你出差都没有好好吃饭吗？看上去瘦了不少。”佣人帮她拉开椅子，江听语边坐下，边说道。 “你要是每次见面只是为了重复我妈会说的话，那我觉得我们可以不必再见面了。”江未吟垂眸，将处理好的文件放在一边。 江听语眨了眨眼睛，双手放在餐桌上掰了掰手指。 江未吟半晌没有听到回答，微微侧脸皱眉，还没来得及用眼神问她听没听见时就见眼前的人掰着手指满脸惊喜地说道：“这次见面，你竟然开口就对我说了30多个字，要知道上次你出差回来对我开口说的第一句也只是一个哦。” “……” 江未吟明显不想再搭理她，从佣人手中接过烫好的碗筷。 但江听语并不想放过这难得的独处机会，在她的眼神示意下，餐厅里的佣人瞬间都离开了。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你怎么不等等江叔叔和江阿姨？” 江未吟轻嗤了声。 即便嘴里没有吐出一个字，但江听语还是听出了她的意思。 “江阿姨身体不舒服，让我跟你说一声。”江听语眨眼睛，表情单纯。 虽知她不信，但戏得做全。 江未吟并没有要回话的意思，只是安静吃着碗里的饭菜。 江听语并不饿，虽然很想和她说话，但是考虑到她刚回家，可能此刻正是饥饿的时候，便也没有打扰她，只是低头默默扒着自己碗里的饭。 安静的餐厅里，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江听语感觉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直到看见她夹菜动作放慢，碗中的饭消失得差不多时，江听语才轻轻出声：“所以你猜到了呀？” 这招江阿姨之前用过不少次，只是为了撮合两人，每次都会将两人约在同一个场景，然后又以生病的理由离开，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江未吟虽然对她冷漠，但却很听江阿姨的话。 江听语并不理解两人的关系为什么总是怪怪的，但是正常情况下也能上演一番母慈女孝的场面。 江未吟放下手中的筷子，拿出餐巾纸，轻轻擦拭了嘴角，不轻不重地冷笑了声：“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江听语突然挺直了背脊，心凉了凉，但还是贫嘴道：“可能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吧。” 江未吟皱眉。 因为这话并不是她第一次反问，却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回答。 江听语知道她并不满意两人的婚约，所以平常都会尽力避开这个话题。 这次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大胆地谈论起有关结婚的问题。 “这就是你这半个月来学到的东西？”江未吟上下打量着她，眉头越皱越紧。 学到的东西？江听语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在说她胆子大了，竟然学江阿姨论起了逼婚这一套。 江听语并不是学会了这一套，只是经过这半个多月她想清楚了。她想拥有一个跟在江未吟身边，可以陪她出差，询问她近况的身份。 两人有婚约却并没有被江未吟承认过。 她并没有奢求从对方口中听到和以往不同的答案，她笑了笑，抬手。 江未吟眉头并未舒展，见她靠近的动作也没有退后，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回答，又像是在赌她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直到她感受到自己眉头之间那抹温暖的温度。 天气很冷，她的指腹却很热，带着微微的湿意。 江听语在意识到她没有闪躲的那一瞬间，心情变得凌乱紧张起来。 她之前没有说谎，她觉得江未吟比娱乐圈的任何人都要好看。无论怎么看，都永远看不腻，只想就这么静静地近距离望着她的眼睛。 负责这个家的保姆张阿姨也没想到推开门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温馨的画面，一向不和总是冷漠对待江听语的江未吟，竟然安静任由对方触摸自己的眉心。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瞳孔中映射着对方此时的模样，直到紧闭的门被打开，门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缱绻的气氛。 即使张阿姨看见这一幕便迅速地将门合上，但两人同时都已经反应过来。 江未吟微微往后退，眉头紧皱着，望着她：“江听语。” 江听语自知冒犯，她知道江未吟很不喜欢别人的接触，尤其是她。每次只要微微有接触对方都会发很大的脾气。 她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她只是趁着下雨天悄悄牵了下江未吟的小指，却被狠狠骂了一顿，然后一星期没有理她。 这一次，不仅碰，还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江未吟又要多久不理她。一想到这江听语就像是吞了苦水。 她宁愿江未吟骂她，也不愿意她不理她。 “虽然你皱眉也很好看，但是也不能经常这样呀。”江听语弯唇，假装没有看出她神情的薄怒，“我只是想帮你抚平皱纹。” 江未吟眼神闪烁。 所以她总说江听语长不大，只有小孩能够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有听见她说话，江听语心里七上八下。 “你这次回来应该会在平川待很久吧？” 既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都没有追究，那便是放弃追究了，江听语赶紧找了个话题岔开。 果然，如她所料的，江未吟并没有接着找她麻烦，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甩脸离开，此刻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那你要去看我吗？”江听语迫不及待地想向她展示自己最近的进步，“我最近都有和剧组的前辈好好学习哦，昨天同组的老师还夸了我。” “前辈？”江未吟像是听见了什么关键词，终于张开了她宝贵的嘴。 一听见她肯说话江听语开心得一股脑将话都说了出来：“对呀，你知道宁照溪吗？我昨天和她拍对手戏结束之后，还特意留下来看了看对方的戏份。” 像是猜到她并不会对自己的发言有任何回应似的，又自顾自地说道：“不得不说，能够得到双料影后的人确实不一般，我以前还觉得自己演的还算是那么一回事，但是经过一对比我才发现，我真自大。” “不过还好，我演的只是一具尸体，所以演技对比没有那么明显。” “哦，对了对了，我在剧里演的是一个18岁少女，主要的对手戏演员是蒋彤老师，你应该知道蒋彤老师吧，她可厉害了。打死我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够和她一起搭戏，还能被她夸赞有天赋。” “我真的好喜欢这个剧本，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没有机会进入这个剧组。” 要说之前江听语对江未吟表达的只是思念之情，那么现在就是浓浓的感恩。 她很珍惜自己的每一次机会，也很感谢所有帮助过自己的人，所以抛开两人之间的关系，无论如何她都会向江未吟道谢。 如果不是江未吟，她就会因为公司的合约没办法进入到这个剧组，也就接触不到这么好的对手戏演员和老师。 “对手戏。”江未吟似乎是在思索，轻喃，“剧本我看过。” “我知道呀。”江听语眼睛睁得很大，泛着高兴的神采，“这个剧本是不是很好？是我自己去试的戏哦，只不过因为公司的合约只能被推掉。” “那天接到制片人电话时，我高兴坏了。” 江听语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江未吟沉默着望着她，那张满是粉色润泽的小嘴，张张合合，嘴里说着对她的感谢和对这个剧本的喜爱。 这人好像就是这样，只要是谈论起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能够小嘴不停，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反应。 “对了，你是怎么和制片人说的呀？”江听语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情。 她想要确认的事情，只有那么几个。 “你不是让我不要暴露我和江家的关系吗？那你……” “想多了。” 江未吟的声音平淡，冷漠地阐述：“你还不值得我这样做。” 江听语想要确认的无非就是江未吟有没有暴露两人的关系，哪怕只是一丁点的联系，只要能够将两人绑在一起，她都能够为此高兴很久。 可即便事实摆在眼前，江未吟似乎也并不想承认。 是她太差劲了吗？还是已经厌恶到了这种程度。 即便就算帮了她，也不想被她知道，怕她用感谢的名义缠上。 尽管知道江未吟此刻说的是谎话，只是不想和她聊天，不想提及这个话题，但江听语依旧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 “那谁值得？”江听语尽量平静地反问她，“秦蔚蓝吗？” 江未吟皱眉，淡淡道：“她确实比你值得。” 比她值得。 没有什么比从自己未婚妻口中听到别的女人的名字更糟糕的事情了。秦蔚蓝这个名字占据了太多两人的争吵时间。 即便她已经尽力屏蔽掉秦蔚蓝的相关消息，但是还是抵不过身边人会提。 娱乐新闻总是将秦蔚蓝与江家联系在一起，江未吟所有花边消息都逃不过秦蔚蓝的名字。 更过分的是，有次两人路过酒店被拍，占据了热搜很久。 而秦蔚蓝也是那时一跃成为一线小花，流量四面八方地飞来。 更巧的是，秦蔚蓝和她同属一家娱乐公司，两人的资源却是天差地别。 江未吟说着让她别暴露和江家的关系，自己却拿着江家的钱财去为秦蔚蓝铺路。 即便她知道当时的被拍，可能只是一种营销手段，但她依旧会忍不住想要质问—— 为什么她可以。 为什么为她就可以用江家的资源人脉。 “她比我值得。”江听语轻声重复着她这一句话，先前所有的好心情都在这一刻破碎。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江未吟总是对她这么冷淡。 “可是你从来没有投资过我，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比她值得。” 江听语不止一次感到挫败，她为自己的攀比心而羞耻。 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的情绪不应该施加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可是她依旧忍不住失落。 她刚踏进娱乐圈时，江未吟告诉她不要暴露和江家的关系。 她答应了，因为她知道这是她要走的路，所以她应该靠自己的能力去获得认可。 她在各大剧组跑龙套摸爬滚打，却听见秦蔚蓝的资源都是江未吟给的时，她安慰自己，她毕竟刚进娱乐圈没多久，没有让江未吟看到她的价值。 只要她努力，总有一天能够被看见，能够被认可。 直到此刻，江听语才意识到，也许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得到江未吟的认可了。 “所以你进娱乐圈是想靠江家吗？”江未吟嘲讽道，“当初是谁说要靠自己的努力，要让我刮目相看。” “现在只是因为我没有给你资源，你就恼羞成怒了？” 江未吟的话就像是冰刃一刀一刀地割在她心尖上。 她在意的从来不是资源，而是江未吟的目光能够停留在她身上。 她只是希望江未吟能够看她一眼。 可是对方似乎认定了她不行。 或者说，她不配。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被你看见。” 因为难过，江听语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失落。 “要让我相信很简单，”江未吟指尖轻轻地在桌面上点了两下，微微低头望着她的眼睛，“你去和妈妈说取消婚约，我就给你资源。” “哦不对，我就看你一眼。”江未吟嗤笑，嘲弄地望着她。 从小到大江听语听到过江未吟很多嘲笑，她可以忍受对方对自己冷漠忽视，却无法接受对方拿她的爱当做嘲笑。 “我喜欢你，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和妈妈说取消婚约，”江听语有些哽咽，说话很慢，“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用我的爱来嘲笑我。” “因为我不觉得爱你是什么可笑的事。”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但我觉得你有自己的道理。” “从你将我从孤儿院接回来的那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跟在你身边。” 再冰冷无情的人也应该被真诚的告白所打动。 两人间仿佛有一道无声的屏障，将两人隔绝。 她们透过彼此看见很多年前的冬天，那时下着大雪她生着病，是江未吟告诉她，熬过这场大雪，就是春天。 后来很多年，对她而言，江未吟就是她想触及的春天。 “第一，不是我想将你从孤儿院接回来，第二，你所谓的那个剧本不是我给你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妈妈让你去接我你也不会去，”江听语咬唇，“可是那天是你将我从那里带出来，我跟在你身后，是你告诉我，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就是春天。” 所以即便那时她生着大病，发着高烧，却依旧将这句话奉作神旨。 再后来，很多时候遇到困难无法坚持下去时，她都会将这句话和当时的场景放在一起，提醒自己。 她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向江未吟靠近。不论旁人如何说不管江未吟如何冷漠，她都告诉自己，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就算再苦再难她都会咬着牙走下去。 江未吟愣了两秒。 即便见惯了她咬着唇倔强的模样，但这样的场景依旧令她动容。 但这样的动容也仅仅维持了两秒，很快江未吟垂眸轻笑道： “第三，我也很好奇。” “我应该捧你干嘛？” “丢人现眼吗？” 江听语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来一个字。 就像她刚刚说的那样，江未吟从来没有投资过她，又怎么知道她没有价值呢？ 可是现在这样贬低的话，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令她难过的是江未吟从未相信过她，但令她更难过的是，面对这番话，自己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即便入圈四年，依旧没有任何作为。 没有拿得出手的代表作，也没有任何含金量的奖杯。 就连能够拿出手去参赛的作品都没有。 这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江未吟又有哪里说错了呢。 像她这样的人，娱乐圈一抓一大把。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能力，有了资源就能够飞升呢？ 或许就像江未吟说的那样，她就是不如秦蔚蓝有价值。 天堂与地狱，不过是在眨眼之间，仅仅因为她一句话，让江听语之前所有的委屈与难过只剩下了沉默。 在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你说你爱我，那你有真正了解过我吗？”江未吟的话依旧没有停止，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除了会拿妈妈，会拿婚约逼迫，你会什么？” “跟我谈爱你算什么东西？” 7、叫她溪溪 十一月的天说变就变，上午还阳光普照，下午就下起了绵绵阴雨。这场雨来得措不及防，原本安排的室外戏也因为雨暂停。 “听语。” “江听语！” 突如其来的呼喊打断了江听语的思绪，她茫然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成缈已经坐到了她身旁。 本周狭小的空间，因为她的加入变得更加拥挤，江听语往旁边挪了挪，让两人之间的空间变得更大了些。成缈也顺势往她旁边靠了靠，低头小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呀？刚刚我叫了你好久，你都没有回应。” 江听语摇摇头，扒拉着手里的勋章道具。原本今天有她的室外戏，但因为这场大雨，此刻她不得不休息。 大多工作人员都在抱怨这场雨来得突然，但对江听语来说，她却感到十分庆幸，因为她知道，以她现在的状况，没办法演绎一个刚刚获奖，脸上洋溢着阳光灿烂笑容的小女孩。 “别骗我啦，我看你状态就不对，怎么了？说说看？”成缈左右打量着，不依不饶。 成缈本就擅长观察，江听语知道自己的情绪骗不过她，于是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我可能不适合演戏。” “什么？！”成缈被她这话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叉腰，怒视着她，“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演员。” 江听语勉强笑了笑。 “你不要用这副死表情看着我，”成缈对她方才的话十分生气，“你说清楚，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生气的同时，她更多的是觉得困惑。 两人认识多年，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么丧气的话。 江听语会火对她来说是未来的必然趋势，只是时间问题。这些年两人相处间，她从未吝啬过对她的鼓励。 而江听语就如她所饰演的这个角色一样，从来都是积极向上的，不会说这么丧气的话。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成缈又问道。 江听语摇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昨天拉投资失败了。” “什么投资？”成缈不解。 “就是让别人投资我，哈哈。”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江听语依旧觉得难过，最后只得掩饰似的尴尬地笑了笑。 “那就是那人眼光不好呗，你可是未来的大明星。”成缈不以为意，在娱乐圈呆久了，什么事都有见过，小演员没有话语权，就连能不能拍到戏都是个问题。如果公司签的不好，角色和剧本都需要自己去努力。 所以很快成缈就理解了她今天的状态，她继续安抚道：“我们做人就应该多责怪别人，少为难自己。” 一向只专心吃瓜的成缈突然讲起大道理，江听语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但不想将自己不好的情绪过多地带给朋友，她点点头：“你说得对。” 成缈对她的想法有所猜测，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我成缈从来都不会随随便便和人做朋友，我就是看你有天赋，长得好看才和你做朋友的。” “你这看似是在怀疑自己，实际上是在怀疑我呢。” 江听语哪里能不知道她这是在变相的安抚自己。 “谢谢。” 在江未吟那里受到的打击此刻淡了许多。 昨日两人不欢而散后，半夜时她曾给江未吟拨去电话，只为解释下午时她所说的话只是出于羡慕和嫉妒并不是真的想要资源。 可最后得到的回应却是—— “活得这么虚伪你不累吗？” 江听语虽然喜欢她，但也并非完全没有脾气，在接踵而来的质疑声中，她难得地进行了反击—— “因为你过得虚伪，所以你觉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虚伪。” 毫无疑问，她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并且她能够由此判断，在未来一周里，她都没办法再和江未吟联系。 当她打开微信联系人列表，点进对方朋友圈时，这个想法得到了印证。 她被江未吟拉黑了。 除了小气鬼三个字之外，想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对方的行为。 在她看来，拉黑删除都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还说她是小孩子，问她什么时候能长大。明明长不大的是江未吟才对。 即便她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击，但对方的话却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她的心上。这让她在深夜里也曾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对资源毫无想法，要的只是江未吟的支持。 来到片场后，也忍不住想起江未吟的话。 这么多年来，即便她努力演绎好自己的每一个角色，但都毫无成就。 这让她忍不住反思，她是不是真的值得投资，如果把资源给她，她做得会比秦蔚蓝好吗？ 但这个假设并不能得到答案。 “语语，你有没有想过去争取一部女主角的戏啊？”成缈一句话指出了问题关键，“你一直这样跑龙套做配角也没有用呀。” 成缈察觉到了江听语心态上的变化，说道：“现在早就不是以前的时代了，谁演技好谁出圈这种话术放在当下，早已经不行了。” “观众的目光和讨论度都会集中在主角身上。” 观众的目光。 江听语以前想的从来都是，饰演好自己的角色，评判权都交给观众。除了对演技部分的评价，她并不在意别人的话。 但实际上，她的每一个角色戏份并不多，并不足以让人去特意评价。 也是这部电影让她有了更多的关注度。 成缈见她眼神里又燃起了光，便知道对方肯定已经想明白了，不再多说。 “雨好像快停了，我去一下洗手间。”成缈起身离开。 江听语低头看了一眼湿辘辘的地面，飘摇的细雨已经不再落在坑洼里，雨停了，她的戏又要开始了。 - 江听语今天有两场戏。 一场是上午的颁奖典礼，另一场则是下午和小后妈的对手戏。 “听语，笑容再大点，牙齿露出来，很好看，对。”新来的导演叫应露，人很和善，是制片人亲自选的。 颁奖典礼她并没有多少镜头，这场戏是她在台上领奖，小后妈推了工作偷偷来看她。 两人明面上不和，甚至前一天，在管瑶提出让她来看她领奖的时候，小后妈还坚定地拒绝了她，说自己不会去。 结果第二天就悄悄地出现在了人群里，但管瑶并不知道。 从小到大，管瑶都是一个人，因为知道父亲不会去看她领奖，当然，更多的是她并不想在现场看见她的父亲。虽然她觉得小后妈很烦，但是内心却又忍不住地想要她去。 在这样矛盾的心理下，她向小后妈提出了邀请，也预料之中地受到了拒绝。 这让她感到十分懊恼和生气。 并没有察觉到小后妈去了现场的管瑶，再回到家后，对着家里的佣人发了好一通脾气，最后还差点和小后妈打起来。 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那么的烦躁和生气，但见对方笑脸盈盈地从外面回来时，她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随便找了个理由批判了她一通。 就这么发生了一场剧烈的争吵。两人又都是倔脾气，小后妈更是只字不提自己去过她颁奖现场的事。 这两场戏的情绪转变巨大，很考验演员的水平。 江听语深呼吸，这场戏算是一场重头戏，是她所有戏份中最有含金量的一场。因为她其他的戏份都有被删减的可能，只有这场戏100%会被放在正片里。 因为这场戏是两人情感转变的关键。 小后妈的饰演者是蒋彤，十多年前的影后获奖人，在娱乐圈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两人的对手戏基本都在这之后，之前只拍过一场，不知是不是出于客套蒋彤夸赞过她的演技，说她有天赋，假以时日一定能够获得不小的荣誉。 不管是不是客套，总归她得到了影后的夸赞。所以她和江未吟说的话并不算假话。 不自觉地想到江未吟的名字，这让她又想起了昨天下午时的对话，让她心情一阵低落有些失神。 成缈在戏里演的也是她的好朋友，所以两人的戏份基本都是挨在一起的，上午的戏份结束之后成缈自然地跟在了她身旁。 此刻见她神情低落，她道：“该吃饭了，该吃饭了。” 在她看来，没有什么烦心事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一顿不够，那就来两顿。 《真相》是大投资电影，不仅组里的道具是崭新的，就连盒饭都请了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来掌勺。 据小道消息说，是因为蒋彤对饭菜很挑剔，但本人又很节约，所以接戏时都会过问组里的餐食水平。 自从蒋彤得到最佳女主角之后，每年接的戏也是少之又少，接的戏也都是比较有水平的戏。 所以，当初电影阵容官宣时受到了不小的舆论风波，有人说两大影后为了恰烂钱接烂片，也有人对这部戏发表了强烈的关注欲望。但更多的像是一种捧杀。 可能成功之人大多都有相似之处，在江听语看来，宁照溪和蒋彤的作风很相似。宁愿少拍戏，也不接烂戏。 巧的是，江听语和成缈在领盒饭的路上撞上了两人。 宁照溪和蒋彤并肩走着，轻声交谈着。 许是见两人交谈甚欢，不想就这么直直对上，江听语刻意放慢了脚步。 成缈惊讶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影后也要自己拿盒饭的吗？” 江听语：“……” 虽然她也很想问这个问题，但是这种时候这种距离，这种话是不是有些太引人注目了。 果然，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宁照溪像是听见了动静，朝她们的方向看了眼。 成缈哪里还敢说话，紧紧地闭着自己的嘴，左右张望，假装刚才的话，不是从自己的嘴巴里发出的。 而江听语则是直直地撞上了她的目光。 这个时间点来拿盒饭的演员并不多，又或者说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助理。 由于职业操守，正好路过的助理们只敢悄悄地瞟两眼。 江听语收回目光，脚步放得更慢了些。两人自然而然地排到了宁照溪和蒋彤身后。 她们来的不巧，这一批次的盒饭正好被领完，负责发盒饭的人抱歉地看着她们：“不好意思，蒋老师宁老师，稍等。” “还好我们走得慢。”成缈小声说。 这要是走得稍微快一点，到了两人前面，发盒饭的人还得越过她们同宁照溪蒋彤说话，只会更尴尬。 但这就是娱乐圈的现状，地位决定别人的态度。 她们之间离得比较远，江听语特意和宁照溪之间隔了段友好距离，避免听见对方的谈话，也避免对方突然后退撞上。 她听不清前面的人在讲什么，但是却能够从两人之间的气氛感受到她们的关系很不错。 “她们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江听语随便找了个话题聊。 “你不知道吗？”成缈挠了挠头，“我之前没有跟你说吗？” “什么？”江听语同样疑惑。 因为在两人心中都有同样的想法：成缈知道的瓜，一定会第一时间分享给江听语。 如果没有分享，那一定是她忘记了。 成缈往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她，低着声音用气音说：“她俩关系本来就很好呀，蒋彤老师之所以会来这个剧组，也是因为宁照溪的邀请。” 江听语搜索了一遍脑海，她之前似乎没有在网上看到过两人关系很好的新闻，或者说她看过了太多有关宁照溪的通稿，见过了但没有放在心上。 “真正好的关系才更加不会想放到网上让别人评判，越是喜欢作秀的感情越假，”成缈又道，“我听说以前宁照溪就是被蒋彤老师提拔的。” “不是制片人吗？”江听语问。她对这些事情确实不太了解，之前没有太关注过。 “都有，”成缈道，“你知道她和制片人关系好呀？” 江听语点头。 就算她之前再不关注这些事情，但是当年对赌协议的事情闹得很大，那时候的宁照溪已经很火了，这一步在很多人看来并没有必要，因为一旦失败，那将是身败名裂。 不过这件事被众多媒体知晓时协议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那时许多人猜测宁照溪和刘珏的关系，认为正是因为关系不一般，所以才会愿意帮刘珏争夺公司话语权走这一步险棋。 “所以你知道她来拍这部电影也是因为制片人的关系咯？” “嗯嗯。” “可是你知不知道她一开始想演的角色并不是主角？” “那是谁？” 这一句话直接问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因为在她看来岑音这个角色，就像是为宁照溪量身打造的一样，现在成缈告诉她，对方一开始想饰演的角色并不是岑音，这让她有些茫然。 “你猜猜。”成缈又道，“我还是觉得奇怪，我竟然没有告诉过你，我记得我跟你讲过呀。” 江听语挠头。 虽然她之前坚信对方没有告诉过她这回事，但是她又想到刚开机的那几天，因为江未吟和她断联，除了拍戏的时间，心思早就飞到了别处。 所以她猜测可能对方告诉过她，但那时候的她一门心思全在江未吟身上，没有注意对方说的八卦。 “可能我没注意。她想演谁呀？”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时不时还要抬眼看看前面的人有没有转过身，或是有听见她们谈话的任何动静。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如果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两人的脸上就写着明晃晃的做贼心虚四个字。 “你猜猜。”成缈笑得神秘。 “我猜不出来。”江听语喃喃道。 她哪里敢乱猜，将所有的角色思考了个遍，也没有想清楚有哪个角色比岑音更适合她。 又或者说除了岑音外，所有的角色戏份都不重，不值得宁照溪演绎。 “就那个，你的小后妈。” “啊？！” 江听语受到的惊吓不小，她怎么也没法将宁照溪和小后妈这个角色联想在一起。 这一声疑惑动静不小，惹得前面的人微微侧脸，江听语赶紧往后退了退，两人更是齐齐闭了嘴。 但即便如此，还是被发现了。 相比较宁照溪的高冷，蒋彤就亲近了许多。 “听语啊？！”蒋彤眼里闪烁着惊讶的光，亲切地叫着她名字。 虽然江听语大多的戏都是和蒋彤一起拍，但目前为止，两人只在刚开始拍了一场。 也是那场戏，让她收到了蒋彤的夸赞。 从那以后，两人很少在片场遇见，蒋彤行程比较忙，两人的单人戏份也总是岔开，所以在那之后，这算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所以被突然这样亲切的称呼，江听语有些不自在，但面上还是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回应道：“蒋老师好……宁老师好。” 江听语停顿了下，她并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宁照溪比较合适，从年龄上来看宁照溪只比她大两岁。 但从娱乐圈的地位来看，宁照溪又比她大太多。 所以她绞尽脑汁想了不少娱乐圈里对她的称呼，最后决定一视同仁。 “哎哟哟，你叫她什么老师，你们同龄人就应该叫名字。”蒋彤说道，“叫她照溪，跟她粉丝叫溪溪也行。” 江听语：“？” 她们好像还没有熟到这个程度吧？ 她还不想明天就出现在新闻热搜上。 尤其是此刻看宁照溪微微皱起的眉头，让她心底响起了一阵警铃。 这种时候，这种场景，只要她敢叫这么亲近的名字。那么无疑，她就是那个碰瓷咖。 所以江听语急忙退了一步，摆摆手：“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 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和眼前的人划清界限。别说叫她名字了，像是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但这在江听语看来，她只是说出了两人都想说的话，从宁照溪的表情来看，她敢肯定对方也觉得蒋彤的话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碍于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想立马走掉。 但是没想到的是，宁照溪会反问她： “为什么不行？” 宁照溪好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紧抿的唇瓣像是在表达她心中的不悦。 江听语脑海一空。 完蛋，惹到宁照溪了。 8、我喜欢她 如果不是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以及不想和她有过多牵扯，江听语更想反问她“为什么行”？ 两人关系既不好，她又不是她粉丝。怎么就能叫这么亲近了？ “我怕蹭你热度。”江听语如实说道，表情尴尬，即便在娱乐圈呆了很久，也依旧说不来场面话。 虽然她理解蒋彤的目的也算是一种提携，让她能和宁照溪搭上话。但她只是想学习对方的演技，并不打算和她有过多的接触。 不知是不是江听语的错觉，她总觉得一向冷淡疏离的宁照溪在问出这话时，脸上露出了求知若渴的情绪。 仿佛十分期待她的回答。 而蒋彤像是在看戏似的，玩味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等到没人说话时，又站出来粉饰太平地说道：“能蹭什么热度，大家能在一个剧组都是缘分。” “这样吧，我做局，后天晚上我们一起聚餐。”蒋彤双手合十开心地通知道，“今天晚上我就发消息给大家，希望你能看到我的面子上参与。” 江听语眨眼，笑得有些无辜，对方都这样说了，她哪里敢拒绝？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微笑着说道：“谢谢蒋老师。” “嗐，不用谢我。” 江听语不知为何总觉得蒋彤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可无论如何，她也只能将对方的行为往亲切待人的方面想，虽然这些亲切有些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跑了这么多年龙套，这还是江听语第一次得到剧组聚餐的邀请。重要的是，对她发出邀请的人是蒋彤。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错过了什么？” 等到两人离开后成缈才忍不住掐她手腕，满脸遗憾，“你为什么拒绝！” 江听语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她是误会自己拒绝了聚餐邀请，回道：“我没拒绝呀。” “我要是你，我直接一口一个溪溪。” “我不是她粉丝。” “这和是不是粉丝有什么必然关系吗？这可是你们拉近距离的大好机会呀。” “难道没想过结识她们吗？” 江听语：“……” “我感觉她可能不太想让我结识。” 成缈睁大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搞笑呢，她脸上的落寞都快溢出来了。” 江听语习惯了她夸张的说法，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手里掂量着刚刚领到的盒饭，低头闻了下，开心道：“大剧组的盒饭就是香。” “你别岔开话题，”成缈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揪住了不回答她问题，一直往前走的人，“你老实交代，你之前到底认不认识宁照溪。” “嗯？认识呀，”江听语不以为意道，“刚出道两年就拿到了双料影后的宁照溪谁能不认识呀。” 成缈：“……” “我不是说这个。” “就除此之外，你们俩不认识吗？” 不管从哪个角度想成缈都像是闻到了八卦的气息，她始终觉得两人之间缠绕着一股奇怪的氛围。 这让一向八卦的成缈变得蠢蠢欲动，想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搞清楚。 于是她开始梳理： “你看啊，前些天你差点摔跤，她特意跑了老远的地方过来接住你。” “她只是顺手，没有老远，谢谢。” “那怎么穆清雅摔她面前她不扶？” “我怎么知道，”江听语并没有觉得哪里不正常，“今天好像没看见穆清雅。” “你少在那岔开话题，认真听我分析。” “哦。”回到剧组现场，找了个位置坐下，江听语随意道。 “那天看见你被导演为难，出面帮了你，还顺势换掉了这个导演。” “哦。”江听语拆开盒饭，尝了一口。 “今天更是不一般，”成缈皱眉，“对了，我刚刚还和你说来着，她一开始想演的角色是小后妈。” 分析到最后，她眼神变得奇怪起来：“你说有没有可能，她是为了你才想演这个角色的？” 江听语刚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了一口饭，因为她这句话差点喷出来，最后卡在了喉咙，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见她被噎到，成缈没再分析，急忙帮她从旁边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先喝水，先喝水。” 等到她缓过来，成缈才又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问道：“你说是不是？” “你是不想让我活了吗？”江听语皱着眉头，一脸正经地问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适合写小说。” “真的吗？我也觉得，如果我不当演员，那我将是一名很优秀的小说家。”成缈眼睛亮亮的，为她的话感到高兴。 江听语轻笑了声：“你也知道你有编故事的天分了。” 成缈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嘲笑她方才的分析。 “可是我觉得我分析得很有道理啊。” “所以你最后分析出的结果是什么？” 江听语将矿泉水瓶盖拧好，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有一个答案在成缈心中盘旋，但她却又觉得离谱，不敢将话说出来，又或者说不能说。 过了许久，久到成缈觉得周身发凉，她才喃喃出声：“她想和你做朋友？” “……”刚咽下几口饭的江听语因为她说话将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将身子坐正，“缈缈，一定要用我当你小说的女主角吗？” 成缈：“……” “算了，现在不告诉你，以后你肯定会懂的。” “我只知道我现在懂的是再不吃饭，我们就要被饿死了。”江听语贴心地帮她拆开盒饭，想用这种方法堵住她胡乱猜测的嘴。 成缈轻哼了声，像是随意找话题似的，她突然问道：“对了，你不是有个未婚妻吗？你们关系怎么样？” 江听语手顿了顿，虽然她俩闹了不小的矛盾，但是她并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为自己担心，于是摇了摇头说：“挺好的。” 成缈并不相信她嘴里说的挺好的，之前江听语喝醉时，她曾拨通过对方的电话。 那个冰冷的劲儿比她所遇到的任何人都要高冷，别说是未婚妻了，告诉她这人是江听语的仇人她都信。 怎么会有人完全不在意未婚妻的生死，即便她告诉对方江听语喝醉了，也能够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这样的人告诉她是未婚妻？ 成缈为她感到不值。 “你们是不是什么家族联姻？”成缈虽然没有听说过江听语家里的具体情况，但是能够从对方的一些穿着打扮看出家境不差。 而且未婚妻这种词语一般都只出现家族联姻之中。 江听语顿了顿，家族联姻？ 她可没有家族。 虽然江听语并不知道江阿姨为什么会给她们定下婚约，她为江未吟带来不了任何利益，她所有的也只有听话。 但在她决定踏进娱乐圈之后，听话的这一个优点，想必在江阿姨心中也已经不复存在。 不过有时候她又想，也许江家并不需要有任何利益牵扯的人，她无父无母所以适合。 “不是家族联姻哦，我喜欢她，从小就喜欢。”虽然想到当时被拒绝的场面有些难堪，但她依旧十分认真地回答了。 不管江未吟心中如何想，但她始终遵从内心的想法。 江听语将盒饭吃完已经是半小时之后，她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又进了化妆间，准备拍下午的戏份。 也不知这些天是什么缘分，中途的路上，她又遇见了宁照溪。不过这次她身边跟了经纪人和助理，想来应该是在讲工作有关的事情。 她快速经过进了化妆间。 平日里，她拍戏时身边都会跟着她的助理小岚，但这两天因为小岚生病，公司也没有给她派新的助力，所以工作相关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在做。 上午时她还收到了小岚的消息，和她道歉，说她没办法跟组。因为是流行性感冒，避免传染别人，小岚只能请假。 江听语并不在意，她戏份本就不多，其实也只有很少的地方需要用到助理，所以小岚的请假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 化完妆从化妆间出来时，宁照溪依旧还在那个地方，只是这一次，她身边围绕了不少人，看样子像是在签名。 签名？ 她不是从来不私下签名吗？ 签名，好像有谁拜托她要签名来着。 小岚吗？哦那只是她为了岔开话题胡说的。 打消了凑热闹的心，江听语没再想。看了眼时间，马上该她的戏份了，于是转身去了现场。 9、你收敛点 之前有了成缈的安慰，江听语已经找回了一半信心，下午和蒋彤拍戏时也丝毫不惧场。引得蒋彤对她连连夸赞。 “好好好，好苗子。”蒋彤笑容温和，眼里全是对她的欣赏。 这场戏是她从颁奖现场回来之后和小后妈的吵架戏，情绪需要爆发，所以当导演喊卡时，江听语还在情绪之中，眼眶红红的，仔细看还能看出她眼眶中盘旋着的泪珠。 蒋彤话音落下，现场响起了一阵掌声，是大家对她的认可。 “真的很棒，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挨导演骂。” 虽然知道她的话里有夸张的成分，但是这并不影响江听语高兴，她轻轻地擦了擦眼睛，抬头将盘旋的泪珠憋回去。 “谢谢蒋老师。”江听语说道。 蒋彤摆摆手，并不想听她的感谢，她道：“我更应该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一棵好苗子。听语啊，未来可期。” 江听语咬唇，这一刻，她无比想得到别人的认可，即便知道她们可能只是客套，但她依旧想问：“我真的可以吗？” 蒋彤轻笑，并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她肯定地说道：“我带过很多学生也教过很多人演戏，我敢肯定地说你是我见过第二个有天赋的人。” 不用她说江听语也知道对方口中的第一个有天赋的人是宁照溪。 “听语啊，我蒋彤虽然待人亲近，但从来不说假话，我说你有天赋，你就是有天赋，我说你演的好，你就是演的好，你不信我的评价信谁的？我是你的搭档，我更能够看出你的本事。”蒋彤在许多初入演艺圈的新人眼中都曾看到过这样的眼神，那是一种朦胧与茫然，对自身的不自信，可她觉得这样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江听语的身上。 “还是你觉得我不够资格？”蒋彤突然冷脸。 江听语哪里还敢迟疑，她摇头：“没有，我没有这样觉得。” “我看人向来准确，所以你可以怀疑任何人都不要怀疑自己的实力。”蒋彤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知道为什么江听语总觉得今天收获的都是满满的善意，而这些善意又恰到好处地治愈了她。 在她因为江未吟的话质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拍戏时，她的朋友和老师告诉她，她可以她很好。 这一刻江听语的世界突然阳光明媚。 她只是喜欢江听语，但并不代表着她的人生就应该被对方的评价所支配。 相反的，她更应该为了这种话而努力证明自己。 从她脸上看出情绪的变化蒋彤欣慰地笑了笑：“你能想通就好了。” “唉，我真应该感谢一下照溪。”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蒋彤突然说道。 江听语啊了声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会转移到宁照溪身上，但还是礼貌地听着，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蒋彤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脸上露出属于长辈的笑容：“要不是她介绍我来这部戏，我又怎么能够看见这么好的苗子呢。” 江听语眨眼。 这和成缈说的差不多。 这让她有一种想要去印证的想法，许是和成缈待太久，也存了一颗八卦的心。这种时候，她竟然也想知道，宁照溪当初最想饰演的角色是不是小后妈。 但她还存有理智，这样的问题，她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地问出口，所以她只是在内心里八卦。 但巧的是，不用她询问蒋彤就说出了她想知道的问题：“原本照溪还想演我这个角色，还好没让她抢着。” “啊？”即便江听语清楚地知道她不适合问出这个问题，但此时此刻，她依旧忍不住好奇，“所以宁老师最开始是想演小后妈的吗？” 蒋彤似乎并没有觉得她的问题有任何不妥，她点头低声说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她原本想演的是小后妈这个角色，说是有挑战性，但可惜刘珏不让，两人差点掀桌。” “为什么呀？”江听语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勾了起来，因为无论是从圈外人还是圈内人的角度来看宁照溪的这个选择都很不合适。 岑音才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角色。 小后妈的这个角色虽然看上去年轻，但人设并不算讨喜。 相比之下，管瑶的人设更为丰满。 总之，一旦宁照溪饰演小后妈这个角色的消息传出，那将会收到很大的舆论风波，无论是媒体工作者还是粉丝群众，肯定对她的选择都会抱有不满与猜疑。 毕竟没有人能够想到，同资历的女演员中能够压她番的人。 “对呀，为什么呢？”蒋彤笑得意味深长，见她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地想原因，她轻笑，“怎么这么好奇？” 江听语抿唇，不敢说话。 蒋彤知道是自己的话吓到了她，于是她又解释道：“可能是看中了这个角色的多样性吧，你也知道她是一个喜欢挑战不同性格角色的人。” 江听语先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迅速反应过来，又摇了摇头。 她知道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她并非是在故意打听宁照溪。 江听语装作不懂的样子，眨了眨眼睛。 蒋彤笑而不语。 “对了，后天晚上一起聚餐，”蒋彤似乎知道她想拒绝，又说，“你一定要来哦，带上你的朋友。” 对方都这样说了江听语不可能不赏脸，她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去的，蒋老师。” 等到江听语离开，一道靓丽的身影才从旁边缓缓走近，蒋彤笑容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上去确实遇到了事儿，整个人都不自信了。不过你放心，你老师我鼓励人这一块很在行。” 宁照溪轻轻扯了扯唇，淡淡道：“谢谢老师。” 蒋彤方才的话半真半假，有的话不好直说。 岑音这个角色确实是为宁照溪量身打造的，但在知道江听语试镜管瑶这个角色后，和刘珏提出了饰演小后妈的想法，但结果不言而喻，刘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这并没有打消宁照溪的想法，只是后来，可能涉及到舆论或是其他，宁照溪不得已放弃了。 她是被宁照溪拉来救场的，在和刘珏协商失败后，又得知饰演小后妈的演员品行不端，担心她受委屈，又想帮助江听语，不得已找了她。 如果说一开始来到这个剧组是宁照溪的拜托，那么后来就只是因为她的私心了。 正如宁照溪所说，来到这里，她能够看见被蒙尘的明珠。所以，她所有的夸奖都是发自内心的。 江听语很有灵气，前途无量。 “你观察力倒挺强。” “老师教得好。” “老师可没教过你顶着大美人的脸，顶流影后的身份搞暗恋。” “……” 宁照溪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江听语离去的方向微微出神。 - 江听语这两天的戏份比较密集，但有个好处是，她这两天的戏份和剧组里的实力派演员撞到了一起。当她结束完自己的戏份时，就会跑到别的组去观察学习。 刚从b组回来，她就看见四周都是奶茶，剧组的工作人员正围在一起为大家发奶茶。 不难猜出，又是剧组里的谁请了大家喝奶茶。 因为这样的事情常发生，所以江听语并没有放在心上，像平常一样走了过去，见成缈在，便准备向她询问今天是谁请客。 但还没来得及走近，就有人看见了她，朝她挥了挥手说道：“听语，谢谢你的奶茶。” 不仅有奶茶，而且还是市面上最贵的种类，上次喝到还是很久之前和卫落鱼一起逛街的时候。那时她便表达了喜欢。 江听语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话。直到她转头看见场外挂着一条长长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大字—— 【江听语请《真相》剧组喝奶茶】 江听语头顶冒了个问号。 是谁在以她的名义请大家喝奶茶吗？ 还没等她想清楚，她就听见了一道清脆的声音：“hello，我的语语。” 伴随着她声音来到的是一阵玫瑰花香，浓郁的香味瞬间扑面而来，她的右肩被人轻拍了下，让她下意识地往右看去。然后她的脸出现在了左边。 是她的好朋友卫落鱼来探班了。 那这一堆奶茶的出处也就不言而喻了。 以往她都是不重要的小龙套角色，尽管卫落鱼也提出过要替她请剧组的人喝奶茶，但是她始终觉得自己的角色戏份轻，没有必要这样做。 “怎么了？看到我人傻掉了？” 卫落鱼从小就是典型的美人胚子，瓜子脸白皙皮肤大长腿，尽管戴着帽子和口罩依旧遮不住她灵动的大眼睛，冲锋衣的拉链被她拉到了最顶上，她将下巴藏在领子里，长卷发随意地被她别在耳后，朝她挑眉。 “你前天不是还在国外嘛？” 听她当时的口气，江听语还以为她要在国外呆个几个月，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回国。 “我为什么回国，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卫落鱼声音里难掩委屈和气愤。 江听语瞬间明白：“你姐又去逮你了？” “什么姐？”卫落鱼皱眉不满地反驳，“那就是个王八蛋。” “你说又不是家里没钱，怎么就不准我在外面玩了，一有时间就逮我回家，我回家能干嘛？她能把公司还我吗？”卫落鱼越说越生气，手里拿着的那杯奶茶差点被她捏爆。 江听语眼疾手快地从她手中将奶茶拿了过来，将吸管插上，又重新递给她：“别生气，喝口奶茶消消气。” “我消不了一点气，”卫落鱼龇牙，“我本来晚上约好了和三个好姐姐见面，她倒好，一来就把我抓回家，我都没来得及和我的姐姐们解释。” “谁懂啊？等我再去找她们的时候，已经被拉黑了。” 江听语听她说着仿佛能感受到那种心痛，对别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对卫落鱼来说，这莫过于绞刑。 “你不感动吗？我为了你从家里偷偷逃出来。” “感动呢。” “既然感动，那今晚你帮我解决一下池宣绫。”卫落鱼拍着她的肩膀，脸上全是期待。 江听语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摆手说道：“我收回我的感动。” “还是不是好朋友了？这点忙都不帮我。” “你想我死吗？”江听语发出了致命疑问。 要说江未吟也就是性子高冷了点，人还是能够沟通正常相处的。 但是池宣绫不一样，这就是个纯纯工作狂加神经病。 只认自己的道理，活在自己的世界。 尤其池宣绫还比她们大了整整五岁，这让两人在面对她时，常常会带有畏惧心理。 虽然和卫落鱼交好，但她家江听语向来都是能不去就不去，只是池宣绫身上蹦发出来的冰块，都能够将她冻死。 所以。 “要不你现在回去吧。” “我不，我晚上还有约会，”卫落鱼朝她挤眼，“你就帮帮我呗，你说我去你家了。” “我就知道！”江听语恍然大悟，这哪里是来找她的，明明是让她来背锅的。 “好语语，我约了个小爱豆，你也不想我孤寡至死是吗？”卫落鱼打起了友情牌，“你仔细想想，虽然我认识很多好姐妹，但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恋爱的快乐。” “你帮帮我好吗？就今天晚上，让我去见一眼小爱豆是不是我喜欢的款。” 江听语哪里受得了她这样的哀求，毕竟她说的也没错，这些年，她虽然认识了许多女生，但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其中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的姐姐池宣绫。 但两人异父异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在卫落鱼母亲离世后，池宣绫就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卫家的产业，那时候卫落鱼还未成年，亲戚更是洪水猛兽，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事实上，卫落鱼也并不信池宣绫，但相比较其他亲戚，她更愿意相信池宣绫。 在池宣绫接过卫家公司之后，也露出了她的爪牙，尤其是在池宣绫父亲去世后，卫落鱼的处境就变得更加艰难尴尬了。 当初两人做好的约定是等到卫落鱼成年，池宣绫就将公司还给她，但是如今她已经成年许久，池宣绫却以各种理由把控着公司，不仅如此，还限制她的行动。 她都快25岁了，在家却依然有门禁。 大学时听见池宣绫愿意将她送出国上大学时，她高兴坏了，还以为能够摆脱对方的控制。 但是没想到她出国那天在机场看见了池宣绫，那时她才知道池宣绫正在开拓海外市场，能回家的时间少之又少。 所以送她出国深造是假，更加方便监视她才是真的。 一想到这，卫落鱼就觉得心酸难过，她摇着江听语的胳膊：“救救我，我想感受恋爱的苦。” “我还记得是谁前天说爱情就是麻烦。” 江听语虽然嘴上说着不答应，但脑子里已经在帮她想办法了。 “我装的。我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卫落鱼苦着脸，“快答应我，不然等会我又要被抓回家了。” “我记得我们唯一成功的那一次，还是江未吟帮忙的。” “是的。” 卫落鱼眼睛里满是希冀。 “但是我前天被她拉黑了，现在还没被放出来。”江听语眨眼表示无奈。 卫落鱼眼里的光瞬间熄灭，喃喃自语：“我的小爱豆，没有缘分了。” “不要着急，我们先做点其她的事，等会儿说不定就有办法了呢。”即便两人都知道机会渺茫但江听语还是尽力安抚着她。 “你说得对，”江听语的安抚对她来说很有用，卫落鱼一口气将自己手中的奶茶全都喝完，然后拉着她胳膊说，“我来都来了，快带我去看看我们家溪溪。” 宁照溪在a组，她们离得并不远，走过去也就五分钟的路程。这两天或许是有蒋彤戏份的缘故，宁照溪常常会来c组观看。 江听语来过几次a组，所以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宁照溪所在的位置。 不过让她感到哭笑不得的是，卫落鱼不仅给c组送了奶茶，就连a组也有。看见那条长长的横幅时，她有些沉默。 毕竟对剧组大多数人来说，根本没听说过她的名字。不过往好处想卫落鱼也算是扩大了她的知名度。 别人喝奶茶时顺道还会问一句：“江听语是谁。” 一想到这种情况，她失笑。 “你笑什么？”卫落鱼压低帽沿，左右张望，总算在角落的摇椅上看见了宁照溪的身影，也不管她在笑什么了，连忙拉着她的手腕，激动地说道，“我的溪溪！” 江听语：“……” 她不明白为什么卫落鱼会这般喜欢宁照溪，但她尊重朋友的喜好。 “看见了看见了大美人。”并且能够开心地附和对方。 “从北宁中学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卫落鱼喃喃自语。 江听语想，她或许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好朋友为什么会喜欢宁照溪的。 有的人似乎会更容易青睐支持和自己有相同点的明星，卫落鱼会喜欢宁照溪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宁照溪是从北宁中学毕业的，而卫落鱼曾在北宁中学待过。 “我的天啊，她的笑容怎么那么好看，她的头发丝都透着冷淡和疏离，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大明星，难怪高中的时候就是校花。” 卫落鱼自言自语道。 江听语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宁照溪怀里抱着剧本右手撑着下巴，认真地记着台词。从粉丝的角度来想，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人。 有能力，有事业心，还长得好看。 “你收敛点。”瞧见身边的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江听语轻轻推了下她。 卫落鱼果然收敛了一些，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又将帽子的帽檐压低了些，小声地说：“你真的不能去认识一下她吗？” “我不是认识了嘛？” “我说的不是这个，”像是怕别人知道似的，卫落鱼的声音又降低了很多，“我是说你能不能用中学时候的情谊去绑架一下她。” “情谊？”江听语挑眉，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 10、她的过往 高中时，两人都曾在北宁中学待过一段时间，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得不转学。 这些年来卫落鱼知道江听语不想提及高中的事情，重要的是不想提认识宁照溪的这件事，所以一直以来，她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们中学时其实和宁照溪算得上认识。 卫落鱼知道江听语进娱乐圈时江未吟给她立的条件中，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能向别人透露她的过往。包括教育经历，也是不能透露的其中一项。 在百度百科上并不能查到江听语的完整信息，但因为她的名气不大，也没有因此被为难过。没有过多的人去追究她的相关资料，为什么信息不完整。 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卫落鱼自然不会暴露她。即便是在她的追星姐妹群里面，也没有透露自己在北宁中学待过。这样也就不会有人怀疑到江听语的头上。 “这里就我俩，有什么不能说的，”卫落鱼许是这两天被池宣绫弄得心里烦躁，说话也变得有些直白，“你高中时候不是帮过她忙吗？” “我没有帮她忙，”江听语从来没有隐瞒过她，只是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的重要，所以从来没有向别人仔细交代过。但此时卫落鱼都已经问了，她便不再有所隐瞒，“是她帮了我。” “什么？！”卫落鱼满眼的不可置信，“她帮了你，你不感谢她？我要是你，我把她供起来。” 江听语：“……” “但我也有帮她。” “这就对了，她帮你，你帮她，你们俩更应该说话，”卫落鱼不放过任何一个帮好姐妹摆脱深渊的机会，“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把她当陌生人？” “她是顶流影后你让我去蹭她热度吗？”江听语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怎么能叫蹭热度呢？这叫联络感情，”卫落鱼随意道，“而且你早晚也会火的，有什么蹭不蹭热度的，学姐帮助学妹，学妹回馈学姐，相亲相爱一家人有什么不好的。” “……”江听语当然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无奈之下她只能说出真相，“我有找她说话，但她不理我。” 江听语还记得刚进娱乐圈时，她曾参加过一个晚宴。在那场晚宴上，她遇到了许久没有见的宁照溪。 那时候的宁照溪已经火遍了大江南北，成为人人都想攀附的对象，所以那场晚宴上，几乎没有人不想和她搭话，宁照溪就是晚会的中心。 江听语也是其中一个想搭话的人，但她的目的和别人不一样。她只是觉得高中时候她转学转得太过匆忙，没有来得及说一句再见，所以再次遇见她想打个招呼。 但是对方似乎早已经忘了她这一号人，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不理会她的声音，和另外的制片人交谈起来。 “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是你也不能拿话骗我呀，”卫落鱼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我们家溪溪才不是这种没礼貌的人。” 江听语为她的质疑感到伤心，反问：“那在你心中我就是个撒谎的人咯？” 卫落鱼挑眉，解释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好朋友怎么可能是喜欢撒谎的人呢。” “我知道，但我并没有说是她没有礼貌，”江听语平日里的自尊心还是挺强的，但此刻还是不得不承认，“有没有可能她根本就不记得我这个人了？” “……”卫落鱼沉默，一时语塞，半晌才找到算得上是安抚的话，“应该不会吧，你长得这么好看。” “我谢谢你。”江听语嗤笑。 “我说的是实话呀，你长得这么好看，正常人都应该过目不忘才对，”卫落鱼低头看了眼周围，又对她小声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当时人太多了，没有听见？” “你们那时候的事情不是闹得挺大的嘛，她怎么会不记得？” “不知道，”如果不是身边有一个宁照溪的资深粉丝，这事过了也就过了，她并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对对方有任何不好的想法。 但她想如果不将理由说清楚，卫落鱼可能会一直绕着这个问题询问，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讲清楚也算是一劳永逸。 “你干嘛这么奇怪地看着我？”卫落鱼被她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她能猜到下一句对方说出的话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刚这样想着她就听见对方的死亡质问：“我重要还是宁照溪重要。” 卫落鱼：“……” “你俩同时掉下河，我肯定救你。” 江听语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因为宁照溪会游泳。” 卫落鱼尴尬地笑了笑：“被发现了，哈哈。” “……” 面对江听语的目光，卫落鱼最后还是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从感情上来讲，肯定是你更重要呀，谁都不能超越你的存在。” 卫落鱼说得十分认真，像是在期盼对方的信任。 江听语：“勉强相信。” 卫落鱼见她这表情就来气，她又问道：“那我和江未吟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先声明，我不会游泳。” “当然是你啦。”江听语笑得诚恳温柔。 “因为江未吟会游泳。”卫落鱼同样也是毫不犹豫地戳穿了她。 江听语也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了这个破坏两人感情的话题上了，她只知道此刻要是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她们之间的感情将岌岌可危。 显然卫落鱼也意识到了。 “但我觉得她不像是那种不理人的人诶，思来想去，我也觉得是她没听见的可能性更大。” 江听语其实并不在意宁照溪有没有听见，有时候她也会庆幸两人当时没有交谈，毕竟那天晚会的照片流出了不少，那时的宁照溪刚刚拿到影后的奖杯，所有和她有关的消息都十分受人瞩目。 所以晚会上所有和她有过交谈，或是她短暂停驻的地方都上了热搜。 咖位相当的也只能算是助力一把，咖位不相当的被骂得很惨。 她还记得，当时有一个风头正盛的小花，特意在晚会上吸引宁照溪的目光，还请了专门的摄影师拍下两人的同框照，并只狠狠p图了自己。 当时这图还被营销号拿来专门嘲笑宁照溪，挂了热搜整整一天，但后来又有不同角度的照片流出，那个小花也被粉丝骂得不轻。 不仅是偷藏心机的小花，还有同晚会上的许多人都因为和宁照溪有所关联而受到了抨击。 毕竟是新晋顶流影后，粉圈还不稳定，很多跟风或是心术不正的粉丝总是搞事。 别说同框照流出了，就连只是提到宁照溪名字的博文都会被控评控得死死的。 不过这只是当初的现象，经过这些年的调整，宁照溪的粉圈已经变得十分平稳，留下来的基本都是她的事业粉，不再像当初一样疯魔。 不会想着控制她的事业，限制她和谁相处交往。 “说起这事，我想起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江未吟生气的模样，”卫落鱼撇嘴，“她不喜欢你，上大学都还让你跟去她的附中。” “那不是我惹了事儿吗？然后江阿姨替我转的学。” “就你相信，”卫落鱼无语，“你就是该相信的时候不相信，不信的时候才傻乎乎的相信。” 卫落鱼其实也并不明白江未吟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作为旁人都能够看出来，江未吟对江听语并不是完全没有心思。 就像高中时候江听语惹了事儿，江未吟虽然嘴里骂她烦，但依旧会从大学请假回来帮她处理事情，解决完后，甚至还帮她转了学。 “你是说我高中转学是江未吟帮我转的吗？” “我不知道，别问我，”卫落鱼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又讨厌自己这张什么都说的嘴，她明明应该说江未吟的坏话让江听语死心才对，可有时候她却又不忍心，就像现在刚说完狠话，她又忍不住安抚道，“不然你觉得江未吟要是不同意，你能转去她大学的附中吗？” 江听语眼睛瞬间亮了：“你说得对，所以她并非完全不喜欢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打住，”卫落鱼内心纠结，“就算这样，你都不生气吗？她对你摆姿态，各种冷脸，一边让你在她身边，一边又推开你，你不觉得难过吗？” “有时候会难过，但更多的时候是觉得她需要我，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圣母。”卫落鱼谩骂，“你从哪里看出她需要你了？” 江听语抿唇：“她和江阿姨的关系很差，有时候江阿姨会生气地打她，说都怪她。江未吟就会变得非常非常难过。” “你知道吗？虽然我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但是我连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所有人都好像在瞒着我，那次江阿姨对我说，我不用知道这些事情，安心长大就好。” “我能感觉到江未吟很难过，常常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像是在透过我看谁。” “看谁？秦蔚蓝？”卫落鱼身为她的朋友，当然知道这点事，所以对秦蔚蓝也没有好感，提到她名字时，都带着浓浓的反感。 江听语用一种无语的眼神望着她，先前难过的情绪被她这么一打断，只剩下无奈：“我的朋友你是会给我添堵的。” “当我没说。”卫落鱼承认她刚刚是故意打断她话的，因为不想看见她失落惆怅的目光和语气。 “你就是把别人看得太重了，你又知道她需要你了，我看她一年出差几个月也没见给你打过电话，她需要你什么？”卫落鱼话说得毫不留情，也许是不想看见她这样自我感动。 “可是她救过我呀，”江听语失落，“是她带我回家的啊。” “我真想穿越到小时候，把你带回我家，”卫落鱼叹气，因为她知道无法改变这个事实，甚至她明白如果不是江未吟将江听语带回家，她现在也不会有这个好朋友。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应该感谢江未吟。 “我算是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是，只要不是江未吟带你回家的，你就不会喜欢她了是吧？” 不清楚她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江听语并不说话。 “完蛋了，听你在这嘀嘀咕咕的，我都不知道我的溪溪去哪儿了。”卫落鱼左右张望着，却没能在片场再看见宁照溪的身影。 两人聊得入神，并没有发现不知何时宁照溪已经从椅子上起身，不知去了哪里。 但等会儿就是宁照溪的戏份，所以两人找了个凳子坐在角落决定守株待兔。一个是粉丝探班偶像，另一个则是单纯地为了精进自己的演技。 片场很吵闹，不时有争吵的声音。 卫落鱼嫌吵，戴上耳机随意地播放歌曲，还提醒江听语等会看见宁照溪记得提醒她。 江听语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打开手机查看联系人，点开江未吟的朋友圈依旧是被拉黑的状态。 江听语叹气，无奈只好用自己新办的电话号码给对方发去消息。 【对不起，别生气了。】 但这次的消息被回复得很快，虽然不是什么动听的话语，她说： 【你没有自尊吗？】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江听语沉默半晌，她这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擅长从事物中提取积极的方面，让自己开心。 就像现在，即便她用了新的电话号码给对方发消息，就算没有在末尾署名，都能够被对方猜到。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在意呢？ 江听语：【你认出我了诶。】 【小黑屋太黑了，放我出来呗。】 吵架闹矛盾的时候是真吵，但是服软的时候也是真服。江听语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 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可能在别人看来不好，但这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11、她的粉丝 “看什么呢？表情又哭又笑的。”卫落鱼摘下耳机朝她靠近。 江听语没有隐瞒，如实道：“给江未吟发了个消息。” 卫落鱼：“……” “我问什么问，有毛病。”她小声嘀咕道。 猜到她这表情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想跟她分享，于是便说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卫落鱼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举起自己手中的手机，让她能够完全看见上面的画面，她问道：“你看这个可不可爱？” 江听语凑近看了眼，是一个很可爱的棉花娃娃，眼角的痣告诉了她对方的身份。 “你家里不是有一面墙了吗？”江听语问道。 不仅有一柜子棉花娃娃，还都是宁照溪的样子，整个仓库里都是她的周边。 “你没觉得这个比之前都更可爱吗？” “因为它是新的，新的就始终比旧的可爱。” 卫落鱼：“……” 被她这话堵得不知道该接什么。 “我已经预订了十个，这次分你两个。” “我不要。”江听语拒绝得很快，没有进行任何思考下意识的反应。 “我不管，我都已经填了你的地址，你到时候就老老实实地给我拿快递放在家里，好好保管。”卫落鱼不管她说什么擅自决定道。 “……” “对了，我还买了很多她的明信片和写真照，地址也写的你家。” “？”要说之前只是简单的拒绝，那么现在就是十分抗拒，“你不能强行安利！” “我这不是强行安利，而是我家仓库满了，我不得已只能借一下你家，让你帮我保管一下，”卫落鱼笑道，“帮好朋友办这点事都不行吗？我真的好难过。” 江听语：“……” “江未吟看见会误会的。” “她误会什么？你就说是我的，她为什么要误会？”卫落鱼不忍心打击她，又说道，“而且你觉得她这样的大忙人会有时间回家吗？” “你那么多的别墅，怎么就没地方放了？” “你别管，反正你先帮我保管着。” 直到现在卫落鱼都觉得肯定是因为江听语没有经常看见宁照溪的盛世美颜才会被江未吟迷惑。 所以她要帮江听语提高一下审美。 江听语沉默两秒。 虽然很扎心令人难过，但这却是事实，江未吟并不会在意她在追什么明星，或是买了谁的周边。 她眼里只有连轴转的工作，是个十足的工作狂。 “好吧。”最后江听语答应了她的话。 卫落鱼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开心，又滑动着屏幕让她看到另一个界面，那是购物软件中的购物车，跳转之间，她看见了一个小店。 她随意地看了一眼，里面依旧是卖棉花娃娃的，几乎是下意识的，江听语以为她还要再下单，忍不住劝道：“这次不能放我家了哦。” 卫落鱼失语，手顿了顿，说道：“你确定不要吗？” “我真的不是她粉丝。”江听语认真说道。 “她？谁啊？”卫落鱼失笑道，“还是说你讨厌你自己？” “？” 起初，她并不明白卫落鱼话里的意思，但是当她的目光重新集中在手机上的界面，看见那个小店名称时，她才忍不住往下看去。 那一个个棉花娃娃的长相，让她觉得有些隐隐熟悉，如果说辨别宁照溪用的是那眼角的一颗痣，那么辨别江听语用的则是她眉心的那一道浅浅的疤痕。 但是那道疤痕几乎浅到没有人能够发现，平日里带着妆也没办法被看见。 如果不是小店的名称，那么她根本没办法确认这个棉花娃娃的店是为她开的。 小店的名字很简单叫“听语楼”，里面的棉花娃娃基本都是以她最后一个字命名的。 就让她确定这家店的店主是她的粉丝。 她的粉丝这四个字在她心中浮现时，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因为它的知名度太小，在她看来，她并不存在什么所谓的粉丝。 从这个店的规模来看，不仅是粉丝，而且是非常忠实的粉丝。 每一个棉花娃娃的数量都是有限的并不是批量生产，虽然销量惨淡，但并不能掩盖这些娃娃的精致。 “我也是前两天突然发现竟然有专门做你的棉花娃娃的店铺。” “我的好朋友，你也太不关注我了吧。”江听语先发制人对她表示了不满。 卫落鱼被她气笑了：“不是我不关注你，是之前确实没有这个店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最近才出现的。” “但是这里面的娃种似乎太多了，不像是才开的样子。”江听语微笑着戳破她的话。 “有没有可能这里面的所有娃娃都是她自己做来自己看的，只是最近才开这么一个店铺，和你的粉丝们分享？”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不是江听语不相信她说的话，而是这个店铺里面的棉花娃娃的样式实在太多了，而且从橱窗来看，旧衣服首饰就不下百套。 这样的规模没有两三年，应该是不会累积这么多的。 “我之前买周边的时候都会搜索一遍你的周边，我不会骗你。这个店主就是你的忠实粉丝，你要是不信，你就关注这家店，然后私信她。” “……”江听语喃喃道，“我还没有这么无聊。” 是她的粉丝或者不是她粉丝，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这家店的销量确实有些惨淡。 “你难道忍心你好朋友过的这么凄惨吗？” 卫落鱼自然能听懂她话里的暗示，无语了几秒，而后才回道：“你没看见这上面写的限购吗？每人限购一套，我已经为你贡献了一套了。” “噢，谢谢你。”江听语撇嘴。 嘴上她虽然说着不在意，但实际上已经将这个店铺的名字牢牢记住。 卫落鱼能够猜出她心里的想法，虽然她不在意自己能不能火，但谁又能拒绝别人真诚的喜欢呢？ 作为一个演员，不仅希望能够得到演技上的认可，同样也希望得到别人的青睐，尤其是像江听语这样的小演员不可避免的，需要流量来让她们拥有话语权。 卫落鱼一边想着，一边意识到自己应该为自己的好朋友做一点事情。 “我给你当你的后援会会长怎么样？” “怎么了？你忍心脱掉你宁照溪的粉籍吗？” “为什么要脱掉粉籍？你难道不知道双担粉丝吗？”一听让她脱掉粉籍的话，卫落鱼瞬间急了，并且开始向她科普什么叫做双担粉丝。 江听语笑笑：“掉下河了，先救我？” 卫落鱼：“……” 卫落鱼还想说什么话，但被打断了，就见江听语一本正经的神情，听见她说：“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是一个演员，不需要这些。” “好好好你就向宁照溪学习吧。”卫落鱼也只是随口一说，她虽然追星，但是涉足并不深，只体现在购买力上。 甚至很少会做像现在这样来剧组探班之类的事情。 她今天最主要的事情还是来看望一下她的好朋友，其次才是看望她的溪溪大明星。 “你想好怎么对付池宣绫了吗？” “正在想让我好好想一想。” 距离她们讨论这个问题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因为这期间插入了不少其她话题，导致两人都没有开展有效的讨论。 卫落鱼来的路上虽然蒙了脸，戴了帽子，但是不免还是会被熟悉的人看见，她之所以能够偷偷跑出来，也是因为池宣绫早上在开会。 这会儿都快下午了，会议早就开完了，此刻说不定已经在来抓她的路上了。 刚想到这儿，卫落鱼就觉得脊背发凉，因为上次被抓回去之前，她同样也有这样的预感。 “想好了没？想好了没？想好帮我怎么解决她了没？”卫落鱼非常着急，帽子边沿下的眼睛左顾右盼，她的心脏跳得飞快，有种不详的预感。 也许是在外面被抓回去的次数多了，每一次当池宣绫靠近时，她总有种强烈的预感。 就像此刻这样，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而就在她这番话落下之时，身后也传来了冰冷的声音：“你要解决谁？” 卫落鱼和江听语的身子同时僵住，有一种冰冷，从两人的脚底慢慢地蔓延上来。 果然，等她们回头就看见熟悉的人影正站在她们身后。 望着那一排穿着黑漆漆西装服的保镖，江听语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对她做了一个保重的嘴型。 不是她不帮忙，而是池宣绫不近人情到连不相关的人也要惩罚。 12、一起吃饭 “池姐姐，鱼鱼已经是大人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面对池宣绫的眼神威逼，江听语无法做出任何能够拯救卫落鱼的有效措施，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气势。 池宣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是不是该叫江未吟来管管你？” 这个答案是她预料之外，但又是梦寐以求的。所以她并没有看见好朋友的极力摇头，眼睛顿时睁大了，满怀期待地反问了一句：“可以吗？” 卫落鱼撇了撇嘴，她就知道只要提到江未吟，她这朋友就靠不上了。 池宣绫皱了皱眉头，看了眼片场，最后没有再继续和江听语说话，而是偏过头提醒卫落鱼：“以后少来这种地方。” 江听语和卫落鱼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角。 如果说江家对娱乐圈只是排斥的态度，那么池宣绫则是赤裸裸的厌恶。所以池宣绫将家业扩展到各行各业，却从来没有涉及到娱乐产业。 不仅如此，也不允许卫落鱼涉及。 所以即便江听语有这样的豪门朋友，却无法对她的事业有任何帮助。 就连卫落鱼追星买周边都是小心翼翼，没有让池宣绫知道。 卫落鱼虽然厌恶这样的人存在身边，但却又不得不接受她的管制。 从池宣绫来到这个片场开始，卫落鱼就知道被抓回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会改变池宣绫的想法。 但在最后时刻，她依旧放不下那个已经和她约好的小爱豆，只能用眼神示意江听语。 根据以往的经验，所谓的被抓回家，就不会是被简单地关在家里，而是连通信设备都会被一一没收。 江听语了然自己身上的任务，朝她微微点头示意。 这些小动作都被池宣绫一览无余。她提醒道：“我劝你认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江听语：“……” 卫落鱼：“……” 不过好在两人从小到大就已经听惯了她的恐吓，此刻也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愤怒或是反抗。 卫落鱼被带走时，江听语看见她脸上的平静与坦然，像曾经无数次那样接受自己的命运。 每当这种时候江听语总会联想到自己，她和江未吟的关系也算得上是姐妹，但相处方式却和池宣绫卫落鱼截然不同。 池宣绫控制欲极强，不允许卫落鱼离开她的视线一分一秒，而江未吟巴不得永远见不着她。 有时候她倒希望江未吟能够像池宣绫那样管着她。刚这样想着，她就突然笑了一声，她想起了上次和卫落鱼表达出这样的念头时，卫落鱼还狠狠敲了她的脑门，提醒她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后又叹了口气说—— “要真是这样，我发誓你肯定不会再喜欢她了。” 是吗？ 江听语并不觉得她的话正确。因为在她心中，江未吟都是对的。 直到那一群穿着统一西装步伐整齐的保镖远去再也看不到她们的身影之后，江听语才缓缓收回目光环视了一周。 不知是不是受了方才卫落鱼的影响，她竟然下意识地寻找宁照溪的身影。 脑海中忽然闪现卫落鱼方才的话。 ——你那时候不是帮过她吗？ 其实江听语对高中时候的记忆早已经淡去，要不是卫落鱼突然提起，她也不会回想起，她们曾经认识。 但两人的关系也仅限于认识有接触，并没有到成为朋友的阶段。 所以对于卫落鱼口中的利用高中时候的情谊绑架一下她这种话，江听语并没有放在心上。 确定没有自己的戏份之后，江听语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剧组。 她刚提起包就收到了蒋彤的群发消息，这让她不得不又顺着旁边的椅子坐下，打开手机。 里面是聚餐的时间和地点。 明沙酒店，周六晚上六点。 周六也就是明天晚上。 江听语很少参加聚会，但是之前经纪人特意和她提过，如果有参加聚会之类的事情，必须提前跟她报备。在得到通过之后才能够参与。 她记得上一次和经纪人说这种事情已经是很久之前，不过那是一次很小型的聚会，算是剧组成员私下的聚餐。 在她和经纪人报备之后得到的答案却是被拒绝并告诉她影响不好，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在以后会被当做黑料，还有可能会被参加聚会的人用来炒作。 总之，最后得到的答案是不允许她私下参与聚会。 再往前推则是某次朋友聚会，她喝了不少酒还擅自给江未吟打去了电话，让成缈知道了她有个未婚妻的事情。 江听语思考了会儿，想好措辞之后向经纪人发去了消息。 【有谁？】 很快就收到了经纪人的回复。 这都是正常的报备流程，她并没有多想就将可能参与聚餐的人和经纪人说了声。 原本她以为按照经纪人的商人思维，肯定会十分开心地同意她参与这次聚餐，毕竟是蒋彤组织的，不仅是给面子的问题，重要的是还可能为她积累一些有用的人脉。 但没想到的是，经纪人一口否决了。 像是担心消息晚回一秒她就已经到了聚会现场似的，给她拨了个电话过来。 她刚接通电话，就听到听筒里传来尖锐的声音：“不许去。” 江听语沉默了几秒，反问：“原因呢？” 经纪人的态度不好，语气听起来十分生硬：“你参加这样的聚餐，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你是有什么拿得出作品和她们分享吗？” 江听语顿了顿，没有想到她只是报备一下聚餐的事情，对方却给她了这么狠狠一击。她莫名觉得这样的经纪人让她感到熟悉。 “可是雯姐，我没有作品应该怨谁呢？” 要说江听语对公司没有一点怨恨是不可能的，她在公司呆了近五年，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正常艺人的对待，没有主演资源，就连叫得出名字的配角资源都没有，没有宣发没有正规的团队，更别说工作室。 “你自己不争气，怪公司吗？”雯姐似乎也很生气，“公司将你的照片和简历投了不少剧组，但都石沉大海。” “这么说来，我还挺厉害，我去试镜的角色都能够令人满意，而公司却无法让我拿到试镜资格，这么看来，公司能力水平有待考量。” 江听语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只不过碍于合同的约束。她能够听懂对方话里的打压，这次她没有再忍着。 “江听语你怎么说话的？”雯姐气急败坏。 “我只是很感叹，贵公司竟然没有拿的出手的资源给我这样的小人物，还得像我们小演员一样向剧组投简历照片换试镜资格。” 若是谎话说得认真点也就罢了，偏偏雯姐的话中处处是漏洞，不真诚的人，她也不必给面子。 “江听语！” “合约还有三个月结束，希望贵公司能够提前准备好解约合同。” 江听语的话说得也越发不客气。 即便她之前就猜到了公司故意在雪藏她，虽然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她也就不再追究。既然这样，她就不再强求了。 就当这五年青春喂了狗。 不再听对方又说了什么，江听语啪嗒一声将电话挂了。 剧组里人人都在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没有人关注到她这边的情况，江听语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头又看了一遍消息。 原本她还犹豫到底要不要去的，因为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聚餐。 但她现在觉得，既然是谢雯反对的事情肯定是没有道理的，她只需要朝着反方向去做就行了。 所以这个聚餐她必须去。 手机还在响动着，起初是来电铃声，之后又转变成了消息震动。不用看手机，她都能够猜到是谢雯发来的。 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重新拿起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当她转过身时，却突然愣住了。 不知何时，宁照溪和蒋彤站在了她身后。 江听语眨眼，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确定没有在电话中提到任何有关聚会的事情之后才松了口气，礼貌地朝两人鞠躬：“蒋老师，宁老师好。” 蒋彤表情自然地点点头：“听语你还在啊。” “正准备走了。”江听语乖巧回答道。 虽然不知道两人听到了多少，但是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会装作没有听到。正如她所想的，蒋彤并没有提起她方才电话里说到的事情，只是问她饿不饿。 江听语这才反应过来，整个下午她就喝了小半杯奶茶。经过提醒，她的肚子突然感觉到了饥饿。 “正准备去吃。”江听语回道。 “正好，我和照溪也准备吃晚饭，要不然一起？”蒋彤眯着眼睛笑着问道。 江听语惊讶到半张着嘴，还不等宁照溪说话就先摆着手拒绝：“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蒋彤笑眯眯地说道，“多个人吃饭也热闹，你说是吧照溪？” 江听语大脑空白，努力思索在网上所了解到的有关蒋彤的一切。但最后却一无所获，因为网络媒体对她的描述并不多，蒋彤不喜欢参加综艺，出席的活动也少，没办法了解到她真实的性格。 但在她想象中对方即便性格温和，也不至于好相处到这种程度。 对方的态度好到让她觉得有所企图。只不过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冒出来，她就狠狠地掐断了。 并觉得这样的想法十分好笑，她能有什么被对方所企图的呢？ “当然。” 清冷的声音突然拉回了她的思绪。 江听语无辜地眨了眨眼，蒋彤在网上的评价不多，但是托朋友的福，她对宁照溪的了解还是挺多的，至少性格不会这么的温和好相处。 顶流影后十分怕麻烦，所以私下从不签名合照。 和不熟悉的人私下一起吃饭这种事更是不可能。 “听语喜欢吃什么？”蒋彤问。 “我都可以。”江听语回答道。 “都可以啊……”蒋彤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宁照溪身上，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鱼。”宁照溪淡淡道。 江听语愣了下。 该说不说，她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就是鱼了。 宁照溪的眼睫很长，说这话时自然而然地微微低下头，两人离得近，江听语稍稍抬头就能够看见她黑长的眼睫秀挺的鼻梁，风吹过时，鼻翼之间依稀能够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不刺鼻很好闻。 她想起高一时总能听见别人说宁照溪喷了香水。那时候的高中人多口杂，说各种各样的话都有，有次江听语实在听不下去，就推了一把胡说八道的人，那时还结了不小的仇。 江听语虽然总是拒绝朋友的安利，但从来没有否认过宁照溪的美貌，甚至在高一刚进学校时，她就承认了这个事实。 当时被忽视是真，但江听语从来不觉得对方有什么错。 就如网上所流传的那样，她知道宁照溪从小过得并不算好，也没有任何背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某种程度上来说江听语也算是知道她一点点算得上黑历史的事情。所以她认为对方就算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她也没有任何问题。 江听语这般想着，没有听清蒋彤说了什么，直到对方重复了一遍问题，她才回答：“我知道离这几公里外有一家烤鱼店特别好吃。” 蒋彤十分捧场：“烤鱼不错，听语你会开车吗？” 江听语点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是还没来得及等她回话，就听见宁照溪抢答：“我开了车。” 江听语只能跟在两人身后往车库的方向走去。 宁照溪开着的是一辆不太显眼的白色宾利，当她解锁车辆，蒋彤就率先打开了后车座的门。 江听语当然不敢抢坐，只能跟在她身后等她坐进去之后自己再进。 但她还没来得及上车，就见后车门被蒋彤关上了，耳边还能听见她的声音：“听语你坐前面吧，我一个人坐后面宽敞。” 江听语抬头看了眼还站在驾驶位车门旁的宁照溪，抿唇，说出了第一句主动对她说的话：“要不我来开？” “不用，”宁照溪顿了顿，又道，“你坐好。” 江听语无奈，只能动作轻缓地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坐了进去。 她觉得此刻的场面有些尴尬，之前一直在调节气氛的蒋彤也不再说话。 江听语听见车门被关上，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开车窗的位置，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放下了手。 最近天气有些凉，有时候在室内还需要开空调调节温度，她担心现在自己开车窗会影响到她们，所以没再动作。 但似乎并不是她一个人晕车，在她刚放下手，没准备开窗时，车窗却自己缓缓向下。 宁照溪开了车窗。 “你面前的储物盒里有晕车糖。” 宁照溪声音淡淡的，但相比较以往，她却觉得此时的声音有了温度，不再像往常一样清冷。 江听语猜测可能是因为宁照溪现在说的这番话对一个晕车人士来说犹如天神降临，所以才会觉得对方变温柔了。 江听语也不再像之前一样纠结气氛尴不尴尬，向她说了声谢谢之后便打开了面前的储物盒，从里面拿出了晕车糖。 “蒋老师，吃糖吗？”江听语转身问道。 蒋彤摇头：“我不用，我有点困了先闭会儿眼睛，你们聊。” 江听语：“……” 她打开糖罐，从里面倒了一颗出来，放在手掌心，在准备放进嘴里时，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眼旁边，正好对上宁照溪的目光。 江听语轻咳了声，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对方的车里，拿着别人的晕车糖，而且车里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晕车糖，肯定是车主有需要，所以她将手中的晕车糖递了过去，轻声地问了声：“你要吗？” 江听语声音很轻，如风掠过，柔和温暖，带着几分对陌生人的小心翼翼。 宁照溪并不晕车，之所以会在车里面备晕车糖也是在某个瞬间想起了高中时候有人坐公交车也会晕车，失笑时就已经买下了糖。 在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在储物盒里换上新的糖，即便知道这个副驾驶位有可能并不会坐上她想象中的人，但她却时时刻刻为这一刻做着准备。 所以当这一刻成真时，她还有些恍惚。 她的恍惚在江听语看来却是另外的意味。 江听语犹豫间直接将晕车糖罐递给她：“自己拿？” 她试图解读了一下对方眼中那复杂的神色，据她所知宁照溪是有洁癖的，所以她现在就这样将晕车糖倒在自己手掌中递给她的行为，或许在对方看来十分肮脏。 这样想，对方眼中的复杂和犹豫就有了答案。 江听语眨眨眼睛，一边因为安静的环境而感到不安，一边又因为对方的眼神感到奇怪。 要还是不要给句话呗？就这么看着她，她也不能变成糖给她吃呀？ 就在江听语渐渐开始不耐烦时，她看见宁照溪动了，青葱如玉的手指微微轻抬，她下意识想将自己右手中的晕车糖罐递给她，右手开始朝她倾斜时却发现对方的手指已经朝着另外的方向去。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左手掌心中触及到的凉意，等她回过神垂眸看去时，自己掌心中的那颗晕车糖已经被拿走了。 宁照溪的温度很低，指尖时时刻刻都散着凉，这样的温度让她感到熟悉。几天前她的手腕曾感受过。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看见那颗晕车糖已经被面前的人放进了嘴中，随之而来的是车子被发动的声音。 江听语抿唇，朝左看了看已经空了的掌心，又朝右看了眼那满满装着晕车糖的罐子，有些恍惚。 不是有洁癖吗？ 13、不识好歹 她似乎没有记错，眼前的大影后是个有洁癖的人，还是说她对洁癖的看法有些太过极端了？ 江听语轻轻地甩了甩脑袋，将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从脑海中踢出来，重新拧开罐子，从里面拿了一颗糖出来，放进嘴中。 虽然路程短暂，但她也不想感受晕车的痛苦。 当糖果的甜味在口腔中蔓延时她松了口气，她的晕车症状比较明显，如果这会儿晕车，就算她到了烤鱼店，可能也吃不下去。 脑海中漫无边际地想着，思绪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放空，目不转睛望着前方的那双眼睛微微偏转了方向，余光瞥见宁照溪。 等红绿灯的间隙，她看见那双手指细长白皙的手轻轻地在方向盘上轻点着。车里没有开音乐十分安静，也没有开空调，只有从窗外吹进来的微微凉意。 江听语觉得现在的状态十分惬意。 这些年，她在剧组并没有刻意交过朋友，所以她在圈内算得上朋友的也只有成缈。 她之前并没有在意过这些事情，但是此刻她却突然萌生了一种想在娱乐圈结交朋友的念头。 在她踏进娱乐圈之前，其实江未吟对她还有过一个要求，只不过没有白纸黑字地列进过合约中。 江未吟说，娱乐圈鱼龙混杂，希望她不要认识太多乱七八糟的人。 不管她说什么，江听语都会觉得对，这番话她也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她并不是很清楚什么是乱七八糟的人，当她去问江未吟时，得到的回答也只是“所有人”。 后来很多时候她都想问江未吟，在她心中，秦蔚蓝属不属于乱七八糟的人。 又或者说她曾经萌生过一种如果她和秦蔚蓝交好会怎样的想法。 但最后她都无法说服自己。 她无法否认自己也是有嫉妒心的。 思及此，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外露，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见没有打扰到对方才松了口气。 她睁了睁眼睛看向前方，让自己不再去想之前的事情。 倏然间，她顿了顿。 她发现，车里副驾驶前方的位置悬挂着一个吉祥娃娃，胖乎乎的很可爱。 材质有点眼熟，很像方才卫落鱼给她看过的棉花娃娃材质。 那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棉花娃娃。 原本还因为气氛安静而胡思乱想的江听语思绪瞬间被吸引走了，像是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她并不觉得宁照溪是喜欢在车里挂这种东西的人，所以她的脑海里下意识想到的是这个棉花娃娃是别人放的，又或者说是以别人为原型。 江听语自然不会没有礼貌到询问对方有关这个小型棉花娃娃的出处或是有关消息，她只是用这种事情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原本几公里的路变得尤为漫长，江听语反应过来是因为宁照溪的车速放的很慢，一路上，她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甚至她有种错觉，按照这速度就算没有晕车糖，她也能够挺过这一路。 宁照溪的车速慢到让江听语想要问对方是不是刚考的驾照。 但两人现在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她只能在心里想想。 “笑什么？” 江听语原本以为车里会沉默到直达目的地，没想到宁照溪会出声。 “我没笑。”江听语揉了揉脸颊，否认自己笑过。 宁照溪若有所思，微微侧脸。 明明没有说一句话江听语却莫名觉得有种压迫感，可能是太久没有和陌生人在狭小的空间里交谈过，所以造成了这样的紧张感。 “我只是想起了之前拍的戏。”江听语没敢说实话，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 “什么戏？”宁照溪声音平和。 江听语眨眼，心里想着，不是，你真问啊？ 她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哪里想到对方真的会追问。 “就某部演尸体的戏。”江听语回道。 她连叫得上名字的配角戏都说不出来，除了尸体就是背景板，这种时候问她具体哪部戏也算是为难她了。 江听语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 宁照溪抿唇，察觉到她情绪，低声道：“你演技挺好的。” “啊？”江听语愣了下。 她下意识看了眼窗外的天，心里面闪过巨大的问号，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人人都在夸她？ “想再听一遍吗？”宁照溪觉得她现在的反应有趣。那双圆圆的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很大，圆溜溜的葡萄似的，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泛着润泽。 宁照溪撇开眼睛，目视前方。 虽然她知道两人的关系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但江听语的嘴巴比脑子转得快，她说：“可以吗？” “噗嗤——” 在后座说着闭眼休息的蒋彤先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在这安静下来的车中，尤为清晰。 江听语脸颊瞬间红了。 她要是现在说刚刚说话的人不是她有人相信吗？ 相比较亲和的蒋彤，江听语会更愿意相信宁照溪的夸赞。 因为她知道蒋彤可能会出于礼貌或是对后辈的鼓舞夸赞她，宁照溪不会。 江听语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一个有虚荣心的人，此时此刻，她无比想得到别人的认可。 “我说，你很好。”宁照溪声音温和。 这时江听语才发现，此时的宁照溪和在剧组时的她截然不同，态度温和，说话的语气温柔得不像她。 江听语眨眼：“谢谢宁老师。” 原本语气温和的人听到她的感谢表情突然变得冷淡起来，就在江听语不明所以时听见她说：“我有这么老吗？” “啊？” 在娱乐圈，老师只是一个尊称，江听语并没有觉得这样叫有什么不对，毕竟宁照溪在娱乐圈的知名度比她大得多，而且演技方面也比她好。 叫一声老师，没什么问题。即便对方只比她大两岁。 没有了蒋彤的圆场，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怪异起来。江听语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她。 要说高中时两人相处是比较随意的，她有时还会骂两句宁照溪，而宁照溪更会毫不留情地骂她蠢。 只是现在时过境迁，两人同处一个娱乐圈，身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对她来说，叫声老师更为保险。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这句话在江听语的口腔中绕了又绕，却无法将它完整吐出，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她突然意识到宁照溪并不是不记得她的。 所以当初在晚会上只有一个可能，对方单纯不想和她说话。 想到这个可能江听语心间也微微有些不满，但又觉得无可厚非，毕竟两人现在在娱乐圈的身份天差地别，没有必要非要回应她。 “你这个娃娃好可爱。”江听语选择转移话题，她抬着下巴指了指面前那个悬挂着的棉花娃娃，说道，“这个是叫棉花娃娃吧。” 宁照溪嗯了声。 这声回答结束，也代表着这个话题的结束。江听语暂时想不出更多话题来，选择用沉默来代替接下来的路。 就在她拿出手机准备看一看距离烤鱼店还有多远时就听见耳边传来宁照溪的询问声：“喜欢吗？” 江听语随意地点了点头，她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相比较透过屏幕看到的图片，眼前的实物更让她觉得心动。所以她遵从本心，点了点头：“挺可爱的。” “嗯。”宁照溪似乎笑了声。 江听语偏头看去，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这句话让对方突然开心，但她微微张唇还没来得及对这个娃娃进行更多的夸赞时，就听见她说：“送你了。” 送你了—— 送你了—— 江听语今天受到的惊讶实在太多，但要数最让她惊诧的莫过于对方现在的这句话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谢谢。” 宁照溪似乎因为她的拒绝愣了下。 江听语后知后觉间才觉得自己毫不犹豫的拒绝有些不礼貌，然后又说：“这样不好。” “你不喜欢？” “没有没有，很可爱。” “嗯，那就是不喜欢。” “……” 江听语感慨影后的演技确实是有水平的，就这两句话，将她定在了原地。 在面对一个刚要熟悉起来的人善意的馈赠时，她的教养告诉她，不能那样拒绝别人的好意。 “我只是觉得这个娃娃放在这里挺好的，没必要给别人。”江听语口中的别人自然就是她自己。 “送礼物没有送旧物的道理。”宁照溪的声音已经恢复到以往清冷的状态。 江听语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刚刚毫不犹豫的拒绝伤害到了对方。 抛开高中时候的联系，现在的宁照溪也算是她在娱乐圈里不能够得罪的人。 虽然她之前并没有打算和宁照溪扯上关系，但蒋彤的原因，两人现在呆在了同一个车里，等会儿还要去吃同一条鱼。 不管是看在蒋彤的面子上还是为她未来的演艺生涯着想，她都没必要太落宁照溪的面子，现在要是继续按照她的想法说没有必要送礼物这种话，恐怕只会让人觉得不识好歹。 尤其这种时候蒋彤还突然搭腔道：“就当交个朋友了。” “……” 就当交个朋友。 江听语突然觉得这句话十分的熟悉，似乎在她高中时曾听过无数次。 那时候的宁照溪还不是现在清冷的形象，那时的她更像是一个无良少女。 14、听语学妹 “谢谢。”江听语回过神向她道了声谢。 礼物是小礼物，只是送礼物的人有了差别。 她刚说完谢谢，烤鱼店就映入眼帘。 这家烤鱼店是全国有名的连锁店，店里面会提供专门的包厢，江听语是这里的常客，刚一进店老板就看到了她，热情地迎了上来，问她是不是按照之前的喜好上餐。 江听语先是要了个包厢，确定烤鱼店里面人不多之后才又转身回到车旁，对着车里还坐着的两人说：“人不多，我要了包厢。” 三人中只有她名气最小，在大屏幕上没有什么出现的机会。现实中，她的粉丝更是少之又少，可以说几乎没有，所以现在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她先去烤鱼店打探情况，再来叫两人下车。 也算是充当了助理的身份。 当然，去提前勘察是她提出来的。 当车停在烤鱼店外，宁照溪直接拉开车门准备走出去时吓了她一大跳，甚至不顾两人的身份，呵斥了她，问她想要干嘛。 宁照溪只是顿了顿，似乎并没有对她突如其来的呵斥感到任何不满，甚至语气在回答时听出了比平时更加轻快的感觉。 她还转过头，无辜地回答她：“吃烤鱼啊。” 似乎并没有对自己顶流影后的身份有任何觉察，没有考虑过她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入烤鱼店，将会迎来多少人的注视。在不久的将来，又会有多少条热搜上榜。 江听语只是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累。 她当然不是担心宁照溪会不会被粉丝拍，又会不会上热搜，她在意的是自己会不会被连累。 江听语只想安安稳稳地走自己的演员之路，不想走歪门邪道，所以她不想被人拍到和宁照溪一起来烤鱼店的照片。 再加上蒋彤，她和两大影后同时出现在烤鱼店，只是想想这个标题就已经让她毛骨悚然了，尤其是在当下吃人的娱乐时代，很容易被人贴上标签，对她的演员之路是很不利的。 所以不过须臾，她便想到了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自己先去烤鱼店里勘察情况，确保里面安全的情况下再回来，叫她们进去。 在确保烤鱼店中人少且有包厢的情况下，江听语回到副驾驶座位，同两人说明情况。 见宁照溪刚听完，又准备直接打开车门，江听语有些目瞪口呆：“宁……” 话在她嘴里顿了顿，并不是她不知道怎么说，而是突然忘了应该怎么称呼对方。 按照她刚才的说法，她并不想听见自己叫她宁老师，但是直接叫全名或是叫名，对她来说又是十分困难的。 但好在她只是发出了一个姓氏的声音，对方就已经转过头看向了她，那张精致完美的脸上露出淡淡的不耐。 当然，这份不耐只是她自己的联想。实际上宁照溪的神情和平常一样，平和到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不乔装一下吗？”江听语暗示她。 只是普通有些名气的明星在出门时都会对自己进行乔装打扮，江听语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宁照溪能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下车。 难道她平时外出都不会乔装吗？ 江听语疑惑不解。 那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狗仔拍到她外出的娱乐新闻？ 江听语顿住。 她突然想到之前听卫落鱼说过，宁照溪是一个顶级宅女，每年除了拍戏的时间在剧组，回家之后几乎都是闭门不出。 曾经有狗仔蹲拍了她整整一个月，也只拍到了她每天出来扔垃圾的片段。最后气得狗仔放言道，蹲拍宁照溪不如去捡垃圾。 所以现在她直接打开车门就想下车，某种程度上也能够理解，或许是因为出门情况太少，没有见识过过粉丝的热情和狗仔的可恶，不知道人心险恶。 “乔装一下。”江听语提醒道。 “乔装？”宁照溪低喃，“后备车箱有帽子和外套。” 江听语生怕她再像之前那样直接打开车门就下车，这次她听见这话之后就立马主动下了车，边打开车还边说道：“你别动，我去拿。” 望着她飞快下车的身影宁照溪轻轻地笑了声。 “你吓到她了。”蒋彤无奈道。 宁照溪弯唇：“她胆子很大。” 蒋彤也没问她为什么这么了解，只跟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江听语打开后备车厢时才犯了难。 她没有想到宁照溪是这么有少女心的人，不仅车里面放了棉花娃娃，就连后备车厢里也是一堆的棉花娃娃，而且都用塑封袋封得好好的。一看就是刚买不久。 不想翻乱她的娃娃，所以在找她说的衣服和帽子时翻找的动作都十分仔细缓慢，直到看见最角落的那个纸袋时才松了口气，微微弯腰伸手将它拿出。 倏然间，她的目光被其中一个棉花娃娃吸引了，很精致漂亮，在这一堆棉花娃娃中，像是公主般的存在。 她觉得这些棉花娃娃很眼熟，却又不清楚到底眼熟在哪里。 时间紧迫，她也只得认为是因为所有的棉花娃娃长相都差不多。没有再多加思考，将后备车厢关上后又往驾驶位的位置走去，将装着衣服和帽子的纸袋交给宁照溪。 这一刻江听语觉得自己就是助理，也忍不住疑惑，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跟着她俩一起来烤鱼店。 在来到这里之前，她完全没有想过两人的身份会引起轩然大波，如果被人认出，上热搜是必不可少的。 这一刹那间，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愚蠢，她或许不该回头，应该毫不犹豫地进入包厢，然后将包厢号码发给蒋彤。 但现在已经没有她后悔的时间了，刚刚她从烤鱼店一来一回的路上，已经遇上了不少人，如果这时候被发现，她已经无法避免。 江听语叹了口气，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离宁照溪远远的。 年纪相仿有个最大的坏处，就是容易被传绯闻，尤其是两人咖位不等，更容易成为娱乐媒体制造舆论的焦点。 江听语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靠着这种东西上位。 就在她这样思考着时，她感觉到自己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力度，她微微抬头却觉得视线被遮挡，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崭新的口罩，耳畔传来宁照溪温和的声音：“你戴上。” 江听语：“啊？” 宁照溪弯唇：“戴上。” 江听语也不知为何，觉得眼前之人的笑容十分诱人，但她所谓的诱人无关喜欢，而是感受到她本身的魅力。 以至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从宁照溪手里接过了口罩，乖乖戴在了自己脸上。 江听语后知后觉间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宁照溪的容貌，再加上她的名气，实际上不管她怎么乔装打扮都会被人发现，与其是这样，还不如保护身边的人。 这样也能够让娱乐热搜少点。 江听语抬眼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整理了一下帽子和口罩，确定只露出一双眼睛之后，才转头看向宁照溪：“可以了吗？” 宁照溪莫名觉得眼前的人变得有些乖巧，声音也不自觉的比之前更温和了，她轻轻点头：“嗯，好了。” 蒋彤微微弯唇，为宁照溪这个样子感到惊奇又欣慰，和她认识多年，还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 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搞暗恋，但是作为她的老师或是朋友蒋彤都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她。 “那我们分开进去，间隔十分钟，然后包厢里见吧。”蒋彤早已经装备好，说完这句话便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率先走了出去，留下两人。 江听语：“……” 其实她觉得作为没有任何名气的她，先进去会比较好。但这种时候已经没有她发言的余地了，眼看着蒋彤的身影越走越远，江听语无聊地调整着自己的口罩和帽子。 “我刚刚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你后备箱的东西，不好意思。” 虽然江听语的心里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但这种时候她还是表达了虚伪的歉意。 “喜欢吗？”宁照溪出声问道。 虽然知道对方可能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江听语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担心像方才那样，在她说完喜欢之后宁照溪就说送你了。 大方到令人发指。 但直接摇头说不喜欢，似乎又有些太伤人心了，毕竟能够放整整一后备车厢，肯定是她十分喜欢的东西，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表达不喜欢，挺不尊重人的。 于是江听语摇了两秒头后又顿住，只是望着她不说话。如果说什么都不对，那就保持沉默吧。 但不知道为何，她听见宁照溪突然笑了声。 江听语：“？” 她今天笑的次数是不是有些过于多了？ “我不送你。”宁照溪笑道。 江听语：“……” 这人还真是莫名其妙。 她又没开口要，却莫名其妙被拒绝，跟谁想要她的东西似的。 “那我送你？”宁照溪又道。 “我又没要。”江听语不自觉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江听语在脑海里认真回想了刚才说过的几句话，实在不明白这里面是不是有笑话的成分，能够让对方笑得如此开怀。 宁照溪的笑容弧度虽然算不上开怀大笑，但在江听语看来已经很奇怪了。 “你很喜欢棉花娃娃吗？”江听语问道。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两人单独相处时，气氛变得自然了许多，不再像之前一样尴尬。 或许是没了蒋彤的存在，或许是因为对方的态度，让她觉得宁照溪并不是完全记不得她这一号人的。 所以两人单独相处时江听语说话也就自然了许多，不再纠结到底叫她什么。 “嗯，很喜欢。”宁照溪看着她。 从江听语的角度来说，对方看着的只是她的帽子，甚至让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帽子没有戴好，下意识伸手整理了一下。 不知是她整理的时间久了，还是没有整理到位，宁照溪看不下去了，抬手帮她压了压帽檐。 帽檐遮住了她的眼睛，让江听语不得不更大幅度地抬起下巴看向她。 宁照溪早已经收敛了情绪，神色恢复到以往淡淡的状态。 江听语仰着下巴，脑海里还回想着刚才对方说的话。 喜欢棉花娃娃。 “那那些都是你自己吗？”江听语随口问道。 与其说是她好奇，不如说是她想打探来告诉卫落鱼。 让她知道宁照溪是一个多么自恋的人会收藏自己的棉花娃娃。 “不是。”宁照溪回道，又抛出了和刚才一样的问题，“喜欢吗？” 江听语眨眼。 对方已经对这项事物表达了十分喜欢的态度，如果自己这时候说不喜欢，似乎有些不太好。 于是她昧着良心点点头，说道：“挺喜欢的。” “嗯，”宁照溪轻声道，“送你了。” 江听语：“？” 她怎么觉得今天这问题就冲着她来的？ 她现在觉得可能后备车厢里的那些棉花娃娃，并不是对方喜欢的东西，而是一箱垃圾，她早就想处理这些垃圾了，只是没有想到办法。 而她现在就是那个垃圾桶。 “你不想要了可以回收呀，挂平台出售。” “谁说我不想要了？” “……”江听语扯了扯唇，“随便找个陌生人就送了，难道还不能说明不喜欢这样东西吗？” 车子里突然安静了几秒，江听语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语气有些冲了。思考着要不要道歉，或是找个话题岔过。 还没有得出答案，就听见对方淡淡的轻笑声： “陌生人？” “嗯？”江听语没有调整帽子，仰着下巴，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重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你是陌生人吗？”宁照溪突然凑近，右手撑着下巴，靠着车台，微笑地看着她，“听语学妹？” “……” 这人果然还记得她。 所以当时就是故意装作不认识。 江听语豁然开朗了，其实她刚刚骗了卫落鱼，她并不是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的。 毕竟她和宁照溪也算是有过“革命友谊”，没想到有天再见时，对方却不认识她了。 虽然两人谈不上是朋友，但江听语在转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还会想起宁照溪，也算是她在高一那段时间里遇到的有趣的人。 再后来听见她的名字是在娱乐新闻里。 只不过那时的她人设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也不是她印象里的那个无良少女，已经变成了大众眼中的清冷女神。 又或者说从始至终，在别人眼中宁照溪都是那个清冷的高岭之花，只不过她们互相见过对方黑暗的一面。 所以那时候江听语觉得宁照溪不管是真不认识她，还是装作不认识她，对宁照溪来说都是好事一件。 所以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她都尊重对方的选择。 江听语：“……”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两人又不算是朋友，何必纠结这些事情。 “宁老师，你说什么呀？” 虽然她尊重对方利益至上的选择，但是她也并非完全没有脾气。 宁照溪托着下巴，望着她：“听语学妹，生气了吗？” 江听语并没有生气，只是总不能事事都由别人决定吧。想认识她时就当作认识，不想认识时就装作不认识。 “宁老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江听语脸上依旧是那副无辜的表情，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写着满满的疑惑，单纯明亮。 起初宁照溪注意到她也是因为这双眼睛。 宁照溪轻笑，收回那只撑着车台的胳膊，微微后仰，靠着车座椅。 “不是。”宁照溪回道，“没有不想要。” 话题转变的令人措手不及，江听语顿了下才将话题衔接上，因为她的那声学妹，江听语说话也变得更自然了。 她道：“没有不想要你给我干嘛？我也不想要。” “噢。”宁照溪回道。 车内因为她的拒绝重新回归安静。 江听语总觉得那声“噢”带着几分失落。但这种时候她也不想再找话题继续下去，于是任由着车内的静谧气氛蔓延。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距离蒋彤进包厢已经过了快七分钟，她准备再过两分钟就下车。 她看时间的动作被宁照溪尽收眼底。 “挂不了平台。” “为什么？”江听语常常恼恨这张比脑子转得还快的嘴。 “都是我自己做的。”宁照溪淡淡道。 “？”江听语惊讶地偏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满的诧异与质疑，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做这种东西。 过了半晌在对方的眼神攻势下，江听语才憋出一句：“你真厉害。” 宁照溪却能够察觉到对方可能更想说的是：“你真闲”。 江听语轻咳了声，感觉气氛有些怪异。两人之前都是当陌生人相处的，她也只当宁照溪根本记不得她这一号人，所以并没有过多在意，但是现在得知她从来都记得时，心情就变得复杂了许多。 毕竟那时候两人一起犯错在办公室里罚站，后来还约好见面，但因为她的突然转学不得不违约。 不过在那之后，她托了朋友告诉宁照溪，算起来也不算是违反约定。 不过江听语觉得更奇怪的是，她进娱乐圈已经快五年了，这期间发生过很多事，两人偶尔也会在剧组遇见。 甚至可以说，两人无数次在同一个剧组。 虽然她俩一个是主演，一个是跑龙套的路人甲，但总归是有机会见上面的。 但两人无数次的遇见，宁照溪都从来没有想过和她说话，怎么会这种时候突然提起以前的事情。 在她眼中“学妹”两个字已经是在提及往事。 毕竟高中的时候江听语喜欢阴阳怪气地叫她学姐，而宁照溪则会回赠她一句“听语学妹”。 别人的学姐学妹可能是友好亲近的，但她们俩只可能是出现在阴阳怪气中。 比如“学妹，今天又翻墙了”“学姐，怎么这么巧”“学妹这么厉害，怎么会被人欺负”“学姐这么强怎么和我惹到同样的人”“学妹怎么这么蠢，东西被别人偷了都不知道”“学姐怎么总将人想的这么坏”。 总之那时候的她们总会在各种地方相遇。 有时候江听语会觉得两人应该也算是朋友的行列，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她抱有愧疚心理，但是后来在娱乐圈相遇时，看见她过得很好江听语便将这件事情淡忘。只专心于自己的演艺事业。 但这种时候，她当然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两人早已不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尤其是在娱乐圈这种名利场。 江听语和之前的想法一样，即便在得到她记得自己这件事情的认证之后，也没想过要和她有更多的接触。 两人之间的联系可能仅限于今天。 宁照溪∶“我刚刚认真的。” 江听语：“我刚刚只是客套，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 这下江听语连装都不装了，直接了当地说明了自己方才只是敷衍她。 原本为当初的憋屈狠狠出了一口气的江听语却没想到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得到的回答是： “我说的不是棉花娃娃，我说的是你的演技很好。” 江听语：“？” 她有时候觉得这人是故意的，尤其是这种时候，在她恶毒地表达了自己方才只是敷衍她，并不是真的喜欢这样东西时，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伤害了她之后。 对方却没有按照她想象中的回击，而是真诚地夸赞她。 这让她觉得还不如现在杀了她更痛快。 “谢谢。”江听语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种时候宁照溪的夸赞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她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她并不否认宁照溪的专业水平。 能够得到宁照溪的认可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不管她们曾经发生过怎样的事情，愉不愉快。她都要感谢宁照溪的鼓励。 “这两天真是太奇怪了。”江听语低下头喃喃自语。 先是成缈蒋彤现在又是宁照溪。 除了成缈是她自己先提到这个话题之外，另外两人都仿佛在无意之中给了她安慰。 现在的她自信十足。 已经说过两声谢谢的江听语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下去，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过了十分钟，便转过头对她说道：“时间到了，我们可以进去……” 但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感觉车子突然被发动，听见宁照溪略带急切的声音：“外面有人在拍，先别下车。” 江听语：“……” 别下车就别下车，突然发动车开走是什么意思？ 15、言而有信 江听语从后视镜里看着越来越远的烤鱼店，心底忍不住叹了口气，和大明星一起吃顿饭真麻烦，刹那间，她想起最先进去的蒋彤，又从包中将手机拿出，编辑了一条信息，抬头问：“还能回去吗？” 宁照溪目视着前方，淡淡回道：“回不了了。” 江听语：“那蒋老师怎么办？” 宁照溪：“你饿了没？” “还好，”实际上已经饥肠辘辘的江听语下意识摸了摸腹部，“回头接蒋老师吗？” “她助理等会会去接她。” “你怎么知道？” “经验猜测，”宁照溪看了眼后视镜，确认身后没有车子追上来之后才又道，“连累你了。” 虽说这是事实，但高情商的江听语还是决定客套一下，她说：“没有，这怎么能叫连累。” “换个地方怎么样？”宁照溪随意道。 刚刚的烤鱼店外面有人认出了宁照溪，这会儿她俩肯定不能再回去，如果要吃饭只能换个地方。 “啊，”江听语揉了揉脸颊，表现得有些犹豫，今天这顿饭她是答应蒋彤的，所以她觉得还是过问一下对方的意见再做决定比较好，“我给蒋老师打个电话。” 蒋彤那边的电话接得很快，听完江听语的询问后回道：“你和照溪去吃吧，我这边走不开。” 江听语还来不及说要不下次的话，对面就挂断了电话，留下她望着手机发呆。 “她怎么说？”宁照溪清冷的声音传来。 “……”江听语转头看了眼她，准备找理由回家，就听见一阵手机铃声，宁照溪拿起了电话。 通话没有开扬声器，但在安静的空间里，声音尤为清晰。 “照溪啊，我这边有事儿走不开，你和听语去吃吧，照顾好她，对了，外面说不定有狗仔，吃完饭记得将她送回家。” 是蒋彤的声音，挂了她电话后还特意给宁照溪打来电话叮嘱照顾她，江听语心间涌起一阵感动。 不过…… 蒋老师确定，让宁照溪送她回家会比较好吗？ 在江听语看来答案肯定不是，她的名气还不值得被狗仔特意拍，反而跟着宁照溪才会更容易被拍。 “要不……” “听说附近有家水煮鱼挺好吃，去尝尝？” 江听语想说各回各家，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她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天色，随意地重复着宁照溪的话：“听说。” 这个时间点家里只有她，因为常住的房子里不习惯有不熟悉的人，所以江听语并没有请阿姨，除了必要时候助理小岚会出现之外，家里基本就只有她。 三室一厅的平层，江未吟虽然不住这里，但江听语还是给她留了一间房和钥匙。 反正也饿了，不如吃顿饭再回去。 重要的是这顿饭，而不是和谁吃。 “好。” 江听语进了娱乐圈后虽然很少和人交朋友，但性格并不内向，和谁都能正常相处。就算是宁照溪也不例外。 水煮鱼店离得不远，但位置比较偏僻，江听语看见她不停拐弯进小路，正要开始质疑时，车子在一处铺满石子的地上停了下来。 “过了这里就到了。”宁照溪锁好车，轻声道。 江听语驻足抬头看向她目光所指的地方，不远处的小巷子，因为距离和天气，巷子看上去黑漆漆的，地面也不算十分平坦。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并不是那么想吃水煮鱼了。 “……” 宁照溪在她一步远的位置，她微微抬手还能触碰到对方风衣的衣角，魅人的长卷发被她随意地扎在脑后，紧身牛仔包裹的细长腿步履轻慢，细碎散发被风轻轻吹拂温柔抚摸着她的侧脸，那双眼睛淡淡地凝视前方，姿态散漫慵懒。 和平日里在剧组的样子很不一样。 江听语收敛了心底的质疑，跟着她的脚步进了小巷， 她很少见到这样的场景，狭长的小巷子里，道路两旁有序地坐着人，都是一些年迈的爷爷奶奶在卖菜，刚下过雨的地面还有些湿滑，地上的坑洼全是积水，掠过的风还带着泥土的清香。 路过时，几个奶奶还拉着宁照溪说话，问她最近工作忙不忙，怎么好久没来了，最后还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为避免宁照溪为难，江听语善解人意地接过话茬，做自我介绍。 被抢了话的宁照溪微微低头看向小嘴一张一合的人，唇角微微扬起，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能清晰想起当年那个嘴巴不停能自言自语几个小时的江听语。 那时候觉得奇怪，她向来不喜欢聒噪的东西，却尤其喜欢听江听语说话，听她骂骂咧咧，一边说两人不熟，一边又和她想办法解决麻烦。 “你经常来这里吗？”江听语没察觉到旁边的人在走神，小声问着。 “偶尔。”宁照溪答。 不愧是大明星，就像他们说的，下至八岁小孩上至八十岁老人都喜欢她，江听语可不觉得方才那群老奶奶们的态度是因为她偶尔来。 这要是之前，江听语肯定谄媚两句，但现在，她选择闭嘴。 免得被以为是攀关系套近乎。 “等会儿回来他们还在吗？我买点东西回去。” “太晚了，应该不在了。”宁照溪顿了顿，“也可能在。” 今天天气不佳，很多菜都没有卖出去，所以也有可能在。 “算了，我现在买点。”江听语懒得听她后面的话，说完往回走。 宁照溪跟在她身后，眼见着她买下了摊位剩下的所有菜。 “好实惠。”江听语睁大了眼睛，又道，“比超市便宜太多。” “有现金吗？我转给你。”江听语正准备扫码支付的手突然顿了顿，翻了翻包没发现现金才又问宁照溪。 甚至不用宁照溪提醒，她就想到了这层。 宁照溪愣了下，微微点头，取出钱递给她。江听语也迅速地给她转了钱。 江听语也没想到，加了好友后两人的第一次聊天竟然是转账。 宁照溪没有收款，只是提醒她东西太多了不方便吃饭。 “那……”江听语抿唇，话说得小心，“借一下你的后备箱？” “好。” 宁照溪不仅回答得迅速，声音也十分温和。 江听语没多想跟着她往回走。 这会儿时间就耽误了半个小时。 立在水煮鱼店外的牌子看上去破破旧旧的，但店里面却很干净整洁，很安静没有人。 等她们坐下才听见老板娘的声音。 “小溪来了。” 毫不意外，是宁照溪的熟人。 江听语随便点了个麻辣水煮鱼，目光开始游走。她总觉得这家店的名字有些眼熟。 ——［温水煮鱼］ 和宁照溪走一起都少不了被行注目礼，老板娘临走时也多瞟了她两眼。 江听语不喜欢做后悔的事儿，既然决定和她一起吃饭了，也就不多想了，虽然…… “这安全吗？”她还是问了出来，“不会上热搜吧？” “不喜欢上热搜吗？”宁照溪反问。 “喜欢正面热搜，负面热搜还是算了。”江听语喃喃自语。 “负面热搜？比如。” 江听语眨眼，礼貌微笑。 有些话不说比较好，说出口了反而不礼貌。 宁照溪微微扬唇，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她道：“不好吗？” “当然不好。” 江听语知道，娱乐圈里很多人都想蹭宁照溪的热度，像这样两人单独吃饭就是绝佳机会。 “说得好像能让我蹭似的。”江听语自言自语，声音很轻。 虽说她没有这个想法，但她不相信宁照溪会白白让她蹭热度。 要知道虽然在她眼里两人高中算朋友行列，但在宁照溪眼中未必，毕竟那时候她惹了不小的麻烦，连累宁照溪差点退学。 宁照溪轻笑：“你试试。” “承受不起。”这句试试在江听语听来就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不过被她归结为威胁。 她摇摇脑袋，拿出杯子倒了杯水，正好撞进宁照溪深邃的瞳孔，鉴于刚刚她的话带着威胁成分，所以江听语没有给她，自己将茶水一饮而尽。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听见了宁照溪的轻笑声。 这样的错觉很快就被老板娘的声音打断，先给她们上了小菜。 江听语总觉得老板娘眼熟，但又不知道在哪儿见过。这种话她和宁照溪也没法聊，毕竟两人只在高中有过短暂接触。 想不通便不再想，她开始专心享受鲜嫩鱼肉，只觉得异常好吃，暗暗回想了一遍来时的路，想着下次能带江未吟来。 在静默中，两人吃完了这顿饭。 江听语总觉得回去时的宁照溪比来时安静了许多。 过了良久才听到她的询问，问她家在哪儿。 江听语原本想说不用，她可以打车回去。 “做人应该言而有信，答应的话要做到。” 宁照溪语气淡淡，宁静狭小的车子里，这句话准确地传达到江听语的耳畔。 江听语哦了声，莫名觉得挨骂了。但为了省事儿，也不再拒绝，和她说了具体位置。 车子进入小区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晚上九点她抵达楼下停车场。 她将买的菜从后备箱里拿出，因为东西多有重量，宁照溪不可避免地帮她拿了些东西，还友好地递到她手中。 江听语为方才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宁照溪怎么会莫名其妙地骂她。 婉拒了她送到电梯口的话，江听语自己提着东西艰难地挪到电梯口等待。 身后传来脚步声，江听语警觉地竖起耳朵，微微偏头，从下往上，看见穿着高跟鞋的女人，米白色小西装，脸上妆容精致。 江听语从一开始的警觉到两眼发光，惊诧道：“江未吟！” 这道声音在地下车库里回声很大。 江未吟脸上像是结着厚厚的冰霜，也不知是谁惹她不开心了。 “你来找我吗？”江听语喜出望外，像只喜鹊叽叽喳喳，偏头问她，“你想我了吗？” 江未吟低头看了眼她，眼神冰冷。 江听语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也不介意。 “你不说就是咯，”江听语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帮我一下，好重好重。” “重怎么不叫人帮你？” 江未吟依旧是那副冰冷表情，淡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打量又像是质问。 “对呀，所以我想叫你帮我嘛。”江听语瘪嘴并没有察觉她的情绪，被拒绝也没生气。 “叮——”电梯门停在负一楼。 江听语走了进去，见她没动作又腾出手来，伸手拉着她的袖子带她进电梯。 江未吟微微侧脸，看向停车场的一侧。 那是江听语下车的位置。 那辆白色宾利还没有离开，江未吟隔着玻璃窗看向驾驶座上的人。没有阻隔，能够让对方清楚看见发生了什么。 江听语并没有注意，她只开心今天的江未吟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甩开她的手，而是顺着她的动作走进了电梯。 16、愚蠢天真 宁照溪驶出地下车库时，外面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雨水犹如细针轻轻滴落在车窗上，水痕和重量都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轻的雨，她经历过三场。 高中时候的江听语要比现在活泼开朗许多，性子善良不记仇。 说好听点是不记仇，说不好听点那就是缺心眼的蠢货。 在宁照溪的眼中，世上没有纯粹的好人，所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人都是蠢货。 江听语刚转来学校时就被议论，高中那会儿最容易让人关注的无非就是长相和成绩，成绩不明，但美貌人尽皆知。 消息传遍整个初高中部。就连一向只关注成绩的朋友都在下课时间议论起了她。 “我一般不夸人，但她确实长得好看。叫什么来着，江听语，名字也好听。现在程瑞琳整天跟她屁股后面，我心碎了。” 行吧，除了关注学习，她朋友还关注程瑞琳，她的精神支柱暗恋对象。 “你换个精神支柱呗，我看她行。” “行什么行，我哪里是这么花心的人。” …… 听着她们的聊天，宁照溪觉得聒噪，轻捂着自己的耳朵，她向来对她们的这些聊天不感兴趣，只低头解自己的习题。 议论的声音随着上课铃敲响而停止，为避免再听到无关学习的话题，一下课宁照溪就收拾东西出教室。 恰逢周五，她出了校门打算买几本书。 左转是街道，右转是小巷。 按平常来说，她该毫不犹豫地左转，但偏偏，她听见了某个名字和熟悉的声音。 江听语。 鬼使神差地，她朝小巷的方向走了过去。 学校里那群混混正围堵着一个女生，齐刘海高马尾，宽松肥大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衬得她十分瘦弱。 “打架是不好的事情，我们是学生不可以打架。打架太容易受伤了，万一伤到了怎么办，那岂不是很痛，还得治疗养伤，那就要花钱，万一被家里人知道她们还要心疼，被老师知道还要挨骂，打一次架却伤害了无数人……” 她眼神清澈明朗，话说得一本正经，没有丝毫胆怯退缩，直直地望着她们的眼睛，仿佛此刻身处困境的不是她一样。 宁照溪：“……” 这种时候讲道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她是临危不惧还是缺心眼。 那几人也被她说得烦了，让她闭嘴。 “我们应该先找出问题，然后解决问题。”江听语的眼睛很大很亮，说话时一眨一眨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前提是，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下。 那几人似乎被她当代唐僧的样子弄烦了，狠狠警告了她几句。 宁照溪有过几次经历，这几人就是闲得没事儿，无聊的时候喜欢拉人在小巷子开会。动手的事儿倒是少。 本就是路过，除了那双眼眸和一张一合不停讲话的小嘴之外，她没注意其他。 后来，在她经常学习的凉亭旁，她又看见了江听语。 对方在和狗聊天。 一聊就是两个小时。 “你为什么在这儿呀？”这句话她问了八遍。 “你要跟我回家吗？”这句话她问了五遍。 “小狗小狗我好喜欢你。”这句话她说了十遍。 “我现在回家，她会生气吗？”这句话她问了三十遍。 隔着草丛，宁照溪将她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算是明白了，这人天生话唠，一个人也能聊几个小时不带停歇。 她听说上次年级主任找江听语问话，那群人是不是找她麻烦时，江听语说不是，这几人只是和她聊学校的事情让她遵守纪律。 宁照溪：“……” 蠢货。 难不成帮了这群人，就能够得到她们的好感？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 这群人并不会被感化，只会变本加厉。 人性如此，越好欺负越要欺负。 所以，她们清空江听语放置的免费公共卫生巾。 她听见江听语的朋友提醒她，让她不要这样做了，卫生巾根本没有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但江听语说： “那真正需要的人怎么办？比起被不需要的人拿了，我更愿意相信是真的有这么多需要的人。世上好人总比坏人多。” 善良且天真。 宁照溪已经很久没听见这么天真的发言了。 愚蠢。 “而且我零花钱很多呀，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就算吃点小亏又怎样，正好我要是快饿死了还可以找江未吟，她总不能看着我饿死吧。” 那是宁照溪第一次听见江未吟的名字，以为那是她姐姐。 那时候宁照溪一直以为江听语有点小钱，但家庭方面可能有点问题，毕竟她只能在外面和小狗说话连家都回不了。 宁照溪在洗手间隔间听完了两人的所有讲话，听见她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知道对方又在填充卫生巾。 在江听语刚来学校一个月时，她便开启了这项活动，但响应的人并不多，高中生没什么闲钱来参与。 主力军还是江听语和她的朋友。 宁照溪叹气，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字。 “江听语。” “你在叫我吗？”江听语声音满是惊诧，来回踱步寻找声音的来源。 “可以帮我拿个卫生巾吗？”宁照溪抿唇顿了顿，“我在第二格。” “可以可以非常可以。”江听语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欢快地将卫生巾从门下缝隙递给了她。 “你看，我就说我做的是有意义的！” “好吧好吧，有意义的。” …… 声音渐行渐远，等宁照溪出来时，人影早已经走远。她望着挂在墙上被装扮得可可爱爱的小纸箱，出了神。 17-20 第17章 酸涩。 她不否认这是有意义的事情，只是不认同她所说的好人总比坏人多。 但假如，没有坏人呢。 从小到大宁照溪进办公室的原因全是好事，从未被批评，这次她却因为打架被叫进了办公室。 两边各执一词，一方是总惹是生非的坏学生，另一方是稳居前三的优等生，宁照溪不说话老师们却也偏向她。 “说一百遍也是她先动手，我们只是想和她交个朋友。无凭无据的，总不能因为她成绩好你们就偏向她吧？” 带头的人气焰很高，料定了巷子里没监控没有人路过。 宁照溪不反驳也不解释，只是站在那儿听几人说。没有证据，虽然是一对三，但三人脸上挂的彩更多，老师也不好偏袒，只能各打五十大板。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就是你们以多欺少，你还拿手指她，叫她不要多管闲事！是你先动手！”江听语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手里的书都没放下小嘴叭叭地替她解释。 那人明显怂了，但也没认，还说：“你们是一伙的，宁照溪刚刚还让我们别拿你东西，现在你跑出来做什么证。” “哇！果然是你们拿的！老师我举报，她们偷拿我东西！” …… 事情也不知怎么就从打架事件发展到盗窃上了。在老师们看来，打架和盗窃的严重程度相差不大。 宁照溪也莫名从这场事件中脱身。 她不喜欢欠人情，江听语在她需要的时候借给了她卫生巾，那她就还对方一点东西。只是她没想到，江听语会突然站出来替她作证。 一来一回，她竟也不知这人情到底还上了没。 “你看见了？” “没。” 出了办公室的门后江听语才告诉她，她并没有亲眼看见对方先动手。 其实从她刚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宁照溪便已经猜到了对方做的是伪证。 但是她没想出江听语会做伪证的理由。 两人并排着从办公室出来，江听语是特意来办公室问题的，因为这一茬打断了她原本想做的事，离开时怀里还抱着作业本，闻言道： “我感觉你是好人，上次她们围堵我的时候你一直站在巷子外面，肯定是想帮我报警吧！” 好一个感觉。 宁照溪扯唇：“你感觉错了，我只是路过。” “啊？”江听语大大的眼睛里全是诧异，半张着嘴惊呼，“那她们刚刚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还人情，顺手的事儿。” 宁照溪并不承认那样愚蠢的行为是她所做出的。 江听语仍旧处于惊讶的状态，半信半疑哦了一声。 “那礼貌问一句，你欠我什么吗？”江听语问得小心翼翼，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在思考她话的意思。 宁照溪：“……” 江听语也不知道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古怪，她自认为语气温和，话也没有任何问题，不明白怎么就惹到她了，二话不说地转身就走。 宁照溪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隔着门板听不出声音来很正常，再说她只是还人情，又不是想和江听语认识，犯不着生气。 她也不是个喜欢生气的人。 但在那之后两人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相遇，有时候是学校墙角，有时候是街角某家便利店。 也是那时候江听语发现宁照溪不是大家眼中的乖乖生，也会偷偷翻墙出校门，脾气不是很好，性子也不是那么善良。 重要的是还会莫名其妙骂人。 这人不帮助别人就算了，还总在她帮助别人时骂她蠢，总将人想得那么坏。 宁照溪那时候并不理解这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她虽然不认可对方天真的想法，但却偶尔又会觉得这样挺好的。 这个世界上有她这样冷漠的人，也该有善良温暖的小太阳。 虽然两人的联系不深，但在一次次的偶然接触中，也勉强算得上是朋友。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两人或许会以这样的关系相处直到她高中毕业。 那天两人在办公室里面对所有人的为难，就连一向对她温和的班主任都露出失望的目光。 不同于之前的混混，这次她惹的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不能惹的人，家境优越，为学校捐了一栋楼。 对方的要求是让她们退学。 退学之前还得让她们的家长来学校一趟。不仅要羞辱她们，还要羞辱她们的家人。 宁照溪从小便知道自己生活在怎样的家庭，所以做事从来都小心，从来没有沦落到请家长这一步。 相比较她的沉默江听语反而像个没事人似的，脸上露出的依旧是那副天真的表情，她问：“什么家人都可以吗？” 别说对方家长用像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了，就连宁照溪都想斜她一眼。 缺心眼不是这种时候。 “我可以叫我的未婚妻来吗？” “……” 宁照溪感受到办公室里的集体沉默。 她见识过许多次江听语沉默人的本事。 只是这一次好像有哪里不同。 从一开始诧异到后来的沉默，她不由自主地在其她人开口前发出了询问：“未婚妻？” “对呀，未婚妻，”像是担心她质疑害怕似的，江听语还不忘安慰她，“我未婚妻可厉害了，你放心，这些人都厉害不过我未婚妻。” 在江听语眼中江未吟就是最厉害的存在。 “小小年纪哪来什么未婚妻胡说八道什么呢？叫你爸妈来。”校长先忍不住斥责了她。 “可是我没有爸妈了呀，”江听语低着头，“我从小就是孤儿，是我未婚妻的童养媳。” “……” “……” 江未吟这话说得我见犹怜，但对方父母仍旧没放过她，而是嘲讽了一句：“难怪没教养。” 以前这种时候宁照溪难免会在心里骂江听语天真愚蠢。在对峙时候将自己的弱点抛给对方的行为，她很难认同。 但偏偏此时她大脑一片空白，江听语的所有话从她脑海中掠过，留下的只有“未婚妻”三个字。 那天在凉亭学习时听见她和小狗自言自语，便知道她的家庭有问题。只是她从未想过是这样的问题。 宁照溪心间突然泛起了一阵她自己都不明所以的酸涩和难解。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比她吃过的酸葡萄还要酸，就像是原本完整的一面镜子突然坠地，碎裂。 无法理解阳光温暖整天话唠的她有这样的遭遇，为什么会有未婚妻。 宁照溪只在小说和电视剧里面看到过这样的狗血剧情，她明白自己在听见未婚妻三个字时，首先应该想到的是“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未婚妻”。 但她没有。 她的思绪在那一刻停滞了，浓烈的酸涩弥漫她的心尖。 江听语收到了她久久注视的目光，以为对方是不信任她，还悄悄拉了下她的袖子，小声地说：“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退学。” 这事儿是她惹出来的，所以应该由她来解决。 宁照溪不清楚自己应该用怎样的表情和语气来回应她，她将脸撇到一旁不做回答。 “这事儿主要是我和她的矛盾，没必要为难宁照溪，为难我就行了。” 江听语依旧是熟悉的她，仗义的模样很难让人不感动，但宁照溪顾不上感动，此刻的她连自己的思绪都很难控制。 脑海里重复的一句话是，她为什么会有未婚妻。 即便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江听语有没有未婚妻和她没有关系，她的思绪不应该停留在这里。 这是第一次，宁照溪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就像方才看见江听语被为难，她控制不住出手保护她那样，任由着闹剧发生。 在对方不屑的目光中，江听语给江阿姨拨通了电话，因为她知道，江未吟很可能不接她电话。 江阿姨在国外度假，只有江未吟离得近。所以她只用给江阿姨拨电话。 虽然很可能要挨骂。 江听语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江未吟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那是宁照溪第一次见到江听语口中的未婚妻。 和江听语像是两个极端，外表冰冷，性子却是暴躁。 在看见江未吟的第一眼，对方父母就已经开启了嘲讽，连带着她一起骂。 “从小没爸妈教，犯了错事儿只能让另一个小孩来处理。” “啪——” 重重的巴掌声落下，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江未吟轻揉了揉指尖，笑得轻蔑：“江家的人，还轮不到你骂。” 宁照溪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撞见她宛若星辰的眼眸，那是倾慕是信任。 难怪她说不要担心。她料定了会有人替她撑腰。 那一刻，宁照溪心底再次泛起了陌生的情绪。不是酸涩，而是自卑。 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情感。 有人只能陪着闯祸，有人却可以撑腰。 在刚意识到情感时就被掐灭。 在她受欺负时替她撑腰，这样的人，她怎么会不爱。 正如江听语所说，不用怕。 她的未婚妻很厉害，能够解决一切问题。 在她看来因为冲动而无法解决的困境，不过只是江未吟的几句话。 在她们面对长辈老师的权威不能说话时，江未吟却能够用暴躁的方式随意解决问题。 没有人为难她。 因为她是江家的人。 那时宁照溪才知道，江听语并非她之前所想的只是有点小钱。 那天天空下着小雨，碍于面子，两人被请出了办公室。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宁照溪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我就说吧，我未婚妻很厉害的，没有她摆不平的事儿，只看她想不想摆平。” “等会应该会下大雨吧，也不知道她带没带伞，没带伞岂不是可以一起在大雨里奔跑了，天呐这也太浪漫了。” “明天我请你吃水煮鱼吧？这次是我连累了你，还有……”她顿了顿，继续说，“就上次我们一起去吃的那家温水煮鱼，这次吃酸菜鱼怎么样？我最近上火了，不能吃辣，感觉她家还是麻辣鱼最好吃，只能下次再吃了好可惜。” 江听语不仅是话唠，而且思维跳跃很快，甚至不用有任何回应，能够自己跳到下一个话题，附带的情绪转化迅速。 “宁学姐？”江听语看向她，“还是说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 知道她心里愧疚，宁照溪收敛了情绪，用往常一样的语气回应她：“听语学妹想吃鱼了就直说。” “嘿嘿，”江听语点点头，“对呀，我想吃鱼了。” 虽然认识时间不到两个月，但宁照溪对江听语的喜恶了解不少，晕车，喜欢吃鱼，芒果过敏，讨厌肉松。 这都是江听语自己说的。 她话总是很多，也从来不管别人到底想不想听，只顾着自己说。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记下了这么多有关她的信息。 “那就明天不见不散。” “好哦。” 从江未吟出现那一刻起，她就信了江听语的话，不知是出于对江听语的信任还是江未吟身上的气场，又或者是其她。 很奇怪的感觉。 她俩在门外站了半小时，江听语就自言自语了至少二十五分钟。来来去去的话题说了许多，她却始终没有再提到她的未婚妻。 “你怎么不聊你未婚妻。”宁照溪还是问了出口。 只是未婚妻三个字在她舌尖绕了又绕，总觉得有些莫名苦味。 “那是我的未婚妻，我才不要让别人了解她呢。”江听语仰着脑袋，提到未婚妻时眼睛里亮亮的，和她感受到的苦涩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和欢喜。 别人。 也确实是别人。 不过半小时江未吟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校长老师脸上都挂着谄媚的笑容，对方父母气愤又无可奈何，气焰不再嚣张。 本身的错就不在她们，只不过是因为当时她俩无权无势，只能任由压迫。以权势打败权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江未吟从办公室出来的第一眼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像是在打量。 “你……”江未吟眯着眼睛望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江听语担心宁照溪被迁怒，赶忙解释∶“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宁学姐，她是为了帮我才出现在这里的。”江未吟若有所思，看出两人的关系不错，沉了沉眸，抿唇没再说话。 见状，江听语扑过去挽住她的胳膊一遍遍地说：“还好有你。” 江未吟的存在占据了江听语所有目光。 所以两人离开时她只能得到江听语一句随意的再见。 她看着江听语挽着江未吟的胳膊渐行渐远，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步履轻快。 雨一直没有下大，毛毛细雨明明可以轻到忽略不计，但她却觉得下雨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聒噪，每一滴雨都打在她的耳畔，她的心尖上。 细细麻麻，滴滴锥心。 所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人都是蠢货。 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想当这个蠢货。 那一刻的念头—— 当蠢货也挺好，至少能被记得。 她可能疯了。 雨滴敲打车窗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宁照溪偏头看向窗外，想起方才那一幕，扯了扯唇，微微自嘲。 是从什么时候讨厌下雨天的呢？ 是她独自站在走廊上，看着她们挽着手举着伞渐行渐远时。还是江听语失约那天下着大雨，让她顺带讨厌上了下雨天。 又或者是后来很多次想起，只记得那是个雨天，江听语挽着江未吟离开，连眼神都没有留给她时。 那是年少时她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江听语和招惹她们的人同时转学，只剩下她。 她后来想起江听语的自言自语。 她说，好想转学，该怎么才能转学。 突然明了，那是江听语梦寐以求的，或许从来都不需要她的帮助。 办公室里天真的发言，实则是一种激怒，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让对方攻击。 她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转学。 原来，愚蠢的人是她。 雨越来越大，云雾开始笼罩整座城市。 许久未感受过的酸涩伴着回忆渐渐涌上心头。 “江听语。”- 因为时常独居，所以江听语在离开家时都会做一些标记，有人在她离开家后进入，她就能够及时发现。当她打开房门，看见洒在地上的白灰有踩过的痕迹时，原本欣喜的脸色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下意识将江未吟护在身后。 她低头认真研究了一番印记，最后得出结论：“好像是高跟鞋的脚印诶。” 身后的人冷冷嗤笑了一声。 后知后觉间江听语才转过身低头，反应过来这上面的痕迹就是江未吟留下的。 所以在这之前江未吟已经来过一次了。 “你是看我不在，所以又离开了吗？”江听语眨了眨眼睛，问道。 江未吟并不说话。 “你愿意来看我，真是太好了。”江听语笑着说着发自内心的话。 虽然得到的只是对方的沉默。 几个小时前回她消息还在骂她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想来肯定是因为江阿姨的要求。 “你的房间还在哦。” 江听语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话，一边进房门帮她拿出干净的拖鞋，准备茶水。 之前一直想着她能够来，但真看见她来时，却又有些不知所措，房间布置是按照半山别墅的模样，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江未吟只站在那儿，望着她什么也不说。 但江听语却觉得这样的眼神和往常不同，里面带着些许的犹豫和迟疑，不像往常那般冰冷。 江听语总觉得她有话想问自己。 “怎么了呀？”江听语主动开口道，“你问我，我都会回答哦。” 正是因为这句话江未吟突然惊醒似的，她皱着眉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才说出来一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心里清楚。” 尽管江听语脑袋里满是问号，但她还是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虽然不清楚她具体指的是什么，但她思索了一下，按照自己的小心翼翼程度应该不至于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为避免她生气发怒，先应下再说。 伴随着她回答出现的是关门声。江听语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时钟。 五分钟。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进步吧。 江听语自我安慰地想着。 她环视了一周，当看见摆在电视柜两旁的青花瓷物件儿时，便明白了江未吟会来这里的原因。 江阿姨喜欢淘古玩，每次淘到新鲜喜欢的物件时都会分给她们，以前是由家里的佣人给她们送来，这一次想来是江阿姨下了命令，所以江未吟才会出现在这里。 总之就是故意在为她们创造机会。 相比较之前，这次江未吟至少还停留了五分钟。而且按照推断，这是在她离开之后的折返。 至于缘由，她不是很清楚。 江听语叹气- 第二天早晨江听语反反复复看热搜，直到多次确认网上没有昨天她和宁照溪一起吃饭的热搜出现时，才彻底松了口气。 但蒋彤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因为比两人要先进烤鱼店，正好被粉丝逮个正着，这会儿名字正挂在热搜前十。 今天没有江听语的戏，但下午她要去蒋彤组织的聚餐。 江听语原本以为蒋彤邀请的人会很多，她去到现场时才发现并没有几个，除了制片人导演和主演之外的配角，也就只有她和成缈。 到了现场蒋彤还悄悄问她昨天宁照溪有没有将她安全送到家，江听语心间涌起一阵温暖，点点头：“嗯嗯，谢谢蒋老师。” 蒋彤摆摆手：“嗐，谢我干嘛，她送你回家的，当然得谢她。” 江听语笑了笑，她心里明白宁照溪能送她回家多半还是因为蒋彤的要求。 蒋彤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低下头在她耳畔轻轻说道：“宁照溪这个人如果不是她自己愿意，旁人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旁人是旁人，但蒋彤是蒋彤。 江听语还是认为是蒋彤的缘故，所以江未吟才会愿意请她吃饭和送她回家。 昨天的那顿水煮鱼也是宁照溪买的单。 见她脸上笑着，满脸顺从眼神却还是方才的样子，便知道她心底并没有认可她的话。 蒋彤也不再辩驳，在宁照溪看向她们的方向时，招了招手半捂着嘴唇说：“照溪回去的时候顺道帮我送一下我侄女怎么样？” “不顺路。”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收到了宁照溪的回答。 “那算了。”蒋彤朝江听语摆了摆手，那副神情像是在说：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江听语并不知道她证明的意义是什么，或许宁照溪是真的不顺路呢。 许是觉得吃人嘴短，江听语还忍不住替宁照溪说了句好话：“蒋老师，或许宁老师是真的不顺路。” 蒋彤：“……” 好吧，她刚刚说的话都白说了。 只是简单的聚餐并没有复杂的流程，除了在吃饭前导演和制片人讲了些话之外，大多都是大家私下在聊天。 蒋彤不爱听她们说冠冕堂皇的话，直言让大家随意些，今天是她的场子不用太在意导演和制片人的话。 就从现场的人来看，江听语觉得这话是说给她和成缈听的。 成缈从坐下起，就没有停止过和她聊天，还说感谢她，肯定是她的缘故才会被邀请。 江听语也不清楚为什么对方会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简单的聚餐很快就结束了，蒋彤因为临时有事不得不离开，离开前还为她们安排了更多的活动。 但江听语不太喜欢其她娱乐活动便找了个理由婉拒了，蒋彤离开前像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似的，如同昨天交代的那样，让宁照溪送她回家。 宁照溪并没有像方才一样拒绝。 可能是因为昨天送过了她，不好以不顺路的话拒绝吧。 今天的宁照溪比昨天沉默许多，两人坐在同一个车子里半小时挤不出一句话。 宁照溪不主动提高中的事江听语也不会提，至于其她江听语也不知道该聊什么。索性自顾自地望着窗外发呆，上车后她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谢谢，另一句是停在小区外就好。 江听语想了很久，昨天江未吟的样子应该是准备离开的，但在地下停车库遇见了她才又突然折返。 她大胆地猜测，或许是对方看见了令她不满的事情。 但这只是她的猜测。 江听语望着窗外，脑海里闪过昨天江未吟的神情。 车里很干净，没有皮革味，只有从宁照溪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不会让她难受。但车子即便开得再平稳，江听语依旧会有些不适。 在她思绪游走之时，车子停在了十字路口前，信号灯显示着红灯，刚偏过头就听见冷淡的声音：“吃糖。” 因为走神，江听语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的话，直到宁照溪将晕车药从储物盒中拿出放在她面前时，她才意识到。 又说了句谢谢。 从聚餐的地点回家差不多要半个小时，这才过去十分钟，要想不晕车少不了吃晕车糖。 江听语吃完晕车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罐子递给她：“喏。” 看到她双手扶在方向盘上望着她时，又低头重新拧开罐子，随意地问道：“一颗够吗？” 她以为对方紧盯着她是想让她帮忙拿晕车糖，就像昨天那样。 她刚拧开罐子，就听见宁照溪说：“我不晕车。” “？” 江听语有些疑惑，在车里备晕车糖昨天吃晕车糖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虽然不解但她也没有多问，哦了声后将瓶盖重新拧好放进面前的储物盒中。 她重新抬头时发现宁照溪的目光仍旧落在她身上，江听语皱着眉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宁照溪收回目光，轻嗯了声。 真的假的。 江听语抬头从后视镜中看着自己的脸揉了揉脸颊，除了有些苍白之外，没有任何问题，别说脏东西了，脸上的妆容都没有任何卡粉脱妆的现象。 她怀疑的眼神再次投向宁照溪。 但此时信号灯正好转绿，宁照溪已经偏过头认真行驶。 见状她也不再说话，又沉浸在方才的状态中望着窗外。 过了许久，直到她察觉到车内的气氛安静到了极点，江听语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不喜欢听歌吗？” 她之前坐江未吟的车时，对方总喜欢听音乐，每次都将音乐声开得很大声，两人交流不了一点。 所以那时她便很讨厌车里听音乐。 但现在她却迫切希望宁照溪能够放两首歌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偶尔会听。”宁照溪说。 “那现在怎么不听？”江听语只差求她放首歌了。 “现在不想听。” “哦。” “你想听？”宁照溪像是突然意识到似的，反问她。 江听语点了下头。 她倒不是想听歌只是不想呆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中。气氛安静到她稍微挪动一下身子就能够发出摩擦声。 “自己连蓝牙。” “哦哦好。” 通过好朋友江听语知道宁照溪的歌单都是一些轻音乐，对方既然送她回家，江听语就不会没有礼貌到放她不喜欢的歌。 于是她凭着记忆将卫落鱼曾和她说过的几首歌加入了歌单。 当轻音乐在车子里响起时，江听语感觉身旁的气息温和了许多，宁照溪坐得笔直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了下来。 “其实，”江听语犹豫了许久还是将话说了出来，“你如果不想送我回家，可以直接拒绝的。” 宁照溪握着方向盘的指尖轻轻点着，道：“如果不想坐我的车回家，可以直接拒绝的。” 用她的话反问她，江听语无话可说，过了半晌才喃喃低语道：“那不是蒋老师担心我要亲眼看着我上车吗。” 说完这话她突然噎住了。 想来宁照溪的想法和她是一样的。 即便再不愿意再觉得麻烦，但因为是自己的恩师拜托的事肯定会做到。尤其是在已经拒绝了恩师一次的情况下，更加无法拒绝。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江听语道歉。 宁照溪微微皱眉，微微侧脸瞧了眼她：“我好像没有说麻烦。” 江听语以为她说的只是客套话，毕竟对方的脸上都已经写满了不高兴三个字。 江听语很容易察觉到别人的情绪。即便宁照溪说得再好听，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倒想问问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愿意了。”宁照溪淡淡问道。 “你的每一个表情。”江听语尴尬地笑了笑。 虽然昨天她也觉得蒋彤的拜托有些轻率，但宁照溪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还会主动和她聊天。 今天的表现却像是谁惹了她不高兴。 宁照溪顿住，身为一个演员她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抱歉。” “没事没事，我并没有抱怨，”江听语善解人意道，“是我麻烦*你了，该抱歉的人是我。” 对方的客气有礼貌像一根针似的扎进了她的心间。即便被刺痛却也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甚至她还要解释：“并不是这个原因。” “啊？”江听语还以为话题停在那里就结束了，她刚想说下次绝对不会再做这种麻烦她的事情，结果就听到了她的解释。 对方既然都这样说了，江听语就不会不懂事地关闭话题，路程还长，她出声问道：“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算是吧。” “……”江听语绞尽脑汁想了几句安慰的话，最后说出口的话却是，“你不要不开心。” 话音落下，她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愚蠢。 尤其是在听到宁照溪的轻笑声时，她想跳车的想法就更加强烈。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呀。” 江听语微微偏着头像是不理解她怎么会问出这种话。 从她出现开始脸上就挂着笑容，虽然两人相处她觉得安静得尴尬，但也没有露出其他的情绪。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看出自己不高兴的。 “你的每一个表情都在说你不开心。” “是吗？” 江听语有些怀疑自己了。 她确实不开心，自从昨天江未吟离开后，她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应。 江未吟的出现就像是她的一场梦。 她买下这套房子已经快五年了，江未吟踏进这间房子的次数不超过五次，几乎每次都是因为江阿姨的要求，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是的。”宁照溪回答她。 江听语揉了揉耳朵，喃喃自语道：“有些人真是太笨了，惹别人生气了老是不知道原因。” 宁照溪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目视着前方神情没有半分波动，或许在江听语看来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但她却能够将事情对应上。 这么多年过去江听语还是那般喜欢她。 只是宁照溪才发现，这似乎只是江听语的一厢情愿。 年少时，她看见江未吟为江听语撑腰，她看见两人相携远去的身影，一直以为两人的感情很深厚。 可是随着这些年，她才渐渐发现，或许并不是这样。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会忍心让她独自在名利场摸爬滚打。 又为什么会放任她签约一个耽误她前程的娱乐公司。 又为什么会故意拦截她资源。 起初宁照溪以为江听语是想靠自己的能力不想靠关系，所以从跑龙套小配角慢慢做起。 宁照溪即便觉得心疼，但这是江听语的选择，她无法干涉也没有身份干涉。 江听语的演技很好，却总是缺少一些运气。在江听语入圈的第二年，宁照溪已经有了一定的底气，她开始向自己所拥有的人脉推荐江听语。 不管是出于自己的感情，还是出于对明珠蒙尘的惋惜，她都不想放任江听语这样毫无意义地摸爬滚打下去。 只是可惜江听语似乎坚持自己的选择，每一个她所推荐的作品制片人都告诉她，江听语回绝了她们。 江听语所签约的经纪公司在娱乐圈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是在江听语还有江未吟撑腰的基础上。她从未怀疑过江听语的经纪公司会有任何问题。 除了这是她的选择之外宁照溪想不到任何缘由。 直到这一次《真相》剧组选拔，她才意识到她从未想象过的方面。 “江听语。”宁照溪突然叫了她一声。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江听语闻言下意识啊了声。 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突然叫她的名字。 宁照溪的声音很好听，宛如潺潺流水。 宁照溪将车子停在路旁，声音很轻地问她：“你为什么不演主角？” 江听语：“……” 所以她之前是将宁照溪想象得太好了吗？ 这句话从宁照溪口中说出，在她听来和嘲笑没有什么区别。但偏偏对方的表情又很认真，看不出来半分嘲笑的样子。 难不成宁照溪真觉得她是棵好苗子，但因为她没有资源而觉得惋惜？ 想到这儿江听语收敛了些许情绪，回答道：“拿不到呀。” 不当主角是她不想当吗？ 虽然她的目标是想留下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但是谁会不想演主角呢？ 只有演了主角才会有更多的话语权，这是在后来很长时间里江听语才明白的道理。 能够演主角的人就能够降低身份去演配角，但是能演配角的人却不一定能够拿到主角的身份。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差别。 “为什么会拿不到呢？”宁照溪问。 “可能因为我演技不够好吧。”江听语微微叹气。 虽然从进圈以来她收获过很多夸赞，但在一次次石沉大海中，她意识到比她有演技比她厉害比她幸运的人多了去了。 在一次次挫折中，她开始放低期待。 公司靠不住，自己没能力。 “你在质疑我和蒋老师吗？”宁照溪声音很大，却又带着不容置疑。 “我没有呀，”江听语乐观道，“这不就说明我的演技有进步了吗？而且你知道吗？我以前演的都是一些类似于路人甲和尸体的角色，但这一次我却拿到了主要配角。这可是前十番呢。” 宁照溪：“……” 这人虽然没有以前聒噪了，但乐观的样子半分没变。 宁照溪状似不经意道：“既然这样，三年前为什么要拒绝李绅导演的邀约？” 江听语：“？” 是她耳朵出现了幻觉，还是宁照溪在胡说八道？ 那可是金华奖最佳导演。 而且按时间推断，她口中的三年前那部电影邀约，多半是指的是《时光》，一部火遍全网的科幻电影，最后还得到了许多国际大奖。 “你在说什么啊？” 江听语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拒绝这样的邀约。 而且三年前她刚入圈一年，怎么可能有机会触碰到这样的大制作。要是有收到这样的邀约，就算让她倒贴钱，她也愿意。 “我听说当时李绅导演在四处寻找女主角，还向你发出了邀约，”宁照溪话说得漫不经心，仿佛只是突然想起似的，“不过你档期好像撞了。” 江听语只觉得她在跟自己开玩笑。 “宁学姐，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 要知道当时因为《时光》电影的爆火，不仅带动了科幻电影的市场，还让电影中的女主角身价翻倍。 即便网上对女主的评价并不算好，但也改变不了她因为电影爆火，资源不断的事实。 《时光》的故事内容很好，在当时的评价中，许多人唯一不满的就是女主角的挑选。 甚至有人说，不管女主角是谁都会爆火。 卫落鱼就是这部片子的忠实受众，虽然她的反应并不像网上那般极端，但在看完电影后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女主有些接不住戏。要是由你来演就好了。” 初入娱乐圈的江听语哪敢想这么好的资源，胡乱应和她两句，让她别捧杀自己之后便没有再提这件事。 现在宁照溪突然告诉她，李绅导演曾找过她。 江听语自然是不信的，那时候她刚签约公司不到一年，如果有这样的邀约公司没有理由替她拒绝。 刚签约时的李雯对她态度很好，在她屡屡受挫时，还会鼓励安慰她，让她下次再努力就好。 但一次次的挫折，让她渐渐丧失信心，而经纪人李雯的态度也在那之后慢慢变得冷淡起来。 江听语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总是试镜失败，没有商业价值，所以公司的资源从来不向她倾斜。 虽然偶尔也会发出质疑，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怎么会拿不出好的资源让她分一杯羹，但多数时候她还是会质疑自己，或许确实是自己的能力不够。 “你觉得我现在在跟你开玩笑吗？”宁照溪轻声道，“怎么感觉你像是第一次听见这件事似的。” 不用感觉，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理智上江听语认为宁照溪没有任何欺骗逗弄她的理由，但情感上她不愿相信公司从很早就开始算计她了。 她从未听说过有关这个消息的丁点风声。 可《真相》的经历，却又让她不得不产生动摇。 这样的事，她的经纪公司完全干得出来。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犹记得当初之所以会签约，是李雯亲自找的她，她早就听说过李雯的名字，被誉为金牌经纪人。她手底下的艺人很多，个个在娱乐圈都有姓名。当时欣然娱乐的名字很出名，开出的条件也很诱人，江听语并没有任何迟疑地选择了它。 “那你总知道向洋导演吧。”宁照溪说。 向洋导演地位和李绅差不多，因为名气够大，所以从来不会担心票房问题。 别人都是演员旺电影，只有向洋是导演反哺演员。只要是演了她电影的主角，都会在电影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被所有人知道。 “什么意思？”江听语即便猜到这话里的意思，但是不亲耳听见她说，她就不肯相信。 宁照溪：“她不是找过你吗？两年前。” 江听语：“……” 江听语的思绪已经完全被宁照溪抛出的话所占据，没有任何空隙来想起方才令她不开心的事情。 江听语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听人一面之词的人。尤其是在这样重要严肃的事情面前，她更没有理由相信宁照溪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无法相信也是不想不愿相信。 她知道欣然娱乐对她不好，但从未想过是在她刚签约时就开始算计了她。 虽然劝她签约时欣然娱乐说的是每年都会给她一个好的角色，但后来签约后她在查看合同时并没有发现这一条约被列进。 相比较她，身边有律师团队的江未吟更了解合同。所以为了避免出错，在签合约之前，她在得到江未吟点头之后才签下了合同。 后来因为经纪人说漏嘴，当初她之所以能够签约欣然娱乐脱不开江未吟的关系。 所以她也算是在江未吟的安排下进入到了欣然娱乐。 江听语其实也曾想过，李雯之所以会签约她是因为江未吟的关系，只是后来她拿不出成绩，所以李雯也就不再掩饰，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江听语还是不愿相信。 “虽说高中时候我对你确实不够礼貌，但你也不至于和我开这种玩笑逗弄我吧。” 她不愿相信的岂止是公司的恶意，更不愿的是往深处想下去。 宁照溪突然沉默，欲言又止。 从她的表情已经得到了所有问题的答案。 除了震惊惊诧之外，她内心更多的是不忍和心疼。 整整五年。 人生有几个五年。 尤其是在竞争残酷的娱乐圈里，在她最好的花期，却因为小人作祟失去了机遇。 宁照溪知道自己很残忍，将事实剥开血淋淋地铺在她面前，让她去面对。 可是如果她不这样做，万一傻乎乎的江听语一直无法清醒，该怎么办？ 所以即便于心不忍，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 “世上好人或许是比坏人多，但坏人并不是不存在。” 多年过去，她仍旧记得江听语的话。 她不再像当初那样否认她的这句话，而是选择用她的方式去提醒她。 江听语很难形容自己此刻受到的冲击有多大，她第一次感受到比晕车更痛苦的眩晕。 秦蔚蓝同样是欣然娱乐的人。 江未吟给秦蔚蓝资源。 江未吟和欣然娱乐的关系不浅。 江听语不敢往深处想。 “我……我想回家了。”江听语并不会因为外人的一两句话就对江未吟产生怀疑，在短暂地质疑之后她内心涌现的是愧疚。 她怎么能够这样想江未吟。 如果不想让她混娱乐圈，江未吟直接拒绝就好了。 对当时的她来说，江阿姨本就对她进娱乐圈的行为表示不满，如果江未吟也是同样的态度，那她必然不会进入娱乐圈。 所以没有必要。 江未吟虽然性子冷淡，但从来不是这样阴险的人。 宁照溪看着她脸上表情迅速转换，犹如阴晴不定的天气忽明忽暗，她沉默地低下头，重新掌握着方向盘。 心疼与恼恨在她脑海中来回穿梭。 她一直以为她们是相爱的。 如果不是《真相》的事情败露，她不会发现江听语的处境。 江听语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她紧抿着唇看向窗外。傍晚的天空彩霞密布，有鸟群从天空飞过，不断倒退的树木车辆，无一不在提醒她，这是现实。 她刚刚所听到的话是从宁照溪口中说出的。 宁照溪没有任何理由逗弄她。 所以这个问题走到了死胡同。 江听语回到家时，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大床上，她望着天花板发呆，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宁照溪方才说过的话。 脑子里像开了弹幕似的，不同的想法疯狂冒出。 最后她强行关机，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脑袋，阻止自己再继续想这件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缓过来她才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她到家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手机微信传来提醒，是转账过期的消息。 她这才发现昨天她发给宁照溪的转账，对方并没有收。 江听语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思考几秒后，又重新将钱转了过去。 虽然她知道大影后可能不缺这100多块钱，但无缘无故花人钱，再加上昨天两人吃水煮鱼也是宁照溪付的钱，让她感到很不好意思。 作为一个有礼貌的人，江听语决定关心一下对方有没有到家，这样也就可以催促她收下转账红包。 【在吗？】 这句话在当下略显笨拙，于是她又添了一句：【你到家了吗？】 过了两秒钟，对方回了消息：【到了。】 【那你可以收下转账了吗？】 江听语迫切希望她能够将转账收下。 宁照溪：【不用。】 江听语：【用的用的。】 【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宁照溪：【你就当是大风刮来的吧。】 江听语：【……】 江听语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对方的幽默细胞早就已经消失殆尽了，没想到还有几分残留。 江听语指尖在键盘上划了又划，却又不知道应该发什么话，对方不收她就没法把钱硬塞给她。 宁照溪：【地址，电话。】 这消息带着几分莫名其妙，江听语就差给她扣个问号了，但残存的礼貌告诉她不可以这样。 而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主动又添了一句消息：【不是说很喜欢棉花娃娃吗？】 江听语：【……】 【要不你再仔细想想？】 仔细想一想，真的是她喜欢吗？ 只要是个正常人，应该都能发现那只是她迎合附和的话吧？ 宁照溪：【不用想，我家里很多。】 江听语：“……” 不是，她的意思明明是让她回想一下当时两人的话，而不是让她思考棉花娃娃够不够的问题。 无论宁照溪现在如何解释否认，她都不相信后备车厢里的那堆棉花娃娃是她喜欢的东西。分明就是想处理的垃圾。 【不用啦，我不能夺人所爱。】 江听语希望她能够听出她话里明显的拒绝，别再说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 宁照溪：【抱歉，强人所难了。】 江听语：“……” 心里明白就好，就不能别说出来吗？ 说起来那堆棉花娃娃制作精美，就算是垃圾那也是上好的垃圾。 而且宁照溪的态度很好，不仅请她吃水煮鱼，还两次送她回家，借她现金买下老爷爷老奶奶的菜。 还告诉了她一些她之前从未发现过的事情。 这样的人，或许只是单纯想送她东西。 辗转思绪间，她已经将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发了过去。 还附带着一句谢谢。 【有机会一起吃饭。】 伴随着她消息发送的是转账被退回的消息提示。 江听语望着屏幕发呆，产生了些许不解。 虽说只是100多块钱，但只要领了钱两人也算是两清了。 她想了许久，最后得出的答案也只是：大影后瞧不起这点钱。至于对方说的有机会请吃饭这句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江听语在《真相》只剩下三天后的一场戏，然后就能杀青了。 娱乐圈这么大，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两人现在的关系也没有到能够刻意约出来一起吃饭的地步。 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江听语在洗漱完后就进入了睡眠，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被刺眼的阳光照醒。 已经是第二天了。 江听语没有赖床的习惯，睁开眼便起床进了洗手间。刚从里面出来就听见敲门声。 会来这里找她的人，除了小岚之外不做她想。平日里她没有工作时小岚也会来她家玩。 虽说是她的助理，但其实和半个朋友没什么区别。 她常常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小岚。 助理的工资和艺人挂钩，在固定薪资基础上会得到一定的提成，其中的提成就和她所跟随的艺人收入有关。 门外的人正是小岚，和往常一样给她带了早餐。 “听语姐，你看热搜了吗？” “什么热搜。” 江听语只在刚醒来时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就进了洗手间洗漱并没有过多注意其她。 小岚和成缈的性格差不多，偶尔也会和她讲一讲娱乐圈的八卦，所以江听语第一时间并没有将她口中的热搜和自己关联在一起。 只当她是又在哪里吃了瓜，特意来和她分享。 “听语姐你上热搜了。”小岚将早餐放在客厅的餐桌上，从包中拿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然后将屏幕朝向她，“热搜38位。” 江听语微微偏头，看清楚那上面是她的单人名字，一边伸手点进热搜，一边喃喃自语：“我怎么了？” “前天蒋彤老师不是被拍了吗？然后她昨天又被拍了，那些营销号闻着味儿就来了，经过他们不断地对比研究，最后发现了你的身影。” 一次是偶然，两次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前天是三个人，昨天是剧组聚餐，”江听语一边翻着博文，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把我和蒋老师单独截图出来，其她人不配有姓名吗？” “有呀，你看昨天的图里面营销号还重点提到了宁照溪的名字。不过有人说，剧组的其她人都只是你和蒋老师的掩护。” 江听语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意思？” “觉得你们在谈恋爱呗，之前电影阵容官宣的时候，就有人猜到了部分剧情，再加上一些路透，所以……” 不用小岚将话彻底说清楚，她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群网友以为她在和蒋彤老师谈恋爱，所以她才会出现这样的单人热搜。在热搜词条下的博文中，她甚至看到了昨天聚餐现场的照片，是蒋彤偏头在她耳畔轻语时。 那时蒋彤似乎是在关心询问她，宁照溪有没有将她安全送到家。 能够进出聚餐现场的人不做她想。 但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 除了诧异，便是惊恐。对于蒋彤这样身份的人来说，江听语只觉得热搜是对她的冒犯。 热搜词条里的广场上，许多人在骂她自炒。 剧组聚餐的照片莫名泄露出来，最有可能做这种事情的是名不经传的她。 江听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向蒋老师道歉解释。 【蒋老师，实在抱歉打扰您了，有关热搜上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原因，您是很好的老师，我从来没有冒犯的想法。】 过了好一会儿蒋彤才回复她的消息：【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不用担心，我知道这件事不会是你做的。】 【娱乐新闻向来都是这样无聊，你不用放在心上。】 蒋彤不仅不责怪她反倒安慰起了她。 【不过她们也是真够了，活生生的一个宁照溪在旁边不拍，明明你俩站在一起才是最相配的。】 江听语：“……” 她想说，蒋彤老师有的话可以不用乱说。 她要是敢沾染宁照溪上热搜，肯定得被她的粉丝扒两层皮。 虽然两人都是影后，但宁照溪的粉丝群体更加庞大，相比较下她还是更宁愿被路人骂。 江听语：【蒋老师抱歉，打扰到您了。】 蒋彤：【打扰什么，多好的事儿呀，这不替电影做了宣传吗。】 【除了有人可能会不高兴之外，其他人应该都挺高兴的。】 什么有人其他人江听语没听懂。 这个有人指的是她的粉丝吗？ 江听语揉了揉脑袋，小岚在一旁看着，为她倒了杯凉白开。 蒋彤：【不用担心，过会儿我会让剧组处理，你也不要过多在意网上的评价。】 江听语也没想到，原本是来道歉的她反倒被安抚了。 【好，谢谢蒋老师。】 “听语姐，蒋老师怎么说？” 方才小岚看见了她手机上的备注。 “她说让我不要担心剧组会处理。”江听语回道。 “其实我觉得这热搜倒也挺好的，”小岚啃了口馒头，说道，“我要是剧组这个时候我就会放出片花，趁着热搜炒炒cp热度。” 根据网上的一些小道消息，不少人还是能够知道在《真相》中，江听语和蒋彤饰演的是一对cp。 “小后妈和继女的剧情多刺激呀，”小岚嘴里被馒头塞得满满的，声音含糊，“根据我看小说多年的经验来推断，这对CP肯定能爆火。” “……”江听语微笑，“你觉得蒋彤老师缺这点热度吗？” “她不缺，可是听语姐你缺呀，”小岚作为她的助理可是很为她着想的，“我看蒋老师似乎也不是很介意这件事，或许我们可以借着这个热搜增加一下热度呢。” 江听语皱眉，诧异地看向小岚，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因为在她眼中，小岚跟了她很多年，对她的性格脾气是有一定了解的。 她喜欢演戏，但不喜欢炒CP，也不喜欢捆绑谁蹭谁的热度。 许是半晌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小岚自觉失言，立马放下手里的馒头和她道歉：“对不起听语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听语望着她的眼睛，觉得有些陌生，但想起这些年来，除了生病没办法跟在她身边的时间之外，小岚也算是尽心尽力。 相比较公司其他艺人助理，小岚的薪资已经算少了，而且之前她有过更好的机会，但她放弃了。 那时小岚还告诉她：“我喜欢跟在听语姐的身边，钱不钱的我才不在意，自由随心最重要。” 所以这些年她也很感谢小岚的陪伴。 “抱歉，当我助理委屈你了。” 不仅薪资不高，因为她在公司边缘人的身份，小岚的朋友也很少。 所以这声道歉是江听语发自内心说的。 “没有没有，”小岚馒头都不敢吃了，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听语姐你很好，应该给你机会，而且现在娱乐圈很少有不炒cp的演员，尤其是那些电视剧，剧里剧外都在疯狂炒cp。” “虽说我们这一蹭可能蹭得有些太大了，但是……”小岚的声音越来越小，“蒋老师不是不在意吗？也……也不算错吧。” 江听语理解她的想法。 “小岚，其实你可以不用一直跟着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和雯姐说，让你去跟着其他公司艺人，薪资方面肯定比现在跟着我要更高。” “不要不要，”小岚急得眼眶泛红，“你别赶我走呀，我就喜欢跟着你。” 江听语心间一阵感动，忍不住轻笑：“谢谢。” 见江听语不再有赶她走的迹象小岚才松了口气，将所有的早餐都拆开推到她面前：“听语姐，吃早餐。” 有了蒋老师的话，江听语也不再纠结热搜的事情，安心吃了顿早餐。 吃完早餐后江听语发现有关她的词条热搜已经完全消失了。也许是剧组出手压了热搜，又或许是网友们不感兴趣没有再点进去。 总之江听语得到了清净。 今天剧组没有她的戏份，江听语打算回老宅看看江阿姨。 她回家时江阿姨正蹲在花园里浇花，见她回来十分开心，笑道：“怎么这么巧？这是约好了一起回来吗？” “啊？”江听语脸上迅速闪过喜悦，“茵茵也回家了？” “对的呢，她在客厅，”江阿姨手里拿着刚从花园里采摘的鲜艳玫瑰，朝她走过来递在她手中说道，“这么高兴做什么？昨天不是刚见过吗？” 江听语忍着笑意。 “可是我想天天见呀。” “没出息的傻孩子。”江阿姨戳了戳她的脑门，“花拿着。” 江听语看着手中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笑得越发灿烂。 “哦，对了，刚刚有你的东西到了，”江莓笑问，“有我的份吗？” “东西？”江听语思索，“什么东西呀？” “很大一袋，”江莓道，“还有一个人形立牌。” “人形立牌？”江听语眨眼目光困惑。 她从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怎么会有人形立牌…… 突然间，她顿住了。 这个人形立牌不会是卫落鱼寄过来的吧？ 这不会就是她口中的一些小小周边吧？ “是明星吗？”江听语问得小心。 “应该是吧，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江莓顿了顿又说，“看上去有点眼熟。” 江莓因为生病，常年除了旅游就是在家养病，很少看电视新闻，尤其是娱乐新闻，她对娱乐圈的看法还停留在混乱。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不愿意让她进入娱乐圈。 “你什么时候追星了？”江莓问道。 “我不追星，是卫落鱼放在我这儿的，”江听语看了一眼屋内的方向，虽然按照经验来说，她知道江未吟可能并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忧询问道，“茵茵有看见吗？” “递到她手里的呢，”江莓觉得她这样好笑，“这么害怕做什么？” 江听语撇嘴，她就是下意识担忧害怕。 即便知道对方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但她还是不想有误会。 “妈妈我先进去了。” 在这个家里是有一定规矩的，比如在江阿姨面前，她要叫妈妈，要叫江未吟茵茵。 而江未吟不喜欢小名，也不喜欢她叫江阿姨妈妈。 所以在江未吟面前，她不能叫妈妈，不能唤她的小名。 江听语将手里的红玫瑰藏在身后背过手，悄悄踏进了客厅。她看见江未吟面朝窗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进客厅了。 客厅另一侧堆积了不少包裹和纸箱，距离她最近的位置是江阿姨口中的人形立牌。 此刻，正倒在地上。 江听语挠头，自言自语解释道：“鱼鱼怎么放这么多周边在我这儿，还有这立牌怎么回事，没说有这个呀。” 如果不是这巨大的立牌，她还能将这些包裹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反正平时江未吟也不关心她。 但现在正好被撞见，她只能老老实实交代，也不管对方到底在不在意。 “张妈，拆开。”江未吟下着命令。 江听语自动退让到一边：“……” “这真是卫落鱼暂时放在我这儿的，我不追星。” 包裹被小刀划拉着撕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全是宁照溪的东西。 江未吟垂眸，眼神轻蔑。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实力？” “准备拿什么当代表作？炒cp？还是某演员梦女的身份？” “这不是我的呀，你不信我可以给卫落鱼打电话，”江听语话说得有些着急，不想看见她不信任的目光，“我没有炒cp，那都是营销号乱写的。” “对，怎么会是炒cp梦女呢，毕竟某演员亲自送你回家，”江未吟嘲讽道，“既然这样，你死守着婚约做什么？” “不是，我……”江听语着急的神情突然顿住，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是在吃醋吗？” 江未吟的神情有瞬间不自然。 “你吃醋告诉我呀，我都可以改的。”江听语从一开始的着急，逐渐变得平静欣喜。 “你乐意当宠物，我不乐意当主人，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江未吟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懵的江听语。 第18章 五年青春。 虽然两人闹得不愉快，但碍于江莓的面子，江未吟并没有直接离开江家老宅，被迫留下一起吃晚饭。餐桌上，江莓像是没发现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 “茵茵这次回来多待两天陪陪妈妈怎么样？”江莓给江未吟碗里夹了块肉，偏过身问道。 “工作上的事情太多了，妈妈，”江未吟脸上露出浅淡的微笑，“等忙完这段时间，我肯定回来多陪陪您。” 虽说江未吟孝顺，但也并非事事都依着江莓。像这种时候，三人都心知肚明江莓这话的目的。 一旁的江听语抬头看了眼后就低头默默扒自己碗里的饭菜。 她很少看到江未吟笑，为数不多的就是在面对江莓的时候。 江莓暗示的目光一遍遍落在江听语身上，期待她说点话。 江听语只能微微扯唇以作回应，不是她不想和江未吟说话，而是她知道现在就算有江莓在这儿，江未吟也未必会搭理她。 与其更招她讨厌，还不如安静一会儿，当会儿空气。 “临宣那边的分公司出了问题。”江未吟将话题转到了工作上。 “是产品链的问题吗？你这次过去解决得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和你爸爸帮忙？”江莓因为生病很少管公司的事情，但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 “分公司让小叔把控太久了，内部腐朽，是时候收回管理权了。” “这……” 江莓倒不是不支持她的想法，而是…… 她偏头看了眼正低头扒饭，仿佛没听见两人对话的江听语。 感受到注视的目光，江听语缓缓抬头，眨了眨眼睛，葡萄似的大眼睛里面装着的全是迷茫。 分公司？管理权？ 总不能和她有关吧？ “妈妈你觉得呢？”江未吟又问了一遍。 江莓为难地看向江听语。 江听语：“……” 这下清楚了，真冲她来的。 “要不，你直接和我说？”江听语眨眼。 话不肯对她说，内容却针对她。 江未吟眼神都没落在江听语身上，淡淡追问道：“妈妈你觉得谁合适？” 江听语：“……*” 谁合适？这个家不就只剩她没管公司了吗？ 这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她接手分公司的意思。 江莓本就不支持江听语进娱乐圈，只是出于尊重江未吟的安排，放任她在娱乐圈闯荡。 如果这件事儿能够江听语离开娱乐圈回来管理公司也是好事一桩。 江莓将手中的筷子搁置，温声道：“语语，你怎么看？” “可是我现在的身份不太适合接手公司……”江听语抿唇轻声。 “什么身份？” 不曾理会她的江未吟突然出声。 江听语唇抿得更紧了，越发小声：“演员。” 不出所料地收到了江未吟的嗤笑声。 “你和欣然娱乐的合约还有半年到期，照你现在在娱乐圈的地位，你觉得你和欣然娱乐还能续约吗？” “我也没说要续约。”江听语垂下头，嘟囔。 她现在巴不得立马和欣然娱乐解约，怎么可能续约。 “那你觉得哪个经纪公司会要你？”江未吟淡淡道。 “总会有。”江听语嘴硬，听不得她的贬低。 “我也想知道哪家经纪公司喜欢做慈善。”江未吟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冷漠。 “你怎么知道签我就是做慈善。”江听语眼眶有些泛热，时间久了，她已经无法催眠自己江未吟只是为了让她能够回来管理公司，并不是在贬低她。 “好了好了，不吵架不吵架。”江莓出声做和事佬。 以往两人也会小吵，只不过江听语的反应不会这般激动，而江未吟也最多冷嘲热讽两句。 每当这时，江莓就会出来做这个和事佬，两人就会同时安静下来。 这次却一反常态。 江听语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安静，反而变得更加激动，她突然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搁置在餐桌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混得这么惨。”江听语从小到大一委屈就哽咽。 “你觉得你应该问谁？”相比较对方的委屈，江未吟淡定许多。 江莓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总觉得现在的气氛很不对劲。 担心对方生气常常选择让步的人突然据理力争，不愿搭理对方一天吐不出三两句话的人话却多了起来。 她能理解江听语的据理力争是因为被小看的委屈。 那江未吟呢？ 她这个从小到大对事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江莓目光变得凝重，失神间两人间的争吵已然升级。 “难道不应该问你吗？”江听语微微仰头，不愿露出脆弱的一面，现在不该是她示弱的时候。 “只有弱者才喜欢将问题强压在别人身上，”江未吟盯着她，目光冰冷，“早点滚出娱乐圈，以免丢人现眼。” “对，我丢人现眼可是我不靠别人也不搞小动作，”江听语指责，“不像有的人，仗着权势拦截我资源。” 江未吟稍顿，抬眸。 即便只是短时间的情绪变化，但观察细微的江听语却已经猜测到了她未出口的回答。 “为……为什么？”江听语声线颤抖，泪水夺眶而出，“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以为江未吟只是不喜欢她，不想和她结婚，即便不想她在娱乐圈，但仍旧面冷心热，让她进了娱乐圈。 她想过可能是自己演技不好，不适合荧幕，没有观众缘，所以才会拿不到资源。 可是她从未想过，有人在暗地里操控这一切。 而这个人是她最信任，最喜欢的人。 因为宁照溪的话，江听语有过几分猜测，但很快就逼着自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江未吟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就算再不喜欢她，江未吟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一遍遍否认自己，也没敢猜测江未吟。 “所以三年前李绅导演找过我，是真的。”江听语颤抖着声音，咬唇。 江未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却用话语给了她明确的答案。 她说：“谁告诉你的。” 简简单单的陈述句，击溃她最后防线。 江听语泪眼朦胧：“所以向洋导演的邀约也是真的，对吗？” 江未吟眼睫微颤，皱眉：“谁跟你说的。” 江听语知道江未吟不喜欢撒谎，如果不直面回答，那多半就是。 江听语如坠冰窖。 “所以这次你也是打算故技重施对吗？” 江未吟能够给秦蔚蓝资源，也就意味着她在欣然娱乐有话语权。 所以，她一次次的碰壁，江未吟都看在眼里。 并且，从未有过不忍。 还能够在她碰壁之后，冷嘲热讽。 江未吟不喜欢撒谎，即便这种时候她也没想隐瞒，但话到嘴边时，却生生顿住。 她瞧见眼前的人，眼眶噙泪，白皙小脸上划过两道浅淡泪痕，唇瓣紧抿，苍白无血色。 倏然间，江未吟感觉心尖位置有针坠落，似有如无的痛感。这两天这样的痛觉频繁明显，她怀疑自己生病了。 稍作停顿后，江未吟语气不自觉缓了下来。 “你不适合娱乐圈。” “你凭什么定义我适不适合娱乐圈？”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江听语无法再自欺欺人，“我以为你即便再不喜欢我，也不至于暗地里做这种事。我知道你喜欢秦蔚蓝，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瞧不起我，我不配进江家，我就是个孤女，如果不是你带我回来，我根本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江未吟微愣。 她不知在想什么，目光转向静静坐在一旁没说话的江莓。 是寻求帮助又或是其他。 江莓也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轻垂下眼帘，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打断江听语的指责，也没有阻止两人间的争吵。 江未吟喉咙微动，指尖微微蜷缩。 “你冷静一下。” 难得的，从江未吟口中听到了近似于安抚的话。 她现在可能是有点疯，以至于从江未吟眼中看到了害怕的神色。 可是，即便她再喜欢江未吟，却也忍受不住她的真心被一遍遍践踏。 她的五年青春。 五年摸爬滚打，在江未吟眼中只是一个笑话。 “你可以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践踏我的真心。”江听语早已经泣不成声，“你嘲笑我，我也只当是自己不够努力，却从没想过是你一直在阻拦我。”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江未吟这样对待。 她只是想当个好演员也有错吗？ 她只是想有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这也有错吗？ 为什么阻拦她的人是江未吟。 “我说了娱乐圈不适合你。” “那适合谁？秦蔚蓝吗？” 秦蔚蓝这个名字成了她们之间过不去的坎。 江听语无法否认她羡慕秦蔚蓝。 江未吟沉默须臾，突然轻笑：“她确实比你适合。那你怎么没想过，你凭什么拿到这么好的资源？” 如今这话在江听语听来也只是讽刺，并没有认真分析对方的话。学着她的样子勾了勾唇，自嘲：“我知道，我不配。” 想说的无非就是就算她知道又怎样，能保证选上吗？就算选上又能演好吗？ 可是…… “既然你坚信我不行，那为什么不敢让我去试？” 江听语话音落下，果然瞧见江未吟唇角的笑容变得僵硬。 “呵……”一时间江听语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嘲讽江未吟自欺欺人。 现在的她需要时间冷静。 那是她的五年青春。 小丑似的五年。 “抱歉妈妈，我先走了，过两天回来陪您。”江听语起身，再也不愿多看对面的人一眼。 江莓还没出声，就听见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再然后门外的光短暂照射进来。 直到门口脚步声完全消失，江莓才收回目光，看向对面还在怔愣的江未吟。 “茵茵，既然喜欢怎么不去追？” 相比较面对江听语时，此时江莓的语气变得冷淡许多，她指尖托着下巴，淡淡问道。 江未吟突然惊醒似的，眼睫轻颤，垂下眸子，回道：“没有的，我不喜欢她。” 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江莓将桌上就近的荤菜推到她面前，温和笑道：“语语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江未吟回道：“她可能气糊涂了，胡说八道。” 没有具体指什么，她却又明白江莓说的是什么。 江莓若有所思，不解：“她好像以为是因为你的关系，才被收养的呢。” “叮——”碗筷与桌面发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江未吟抿唇，突然叫了她一声： “妈妈。” 江莓回神，脸上露出慈爱的神情：“好好哄哄语语。” 方才的刹那仿佛只是错觉，场面母慈女孝。 第19章 以后我们还是离她远点吧。 从老宅离开后，江听语接到过一次江莓的电话。 电话里江莓像往常一样安抚她，告诉她江未吟没有恶意，让她不要伤心。 这样的话江听语从小到大听到过很多次。每当江未吟说了伤害她的话做了伤害她的事情之后江莓都会像现在这样安慰她，告诉她江未吟只是不会表达并没有恶意。 但这次不同的是，江听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说自己没关系，她只是沉默了会儿挂了电话。 以往江未吟即便说了伤害她的话，但这些伤害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因为她相信江未吟的人品，即便再不喜欢也不会做真正伤害她的事情。 就像不喜欢她进娱乐圈，但还是愿意给她机会让她去试试。 可没想到，这样的机会只是给她布置的陷阱。 是为了不结婚吗？ 在结婚和让她进娱乐圈之间选择了后者。 当这个答案再次赤裸裸摆在她面前时，江听语再也找不出自欺欺人的理由。 她需要冷静。 距离合约到期不到五个月，以前就故意不让她接戏，更别说现在。所以她除了《真相》的最后一点戏份之外没有其他工作。 不知道真相之前，她还会挣扎着努力证明自己，但现在…… 静谧的空间给了她思考的时间，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江未吟的针对或许从一开始就没瞒过她，只是她太迟钝，又或者说太信任，所以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她知道娱乐圈复杂，却从没有将这种事情往自己身上想过。 ——“世上好人或许是比坏人多，但坏人并不是不存在。” 江听语脑海里突然浮现宁照溪对她说的话。 又或者说，是她年少时曾说过的话。 实在想不明白，江听语索性放弃思考，将手机扔到一边后，用枕头捂着脑袋抱着被子睡着了。 她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醒来时眼眶湿热，抬眼间泪水顺着眼眶滑落。 天还黑着，才凌晨两点，手机上没有任何江未吟的来电或是信息。 江听语叹息。 是委屈是埋怨，是依旧克制不住的思念- 【十八线女星入行五年毫无成就，捆绑小花碰瓷影后，仗糊行凶，心机颇深。该糊花想炒cp但老牌影后并不配合，便将手伸向了顶流影后，两人年龄相仿，顶流影后恐被蛊惑，冒着得罪粉丝的风险，与其出入电影院。】 三百万粉丝，号称内娱百晓生的知名营销号“娱乐内鬼”在早晨八点发出了这么一条似是而非的博文。 首评是博主自评。 【老规矩，中午十二点。】 “娱乐内鬼”不仅是营销号更是爆料博主，近几年爆了内娱不少大瓜，有真有假，有劲爆大瓜也有无人伤亡的小瓜。 但这条博文一下提到了两个影后。很容易让人将词条关联。 博文首评及楼中楼： 【破案老牌影后＝jt，顶流影后＝nzx】 【震惊，圈外人第一次将缩写对上号。】 【是个人都能破密，能称得上顶流影后的除了nzx还有谁，jt最近又和她在拍戏，只要不傻都能知道说的谁。】 【只有我在意内鬼说的这个糊花是谁吗？】 【只要关注热搜的都知道是谁好吧！内鬼你的瓜越来越没水平了。】 【这算什么瓜，是个人不都想往两大影后身边凑吗？】 【据我所知，从nzx进组到现在，往她身边凑的演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糊花被单拎出来说就有点令人费解了。】 【有什么费解的，为了热度呗。】 【费解什么？没看见内鬼说的吗？顶流影后冒着得罪粉丝的风险，和糊花出入电影院。这就是区别啊。】 【说是糊花捆绑，谁又知道会不会是nzx以权压人呢。】 【楼上，网上说话也要负法律责任。】 【先别吵，按内鬼的习惯，越明显越不是，我看这糊花不一定是她。我看她演技不错，演的都是小角色，不像是喜欢捆绑蹭热度的人。】 【jty粉丝上大号。】 【雷声大雨点小，要放瓜就速度点，整什么预告。】 【揣测错了有人道歉吗？贷款骂人，你们是活不到中午十二点吗？】 …… 不到半小时，这条博文被迅速搬运，#仗糊行凶#词条在娱乐板块迅速攀升，“娱乐内鬼”是宁照溪明牌黑粉，所以真正的粉丝也很少给他眼神。 事实上这样的场面宁照溪的粉丝见过许多，大多数粉丝并不将这样的爆料放在心上，只要没有明着提到宁照溪的名字，粉丝都不会刻意去控评。 以往只要粉丝不加入，这样的爆料都会降低热度，慢慢的也就无人问津了，但这次，热度降低，热搜位反而升高。引来的关注也越来越高。 不一会儿从娱乐榜直接攀升热搜总榜第一。 江听语看到这条热搜时，词条已经在第一挂了快一小时。 “听语姐，你是不是惹到谁了啊？”小岚小心翼翼地出声。 这两天小岚来找江听语都是因为热搜。 上次和蒋彤还好，热搜只上了一小会儿，热度没有这么高，但这次不知是不是扯上了宁照溪的关系，热搜位不断攀升直至第一，没有半点要降下来的趋势。 惹到谁了。 虽然并不觉得这事儿会和江未吟有关，但江听语脑海中首先出现了她的名字。 可她觉得即便两人关系再不好，江未吟也没有这么坏，至少不会这样伤害她。 思及此，她扯了扯唇角，也不是没可能。 “热搜又没写我名字。”江听语打了个哈欠，从冰箱里拿出饺子，准备给自己做个早餐，又问道，“你吃饺子吗？” 小岚来得急，连早餐都没给她带，闻言点点头，手指比划了个七。 意思是要吃七个。 “但听语姐，词条里都在骂你，这样真没事吗？” “骂就骂呗，能少两块肉吗？” 江听语不以为意，她倒好奇营销号说的爆料视频是什么。 她可没有和宁照溪进出电影院，回来的路上，连电影院的影子都没见过。 “你在这儿待会儿，我去煮饺子。” 江听语手里提着速冻饺子进了厨房。 当厨房门关上的那瞬间，江听语浑身的力气才像是突然散尽，眼睛酸酸的，滚烫的液体在眼眶中徘徊。 从小到大，她还没被骂这么惨过。 早在小岚来之前，她就已经看到了热搜，词条里骂什么的都有。 有人骂她走捷径，不知道努力。 是她不努力吗？ 而且她也没有故意接近宁照溪。 许是被昨天的事情影响，江听语情绪没法再像以前一样稳定，无法安抚自己说没关系。 江听语揉了揉眼睛，拧开燃气，添油加水下饺子。准备调佐料时，才发现厨房醋没了，于是回客厅从储物柜里拿出新的陈醋。 在她准备转身回厨房时，却看见家里大门开着，小岚不知所踪，门外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小岚很少会背着她接电话，就连经纪人的电话信息也都是直接现场递给她看，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偷偷接电话。 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家里人来电，结束后小岚还会和她解释。不过她觉得解释有些多余，她还没病态到要控制助理的每一通电话。 但今天，她却有种莫名的预感。 或许是昨日她对江未吟的信任崩塌，导致现在的疑神疑鬼，她开始质疑身边的一切。 “听语姐看起来很伤心。” 小岚说。 江听语扯唇，她在怀疑什么？ 欣然娱乐是江未吟安排的，还怀疑小岚也是她的人？ 怎么可…… “我能不能问一句，这也是江总安排的吗？” 江听语愣住，唇角僵硬。 江总？ 那头不知回了什么，小岚有些着急了，她说：“可是我觉得听语姐演技真的很好，她肯定能火的，为什么一定要让她退出娱乐圈啊？她哪里得罪江总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多嘴了，不要扣我钱。我等会会劝她退出的，拜托拜托。” 世上好人总比坏人多吗？ 可为什么长大后她遇到的好像都是坏人。 江听语从来都秉持着真心换真心的原则，对小岚从来都不差，因为糊没有太多行程，连累她提成不高，无数次觉得愧疚，会从自己的私人账户中打钱给她。 小岚每次都会笑着和她说没关系不用。 她说：“听语姐，谢谢你，因为你我才得到了这么轻松的工作。” 当然轻松了。 按照江未吟的习惯，出手必然阔绰。 只需要跟着她偶尔去去片场，就能够得到价值不菲的报酬，何乐而不为。 只是，她以为她和小岚是有情谊在的。 她算什么？ 江听语突然觉得很讽刺。 身边所有人似乎都知道，有人不想她待在娱乐圈，费尽心思地想让她退出。 只有她，傻乎乎地往前冲，认为是自己不够努力，不断地怪自己。 一夜之间，所有认知被颠覆。 她是不被任何人期待的弃子。 小岚挂断电话重新回到房间，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两碗热腾腾的饺子。 “哇听语姐，饺子闻起来好香。” 小岚双手合十，表情夸张。 江听语承认自己演技确实不够好，至少不能做到像小岚一样情绪切换自如，甚至没有半点愧疚。 “小岚。” “怎么了听语姐？” “……” “怎么了呀？听语姐？”见她只是望着自己不说话，小岚有些不自然。 “没事，”江听语弯唇，“只是突然觉得，可能我不太适合演戏，换个行业也不错。” “啊？怎么会这么想？听语姐你在我心中就是最会演戏的！”小岚眨眼，笑容灿烂。 江听语心间松和几分，她想或许小岚也有苦衷。但就在她这般想时，她听见小岚说—— “不过，其实我也觉得娱乐圈没意思，当演员有什么好的，”小岚埋头咬着饺子皮，但明显心思不在这上面，她道，“有时候可能会差点运气，可能换个行业就好了。” 说完又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似的，连忙摆手：“不过听语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看这些人，老是捕风捉影，这娱乐圈待着也没意思。” 江听语轻嗯了声，答：“如果你是我你会放弃吗？” 小岚眼神闪烁，点头：“我可能会选择做其他的事情，这破娱乐圈谁爱混谁混。” 江听语笑，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 她叹气：“这娱乐圈，我非退不可吗？” 小岚怔愣，似有察觉，扯唇：“当然不是，你想闯，我就陪你闯。” 这要是以前，江听语肯定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现在，只有冰冷。 小岚口中的江总除了江未吟不做他想。 这时候给她打电话必然是有事交代。 过了会儿，小岚果然开口： “听语姐，我终于明白你之前为什么不想和宁影后接触了。” “这几次热搜似乎都和她有关，她粉丝好疯狂。” 江听语弯唇，听着。 小岚没察觉她的异样，继续道：“以后我们还是离她远点吧。” 第20章 你没有恋爱吧？ 江听语弯了弯唇，不对她的建议做任何回应。 按照她之前对宁照溪的态度，不该对她的建议无动于衷才对，小岚有所察觉，又叫了她一声。 “小岚，”江听语笑了笑，“不累吗？” 本就心虚的小岚警铃大作，但依旧扯了扯唇角，故作淡定地睁大眼睛，天真地问：“听语姐，我跟着你怎么会累。”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给你休两天假。”江听语笑。 “不行不行，”小岚反应激烈，对方话音刚落，她就立马站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碰到了餐桌，饺子汤撒了些出来，她遮掩似的抬手去拿桌上的纸巾擦拭，低头嘴里还念叨着，“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离开你呢。” 话说得好听。 如果不是刚刚悄悄听到了她的话，按照平时江听语的态度，这会儿要被感动坏了。 但现在，听到这番虚情假意的话，江听语只是扯了扯唇，忍着心底的讽刺。 “小岚，你跟着我多久了？”江听语问。 小岚睫毛颤了颤，终于承认方才的感觉并不是错觉，老实地回答：“四年多了。” 江听语刚进公司的时候，经纪人特意安排过助理，但后来助理觉得跟着她没前途，主动调离。 后来是小岚主动申请成为她的助理。 江听语很少回忆，也不会经常将感谢的话放在嘴上，但她始终记得，在逆境时帮助和选择过她的人。 对她来说小岚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没想到，让她感动的只不过是别人的有心计划。 小岚只是江未吟安插在她身边的棋子。 她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许多她没有告诉过江未吟的事情她会知道，为什么江未吟总是警告她，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她却能够知道对方具体指的是哪件事。 “我最近才知道，原来我之前有过很好的机会，”江听语用着叙家常的语气，淡淡道，“我很喜欢那部电影。” 小岚目光闪烁，终于垂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小岚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每次她撒谎时都要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久而久之，她想到一个绝佳的办法——让自己相信。 只要让自己相信了，那就不会是谎言。 她只是不知情。 小岚并没有到这种事情都要告诉她的地位，她知道曾经有大导演来找过江听语这件事还是无意间听见的。 她明白这件事是谁做的，所以她选择了隐瞒。 到最后不仅是在骗江听语，也是在骗自己。 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她一边为江听语叹息遗憾，为了抚平愧疚，她用尽一切话术鼓励江听语。 即便她知道，不管江听语如何努力，只要她还在欣然娱乐一天，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即便她知道，江听语永远当不了主角，永远只能站在角落看着别人熠熠生辉。 餐厅里无声的气氛不断蔓延，江听语微微垂眸，看着眼前低着脑袋的女孩。 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不清楚她是害怕还是愧疚居多。 但她读懂了沉默。 即便小岚知道，但依旧选择了背叛。 不对，不是背叛。 从未忠诚，又怎么谈得上背叛。 她不想就这样无端揣测。 判案讲究证据，也有可能是她抱有幻想，又或者她想要受到最后致命一击。 “是江未吟吗？”- 有关#仗糊行凶#这个词条发酵很快，上午八点发出的博文，到十点时点赞量已经突破了一百万，博主娱乐内鬼的粉丝量更是在短短时间内增加了快十万。 不少人蹲守在她账号，催促她赶紧发证据，还不忘提醒她小心被告。 “娱乐内鬼”许是看见了这波流量，还改变了爆料方式，换了平台，扬言十二点整开直播，到时候会放出所有证据，视频照片人证物证，应有尽有，绝对真实。 原本还对她这种引流行为骂骂咧咧的人，看见她说有实证，都停止了谩骂行为，只是警告她最好能拿出真东西，不然后到时候挨骂的就是她了。 为什么说到时候。 因为现在，挨骂的另有其人。 江听语看见自己原来只有小两万的微博粉丝数量暴涨，一个月前分享的日常微博评论从几十变成了几大百又变成几千几万。 数量还在不断上涨。 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她还是点开了评论淡淡瞧了眼。 如她所料，基本都是骂她的。其中也夹杂了几个善意言论。 不过她看见更多的是，问她地址要送她镜子和体重秤。 让她多照照镜子，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此时的她正躺在沙发上，隔壁餐桌上还放着已经冷却的饺子。 回答完问题后小岚也自觉离开。 听到答案的那瞬间，她竟然没有很难过。 可能因为她已经对江未吟的信任崩塌了。如今再知道这种事情，并没有感受到过多悲伤。 她只是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看看这场闹剧怎么收尾。 她没有问小岚，现在的爆料是不是也是江未吟安排的。 将所有的火引到她身上，让她彻底对娱乐圈失望，然后退出。 从小岚之前的话来看，这场爆料不仅针对她，同样也针对宁照溪。 江未吟不想让她和宁照溪接触。 有了这两天发生的一切，江未吟做这件事的出发点也不难猜测。 无非就是不想让她和宁照溪攀上关系，不想让她有资源可以拿。 为了让她自觉滚蛋，还真是煞费苦心。 江听语突然想笑，江未吟花的心思似乎比她还多。 明明可以不让她进娱乐圈的，但偏偏要让她进了再毁掉她。 江未吟是想证明什么？ 没有江家她什么都不是吗？还是她永远也不可能实现梦想？ 江听语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想到江未吟做的一切，她忍不住想吐。 所有的不理解叠加起来，竟然隐隐生出了反感。 可是…… 江未吟毕竟带她回了家。 “叮——” 手机消息的振动声将她拉回现实，江听语从洗手间出来，擦拭了手上的水花才不慌不忙地打开手机。 这个时间给她发消息的不外乎是有关爆料的事情，这个上午她已经接到了好几通电话，有经纪人故作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她能耐了。也有媒体公司询问她爆料真假是否愿意给她们做一个独家采访或是爆料，还保证让她出名。 这次的消息肯定也不例外。 但她打开手机锁屏，看见上面的微信提醒时，愣住了。 宁照溪：【公司确认过了，爆料和我们没关系。】 江听语反应了两秒，点进对方的头像，又返回滑动上面的聊天界面，确认是之前两人有关转账的聊天记录。 这真是宁照溪发给她的消息。 “我们”这两字莫名地给她增添了些许安全感。像是在提醒她，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被拉进了漩涡。 而且还是被她连累的。 江听语心里升起了浓烈的愧疚。 舆论不会无缘无故偏向某一个方向，如果不是真相那就是有人刻意引导。 江听语已经清楚是谁刻意引导，所以也明白这件事宁照溪才是受害者。 宁照溪不清楚她在犹豫什么，只看见聊天框名字界面断断续续的“对方正在输入”。 宁照溪：【对不起，让你卷进了这样的糟糕事里。】 江听语的“抱歉”两个字还没发出去，就先收到了对方的道歉，她愣了下，连忙回复：【不是你的问题。】 可要让她说出真相又有些太艰难。 她是江家人，她在江家长大，即便江未吟对她再不好，她也不想毁了江家的名声。 而且，她对自己的境遇难以启齿- 我被自己的未婚妻策划网暴了。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无坚不摧的江听语突然眼睛模糊了。 是的，她被自己的未婚妻策划网暴了。 宁照溪：【方便打电话吗？】 江听语揉了揉眼睛，明白宁照溪提出这要求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让心底的那阵酸涩全部消散，说话时听不出半点哭腔才打字：【方便。】 消息刚发出去，江听语手机就响了，是来自宁照溪的语音电话。 “吃饭了吗？”是宁照溪的开场白。 “啊？”江听语已经做好对方会直接说这件事的准备了，但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问候。 “吃了，”江听语喃喃，“你呢？” “吃了，”宁照溪紧抿着唇，指尖捏着手机外壳。 “噢——”江听语眨眼，没有像之前一样随意说话，她沉默两秒刚准备道歉，却被人抢先一步。 “这次的事情很抱歉，连累了你。” “不是的，不是你连累了我。” 宁照溪可能只当她是在客气，没有纠结于谁对谁错，只是安慰她：“你不要害怕难过，这件事我会解决。” “今天先不要看娱乐新闻了，账号也最好别登。” “好的。” 现在网上基本都是骂她的话，江听语明白宁照溪这样提醒她肯定是担心她看到难过，所以乖巧应声。 “你看过《困鱼》《招游记》吗？” “没。”有点耳熟，但江听语确实没看过，又问，“小说吗？” 对面沉默两秒，答：“电影，挺好看的。” “噢噢。”江听语兴致不高，也不明白这话题跳转为什么这么快。 “最近有款叫《鸣鹿》的游戏挺火。” “啊？”江听语茫然，“没听说诶。” “可以试试。” “噢噢好。” 嘴里敷衍地回答着，手却不自觉地点开了应用商城，加入下载。 又搜了搜她说的电影。 然后发现—— 都是宁照溪演的，还拿过奖。 “你演的呀？”江听语问。 “嗯，我演的，”宁照溪轻笑，“我还没那么自恋。” 猜到她肯定疑惑这人怎么给她推自己的电影。宁照溪又忍住笑了笑，道：“你看看导演和编剧。” 江听语这才发现，这两部电影除了主演都是宁照溪之外，还有导演和编剧也都是同一个。而且都是业内出了名的优秀导演编剧。 “这是？” “你看看喜不喜欢她们的风格。” “什么意思？” “最近新戏在招女主角，喜欢可以去试镜。” 这样的消息肯定是内部消息，不会在网上公布，而她和公司的关系不好，自然也不会让她知道。 “好。”对江听语来说，这就是一个机会，只要有机会她就有动力和活力。 不对，就算没机会，她也应该是活力满满的她，要像疯狂生长的野草。 “谢什么？”宁照溪温和道，“我只是给你传递消息，又没帮你什么。” “可是，”江听语又有些低落，“愿意给我传递消息就已经很好了。”* 她已经分不清真心假意，只知道一个本不该和她多有瓜葛的人，不仅没有因为舆论热搜对她抱有偏见，还打电话来安抚她，让她别害怕别难过，这件事她会解决。 甚至，还告诉她消息。 一部制作班底优秀的电影在找女主角。 让她去试试。 宁照溪静默两秒，压低声线，温柔道：“我也只是告诉你，能不能选上得靠你自己了。”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我可是很看好你的，江听语。” 江听语倏然抬头。 很少听见宁照溪这般正经又温柔地叫她名字。 即便隔着屏幕，江听语依旧感觉到了那阵仿佛可以渗透一切的温柔。 大概是受了太多冲击，会对别人散发出来的善意感到无比珍惜，甚至放大这份情绪。 ——我可是很看好你的，江听语。 江听语抿唇，喃喃：“我也很看好我自己。” 即便江未吟不看好她，但她看好自己。 她凭什么要因为江未吟的行为垂头丧气，这不就是对方想要看见的吗？ 被打击，然后退出娱乐圈。 她可以因为感恩帮江未吟实现她的愿望，但不能是这样的愿望。 “噗嗤——”宁照溪轻笑出声，“那就好。” 江听语微微脸红，她方才只是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但没有没想到竟然发出了声还被听见了。 算了听见就听见吧。 但言归正传，她还有个问题很好奇。 “那你知道，爆料的是谁吗？” 江听语并不是单纯吃瓜，她只是好奇这件事会如何处理。 不管最终爆料的是不是她和宁照溪，都能够伤害到她，江未吟的目的都能够达到。 如果她不清楚这件事的源头，甚至还会如江未吟所愿的离宁照溪更远些。 “要是不方便说可以不说。”江听语惊觉自己的话越界。 不管爆料的是谁，但和“影后”两字沾上边的，宁照溪肯定多少有接触，这样直接将名字爆给她岂不是得罪人。 “没有不方便，”宁照溪说，“秦蔚蓝。” “嗯？”江听语愣住，“秦蔚蓝吗？” “嗯，被拍的是秦蔚蓝和沈薇。” 沈薇也算是影后，比蒋彤小两岁，拿过主流电影奖，但名气不如宁照溪，甚至还比不上蒋彤，和“顶流”挂不上边。 相比较蒋彤的“惜才”，沈薇在圈内是出了名的爱压榨晚辈，见不得年轻人出头，之前还有不少人将沈薇和蒋彤做对比，还感叹幸好宁照溪是蒋彤的学生，不然能不能出头还得另说。 毕竟沈薇名下的学生，没几个出名的。 娱乐爆料最需要的就是噱头，知道什么关键词最吸引人，所以即便知道关键词不准确，但依旧会往上面套，有热度就行。 江听语想过，或许是单纯为了让她难受所以弄了这场爆料，爆料是假的，但没想过爆料是真的，只是主角不同。 让她忍不住想，是因为秦蔚蓝吗？ 因为秦蔚蓝被拍，需要有人当替死鬼，所以江未吟推出了她。 即便这对她来说是场网暴。 江未吟为了护住秦蔚蓝，不惜对她下手。 好狠心。 江听语不对她有所期待，但依旧会感到难过。 相处这么多年，就算没有爱情，那也应该是有亲情和友情存在的。 但没想过在江未吟眼中，她什么都不是。 像是做了场漫长的梦，剧情全是她自导自演，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清醒过来。 “我……我去看看电影。”江听语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情绪，在听筒里哭出来，所以在听到对方说了“好”之后，立马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正在机场贵宾候机室的宁照溪怔怔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已挂断”几个字早已闪过，留下两人的聊天界面。 经纪人路橙看见她挂断电话，才从旁边走过来，问道：“这一班也不坐了？” 事情发生时她们正在飞机上，转机的空隙才听闻这件事情。 在经纪人路橙看来，这样的娱乐新闻对宁照溪来说没什么可值得处理的，之前时不时也会有这样的娱乐新闻出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只当是像往常一样蹭热度的营销号处理。 等到时间到了，爆料一出，真相自然出来了。 宁照溪以前也从来不会管这种事情。 有时候是营销号乱写，有时候也可能是某个小明星蹭蹭热度。 这次在下飞机时，路橙看见工作室发来的消息时，也像往常一样随口吐槽了一句：“又是一个蹭热度的。” 宁照溪起初并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而路橙象征性地将博文念给宁照溪听，问她：“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吧？” 路橙跟了宁照溪很多年，一路从默默无闻的小经纪人做到了金牌经纪人的位置。 并不是她手段有多厉害，而是宁照溪本身就让人省心，而且有远谋，会提醒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哪些公司媒体要关注。 总之，相比较她，路橙觉得宁照溪才是自己的经纪人。 今天下午有一个时装展，宁照溪作为嘉宾参与观看，早晨七点她才结束杂志拍摄，而后便马不停蹄地去了机场，路途遥远还需要转机。 在转机的等待时间里，路橙将网络爆料的事情说给她听了。 宁照溪原本在闭目眼神，闻言抬眼看了眼博文内容。 和往常不同的是，路橙发现这次宁照溪看得尤为认真，仔细看内容就算了，竟然还有看了评论区。 而且眉头还越皱越紧。 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几秒才告诉她：“打电话给工作室，查清楚这次爆料的具体内容。” 于是她们一行人就这么在候机室忙碌了起来。 直到查清楚这次爆料的具体内容之后，她们才松了口气。 但路橙依旧觉得很奇怪平时对这些事情丝毫不在意的人，怎么会突然这么谨慎。 并且令她惊讶的不止这一件事，在她们查清楚爆料内容之后，她便看见宁照溪急匆匆地离开，一个人来到了角落，还打起了电话。 知道她打电话时不希望有人听见，所以路橙也没敢靠近，直到她挂断电话时才走了过来。 之前因为查爆料内容，这件事已经耽误了飞机，现在距离下班飞机起飞还有半小时。 路橙也是在变相提醒她该出发了。 身为她的经纪人，不多问不多管是她的职责之一，但这种情况下路橙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跟谁打电话了？” 对方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问话，怔愣地呆坐在那里，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与沉默。 一时间路橙竟觉得与其说是沉默，不如说是心疼。 当心疼这两个字从她脑海中冒出时，路橙也愣住了。 “哭了吗？” 恍惚之间她仿佛听见了宁照溪口中说出了这三个字。 这令她感到不可思议。 但如果是这样，那宁照溪脸上露出的心疼就有了原因。 路橙心间警铃大作。 “谁哭了？你说谁哭了？” 如此在意的神情和语气，路橙很难不乱想。 虽说跟在她身边当经纪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宁照溪谈恋爱，但现在对方的神情和语气都让她很难不往这方面想。 宁照溪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刚刚说那个爆料被人买下了，是吗？” “嗯对。”路橙抑制着好奇心回答。 “有人欺负你的艺人，你不该做点什么吗？”宁照溪淡淡道。 路橙愣了下。 确实，已知这次事件她们是被利用了。 那她作为经纪人，应该为自己的艺人做点什么。 终于能有她施展的地方，路橙也高兴起来。 但她还是又想起了问题，纠结道：“你没有恋爱吧？” 20-30 第21章 我以为我们算朋友了呢。 宁照溪用冷漠的眼神回答了这个问题。吓得路橙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还双标对待呢。” 刚刚笑得多温柔和善啊，现在挂了电话就摆出一副冰山脸。 不过倒也习以为常，是她不配了。 路橙无奈地摇摇头，提醒她：“你要是恋爱了记得告诉我，我提前准备好公关。” 若有若无的轻嗯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但路橙也不在意了，就当是她答应了。反正宁照溪平时也不会胡来，她也就放心了。 “我现在联系工作室，十分钟后上飞机，ok？”路橙说。 宁照溪微微点头：“你和宣娱的关系不是挺好吗？” 路橙：“嗯？什么意思？” 宁照溪望着她不说话，但眼神却透露着你应该明白的意思。 路橙惊诧：“你是让我降热搜？” 宣娱是一家MCN公司，主要业务是孵化达人。旗下少不了粉丝过百万的达人号。 “宣娱和娱乐内鬼的公司本就是死对头，有人说假话，自然也应该有人说真话。”宁照溪道。 路橙诧异：“你是让我把真瓜告诉宣娱？虽说这是泼天的流量，但你是不是忘了秦蔚蓝身后是谁？” 宁照溪微笑：“是谁重要吗？” 路橙被她这副表情吓着了，猛地摇头：“不重要。谁欺负你就该死。” 宁照溪很满意她的反应。 路橙揉了揉太阳穴。这叫什么事儿。 这也不是第一次热搜无端带她名字了，但路橙从未见宁照溪这般生气过。 平静沉默地要求她“报仇”。 哪个环节不对劲？ 路橙敲了敲脑袋，却想不明白。 是宁照溪改了性子？还是…… 总不能是真谈恋爱了，被女朋友看见了热搜？所以刚刚是哄女朋友，但是没哄好，恼羞成怒，要让别人尝点苦头？ 路橙想了一圈也只有这个答案最合适。 她对热搜的另一个主角江听语没什么印象，以前也有小演员往宁照溪身边凑，穿同款衣服背同款包，卡着特殊时间点发微博，制造热点上头条。有了前车之鉴，路橙就已经下意识将江听语放进了这样的行列中。 以为她和那些小演员一样，蹭热度。 不然两个毫无关联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捆绑在一起。 但在得到真相后才发现是她想多了。 即便这样，路橙也并没有觉得两人真有实质性关系，她在剧组看得清清楚楚，两人没什么相处机会。 所以，思来想去，她也更倾向于宁照溪哄女友失败。 要是之前，路橙肯定不会这样擅自揣测，偏偏这段时间她经常发现宁照溪发呆，时不时还会望着手机笑，这两天还让她在车子里准备零食。 一个从不吃零食的人突然让她往车里备零食未免太诡异。 最大的反常还是她脸上越来越频繁的温和笑脸。 “？”宁照溪皱眉，微微偏头看向她。 路橙回神眨眼：“谈恋爱前一定要告诉我。” 就现在空穴来风的东西都能上热搜头条，她不敢想宁照溪要真恋爱了公布恋情得引起多大的轰动。 只是想想，她就能够想象到自己蓬头垢面几天睡不了一个好觉的场面了。 离开前路橙为了自己未来的睡眠着想，不忘走一步回头望着她提醒：“记住。” 然而宁照溪已经闭目养神，对她的提醒充耳不闻。 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却又浮现江听语的脸。 那双红肿的双眼，不知哭过多少次。 现在应该躲着哭吧。 宁照溪攥紧拳头，指尖嵌入掌心。 再等等- 在挂断宁照溪的电话之后，江听语擦干眼泪，找出了她说的那两部电影。时长加起来三小时，看完就下午一点了。 假的真不了，她又没做为什么要担心。 反正爆料是什么她都不用道歉，错的不是她。 电影剧情节奏都很好，当年也得过不少奖项，很快江听语就被剧情吸引，没再关注网上发生了什么。也听了劝，退出账号后台，那些私信也影响不了她。 “叮——” 手机提示音响起。 屏幕上方闪过新信息。 妈妈：【语语你还好吗？】 刚梳理好的情绪在这一刻又差点崩溃。 江听语不认为自己脆弱，如果没人关心她，她能够自己扛很久，但如果接收到亲人朋友的关心，她的心里防线会瞬间瓦解。 她知道江莓很少看娱乐新闻，以前可以说从来不看，但自从她进娱乐圈之后，嘴硬心软的江莓开始关注起娱乐新闻，偶尔会询问她的近况。 江莓本身身体就不好，江听语不想让她担心，便回消息：【我没事呀，正在看剧本。】 像是为了真实，江听语还随手从茶几抽屉柜里拿出了早已过期的剧本，找了一个无法辨别字的角度拍照发了过去。 江莓：【那就好。我看见网上那个热搜，真的很担心你。】 江听语心间一阵暖流：【没事的妈妈，我很好，这事儿还给我添热度了呢。】 消息没再收到回复，随之而来的是电话铃声。 “语语。”江莓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她。 “妈妈，”江听语强忍着委屈，扬着笑脸逼迫自己的声音变得愉悦，“我真的没事儿。” “那就好，”江莓喃喃，“幸好你已经准备回家了，回了家好，回了家妈妈护着你，谁都不能再伤害你了。” “啊？”江听语不理解，道，“妈妈我昨天刚回过家，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老宅了。” 她还以为江莓的意思是让她回老宅，但现在她一想到会和江未吟碰上面的可能性，她就很抵触。 现在为止，她还没想好应该怎样面对江未吟。 “嗯？”江莓笑了笑，“茵茵不是说你准备退出娱乐圈回家了吗？” 江听语脸上强撑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江未吟是觉得自己的计谋万无一失了吧。 肯定以为她会深受打击，然后放弃。 江听语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来面对。 脑海里破天荒地想到了一句脏话—— 江未吟这个神经病。 “妈妈，我没说过这话。”江听语说。 江莓犹豫，沉默两秒后问：“那你和宁照溪的事儿？” 江听语了解江莓，江莓不是那种会轻信八卦流言的人，所以对于她突然说这句话，江听语心底瞬间有了答案。 “又是江未吟说的？”就连江听语都没发现，从口中说出江未吟三个字时，她的表情和语气是多么的冷漠。 “怎么会，茵茵怎么会说这种话，你别多想。”江莓说着否认的话，但语气里掩饰不了的心虚。 “但是，”江莓轻咳了一声，“你要是喜欢别人，妈妈也支持你。” 这让江听语的心底瞬间有了答案。 是她天真了。 她之前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江未吟要将她和毫无关系的宁照溪关联在一起。 起初还以为，江未吟是为了让她讨厌宁照溪，不敢和宁照溪接触，从而丢失机会。 如今看来这个想法逻辑混乱，对于像江未吟这样的精致利己主义，除了打击她之外，自己也应该有利可图才对。 所以。 退婚的理由可以成为她的利。 如果是这样的话，江莓会关注到这件事情的原因也就变得可疑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无法自拔，继而长成苍天大树。 如果，就连关注到这件事情都是江未吟的预谋之一呢？ 让江莓以为她喜欢宁照溪，从而达到退婚的目的。 江听语如坠冰窖，第一次觉得江未吟这般可怕。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不惜毁了她。 她甚至能够清楚江未吟肯定说了其他的话。 以前不管江未吟对她如何冷漠，江莓向来都是鼓励她，让她努努力，还告诉她江未吟一定会爱上她。 对于退婚这个词语，只从江未吟的口中出现过，她和江莓从未说过，两人都是抱着不支持的态度。 江未吟虽说总说让她去提退婚，但江听语知道，就算她提了退婚江莓也不会答应。 江听语如何进的江家门，心里很清楚。 退婚和离开江家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妈妈，那些都是营销号乱写的，你别放心上，”江听语觉得累了，不想再听见有关这件事的任何言论，她疲惫道，“妈妈我好困，我想睡会儿觉。” “好，你睡觉，睡着了就好。” 江莓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关心让江听语心里好受了许多- #沈薇秦蔚蓝#词条登上热搜时，江听语已经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手机上的电影早已经播放完毕，黑屏映出她惺忪朦胧的双眼，她回神揉了揉眼睛去洗手间洗漱。 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早上发生的事情。 公司不会替她解决问题，也不会有人向她伸出援助之手，与其被打扰不如主动隔绝一切，所以在挂断江莓的电话之后，江听语就将手机调了静音。 就这么安静地睡了三个小时，直到自然清醒。 当她下划屏幕，不出所料地看见了不少信息和来电提醒。她发了个哈欠，点进了热搜。 如宁照溪所说，这次的热搜主角是秦蔚蓝和沈薇。只不过爆料人不是“娱乐内鬼”，而是另一个营销号。 之前小岚有和她讲过不能得罪的营销号，除了娱乐内鬼之外就是另一个同样粉丝几百万的账号。 两个账号的所属公司不同，早年间两家公司创始人有私仇，这些年两家公司旗下的账号没少打架。 一家支持某小花，另一家就一定会支持某小花的死对头。 对于一家想爆的料，另一家一定会来拆墙。 所以“娱乐仙子”的爆料博文是：【拖延症or诈骗？专注于爆别人不敢爆的瓜，请锁定“娱乐仙子”】 爆料消息是十二点零五分放出的，这个时间段已经超出了原本“娱乐内鬼”说的时间点。 原本“娱乐内鬼”口中的十二点整瓜变成了某糊豆与素人恋爱的小瓜。 明眼人都能看到这和他之前所说的“顶流影后”瓜没有半毛钱关系。吃瓜网名也并不傻，很容易便想到了原因。 无非就是有人花钱买了爆料，而“娱乐内鬼”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爆料，而是给瓜主时间花钱买瓜。 至于为什么会花钱买瓜？ 原因很简单，这瓜保熟且真。 原本就受人关注的话题，瞬间更加沸腾起来。 抱着“你越不想让我知道我越要知道”的逆反心理，广大网民开始自发寻瓜。直到看见“娱乐仙子”发出的博文时，网民才转移了战场。 离开时还不忘朝“娱乐内鬼”的账号下狠狠“吐口水”。 “娱乐内鬼”的爆料博文同样也爆了，但却是被骂爆的，最高评论点赞接近五万，是一条骂他的评论，点赞量还在持续上涨。 本就无人问津的小爱豆和素人恋爱这瓜一出基本无人伤亡，还借着热搜的风让名字进了别人眼中。 于是，气急败坏的人顺带也骂了小糊豆。 江听语抿唇，在了解她睡过去的三小时里发生的事情时，心情异常轻松。她很庆幸自己方才睡着了，不然按照这爆料的速度以及网名变脸的速度，她能被反复的情绪折磨很久。 相比较“娱乐内鬼”的有心拖延，“娱乐仙子”的爆料可谓是速度真实。 有图有视频，而且还对视频中的人物做了清晰对比，让粉丝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江听语看见在这条博文下的评论： 【沈薇虽然也是影后，但和顶流影后这几个字还沾不上边吧？而且秦蔚蓝在电影上虽然没什么成就，但也不算是糊花？而且入道也不止五年了？】- 作者娱乐仙子回复：【谁知道呢，我们得到的瓜就是这样。也许有人为了热度不择手段。】 【那nzx和jty没关系？】- 作者娱乐仙子回复：【你帮我蹲蹲nzx？jty不熟。】 楼中楼1：【笑死我了，娱乐仙子删评论了。是暴露毒唯身份了吗？】 楼中楼2：【仙子有时候礼貌得让我感到陌生。】 楼中楼3：【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楼中楼4：【[图/］】 江听语看见“娱乐仙子”回复时的第一反应是想到了很久之前的爆料，说狗仔蹲了宁照溪一个月，结果这人是顶级宅女，除了扔垃圾基本不出门，扬言蹲守宁照溪还不如去捡垃圾。 但当江听语点开评论的图片时，才发现评论笑的不是同一件事儿。 楼中楼4回复的图片是一张截图，是之前“娱乐仙子”回复却又删除的内容。 娱乐仙子回复：【据我所知两人根本不熟，nzx也完全不喜欢jty，估计连她这人是谁都不知道，至于jty就不知道了，活生生的大影后站在你面前你怎么想？】 怎么想？ 她也是个人。 她们都是好人。 江听语扯了扯唇，这条回复臆想成分太严重，而且对她恶意满满，也难怪评论区会有人质疑她毒唯身份。 这令人诟病的回复要是不删除才奇了怪了。 相比较之前的一片骂声，现在江听语的后台私信渐渐恢复了平静。她不再害怕点进私信看见莫名其妙的图片和言论了。 她的微博粉丝也在上涨和掉粉之间徘徊。 认为误会了她的人来道歉，出于歉意点了关注，也有好奇点进她微博，为她图片内容所折服而留下的。 当然，更多的是一言不发取消关注或是将她拉黑，不承认自己骂错人的粉丝。 不过江听语并没有想让所有人给她道歉。 她现在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个爆料没有被成功拦截。 按照江未吟的能力，这小小的娱乐新闻还不至于拦不住。 除非她不想拦……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蹦出来，江听语就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脸，并且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神经病。” 江未吟怎么可能不想拦。 那可是秦蔚蓝的事儿，能不想拦吗？ 不过这人还真是大方，看着自己保护的人和别人谈恋爱也不吃醋生气。 江听语越想越生气，拿她给秦蔚蓝挡枪，江未吟心可真狠。 不想拦这个理由排除。 那就是……没拦住？ 不知为何，江听语脑海中瞬间出现了宁照溪的声音- 别害怕。 抱着疑惑，江听语关闭了微博，打开了微信，此时她聊天界面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许多红点。 大多都是在和她聊今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早上和宁照溪聊过天，但现在红点太多，一时难找到，于是她搜索了宁照溪的名字，点进去时才发现，两小时前宁照溪刚给她发过消息。 【别担心，再等十分钟。】 【还好吗？】 两条消息的接收时间分别是十二点整和十二点十分。 但因为后来的消息太多，将宁照溪的消息覆盖了，江听语点进聊天界面时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她的消息。 江听语：【抱歉刚刚睡着了。】 在她还在编辑第二句话时，对面的回复就已经发了过来。 宁照溪：【那就好。】 江听语能从这简单的三个字中读懂她的意思，睡着了就好，这样就没有时间关心热搜不会难过了。 江听语怔愣地望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 心间划过的暖流异常熟悉，那是她早晨和江莓通电话时感受到的温暖。 这样的温暖出现在了对她而言较为陌生的宁照溪身上。 江听语：【谢谢。】 打完字她才想起，这一上午似乎都是宁照溪在关心她的情绪，她都没有好好关心过宁照溪。同样都是舆论里被揣测的主角，但宁照溪一直在安抚她。 江听语：【抱歉，你应该也不好受，我只顾着自己情绪忘记关心你了。】 宁照溪：【没事，我待久了已经习惯了，没人关心也无所谓，你不一样，你别难过就好。】 “……” 江听语已经在脑海里补充了一堆宁照溪的过往。多亏朋友卫落鱼是她的粉丝，江听语也知道一些事情。 她知道宁照溪这一路走来十分不容易。 没有背景的她走到现在“顶流影后”的地位不知道受了心酸委屈。 像这样捕风捉影的热搜肯定不是第一次。 她只是被这样骂骂就已经很难受了，江听语不敢想象宁照溪要有多坚强才能走到现在。 江听语心底闪过一抹酸涩，不过这次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宁照溪的。 她之前一直在用以前的眼光看待宁照溪，认为她还是高中时候的那个无良少女，清冷的外表只是她装出来的，只是人设。 但是她从未想过，宁照溪为什么不能随意做自己。 自己受了委屈说没关系，还说只要她不难过就好了。 江听语：【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另一边的宁照溪失笑，她这番话就换来一张好人卡？ 宁照溪：【也不算好人，但事由我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到无端指责。】 江听语心底的愧疚更深了。宁照溪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吗？这件事哪里是因为宁照溪，分明是因为她。 宁照溪才是被牵连的- 你想吃饭吗？ 删掉，你不会聊天别聊- 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删掉，她堂堂顶流影后会没钱买喜欢的东西吗？ 宁照溪看着不断闪烁的“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宁照溪：【我有点忙。】 江听语：【啊抱歉抱歉，打扰你了。】 宁照溪：【我的意思是可以直接打电话吗？】 江听语没回消息，主动给对方打了语音电话过去。 宁照溪扯了扯唇，有些欣慰。 竟然主动拨电话了。 “你好。” 还主动和她说了话。 “这么客气干嘛？”宁照溪轻笑，从听筒里听见她刻意放低的声音软软的，和上午低哑的声音截然不同，能够感知到她心情不错，她也不自觉扬了扬唇，“有看电影吗？” “嗯嗯，很好看。”说到这个江听语瞬间开心起来，“我很喜欢他们的风格，我会去试镜的。” “那就好。”宁照溪语气温和。 江听语沉默两秒，问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这个爆料会被放出来吗？” 宁照溪道：“你不想吗？” “不是，”江听语摇头，她怎么可能不想，故意拿她挡枪的人，她恨不得对面多点报应，“我只是好奇，觉得……” 江未吟应该不是那么好对付。 “因为有人想害你……和我呀，”宁照溪语气轻柔，“我不能看着她全身而退吧？” 江听语啊了声：“可是我觉得这事对你影响不大。” 听筒那头沉默两秒，语气似乎有些伤心，听得江听语心间一颤， “我以为，我们算朋友了呢。” 第22章 透过她看谁。 ——我以为我们算朋友了呢。 江听语愣了下。 算朋友吗？ “抱歉。”宁照溪的语气更加低落了。 “当然算！”江听语的声音突然增大，听上去十分坚定，“你帮了我两次，怎么不算。” 宁照溪弯唇，但没有暴露过分的喜悦，恰到好处的礼貌道：“太好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江听语说的“两次”是哪两次。 一次高中，一次现在。 江听语稀里糊涂地挂了语音电话，放下手机时，脑海里回荡着自己说出的话。 “我请你吃个饭吧。” 宁照溪更是半点没犹豫地答应了。 有个朋友好像也不错。 宁照溪长大了，性子沉稳许多，不再是她记忆里的无良少女。 她或许也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也不能总是独自守着承诺。 她现在不想守诺了。 江未吟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而她要守着承诺，不和其他人亲近。 她也有交朋友的权利。 宁照溪很好，这样的朋友很值得。至少不会在逆境时诋毁她让她丧失信心。 这样想着，江听语开始翻看今天的新消息，看看有谁是真心关心她的- 【你应该很得意吧。】 来自陌生号码。 江听语没见过这个号码，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意思，两分钟前收到的消息。那时她在和宁照溪打电话，没看见消息。 因为是陌生号码，江听语便没想回复，但当她切出界面时，对面又接着发来了消息。 【不敢回消息吗？江听语。】 江听语思索两秒，给对面回复：【你是？】 对面：【呵呵，装什么装，你这么恨我会不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这次算你技高一筹，是我太单纯了，还真以为你是小白兔。】 恨？单纯？ 这人……不会是秦蔚蓝吧？ 这么一想，信息就能够对上号了。 如果对面是秦蔚蓝，也就不那么莫名其妙了，毕竟秦蔚蓝这人就没吃过什么苦头，眼高于天。 她曾经也只是因为江未吟羡慕过秦蔚蓝，从未想过做伤害她的事情，也没有主动打听过对方的消息。像电话号码这种东西，江听语还真没有打听过。 所以，秦蔚蓝还真是气疯了，才给她扣上这么一顶帽子。 她算不上小白兔，但秦蔚蓝肯定和单纯沾不上边。 秦蔚蓝起初最出名的一次就是在红毯上晕倒，那时她刚出道没多久，因为长相好看本就饱受关注，后来被江未吟看见后更是一路平坦，跻身现在的爆红小花行列。 要不是演技不行，往她身上砸多少资源都没用，秦蔚蓝现在的地位也不可能只是小花行列了。 虽然猜出了对面是谁，但江听语依旧不动声色，没有再回复她。 剧情没有按照她想象中那样进行，秦蔚蓝更加生气了，没有再发消息，而是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江听语望着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沉默地偏过头，从一旁拿起了另一部手机，点开录音键。 她从来就不是小白兔，她最擅长的是保护自己。 不主动伤害别人，但别人也别想伤害她。 不清楚秦蔚蓝想和她说什么，但江听语多少能够猜到这事儿肯定和江未吟有关系。 江未吟没拦住爆料，让营销号将消息又放了出去，而秦蔚蓝又将怒气撒在了她身上。 往常两人只是偶尔在公司会碰上面。秦蔚蓝从来都是一副瞧不起她的样子，在她现在看来江未吟那时给她的资源多，也护着她，所以根本不屑于给她眼神。 当惯了公主，一旦事情没有按照她的方向发展，就开始生气将气撒在别人身上。 现在江听语就是这个出气筒。 但是，秦蔚蓝想错了，虽然她平时在公司不争不抢，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 “江听语，你好好听听我是谁。”只是从声音就已*经听出了秦蔚蓝的嚣张跋扈。 江听语故作思考，两秒后问道：“抱歉我真没听出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秦蔚蓝气缓了缓，嗤笑，“你不知道我是谁你会接我电话？装什么。” 江听语打了个哈欠，似乎不理解：“我接我的电话有问题吗？而且我也好奇你是什么我必须认识的大人物吗？” 秦蔚蓝被噎了下，在她想象中江听语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她听见江未吟的电话，电话里江听语温声细语的。不管江未吟如何不耐烦江听语也是各种放低姿态。 知道两人的婚约是父母之言，江听语又是个软柿子一头热，她能看出江未吟的不耐烦，所以秦蔚蓝从未将人放在眼里过。 但现在…… “江听语，你少和我绕圈子，你知道我打电话给你是为什么。”秦蔚蓝趾高气扬。 “我不知道。”江听语故作不懂。 “……” 秦蔚蓝说：“和未吟退婚，放她自由。” 江听语顿了下，哦了声。 秦蔚蓝见她不答应又继续说：“她不爱你，她爱的是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里大部分资源都是她给的，何必再守着这份没可能的婚约。” 江听语沉默了。 要说她刚刚那些小伎俩，还不如秦蔚蓝三两句话来得伤人。 “之前我还觉得挺抱歉，”秦蔚蓝笑着说，“毕竟我也没想到自己的魅力那么大，能够让江总折服，甚至不惜冷淡自己的未婚妻，她应该没少和你提退婚吧？” 江未吟提起的退婚次数太多，江听语也懒得分辨哪些是为秦蔚蓝而提了。 “我这人就是小气，她也总叫我小作精，我作归作，但她就是宠着我呀，有什么办法。” 江听语：“……” 她开始怀疑秦蔚蓝的精神状态，又或者说是不是被这次的爆料气疯了。 “其实我也是为了她好，不想看她再被这种事情烦扰，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娃娃亲。” “你不是攀上宁照溪了吗？她还为你不惜花重金得罪人，也要将爆料放出来证明你清白给你涨名声。虽然你没我好看，但你放心这次我不跟你抢，你去喜欢宁照溪吧，放过我们家未吟。” 江听语：“……” 合着宁照溪帮她，她还得感谢秦蔚蓝？感谢不抢之恩？ “你给我个地址？”江听语出声。 “嗯？想要我地址？”秦蔚蓝得意。 “给你寄个镜子和秤，”江听语现学现卖，“让你好好照照自己的样子，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啧啧，我好心提醒你，你不识好歹。”秦蔚蓝生气道。 江听语没和秦蔚蓝接触过，只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人风评本就不好，在剧组时就娇纵耍大牌，许多工作人员都在私下吐槽。 现在外加一条：自恋。 秦蔚蓝虽好看，但在美女云集的娱乐圈她也算不得最美，红气养人，从她出名后妆造也越来越好。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江听语说。 “说吧。”秦蔚蓝像是恩赐似的发言。 “既然你这么喜欢江未吟，那你怎么还和沈薇去电影院？还拉上了小手？”江听语笑道。 她方才看了眼爆料博文中的视频和图片。人物确实是秦蔚蓝，两人带着口罩一前一后地从电影院出来，在距离电影院两百米处人烟稀少的小树林处就拉起了小手。 “你也在娱乐圈混，竟然相信营销号乱写。”秦蔚蓝装作不以为意，但话语间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慌乱。 江听语总算见识了秦蔚蓝的“演技差”，短短一句话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完全不像是一个演戏多年的演员该有的水平。 “不过我也理解，你虽然在娱乐圈混，但这么多年也没有混出个名堂，听风就是雨的本事倒是不小。” “你应该气坏了吧？”江听语不打算再和她费口舌，“是江未吟没有将你的绯闻爆料拦截成功你生气了？还是说——” 江听语的停顿吓了秦蔚蓝一激灵。 “她不管你了，你只能另寻他路，所以选上了沈薇。” “怎么可能，她不管我难道管你？” “你不是说了吗？我有人帮，不需要她管，你呢，你攀上沈薇了吗？” “你！” 秦蔚蓝被戳中了心事，你半天说不出下句话。最后想起最重要的事情，她问：“你小名叫什么？” 江听语：“？” “你不会从小没有小名吧？过得这么惨？” “我劝你浪费这时间不如有空看看精神科。” 现在江听语是真觉得秦蔚蓝精神有点问题，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突然转变这么快。 “那就没有了。我告诉你，她不是不管我，只是没想到宁照溪这么肯下血本低估了她而已。我警告你，既然有了宁照溪那你就赶紧放过未吟，别想两头霸占。” 也不管最后江听语听进去没有，秦蔚蓝兀自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还生着气，看着眼前的一排排化妆品怎么都不舒服，抬手狠狠一挥，桌上的化妆品倏然间全落在了地上，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守在门口的助理闻声敲门走了进来，看见落在地上的东西心间了然，也习以为常。 秦蔚蓝不开心了就爱摔东西，每次同样的化妆品都备上好几份，就怕她突然发疯。 助理心里也苦，怕她还没发作完，在她收拾的时候又继续摔，于是站在那儿望着她。 秦蔚蓝正气恼着，见她不动，气不打一出来，吼道：“不捡起来你是想扎死我吗？” 助理这才颤颤巍巍地走过去蹲下身捡东西，凡事都有利有弊，秦蔚蓝情绪不稳定经常发脾气，为了保持她在外的人设，身边跟随的人大多都是嘴严的。而助理也不是冤大头，只是做秦蔚蓝的助理工资高，比普通助理高上三四倍，一整年平安无事的话，还有成倍的年终奖可以拿。 “水。” 助理听话地给她倒了水。 秦蔚蓝将水一口气全喝了下去，却依旧平不了心中的闷气。 被说中心事的感觉并不好受，江听语猜的没错。江未吟现在已经不管她了。 以前她总以为江未吟帮她是喜欢她，为了拿捏江未吟，秦蔚蓝也欲拒还迎，平时除了和她吃吃饭，没有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情。 随着时间流逝，她和江未吟的关系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江未吟给她资源帮她撤热搜，她想要的都给，但却从不要求她什么。 只是偶尔吃吃饭。 江未吟有时候会看着她发呆，沉默不语。 那样的眼神像是在透过她看谁。 秦蔚蓝早有察觉，但从不承认，因为她不认为世界上会有不求回报的人。 就像她刚进娱乐圈时，每一杯酒都明码标价。 所以她自始至终以为江未吟和这群人一样，她身上肯定有对方想要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暴露，所以她等啊等，五年过去了，江未吟依旧是这副模样。 她不信江未吟没有嫉妒心。 她以为她和沈薇的娱乐新闻能够让江未吟生气吃醋，但没想到对方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只是平淡地问她：“谈恋爱了？”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可明明前两天她还看见江未吟魂不守舍的样子，总是望着窗外思考着。 “挺好的。”江未吟语气冷淡。 可这样的冷淡里没有半分可以和吃醋生气沾上边的。 秦蔚蓝何时受过这委屈，不管不顾地闹了起来，最后惹得江未吟烦了直接闭门不见，答应帮她拦下这个爆料。 秦蔚蓝敢肯定，江未吟不爱她也不爱江听语。 拦截一个爆料的最好办法就是用另一个爆料来掩盖，江未吟不惜将江听语推出来挡枪，怎么可能是爱呢。 她只是气不过。 从来没有江未吟做不到的事情，这些年她在江未吟的保护下过得很好。 正如当初江未吟从红毯上将晕倒的她救走时说的话。 她说：“我会保护你。” 一直以来江未吟几乎对她言听计从，她想要的江未吟都会给，除了感情。 直到后来，趁着江未吟醉酒，她问江未吟为什么。 对她这么好，却不计回报。 “你很像小艺。”江未吟说。 “小艺是谁？你白月光？”秦蔚蓝自觉脑补了一大出戏，无非就是替身和白月光的故事。 但江未吟却摇头：“很重要的人。” “你喜欢她？”秦蔚蓝问。 “是愧疚。”江未吟笑得苦涩。 秦蔚蓝总觉得江未吟身上背负着沉重的壳，那瞬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疼。 “是你的未婚妻吗？” “她只是一个傻瓜罢了。” 秦蔚蓝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总结出来：江未吟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妻，并且有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同时感到很愧疚的人。 而且这人多半是不在了。 第二天酒醒的江未吟变得无比冷漠，告诉她昨晚的事情不能和任何人讲，否则封杀。 这是江未吟对她说过最重的话。 但秦蔚蓝不信邪，偏要试试自己在江未吟心中的重量。 而她也顺便试了试江听语。 虽然更生气了，但也放心了些，江未吟不爱她但也不爱江听语。 虽然小艺在她心中很重要的样子，但似乎也不是爱情。 总结：江未吟眼里只有工作，无情无欲无求。 她虽然得不到，但别人也得不到。 这样想着，似乎也挺好。 一旁收拾残渣的助理看着她不断变化的表情感到疑惑和害怕。总觉得秦蔚蓝精神有些问题，一会生气一会笑。 但担心她拿自己出气，助理也只好闷着头干自己的活，不听到对方叫自己绝不抬头。 秦蔚蓝也没有察觉到助理的变化，低头玩着手机，给江未吟发去消息： 【姐姐，晚上一起吃饭吗？】- 【忙】- 江听语挂了电话，看着另一部手机上显示的五分钟录音时长发呆。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将她的心伤得千疮百孔，这要是之前，她肯定会忍不住和秦蔚蓝破口大骂起来。 好就好在这些破事磨练了她的脾气，让她刚刚没有变成那样。 好像在所有人眼中，她都应该退婚。 虽然—— 她现在也这样觉得。 顺其自然吧。 在下次江未吟提出退婚时，她就顺势答应好了。 再坚持也没有意义了。 江听语将手机上的所有小红点一一清楚，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看到那个她想看又不想看的号码。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想得通有时候想不通。 为了防止自己再这样浪费时间胡思乱想，江听语从通讯录里找到江未吟的联系方式，拖进了黑名单。 直到所有通讯软件解决完之后，江听语才松了口气。 这应该也是对面想要的。 江听语不是个莽撞的人，也不会因为一时生气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她在给自己时间，也在给对方时间。 她想要一个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的解释。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守着婚约从未做过任何不合适的事情。 ——因为不爱。 江听语脑海中突然闪过这几个字。 不知为何，她觉得可笑起来。 对啊，因为不爱。 她还在要什么解释，因为不爱，不把她当人，所以伤害起来也肆无忌惮。 江听语心间突然升起了明镜，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 江听语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手机上只有两条消息提示和几条未接来电。 卫落鱼：【语语你没事吧？我早上才偷偷拿到手机看到热搜，我明天一定跑出来找你，你别难过哈，抱抱。】 卫落鱼的情况她了解。平时没事就只能在家里，池宣绫是个控制狂，上次将人抓回去后竟然将手机都没收了。 江听语很难评价对方的行为。 池宣绫房产很多，即便她想去救卫落鱼出来也根本找不到地方，以前她还被池宣绫一起关起来过。 就是没收手机，该有的东西都有，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有，就是不让和外界联系。 江听语有时候真想报警。 但卫落鱼却总是嘴硬心软，说池宣绫虽然控制欲强但没有做其他坏事，还不至于进警察局的地步。 江听语也没办法，只能偶尔找找她的消息。 【我没事，你好好的，那个有吗？】 两人约定过，那个就是地址的意思，但是担心被池宣绫看见，所以都用那个代指。 给卫落鱼发了一连串关心的消息之后，才又看向其他消息。 是江莓的消息。 【语语在家吗？我来看看你。】 消息来自半小时前。 同时还有几个江莓的未接来电。 江听语愣了下，望了望四周。 昨天因为情绪波动大，到了很晚她才成功入睡，因为辗转反侧，她从卧室和客厅之间来回徘徊。 最后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茶几上还摆放着水果和零食，有几个抱枕还落在了地上，看起来十分杂乱。 江听语倏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随意地捋了捋头发，在心底默默计算了一下从老宅过来的时间，如果这条消息是刚出发时发的，那就还有半个多小时时间，如果是半路上发的…… 江听语没再继续往下想，立马爬起来将茶几和自己收拾干净。 平时在家她从不会这样，只是这两天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过得有些颓废。 这种颓废不能让江莓看见，不然又该为她担心了。 十几年前江雪艺走丢后，江莓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以后身体就变得很差，有时候半夜还会一个人坐在老宅的湖边。怕她不小心掉下去，后来湖被填了变成了花园。 等一切都整理好了，江听语才重新拿起手机准备给江莓打个电话问她到哪儿了。 但电话还没打通，门铃先响了。 “妈妈。”江听语打开门，发现江莓身后站着两保镖，手里提着水果和营养品。 保镖将东西放进客厅后，自觉站到了门外。 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江莓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都会带上保镖。 “妈妈你怎么来了呀？” “我还不能来看看我的宝贝女儿吗？”江莓笑眯眯的。 知道江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担心她，江听语心中愧疚多了几分，对江未吟的怨也多了。 不管如何都不应该让妈妈担心才对。 两人叙了会儿家常，话题也总算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上。 “语语，昨天的事是茵茵对不起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妈妈，这是我和她的事情。”江听语不想江莓为这种事情担心。 “我们不聊这个好吗？”江听语一听这话就很容易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 “语语，”江莓没有像往常一样善解人意，而是告诉她，“如果你想退婚，妈妈支持你。” 江听语沉默。 “我……” 她怎么会不怨江未吟呢，只是……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刚来家里的样子，活泼可爱像个小太阳一样，现在怎么变得愁眉苦脸了。”江莓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只是想不通，她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可能她不是讨厌你，她讨厌的是我。” “怎么可能，茵……江未吟她很爱您的。”江听语实话实说，不会因为生江未吟的气就胡说八道。 江莓闻言弯唇：“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江家吗？” 江听语低垂着头：“因为江未吟。” 如果不是江未吟带她回家，她很难衣食无忧地长这么大。 “上次就听你这么说，”江莓笑，“所以你真以为是茵茵带你回家的，才这么听她话？” 江听语愣：“不是吗？” 江莓顿了顿，安静两秒后唇角平直，微微垂眸，轻声说：“当然不是。” 江听语抿唇：“是妈妈你？” 江莓摇头，笑容苦涩：“是小艺。” 第23章 退婚。 江听语知道这个名字，但很少听他们提起。 在她来到这个家之前，家里的佣人已经全部换掉，江听语一直知道江雪艺这个名字是家里的禁忌，没人敢提起。 江未吟即便不喜欢她，在她惶恐担忧时却也会告诉她，让她别多想，给饭吃饭给钱拿钱就好，不该问的事情别问。 所以，她从未主动问起有关江雪艺的一切。 在她来到江家之初，江莓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很差，经常砸东西大哭，有时候还会对江未吟动手。 她记得那是个暴雨天，江未吟被江莓扇了一巴掌，在湖边站了很久，任谁劝都不听。 她理解受了刺激的人会控制不住情绪，但她不认为这样的情绪该让江未吟承担。看着那一滴滴豆大的雨落在江未吟的身上时，她却尤为心疼。 最开始的时候江莓对她并不上心，更可以说并不接纳她的到来，家里发生重大事情的时候，她常常会被佣人带出门。 撞见江未吟挨打还是她忘了东西偷跑回来看见的。 小时候的江听语发育比同龄人慢，小小的她举着一把比她还大的雨伞，笨拙地举起手却也遮不住江未吟头顶上的雨，雨水顺着伞倾斜落在她瘦弱的肩头，混着雨水声她听见江未吟说—— “你是我带回来的，你只能站在我这边。” 江听语懂知恩图报的道理，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从那以后她都始终记得当时的诺言。 后来某天，江莓突然问她知不知道江未吟为什么带她回来。 ——“因为你是她的小童养媳，以后要和她一起守护江家知道吗？” 江听语似懂非懂，只听清了“和她一起”几个字。 要和江未吟一起。 这些年，她自认为都做的很好。 “小艺刚失踪的时候我精神状态不太好，听到小艺的名字就控制不了情绪，他们怕我失控所以刻意不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后来……”即便很多年过去，江莓依旧悲恸，那是她心尖上的伤疤，提及时如剜心般疼痛，“我竟也常常忘记她的名字。” 在江莓身体好时，会去各地旅游，为的不是享受风景，而是寻找小艺。起初她抱过希望，宁愿是有人求财有天会打电话过来要钱，要了钱就能够将人还回来。 在寻找和等待中，几近崩溃。 江听语默默听着，看着江莓眼角的泪，她也情不自禁红了眼眶，心像是被人揪着疼。 “小艺从小就善良，在她失踪的半年前去过一趟孤儿院附近，回来就和我说她看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可是有人在打她，手掌被打的通红，那里的人都好凶，她想帮小女孩说话，但也被骂了，后来她直接拉着小女孩跑了。” “她问我小女孩回去后是不是又会挨打，能不能带她回家。” “我答应了，”江莓哽咽，“我答应了。” 十九年前的回忆太过朦胧，江听语脑海中的记忆早已模糊，从小挨过的打数不胜数，出逃福利院的经历也很多。 每个在福利院的朋友被带走时，都会告诉她，会回来看她，还有的说等过段时间也来接她。 年少童真，对伙伴的话深信不疑。 后来经历过几次失望后，江听语也不再相信飘渺的话。 江莓的话是真的，只是她忘了。 “所以，”江听语眼睫扑闪，微微湿润，“是因为小艺吗？” “嗯。”江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些年，你很乖巧。” “可是我并不知道。”江听语没动，任由她摸着自己的脑袋。 从她来时家里的佣人大换水，知情的三人却也守口如瓶，对过往的事情她无从得知。 “我以前和清平常常吵架，也总是管着小艺，她过得并不开心，”江莓眼睛里闪着泪花，“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过得轻松快乐，不开心的事，妈妈一个人承担就好了。” 江听语懊恼自己方才的反问。 不告诉她肯定是为了让她开心生活，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问这种话。 “对不起妈妈。”江听语垂下头，脑海里不断重复江雪艺的名字。 江雪艺的名字就像是一道陈年伤疤，被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即便是她也没见过江雪艺的照片。 她努力回想十几年前的事情，只觉得陌生。时间隔得太久，她完全想不起这件事情，无法将江雪艺在自己记忆里对上号。 “本来我以为我已经做得很好了，但现在才发现，我又在逼迫我的女儿做让她不开心的事情，”江莓笑容温和，“你不要因为恩情就委屈自己，你的恩是小艺给的，不是茵茵。” “现在你可以自由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去爱你想爱的人。” 江听语恍神。 她突然发现，听见这句话时，她最先有的反应竟是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妈妈。” “语语，她不爱你。” 江听语彻底被击溃。 是啊，恩情与爱意都没有。 江莓同她说了许多过往的事，她也问了许多有关小艺的事情，此刻同她讨论起小艺的江莓笑容最灿烂。在江莓走后，江听语失神很久，从白天到黑夜，就这么整整坐了一天，浑身力气都像是被抽空。 她终于承认自己的虚伪。 当听见江莓的话时，她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被重物挤压而漂泊的船只终于靠岸。 她原想提出看一看江雪艺的照片，但瞧见江莓湿润的眼眶时又于心不忍。 她闭了闭眼，给江未吟发去了消息- 【有空吗？】 江未吟似乎很闲，竟然秒回：【？】- 【算了，也不用你有空。】 江听语保留着温柔和理智，她现在很平静，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已经和妈妈说过了。】- 你自由了。 字刚打完，江听语便又缓缓将你字删掉- 【我自由了。】 原以为江未吟在收到这条消息后，江未吟不会再理她，毕竟对她来说，退婚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 江未吟：【因为昨天的热搜？】- 【不是】 江未吟：【我问你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我只是突然发现，我不爱你了。】 江未吟：【我问你是不是。】- 【不是昨天，可能是很早之前。】- 【很早很早之前。】 江听语不如江未吟狠心，在她眼中江未吟也曾是她的家人，如今退婚也算体面，只是短信告知不用见面。 江听语不再去思考江未吟为何总是追问这一句话，她弯了弯唇，将江未吟重新拖进了黑名单。 不要再联系了。 也算是给她过去荒唐的十九年一个交代- 江听语半夜是被猛烈的敲门声吵醒的。还以为是谁走错了门，起床时她还随手找了个武器防身，走到猫眼处时却发现外面站着的人竟是江未吟。 在给她发完消息之后，江听语就撒气似的改了家里所有的密码。 以前给她留房间不来，现在退婚了想都别想了。 一场场精心策划的陷阱，江听语如何能不生气，不报仇不撒泼已经是她善良了。 看见门外的人是江未吟，江听语没开门。 不一会儿，她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个陌生来电，刚接通就听见对面说：“开门。” 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戾气。 是江未吟。 江听语现在不想和她见面。 她道：“事情如你所愿，你现在在闹哪出？” 喝了点小酒的江未吟被她话语里的冷漠突然惊醒，她望着眼前冰冷的大门，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声音。 那是以前江听语从来不会对她用的语气。 酒精开始麻痹心脏让她感到一拍又一拍的失重感。 “退婚我自然高兴，”江未吟垂下眼睑，顿了顿，“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以前年纪小，错把恩情当爱情，现在总算回过神，我并不爱你。”江听语捂着心脏的位置，不再是以前被刺痛的无助感，“恭喜你我如愿。” ——恭喜你我如愿。 江听语是故意的。 她从未做过伤害江未吟的事情，只是守着小时候的承诺，却屡次被伤害。 凭什么？为什么？ 她心底生出的怨念让她否认之前的感情。 从今以后，她要最爱自己。 走廊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江未吟就这么靠着墙，许是冰冷的感觉让她回过神，她勾了勾唇，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 “退完婚你确实自由了。” “没有江家你以为你算什么？” “我只是和你退婚，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江听语，需要我提醒你，你的户口不在江家，你是以童养媳的身份在江家长大吗？” “那我是不是也能请问你，”江听语此刻的愤怒不比江未吟小，“你又是什么身份在江家长大？” 江听语没有从猫眼监控里看她的表情，但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怒气，甚至怒极反笑：“果然。” 江听语并不清楚她的果然是什么意思，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果断挂了电话。 直到听见门外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时，她才大口呼吸，捂了捂心脏。 虽然之前她也会和江未吟吵架，但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不敢说伤人的话，此时此刻她竟觉得有点爽- 江未吟离开后就回了老宅。而江莓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老宅灯火通明，江莓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在她进门时。 “你来了。” 神情再不像之前那样脆弱温和，江莓裹着厚厚的毛毯，眼神里却像是凝着冰块。 “妈妈。”江未吟原有千言万语，却在对上江莓眼神的那一刻突然顿住。 “我不是你妈妈，”江莓笑，“我的女儿只有小艺。” 江未吟垂眸抿唇，忽略她话里的冰冷，抬眼看她：“你不该这样对她。” “伤害她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江莓缓缓道，“我只是告诉她真相，她做了选择而已。”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这么晚了还跑来向我兴师问罪？” “本就不喜欢。”江未吟紧抿着唇瓣，不愿承认那瞬间的刺痛。 “那正好，她也不爱你。”江莓微微弯唇，却笑不达眼底。 此时此刻，两人更像是敌人。 这本就不是喜欢，她只是不想被误会。去她家也只是想解释清楚这点，和感情无关。 江未吟淡淡道：“您开心就好。” “我现在确实挺开心，不过还没有到最开心的时候。”江莓抬头看向窗外，今晚是圆月，散落一地清辉。她呢喃，“明天是小艺的生日。” 江未吟心间微颤。 江雪艺八岁生日那天失踪，转眼十九年。 第24章 生日快乐。 微博热搜一天接一天的热闹。 宁照溪的名字就没从上面下来过。 江听语早晨起来打开手机看见词条时太阳穴下意识跳了跳，点进去发现是宁照溪的生日庆贺时才松了口气。 这两天被闹得形成条件反射了，以为又是什么不好的新闻。 昨天她早早就睡了，后来江未吟来闹了阵，这两天没休息好，等人走后，她强制关机，又很快睡了过去。 自然也就错过了工作群里的消息。 蒋彤零点时分在微信小群里卡点祝宁照溪生日快乐，之后是同事们的附和祝福。 群里一共三十多个人，江听语往上滑动查看，大致数了数，除了她之外基本都在凌晨发了祝福消息。 江听语：“……” 还有小窗聊天，成缈问她怎么不发祝福。 以前江听语哪里有资格给宁照溪发祝福消息，也是上次和几人吃过饭之后，蒋彤拉了这个小群。群里人数比上次他们聚餐时多得多。 平时也没什么人说话，偶尔有人在群里分享点链接，江听语点开过一两次，是有关拍戏的资讯。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种消息渠道。 群里的消息截止于凌晨一点，十小时过去，她再发消息就显得格格不入。 不仅打扰人，还看上去不上心。 群里每个人都能在凌晨时间醒着，肯定有人特意记住了，特意发的消息。 而她江听语，不仅睡着了没看群消息，还根本不知道今天是宁照溪的生日。 江听语挠了挠头，先打开了成缈的聊天面板。 【昨晚睡着了。】 成缈：【那你睡得也太早了吧，这可是拉近和影后关系的绝佳时机。】 江听语：【最近太困了。】 【我现在再在群里发消息是不是有点奇怪？】 成缈：【奇怪倒是不奇怪，就是会比较引人注目，有人可能还会开玩笑问你怎么现在才发。】 江听语：【……】 成缈：【你又不是没她好友，直接私信祝福呗。】 江听语：【送礼物吗？】 成缈：【那也得她收呀，我听说她从来不收礼物，估计也没什么缺的。】 【你是不是今天杀青？】 江听语：【对，今天最后一场戏拍完就滚蛋。】 成缈：【那你也撞不上宁照溪。】 【她不怎么过生日，我们也只能在口头上祝福一下。】 自从昨天宁照溪说她们算朋友之后，江听语也对她多了几分上心。 虽然还是没留意到她的生日。 送个礼物？ 不送了吧？ 江听语脑海中两小人偷偷打了顿架。 不过她没有准备礼物，下午还有戏，就算买也要等到晚上了。 还是算了吧，她不一定能和宁照溪碰上面。 江听语思索两秒，点进宁照溪的聊天框，选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生日快乐～】 虽说没有卡零点，但对普通朋友来说，这个程度应该够了- 起床晚了，江听语匆匆忙忙在楼下随意买了点早餐就往片场赶去。 抵达时现场还没布置好。 “又来这么早。”同剧组的演员徐洁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听语刚喝了口水，闻言朝她笑了笑。 两人不熟也没有共同戏份，平时也没有交流，所以对方突然的打招呼江听语虽然惊讶但还是礼貌回应了。 “我经常看见你提前来片场，你也太努力了。”徐洁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她身旁空位坐下，“你助理今天又没来吗？” 能说出又字，看来是之前观察过她。 江听语弯唇：“我们来的时间差不多。” 平时江听语确实会提前来片场熟悉，但今天会早到完全是因为她起得晚以为要迟到，赶时间地打了车，一路畅通，比开机时间整整早了半小时。 徐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又突然变得怜悯：“前两天的热搜我看了，委屈你了。” 江听语莞尔一笑，不语。 并不是很愿意和她聊热搜的事情。更何况两人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 经历过之前的背叛之后。江听语现在心冷得像块沉铁，谁都不能波动分毫。 “这些媒体还真是奇怪，都喜欢把事情往荒唐了写，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江听语依旧保持微笑。 徐洁自言自语了会儿，也不管她有没有回复。 “等会杀青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徐洁说，“正好我也杀青，也没人会给我庆祝。” 她撇了撇嘴，望着远处，神情看上去很是落寞。 大概率也没人给她庆祝，江听语也不想浪费时间在无效社交上。 她俩都算不上熟，一起吃个饭能聊什么。 “谢谢你，你是我在娱乐圈交的第一个朋友！”徐洁落下这句话就跑开了，“我等会来找你。” “诶……”江听语下意识想叫她，却又想不起对方的名字，最后只得作罢。 江听语手里的水都快喝完了，导演还没来，她低头看了眼手机。 上面是宁照溪十分钟前的回复：【谢谢。】 十分官方客套的一句谢谢。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宁照溪这回消息的速度一看就很忙，她再发表情包过去可能会打扰到她。 思及此，江听语没有再回消息，将手机放包里。 “江听语！” 这怒气腾腾的吼声差点将她手里剩的半瓶水震掉，江听语默不作声地转了个身换朝向。 “都叫你离照溪姐姐远点了，你怎么不听，还往她身上爬。” “……” 穆清雅的声音太独特，尤其是“照溪姐姐”四个字叫得过于甜腻，令她胳膊上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是不是警告过你！” 自从上次在她们面前暴露自己的宁照溪粉丝属性后，穆清雅就彻底放飞自己，充分表达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江听语揉了揉耳朵，早知道早来片场是为了受罪，她说什么也不在路上说让司机师傅快点开这种话。 在没得到江听语回应之后，穆清雅一改往常的暴躁，反而同情怜悯地看向她：“你真可怜，被骂得好惨。” 江听语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你什么时候能和你的照溪姐姐在热搜上顶峰相见一次？” 穆清雅愣了下，脸庞瞬间气红了：“不要脸。” 江听语撇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我至少还和她有过共同词条，热搜头条哦。” “哦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江听语声音压得更低了，语气里还有藏不住的娇羞，“我和她还有cp超话了呢。” 穆清雅暴怒：“江听语你不要脸！我杀了你！” 骂来骂去就这一句话，江听语觉得无趣，她故意道：“入股吗？” 穆清雅彻底疯狂，抄起桌上也不知道谁的剧本就要朝她扔过去，纸张扬了一地。 江听语甚至还杀人诛心：“这让我想起我们拍的第一部戏，你也是这样跟在我身后的呢。” 她饰演没几个镜头的冷宫妃子，而穆清雅则是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 穆清雅哪里听得这样的羞辱，说不过打不着，更生气了。 “在闹什么。”导演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穆清雅不得不停下自己手里的动作。 “算你幸运，”穆清雅冷哼一声，上下打量她，“你也是心大，我要是你早该躲起来哭了。” “我又不是你。”江听语淡淡道。 “你也就能欺负我，”穆清雅嘀咕，“前天被骂屁都不敢放一个，怎么不把骂你的人全骂回去？” 江听语懒得理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穆清雅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你要有也不会和徐洁说话了，她比我还骂得多。” 原来刚刚那个人叫徐洁。 江听语扯了扯唇，不想再和她说话。 穆清雅嘀咕完瞪了她两眼。 她自然不是担心江听语，只是生气这人针对她，同样是骂，怎么对徐洁就笑嘻嘻的。 导演见两人停下来，行动拘束，也没再管，说了句十分钟后开拍。 今天江听语的杀青戏是管瑶劝阻无效后，嘴里说着“好言难劝该死鬼”，却不受控制地跟在小后妈身后保护她，最后还因为她受伤。 安全设施没做好，江听语倒下时胳膊肘被道具划伤了，钻心的疼。 “卡！” “天啊，医疗组呢，快来处理一下。” 导演和蒋彤的声音同时响起，那阵痛意也钻了心的疼，她向来对疼痛不敏感，但没想到泪水和胳膊上的血迹会同时滑落。 不过她低着头没人发现。 医疗组迅速帮她消毒包扎后，江听语便想直接离开。 许是被她方才受伤打扰，又或者根本没人在意，导演并没有像对别人那样说一句“杀青快乐”。 不过也无所谓，她戏份本来就不重，也不值得一句杀青快乐，更不值得鲜花玫瑰。 她也不期待。 “你看——” “咦——宁照溪。” 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样的议论声听得多了，就算不抬头也能够猜测出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宁照溪又路过了她们片场。 她怀里抱着捧香槟玫瑰，白色连衣裙紧身腰带将她身形拉得很长，长腿纤长白皙，今日阳光温暖，将她周围镀了层光晕。 江听语抬头，那滴意味不明的泪离开后眼里多了几分清明。 宁照溪的脚步停在她面前，缓缓弯下腰，将手里的鲜花递到她面前，声音温柔轻缓： “杀青快乐。” 第25章 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看。 当那捧香槟玫瑰停在她面前时，江听语还处于茫然状态，她的右手还搭在桌上，胳膊被简单包扎过，伤口不深，不见血迹。 宁照溪微微弯腰伫立在她面前，纯白色长裙将她衬得洁白无瑕，那紧身腰带将她曲线完美勾勒出来。 旁边的医生比江听语先回神，轻推了下桌角，动作不大，但足够让江听语惊醒。 “谢……谢谢。”江听语紧抿着唇，用完好的左手接过她手里的捧花。 仿佛只是顺手做了件事儿，没有察觉到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宁照溪弯了弯唇：“前天的热搜，我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江听语：“？？？” 宁照溪是在帮她澄清吗？ 现在片场至少也有好几十个人，因为刚刚的意外，目光又都集中在她身上，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而宁照溪这句话一落下，瞬间激起千层浪，身旁人开始议论纷纷。 前两天的热搜闹得不小，几乎都有所耳闻。 其实刚刚拍戏是江听语也听见过一些揣测，虽然很小声谨慎，但凭借着良好的听觉，江听语依旧听得清楚。 不过…… 她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得，宁照溪这样光明正大的解释，似乎也不对劲。 “我本就经常上热搜，连累你了。” 原是私下和她说的话，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一遍。 宁照溪脸上神情只有抱歉，江听语看不出来其他，她便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过于肮脏，宁照溪只是以为是受她连累，所以感到抱歉。 既然她能听见剧组工作人员的小声八卦，那也有可能传到宁照溪耳边。 宁照溪可能也只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送她这束花，恭喜她杀青，顺便在大众面前帮她解释。 果然，在宁照溪这么说之后，投射到江听语身上的眼神就多了些许怜悯。 一个是顶流，一个是糊咖。 不论怎么看都觉得是江听语在巴结宁照溪，但现在宁照溪的反应却让人觉得恰恰相反。 两人只是关系好，并无其他。 相反，纯洁的友谊因为媒体的胡乱报道还为江听语带来了麻烦。 江听语倒没想到后面这层，她眼睛望着香槟玫瑰中间点缀的小白花，低声回应：“没事的。” 以前她总让卫落鱼少用夸张句。 一个人再怎么美丽又怎么能比过神仙。 但就在刚刚那瞬间，江听语感受到了卫落鱼话里的真实度。 吹弹可破的肌肤，脸上流畅完美的线条，桃花眼天鹅颈，深邃眼神里迸发出似有若无的温柔。 有的眼睛不能细看，因为容易夺人心智。 江听语想，可能是现在的场景太令她感动了。堂堂顶流影后替她在剧组面前澄清，封了那些说她巴结的人的嘴，即便她马上就要离开剧组。 她拍戏这么多年，因为角色都不大且可有可无，所以一直以来很少有人会在杀青时候给她递上恭喜杀青的花束。 为数不多的几次是卫落鱼有空时，送过她，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岚也从没想过这样做。 江听语心底感动，又说了句：“谢谢。” 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添了句：“也祝你生日快乐。” 虽然她在短信上已经发过这句话了，但…… 短信终归不如亲自说。 “嗯？”宁照溪似乎没听清。 “生日快乐。”江听语原还想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但这样的场合又觉得不合适，便只说了这么一句。 宁照溪回神，看了眼周围齐齐落在她们身上的目光，微微凝眸，而后说：“今天下了戏，请大家吃饭。” 剧组主演过生日，导演肯定会准备蛋糕，在宁照溪过来之前她就已经切过蛋糕了。 不知是不是导演安排，为了给她一个好的休息时间，今天宁照溪只有上午有戏，下午晚上是自由时间。 江听语现在是自由人，不用忌讳和别人的相处，所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找理由离开。 剧组演员们的时间分布几乎都不同，很难在工作日将人凑齐。 江听语以为宁照溪话里的意思是等大家晚上都拍完戏之后再聚餐。 胳膊上的伤口不大，主要是怕留疤，也没什么痛感。江听语抱着花一边去储物柜里拿自己的衣服，进了更衣室。 不过须臾，她便穿着自己平常的衣服走了出来，宽松休闲的纯白色大衣没过膝盖，牛仔裤运动鞋，扎了两个低马尾，随意戴了个鸭舌帽。 平时上班江听语基本都这样穿搭，反正到了片场也要换戏服，这样更自在惬意。 她看了眼储物柜上的鲜花，低下身将花抱在怀里，嘴里念叨：“这可是除了朋友送的之外，收到的第一束花呢。” 话音刚落，又突然反驳自己：“不对，宁照溪也是我朋友。” 江听语抬头，原本打算从镜子里看看自己的穿搭，但是刚抬头目光落在镜子里的自己时，突然顿住了。 她为什么要笑？ 笑得这么开心的人不会是她吧？ 不过，有朋友这件事，确实挺让她感到开心的。 而且这个朋友很仗义。 江听语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十分认可自己的这个想法。 从更衣室出来，正好遇上徐洁。 瞧见她，徐洁立马凑了过来，眨了眨眼睛：“语语，等会我们一起吧？” 也不是每一个想和她做朋友的人，都能让她开心。 江听语察觉到了自己的双标体质。 “等会再说吧，我先走了。” 江听语不清楚徐洁是什么时候杀青，同样都是C组戏份，刚刚拍了她的戏，徐洁的戏份应该还没拍完。 她有感应，要是再慢点离开就能听到徐洁下一句会说让她等她的这种话了。 从更衣室离开，险些撞上人。江听语及时停下脚步，长舒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换好了吗？那走吧。” 宁照溪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 “啊？”江听语愣，这话好像是对她说的没错，她左右看了看，然后问，“去哪儿？” “你祝我生日快乐，”宁照溪眉眼弯弯，眼神愈发温柔，“我自然应该请你吃饭。” “可是……”江听语小声问，“不是晚上聚吗？” 现在这个时间点有空的人应该很少吧？ “嗯？”宁照溪顿了顿，“你不饿吗？” “不……”江听语刚想说还不饿，就突然听到自己肚子里传来明显的咕噜声。 她早上就随意吃了点，馒头豆浆和半瓶水，这会儿的时间早已经消化完了。 而且，在她杀青之前，她也是打算下了戏就去吃饭的。 “粤菜怎么样。”宁照溪说。 “都可以。”江听语越来越小声。 两人并排着从剧场走出。 虽然已经有了宁照溪的解释，但没人会不喜欢看赏心悦目的画面。 “她俩还真挺配。”远处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配什么配，信不信把你嘴切碎。”刚听闻消息从B组赶过来正好瞧见这一幕的穆清雅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旁边说话的人只是切了声，没再多说。 江听语不知道在她们走后身后发生的事情，她的注意力全在宁照溪身上，总觉得今日的宁照溪有些奇怪。 她看上去很高兴，也有些反常。 江听语跟在她身后上了宁照溪的工作车。 但宁照溪刚一上车就说了句：“等会儿。” 宁照溪的助理和经纪人在另一辆车，车里面除了她俩就有司机在。 江听语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听见宁照溪轻缓的声音—— “你看吧。” 江听语：“？” 要不是今天说了太多茫然的啊字，显得自己很傻，此刻江听语下意识就想啊一声。 “没有，”宁照溪很正经地说，“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看我，分析我。” 江听语头顶上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是可以这么大声说出来的话吗？ “我没有……分析。” 江听语只承认自己确实偷偷看了，但不承认分析过。 宁照溪和司机打完招呼，又才回答：“抱歉，我用词不当。” 总觉得宁照溪有些紧张，唇瓣抿得很紧，也不怎么看她。但江听语没往别处想，感觉到车子缓缓往前之后，才问：“你的助理和经纪人呢？” 方才出片场时，经纪人和助理一直跟在她们身边的，到地下车库之后，两人就上了另一辆车。 宁照溪不动声色：“家里的车总要有人开回去。” “噢噢。” 她说得也有道理，江听语没有多想。 “蒋彤老师会在吗？” “她在拍戏，应该没空。” “那……还有其他人吗？”江听语随意地找些话题，毕竟今天是宁照溪的生日，肯定越热闹越好，总不能就她俩去吃饭。 还是说重头戏在晚上？ 等晚上的时候才是她的生日派对？ “没有，”宁照溪回道，“就我和你。” 江听语愣了下：“那你晚上是不是还要聚餐？” 她记得刚刚宁照溪说的是请他们吃晚饭。 “应该吧。”宁照溪淡淡道。 她说的是请他们吃晚饭，又没说陪他们吃。 江听语总觉得这话术有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明白。 “那你其他朋友也是晚上来陪你庆祝吗？” 江听语随意问道。 但宁照溪似乎因为她这句话愣住了，过了半晌才说：“我没有朋友。” 江听语睁大双眼，下意识说：“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宁照溪语气落寞，“人人都怕和我走太近。” “怎么可能！”江听语像个复读机，脑海里全是怎么可能没人和她做朋友。 比起这句话她更想说：确定不是你孤立所有人？ “唉——”宁照溪叹了口气。 美人落寞的感觉真令人心疼。 既然把她当朋友了，那江听语就保证不能让宁照溪当这个独行侠。 而且前天的热搜本就是受她牵连，反而让宁照溪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既然不能说，那她就以这样的方式回报她吧。 “别难过呀，我们现在不就是朋友吗？”江听语善心大发。 她想起高中时候的宁照溪似乎也总是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现在虽是顶流影后，但都说高处不胜寒，心怀不轨的人肯定也数不胜数。 这么一想，宁照溪好像挺可怜的。 第26章 我下次也会想起你的。 她们去的是附近远近闻名的高档餐厅，装潢奢侈高雅，价格和味道成正比。最重的是，私密性极强。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不会盯着别人，就算有也会被餐厅服务员拦下。 在这里，不管多大的人物都能够享受到片刻安宁。 江听语从车上下来时，周围就站了四五个人，三个全身黑的保镖，另外两个—— 则是满眼打量的路橙和将好奇惊讶写在脸上的助理明明。 江听语能从路橙眼神中感受到极力掩饰的不善，但她只是弯着唇假装不懂。 虽说身为顶流身边的经纪人警惕性高点是好事，但如果对每个靠近宁照溪的人都用这种打量和不善的眼神，难免会有人不开心。 也难怪宁照溪说，人人都怕和她走太近。 “江小姐，小心。”路橙突然提醒。 过道上铺着红毯，两座石狮子屹立两旁。江听语笑着回应了声，跟在宁照溪身边进了餐厅。 江听语之前也来过这里，但她不是奢侈之人，也没有要参与的大型聚会，除了之前陪卫落鱼来过一回，没再来过。 “宁小姐。” 身着正装的餐厅经理迎面走来，朝她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没猜错的话，宁照溪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你经常来这里？” 江听语将心里想的问了出来，为这漫长的电梯乘坐时间找一个话题。 “来过一次。”宁照溪回答。 可看对方的服务态度，不像是只来过一次的样子。 电梯里静悄悄的，江听语没再说话，只当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她无法忽视路橙的眼神，但目光对上时，路程又会以一个礼貌得微笑回应。 江听语最后不得已，只能当做没发现这道目光。但想到等会可能要在这道目光下吃饭，有些抵触。 “充钱了。”宁照溪突然笑道。 江听语微微睁眼，没想到对方会继续方才的话题，并且看上去似乎是在为她答疑解惑。 上次她和卫落鱼来时，卫落鱼嫌弃这里太安静了，悄悄数落了一番后拉着她走了，没有像在其他餐厅酒店那样充卡。 “前几天来这里吃的时候，觉得味道很不错，想着下次带你来吃。”宁照溪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但此话一出，不仅江听语愣住了，就连旁边的路橙和明明的目光也终于没落在她身上了。 “带我来吃？”江听语眨眼，确定没说错话吗？ 怎么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无时无刻想到她。 逛街时看见好看的物件，会觉得适合她买给她。 吃饭时吃到好吃的食物时，也会想下次带她来，或者说——要是她在就好了。 江听语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段丝毫不着边际的臆想。 “嗯？”宁照溪微微垂头，撩了下耳发，亚麻棕色长发将她侧脸衬得越发白皙，秀挺的鼻梁随着她这道轻声映入眼帘。 江听语眨了眨眼。 她承认，卫落鱼眼光确实毒辣。 电梯里实在太闷，总让人觉得透不过气。 她扬起下巴，还什么都没说，就看见宁照溪弯着唇，右脸颊有一个极浅的酒窝。 如果不是离得近，如果不是宁照溪笑得过于温和，这个酒窝都不会被发现。 江听语没有关注过宁照溪的相关新闻，但她觉得这样的特点肯定早已经被粉丝挖掘。 不知不觉间心思飞远。 “你是我朋友，我看到好的东西就惦念着你，想分享给你，这样不好吗？”宁照溪问。 江听语突然发现朋友这个词在宁照溪这里份量似乎很重。 她对朋友有自己的准则，而且十分真心。 江听语朋友不多，最真心长久的朋友也就卫落鱼，按照两人的相处方式来说，除了有关池宣绫的事，一直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宁照溪的想法也没错。 胡思乱想的人是她。 以前她总觉得宁照溪不在意高中时候的事情，甚至也可能是担心高中的事情影响她现在的明星形象所以装作不认识她。 但现在看来，宁照溪不像是不在意。 更甚至，是在她之前，更早的将她定义成朋友。 “这样不好吗？”宁照溪又问了遍，“还是说……”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江听语就打断了她：“当然好呀，只是我有点惊讶。” 惊讶宁照溪待人如此真诚。 倒让她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举动过于小气了。 等到没人的时候，她一定会向宁照溪道歉。 “惊讶什么？” “惊讶你对朋友这么真诚。” 宁照溪顿了下，唇角的笑意淡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 一个在爱与真诚的环境里长大的人并不会觉得这点事算得上真诚。 真诚应该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基本准则，如果长期处在一个充满欺骗的环境中，仅仅是一丝丝真诚就会被打动。 宁照溪清楚地知道在江听语身上发生了什么。 所以也懂得为何江听语会发出这样的感叹，此时此刻脑子里又想到了什么。 也确实正如她所想的那样，江听语此时想到的是不真诚的人。 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谎言。 有的人刚认识没多久就能真诚待她，有的人相处近二十年也没有半点温情。 但是…… 江听语刚想提醒自己，应该更谨慎些，不应该别人说什么信什么，时间才能辨真心。 但这些都还来不及占据自己的大脑，她就听到了宁照溪温暖的话： “放心，我不会骗你。” “没必要，也不会。”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听语感觉自己心脏位置轻轻跳动了两下，久违的暖流重新涌向心间，感受到鲜活的跳动。 但她无法像宁照溪这样坚定地说出这种话，并不是她想欺骗宁照溪，而是…… 她觉得现在的氛围有点奇怪。 明明另外还有人在，却仿佛是独属于她俩的世界，将外界隔绝，无人打扰，也打扰不了。 半晌，出了电梯后，江听语小声地补了一句：“我下次也会想起你的。” 下次看见好吃的，路过好玩的地方，她也会想到宁照溪这个朋友。 现在对她来说，真诚可贵，就当是报答在这段时间里，宁照溪给她的慰藉。 告诉她，这世界上还有真诚的人。 一路跟在两人身后的路橙只恨自己太听宁照溪的话，作为一个经纪人，她现在应该用咳嗽来打断两人间奇奇怪怪的氛围才对。 但偏偏，来之前宁照溪特意嘱咐过她，让她别插话，要跟来就只能当个“哑巴”。 路橙给了旁边的助理明明一个眼神。 她受到了宁照溪的提醒，但明明肯定没有。 但偏偏，旁边的明明并没有收到她传递的信号，并且还像个花痴一样双手合十托着下巴满眼星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脸嗑cp的样子让她气恼。 路橙：“……” 她哪里能不清楚宁照溪答应让她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介绍江听语。 ——我喜欢她，我要追她，你最好保护好她，别把人吓跑了。 这就是宁照溪行为里要和她说的最直接的话。 路橙还以为自己这经纪人肯定不会走到替艺人瞒恋情这一步。 是不用瞒恋情，谈不谈得上还是个问题。 也怪她上次问宁照溪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肯定没否定，两天后直接让她当面看表现来了。 但她观察江听语来看，对方似乎真的只是将宁照溪当成朋友，没有其他想法，眼神干净澄澈。 宁照溪啊宁照溪…… 路橙偷偷感慨的话还没想完，就收到了宁照溪冷淡的目光，和方才对江听语的眼神相比，区别对待太明显。 她真想让江听语看看宁照溪这副双标嘴脸。 但吐槽归吐槽，宁照溪的话她还是听的。 据她所知，宁照溪还是母胎单身，进公司起就被调查过，没有恋爱记录，之后更是和谁都不熟，除了媒体瞎编的消息之外，没有任何确切绯闻。 哦，除了和江听语。 这让路橙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江听语，这人笑起来时还挺好看的，眼型好看眉眼弯弯，这样的脸很讨喜，也很适合大荧幕。 这样好的条件能够糊到这种程度，必然有外力因素。 进了电梯后就没再让服务员跟着，到了这一层有另外的人接待。 一行人到了包厢外。 宁照溪在门口停了下来，拉开的门没人往里进，像是在观望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江听语还在回味方才的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并没有察觉到宁照溪的异常。 在她回神之际，听见一直跟在身后没出声的助理明明说—— “宁老师，我看隔壁包厢也没人，我和橙姐可以单独一个包厢吗？” 江听语：“？” 当她助理这么自由吗？ 路橙：“？” 原来搁这等着呢。 “可以。”宁照溪回道。 江听语抬头看了眼她。 虽说她对小岚也不错，但还没有单独给她开过包厢。 路橙就这样一脸懵的跟着明明去了另一个包厢。 合着她今天是来看戏的，明明是来配合演戏的。给她们留下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还有临走时，她听见身后若有若无的聊天声。 “你对助理这么好吗？” “还好。” 路橙：…… 虽说这是事实，但你刻意演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27章 “哦，你想抱我。” 包厢里只有江听语和宁照溪。 有了之前的经验，江听语不再觉得单独和宁照溪吃饭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只来过这里一次，对菜单不熟悉，点菜的事就交给了宁照溪。 趁着她和服务员说话的空隙，江听语撑着下巴环顾四周，包厢装潢和陈设都很好，顶上的吊灯宛如艺术品，四角处的盆栽价值不菲，墙壁挂着精美画作，既奢华又不失浪漫。 “还需要加点什么吗？”宁照溪问道。 江听语垂眸看了眼她点的菜品，摇摇头：“够了。” 宁照溪点的菜已经很多了，照她看够她们吃两顿了。 但江听语没说。 今天毕竟是宁照溪的生日多点些菜也是应该的。 就在她以为宁照溪会将菜单交还给服务员时，听见她说：“这两道不要。” 江听语诧异抬眸。 宁照溪似有察觉，读取了她眼神中的意思，回答：“太多了浪费。” 江听语眼中的惊讶只多不少。 她怎么觉得宁照溪可以听懂她心里在想什么？ 这不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了。 之前她沮丧落寞的时候，宁照溪也能够察觉到她的情绪，安慰她。有时候即便不用她将话说出口，宁照溪也有所反应。 “这么看着我干嘛？”等到服务员拿着菜单走后宁照溪笑道。 “你有读心术？”江听语眨眼，语气不像是开玩笑，疑问又带着肯定。 “怎么这么说？”宁照溪轻笑，觉得她这反应很可爱，脖颈微微前倾，眼睛睁得很大。 可爱到让人想摸摸她额头前凌乱的散发。 “因为有时候你能说出我的心里话。” 就像刚刚，她觉得菜点得太多了，她们根本吃不完肯定会浪费，但又觉得今天是宁照溪的生日，她开心多点些菜也是应该的，她不该说这种扫兴的话。 宁照溪弯着的唇角上扬的弧度不减反增。 什么读心术，小脑瓜子怎么能想到这么离谱的事情。 她能知道江听语脑子里在想什么，是因为—— 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全身心地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随便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足以让她回味思考许久。 更重要的是，江听语这人眼睛会说话，藏不住事。 所有的情绪想说的话，一个眼神就能够代替。 ——“好浪费呀，根本吃不完。” ——“可是今天是她生日，我这样说她会不开心吧。” 惋惜、遗憾、落寞在她眼神里来回交替。 这么明显的情绪，她要是看不懂就奇怪了。 “可能是因为，”宁照溪笑，“我们太有默契了。” 江听语眨眼：“真的假的。” 她坐直了身子，说：“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餐桌很大，但两人坐着临近的位置，为了方便说话，江听语的身子还往她旁边靠近了些。 “不能这样猜，”宁照溪往她方向挪了挪，转过身面朝向她，“你看着我眼睛。” 江听语不疑有他，揉了揉眼睛看向她。 宁照溪的眼睛很好看，有种夺人魂魄的动人，那是温柔与妩媚的结合，让人忍不住想看得更久些。 不知怎的，江听语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别处移动，紧盯着这双眼感觉自己要被吸食了，那双桃花眼仿佛能够看穿她的一切，直达心底。 “有点难，我再看看。”宁照溪一边说着头一边往她眼前凑了凑，微微偏头，她躲她追，最后目光撞上。 江听语深吸一口气：“你快点猜。” 殊不知因为被盯得慌乱，说话时都带了几分她不清楚的紧张。 “好的。”宁照溪声音散漫。 话音落下时，似是觉得包厢里温度太热，她抬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扯了扯衣领，将领口处的那颗纽扣拨弄开。 人的目光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随着行动的物体移动，江听语的目光落在她的指尖，干净泛着光泽的指甲盖，轻落在领口处指向天鹅颈下精致的锁骨，裸露的每一寸肌肤竟比她的白裙更显白净。 倏然间，江听语听见一声轻笑，她回神，以为是自己的目光冒犯了她，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之前两人不熟，江听语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近距离打量宁照溪，如今两人成为了朋友，她本身对美的事物就抱有好奇心，方才也确实失神了。 “我……”江听语决定不挣扎不否认，主动承认，“我刚刚确实是看你看得失神了。” “……” 原本准备打趣一下的宁照溪顿住，然后才笑道，“这么实诚吗？” 江听语半点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别的意思，点点头回答：“因为你本来就很漂亮呀，又离我这么近，所以就看得久了点。” 宁照溪若有所思点头：“有道理。” 江听语又才小心翼翼道：“我没有冒犯你吧？” 虽然她觉得宁照溪不是这样小气的人，而且按照对自己的了解，方才的目光肯定干净纯欣赏，没有任何污秽想法。 承认卫落鱼选偶像的眼光。 并且决定等能够联系上卫落鱼就向她道歉，并且会照她说的，和宁照溪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要说冒犯了，”宁照溪笑容温和，“你怎么办？” “啊？*”江听语眨眼，反问，“怎么办？” 后又察觉到对方是开玩笑的语气，便道：“大不了你看回来？” 原只是顺着她的话开玩笑的江听语没想到会听到对方说：“好，那看回来。” 江听语：“？” 看就看，谁怕谁。 她自认为长得也挺漂亮的。 于是，两人就开始了大眼瞪小眼的环节。 起初江听语还觉得挺不自在，望着对方的眼睛时想逃避。 但后来，她劝服了自己，告诉自己，把这当成游戏，大眼瞪小眼，谁先眨眼睛谁就输了。 “噗嗤——” 难得看到宁照溪笑得这么大声。 她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江听语还瞪着的双眼眨了眨，可爱？说她吗？ 她只是好胜心比较重罢了。 怎么能夸她可爱呢？ 江听语默默移开视线，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口压压惊。 不过，被人夸可爱的感觉也挺不错。 真傻。 她干嘛说让她看回来的这种话。 江听语懊恼，语气也变得有些奇怪：“你刚刚不会是因为猜不到我在想什么，所以故意岔开话题吧？” 宁照溪看出她的窘迫，深知温水煮青蛙的道理，并没有戳破她故意转移话题的行为，顺着她的话回答道：“你刚刚想的是，怎么菜还没上，好饿。” “……” “没有了吗？” 她刚刚确实有一瞬间想的这个。 “她不会真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吧？”宁照溪笑。 “……还有呢？”她承认。 “还有，”宁照溪轻抿着唇角，“她怎么这么好看。” “？？？”江听语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小半步，有种被戳破心事的窘迫，太过强烈以至于让她下意识否认，“才没有。” “你的眼神很坦诚很干净，如果认真观察都能够猜出你在想什么，如果猜不出来那就是没用心。” 所以你那么多年的感情，有人知道只是故意忽略。 江听语被她说得心尖动了下。 也不算是胡说八道。 她刚刚确实忍不住在心里夸了宁照溪好看，看在这人夸她可爱又夸她坦诚的面子上，决定不再计较。 “就当我这样想的过吧，”江听语轻咳，“还有吗？” “还有……”宁照溪望着她，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江听语觉得这人应该说不出更离谱的话了。 “我该不该给她送礼物，送什么好呢，她应该什么都不缺吧。”宁照溪声音淡淡。 江听语：“？” “这你也能猜到？” 江听语眼里多了几分崇拜和不可思议。 刚刚来的路上江听语也在想这件事，最后决定回家之后再特意准备一个礼物送给她。 但既然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被宁照溪自己提出来了，那她就可以直接问了。 “那你的回答是什么？” “那我猜对了吗？” 江听语小鸡啄米地点头：“对对对，非常对。” “我什么都缺，”宁照溪补充，“只要是朋友送的，我都喜欢。” 江听语也从她话里知道了她朋友很少的事情，听成缈说宁照溪不怎么过生日也不收礼物，还以为是她不喜欢。 原来是因为朋友少，她可能更喜欢收到朋友送的礼物。 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惊喜和礼物吧？ “那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或者最喜欢的东西，我能够送你的？”江听语还真不是个擅长送人礼物的人。 宁照溪没说话，望着她似乎在沉思。 “项链？手链？或者像扫地机器人？洗碗机也行呀。”江听语帮她想。 “有什么你能现在送我的吗？”宁照溪问得真诚。 “你是怕我送太贵重的东西吗？”江听语身上没带东西，身上的饰品也就出门时为了保平安戴的红绳手链。 “你想想。”宁照溪又说。 江听语认真想了想，开玩笑道：“要不我给你签个名？” “签名？”宁照溪挑眉。 江听语冷哼了声，她承认自己现在还没有名气，但以后说不定呢？ 从她眼神里感受到了诧异不解，江听语气恼：“我送你个拥抱。” 爱要不要，她之前可没有给别人签过名呢。 宁照溪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你想抱我。” 第28章 我想陪在你身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江听语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颊通红，被吓得唇瓣微张，每一个字都带着情绪。 在宁照溪看来，她就像只浑身炸着毛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摸摸。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要是做出冒犯的举动，只怕有人会更加炸毛。 宁照溪没回应她的炸毛，她笑了笑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 虽然知道她只是开玩笑，但江听语的心脏还是忍不住跳了跳。怎么能有人胡乱开这种玩笑。 “怎么菜还不上。”江听语假装若无其事地坐下，用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干净的桌面。 宁照溪看出她转移话题的举动，放下手机，将面前的空杯递到她面前：“我想喝茶。” “噢，”江听语不情不愿地给她倒了杯茶水，回到刚刚的话题，“你想要什么礼物。” 宁照溪轻轻抿了口茶水，笑：“刚刚我说了呀，你送的都喜欢。” 江听语总觉得这个“呀”字听上去非常违和，有种软糯温柔的突兀感，不符合宁照溪对外营造的清冷形象。 她不知在纠结什么，问道：“你和别人说话也这样啊？” “嗯？”宁照溪这下是真不解，“我说话是怎么样的？” “嗯……”江听语沉默，“当我没说。” 她总觉得宁照溪这几次和她说话都有种哄小孩的感觉，声音温温柔柔的，又像个知心大姐姐，照顾她的情绪。 “怎么能当你没说，你说说呗。”宁照溪道。 江听语脸上露出了然的笑：“你想听我夸你是吧？” 宁照溪满脸不解：“我怎么知道你是夸我呢。” 江听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也不管有没有在同一个频道上，反正你来我往，气氛一点也不尴尬。 江听语原还想说其他，但听到了敲门声，暂时作罢。门被打开，是宁照溪的助理明明怀里抱着一个本子走了进来。 明明进包厢时的眼神都落在江听语身上，眼里的好奇挡都挡不住。 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想遮住。 反正从她们一起从片场离开后，明明就在一直盯着她看，江听语只是没说，假装忽略。 如果她是宁照溪的助理，她身边突然出现一个朋友，大概也会好奇地一直盯着人看。 再说，作为助理，识人是一大技能。 以前小岚在她旁边时也总会和她分析，娱乐圈里哪些人看上去好人，哪些又是坏人，哪些以后可能会火可以接近，哪些人看起来就是有后台惹不起。 不过这都是无聊时的闲聊，小岚每天工作不多，她又没什么任务要交给她，所以只能找点事情做，识人聊八卦就成了她的乐趣。 江听语会充当她的听众，但具体怎么做只会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不会受人掌控。 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回想起来，或许小岚曾经试图掌控过她，只是看她自我意识太强，掌控不了所以放弃，只默默做了内线。 “照溪姐。”明明将一个漂亮的小本子递到宁照溪面前，附带的还有一只黑色签字笔。 江听语思路突然清晰了，诧异地看向宁照溪。 将本子和笔放下之后，明明便离开了包厢，再次只剩下两人。 “这是？”江听语问。 宁照溪没说话，只是将面前的本子和笔轻推到她面前，笑容温和：“开始吧。” 江听语：“？” 像是以为她不懂或是怕她耍赖，宁照溪又说道：“我的礼物。” 江听语试探地问：“我的……签名？” 宁照溪点头：“嗯呢。” “未来大影后价值不菲的签名。” 江听语：“…………” 她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这话从宁照溪口中说出怎么听怎么奇怪。 说是嘲讽，但对方眼神干净，完全是信任的意味。 所以，比起嘲讽，她更觉得那是相信。 宁照溪在真心实意地夸赞她祝福她。即便现在的她承受不起这样的信任。 “可是我没给人签过名诶。”江听语喃喃自语。她只在一些合同上签过名。 就连公司年会这种会集齐所有艺人的活动上，她都没有资格出现。 有一年公司做粉丝福利，可以盲盒抽取公司所有艺人的签名，这样的活动江听语都没有收到通知。 还是事情结束后，从小岚口中得知的。 不过那时候江听语想的是，反正也没人要她的签名，省得浪费时间。 “这么说，我是第一个得到你亲签的粉丝了？”宁照溪突然出声。 “啊。”江听语眨眼。 虽说这确实是她第一份签名，但是粉丝两个字应该谈不上吧？ 江听语看了看她：“又开我玩笑。” 和之前说她想抱她一样的玩笑。 宁照溪笑而不语，有的话说得多了就容易令人怀疑，很明显现在的江听语还没有走出之前的阴影，看她时的眼神更是干净单纯。 如她所说的，将她当成朋友来对待。 这样也挺好。 “随便签。”宁照溪又说，“就当我是你的粉丝，你想祝福我什么。” 江听语撇嘴，从桌上拿起签字笔。 这时门外又有了声响，姗姗来迟的菜终于开始上了。 江听语没再说话，低头拿起笔在本子上随意写了个名字。 她的字迹清秀但笔锋有力，不似别人的潦草难认，“江听语”三个字大气干净。 将名字写好后，江听语才又提笔，笔尖轻触着本子上方的空白处。 “很难写吗？”见她半天没写出祝福的话，宁照溪忍不住出声。 “不是难写，”江听语摇摇头，祝福的话千篇一律，“只是想不到什么是最好的祝福。” “心想事成。”宁照溪说的。 “这是你想要的吗？”江听语愣，“会不会太简单了。” 太笼统太简单。 “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祝福。”宁照溪弯唇。 闻言江听语低下头如她所说的开始在本子上写着“心想事成”四个字。 字写完，江听语没有将本子递给她，而是微微抬头看着她眼睛问：“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你在想什么吗？” 宁照溪眼角眉梢带着笑意，轻轻摇头回应她：“不可以。” 因为写字她半趴在桌上，停笔时笔落在她的指尖，没有转动。 宁照溪想起很多年前的夏天，她路过高一年级的教室门口，听见走廊上传来喊叫声，门外的女孩叫着“江听语”。 教室里的女孩撑着下巴，手里转着笔，教室里风扇在头顶呼呼转动，风掠过吹动她的发丝，触碰到她纤长的睫毛，她吹了吹，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偏过头看向窗外。 那时抱着作业本正好路过的她正好对上那道干净陌生的目光。 “噢，小气。”江听语喃喃。 让她写心想事成四个字，心里肯定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 “你说一下呗，万一我能帮你实现呢。”江听语嘴里说着她小气，但还是想知道。 就像她说的，万一她能帮忙呢？ 她现在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 她未来说不定可以帮上忙呢。 宁照溪轻笑，望着她眼睛。 这么多年过去，无论她经历了怎样的风雨，眼神里装着的依旧是当年她所见到的那般澄澈干净的湖水。 宁照溪没有告诉她这个愿望她可以帮忙，甚至只有她可以实现，只是摇了摇头，神秘莫测地说：“以后你会知道。” 江听语叹气，又在上面加了个日子，将签好名写好祝福的本子递给她，说：“我贴心吧，我还加了日期。” 宁照溪点头：“贴心。” 江听语笑：“那就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宁照溪弯唇。 看着纸上的清秀字迹指尖轻轻抚摸，眉眼间流露出无法抑制的爱意。 但此时的江听语早已经饿极了，将签名递给她之后眼神就完全被桌上的美食吸引了。 看着她即便饥饿却仍旧保持着优雅地进食，宁照溪神色越发温和。 ——我想陪在你身边，爱你守护你。 如果真的可以心想事成。 那该多好- 江听语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宁照溪单独开车送她回来的。 有了之前的经验，江听语也没推辞着说不用。反正之前也有坐她车回来过，而且这人记忆力很好，不用她说就能够毫无差错地找到她家小区。 到了楼下时，还遇到了隔壁邻居。 两家虽然来往少，但偶尔见了面都会打招呼。 邻居告诉她，昨晚有人疯狂敲她家门，还说幸好她不在家。 邻居哪里知道，她不仅在家，还和这个“疯子”通过电话。 宁照溪听见时还问她发生了什么，需不需要帮忙，语气里尽是关心。 但江听语觉得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便没有告诉她实情。 而那邻居约莫也是个关注娱乐新闻的，即便宁照溪戴着帽子和口罩，也被怀疑了。 “你声音好像一个明星。”邻居一时想不起。 江听语为了减少麻烦，连忙说：“大家都说她像明星，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昨天还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一边说着，一边催促宁照溪赶紧离开。 宁照溪也听懂了她的暗示，回到车子离开了。 看见人远去，她才松了口气。 回到家后，刚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她就收到微博推送。 宁照溪：心想事成[图/］ 刚发的微博，是一张晚餐图。 正是方才她俩一起吃的那顿晚餐。 第29章 我可以被你利用。 这段时间看了太多有关宁照溪的新闻，以至于现在对方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她的推荐关注中，再加上她和卫落鱼互相关注，宁照溪是卫落鱼的特别关注，所以她基本都会收到对方发出的所有微博内容。 这也是江听语最近才发现的。 之前她不怎么用微博，大概一个月左右才会登录一次为她为数不多的几个粉丝营业。 从小几万粉丝突然增长到八十多万，这里面可能看热闹的网民居多，按照之前的营业方式，微博粉丝增长是需要发照片的。 但这个时间尴尬，大抵也没多少人是真粉丝，江听语便没纠结于食物，看了会儿宁照溪发出的博文之后就准备退出界面。 突然！ 江听语整个人呆滞在原地。她低头看着自己那不听话的手指。 为！什！么！会！手！滑！ 江听语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的右手埋了。 哦不对，是把她整个人都埋了。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头发被尬得发麻。 她下意识想取消点赞，但很快就停止了动作。 按照她现在被人盯着的程度，哪怕是一秒钟就已经被截图了。 江听语不敢退出界面，她很明白现在出去看见的肯定是有关她点赞的消息。 “……” 她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有人信吗？ 【江听语点赞宁照溪生日博？是没蹭够还是另有隐情？】 没想到即便她没退出界面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推送。 江听语：“……” 她现在不仅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更想逃离地球。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和宁照溪解释一下。 但还不等她退出微博回到微信，就看见顶上飘过一条消息提醒—— 【新的朋友-宁照溪关注了你。】 宁照溪关注了她？ 江听语紧张得吞咽了下，拉出微信好友框，给她发了条消息过去——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宁照溪显然也正好在看手机，回得很快，一连好几条消息。 【我信。】 【不过我更希望你是特意为我点的赞。】 【我刚还在想擅自关注你会不会太冒昧。】 宁照溪相信她不是故意的，但更期望她是特意点赞。 什么意思？ 宁照溪粉丝数量庞大，几千万的活人粉丝，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关注她吗？ 未免太真诚。 江听语还在发呆，紧接着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宁照溪：【五分钟了。】 江听语：【谢谢。】 【什么五分钟了？】 另一边不停滑动着微博好友列表的人，又切回微信聊天，回复：【什么时候能回关我。】 江听语恍然大悟，才迅速回到微博，点击回关。 【我刚刚怕你是和我一样手滑，没敢直接回关。】江听语怕她误会还解释道。 宁照溪：【不是手滑。】 是期待已久的梦想成真。 江听语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给她发了几个猫猫头表情包过去。 沉默的时间里，微博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绯闻主角互关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嗑的cp是真的！」 「来来来和我一起大喊：语溪szd！」 「神金，明明是溪语绵绵。」 「……」 江听语：“……” 倒不至于。 她和宁照溪只是朋友呀。 其中也不乏骂人的言论，骂什么的都有。 但宁照溪的粉丝很清醒，词条广场都被清理地很干净。 「溪溪有交朋友的权利，作为粉丝支持一切私生活自由。」 「溪溪27了，就算是谈恋爱又怎么了，真粉丝还没说话，黑子闭嘴。」 「没破防没心碎，粉了这么多年溪溪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直接地关注一个人。」 「早在事业初期，溪溪就告诉了所有粉丝，她会以事业为主，也希望所有的粉丝朋友多关注她的作品，不要干涉她的私生活。」 …… 宁照溪的粉丝很理智。 但江听语知道，这都归功于宁照溪的管理，早在事业初期就告诉粉丝不要干涉她的私生活。 尊重感恩粉丝的同时，也和她们保持着距离，至始至终都在告诉粉丝，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江听语惊叹，以前只从卫落鱼口中听说过宁照溪将粉丝管理得很好，粉圈氛围友善，不像别家粉丝一样到处拉踩骂人。 那时她只是随便听了听没多放在心上，直到现在感受过才承认卫落鱼的话不假。 「点个赞而已，也没见人家江听语去她微博评论一句生日快乐呀，就一个点赞巴巴地关注上了，别人还迟了五分钟才回关，更脏的话我就不说了。」 这条评论在热搜广场。底下回复的人很多，大多是在骂这个博主，也有不少人是在看热闹认为博主说得对。 江听语迟疑了会儿。 宁照溪微博评论已经60w＋了，就算她评论一句应该也不会被发现吧？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宁照溪因为她的行为挨骂。 江听语斟酌几秒，在评论区给宁照溪发了句“生日快乐[蛋糕/］[蛋糕/］” 评论区已经有不少明星评论被顶到了前排，大多都是之前和宁照溪有过合作关系或是互关的朋友。 她挨骂可以，她的朋友不可以因为她挨骂。 宁照溪会直接关注她肯定是因为不想让她尴尬。 前排评论很多，要么是被自家粉丝顶上去的，要么是宁照溪的粉丝按照个人喜好对评论区评论进行点赞，赞多在前。 还有种机会就是被博主本人回复，就能够上更前排。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江听语决定退出这场热闹。 手指刚滑动退出，就收到了一条回复评论。 宁照溪：【谢谢，很快乐～】 江听语：“？” 这个问号不仅是在她脑海里浮现的，更是直接出现在宁照溪的聊天框中。 什么意思？ 宁照溪：【怎么了？】 江听语不解：【不是，你怎么还回复我呀？】 宁照溪：【我看见了就应该回复。】 江听语：【不是这个问题。】 江听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会在评论区祝她生日快乐也是因为那条嘲讽宁照溪的博文，这种时候宁照溪就不应该回复。 好吧，错在她，她应该在评论之前告诉宁照溪不要回复她微博评论的。 但她也没想到宁照溪会回复得那么快那么直接。 江听语：【作为顶流难道没有和别人保持距离的意识吗？】 宁照溪：【嗯？】 江听语这才觉得自己语气重了解释道：【我没有指责的意思。】 她只是觉得，宁照溪这样太单纯了，很容易上当受骗的样子。 之前也没人告诉她顶流宁照溪的热度这么好蹭呀？她记得卫落鱼曾经说过宁照溪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清冷淡漠，和谁都不亲近，眼睛里只有事业，也不会消耗别人的喜欢，有人想蹭她热度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这叫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没看出来。 看来是伪装得好，明明是很好骗的样子才对，照她现在这个样子，被骗了还帮别人数钱。 紧接着，宁照溪的下一句回复直接让她确认了这人的上当受骗意识有待提高。 她说：【你是我的朋友，不是别人。】 江听语：“……” 虽说这话也没错。 但是…… 【可万一我居心叵测，想利用你呢？】 【你想想，你一个顶流身后多少粉丝多少热度，就这两天的热搜，我能涨多少粉丝。】 不知为何，记忆里那个不良少女此刻开始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呆傻天真的形象。 或许之前她想多了。 宁照溪：【可以。】 没头没脑的一句可以让江听语挠了挠头。 【我可以被你利用。】 江听语怔愣。 她从未动过这样的念头，只是看到这句话时她内心不免被触动。 可以被利用。 这是一个朋友关系能够说出来的话吗？ 不知为何，江听语脑海中莫名浮现方才看见的评论。 有关喜欢。 她不以为意地将消息划走，甚至觉得可笑。 宁照溪只是缺少朋友，这种感情怎么会是喜欢？ 江听语抿唇，不解：【为什么呀？】 宁照溪：【对朋友付出不是应该的吗？】 江听语：【对朋友都这样吗？】 宁照溪：【不然？】 江听语总觉得这两句话态度转变得有些奇怪，但她也没办法往更奇怪的地方去想。 根本没有立足点。 【我从小家境不好，所以性格有些奇怪，你高中时候对我应该也有过讨厌吧，我朋友不多，也不清楚怎样对朋友好。】 江听语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还有种被戳穿心事的窘迫。 的确，高中时候她也觉得宁照溪莫名其妙过。 这么看，她这话说的也没错。 【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太冒犯，我向你道歉。】 江听语：“……” 她真是罪孽深重。 别人对你好还不知足。 江听语选择和她道歉，返回微博查看最新消息。 宁照溪的评论区，前排评论正被逐一回复着。 现在在她评论区排第一的是蒋彤的评论。 因为点赞量少，江听语的评论排到了后面。但也让她舒了口气。 「三次退出三次重进，姐你真是爱惨了她。」 又是一条无聊微博。 说宁照溪几次退出微博，最后因为看见她的消息重新进入。 一次点赞，一次回关，一次评论。 还有名人超话提醒截图。 江听语退出微博，正准备关闭手机，倏然间手机顶部出现新消息—— 【你进娱乐圈就为了和别人传绯闻？】 江听语一眼就认出了这该死的语气。 真是闲得慌。 找你的时候八百年不回消息，不找你了又开始管管管。 除了气恼，心底更多的是委屈。 江听语编辑了一长串回复，最后越想越委屈，所有的字缩减为—— 【丨】 第30章 二姐姐。 《真相》的戏份已经结束，她和欣然娱乐的合同还有五个月到期。现在她和江未吟已经彻底闹翻，如果她还待在这个公司那么接下来的五个月她都不会得到资源。 之后的工作肯定比《真相》戏份更难争取，照这两天江未吟的反应来看，肯定少不了从中作梗。 现在江未吟在她心中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坏人。 谎话连篇，喜欢背地里搞小动作，没良心的大坏蛋。 江听语揉了揉因思考而疼痛的脑袋，叹气。 宁照溪的生日已经过了三天，那天两人的互关并没有引起大波动，大家要关注的事情太多，这事儿也不像之前那样上热搜。 昨天小岚来找过她，为之前做过的事情道歉。 对于背叛过自己的人，江听语没什么好脸色，只问她是不是每次剧组有人找她说话都会上报给江未吟。 小岚沉默了会儿才点点头。 江听语没什么好问的。 这五年来身边一直跟了个监视器她却不知道，还傻乎乎地以为全都是自己的问题。 “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火起来，”江听语冷淡地看着她，“让你不会后悔当时做的决定。” 这是江听语的心里话，人活着总是会想出口气，不仅为自己也为跟在她身边相信她的人。 只是现在…… “现在也是一样的想法。”江听语说完这话，就将门关上了。 小岚不仅是在向她道歉，同样也是在寻求原谅，道歉时问她还能不能当她的助理。 江听语当然不敢再相信这样的人。 她现在同样也想火起来，希望当时看不起她的人能够后悔。 事情已经过了一天了，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好幼稚。 江听语扯了扯唇，给自己倒了杯水，给几天没联系的卫落鱼发了条暗号。 【滴滴滴——】 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 【滴——】 江听语原本还半躺的身体，瞬间坐立起来，靠着沙发，给对面拨了个电话过去。 卫落鱼接得很快。 两边的“喂”同时响起。 “还好吗？”江听语问。 “还活着。”卫落鱼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池宣绫没打你吧？” “她？我没打她就不错了。”隔着听筒都能听见她的咬牙切齿。 见她说话回复正常语气，江听语才松了口气：“池宣绫这次怎么在家待这么多天？” “我哪里知道，”卫落鱼恶狠狠地说，“她真是个神经病，你知道……” 许久没听到她的下一句话，江听语追问：“知道什么？” 卫落鱼咬牙：“没什么。” 听懂她话里肯定有话，江听语没被糊弄，又问：“我该知道什么？” 两人好友多年，卫落鱼知道骗不过她，犹豫几秒又说：“你知道她有多变态吗？” 江听语紧张起来：“怎么了？她对你做什么了吗？” “……”卫落鱼咳嗽，“不是。” “那是？”江听语好奇心加深。 “她说你打电话过来一次，就多关我一天！”卫落鱼语气很生气，不似作假。 江听语半信半疑：“我怎么感觉……” 卫落鱼有些心虚：“你不信我？” “我信呀，”江听语回答，“我是说，怎么感觉我像是小三？” 而池宣绫就像是吃醋发疯的神经病。 意识到这个荒唐念头的江听语立马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乱说，”卫落鱼纠正她，“你只能是正房。” 江听语失笑：“反正你没事就好。” “江听语……”卫落鱼又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 “没事，”卫落鱼突然闭嘴，问她，“我刚刚收到微博推送，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和溪溪互关了啊。” 江听语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和卫落鱼说了，连细节都没有放过。 话音落下后，卫落鱼沉默了。 “首先表扬你终于放下江未吟了，还有我怎么感觉……” “感觉什么？” 江听语心思单纯，从来都不会过多揣测别人的感情。 上学时候就有很多暗恋江听语的人，不过她自己不清楚，每次要卫落鱼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但只要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会非常有礼貌的拒绝掉。 以前因为自己有婚约在身上，现在虽然已经退婚了，但刚受完感情的伤肯定暂时没心情开始下一段感情。 从江听语口中得知宁照溪只是想和她做朋友，但爱情理论知识丰富的卫落鱼能够明显察觉到宁照溪的目的肯定不是简单的交朋友。 要说谁最懂江听语，卫落鱼敢保证她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一反常态的，江听语发现以前总怂恿她多找宁照溪说说话蹭蹭关系的卫落鱼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让她多和宁照溪相处。 “感觉溪溪有你这个朋友挺好的！”卫落鱼笑了笑，“四舍五入我和溪溪也有联系方式了。” 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江听语若有所思：“我也觉得挺好的。” 见她没往别处想，卫落鱼也就松了口气。粉了宁照溪这么多年，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 江听语口中的宁照溪太过陌生，让卫落鱼几次怀疑两人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但不过须臾，卫落鱼就明白了。 她笑：“那我们家溪溪就交给你了，就像她说的，她在娱乐圈本来就没什么朋友，你应该算得上她唯一最好的朋友了。” “蒋彤老师呢？”想了半天，江听语也只说出了蒋彤的名字。 “那是恩师，不一样的。”卫落鱼笑得神秘，心间又惊又喜，虽然不确定自己认为的是不是真的，但就算是假的在未来某一天也一定能够成为真的。 像江听语这么好的女孩接触久了谁会不喜欢呢？ 就算是宁照溪也不例外。 爱豆和好友，她毫不犹豫站好友。 听卫落鱼这么说，江听语已经完全信了宁照溪的话，并且觉得自己身上担子很重，既然是朋友，她也就理应和宁照溪多保持联系。 “江未吟没来找过你？” “找过。” 两人向来都是无话不说，江听语又将之前江未吟来她家还给她发消息的事情都说了。 “真是有病。”本就暴脾气的卫落鱼突然骂了声。 这次江听语没有像之前那样阻止。因为在她心中想说的同样也是这句话。 “不过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卫落鱼指尖敲打手机背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江听语知道那是她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 “我也觉得奇怪，之前我找她她老是不回我，现在我退婚了，她倒是主动找我了。”江听语是真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犯贱呗，故意吊着你，”卫落鱼嗤笑，“不过我奇怪的不是她。” “那是什么？”江听语还以为她说的奇怪是指搞不懂江未吟的行为。 “你不觉得江阿姨怪怪的吗？”卫落鱼若有所思。 “哪里怪了？”江听语认真思索了一番，也没想出来哪里奇怪。* “以前她每次都说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好好在一起共同管理江家，江未吟没少提退婚，都没退成，我记得江阿姨还和你说过吧，让你别退婚她不会答应的。” 之前的事情江听语也都会告诉卫落鱼，所以对方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是她和江未吟第一次爆发争吵，江未吟让她取消婚约，这话被江阿姨听到后不仅拒绝还严厉批评了两人，说谁都别想退婚。 “因为她知道江未吟不爱我呀，不想我受伤吧。”如今提起江莓，心间依旧是满满的暖流。 卫落鱼总觉得江莓态度转变得很奇怪，但又想不出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 “算了，肯定我想多了，”卫落鱼没想到自己消失的这几天能够发生这么多事情，还藏了这么多秘密，“所以带你回家的不是江未吟，是你的二姐姐江……” “江雪艺，小艺。”江听语补充，语气里满是尊敬。 “江雪艺，”卫落鱼嘟囔，“我怎么感觉你喜欢的不是江未吟，喜欢的只是当时拯救你的人？有没有可能你只是单纯地喜欢报恩？” “……”江听语扯了扯唇，“虽然现在事情改变了，但我不会否认曾经，我接受过去我做的所有决定。” “好吧好吧，你再给我讲讲你家两个姐姐的事儿。”卫落鱼喃喃自语，“江未吟怎么可能是领养的，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也是因为江雪艺。” “但是江阿姨和江未吟关系不好，有没有可能……”卫落鱼恍然大悟，声音不自觉加大，“江雪艺的失踪和江未吟有关？” 江听语愣住。 江莓只告诉她十九年前江雪艺失踪了，却没有告诉她原因。 “我猜江未吟之所以不喜欢你叫她茵茵，是因为这个名字是江雪艺取的！”卫落鱼惊讶，“天呐我真是个天才。” 江听语：“……” “那请问，我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卫落鱼被问沉默了：“应该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倒霉蛋。” 江听语：“……” 嘴上虽然说着她脑洞大，但有的话却犹如种子落进土壤里在心间发芽。 30-40 第31章 AA江听语。 和卫落鱼打电话时间里，不仅只是闲聊，江听语还和她聊了聊自己的职业规划。卫落鱼听完就惊讶地夸赞她终于想通了，能够想到离开那个吃人的公司。 在现在的江听语看来，过去的她多少有点不识抬举，之前很多次卫落鱼也曾在她面前骂过公司，还劝她早点解约。 但那时一是相信江未吟，二是合约是五年制，即便她想早点结束合同也没有办法。 “那现在就有办法了吗？” 直到挂断电话江听语脑海中依旧会不断浮现卫落鱼问的这个问题。 江听语能够确定的是公司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在娱乐圈里解约时和经纪公司发生矛盾的艺人不在少数，很多时候，艺人想要摆脱前经纪公司的掌控，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曾经有个前途大好的演员，因为公司解约的问题，很多导演制片人都不敢用她，后来更是因为解约官司耗了整整三年，花光了艺人宝贵的三年时间。从那以后她一蹶不振，跌倒后再也没有爬起来过。等她再签约别的公司时也没了价值不受重视，进入了死循环。 江听语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她向来不喜欢活给别人看，但更不喜欢的是让不喜欢她的人得逞。 所以和公司解约是她目前要做的最大的事情。 虽然她很想去参加宁照溪告诉她的那个面试，但是她现在的合同还在欣然娱乐。即便她通过试镜得到了这个角色，肯定也会受到经纪人的从中阻挠，比之前受到的阻碍只多不少，想必也会给剧组带来不小的麻烦。 江听语这两天有偷偷查过网上的边角料消息，上次宁照溪给她介绍的那个剧组将要开机的是一部叫做《WHO》的悬疑电影。 制作班底很好，不出意外又是一部能够爆火的电影。 宁照溪说剧组最近在寻找女演员，但其实还没有进行到真正的角色选拔。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江听语还是寄希望于这场真正的选拔能够在她和欣然娱乐正式解约之后开始。 这次除了卫落鱼之外江听语不敢相信任何人，但对方最近明显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虽然关心她，但在这方面对她提供不了太多的帮助。 毕竟池宣绫和江未吟关系不错。 她虽然信任卫落鱼，但对控制欲极强的池宣绫敬而远之。 所以有关和公司解约的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做。 江听语花了三天时间咨询了不少律师，最终选择了一个解决过娱乐圈不少合同问题官司的律师。 最让她眼前一亮的是，这人曾经为宁照溪打过官司。 听卫落鱼说，宁照溪刚进娱乐圈时也曾踩过坑，那时为了摆脱天价违约合同，宁照溪费了不少周折，人们现在所知道的那份“对赌协议”实际上也是在帮她摆脱当时的泥沼。 卫落鱼只是大概和她讲了当时的事情，因为不是当事人，所以只听得懵懵懂懂。 反正最后总结下来的是宁照溪能有今天的地位十分不容易。 江听语对她的敬意更多了些，只有在娱乐圈里踩过坑才知道宁照溪有多坚强努力- 【这家怎么样？】 正在和律师聊天的江听语突然收到了这么一条消息。 是宁照溪发给她的。 她愣了一下，才点进对话框。 两人的聊天停留在半个月前，那天宁照溪生日两人吃完饭送她回家之后互相发的消息。 这两天忙着和公司解约的事情，江听语也没有特意去找任何人聊天。 宁照溪发来的消息是一家烤鱼店的名字，江听语之前去过许多次，算得上是那里的VIP顾客，老板都对她眼熟了。 如果是问她这家烤鱼店水平如何的话，那她算是问对人了。 江听语和律师聊完天重新切回对话框，打开键盘，准备回复她这条消息时对面却突然撤回了。 然后就看见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消息：【发错了，抱歉。】 江听语沉默两秒，她就说宁照溪怎么会突然给她发这种消息。 想来应该是将发给别人的消息误发给了她。 江听语将之前已经打好的字一一删除，纠结两秒后还是决定将自己认为的告诉她，又重新在对话框里输入：【这家店挺好吃的，我去过不少次。】 过了大概一分钟宁照溪回复：【那要一起去吃吗？】 【啊？】 【你不是约了人吗？】 宁照溪的意思难道是让她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去这家烤鱼店聚餐吗？ 江听语还没有社牛到这种程度，想到满桌都是陌生人的情况，她还是退缩了，想了想措辞回应：【我有点社恐，还是算了吧。】 宁照溪：【就我和你也社恐吗？】 江听语不解：【你不是约了人吗？】 宁照溪：【我没有约人，我只是想询问一下这家烤鱼店怎么样。】 江听语：【那你原本想问谁？】 这话一出，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她能够发出的消息吗？为什么莫名觉得怪异。 江听语手比脑子快，在她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时，就已经长按将消息撤回了，为了让气氛不尴尬，还发了一个表情包缓解气氛。 两人的对话框里接近一分钟没有新的消息出现，江听语懊恼于自己不知分寸的话，还以为是对方受到了冒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但下一秒，对方却发来了一张截图。 【阿燕是我另一个助理，你们名字离得太近，没注意。】 江听语点进截图放大。 两个名字确实离得挺近的，如果分享时没有注意就很容易错按- 没事没…… 刚退出图片开始打字的江听语手指突然顿了下来重新点进图片，不断放大缩小退出重进，确保自己没有看错。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又点开了自己的微信联系人列表，确实是按照名字首字母排序。 所以A和J怎么会排到一起？ 哦原来是她的名字前有两个A- AA江听语。 这样名字也就在她助理的前面了。 再经过推断，她俩是最近才熟悉起来的，但是她的助理肯定不是最近才招的。 按照她联系人的名字来看，原本第一个存在的名字应该是她助理阿燕。 所以她才会下意识的将东西随手分享给联系人列表的第一个人。 但两人成为朋友之后宁照溪应该是为了方便找她，所以在她名字前面加上了前缀，占用了之前助理阿燕的位置。 所以…… 她在她联系人列表排第一？ 不对，为什么方便找她就要放在第一的位置？ 江听语拍了拍脑袋，越发仔细地看了两眼截图。 最后还是决定不自己瞎想了，主动询问：【你这备注是什么意思呀？】 也不知怎的，问这话时她心跳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 正常的朋友会在对方名字前面加上能够置顶的前缀吗？即便她和卫落鱼关系要好，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备注置顶，只会在聊天界面置顶显示。 对江未吟也没有过。 即便再迟钝江听语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当发现问题时，她向来都习惯直接询问。 但对方没有再给她任何询问的机会。 对面的回答十分生硬而略显冷漠，还带着几分指责意味。 她说：“因为你欠我两顿饭呀，江听语。” 这次她收到的不是文字消息，而是对方懒洋洋的语音。对方似乎是刚下戏，还能听见远处导演和工作人员交流的声音。 她甚至能够在脑海中脑补出宁照溪此时的表情，脸上肯定写满了无奈。 可能也觉得她这人读不懂暗示吧。 江听语微笑着狠狠拍了自己脑袋两下。 大抵是这两天忙解约的事情将脑子忙坏了，既然将事情想歪到了十万八千里。 两个A，两顿饭，没有任何问题。 不这样随手记录，难道还要在备注上明着写“此人欠我两顿饭”的话吗？ “你忘了？” “忘了也没关系，是我打扰了。” 宁照溪的消息还在持续进行着。 江听语哪敢说自己忘了，她只是觉得对方并不缺她这两顿饭。 短短几条语音江听语竟然从中听出了委屈的情绪。 委屈？ 宁照溪可不像是会委屈的人。 江听语轻咳一声，然后给对方拨去了语音电话—— “我当然记得，我只是最近比较忙，我想的是等我把事情解决之后，就立马请你吃饭。”她低着声音，语气里全是安抚意味。 “哦？那你在忙什么？”宁照溪问。 “忙着和公司解约。”江听语回答完又想掌嘴。 她常常恼恨自己说话动手的速度快于自己脑子转动的速度。 幸好对方并没有过多注意这个点只是询问她：“那今天晚上去这家烤鱼店怎么样？” 有了之前的教训，江听语首先想到的是：“安全吗？”不会又被人拍吧？ 宁照溪：“当然。” “不用怕，现在都知道我们是朋友。” 拜宁照溪所赐，现在她的粉丝都知道她俩是朋友。也正是这样江听语和她相处时就没了之前的束缚。 “你这备注挺新奇的。” “记忆力不好，这样记着比较方便。” “那你都给别人这样备注？谁欠你饭你就a一下？” 江听语突然想到，那她列表里岂不是一堆aaa用户。 听筒里传来宁照溪轻笑的声音：“我一般不会让别人请我吃饭。” “那我……？”江听语想说那她可就不请了。 “你二班。”宁照溪笑道。 “……”江听语沉默失笑，“好冷的笑话。” 虽然冷，但她却能瞬间理解笑点。 这么多年过去，还记得她是高一二班呢。 第32章 我说她值得就值得。 和宁照溪聊过天之后，江听语心情好了不少。那家烤鱼店离她家不远，步行过去只要十多分钟。 宁照溪告诉她现在才刚下戏，也许是知道她家里烤鱼店比较近，挂掉电话时还提醒她要晚点出门。 趁着时间还早，江听语原本还想做点其他的事情，但是当她刚站起来看见客厅全身镜里的自己时突然愣住了。 她走近了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看见自己眼底乌青发黑的黑眼圈，懊恼地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明显。” 原本还想素颜出门的她，忍不住又回到房间坐在梳妆镜前画了个淡妆。 她皮肤很好，平日里素颜出门完全没问题，只是最近因为解约合同的问题一直在熬夜，略显疲惫。 现在她还没有主动向公司提出解约，公司也完全搁置了她，没有派新的助理来找她，就连经纪人也没有联系过她。 就好像这个公司没有她的存在似的。 不过仔细一想，这些年来，她在公司似乎都是这样的存在。江听语早已经不会为这些事情而感到伤心难过了。 为了避免化妆迟到让对方等待太久，江听语一边化妆一边给她发消息，问她到哪儿了。 “你快到的时候说一下可以吗？我化个妆。” 江听语觉得打字太慢，一手用着粉扑，一手则长按着语音键将消息给对方发了过去。 宁照溪收到这条消息时刚出发不久。 “没关系，路上有点堵车。你慢慢化妆不着急。” 明明坐在她旁边瞧见她放下手机之后嘴角一直挂着笑容。虽然不明显，但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只是略微有点弧度就能够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照溪姐，在和听语姐聊天吗？”明明问道。 宁照溪轻嗯了声。 “我就知道，”见她目光透过来，明明又接着说，“因为每次你只有和她聊天，或者我们提到她的时候，你才会笑得这么开心。” “是吗？”宁照溪弯唇，没否认。 经纪人路橙也在房车里，但因为之前的事情她心里还有些郁闷，一听见江听语的名字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反正在江听语的事情上，宁照溪肯定我行我素，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听。 “对呀对呀，橙橙姐你说是吧？” 明明情商很高，知道路橙在一旁生着闷气，不愿参与到她们俩之间的话题中来，所以才会主动提及想让她加入。 路橙皱着眉头：“谁知道呢。” 明明性格很好，并没有因为路橙的回答而感到扫兴，笑问：“那我们现在是要去见听语姐吗？” 路橙不满的眼神迅速落到她脸上，轻啧了声。 宁照溪微微摇头，否认她的话：“不是我们。” “是我。” 明明眼睛瞬间一亮，但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见路橙说：“别忘了你明天还要去见李导演。” “我有分寸。”宁照溪语气冷了些。 明明一听气氛不妙，立马又问道：“照溪姐，我听见听语姐说她在化妆了。” 宁照溪虽然不喜欢在娱乐圈里交朋友，但是对自己身边人都挺好的，不然明明也不会这么大胆的和她聊这些话题。 知道她是刚刚听到了自己外放的语音消息，宁照溪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 就连路橙都瞪了眼她。 作为身边的助理，应该知道什么能听什么不能听。 明明自然明白她眼神里警告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嘟囔：“我只是为照溪姐开心。” “开心？开心什么？”宁照溪还没说话路橙先破防了。 她这半个月来为她俩的关系操碎了心，不断警告宁照溪要知道分寸不要感情用事。 作为经纪人，路橙也听说了有关江听语公司的事情。 不仅如此，她还知道欣然娱乐公司背后的人是谁。如果真是江未吟不想让江听语好过，那有几百种办法。 她也是在劝宁照溪不要趟这滩浑水。 是劝也是害怕，毕竟作为她的经纪人很清楚宁照溪的性格，如果真想管这件事谁也拦不住。 但能不能管住这也是个未知数，所以路橙才会担心。 明明吐了吐舌头，和宁照溪说：“听语姐肯定很在意你，只是吃个饭都会特意化妆。” 路橙：“……” 她算是听明白了，明明这是在卯足了劲拍马屁。 “我上次就发现了，听语姐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明明滔滔不绝地分析，“看上去像是欣赏，又像是崇拜。” “照溪姐，你要是表白她肯定会同意的。” “……” “……” 明明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路橙揉了揉太阳穴，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从旁边拿了个苹果塞进她嘴里。 明明话还没有说完，猝不及防被苹果塞了一嘴总算停下了嘴。 “吃个苹果吧你，马屁精。”路橙不耐地骂了声。 明明撇嘴，咬了口苹果：“我说实话，本来照溪姐和听语姐就很般配呀，她俩一个艳丽一个清纯，一个清冷一个温柔，就是很配，就算今天你把我的嘴堵上我都要说。” 路橙：“……” 当事人听着两人的争论，却默不吱声。 但了解宁照溪的人都知道，她的沉默代表着心情很不错。 “你这种人在古代都是昏君。”路橙看见宁照溪嘴角的笑容时低声说道。 “那现代呢？”明明啃着苹果，眨巴着眼睛接话。 “恋爱脑。”路橙吐槽。 两人一唱一和，宁照溪却始终不说话。 “你难道没话要说吗？”路橙瞪了眼明明，问宁照溪。 而后者只是看向明明：“还有吗？” 路橙：“……？” 明明愣了下，停下吃苹果的动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有有。” 眼见着“昏君”被自己夸高兴了，明明正努力搜刮着脑海中嗑cp时用过的句子，但还来不及施展，就被旁边一股力量轻推开。 “起开。”路橙说，“你再胡说八道，等会儿扣你工资。” 明明这才吐了吐舌头，彻底闭嘴。 “今天去找她干嘛，不交代一下吗？”路橙一本正经地问道。 “吃饭。”宁照溪淡淡回道。 “只是单纯吃饭？”路橙明显不信她的话，“没有其她目的？” “什么目的？”宁照溪反问她。 路橙见她不说忍不住提醒道：“欣然娱乐背后是江家，而且现在很多家公司都已经收到了提醒，你没必要趟这滩浑水。” “什么通知？”宁照溪反问她。 路橙还以为她是装作不懂，怒道：“不许签江听语，谁和她签约就是和江家过不去。” 宁照溪挑眉。 她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但对方正在气头上，并没有看到她反常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上次的事情江家本来就很生气了。” 宁照溪自然明白她口中上次的事情指的是秦蔚蓝绯闻消息那事儿。 “她生气？”宁照溪嗤笑一声，“她算什么？” 路橙被噎了下，好吧，她忘了宁照溪现在也算是半个资本家，公司的股份她占了一大半。虽然比不得江家财大业大，但在娱乐圈这个地方宁照溪的能力未必会输给江未吟。 但问题是—— “这不值得。” 路橙没搞懂江听语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让一向不喜纷争的宁照溪做出违背自己以往规则的事情。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宁照溪语气坚定，“她值得。” 路橙被她突如其来的坚定吓到了，迟疑道：“所以你想怎么做？” 宁照溪弯唇。 “那人还说什么？” 路橙抿唇：“就这些。” 但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足以敲打了所有的娱乐公司。 对某些娱乐公司来说江家的话其实并不算是一种威胁，而是…… “但我说实话，就算没有人敲打，可能也没什么公司会向她抛出橄榄枝。” 路橙叹气：“我看她出道快五年了吧，这五年没拿出过像样的成绩，她……ok我闭嘴。” 接收到宁照溪冷漠的眼神，路橙举了举手表示投降。 “你在怀疑我的能力吗？”宁照溪冷冷道。 “不敢。”路橙还是清楚自己这金牌经纪人是怎么来的，也想起了当初成为她经纪人时答应过的话。 “你还记得我之前的经纪人？” “记得。” 路橙彻底闭嘴了。 宁照溪换过许多经纪人，但每一任都试图掌控她。她能够在宁照溪身边待这么久，完全是因为足够听话。 “现在呢？”宁照溪问。 “……”路橙抿唇，“我知道她可能是缺少资源，但是……没有但是。” 瞧她那眼神路橙哪敢接着往下说，她已经从那冷漠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将要面临的。 只要她接着把话说完，她敢肯定明天宁照溪身边的经纪人就可能不是她了。 “你是个很好的经纪人。”过了半晌，宁照溪淡淡道。 “？”路橙睁了睁眼睛，这就要炒了她？但宁照溪不像是会发好人卡的人。 明明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心中对江听语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一条升职加薪的明路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想办法把她签到公司来，”宁照溪皮笑肉不笑，“好吗？” 这种事情她当然不会自己来做。 不管江听语是同意还是拒绝，只要这种话从她口中说出，对方肯定都会尴尬。 路橙扯了扯唇角，叹气。 她自然相信宁照溪的眼光，相信她不是单纯的恋爱脑。 “公司到了。”宁照溪看了眼窗外，兀自往外面走去，嘴里还说着，“怎么不信我只是单纯想和她吃饭呢。” 路橙：“……” 她又不是很确定了。 明明眼见着人离开，升职加薪梦快要破碎时，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和路橙说：“记得给明明涨薪。” 路橙：“……” 夸两句江听语就能涨薪，她更不确定了。 第33章 这腔调真让人受不了。 刘刘烤鱼店在小巷位置，这里僻静狭窄，车辆进不来。小店朝九晚五，老板到点就下班，过得悠闲自在，瞧见老熟人江听语进来，正扇着扇子的手顿了下来，朝人迎了上去。 “哟，稀客。” “刘姐姐。” 江听语微微笑，朝她打招呼。 店家叫刘颜，比她大六岁，开这家烤鱼店已经很多年了。 江听语是在三年前发现这家宝藏店的，最高纪录承包了她半个月的晚餐，去的多了，人就熟悉了，刘颜还常常给她打折。 但碍于对鱼的热爱，江听语并没有止步于这一家烤鱼，而是选择尝试其他家烤鱼店，离这家不到一百米。 出来时正好被刘颜抓个正着。 后来，每次再来这家店时，刘颜见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稀客”。 即便有时候她昨天刚来过。 路过时，刘颜多看了眼她旁边的人。 “有点眼熟，你朋友？” 江听语点头：“嗯嗯。” 宁照溪神色淡淡，礼貌道：“你好。” 刘颜点点头：“你也好。” 许是这家店的常客，江听语在这里拥有专属包厢，这次刘颜同样也是亲自将人带去了她的专属包厢。 “老规矩？”刘颜问。 “等等。”江听语看向宁照溪。 不等她将询问说出口，宁照溪就自然地回答：“老规矩。” 刘颜挑眉，不知在想什么，点了点头后就离开了。 “我经常来这里，算是svip客户了。”江听语眨眼说道。 宁照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们看起来关系不错。” “svip嘛，她这家店开的这么偏僻，很难被发现，也只有我常常来这边。” “给你打折？” “当然，”江听语想起来觉得有趣，说道，“有次她发现我去了另一家烤鱼店，气坏了说要给我涨价。” “涨了吗？” “涨了一块钱。” “……” “不过也不怪她，谁让我去的是她前女友的店呢，没把我赶出去就不错了，哈哈哈。” 见她笑得开心，宁照溪也忍俊不禁。 江听语没有了以往的拘束，此刻谈笑风生，什么都能拿出来聊两句。 宁照溪会恰到好处地接话，不会让她的话掉在地上。 两人聊了许久，包厢门被再次打开。 刘颜将烤鱼盘拿进来，放在桌上，一边打火一边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江听语带朋友来这里。” 这话明显是宁照溪说的。 江听语偏了偏头，觉得奇怪。 宁照溪接话接得自然：“是吗？” 刘颜点头：“对，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她在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江听语：“？” 她总算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然而宁照溪没听出问题，有些惊讶：“怎么会？” 江听语瞪了眼刘颜，叫她别乱说话。 刘颜微笑：“今天我们店里面搞活动，合照一张打五折，怎么样？” 江听语不缺这点钱。 她更觉得刘颜不怀好意。 毕竟，谁让她曾经想办法劝刘颜和前女友复合过呢。 不过刘颜有句话确实没说错，这是她第一次带人来这家店。 江听语刚想摇头，就听见宁照溪说的：“可以。” “……” 堂堂影后缺这点钱吗？ 好吧，勤俭持家也不是没可能。 江听语无奈点头。 刘颜从拿了个相机进来，看向两人：“靠近点。” 衣角已经贴着对方衣角，怕再靠近会冒犯宁照溪的江听语：“……” 但是没想到，不用她挪动，宁照溪就非常自然地靠了过来。 “比爱心。”刘颜说。 “耶。”江听语皮笑肉不笑比了个二。 宁照溪同样顺着她的动作比了个二。 “咔嚓——” “换动作。” “咔嚓——” 一连拍了五张，江听语脸都笑僵硬了。 “好了，给你们打五折。”刘颜擦了擦相机，说道。 “刘姐姐……”江听语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刘颜已经退出了包厢。 “她应该不会乱发出去的，你放心。”据她所知刘颜家里不缺钱，开这个店完全是和家里赌气。 “你很了解她？”宁照溪随意道。 以为她是不信任自己，江听语连忙解释：“对呀，她自己就有认识的人在娱乐圈。” 宁照溪扬唇：“什么人？” 江听语思索两秒：“很漂亮，人气很高。” “谁？” “不知道。”江听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怎么了？” “没。” 江听语之所以会觉得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刘颜提到自己也认识明星，是问她谈不谈恋爱，给她介绍对象。 但这种话江听语哪里能随便说出口。 宁照溪也没有接着问，更在意的是： “你叫她姐姐？” “她比我大六岁。”江听语说的自然。 “大六岁叫姐姐，”宁照溪喃喃，“那大两岁呢？” “不一样吗？”江听语不解。 宁照溪附和地点头：“一样。” 江听语不以为意，开始拆开自己面前的碗筷。 “我比你大两岁。” “我知道。” “那……”宁照溪弯唇。 “？”江听语缓缓抬头，茫然，“那……？” “宁姐姐怎么样？” 宁照溪唇角的笑容很浅，却有种温柔摄魂感，让人忍不住沉迷。 江听语眨眼，顺着她话小声：“不好吧。” 看见她耳垂微微泛红，宁照溪眼睛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故作思考地说：“照溪姐姐？” “我为什么要叫你姐姐，你怎么不叫我姐姐。”江听语总觉得叫她姐姐怪怪的，心里总有种不适感。 她想了想将原因归结于，上学时候两人的相处模式，喜欢故意叫对方学姐学妹，以至于现在这声“姐姐”也有了阴阳怪气的错觉。 肯定是这样。 “噢，”宁照溪撑着下巴，手肘靠着桌沿，舌尖微微打转：“听语姐～姐～” 江听语还以为她会反驳说凭什么，明明自己比她大，但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地叫她。 被叫姐姐这么令人开心吗？这腔调真让人受不了。 江听语：“……” 想死。 第34章 我要和你拍。 “吃……吃饭吧。”江听语轻咳，将心底那阵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强迫自己将目光放在面前的烤鱼上。 “嗯呢。”宁照溪音调懒懒的，尾音轻到像是羽毛轻划过心尖，令人耳朵痒痒的。 江听语下意识揉了揉耳朵，低头帮她用热水烫着碗筷。 宁照溪弯着唇，垂眸看向身旁耳根快要红透的某人，像倒水烫碗筷这么简单的动作此刻却略显笨拙，期间还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是要将水倒掉，故作淡定地做完一切，放到她面前，说：“给。” 宁照溪不动声色地从她手中接过碗筷，唇角依旧是上扬的弧度，嘴里说出的话比之前更添几分温柔：“谢谢姐姐。” 仔细听还夹杂了其他意味，像是戏谑。 江听语手里的碗差点没拿稳，下意识抖了下，咬了咬下嘴唇，咕噜了一句：“我开玩笑的。” 她只是反驳宁照溪让她叫姐姐的话，谁知道这人会这么大方，还真愿意叫她姐姐。 这不是江听语第一次被叫姐姐，但平时都是一些年幼的小朋友，第一次被同龄人叫“姐姐”。 嗯，大两岁的同龄人。 别说被叫姐姐了，江听语也没有叫过别人姐姐。 曾经江未吟无数次想通过“姐姐”二字来划清两人的界限，想提醒她，她们最多只能是姐妹。 在这方面江听语还是挺聪慧的，能够迅速明白对方的意思，并且反其道而行之。 她就喜欢叫全名或是小名。 绝对不让江未吟找到划清界限的机会。 想到这儿，江听语眼神一暗。 这半个多月来，她已经很少再想到江未吟了。 只是偶尔会透过一些事情或事物间接想到这个人。 不过好在再想起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难过痛苦，更多的是释然。 她只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一旦大彻大悟就不会回头。 宁照溪察觉到她的失神，唇角笑意淡了许多，从包中拿出一个饰品盒，放在她面前。 江听语愣了下，抬头：“这是？” “给姐姐的礼物。” “……”江听语重申，“我刚刚开玩笑的。” 宁照溪却觉得她耳根红着时异常好看，想到她刚刚的失神，心里涌起了一阵恶趣味，弯弯唇不顾她反抗：“我知道了，姐姐。” 谁能信啊，镜头前清冷淡漠的人此刻正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她。 而且她竟觉得，这语调里莫名有着几分甜意。 甜？宁照溪？ 江听语真想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看看自己是不是疯了。 她竟然将“甜美”这种词语按在了宁*照溪身上。 江听语咳嗽了声，用着略带命令的语气：“你不许叫我姐姐。” 她什么身份啊，还用上“不许”这种词了。 她爱叫就叫呗，又不会少两块肉，说到底也是她占便宜。 越这样想着江听语脸颊越红，尤其是在宁照溪默不作声，似在思考的这几秒钟里。 “好，”宁照溪尾音上扬，“我不叫。” 这语气，这语句。 江听语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钻进了她的脑子里，她晃了晃脑袋，选择将视线落在面前的那个饰品盒上。 外包装的LOGO十分显眼，是一款全球有名的奢侈品品牌LK。 虽说江听语自己也有钱，橱柜里有许多这家品牌的饰品，但要收下对于仅仅只是朋友的宁照溪送出的昂贵礼物，她心中还是有些负担。 “谢谢，但这太贵重了。”江听语摇摇头道。 宁照溪早已猜到会被拒绝，抬了抬下巴：“打开看看。” 江听语抿唇，听话地将饰品盒打开，里面平躺着一条珠光璀璨的手链，只一眼她就被镶嵌着着的蓝色宝石所吸引。 这是还没上市的新品，卫落鱼是LK的忠实粉丝，曾和她分享过许多这家的产品。在她的影响下，江听语对LK的印象也很好，自己的私服穿搭多半会从这家挑选。 “感觉你很喜欢这家的饰品。”宁照溪一边在碗里挑着鱼刺，一边轻声说道。 江听语愣了下。 她确实挺喜欢这家的。 怎么发现的？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难道是每次见面时自己身上穿戴的饰品吗？ 宁照溪观察得这么仔细吗？ “看你微博自拍还有平时见面。”宁照溪仍旧垂眸挑着鱼刺，漫不经心说道。 江听语眨眼。 看她微博了吗？她之前发的自拍里面好像确实有露过LK的LOGO。 平时见面？ 江听语抿唇，悄悄看了眼她脖颈间那条简单亮眼的项链。 她好像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宁照溪。 每次见面虽然会被她美貌所震撼，但也仅限于浅浅欣赏，没有过多关注她的穿搭细节。 宁照溪似是因为没收到回应，挑鱼刺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她。 江听语避开和她对视，目光落在她脖颈间的那条项链上，故意道：“你戴的这个项链是你代言的品牌吧。” 哪能察觉不到她的心理活动，估计这会儿是以为她会小气到计较对方没有关注过她。 宁照溪抿唇暗笑，回道：“嗯呢。” 江听语很单纯，心思全写脸上，因为她的回应唇角的弧度上扬了些，隐隐有些洋洋得意。 像是在说：我也有关注你哦。 很可爱。 宁照溪垂眸，不敢让眼中的情绪暴露，但又不想让她这么轻松得意，于是故作随意道：“我只是比较关注好朋友的心情和举动，妆容穿搭常常也会透露两三分情绪。” 江听语愣了下微微点头。 每次从宁照溪口中听到“好朋友”这几个字时，她都会怔愣。 宁照溪说她单纯心思都写在脸上，但江听语却觉得这人比她还要单纯，一点不把人往坏处想，而且眼神语气里有着令人完全折服的真诚。 她从来没有质疑过宁照溪将她当朋友的话。 “但我不会要求朋友，所以，”宁照溪语气听上去莫名低落，“即便你不关注我也没关系，不要有心理负担。” 她！又！被！看！穿！了！吗？！ 江听语吓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心理负担。” 对上她眼神时倏地撇了撇嘴：“好吧，我承认之前没有特别注意过。” 说完还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表情。 对她来说，宁照溪是一个完美的朋友。 她向来知恩图报，别人对她好，她也会无条件回报。 “但是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像你在意我那样在意你！关注你的心情和举动！”江听语不忍看她失落，想到宁照溪之前没什么朋友，估计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真心对一个人，不想让她失望。 让真诚的人单向奔赴是极其残忍的事情。 好傻好可爱。 宁照溪快要抑制不住心底的爱意，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此时此刻她眼眸中的温柔爱意满得快要溢出来。 “我帮你戴上。”宁照溪垂眸。 江听语不再拒绝，打算下次也送她等价礼物。 “好漂亮。”宁照溪发自内心地夸赞。 江听语抬了抬手，只见那中间的蓝宝石在吊灯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谢谢，我很喜欢。” 宁照溪弯唇，轻声说：“喜欢就好。” 宁照溪放在身侧的指尖微微颤动，无法形容的欢愉在心间蔓延。仿佛说的不是手链，而是她。 好在对方是反应迟钝的江听语，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常，只顾着欣赏了。 宁照溪收敛了情绪，轻轻舒了口气。 在两人交谈间，她面前的小碗里已经满了一半，鱼刺被她挑了出来整齐地放在旁边小碟里，鱼肉则放进小碗里。 江听语这才察觉那小半碗鱼肉，不仅惊讶于她这么耐心地将鱼刺挑出来，还有小碟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鱼刺。 估计是有点强迫症在的。 她瞧见宁照溪拿起干净的汤勺，舀了两勺汤汁进了碗里。 江听语眨眼，下意识舔了舔下唇。 她不敢想象这得有多好吃。 虽说她喜欢吃鱼，但也很讨厌鱼刺，一不注意就容易卡喉咙，但要让她像宁照溪这样一点点把鱼刺挑出来堆在碗里，她也做不到。 没这个耐心，也没这个忍耐力。 就在她内心活动的时间里，那装满鱼肉的小碗突然被推到了她面前。 她错愕抬头，只看见宁照溪温柔的笑容。 “尝尝。” 江听语还以为是自己方才盯着她看造成了“索要”的误会，连忙拒绝：“我没有那个意思。” “嗯？什么意思？”宁照溪弯唇，“这就是给你准备的啊。” 江听语茫然：“？” 宁照溪手轻轻托着半边脸看向她：“我记得你高中时候说过，喜欢吃鱼但不喜欢挑鱼刺。” 她……有和宁照溪说过吗？ 但这询问她是不敢提出的。 如果她没说宁照溪怎么会知道？ 所以只能是她说过，但却忘了。 ——好喜欢吃鱼啊，可是鱼为什么有刺，要是江未吟愿意帮我挑鱼刺就好了。 她脑海中只记得高中时曾和卫落鱼说过这话，那时卫落鱼还附和她说：“帮你挑鱼刺那是她的福分。不过我觉得你换个人选比较实在，以后肯定会有人愿意帮你挑鱼刺的。” 江听语望着眼前的鱼肉，眼眶莫名发热，她低头：“谢谢。” 宁照溪好像一个太阳，她身边总是充满阳光和温暖，让她忘却所有不开心。 “帮我拍张照吧？”江听语抬头笑道。 宁照溪觉得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与之前感觉不同。 本就打算帮她拍照的宁照溪点点头，找好角度拍了三张，刚准备说等会微信发给她，就听见她说：“我要和你拍。” 是“我要”。 不是“可不可以”“能不能”。 宁照溪轻笑着点头。 有些改变只在一瞬间。 在她期待的每一秒钟- 回到家后，江听语思索两秒然后将单人图分享在了微博，图片里的人手里端着挑好刺、淋着汤汁的鲜嫩鱼肉，配文是简单的两个字“开心”。 发完图片，江听语就没管评论区，洗漱后直接睡了。 翌日清晨，打开手机时就收到一封邮件。 微博主页写着的是她的工作邮箱地址，半个月前她改过信息，现在的邮箱地址是她自己在管理。 但这段时间没有过新邮件，她也将这事儿忘得干净。 点开新邮件时她还愣了两秒。 里面是一封“LK”的晚宴邀请函。 据邮件里说，是因为看到了她的过往微博，觉得她和“LK”的品牌形象很契合，也感谢她对“LK”的支持，特别邀请她参加这一次的时尚晚宴。 她知道最近LK在准备时尚晚宴，但她从未收到过邀请，以她在娱乐圈的地位也没资格参与。 对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第35章 结束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她。 LK的时尚晚宴是最近娱乐圈的重头戏，各家粉丝都期盼着这一天能够看见自己的偶像盛装出席惊艳四方，营销号们等着这天冲kpi，明星也已经准备好了通稿。 LK的时尚晚宴一年一办，每年的场面那叫一个腥风血雨，各方明争暗斗，只为了能够多几分眼熟，不管是不是黑红，只为能吸引眼球来年多几份资源。 年年办，年年有新面孔，这也都见怪不怪，每年能够出现在这里的演员都是最近有热度的。 不限于影视作品，任何热度。 LK也因此被圈内人评为“最现实”的品牌。 谁有热度请谁，没热度不管你什么实力，都进不了门。 能否被邀请取决于对方的价值。 对LK来说，江听语或许也算得上“有价值”的行列，毕竟，这人最近和宁照溪沾得上边。 当江听语进入晚宴现场时，在场众人脑海中纷纷闪过这个念头。 虽说多数人并不意外这点，但有人却为此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怎么来了？”秦蔚蓝握着酒杯的指尖逐渐收紧，面上保持着勉强得体的笑容，喃喃自语。 和她站在一起的人叫沈甄，比不得秦蔚蓝火，只能说小有名气，平常这样的地方她是进不来的，但最近因为她新出演的某个反派配角戏份争议颇多，她的热度也水涨船高，才收到了LK的邀请。 她和秦蔚蓝关系不错，但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如此失态的秦蔚蓝。 不过她没有将心中的诧异表露出来，更像是没听见她说的什么，反问了句：“你说什么？” 令她没想到的是，秦蔚蓝并没有害怕她听见这话，反而又添了句：“她也配来这种地方。” 沈甄早就发现了对方最近戾气很重，听说是因为想出演的角色被拒绝，代言被换人，拍好的影视剧物料被偷跑受到删减，种种不顺令她心情不悦。 但她还没有傻到在对方没提及这些事的情况下出言安慰。 “你说谁呀？”沈甄依旧是听不懂的样子。 秦蔚蓝背后有人，可以随意说话，她不能。 “还能谁，江听语呗。”秦蔚蓝晃了晃红酒杯，语气轻蔑，不知是没听出沈甄不想背后说人坏话，还是根本不在意故意为之。 按照LK的晚宴流程，大家会在大厅吃晚饭，然后上楼看表演，最后大合照结束。 很平常的流程，但年年都有不平常的操作。 “啪嗒——” 剧烈的碎玻璃声响起，全场寂静两秒，目光纷纷朝声源处看去。 原来是一个奶油小生打碎了酒杯，见众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汪洋脸颊迅速涨红，支支吾吾地说：“抱……抱歉，打扰大家了。” 被吸引的除了大家的目光，还有四处摆放的摄像机。 第一场晚宴没有人主持纪律，只有摄像头在疯狂拍摄，很显然，这是宴会主人刻意安排，谁搞出的动静多，摄像头就会偏爱谁。 所以为了得到关注，许多人会采取特殊手段。 比如此刻。 “我……我不是故意的。” 和他在选秀中的人设一样，汪洋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兔子，眼神单纯无害。 只一眼就能够让人想象，此刻在看直播的粉丝该心疼得落泪了。 但这样的手段也就骗骗粉丝，根本骗不了圈内人。 即便这样，大家的目光都没有飞快地收回去。 汪洋还以为他们在看自己，还咬了咬唇，无辜地和旁边的人小声说：“我真是太笨了，肯定让大家烦了。” “……” 旁边站着的人和他并不是很熟，但碍于摄像机的作用，他保持礼貌地笑了笑：“怎么会呢。” 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目光，汪洋还准备说话，耳畔突然传来迟疑的声音：“你也不要太尴尬了，大家看的并不是你。” 汪洋：“……？” 晚宴不亚于小型的宫斗现场，说话的人掩饰不住眼神里的幸灾乐祸，扬了扬下巴：“看她呢。”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汪洋也愣了下。 江听语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现场所有的目光就突然落在了她身上，这让刚吃了颗葡萄的她差点没咽下去。 同时这也让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单纯无辜，镜头扫过时正好捕捉到。 不知如何回应别人的目光，她只能礼貌地微笑。 虽说来了有一会儿了，但她在现场没有认识的人，以她的咖位走不了红毯，进场时也没有接待的人，所以她打算观战一会儿然后再去搭话。 来都来了，总要利用这次机会做点什么。 比如，给自己创造一些机会。 过了很久，也不知谁突然说了句：“她俩撞衫了，但江听语穿上明显好看很多。” “真漂亮啊！” …… 声音似有若无让她听不真切，但大概来说都是夸赞她的话。 大家都看她是因为撞衫了吗？ 她和谁撞衫了？ 刚这样想着江听语就抬眼扫了扫现场的人，倏然间她顿住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撞衫的人正是秦蔚蓝。 而另一边一开始只是关注对方脸的秦蔚蓝也后知后觉发现，她和江听语撞衫了。 虽然不是同样的品牌，但同样是浅黄色长裙，小设计也差不多，很难让人不进行对比。 更重要的是，江听语身上穿着的正是LK的高定礼裙。 而她，穿着的是其他品牌的礼服。 LK在着装方面没有要求，只要愿意穿短袖拖鞋也能来现场。 聪明点的人都会选择LK的礼服来晚宴，但偏偏秦蔚蓝因为去年的不愉快，今年选妆容搭配时故意避开了LK。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想来这也是主办方想要看到的结果，至少热搜词条有了。 礼服是卫落鱼送给她的，江听语并没有先知的能力，并不知道会和秦蔚蓝撞衫，没有比较的想法也没有心情。 离了江未吟后，她感觉自己的世界都明朗了，不再做没用的比较，秦蔚蓝在她眼中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特别。 “Hello！”突然出现在耳畔的女声吓了江听语一跳，她下意识转头看见一张略微熟悉的脸。 宋微言，各大热门影视剧OST歌手，手握众多破千万收藏歌曲。 “你好。”江听语回应她的打招呼。 现场重新热闹起来，除了少数目光和声音围绕着她之外。 江听语不是很清楚宋微言为什么会和她打招呼，尤其目光还是如此奇怪。 但总归没有从中看见不善，江听语也礼貌微笑着。 宋微言弯唇：“你好漂亮。” “啊？”江听语再次愣住，没想到对面会如此直白地夸赞她。 宋微言说：“加个微信吗？” 江听语眨眼，而后点了点头。 除了热门OST歌手的身份之外，宋微言还是LK的代言人。 江听语没有理由会拒绝这样的请求。 她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避开摄像机，朝向她。 宋微言也没有任何迟疑地扫了扫添加好友。 “我之前就关注过你了，你很漂亮演技也很好。”宋微言低头给她备注，一边说。 演技……好？ 江听语弯唇：“谢谢。” 末尾又顿了顿，添了句：“我听过你唱的很多歌曲，很好听，你也很漂亮。” 宋微言：“……？” 沉默两秒后，她突然大笑两声：“哈哈哈。” 江听语不明所以，等待着她笑完。 宋微言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过，她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江听语：“……” “谢谢。” 宋微言又笑了两声，看出对方的窘迫，毕竟刚认识的两人除了互相吹捧和无意义的寒暄之外也找不到其他话题。 “我带你去认认人怎么样？”宋微言和她差不多高，说话时往她的方向倾斜了些。 但距离很礼貌，并没有让江听语感到任何不适。 这样的机会江听语求之不得，一时间除了说“谢谢”和“好”之外也找不到任何台词。 一路上都是宋微言在引导话题。 江听语虽然诧异对方的突然接近，但她将这一切都归结于“好运”。 是出门前和宁照溪聊天时，对方说借给她的“好运”。 ──“今天的晚宴不仅顺利还会有好运”。 宁照溪和她说。 晚宴才刚刚开始，她不便看手机，等到结束，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宁照溪。 ——谢谢她的好运。 第36章 这才是我泼的。 作为OST女王，宋微言认识许多大人物，今天的晚宴主办方不仅请了各路明星也请了其他行业的人。 江听语跟在她身旁见了许多导演和制片人。 宋微言的举止得体，并没有提向对方推荐的话，更像是单纯地向他们介绍江听语，也就是混个脸熟。 这样的状态也真是江听语希望的。 “诶——” 刚结束和某个制片人的聊天，宋微言为了接电话短暂离开。江听语拿红酒的间隙，有人从背后撞了上来，不偏不倚碰了下她胳膊，明明她才是被撞的那个，但对方先出声反倒让人颠倒认知。 她对这人还很熟，正是秦蔚蓝。 秦蔚蓝在娱乐圈走的就是小白花路线，今天的妆容穿搭对比以往也没有任何突破创新，依旧是纯洁风。 但偏偏，今天两人撞衫了。 以至于现场更多的目光都被江听语吸引了。 现场看不了手机，也就不知道直播间观众们的反应，只能通过现场众人的反应来判断。 很明显，秦蔚蓝从中察觉到了危机，已经通过现场反应感知到了直播间观众的想法和结束后的热搜词条。 秦蔚蓝握了握拳头，脸上隐隐闪过气愤。 网上常有江听语和她撞路线的说法，还说如果不是秦蔚蓝出道比江听语早，现在红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江听语从来没有把心思花在营销上，这些也并不是她发出的通稿，除了之前因为江未吟对秦蔚蓝有过羡慕之外，从未在意过这样的说法。 她认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就算可能撞风格，但她们都是特别的。 但显然，秦蔚蓝并不这样想。 以往江听语的咖位到不了这种现场，两人也没有在其他镜头前碰过面，也就没有任何让人能够对比的机会。 但这次不一样。 她们到了同一个镜头下，穿着打扮风格相近。 时尚晚宴是直播形式，现在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正有上千万人看着。 也有可能被议论着，她被比较，被骂着。 这一切，都源于江听语来到了不属于她的地方。 短短几秒钟，江听语看着秦蔚蓝的目光从冷淡到仇恨。 仇恨？ 因为什么？ 要说她之前就算被江未吟那样对待，也从未仇恨过秦蔚蓝，这人是为何？ 江听语知道是现场直播，所以并不打算和秦蔚蓝多纠缠，小声说了句：“抱歉。” 然后打算离开。 不管是不是她的问题，这个时候不纠缠是最好的办法。 观众不知道两人的渊源，但彼此心知肚明。 江听语想了想秦蔚蓝现在的态度也只能猜到和江未吟有关。 总不能是因为别人说的两人撞衫的事情。 在她看来，秦蔚蓝已经是流量小花，资源好粉丝多，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浪费时间。 然而，就在江听语准备离开的那一瞬间，秦蔚蓝突然倾斜，像是没站稳似的。 江听语眼睁睁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杯酒倒在了对方身上。 她愣了下，感到不可思议。抬眼时也看见秦蔚蓝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 她现在收回方才的想法。 秦蔚蓝没有那样的格局。 红酒印不断在衣服上蔓延，像一朵罂粟疯狂生长。 “你怎么这样……” 谁说秦蔚蓝演技不好了，短短几秒钟，她眼眶含泪，降落未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沈甄率先开口询问：“蓝蓝，你这是怎么了？” 有时沉默比指控更有力度。 秦蔚蓝也是明白这点的，所以她只是看着江听语抿着唇不说话。 但明眼人都能明白她眼神里的意思。 不管是不是真的关心，有没有察觉异常，沈甄都要陪着她把这出戏演完。 “这红酒怎么会跑身上。”沈甄喃喃。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指引别人看向另一旁的江听语。 “我想和她打招呼来着……”秦蔚蓝轻叹气，瞟了眼没说话的江听语，也不管有没有人往江听语身上想，她又继续说，“不过听语肯定也是没注意，不能怪她。” 深知她脾性的沈甄：“……” 要是没听见方才看见江听语时秦蔚蓝说的话，沈甄估计还要沉思怀疑一会儿。 但偏偏她听见了，也知道秦蔚蓝不喜江听语。 虽然她不明白这是为何。 即便两人撞了衫，江听语可能确实要好看一点点。 沈甄顿了顿，即便在心里议论，还是忍不住看了眼秦蔚蓝。 但尽管如此，她依旧觉得秦蔚蓝没必要为这种事情生气，更甚至做出这么低级的举动。 两人的咖位相差大，粉丝体量更不在同一个层次，秦蔚蓝完全没必要给江听语眼神。 粉丝和营销号会帮她说话，就算上了热搜，词条广场肯定也能够被粉丝洗得干干净净。 两人仍旧是原来的位置。 但现在不一样了。 秦蔚蓝给了江听语眼神。 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小动作。 沈甄清楚，但旁人不清楚。 不论谁看，都会觉得秦蔚蓝不会故意撞上去，犯不着没必要。 所以也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一这只是场意外，二这是江听语故意为之。 至于后者认为的理由也足够充分。 为了夺取镜头关注所以不择手段，就像方才汪洋故意打碎酒杯一样。 人最擅长的就是将人往坏处想。 短短时间里，加上秦蔚蓝的故意引导，相信这是江听语故意为之的人已经许多了。 但明面上大家都是体面人，并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事情擅自出头，只有个别和秦蔚蓝关系不错，或是想拉关系的人小声开口：“道个歉就没事了呗。” “还不道歉吗？” 江听语望着秦蔚蓝故作无辜的脸，喃喃道：“确实该道歉。” 说话的人还以为自己赌对了，又说：“对，道歉就没事了。” 秦蔚蓝依旧保持着先前的人设，她要等的就是江听语道歉，之后的事情也就顺其自然。 到时候就是有关两人的通稿，江听语永远也别想翻身。 你没错道什么歉？你有错为什么故意撞她？ 就算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也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让江听语被迫承认。 只要她道歉。 主办方没有出来息事宁人，更有可能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闹剧发生。 江听语从旁边服务员端着的托盘里拿了杯红酒，晃了晃微微托举，像是要和她干杯似的。 秦蔚蓝愣了下。 竟觉得灯光照耀下，江听语的脸庞多了几分冰冷，恍惚间她脑海里闪过江未吟的脸，眼中的恨意涌了出来。 ——“不过是给了你点好处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你问我你算什么？” ——“看不出来吗？你是我养在圈里的狗，开心时逗逗你，让你咬谁咬谁。” ——“和我谈喜欢？你觉得你配吗？” 在被冷待了一周后，秦蔚蓝再也忍不住主动找了江未吟，正好撞上她醉酒。 原以为江未吟会像之前那样酒后吐真言，态度会软化，她也能够从中得到些秘密，但是没想到会是你听见这么冷漠无情的话。 她只是问江未吟。 对她有没有喜欢。 哪怕一点点。 秦蔚蓝承认，一开始她确实抱着的是利用的心理，江未吟财大势大，她想要的都能够得到。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 在外人眼中，江未吟冷漠，但会给她想要的东西，资源钱财，只要她开口都会给她。 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她事事有回应，长达五年的时间里，怎么会没有真心？ 谁会莫名其妙捧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五年？ 秦蔚蓝想不明白。 就算是和她说的“小艺”有关。 但她还是不愿相信。 这其中至少是有喜欢的成分在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秦蔚蓝趁着江未吟酒醉问了出来。 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是那样的话。 “我不信，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一条咬人的狗。” 江未吟的声音冷漠无情。 或许是她想太多，江未吟或许对她从未温柔过。 一直以来和她对接的人都是江未吟的助理，她并没有过多机会和对方接触。 一开始她以为江未吟和那些资本家一样是想潜规则。 她也做好了准备。 但五年过去了，对方并没有任何过界的事情。 就连两人在夜晚待在同一间房子的机会都没有。 那瞬间秦蔚蓝醍醐灌顶，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臆想，江未吟从未向她表达过喜欢。 或许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只是她不愿意相信。 江未吟会望着她发呆，会捧她给她资源，完全是因为“小艺”。 那个令她愧疚的人。 秦蔚蓝是个骄傲的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答案。 可是她还是颤抖着问出了疑问：“你……让我咬谁？” 虽然话不中听，可是道理却在。 不是金丝雀，那就是养狗。 答案呼之欲出，江听语的名字在她脑海盘旋，除了她想不出任何人。 就在她想问江未吟是不是喜欢江听语时，她听见江未吟说：“《幕后人》的主角可以给你。” “真的吗？”秦蔚蓝想，或许江未吟对她并不是完全没感情的。 “可以给，但你必须帮我做件事。”江未吟冷漠的声音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论用什么办法，针对她。”江未吟说。 喜欢？ 秦蔚蓝觉得自己的想法就是个笑话，江未吟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江听语。 如果喜欢一个人还这样对她，就是有病。 起初秦蔚蓝并不想做这样的事情，但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她处处碰壁，想要的代言资源影视剧主角被抢后，她才承认，没有江未吟她什么都不是。 就在她思索之际，她感觉自己腰间多了几分凉意，低头时才发现方才被红酒染色的地方多了几道痕迹，罂粟花绽放得更加鲜艳。 她的第一反应是江听语是疯了吗？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下泼她？ 江听语似乎也听见了她的心声，摇了摇手里的空酒杯，抬着下巴指向不远处：“我的机位一直在那儿拍着。” “还有，这才是我泼的。” 第37章 她才不爱。 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她空杯指向的地方望去。 众所周知，晚宴会有隐藏机位拍摄，只是谁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儿，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推断，隐藏机位一般都会跟着咖位最大或人气最高的人。 江听语显然不属于这两种的任何一种。 那么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有专属机位的？ 秦蔚蓝不像旁人想那么多，她的目光始终停在自己那暗红色的腰间，满眼的不可思议，看向江听语：“你泼我？” “你敢泼我？” 众目睽睽之下，江听语是不想在娱乐圈混了吗？ 秦蔚蓝惊讶得连装都没来得及装，认定江听语是疯了。 就算她再不喜欢江听语起码还做了表面功夫，没有当众找她麻烦，谁知道江听语这么不识好歹，又或者说情商低，就这么还手了。 江听语微微偏头，学着她无辜的样子：“抱歉，这下确实是我泼的。” 她只为做过的事情道歉，没做过的想都别想。 既然这么想听道歉，那就让事情坐实了再道歉就好了。 江听语笑得人畜无害。 她确实不知道现场还有隐藏机位的说法，这还是刚刚宋微言离开时提醒的她。 ——“我接个电话离开一会会儿。对了，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有个隐藏机位在那儿，摄像头一直在跟着你转。” 江听语并不知道宋微言为什么照顾她，但基于这会儿的短暂接触，她完全相信宋微言的话，毕竟对方完全没有撒谎的必要。 在这之前这个机位对她来说可有可说。 宋微言告诉她这件事可能是为了提醒她注意形象，总之是好心。 谁知道误打误撞地帮助她解决了另一件麻烦事儿。 虽然江听语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机位。 按照她的咖位不应该才对。 而此时的直播间早已经闹翻了天。 【秦蔚蓝在搞什么？就因为江听语穿得比她漂亮就故意搞陷害？】 【刚刚骂江听语的出来道歉吗？】 【道歉？一个没礼貌粗俗的下等演员竟然也有人粉。】 【纯路人，这波确确实实是秦蔚蓝的问题。】 【这姐看起来清纯温润，没想到是个睚眦必报的狠人，爱了爱了。】 【如果不是正好有隐藏机位让我们观看，这会儿江听语肯定哑巴吃黄连了，秦蔚蓝特地挡住了明面上的摄像头，从这个角度看去像是江听语刻意撞上来似的。】 【支持，如果不是无聊看了眼这个幸运机位画面，我恐怕也要误会了。】 【难道就没有人疑惑，为什么江听语会知道自己有机位吗？】 今年不同于往年的晚宴，这次主办方设置了三个幸运机位。 顾名思义，就是随机抓取幸运明星拍摄。 这都是去到现场的嘉宾们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秦蔚蓝才会落了套。 但这下令人疑惑的是江听语为什么会知道有隐藏机位在拍她？而且说得那么信誓旦旦。 难道最开始在直播抓阄做了假？江听语是内定的幸运明星？ 【我会唇语，我来证明这是宋微言离开时告诉她的。】 【好像真是诶，宋微言离开前指了我，没错就是机位。】 【歌手对镜头敏感似乎挺正常的。】 【不过有一说一，秦蔚蓝好像被下了降头，好端端地去陷害一个毫无人气的小演员干嘛。】 【你们不知道吗？最近秦蔚蓝资源下滑，处处碰壁，好不容易来参加个晚宴吧，结果还碰到和自己撞风格的女演员，在她看来这个女演员还总是碰瓷她，估计恼羞成怒了吧。】 【什么？你说官方盖章认证的爆款影视剧小花秦蔚蓝会欺负一个要什么没什么成*天只能靠碰瓷儿的无名人士？】 …… 每个机位下的讨论内容是分开的，在听闻消息后，秦蔚蓝的粉丝很快便攻占了隐藏机位的讨论区。 一时间争吵不休。 而机位里的江听语还在问秦蔚蓝：“要换身裙子吗？” 那阵冰凉已经渗透了衣服，秦蔚蓝感受着冰冷，沉默不语地望着眼前的人。 受偏爱时，她从未用正眼看过江听语。 即便是未婚妻又怎样，江未吟又不喜欢她，不会给她资源，任由她在名利场挣扎。 这样的人，自己给她眼神都是浪费。 所以一直以来，她和其他人的认知一样。 江听语很好欺负。 而且即便被欺负了也不会告状不会说话。 所以这次在恼羞成怒之下，她采用了直接又愚蠢的办法。 如果不是这个隐藏机位或许自己并不会坏事儿。 她要的只是她的粉丝相信。 让她的粉丝讨厌江听语。 两人风格相似，受众粉丝也就很容易重叠，如果对她好感的粉丝讨厌上江听语，那么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被吸粉的可能。 “蓝蓝先去换身衣服吧？马上就是盛典晚会了。”沈甄在旁边喃喃出声，拉了下她袖子提醒她注意镜头。 秦蔚蓝这两天本就心神不宁，神情恍惚，闻言才回过神，抿唇低头：“抱歉，但我真的没有以为你是故意的。这两天有点心情不好，没有及时为你解释，实在抱歉。” “你不该道歉的，道歉的人应该是我，对不起。” 不得不说，秦蔚蓝的临场转变能力还是有的。 即便刚开始被泼时震惊失态，但在短暂调整后能够迅速想出应对办法。 当然，这样的应对办法只是为了固粉所做出的下下策。 娱乐圈的人都是人精，追星的人也不傻，秦蔚蓝的目的昭然若揭，不管她是什么想法，反正这之后都会成为她的一桩黑料。 江听语脸上始终温和，并没有对自己方才的行为有过多解释，酒她泼了，歉她也道了，秦蔚蓝也道了歉，这桩事儿也就结束了。 这时才有人站出来说话：“误会误会都是误会，解开了就好。解开了误会大家又都是朋友。” 说话的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喜剧演员。 他话一落下，立马就有人附和。 “对对对，都是误会。” …… “我的问题，我陪你去换衣服吧。”江听语弯唇笑笑，礼貌地和秦蔚蓝说道。 秦蔚蓝也明白她眼神里的意思，微微点头。 此时的弹幕—— 【这是约架吧？】 【我猜这两人等会会在里面打起来。】 【等会看她们出来脸上挂不挂彩就完事儿。】 【楼上搞笑呢？以为都是你们喜欢小学生打架是吧？我猜我听语姐单方面殴打。】 【……六】 …… 而此时的换衣间，江听语手里拿着等会要穿的裙子，现在秦蔚蓝旁边问了句：“这次还撞吗？” 秦蔚蓝看了眼她冷笑：“你胆子真大。” “我胆子再大也不会当面污蔑人，”江听语冷淡道，“哦你不是胆子大你是人品败坏。” 秦蔚蓝气恼：“你！” 两人身边没有其他人，她也检查过了附近没有摄像头，换衣间更不可能有摄像头，所以两人能够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听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江听语懒懒道。 “哼。”秦蔚蓝冷笑。 “你这恶毒的样子和那人一模一样。” “……”秦蔚蓝明白她说的是江未吟，“你还有脸提。” “我为什么不能提？”江听语提醒她，“你不会觉得她真的喜欢你吧？你要知道她可是资本家，在资本家眼里你是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 江听语并不认为秦蔚蓝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听说最近秦蔚蓝处处碰壁，她想可能和江未吟有关。 要知道之前秦蔚蓝从未给过她眼神，想来在她心中自己无关紧要，根本不放在心上，但现在却用上了这么下作的手段，肯定和江未吟有关。 “首先我并不需要她喜欢我，其次她虽然是资本家，但那也是在意我的资本家，会给我资源给我好处，我想要的都会给我，你没必要在这儿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秦蔚蓝不承认对方踩到了她的痛点，死撑着说，“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你模仿我的样子。” “我模仿你吗？”江听语随意道，“你刚刚这条裙子不会是江未吟送你的吧？” 秦蔚蓝眼神闪烁了下，即便对方没再往下说，但她已经却脑补出了意思。 江未吟送她一套和江听语一模一样的裙子，是为了什么？ 江听语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欺负的人，她向来都是先礼后兵。 “她谁都不爱只爱自己。你要是为了爱情，那我劝你早点放弃。”江听语言尽于此，转身进了隔间。 “我才不爱她！”秦蔚蓝像是拼了口气将话吼了出来。 她只是想要资源。 她才不爱江未吟。 秦蔚蓝连衣服都不换了，转身就离开。 等江听语出来时换衣间已经空无一人。 宋微言早就回了现场，看见她回来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想来是听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江听语有些尴尬地捏了捏裙角。 毕竟刚刚宋微言还说她单纯可爱- 第38章 喜欢。 有了这场闹剧，之后的晚宴大家都安分了许多。 宋微言在她心里也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不仅帮她介绍人，还贴心地照顾到她情绪，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这也让江听语心底忐忑，不明白宋微言为何会如此“殷勤”。 “宋老师，那边好像有人在叫你。”两人认识时间不超过两小时，江听语也不敢叫得过于亲切，中规中矩地用“老师”代称。 “怎么叫得这么生分。”宋微言弯着唇，笑容亲切。 “……” 江听语总觉得眼前的人怪怪的。 虽说刚进会场时，宋微言就向她表达了友好，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热情。 热情到，再接完电话回来后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对于刚认识两个小时的人来说，这份热情太过难得。 之所以会用上“陪”字，是因为中途有不少人都来找过宋微言，言语之间是想和她单独聊聊，江听语怕耽误她时间，打扰到她工作，便主动离开。 谁知宋微言一口回绝，说现在是放松时刻不聊工作。 据她所知宋微言不缺资源，在娱乐圈人脉也广，所以并不屑于讨好别人。 谁知她刚离开半步，宋微言就跟上来问她去哪儿。 江听语怕她误会便实话实说，谁知宋微言说：“一个晚宴也就四个多小时，我陪在你身边就没人敢找你麻烦。” 江听语愣了下，感动之余又有些诧异，但仍旧不想麻烦她，但她在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宋微言无奈的叹息声，附带的还有极为小声又略带抱怨的话： “哎哟，你饶了我吧姑奶奶。” 江听语：“？” 饶什么？姑什么？ 但宋微言直到现在也没有给她回答。 “叫我名字就好。”宋微言看她呆愣的目光，觉得可爱，和方才反制别人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反差极大。 “好。”江听语弯唇，脑海里却还在想之前她不经意的骂声抱怨。 那话听上去像是被人威胁了，以至于她不得不陪在她身边。 但方才江听语想理由让她离开时，宋微言却又没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和反感。 “我能不能问一下，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呀？” 江听语脸很小巧，眼睛圆圆的，说话时眼睫轻轻眨着，清澈的瞳孔倒映出她的脸。 混迹娱乐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以她的判断，江听语不会止步于此，除了受人所托之外，如今宋微言也算是将她当作一份人脉。 玫瑰要从小浇灌才有成就感。 “没什么意思。” “噢噢。” 江听语显然不信。 宋微言望着她故作不在意的人样子，轻轻弯唇，脑海里浮现昨天晚上有人着急忙慌找到她时的样子。 平时录歌时，宋微言都不会看手机，也只有录音棚能够找到她身影。 许久未见的顶流影后的就这么出现在了她不该出现的地方。 ——“帮我个忙。” ——“照顾一下江听语。” 对于江听语这个名字宋微言并不熟悉，只隐隐身边助理提起过八卦新闻，据说和宁照溪一起上过热搜。 “真是你女朋友？”宋微言好奇。 “不是。”宁照溪回答得很快。 “那就是你的好妹妹？”话音刚落，不可避免地像往常一样收获了一记冰冷目光。 “求人办事什么眼神。”宋微言嫌弃道，“不过看在你当面来求我的份上，勉勉强强答应你。” 宋微言也没执着于询问出两人的关系，毕竟她了解宁照溪，这人不想说的话，不管怎么追问都不会有结果的。 她也懒得浪费时间。 总之是沾点亲带点故的。 她也没有傻到问宁照溪怎么自己不去LK盛宴。 对方是LK品牌对家的全球代言人，合同里有规定不能参加这类娱乐性质的晚宴。 就在她应下，宁照溪转身离开的瞬间，有东西直冲她脑海。 “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话刚出口，宋微言又觉得不可能，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她也没见宁照溪对谁不同过。 而且……她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有喜欢的人这点是宋微言推断出来的。之前她因为感情问题和宁照溪倾诉过，但都是她一个人在说，宁照溪只充当着倾听者。 最末，她觉得无趣，随口说了句：“你没喜欢过人，说了你也不懂。” 宁照溪冰冷的脸难得松动。 宋微言大为震惊：“真喜欢过人？” 宁照溪没说话，沉默。 宋微言惊讶之余，又道：“喜欢过也没喜欢过三四年这么久，你还是不懂我。” “不是吧？真有？”宋微言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从对方略微松动的神情里留下已经发现了异常。 不过那已经时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就算当时有喜欢过人，谁规定了一生必须钟情于一人？ 江听语觉得宋微言的眼神变得很奇怪，像是在走神，想着什么遥远的事情。 是她的话问到了难处吗？ 或许是她不该打听那么多。 这世上有坏人就有好人，宋微言愿意帮助她她应该感到开心，没必要追根究底。 “你再被人为难一下我该被骂了。”宋微言小声喃喃，像是不经意将话说出来似的。 江听语没有分辨出她拙劣的演技，啊了声表达不解。 宋微言这才像是说漏嘴，惊诧：“怎么说出来了。” “我不能知道吗？”江听语问道。 “唉也不是不能知道，”宋微言皱眉，喃喃，“有人在来之前托我保护你。” “谁……呀？”能够拜托到宋微言身上的人，江听语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个名字，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眼神里已经隐隐出现了期待。 “不能告诉你，宁照溪不让我告诉你。”宋微言像是自知失言，抿唇，“算了，你知道也没事。” 不让宋微言告诉她吗？ 江听语愣住。 她就说今天怎么这么好运，一路上都有宋微言护着。 她还在感叹正如宁照溪所说的那样好运降临，还想着等晚宴结束就回家告诉宁照溪这件事，感谢她的祝福。 没想到，这份好运本就是宁照溪给她的。 宋微言也不管自己演技多拙劣，反正她把话说出来就行了。 宁照溪是喜欢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但她不是。 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 不过宁照溪天生这样，就像很多年前，这人不留痕迹帮助她一样。 宋微言也算是曾受过宁照溪恩惠，但当时她并不知是谁再背后帮她说话，差点感谢错了人。 她可不想同样的事情在别人身上发生。 所以即便宁照溪强调了两遍不要告诉江听语，她也依旧把话说了出来。 做了好事你就该受感恩。 这是你应得的。 宋微言看着眼前的人目光从诧异到平静，用了足足一分钟，那里面还有藏着不易察觉的惊喜时，满意地点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给我狠狠感动- 结束晚宴时，江听语即便已经精疲力竭，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给宁照溪发去了消息。 【我结束了！！！】 三个感叹号足以表达出她的开心。 宁照溪收到消息时刚下夜戏，婉拒了导演说一起聚餐的提议，和助理一起往房间的方向走着。 【今天顺利吗？】 【顺利，非常顺利！】 这语气和平时截然不同，看着这两句的感叹号，宁照溪将手里的戏本递给助理明明，快步回到房间，给她拨去了电话。 这次在她之前，江听语先叫了她。 “照溪！” “嗯？”宁照溪愣了下，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叫法，微微愣神后担心那声嗯会显冷淡，又道，“我在，怎么了？” 江听语似乎很开心，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喃喃道：“谢谢你。” “怎么了？”虽然心里有猜测，但宁照溪还是想听她说。 “原来有靠山是这样的感觉。”江听语声音柔和，朦朦胧胧的。 “听上去你今天过得很开心。”宁照溪温声道。 “嗯嗯很开心，你不知道今天有人想找我麻烦……” 江听语语速很慢，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即便宁照溪已经从直播间了解到了现场的一些情况，惊讶心疼于她的经历，就算江听语没受什么委屈，但她仍旧觉得如果她在就好了。 “原来有靠山是这样的感觉，有你真好。”末尾，江听语做了这样的总结。 宁照溪明白肯定是宋微言说了什么，所以江听语才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你喜欢吗？”宁照溪靠着墙，低声问着。 “喜欢。”江听语毫不犹豫。 尽管这句喜欢并不是那样的含义，但对宁照溪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喜欢朋友的保护，”江听语自言自语道，“以后我也会保护你的。” 话音落下，她又补充道：“你相信我。” 宁照溪轻笑：“我相信你。” 倏然间，宁照溪脑海里闪过一种对方反常的可能，她道：“你是不是喝酒了？” 进入晚会现场后，人们的目光只会更多的关注在舞台上，台下只有一个机位，所以对江听语进入晚会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只喝了一小杯，也没有醉酒，”江听语头脑清醒，还不忘安慰她，“而且我已经到家了哦，你放心。” 宁照溪弯唇：“好，我放心。” 毋庸置疑，无论何时的江听语在她心中都是可爱的。 两人絮絮叨叨聊了很多，直到江听语那头的声音逐渐消失，变成平稳的呼吸声后，宁照溪才彻底安静下来。 她没有挂电话，中途电话进来，她挂了新来电。 宋微言：【你还没下戏？】 宁照溪：【下了。】 宋微言：【那你不接我电话？】 宁照溪：【有事。】 宋微言：“……” 行吧，宁照溪就是这样的人，不过她大方懒得计较，不计前嫌地给她发消息：【我把你托我照顾她的事情说了，她很感动。】 从江听语的话中，宁照溪已经猜到了，并没有觉得惊讶，对方也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接着又是几条消息—— 【你帮了她就应该说啊，藏着干嘛？担心她有负担？我看她样子挺开心的，这之前还猜测我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这么照顾她，说了之后完全没负担了，还朝我打听你，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你放心，我嘴很严，没暴露你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应该走到她面前才对，你对她的好坦坦荡荡，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她没有上帝视角，你不告诉她，她怎么知道呢？有没有可能，比起偷偷对她好，她更想有人明目张胆地偏爱她？站在她身边？】 【等她喜欢上别人了你可别说偷偷哭。】 宋微言没说错，宁照溪确实是怕江听语有负担。 ——原来有靠山是这样的感觉。 听着听筒里平稳的呼吸声，宁照溪脑海里回旋着她的话，那刹那，无数的念头闪过她心间。 在那些日子里，你也曾期盼江未吟能像秦蔚蓝那样对你吧。 那些你所期盼的，没有得到的。 我都会给你。 【谢谢。】 收到这句谢谢，宋微言也就心满意足了，她可是小时候捡到硬币交给警察叔叔都要给班上同学宣传两遍的人。 不这样，怎么会有人知道她是个好孩子呢。 第39章 我给你当经纪人。 秦蔚蓝这些年在娱乐圈本就树敌不少，关于她公开栽赃撒谎的词条刚一出来评论区就出现了一边倒的架势，即便她的粉丝努力去控评，也依旧改变不了状况。 更甚至还有业内人士出现爆料秦蔚蓝这些年来“耍大牌”，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业内人士”。有摄影师有化妆师，也有曾合作过的杂志媒体。 江听语醒来时就发现热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还有些懵，随意点开几个博文底下都是“战场”。 【秦蔚蓝这是挡了哪家的路啊？值得下这么多水军吗？】 【非粉都觉得秦蔚蓝惨，只是因为一个小误会就被引导网暴，她大概也没想到江听语能有这样的能耐吧！劝娱乐圈的人都离江听语远点，指不定哪天就被搞了。】 【她一个资源咖能挡谁的道？惹众怒了呗！没看见业内人士都爆料她喜欢耍大牌吗？】 【要不是LK官方搞了这个幸运机位正好把事情经过全都拍了下来，现在被挂在词条下疯狂辱骂的人就是江听语了，刀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全娱乐圈都找不出比秦蔚蓝更恶毒的人。还有，把主页清理干净再说自己是非粉的话吧！】 【绿茶装小白花想陷害人，陷害人不成又来装可怜，好一壶龙井，要说水军谁有你家水军多，谁知道现在这些人是不是她雇来卖惨虐粉提纯的。】 …… 江听语有点傻眼，揉了揉眼睛，这个舌战群儒的人ID叫【悬赏cxl狗头】，头像是一只流泪的狗头，十分抽象。 主页介绍—— 最讨厌的狗：cxl 江听语：“……” 她记得之前看这个账号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以前是软软萌萌的主页介绍，置顶里铺满了购买记录，还自称是宁照溪的事业粉。 没错，这个为她舌战群儒的人正是她的好朋友卫落鱼。 卫落鱼骂得急了，也不管回复她的是谁。 有人回复她：【姐妹劝删，专注自家。】 卫落鱼：【你也是秦蔚蓝粉丝，你跟她一起滚。】 江听语见状赶忙点进微信，给她发了条消息：【你被放出来了？】 卫落鱼：【注意措辞！什么叫被放出来。】 江听语：【我的意思是池宣绫走了？】 卫落鱼：【她死了。】 江听语：【？】 以前卫落鱼就算再生气也没有说池宣绫死了这种话，以为她还在为刚刚看到的评论生气，江听语道：【别生气别生气，我没有被欺负，你看今天被骂的还是秦蔚蓝，别生气。】 卫落鱼：【我知道你没受伤，我就是想骂他们。】 江听语不希望卫落鱼为她的事情担心生气，于是转移话题追问：【池宣绫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池宣绫的离开意味着卫落鱼的自由，江听语比较关心这点。 但是她没想到，刚将这句话发出去，卫落鱼就炸了毛。 【不准再跟我提这个名字！我再说一遍，她死了！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隔着屏幕江听语都能够感觉到她的愤怒，但显然现在追问原因会让卫落鱼更加生气，所以她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 江听语：【你微博名字怎么改了？】 因为卫落鱼是宁照溪的狂热粉丝，所以江听语并没有用大号和她互关，而是用了自己的生活号，但她本就很少登录，只记得卫落鱼以前的ID和头像。 【字面意思。】 这是吵架了？ 看样子比之前更严重。 江听语知道卫落鱼不想说的话不管别人怎么问都不会得到答案，反倒让她不开心。 所以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将昨天在晚宴上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卫落鱼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江未吟她还是人吗？你都和她退婚了，她干嘛还老想着逼你退圈？她有什么好处吗？我想不明白。” 江听语叹气：“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她说了，没有江家我什么都不是。” 为了证明这点江未吟可算是煞费苦心。 “江未吟还真是蛇蝎心肠，之前保护人家的时候什么资源都给，现在不需要了连个黑热搜都不帮她撤，她人格分裂啊？有人带她去医院瞧瞧吗？” “……” 大约是心情不好，卫落鱼这次骂得比之前都要过分，从上到下都将江未吟数落了一番。 这要是以前江听语还会叫停，让她不要骂了，但现在没有了她的阻止，卫落鱼的嘴骂起人来就像是炮弹似的不带重复和停歇。江听语觉得她说得对，连连点头。 疯狂骂着人的卫落鱼突然停了下来，咦了一声。 江听语也安静下来，不解询问：“怎么了？” 卫落鱼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满意地点点头，嘴里还说着：“不错不错。” 江听语：“？” 原本心情不好的卫落鱼因为对方显而易见的改变变得稍稍好了些，回答道：“这要是放在以前，在我骂江未吟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叫停了，哪像现在能够附和我听这么多对她的辱骂。” 江听语弯唇：“不算是辱骂，是陈述事实。” 她并非突然改变，只是想通了，她以前喜欢的只是她想象中的江未吟。 江未吟从来没有变过，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自己的喜欢帮她镀了光。 卫落鱼观察了许久她的表情，意识到她是真的想通了之后心情才彻底好了起来，道：“这算是唯一能让我感到开心的事情了。” 江听语抓住时机，问：“所以你遇到的不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卫落鱼咬牙，“别问。” “是我不能听的吗？”江听语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个表情。 “不是你不能听，是我怕我会忍不住想杀人。”卫落鱼一脸的咬牙切齿。 江听语从中察觉到十分不妙的信息，她脸上的愤怒和眼神中的仇恨十分真实。甚至比之前告诉她池宣绫想独吞她家产时更生气。 江听语思来想去实在没想出缘由。 卫落鱼张了张嘴最后只道：“还不是因为池宣绫不让我出门！你说我都多大了，她还一整天将我关在家里，最最最最不能忍受的是，她竟然不让我见你，还说你打电话过来一次，她就多关我一天，她多能耐啊！” 卫落鱼噼里啪啦说了很多，都是在数落池宣绫。 从她的话里江听语猜出了些许缘由，应该与她有关，意识到两人之间的矛盾升级，甚至卫落鱼不开心的原因都和她有关，江听语心间升起一阵感动。 “鱼鱼你真是太好了。” “我好是吧，既然觉得我好，那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卫落鱼道。 江听语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话，回道：“什么事，你说。” “你现在是不是没有助理？公司不给你安排了？” “按照目前的状况来说是的。” 她现在就是放养状态，合约还有几个月到期，这期间公司应该都不会给她安排任何活动了。 毕竟昨天公司知道她偷偷去参加LK的晚宴之后大发雷霆，经纪人更是连打几十通电话给她，江听语没接电话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最后见电话打不通，就开始了消息轰炸，说的无非就是怪她擅自参加活动没有和公司报备，高层很生气问她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还软硬兼施，告诉她公司原本在帮她交涉某个品牌的大使机会，就因为她参加了LK的晚宴让他们很生气当即取消了交涉，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擅作主张。 要是信她的话江听语就是傻瓜了。这要是以前她说不定还真会相信这番话，但是现在她已经百毒不侵了，别想再pua她。 面对这样的状况，江听语肯定只能想办法自救。 在收到LK的邀请函时，江听语的第一反应就是问他们有没有将消息传达给她的公司。LK那边的人显然愣了下才说没有。 江听语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询问LK的人能不能暂时保密。 谁知LK的人相当爽快，说：“放心，我们知道以你现在的处境不便参加活动，而且我们的规则也是在活动开始时才会官宣，所以你不用担心这点。” 直到她出现在晚宴现场，看见众人眼中惊诧的神情时，她便知道LK说的保密是真保密。在去的路上，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半路会收到经纪人警告或是进不了现场的准备。 但是没想到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不过你不用担心，就算我没有助理和经纪人我一个人也能够好好的。”在过去几年时间里，她的经纪人和助理实际上也是形同虚设，并未为她做过任何真正有意义的事。 有没有她们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那怎么行！”卫落鱼强烈反对，“你必须再找一个助理。” 按照现在的情形，能不能斗得过江未吟还是个问题，江听语并不认为现在会有人想做她的助理，她也不想耽误别人，于是她摇摇头正准备拒绝，就听见听筒里传来兴奋的声音：“你看我怎么样？” 江听语愣了下：“什么你怎么样？” “助理啊！我给你当助理！给你当经纪人！我们姐妹俩闯荡娱乐圈，荡平一切黑暗资本势力！” “？”江听语没缓过神，“你确定池宣绫会让你当助理？” “我是我，管她同不同意干嘛？”卫落鱼语气里满是不屑，“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就行了。” “我当然愿意，只是……”她最好的朋友能来娱乐圈陪她她自然开心，但她担心这样会影响卫落鱼，“这会不会耽误你争夺公司？” “其实我并不想要什么公司，像现在这样吃吃喝喝就挺开心的，我不满的是公司在池宣绫手里，见不得她得意的样子。”卫落鱼抱怨道，“你放心，现在我当你助理她不敢说一句话，昨晚我还扇了她一巴掌呢，也没敢吭声。” 说完她语气不自在地轻咳了声。 “虽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也不至于吹这样的牛吧？”江听语撇嘴，她俩从小就怕池宣绫，这话并不能让她信服。 “我说的是事实，你就说你敢不敢让我当你助理，不，经纪人吧！”最后像是嫌弃助理的身份不如经纪人高，又改口。 见她都这样说了，江听语自然没什么好犹豫的，她肯定道，“非常非常愿意。” 她想起很多年前，在她转校后没几天，卫落鱼突然告诉她要转来她的学校，问她高不高兴。 有这样的朋友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那你赶紧收拾收拾，给我腾间屋子出来，我要搬进去。” “现在？”江听语愣了下，语气变得小心翼翼，“你实话告诉我，你没杀人吧？” 要知道以前就算池宣绫外出工作卫落鱼首先做的也只是买第一班飞往国外的航班，就怕被抓到。 现在突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很难让她不怀疑。 “你昨晚下手的时候没把握好分寸？” “啧，”卫落鱼嗤笑，“你刚刚不是不信吗？” “现在有点信了。”江听语实话实说。 “赶快去帮我收拾屋子，我要搬过去。”卫落鱼催促道，“这里我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你直接搬过来，需要什么再买。”江听语听出她话里的着急，已经不难猜测出两人发生了比之前更大的矛盾，还很可能是池宣绫理亏。 江听语没再追问。 家里的房间很多，她自己也有存款，不会缺了对方的吃穿用度。 “对了，你是不是忘了你刚刚用的号是你的追星号？”江听语提醒她。 粉圈的规矩她还是了解一些，不能带粉籍下场无关热搜，不然很容易被同担出警。 “你以为我骂秦蔚蓝只是为了你啊？你那是不知道作为溪溪的粉丝，我们更讨厌她，以前就老是碰瓷，让营销号拿着两张毫不相干的照片大肆宣扬两人长得相像，除了都有痣，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相似点？”卫落鱼生气，“还有我骂的那个盯着溪溪ID头像的人就是个邪门cp粉……” 两人聊了许久才挂断电话。 江听语沉思几秒，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她滑动手机仔细复盘，翻看到某个通话记录时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从坐着的沙发上倏地站了起来。 四小时五十八分钟？！ 宁照溪？！ 江听语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昨晚她回到家之后和宁照溪通了电话，在这过程中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今早晨醒来时手机已经自动关机，她洗漱完毕后又被热搜吸引没来得及想起这回事。 “怎么回事？她难道也睡着了？”江听语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清楚，更不可能知晓宁照溪的情况了。 但除了对方也睡着的理由之外，江听语暂时找不到其他缘由。 在她看来，要是没睡着应该会主动挂断电话吧？ 总不可能听她呼吸声听几个小时。 虽然这样想着，江听语脑子里却还是忍不住回想着平时自己睡觉时有没有不良习惯。 但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她并没有仔细观察过。 【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 ——来自宁照溪的微信消息。 脑子里刚想着的名字突然出现在手机上，江听语被吓了一大跳，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虽然她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早上好。】 【昨晚你睡着了吗？】 江听语问道。 宁照溪捏着手机望着手机屏幕，似乎能透过屏幕看到江听语纠结的样子，她轻笑着回复：【对，不小心睡着了，没吵到你吧？】 江听语长舒了口气。 在她看来睡觉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尤*其是通过电话线连接着两端，呼吸声陪伴对方入睡，更是亲密暧昧。 好在宁照溪也只是睡着了。 她俩睡着的时间可能差不多，不然她俩任何一人肯定都会主动挂断电话，不会让这个漫长的通话记录出现在对方手机上。 【没有吵到我，昨晚我也睡着了，醒了才发现通话记录，还以为我打扰到你了。】 江听语回复道。 实际上宁照溪早就醒了，已经结束了早上的戏份，这会儿正在回酒店休息的路上。 在两人聊天的期间，热搜也在不断攀升。 这次江未吟就像是铁了心似的不再管秦蔚蓝，任由网上的言论发展。 “好狠的心。”江听语忍不住低喃了句。 要知道以前不管秦蔚蓝捅出多大的篓子，江未吟都会帮她摆平，像这种热搜只要江未吟愿意，就根本不会出现在热搜上。 有的人狠起心来旧情是一点不念的。 她虽然讨厌秦蔚蓝的行为，但不妨碍她觉得江未吟狠心。 一连几天，秦蔚蓝的名声都没有好转。 秦蔚蓝的公司更是添乱，在热搜出来的第二天出了一通起诉黑粉的公告，更是引发了粉圈嘲讽。 第三天，江听语收到了经纪人的消息，让她发一条微博，内容是替秦蔚蓝澄清当天晚宴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 三天过去，江未吟还是出手了。 只不过她早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 微博密码早就被她改了，当初合约里也没有将账号定为公司所有物，绑定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江听语的。 和解？ 笑话。 她可没有圣母心，当时想为难她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现在的下场？ 如果不是当时的隐藏机位拍到了全过程，现在出现在热搜上挨骂的人就是她了。 而且按照她现在的处境，这样正好和了公司的意，将她彻底雪藏。 所以想和解是完全不可能的。 见她这边说不通，公司竟然直接越过她用了公司账号发表澄清声明。 言语之间更是将这次的错揽在了她身上，试图告诉所有人，秦蔚蓝遭受的一切都是她导致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她有“经纪人”了。 在消息刚出来时，卫落鱼就利用在粉圈多年经营的人脉在评论区当起了“水军”。 三言两语间揭露了江听语现在的处境，质问他们发出这段话澄清的人为何不是江听语本人而是公司账号，隔了三天才发声明是不是收了好处，委屈自己公司艺人成全别人的公司还是头一回见，最末还安慰她一定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次卫落鱼学聪明了，没有拿自己的追星小号发布这段言论，而是用了日常号，不带任何粉籍的账号。 这条评论的点赞量很高，迅速冲到了前排。 越来越多的人也反应过来这是秦蔚蓝方的公关手段，许多人联想到自己在职场上受过的委屈，纷纷心疼起江听语的遭遇。 见情况不妙，评论区也开启了精选模式。 一连几天，江听语的微博持续涨粉，很快就突破了一百万。 这对从前只有几百个粉丝的她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但还不止于此，有人在某站上传了她的相关片段剪辑，热度随着舆论持续攀升。 在浏览点赞量最多的视频里，江听语演技精湛，刻苦努力，即便只是作为背景板的存在，也在认真地演好自己的戏份。 其中被评论最多的镜头是一段戏外花絮，所有人都在片场吵闹着，只有她一身白裙子坐在一旁，旁边枫叶掉了一地，她手里拿着戏本，弯腰去捡，然后放进书本中的某一页，被抓拍时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这一幕出自前不久放出的花絮中。江听语只有不到五秒镜头，虽然短暂，但足够迷人。 江听语也没想到这个剪辑视频会这么受欢迎。 【是谁说她和秦蔚蓝像的？完全不像好吗？！秦蔚蓝的纯完全就是装出来的人设，而江听语我一眼能看出来她是真真纯洁小白花。】 【救命，这样的人演反派肯定很带感。】 【＋1，我最吃反差了。】 【语语离火只差一部电影了，来个导演递本子。】 …… 网上的讨论络绎不绝。 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人。 没有人会喜欢表里不一的人，秦蔚蓝从清纯小白花到“清蠢小白莲”只需要五天时间。 这一跤是秦蔚蓝入圈以来跌的最惨的一次，舆论就像是被人操控着，呈现出一边倒的迹象。 江未吟也不知在忙什么，根本联系不上人，这让秦蔚蓝很是崩溃，只能不断地打电话让经纪人处理。 这样的事情并不能完全使她跌入谷底，只是会膈应她。 每当她遇见江听语时，每当有人想故意找她麻烦时。 “江听语。”秦蔚蓝翻看着网上的舆论，咬牙切齿地将手里地平板狠狠砸在地上，和站在她身后战战兢兢的助理吼道，“去给我查，她背后是谁。” 她不信江听语背后还能有比江未吟更厉害的存在- 第40章 亲一下又不会死。 “你好，我是欣然娱乐的经纪人……” “啪……” 卫落鱼望着手里的手机，上面显示着被挂断的冰冷字样，她咬唇瞪着大眼睛，气恼显现在脸上，看向正在厨房倒弄的人，尖叫：“啊啊啊啊啊！他竟然挂我电话！” “又又又又挂我电话！今天是第几百个挂我电话的人了？” 卫落鱼被气得不轻，小跑到厨房，问江听语：“你数了吗？这是今天第几个拒绝我的人？” 江听语正摆弄着菜，如实回答：“第四十六个。别生气，他拒绝的是我。” “拒绝你也不行！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卫落鱼被气得狠狠拍了下墙，结果痛得她叫了声。 江听语见状才停下手里摆菜的动作，看向她：“受伤没？” “死不了。”卫落鱼嘟囔，“这群人一听我是你的助理就立马挂了电话，有的人说话还难听，现在已经发展到听到欣然娱乐四个字就直接挂电话了。” 卫落鱼从盘子里拿了块排骨就直接往嘴里塞，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犯了天条，听到你名字都有罪。” 按理来说自从那次晚宴过后，江听语的名气就水涨船高，应该有许多橄榄枝向她抛来才对。 但偏偏相反，自从那之后江听语非但没有收到任何邀约，就连试镜机会都没有。 对方只要一听到“江听语”三个字就直接拒绝地挂断了电话。 后来卫落鱼学聪明了，知道将名字放在最后才说，但依旧是同样的下场，只是通话时长增加了点而已。 “真是讨人厌的家伙，”卫落鱼气得牙痒痒，“比池宣绫还讨厌。” 她将怒火全都记在了罪魁祸首身上，狠狠骂着江未吟：“早晚我会把池宣绫放出去，咬她两口。” 江听语闻言噗嗤笑了声。 但不是觉得这句话好笑，而是今天一天，卫落鱼已经提了“池宣绫”这个名字不下二十遍。 每当被人家挂电话生气了，便会说一句“早晚让池宣绫把你们公司买了”。 现在已经发展到让池宣绫咬人了。 江听语弯唇。 但这样的表情在现在的卫落鱼看来十分生气，她走过去将江听语手中正摆着的盘子轻轻推开，望着她：“你不会觉得摆了盘它就不是外卖了吧？” 江听语望着她诚恳点头。 卫落鱼：“……” 那能怎么办，两人不想出门，卫落鱼又不想吃外卖，也不想怕你厨师上门，偏说要吃她做的。 她做的能是人吃的东西吗？ 她用热锅翻炒两次怎么不算她做的菜呢？ “你就不着急现在的情况吗？”卫落鱼说道。 “着急也没用，”江听语淡淡道，“现在的情况就是，江未吟已经打定了雪藏我的主意，已经安排好了，不管我和谁联系，都会被拒绝。” “呵呵，她手真长。”卫落鱼没想到江听语的处境这么艰难，“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卫落鱼没接着往下说，先前愤怒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心疼。 她原想利用自己的人脉，但偏偏池宣绫也是个不好惹的。 早知道，她当时就不打那一巴掌了。 亲一口又不会死。 虽然这样想着，卫落鱼还是有些不自在。 那也不能亲嘴啊。 “回复了！”江听语突然的声音将她思绪拉了回来。 “嗯？”卫落鱼看去，就见江听语笑得灿烂，手机上是邮件回复信息。 两天前发的邮件，时间久到卫落鱼都快忘了这件事。 虽说制作班底不好，项目搁置三年，是圈子里有名的“烂饼”。 但总归，拿到了这些天的第一个肯定答复。 40-50 第41章 我全资进组，行不行。 《最佳游戏王》是一部无限流题材的剧，导演是圈里出了名的烂饼大王，拍的所有影视剧在官方平台评分都不超过七分，最低分甚至高达3.0。 而这部剧的编剧更是出了名的烂剧本创作者，水平不详，发挥靠运气，时而高分时而低分。 最最最令人止步的，就是这部剧的妆造班底，被观众戏称“可能有自己的审美标准”。 …… 卫落鱼沉默地看完所有资料介绍，看向坐在沙发上玩着消消乐的人。 “你确定，你要演这部剧？” 江听语蹙眉过着关卡，随意道：“有就不错了。” 她现在就和新人没什么区别，哪轮得到她挑选，能找到一个敢用她的导演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知道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卫落鱼快步走到沙发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听语正忙于消消乐，回答：“班底？” “岂止是制作班底啊！你知不知道这部剧是小说改编，而且还是烂尾小说！”见她不清楚，卫落鱼说得更起劲了，“我以前追过这本小说，前面挺精彩，后面烂死了，而且俩女主人设也一般，故事平得不能再平，不改编完全没法拍。” “怎么个烂尾法？”江听语收到邮件不到一个小时，导演就叫她去试镜，她根本没时间去看原著，只知道大概的故事。 现在的江听语处于广撒网阶段，只要有剧组敢用她，不管多小的角色她都会接。 “乱七八糟的，前面留许多伏笔让人以为有反转，结果什么反转都没有，本来定位是剧情流，后面为了水字数让俩女主一直腻歪腻歪，主线全跑偏了，最后匆匆忙忙结尾了，我都怀疑后面不是这个作者写的。” “完结没过多久，这部小说就卖出了影视版权，读者当然不愿意呀，都去作者微博底下闹，作者装死，读者就把矛头指向了这部剧。” 卫落鱼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bonustime！” 随着游戏通关的声音响起，收到感应似的，江听语缓缓抬头看向她，“难道你想顺便骂骂我？” “呸呸！”卫落鱼来到她身边坐下，“我怎么可能骂你。” “我是想说，要是我能提早知道，肯定不会让你躺着趟浑水。” 江听语轻笑了下：“现在还有哪趟浑水比我浑？” “……”卫落鱼声音弱弱的，“那也是。” 江听语又道：“人家敢用我就不错了。” 卫落鱼叹了口气，又听见她说：“而且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谁能断定这一定不会是一部好剧呢？” 卫落鱼扯了扯唇，没再泼凉水，勉强地点点头：“她信你，我就信她。” 卫落鱼口中的她正是这部剧的导演沈莱。 在试镜时，沈莱甚至没有多问有关最近的事情，在她根据描述表演完之后，沈莱就一口敲定了她的女主身份。 怕她不清楚最近发生的事情，江听语还反问沈莱为什么这么快敲定- “你的表演很不错，我相信你能很好地诠释云桑这个角色。”- “可是……”江听语欲言又止，挣扎下还是提醒她，“圈子里现在没人敢用我。”- “那你难道不知道吗？现在圈子里没演员敢演我的戏。而且，我相信你，我从你身上看到了韧劲，你是烧不尽的野草，野蛮生长。” 这句话让江听语知道，沈莱并不知道不知道传闻，她只是不惧。 “还有一个月开机吧？你公司那边怎么说？” “态度软和了许多，许是笃定我接不到外戏，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控制我，重要的是。” “是什么？你别卖关子呀。” “合同有漏洞。” 江听语顿了顿，她并不是卖关子，只是想起都觉得诧异，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和宁照溪一起复盘合同。 并且还让她俩找到漏洞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可以接自己试镜得来的戏，只需要通知经纪人就行。 “什么！”卫落鱼惊得从沙发上跳站起来，“有漏洞你早没发现？现在才发现？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就是天定主角啊，好运都会出现在你面前，世界围着你转，告诉你天无绝人之路。” “……”江听语沉默，“少看点小说吧。” 卫落鱼撇嘴：“那不然怎么发现的？” 江听语回道：“宁老师发现的。” 在除宁照溪之外的人面前，江听语叫得都很收敛，会叫尊称。 卫落鱼头顶上冒出三个问号：“她对你这么好？还帮你分析合同？” 江听语轻轻点头：“她人挺好的。” 卫落鱼无语：“谁之前还说一般。” 江听语打死不承认：“我没说。” 卫落鱼也没和她计较，而是追问事情发生经过。 江听语这才开始讲事情经过。 也就是那天她从晚宴回来后，本就喝了口小酒，不胜酒力人晕乎乎的，就聊起了合同的事情。 她喝了酒记性就不好，也不清楚话题是怎么转到这上面的。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话题肯定是她先开始的。 总不能是宁照溪关心好奇开启这个话题的吧？ 就算是朋友应该也不会想惹一身腥。 醒来后，江听语完全不记得这回事儿，还是后来纠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睡着，在这之前两人又聊了什么而翻看聊天记录时发现的。 她将电子合同发过去后，宁照溪还细心的在漏洞上划了圈。也幸好划了圈，不然她醒来就完全记不得这件事了。 “不是，她对你也太好了吧？”过了几秒，卫落鱼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怎么感觉……” 又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皱着眉，“她是不是……” 卫落鱼没再继续说下去，虽说她了解宁照溪，但也仅仅只是了解通过镜头表现出来的她，私底下的性格了解并不多。 不是没有渠道了解，只是卫落鱼喜欢这种感觉，这样才有真正追星的快乐。 “是不是什么？”江听语没多想，顺着她的话问道。 卫落鱼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 毕竟是她自己的胡乱猜想，按照江听语现在的状态，完全陷入不了下一段感情，她也没必要提了，还是让她好好搞事业吧。 而且在她看来，宁照溪本身就是很好的人，关心一下有过工作关系的同事，似乎也很正常。 也许吧。 卫落鱼摇摇头：“能是什么？当然是对你这个朋友很好啊！” 江听语点点头：“是的，她人真的很好。” 卫落鱼撇嘴：“那你也对她好点。” 江听语毫不犹豫地说：“肯定呀，不过我现在没什么能够为她提供帮助的。” 卫落鱼思考几秒，说：“没关系，以后咱们肯定能有帮得上她的地方。” 江听语弯唇，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过去，《最佳游戏王》项目并没有随着时间推进，相反陷入了停滞。 江听语听说沈莱最近在为资金的事情苦恼，原本谈好的投资也不了了之。 虽然沈莱安抚她，说肯定能很快开机，但江听语知道这一切和她脱不了干系。 目前沈莱面对的所有困难大多都是由她而起。 沈莱似乎是知道她不信，还用自嘲的语气说肯定是她之前拍的作品太烂了才会导致没人搞投资。 可，江听语觉得，沈莱有的作品并不烂，只是每部作品质量参差不齐。 这样的话江听语之前也同沈莱直接说过，她记得当时沈莱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问她哪些作品她觉得好。 江听语直言不讳，沈莱眼里的光更加亮了，说完还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 总之，江听语心里清楚，现在项目拉不到投资完全是她的问题，这其中肯定少不了江未吟的从中作梗。 可即便她知道始作俑者，但也无能为力。 就连妆造组都已经退出，离开前还问沈莱是不是一定要用她。 沈莱说是。 妆造组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这都是江听语听编剧李菁菁说的。 所以到最后，剧组只剩下零碎一些人，别说投资了，就连基本的工作人员都凑不齐。 又过了一周，项目毫无动静。 江听语离开家时的动作很轻，没吵醒靠着沙发沉眠的卫落鱼，独自前往了沈莱的工作室。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她听过这道声音，是沈莱的助理小菜。 “您就一定要用她吗？现在根本没有任何人敢投资我们这部剧，就算能拍也不一定能播出，与其这样漫无目的地拉投资，还不如直接问问江听语到底怎么得罪了江总，让她不遗余力地想尽办法阻断所有投资。” 沈莱没说话，或许是在思考，就听见小菜继续说：“您知不知道，现在江家那边给我开多少价，不仅是我，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沈莱叹气，十分无奈：“可是我觉得她很好，上不了电视，那就当网剧播，现在短视频盛行，短剧也行。” 小菜被气到了：“她有灵气，可娱乐圈不缺有灵气的演员。” 沈莱：“可是她缺少机会不是吗？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只能做一个傀儡导演，不听话就没有机会。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剧。” “可是我们都跟了你很久，如果得罪她，以后我们真能在圈子里继续待下去吗？”小菜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听见里面有响动，江听语迅速躲到消防通道，听见脚步声远去，电梯关门的叮咛声时她才从通道缓缓走出来。 江听语不是一个喜欢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或许此时此刻她退出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不能为了自己耽误整个剧组。 江听语深吸了口气，等到时间过去得差不多了，才抬手敲响面前那道门。 “请进。”沈莱的声音略显疲惫，见进来的人是江听语，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这些天她们都是靠语音交流，江听语很认真地在对待这个角色，将人物角色吃得很透，时不时还会和导演交流角色。 偶尔也会提出一些有效意见。 如今说让她退出这种话过于残忍。 沈莱支持她。 可沈莱也会因为身边伙伴而产生犹豫。 她并不在意自己能不能继续在圈子里待下去，可她不能不在意身边伙伴。 江听语一向很擅长察言观色，知晓她眼中的动摇，江听语眼神也暗淡下来。 但她不怪任何人，她完全能理解。 要怪只能怪江未吟。 江听语面不改色，故作不知地笑道：“导演，我们什么时候能开机？” 沈莱叹气：“再等等。” 之前预计的时间是一周后开机，但现在就连配角和某些工作人员都还没有找齐，拍摄地也没谈妥，何谈开机。 江听语抿唇，想说退出的话。 沈莱似乎没发现她的表情，只是安慰她：“再给我点时间，导演也没这么好当的。” 江听语微微点头，刚张嘴想说话，就听见沈莱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看着她眼底的乌青，心中涌现一阵愧疚，虽然她不认为这是她的错，但确实因她而起。 “沈导我……” “天啊——” 惊讶声突然响起，沈莱眼睛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嗯？”江听语被突然打断，疑惑地看向她。 沈莱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回答：“你看热搜。” 江听语：“？” 和她有关吗？ 在拿出手机的几秒钟时间里，江听语将最近自己做的所有可能上热搜的事情都想了个遍。 最终得出结论，应该和她没关系。 但打开手机看见词条的那瞬间，她愣住了。 【宁照溪最佳游戏王】 【宁照溪烂饼】 …… 江听语脑海里闪过第一个疑问是—— 宁照溪玩什么游戏吃什么饼了？ 直到她点进热搜词条她才反应过来，这词条和她有关。 是她即将参演，又准备退出的项目。 “您安排的？”江听语傻愣愣地问。 沈莱哪有这能力，她摇头又点头：“我确实递过本子。” “然后她接了？”江听语问。 “不可能吧？”沈莱也很懵，“我随便递的，想着虽然会被拒绝，但总比不递完全没机会的好。” 沈莱年纪本就不大，只比江听语大上五六岁，再加上现在也处于懵逼状态，说话完全没有架子。 江听语：“……” 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沈莱花钱买的热搜用来蹭热度的。 不仅如此，在两人聊天间热搜还在不断攀升。 江听语呆滞两秒，匆匆忙忙地和沈莱说了再见。离开大楼上了出租车，战战兢兢地给宁照溪发去了消息。 【在吗？】 两秒后她又发： 【你好。】 【Hello】 江听语准备为热搜的事情解释一下。 因为在她看来，宁照溪肯定不会看上这种小（烂）饼，看沈莱的态度也不像是她搞的。 虽然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宁照溪会和她所在的烂饼关联上，但江听语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正因为两人是朋友，所以江听语才不想因为这些事情消磨两人的关系。 现在的小道消息都知道她将饰演这部剧的主角云桑，这事儿宁照溪也是知道的，到时候不可避免的会被议论。 加上之前多次的热搜，很难不被别人认为是刻意捆绑蹭热度。 江听语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但她在意宁照溪的想法，不希望她误会。 这段时间宁照溪行程很忙，多数时间都在国外拍摄，两人聊天的次数也比较少。 上一次两人的聊天停滞于—— [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 [什么话？］ [你可以利用一下你的东西。］- [你有说过这句话吗？］ [没有，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说过什么。］- [我想想。］ …… 那之后江听语没想出来，忙于分析角色也将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现在看见这段记录依旧觉得云里雾里。 等她再滑到底下，手机页面上早已经出现了新的对话。 几乎是秒回信息。 宁照溪：【我全资。】 江听语懵：【嗯？】 宁照溪：【我全资进组，行不行。】 行不行？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她砸得回不过神来。 但她第一反应是，这事儿不该问沈莱吗？问她她也做不了主啊。 不对，最重要的是，宁照溪为什么会想全资进组？ 宁照溪还在追问：【行吗？】 江听语提醒她：【可是我们剧组缺人手，剧本也不怎么样，除我之外的配角都没选好。】 宁照溪：【既然全资，我会带人去，至于角色，够了。】 江听语没理解她说的这句够了是什么意思，最后只道：【这你需要问沈莱导演。】 江听语也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虽然她知道宁照溪的加入必然会让这部剧好起来，但这势必会为她带来负面影响，甚至有可能毁了之前她建立的形象。 所有人都知道，宁照溪挑本子的能力很好。 江听语：【不过我建议还是不要，这部剧的人设不太好。】 不是她想在背后说坏话，只是面对的人是宁照溪，作为朋友江听语更希望她做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宁照溪：【你同意就行。】 江听语：【啊？】 她似乎和导演的权利差得多吧？怎么说她同意就行？ 她同意，沈莱就能让宁照溪全资进组？ 不过，沈莱似乎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刚刚离开时，沈莱脸上露出的除了惊讶之外的喜悦。 宁照溪没有再回复她的消息。 江听语望着两人的聊天框发呆。 “你好，到了。” 司机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江听语下车上了楼，从包里拿出钥匙，在开门的瞬间，脑海里冒出一道白光，出现那段文字—— 【我可以被你利用。】- 【你可以利用一下你的东西。】 ——【我可以被你利用。】 第42章 没想到她这么主动。 “你干嘛呢？”卫落鱼正接了杯水路过客厅，见她站在门口发呆，走过去探出头问她，“开了门不进来发什么呆？” 江听语如梦惊醒，猛地晃了晃脑袋：“没事儿。” 卫落鱼不疑有他，比起这事儿她更好奇：“你这大早上的去哪儿了？” “这都下午了，”江听语道，“你刚醒？吃饭了吗？” 卫落鱼觉察到异常，皱眉：“你转移话题干嘛？问你呢。” 江听语回答：“找沈导演去了。” “这种事该我这个经纪人来做，你去干嘛，”卫落鱼将手里的凉白开递到她手里，绕到背后将她往前推，追问，“喝点水，怎么样？还能准时开机吗？” “嗯……应该是能的。”江听语抿唇，听她这语气便知道肯定刚睡醒，还没来得及看手机。 “拉到投资了？”卫落鱼震惊，“真的假的？江未吟就这么放过你了？” 话音落下，又补了句：“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听语抿唇，这才想起还有江未吟的事儿，如果宁照溪加入剧组肯定会被江未吟盯上。 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见她没回答反而低头拿出手机，卫落鱼手肘推了下她：“怎么又不说话了？” 卫落鱼总觉得她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难道是投资的事情还没解决？ “啊？”江听语抬头，“嗯我也不知道解没解决。” “？”卫落鱼眼神茫然，似乎在分析她这句话什么意思。 拿着手机却不知道该发什么内容的江听语呆在原地。 原以为在她那个啊的信息后不会再收到回复了，但没想到后面宁照溪又回了。 【嗯，你同意就行。】 但她因为下了车，进电梯上楼没再看手机消息忽略了这条信息。 显示消息来自十分钟前。 “要不你自己看热搜吧。”江听语思绪很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 卫落鱼瞪了她一眼，从她手中又将方才那杯凉白开夺走，小跑两步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拿起平板打开热搜。 原本还悠闲抿了口水的人，在看见热搜的那一秒钟，嘴里的水迅速喷了出来，还呛到了自己。 “咳咳咳，”等咳嗽停止后，才转过头看向她，“什么意思？你们剧组买热搜了？” “……”江听语觉得自己之前的怀疑合情合理，是个人都会觉得是剧组蹭热度故意买的热搜，毕竟宁照溪怎么看都和她们这个烂饼沾不上边。 “你也觉得是吧。”江听语喃喃。 卫落鱼木讷点头，从她眼神里察觉到不一样的神色，才不敢相信地问：“你别跟我说这是真的。” 江听语无奈望向天花板：“也不能算是真的。” 卫落鱼松了口气：“我就说溪溪她……” 话音未落，就又听见江听语的话：“毕竟还没问过沈导演的意思。” “就说嘛，溪溪本人肯定都不知情，等等，”卫落鱼总算听明白话里的意思，眼睛睁得老大，诧异地看向她，“什么叫没问过沈导演的意思？你是说溪溪有这个意思？” 江听语僵硬地点头：“是的。” 卫落鱼：“……” 天塌了。 她追过原著，知道这本小说什么水平。 要说俩女主人设都烂，但云桑的人设多少要比穆离好太多。 她不敢想象宁照溪演这个角色会掉多少粉丝。 诧异过后是愤怒不解，作为一个粉了宁照溪多年的粉丝，卫落鱼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要接这样一个剧本。 江听语是没得选，她相信如果江听语有选择的权利，肯定不会啃这样的烂饼。 但是宁照溪不同，她有很多的选择权利。 而且看样子还是宁照溪自己主动愿意接受这个烂饼的。 “不是，为什么啊？”卫落鱼实在想不明白，“我不是听说她要下个月要入组《凛冬》吗？这个饼圈子里多少人都排着队呢。” 其实江听语也同样不解。 之前的聊天里，江听语听宁照溪提起过这部片子，制作班底非常好，圈子里都说谁拿到《凛冬》这个饼，就摸到了明年的奖项。 “我也不知道。”江听语脑子还有点懵，最后只说了个说服不了自己的理由，“可能她厌倦了奖项？想挑战一点有难度的东西？” 卫落鱼感觉世界崩塌了。 虽说她知道宁照溪加入剧组情况肯定会好很多，但作为一个多年老粉，她实在不理解宁照溪的做法。 最后她只拍了拍脑袋表达无奈：“可能她有自己的想法吧。” 除了不理解之外，卫落鱼更担心的是那些不理智的粉丝。 虽说宁照溪现在的粉圈氛围比较好，不会过多关心她的私生活，但相应的，许多人就会将重心放在她的事业上。 江听语看着她皱眉的样子，抿了抿唇将想说的话压了下来。 “不过，”很快卫落鱼冷静下来，“溪溪做的决定就从来没错过，或许她真看到了这部剧的潜质，所以想投资呢，又或者，比起一成不变地拿奖，改变一个烂饼对她来说挑战性更大呢，你说是吧。”卫落鱼喃喃自语。 她这也不算自我安慰，毕竟宁照溪以前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接别人不敢接的角色，在娱乐圈崭露头角，签对赌协议巩固自己的地位。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卫落鱼又问。 “沈导演肯定不会拒绝她加入。”江听语回答。 “那投资的事儿谈妥了吗？下周能开机吗？”卫落鱼问。 “……”江听语犹豫两秒才说，“宁老师说她全资入组。” “什么！！”卫落鱼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再说一遍？” “她说她全资入组。”江听语抿唇。 在这一遍遍的重复思考下，江听语也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 什么情况会选择全资入组一个烂饼剧组？ 江听语脑子里有一团迷雾。 “……”卫落鱼这会儿彻底不说话了，目光落在江听语身上，上下打量，嘴角还倏地升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江听语觉得身侧阴森森的，眼前的人表情怎么变化得这么丰富。 “你能别笑吗？”江听语被她盯得不自在。 卫落鱼总算如她所愿地收敛了笑容：“她跟你说的？” 江听语点头：“嗯。” 卫落鱼：“电话说的？” 江听语：“微信说的。” 卫落鱼眼睛瞬间亮了：“给我看看。” 江听语捏紧手里的手机，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卫落鱼察觉到她的异常，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你躲什么？” 江听语也不知道满是疑惑，在她看来她并没有躲，虽然意识里她确实有哪里不对劲令她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将手机递给卫落鱼。 “我替你分析一下。” “分析什么？” 卫落鱼被噎了下，小声说：“分析她为什么突然想加入这个烂饼呗。” 江听语抿唇，在她眼神直视下，还是将手机递了过去。 卫落鱼知道她屏幕锁，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人的聊天框，对话最后一句是宁照溪的——【嗯，你同意就行。】 “嗯～你同意就行。”卫落鱼啧了声，重复着这句话。 也不知怎的，江听语觉得这句话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的。 “往上能看吗？”卫落鱼抬头看向她。 “为什么不能？”江听语反问。 卫落鱼并没有多翻阅，消息只看今天的，连带着看到了几天前两人最后的消息。 “利用一下你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卫落鱼疑惑。 很普通简单的一句话，半晌却没有没得到回答，卫落鱼这才偏头看向她，却见旁边的人脸颊泛着莫名的红，还有飞走的思绪。 卫落鱼：“？” 她突然觉得手里的手机烫手。 所以，她这是发现了秘密？ 江听语回神，一本正经地问她：“我不知道是这个意思。” 卫落鱼很着急：“什么意思？” 江听语抿唇：“之前我俩聊天的时候，她说我们是朋友了，以后可以利用她。” 卫落鱼懵懵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江听语不解：“哪里虎狼了？” 卫落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哪个顶流能说出心甘情愿被人利用这种话，也就她这傻瓜朋友能相信。 “滤镜碎了。”卫落鱼捂着心脏位置，仰头长叹。 “嗯？你说我还是说宁老师？”江听语问。 卫落鱼看了眼她，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两人多数的聊天发起人都是对面，很难想象这么主动的人是宁照溪。 她和江听语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心思单纯善良，对朋友很好，也就造成了在她心中，对朋友就该是全心全意好的想法。 所以卫落鱼明白，江听语是真不觉得奇怪，因为她对朋友也是同样的好。 “没。”卫落鱼轻咳两声，“只是没想到溪溪会对朋友这么热情。” 江听语点头：“那你分析出来了吗？” 卫落鱼岔开话题先反问她：“在你心里溪溪是你的好朋友吗？” 江听语点头：“当然，她帮了我很多。” 卫落鱼欲言又止：“只是朋友心思？” 江听语被她这话问愣住了，心脏倏地停了一拍。 第43章 脸怎么这么红。 “不然呢？”过了会儿，江听语抬头看向她，眼神纯粹明亮，“我刚退婚，该有其他的心思吗？” 卫落鱼被这话噎了一下，喃喃：“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呀？”江听语没发现这话问得格外较劲，像是要刨根问底得到一个答案。 “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对你来说只是普通朋友，但对溪溪来说你很不一般？”卫落鱼还是决定提醒她。 江听语闻言又愣住了，语气迟钝：“不能吧。” 见她发呆出神的样子，卫落鱼便知道不用自己再接着往下说了。 虽说她当了几年宁照溪的粉丝，但在她心中最重要的肯定还是好朋友。 于她而言，这世上如果有人能够配得上江听语，那一定是宁照溪。 江听语没有继续思考，虽然她也诧异宁照溪为什么对她这般好，但始终没有将事情往除了朋友的范围外设想。 见她发呆半天没说话，卫落鱼还以为她自己思考清楚了，面露微笑准备迎接她的答案。 但没想到，对上的是她纠结的目光，听到的是迟疑的询问声： “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利用价值啊？” 卫落鱼眼睛里的光随着江听语的话一点点消失，最后没忍住拍了下她脑袋：“你想什么呢？你能有什么价值？” 说完又觉得不对，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她为什么要利用你？她都顶流影后了，还需要利用你什么？再说了我家溪溪才不是这种人。” “那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以前江听语还以为是宁照溪没什么朋友，所以对朋友都很大方，尽自己所能地别人好，但经过卫落鱼这么一说，竟也觉得有些奇怪。 “她对你有意思！”卫落鱼见她犯傻的样子感到无语，也不管之前几天的心理活动了，不管真假，说了再说。 她说得随意，但却吓了江听语一大跳。 “怎么可能！”闻言江听语全身都僵硬了，愣愣地反驳她的话，“怎么可能。” 卫落鱼冷哼了声：“这片子真的很烂，制作班底都差到极致，我实在想不到任何能够引诱宁照溪入这个剧组的理由，除非……” 她的眼神在江听语身上上下打量游走着，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但江听语依旧觉得这话离谱到没边。 “你能不能去掉对我的滤镜？我俩是朋友所以你肯定觉得我哪里都好，但对别人来说并不是这样的，”江听语顿了顿，声音小了许多，“我没什么值得人喜欢的东西。” 卫落鱼闻言忍不住抬手抓住她的肩膀狠狠摇晃：“赶紧把脑子里的江未吟甩掉，她才是垃圾，不配被爱的人是她不是你，我说你值得就值得。” 江听语有些心虚，那瞬间她确实忍不住想到了江未吟。但不是因为喜欢，只是想起那些被她伤害的过往，忍不住感到难过。 她不是刻意要想起这些事情，只是有些伤害已经造成了，她没办法将这道伤痕彻底恢复，久而久之就会成为心病，难自愈。 “还有哈，在我心里你倒也不算哪哪里都好。”卫落鱼翻了个白眼，像是在嘲讽她的自恋。 江听语抿唇不敢说话，过了半晌才说： “你说什么都行，但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卫落鱼：“哪种话？溪溪喜欢你的猜测？” 江听语点头。 卫落鱼冷哼：“为什么？” 江听语揉了揉刚刚被她抓住的肩膀，淡淡道：“不要因为毫无理由的猜测影响了关系。” 卫落鱼切了声，将自己的好奇问了出来：“那要是我猜测得对呢？” 江听语懒得听她的话，从茶几上拿起《最佳游戏王》的原著小说就看了起来。 卫落鱼仍旧不放过她，偏头凑到她面前：“如果我猜得对呢？” “为什么一定要做这样的猜测呢？我现在的任务应该是拍好戏才对，先有事业再考虑感情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像个自恋鬼一样庸人自扰。”江听语说的都是心里话，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跟着卫落鱼的话思考事实依据，但瞬间就被理智占了上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对她来说，现在事业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在她心里宁照溪就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她何必因为无端猜测影响了两人的关系。 “说的有道理，”卫落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过了几秒又噗嗤笑了出声，伸手帮她调整手里的书本，“但你的书拿倒了，充满事业心的女强人。” 江听语：“……”- 这些日子她虽然涨了不少粉丝，但看热闹的人更多，并没有多少真正的事业粉在。 所以当她每次放出营业照片时，底下更多的评论是在问宁照溪和宋微言的消息。 据她所知宁照溪自从上次生日之后就没有再发微博了。 从她口中得知两人是朋友之后，宁照溪的粉丝就转移了阵地，顺带关注了她，在她评论区询问有关宁照溪最近的消息。 事实上在这条热搜出来之前，江听语对宁照溪的行程也并不清楚。 她想起卫落鱼说的那句话，根据行程，宁照溪应该要进组《凛冬》的。 也不知是什么心思，握着手机久久不知道发送什么消息的江听语松了口气，在聊天框里打字道： 【可是我听说你最近要进组《凛冬》？会不会影响你工作计划？】 毕竟一年也就十二个月，就算勤勤恳恳不休息的情况下，也只能拍三四部戏。《凛冬》又是大饼，即便她是影后，对方也不一定会等她。 宁照溪：【听谁说的？】 宁照溪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 【你粉丝。】 卫落鱼可不就是她粉丝么。 没想到这个问题还没完，又见宁照溪回复：【你去打听我了？】 你去打听我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江听语竟觉得这话有些奇怪，甚至灼人。 都说文字不如语言能力感受温度，偏偏江听语却觉得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她看到了神情。 宁照溪温柔地弯着唇，眼神和语气里却满是调侃戏谑。 江听语晃了晃脑袋，努力将这些邪恶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开，并在这点时间里，斜了眼正坐在沙发上吃着葡萄的人。 卫落鱼接收到信号，迟疑地将刚刚放进嘴里的葡萄拿了出来，看向她问：“你也想吃？” 看见那颗剩半颗身子的葡萄，江听语：“……” 心脏看什么都脏。 心术不正看什么都乱七八糟。 别人对你好你还揣测别人心思，你真是个坏人。 江听语晃了晃脑袋，抱着坦言才能证明自己没瞎想的心思，回答：【对，我担心影响你，就问了问。】 对方正在输入中了整整一分钟。 也不知是不是有事情耽搁了，“正在输入中”几个字断断续续，出现又消失。 江听语认真看了看自己的消息，确定没有任何奇怪的意思。 大概是没有吧。 过了许久，久到江听语想追问怎么不回答时，页面上总算出现了新的回复。 宁照溪：【不会影响。】 【《凛冬》的角色给了更适合的演员，不用为我担心。】 江听语这才松了口气，听她意思并不是推了《凛冬》来的这个剧组，这样也不算耽误她行程了。 “宁老师说，《凛冬》的角色给了更适合的人。”江听语看向沙发处。 卫落鱼嘴里正咬着葡萄，没反应过来似的追问：“谁啊？” 没听见响动，卫落鱼这才看向餐厅，只见江听语正坐在餐椅上，指尖缓缓在屏幕上敲击着，听见她说： “她说李恋恋。” 卫落鱼愣了下，张大嘴巴：“不是，你真问啊？” 江听语这才反应过来，网上还没有任何有关这个角色的准确消息，多数人都觉得这个饼是宁照溪的。 如果不是她的资源，那只能说有人利用了她“炒饼”，可能是剧组的阴谋，也可能是李恋恋工作室在捣鬼。但直到现在都没出现一点风声，都瞒的很好。 “她还真回答啊？”卫落鱼愣住。 “也不算是回答吧？”江听语随意道，“她让我从三个人里面猜，问我觉得谁适合。” “然后你猜了李恋恋？就是她了？”卫落鱼挠头，总觉得哪里奇怪。 江听语点头。 卫落鱼撇嘴：“可我觉得她名气不是很高，不是很适合《凛冬》。” 李恋恋不算一线演员，演技虽然不错但缺少大奖和名气。 “适不适合也不能全靠名气来鉴定呀，而且这是原创剧本，又怎么评判适不适合呢？” 卫落鱼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问道：“那你是怎么猜到她适合的？” 正打字聊天的江听语顿了顿，弯了弯唇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只认识她，去年冬天我拍戏的时候天太冷了，她给了我一件棉袄，让我不要小心身体，感觉她人很好，就下意识选她了。” 卫落鱼：“……” “你也这么和溪溪说的？” “嗯呢。”江听语低着头随意道。 卫落鱼皱着眉头，往嘴里扔葡萄的动作慢了许多，她看了看窗外最终目光落在江听语身上： “你很热吗？脸为什么这么红？” 第44章 不要紧张，有我在。 “太闷了吧？”江听语摇摇头，摸了摸脸颊，并没有觉得自己脸红。迎接上卫落鱼戏谑的目光，她没再接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得知宁照溪的行程里没有《凛冬》后，江听语心底的疑惑和愧疚消散了许多。 这说明卫落鱼的情报有误，《凛冬》的饼本就不属于宁照溪，也就不存在她为了烂饼放弃得奖机会这一说法了。 显然，卫落鱼也从她眼神中明白过来她的想法，撇了撇嘴，不服输地说了句：“那她对你也还是不一样的。” 江听语捂了捂耳朵，表示自己不愿听她瞎说的话，晃着自己手里的手机：“我接个电话。” 屏幕上显示沈莱的来电。 过了两分钟，江听语挂了电话。 “她说什么？确定溪溪加入了吗？”卫落鱼之前也是因为听说宁照溪要出演《凛冬》的女主角，两相比较下《凛冬》的班底肯定更胜一筹，她内心肯定多少会有些纠结。 但现在得到了宁照溪的亲口否认，那她也就完全没有了这方面的纠结。 现在她最关心的是宁照溪是不是真的会进组《最佳游戏王》。 江听语点点头：“沈导演说已经确定了。” 卫落鱼高兴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也就意味着作为你助理兼经纪人的我能够跟组，天天看见我家溪溪了？！” 江听语又点头：“你想见她不是很容易么。” 卫落鱼沉浸在喜悦之中：“那能一样吗？我现在是以工作的身份和她接触，这怎么不算是一种顶峰相见呢，你说是吧。” 江听语无法反驳：“……” 卫落鱼刚刚并没有听清江听语电话里具体说了些什么，但电话接了两分钟左右，肯定不只是通知这件事儿这么简单。 收到卫落鱼好奇的目光，江听语才抿了抿唇说道：“沈导演说，宁老师不仅全资入组，还会带上她的妆发组，还有编剧。” “不会是崔沐月和罗想吧？”卫落鱼睁大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江听语点头，思绪控制不住地游走。 两人都知道崔沐月的妆造组实力，去年好几部拿到金奖的影视剧的妆造都出自于她手，圈里圈外一致好评。罗想更是金牌编剧，经她手的剧本都是好故事。 “这是一整个废墟改城堡啊。”卫落鱼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圈子里能够请得动这两人的人少之又少，宁照溪和这两人关系不错，好几部片子都有过合作。 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只是因为关系好就能够将人请到位。 少不了金钱和费口舌。 钱太少不行，钱太多也不能毁口碑，能够请到这两人想来下了不少心思。 也不像是一天能够完成的事情。 所以，在宁照溪提出全资入组这句话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十全的准备。 “我有点搞不懂了。”卫落鱼已经从方才的震惊到现在的茫然。 追星多年，她从未见过宁照溪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过，不惜花巨资动用关系，也要将这部剧打造好。 理由呢？ 卫落鱼看向江听语，只见她眼中的茫然神色并不比她少，许是因为回答不上，江听语将目光挪向了别处。 剧组的事情她早有听说，那天在沈莱办公室外也听到了助理小菜的话。 有人出重金诱惑他们离开剧组，原本定好的妆造组已经离开，投资方也纷纷撤资。 说是废墟也不为过。 原以为宁照溪还不了解她们现在的处境，她甚至想过也许等她了解后认清现实便会收回之前全资入组的话。 但是没想到，她不仅知道，还默默将这一切妥善处理了。 江听语耳根不由得泛红。 她并没有往别处乱想，思绪却又不由得乱飞。 花这么大的精力，是为了什么？ 因为剧本很好吗？ 江听语搞不懂。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耳垂，只觉得烧的厉害。 卫落鱼说的会不会…… 飘走的思绪还没明白，就听见“啪”的一声。 她从走神中惊醒，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咬了咬唇，下意识看向发出声响的卫落鱼。 但对方并没有看向她，只是坐在沙发上低垂着脑袋，嘴里一边说“我就不信了”一边翻看茶几上摆着的书本。 她突然松了口气，还好没关注她。 缓了缓情绪，江听语走了过去，看见她正翻看着的书正是《最佳游戏王》的原著。 “怎么了？” “我要看看这小说是不是有那么好。” 江听语总觉得卫落鱼有些气恼，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怎么感觉你挺生气的？” 卫落鱼猛地抬头：“我能不生气吗？这小说作者烂尾，结果命还这么好，不仅有你和溪溪这么好的演员饰演，还有溪溪亲自操刀剧组安排，这剧肯定能火，岂不是又为这作者打广告？” 卫落鱼气得咬牙切齿：“可恨啊。” 江听语：“……” 见她的气并不是因为她，江听语也松了口气，顺着她的话思考两秒后，点了点头：“确实挺让人生气的。” 见她能够理解自己，卫落鱼狠狠点头。 “不过我更担心的是，溪溪会被骂。” 话题再次来到这个严肃的地方。 江听语不知如何安抚，只将宁照溪的花转述：“宁老师说不用担心她，要相信她。” “她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卫落鱼撇了撇嘴，明眼人都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江听语弯唇：“可能她太善良了。” 见她终于肯夸自家偶像，卫落鱼彻底笑了起来，还不忘叮嘱她对宁照溪好点。 江听语点着头，脑海里却还在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卫落鱼的话。 好像是有点根据的。 可是，自己这么想会不会有点太自恋？ 江听语感觉自己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粥，最后索性将自己关进房间，思绪放空。 在心底默念宁照溪只是善良。 但显然这样的话并不能说服她，在梦里江听语再次梦见了高中时候的宁照溪。 那时候的宁照溪，好像是有些冷漠腹黑的，并不像现在这样温柔善良。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宁照溪的加入让《最佳游戏王》的热度达到了最高峰。 各大软件热搜词条第一都变成了相关内容。 在消息发出去的当天，沈莱就收到了不少演员工作室的邮件，都希望加入剧组。 但现在已经不是沈莱做主了。 演员的筛选资格已经被宁照溪要走了。 除了两位女主的角色之外，其余角色都是待定状态。 之前对她们弃之如摒的人，如今都主动舔了上来，即便只是一个小角色也行。 江听语还被邀请当评委。 收到邀请的那刻，江听语头顶冒出一个问号：“我？” “对，就是你，也是我们。”宁照溪毫不犹豫地肯定回答。 此时她们正在沈莱的办公室里讨论有关这次的选角。 报名的人很多，与之前的凄惨状态大相径庭，江听语再次见识到宁照溪三个字的威力。 似乎大家都默认，跟着宁照溪就能够成功。 “可是我……”江听语下意识想拒绝，但被宁照溪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你是女主，这里面大多的演员都和你有对手戏，由你来选择再适合不过。”宁照溪说话多了几分威严和信任。 江听语点点头：“好。” 宁照溪说得对，她是女主角，她应该有担当。 见她点头宁照溪才满意笑笑。 有关剧本的番位还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明白，虽然是双女主，但宁照溪肯定是一番，这点毋庸置疑。 试镜的位置在三楼，她们现在在十三楼，快到时间时一行人才慢悠悠地进电梯，往试镜室走去。 很难想象之前还让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剧本，现在竟然人满为患，沈莱还从人群中看见了几个眼熟的人。 是之前她递过本子，但被拒绝的小演员。 昨天还有几个临时辞演的演员跟她打电话，让她再给个机会。 沈莱何时有过这样的时刻，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对方。还有临时跑路的妆造组也说想回来学习，不挂名也行。 想到这儿沈莱就忍不住想笑。 就连之前还劝她放弃江听语的小菜也感叹：“江听语哪里是霉星，明明是幸运星。” 对此沈莱也十分赞同。 虽然不知道宁照溪为什么会花这么大手笔如此认真对待这部戏，但直觉告诉她肯定和江听语脱不了关系。 有仇人，也有护着她的人。 真有趣。 江听语想过有很多人，但没想到有这么多，即便只是打酱油的小角色竟然也有几十个人争抢。 人来人往中，江听语觉得十分眼熟。 她突然想起，曾经她也是这几十个人中的之一。 无数次试镜，只为了得到那个打酱油的角色。如今她却坐在了评委席上，为她的主角戏挑选配角。 察觉到江听语有些紧张，宁照溪轻声安抚道：“不要紧张，有我在。” 这句话就像是定心剂似的，江听语心底瞬间有了底气。 来试镜的人很多，江听语还是从中看见了熟人。 穆清雅进来时看见江听语坐在评委席时，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小配角，怎么江听语一下就飞升了。 要不是为了和她的偶像宁照溪一起拍戏，她才不会来这里自取其辱。 江听语当然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正如她所想的，江听语也觉得奇妙。 “大家好，我叫穆清雅，这次试镜的角色是沈缤。” 穆清雅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落在江听语身上。不然这人肯定会小气得直接让她滚。 但她没想到江听语不仅没有直接让她滚，还给了机会，只是这个机会—— “这个角色需要跳舞，听说你舞蹈功底不错，可以跳一个吗？” 望着露出“友好”微笑的江听语，穆清雅：“……” 她会哪门子跳舞？ 第45章 色令智昏。 即便有再多不满，为了得到这个角色，穆清雅也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按照江听语的要求，跳了一支动作幅度不大，勉勉强强能入眼的舞蹈。 来之前穆清雅看过小说，里面这个角色根本就没有“跳舞”的戏份，江听语还真是小气，为了为难她竟然敢在宁照溪和导演编剧面前一点不留情面。 她跳的是最简单的手势舞，所以当她结束动作之后，毫不意外地看见了江听语诧异的表情。 “这是舞？”江听语问。 “你就说我跳没跳吧。”穆清雅破罐子破摔。 她刚明明不仅手指动了，就连身体都跟着扭了好几下，怎么能说她这不算舞蹈呢？ 穆清雅面露委屈，目光转向一旁的宁照溪，原本是想趁机让对方看看江听语的尖酸刻薄，但没想到目光一转看见的会是宁照溪眨也不眨地盯着江听语看。 穆清雅：“……” 她真的输的彻底。 原以为江听语还会再继续为难她，但没想到江听语只是顺着她回答说“哦好吧”，还问导演有没有话想说。 导演摇头，说可以了，让她等通知。 穆清雅气恼地看向江听语。 这人明明知道自己宁愿受屈辱也要来试镜只是为了宁照溪，但她偏偏不将话递给宁照溪。 圈子里谁不知道，这个剧能顺利开机靠的是宁照溪，现在的试镜就算是编剧导演都没有宁照溪话语权大。 心里一边骂着江听语公报私仇，一边将期许的目光看向宁照溪。 “宁老师，您还记得我吗？上部戏我们还有过合作，请问我刚刚有什么不足之处吗？”在被赶走之前，穆清雅还是主动出声了。 来之前她便知道这次试镜肯定会以失败告终，毕竟有江听语这个“仇人”在，给谁机会都不会给她机会。 与其这样，她还不如趁此机会和宁照溪说说话。 好歹她们之前还有过合作。 虽然只是其中很小一个片段，她饰演的只是被宁照溪抓的嫌疑犯。 但，至少也说上过话。 她的话音落下，宁照溪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思索回忆，就在她以为宁照溪会想起或是和她说话时，只见她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江听语：“听语老师，你有什么想法吗？” 听！语！老！师！ 穆清雅后槽牙一碎再碎。 江听语何德何能能够被这样的大前辈叫“老师”？ 穆清雅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来见见宁照溪，和她拉近点关系，但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实在令她难过。 穆清雅的目光已经从仇恨转变成了疑惑，她盯着江听语，目光灼热得像是想要穿过她的身体，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够将宁照溪骗得团团转。 被几人盯着的江听语也瞬间脸色微红起来。 听语老师？ 宁照溪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叫她？ 按照她的地位，这种场合直接叫她名字就好了。 甚至还可以叫一句“小江”。 听语老师四个字怎么听怎么奇怪。 应该是为了礼貌吧，毕竟宁照溪挺有礼貌的，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叫她名字或许是少了些礼貌。 但…… 一般人称呼他人，不都是冠姓氏吗？ 像她称呼宁照溪时都是叫“宁老师”，没有亲切到叫“照溪老师”。 此时此刻，在江听语看来，这句“听语老师”比“听语”二字听上去更加亲切。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觉得这样的叫法有种故作不熟的伪装感。 江听语回过神，对上穆清雅的目光，淡淡道：“多练练吧。” 穆清雅表演的只是一段舞蹈，能评价的也只是这一段舞蹈。 至于为什么让她试镜的只是一段舞蹈，正如江听语所说，这个角色需要有舞蹈功底。 作为主演的江听语看过新剧本，目前只有一半，但并不是完全根据小说改编，人设剧情完全不同，除了设定框架以外，两者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也可以说，这就是新的剧本，只是沿用了小说的设定框架。 但这都是外人所不知道的，穆清雅会认为她在刻意为难也不为过。 江听语能够从穆清雅眼神中看出她的愤怒。 说实话，抛开私人恩怨，她觉得穆清雅和这个角色挺合适的。 在剧情中，这个角色会站在她的对立面，讨厌她针对她最后服从她。 服从能不能演好她不清楚，但讨厌与针对，穆清雅百分百能够演好。两人在剧组撞见过这么多回了，穆清雅的演技她也看在眼里，虽然算不上特别拔尖，但也不差。 有点大小姐脾气，但没有太多坏心思。 对她做过最坏的事情，就是上次演戏推了她一把。 虽有不甘，但穆清雅也不敢再做纠缠，只能暂时离开。 试镜的人中江听语见着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其中就有成缈，她面试的是剧情里面的某个npc，后期会跟在她身边，共患难。 这是江听语第一次动私心，她试探地问宁照溪。 “留下吧？” 江听语之所以会用这样的语气询问，是因为在成缈出现之前，已经有好几个比较有名气的演员试过这个角色了。 江听语不清楚宁照溪的想法，怕有冲撞。 谁想到宁照溪点点头：“好。” 甚至没有问她想法，要知道之前编剧说想留下某个演员时，宁照溪可是问了好一通理由。最后得知是编剧想通过关系将人送进剧组后，拒绝了。 江听语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应答。 她是有私心，但成缈本身也很棒，也不算走后门。 她在心里想好了如何回答，却没想到宁照溪根本就不问。 “你不问问原因吗？”江听语喃喃出声。 “嗯？”宁照溪看着手里的点名册，在成缈后面打了个勾之后才抬头，“问什么？”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想留下她，以及她和这个角色的契合度。”江听语声音越来越小，还真怕她顺嘴就问了。 她知道成缈演技好，和这个角色比较契合，但是别人并不清楚。 “你选的那就是对的。”宁照溪说起肯定的话来半点没有犹豫。 江听语听得愣住，忍不住小声低喃：“这么相信我吗？” 她能保证自己的声音很轻，即便是坐在旁边也很难听到那像蚊子一般的叮咛声。 但没想到，宁照溪不仅听到了，还回复了她：“我不信还该信谁？” 江听语顿了顿。 正好此时另一旁的罗想也侧过脸瞄了眼她俩。 江听语似乎从那眼神里看出了她想说的话——那我呢？ 江听语轻咳了声，提醒她：“罗老师好像听见了。” 作为金牌编剧能来临时救急，和宁照溪的关系肯定很好，这种话被听见肯定会不开心吧？ 江听语有些为宁照溪担忧。 “她狠狠敲诈了我一笔，她听见了也无妨。”宁照溪说话的声音并没有降低，像是故意让人听见似的。 话音刚落，果然就见罗想心虚地撇回了目光，过了几秒，又阴阳怪气道：“我没有恋爱还不能多赚点钱吗？” “色令智昏。” 江听语：“？” 她疑惑地看向宁照溪。 色是指的谁？ 反观宁照溪脸上却是一副委屈的样子，淡淡道：“她欺负我。” “诶你！”也不管房间里还有谁，罗想直接抬头半站着身子，手指向她。 江听语坐在两人中间，下意识将宁照溪挡在身后，试图扑灭罗想的怒火：“罗老师，您消消气，宁老师没那个意思。” 坐在另一旁的崔沐月没搞清楚状况，闻声靠了过来，看向几人：“怎么了？” 江听语没和罗*想接触过，不清楚她的性格，但见她现在的架势像是恼羞成怒后，想要站起来将人提起来暴揍一顿似的。 江听语自然得护着点宁照溪。和人干架这种事可不能发生在宁照溪身上。 “你们……”罗想指了指两人又作罢。 “你这是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吗？照溪也是为了你好，我都能看出你并不是真心想让那个人进剧组，照溪挡在前面帮你拒绝了不挺好？你还不得罪人。不感谢她就算了，怎么还气上了。” 作为妆造老师，原本崔沐月不用参与这次试镜的，是沈莱诚意邀请的。 听着几人的话，沈莱并没有加入，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让助理小菜暂停放人进来。 她不清楚几人为什么吵起来，但现在的情况在她眼里却是—— 江听语像是个护着孩子的小鸡妈妈，面前的罗想是要吃掉她小孩的老鹰。 此时的宁照溪一改镜头前的冷漠疏离，变成柔软温和，看上去十分脆弱好欺负。而罗想却是一脸凶狠，像是要吃人似的。 别说江听语了，如果自己坐在她旁边肯定也会将她护在身后保护她。 不过问题是—— 宁照溪为什么会如此温顺柔弱？ 现在用“乖巧”二字来形容她也不为过。 沈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速度太快让她很难抓住。 “您消消气。”江听语还在劝说着罗想坐下。 罗想被这两人一来一回地劝说气笑了，看向江听语道：“我看上去像是不讲道理的人吗？” 江听语立马回答：“不像。” 罗想看了眼被她挡在身后的宁照溪，又看向她：“那你拦着我？怕我伤害她不成？” 和宁照溪合作过好几次，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这人手段强硬，说一不二，经常“指点”她的剧本。 起初为此两人还大吵一架，但后来经过磨合后，罗想也发现了，这人的想法都是有利于剧本的想法，没有坏心思。 能够为了一个小剧情态度强硬得和她吵架的人，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柔柔弱弱地像个小白兔一样躲在别人身后寻求保护？ 写了这么多年剧本，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了小说里的反派人物，而宁照溪成了剧本里的“白莲花”。 罗想仰头望天，耳边还传来江听语轻柔的解释声：“我这不是怕误伤嘛。” 罗想：“……” 你要是不在，谁伤谁还真不一定。 第46章 香甜唇釉。 罗想看着眼前像护小鸡仔似的江听语，翻了个白眼，嘟囔了句：“看我不把她写死。” “这个想法不错。”宁照溪微微偏头，竟肯定了她的突发奇想。 罗想：“……” 剧本还没彻底改编完，作为资深金牌编剧，刚拿到之前的剧本罗想就看出了不可行性，人设剧情一团糟。 小说原作者竟想着完全按照原文拍摄。 照她看，要是完全按照原著来拍，分分钟扑街，她这编剧也不用当了，直接第二天喝西北风去算了。 所以宁照溪来和她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她的条件就是剧本全权由她来改，她只要设定框架，其余都可以改，连结尾都写不好的作者她如何能放心让她参与。 宁照溪并没有多加犹豫就点头了。 她有这个能力和信心能够得到沈莱的同意。 罗想之所以会说她色令智昏也是有依据的。 谁让这人在同意她要求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 “只要是好剧能让主角火，一切都行。” 罗想当时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宁照溪还要火到什么程度？人别太贪心啊。” 在她看来，费尽心思创造一部爆剧肯定是为了服务自己，不会有人想着为其他人铺这么好的路。 除却某些资本家外。 谁知宁照溪却说：“不是我，我不是主角。” 开什么玩笑？ 费钱费力就为了一部不是自己主角的戏？ 她从未见过宁照溪这么热心肠，罗想想到一种可能：“你也准备捧小花？” 这话说出口时，罗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娱乐圈里大花捧小花的情况不是没有，但宁照溪还太年轻，没必要做这种事情。 而且宁照溪一向不喜欢做这种事情。 “你们公司新人？”罗想不解，这些年也没见宁照溪在作品里带过新人。在她看来，宁照溪并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大前辈。 “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宁照溪说，“拜托你将她人设写的好些，就算这部剧不能火，她能火也好。” 罗想：“……？”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要求的。 有时候人设确实会大于故事，故事虽烂，但胜在人设饱满，依旧会让人铭记。 她明白宁照溪的想法，却也更加惊讶。 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让宁照溪对她做出这种拜托的请求。 要知道，她要价可不低，没什么友情价之说，像是怕她后悔一口成交还没有喊价。 江听语被罗想盯着，动也没动，看她眼神似乎是真在思考宁照溪的提议。 把谁写死？穆离吗？ 故事虽然会改编很多，但大多名字依旧沿用。宁照溪饰演的角色叫穆离。 而她的角色叫云桑。 “我想想。”罗想撇嘴不想再与两人纠缠。 这样下去，自己真成了坏人，江听语成了那救美人的英雄。 宁照溪更是给人留下脆弱美人的形象。 她叹了口气，和旁边一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莱说：“我们继续吧。” 沈莱这才收回目光，点点头。 试镜还在继续，直到傍晚才结束。 这一天江听语看到了无数惊讶不甘的目光，都是在质疑她凭什么坐在宁照溪身旁。 好吧，虽然她自己也偶尔质疑自己。 结束试镜之后，江听语独自去了趟洗手间，完全安静下来，脑海里才有时间浮现起罗想的话。 色令智昏？ 这个色是指她吗？ 方才怕因为胡思乱想影响进度，所以江听语才强迫自己忘记这个问题，没有深究。 直到现在，周围安静下来，她望着洗手台镜子里的自己才敢抬头和自己对视，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风太大，吹得脸颊泛红。 江听语用水拍了拍脸颊，那阵红晕却没有消散的感觉，甚至没有冷意，发起烫来。 她这才承认，也许并不是风太大吹得脸颊泛红，而且因为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忍不住含羞。 “不是，你害羞什么？她们开玩笑呢。”江听语为自己的变化感到无语。 虽然质疑这句色令智昏的意思，但并不代表着她真将这话往自己身上套。 她不认为自己有让宁照溪沉迷的资本。 宁照溪自己本身就是大美人，这句色令智昏根本就不成立。 江听语深呼一口气，低下头将水狠狠拍打在自己脸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有些事情是不能多想的。 不管是真是假都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她还是…… 等等—— 江听语半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脑海里刚刚浮现的想法。 不管是真是假。 她竟然敢把这种事情往真处想。 她真是罪孽深重。 肯定是卫落鱼这两天的话催眠了她，让她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江听语冷静又冷静，总算让脸上的那阵红晕消散之后，才重新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个人，正抱着胳膊咬牙看着自己。 被吓一跳的江听语：“……” “你干嘛呢？” 穆清雅冷哼一声，放下双手：“什么我干嘛，我来这洗手间一个小时了，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占了我的位置还问我干嘛。” 这话听上去多半是在等她。她还记得之前在剧组洗手间的事儿。 江听语自然是不愿和这种脑子不太灵光的人多计较的，她微微抬了抬下巴：“去那边。” 刚刚洗了脸她需要补个妆。 一反常态地，穆清雅这次并没有抗议问自己凭什么去那边，在她话音落下之后自然而然地走了过去，去了旁边的洗手台。 这让江听语惊诧地瞥了眼。 穆清雅也像是发现过来自己此刻太过乖巧，立马冷哼：“别补了，再补也丑。” 这才是她认识的穆清雅，江听语从包里拿出气垫一边轻轻拍打着脸颊，一边回答：“再丑也是《最佳游戏王》的主角。” 穆清雅哽住：“你！” 江听语又补了一句：“和宁老师搭戏。” 穆清雅啊了一声，就在江听语以为对方会暴怒的时候，却没有听见动静，转头就看见穆清雅低头咬唇，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过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另一副微笑：“既然你这么厉害，可以让我也演一演吗？” 江听语补着妆的手顿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找熟人要资源她听说过，找仇人要资源她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穆清雅也是个人物，能够忍下这口气说出这种话。 江听语没急着拒绝，而是好奇地反问：“我为什么要让讨厌我的人出现在我眼前？” 穆清雅脸憋得涨红，她也没想过江听语会有这么一天，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口：“其实，其实我也没多讨厌你。” 江听语斜了她一眼。 “我只是不服气，明明我比你更像妃子，结果让我演你的小丫鬟，你还跟那冷宫里的妃子一样不思进取，害得我也没机会。”穆清雅喃喃自语。 江听语没听出这里面的逻辑：“我不思进取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看不惯你还不行么？” “看不惯我还往我眼前凑？” 江听语眼睛里全是“你没事吧”的神情。 穆清雅破罐子破摔：“我算过命，有人说你旺我。” 江听语彻底无语了。 虽说圈子里确实有人信这些东西，有人在她出道前还会刻意去算名字，然后改名字。 “也不算是胡说八道，”穆清雅说，“你以为是我想一直跟着你进组吗？还不是有你的地方更容易成功。” 穆清雅这些话时的样子看上去怪可怜的。江听语没搭理她，而是打开包准备拿口红。 一番翻找，却没有找到那支本该在最底下的口红。 她愣了两秒，看了眼镜子里，还有一点口红颜色，其余全是她本身唇色。 不算突兀，但总觉得哪里奇怪。 算了，也就吃个饭回家，也不用太好看。 江听语这样安慰着自己。 “你到底帮不帮我。”穆清雅还有脾气上了，“你不要公报私仇，平心而论我和这个角色难道不合适吗？” 江听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人比你更适合。” 这倒是真的。 江听语不是公报私仇的人，目前穆清雅的适配度排在第二，除非那个人临时有事辞演，不然应该不会轮到穆清雅。 江听语突然想到穆清雅说的那句“旺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江听语说完就往外走去。 穆清雅在身后还说了句：“其实我真的没有很讨厌你。” “……” 江听语往前走着，试镜已经结束，大家应该都散了，她准备直接往聚餐的位置去。 刚走到消防通道转角，就见宁照溪正侧着身子靠着墙，头微微低垂着，指尖在手机上滑动。 江听语的步子放慢了些，但还是被宁照溪听到了动静。 “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宁照溪抬头收起手机，“补妆了吗？” 江听语不自觉拘束起来，点点头：“嗯。” 宁照溪说：“我带你见见制片人文锦。” 江听语点头：“好。” 话音落下，身旁人却没有动静，江听语侧过头却见宁照溪正盯着她。 “怎么了？”江听语还以为是自己的妆补得不好，摸了摸自己的脸。 宁照溪摇摇头：“口红没补吗？” “没找到，不知道掉哪去了。”江听语想起来还有些懊恼。 然后就见宁照溪低头。 “虽然没涂口红，但应该……” “安静。” 宁照溪食指抵在她的唇瓣上，凉凉的又带着温度。 她想那丝丝温度可能是她自己唇瓣上的温度。江听语就这么怔愣在原地，接受着近距离的美貌冲击，她心脏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跳着。 早过了下班时间，消防通道本就没什么人经过，两人都不说话时，气氛更是静谧到令人窒息。 就好像有人勒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动弹。 不知何时，宁照溪已经收回了食指，取而代之的是一支橘色唇釉。 香甜唇釉的凉意在她唇瓣上蔓延开来。 江听语感觉这阵凉意流进了她的血液交织流淌，瞬间沸腾起来。 世界都安静下来，她只看得见宁照溪那弯着的眼睛和唇角，两人近得能够听见她的呼吸声。 第47章 要不我把手给你？ “抿唇。”宁照溪轻柔的声音拉回她游走的思绪。 两人间的距离早已经超出了安全距离范围，她能感受到迎面扑来的温热呼吸，令她忍不住后退半步，垂下眸轻轻抿了抿唇瓣。 “抬头。”宁照溪的声音带着丝丝魅惑，但她抬头时却又觉得多想了，那里面只是常见的温柔，并没有她所脑补的魅惑。 “这样有气色多了。”宁照溪弯唇。 江听语吞咽了下，不自觉地挪开目光。她不太习惯和人离得这么近，尤其是在这样的角落。 这层的洗手间正在维修，所以江听语去的是楼上的洗手间，下楼时在这消防通道遇见了宁照溪。 平时没什么人经过，两人在这儿待了快五分钟也没见有人来过。 短短五分钟，江听语却觉得比五年还漫长。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宁照溪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让正准备再往后退半步的江听语愣在原地，肯定是她退半步的动作幅度太大被察觉了。她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因为离得太近，担心碰到她也只能小幅度地抬手摇晃。 宁照溪微微垂眸，视线落在她微晃的细长手指上，干干净净的指甲壳，没留长指甲没做美甲，很漂亮的一双手。 江听语见她望着自己的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忍不住低头看了眼。 虽然她手是挺好看的，但应该不至于让她看这么久吧？ “要不我把手给你？”江听语说着并不幽默的冷笑话。 “好啊。”谁知宁照溪一口应下。 江听语睁眼：“？” 宁照溪弯唇，夸了夸她：“刚刚想了点事情。” 江听语微微偏头：“什么事情？” 所以这人并不是觉得她手好看到令她出神了，而是在想事情？ 江听语耳垂红了红。 她可真是自恋。 宁照溪看着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轻笑：“现在不适合说。” 江听语愣了下：“哦哦。” 那应该是她不能听的事情吧。 江听语松了口气，能将话题转移开，不再停留在这个问题上也挺好。 她快要被这静谧氛围逼疯了。 “以后跟你说。”宁照溪笑着。 “以后。”江听语喃喃。 有什么事情是现在不能说以后能说的吗？ 不过宁照溪笑得真好看，比之前的笑容更加绚烂夺目，多了几分她无法理解的意味。 有点像，期待。 江听语闭了闭眼睛，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 宁照溪唇角弯着的弧度更大了，有的人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眼睛里，一点都藏不住事儿。 让人很想逗一逗。 心里默念着自己现在一定要开口该走了，但江听语还是没找到机会，因为—— 宁照溪突然往前微微屈身，惊得她目瞪口呆，比方才更加要命的是，她已经无法思考，只能呆站在原地，任由鼻息间那阵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来回萦绕，她紧绷的呼吸随时都会停止。 脑海里能想的只有“我是谁我在哪儿”，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就在江听语感觉自己快要溺水之际，终于感觉到了她的动作。 耳畔传来清凉的触感，细碎散发被人别在耳后，红得发烫的耳垂被人轻轻捏了下。 “咦——”宁照溪诧异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来是痣。” 随着宁照溪的退后，江听语才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回到岸上。 “呼——”江听语不敢大声呼吸，只敢低头长舒心头的浊气。 “我耳垂是有颗小痣。”江听语声音弱弱的，抬手摸了摸耳垂，只觉得还是烫的厉害，比之前更甚。 心头懊恼方才宁照溪的靠近，又懊恼自己的莫名其妙。 所以宁照溪是以为她耳垂有什么脏东西，想帮她擦干净才靠这么近的吗？ 江听语拧眉，心头的懊恼只多不少，同时也佩服自己的幻想能力。 “你……怎么了？”宁照溪盯了她两秒，才迟疑地出声，像是刚发现她的异常。 “我……”江听语哪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总不能说她很少和人离这么近，刚刚宁照溪突然靠近和触碰让她害羞了。 可这也许在宁照溪心中是最正常的社交接触罢了，肯定不会是故意想逗弄她。 江听语咬牙：“我饿了。” “好，”宁照溪笑得温和，“那我们走吧。” 江听语也不知为何，看着她的身影觉得十分生气，即便她也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可气的。 大概是生气自己对社交的无能，而宁照溪却游刃有余，和人相处得当。 不然呢？ 不然她是在生气自己莫名其妙害羞，而宁照溪像个没事人一样？ 突然想起卫落鱼的话。 她在心底呸了一声，这任谁看，都更像是自己对宁照溪图谋不轨，“坐怀不乱”的人肯定没有那心思。 “坐怀不乱”的某人走在前面，在江听语看不见的角度喉咙微动，无人知晓方才她心乱如麻，如果能够听见心跳脉搏，就能够知道她方才有多装了。 但还好，装得很成功。 宁照溪扬唇。 至少有人，吃这套- 从聚餐回来的江听语立马敲响卫落鱼的房门。 因为有事儿，卫落鱼今天并没有去试镜现场。见她回来也是迫不及待想追问今天试镜的情况。但还不等她开口问这个问题，就看见了思绪飘忽的江听语。 卫落鱼拉开门，往外看了眼，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人回来了，魂呢？你魂丢哪了？” 江听语不承认，反驳道：“胡说什么呢。” 卫落鱼撇嘴，将她放进自己的房间：“我说去接你你也不让，你就这样回来的？” 卫落鱼忙完自己的事情回来时已经晚上了，只能做做接她回家的事情，但是被江听语拒绝了。 “还是说我家溪溪送你回来的？”据她所知之前宁照溪也送她回来过几次，所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江听语不用她去接了。 “我家溪溪”这四个字像是炸弹一样，突然炸醒了游魂的江听语，她突然抬头，将身后的门关上，然后向前一步，望着卫落鱼。 卫落鱼眨眼：“你咋了？” 江听语不说话。 卫落鱼害怕得脸上的面膜都吓掉了一块，又问了句：“你怎么了？” 没得到回应，她激动：“别吓我呀。” 江听语听得烦，气恼：“你安静点。” 卫落鱼立马闭嘴，抿唇，开始和她大眼瞪小眼。 过了快五分钟，卫落鱼感觉自己脸上的面膜都快干了，试探得问了句：“我可以不安静了吗？” 回应她的却是江听语的瘪嘴和喃喃自语：“难道是太丑了。” “你说谁丑呢！”卫落鱼暴怒，骂谁呢，是谁不辞辛苦陪她在这儿演大眼瞪小眼的戏码，她竟然敢说她丑？好大的胆子。 她拉着江听语来到镜子前，准备让她给自己道歉，结果就看见全身镜里自己穿着睡衣睡裤，头发凌乱得随意扎着，脸上敷着黑色泥膜，拖鞋左一只右一只。 卫落鱼眨眼：“……” 好像是有点丑哈。 “你这是干嘛呢？”卫落鱼选择不跟她计较。 “测试。”江听语叹了口气，“不过这测试无效。” “难道是香水问题？” 卫落鱼听着她的自言自语，低着身子歪头从下往上看她：“你自言自语什么？什么香水？” 江听语张了张嘴原本想将今天的事情说一遍，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鉴于之前卫落鱼给的错误指示，江听语决定自己消化这个问题。 “我说今天很好，没任何问题。” 卫落鱼要是信了就是傻瓜，但根本不等她多问，江听语就主动出门关上了她的房间门，留下一脸懵的卫落鱼，她挠头：“进来就为了骂我一句丑？” 聚餐很顺利，有宁照溪在，那些人也不会将问题落在她身上，今天带她去只是为了让她混个眼熟。 聚餐上宁照溪对一切问题都游刃有余，江听语虽然知道她能力强，但很少亲眼见到这一面，看她和资本家讨论协商，甚至讨价还价，江听语由心底散发出敬佩。 原本快要忘记之前的事情，但聚餐快要结束时，宁照溪突然地靠近还低声提醒她：“不要喝酒哦。” 让江听语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以至于直到回到家，她还想着这件事儿。 江听语意识到自己再这样想下去，今晚就别想睡了，强逼着自己将大脑关机，直到凌晨三四点才睡着。 这一晚都睡得不安稳，睡不好就容易做梦，她已经很久没梦见江未吟了。 自从决裂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江未吟，要算真正见面还是那次在老宅的时候，相处得并不愉快，所以记忆也不愉快。 江听语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才过去三个小时，现在才早上六点。 她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直到梦境变得模糊，那阵难过消散才背过身重新睡去。 但不论怎样都再也无法睡去。 她愿相信是梦境要带走她的回忆，并不是她又想起了江未吟。 她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冷漠的人，那么多年感情，说丢下就丢下。 小学时她背课本就比别人慢，忘得也快，不想记住的东西向来忘得比谁都快。 所以，江听语知道，梦境的深意只是彻底和过去告别。 第48章 求冷漠教程。 网上有关《最佳游戏王》的热搜大多都围绕着宁照溪展开，不解质疑谩骂层出不穷。有时候江听语看着某些言论都觉得受不了，不敢想象宁照溪承受了怎样的压力。 不仅是现在，还有曾经，在她每一步走向巅峰的路上。这瞬间，她心间泛起了心疼，可比起去安慰宁照溪，宁照溪先安慰起了她，告诉她：她已经习惯了。 好一句已经习惯了，让江听语更加无法忽视。 但她能做什么呢？ 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只有等新戏开拍了，用尽自己的全力钻研剧本，演好自己的角色，让宁照溪的选择得到肯定，狠狠打脸那些质疑她的人。 宁照溪的粉丝多数还是理智的，表示尊重并且相信她的选择，大粉为了稳定军心，甚至列出了宁照溪这些年来不被别人看好，却逆风翻盘的作品。 质疑她的人里面，不乏黑粉，但也有许多是她的真爱粉丝。 她所做出的决定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毕竟作为一个顶流影后，没有必要再用这些小作品证明自己。 有人认为宁照溪是疯了。 【求江听语迷。幻。药教程。】 【不理解溪溪为什么要接手这么一个烂摊子，就算看好这个作品，投资一下也无妨，但她竟然亲自出演，而且戏份还不是最多的，算是一个陪衬。】 【家人们，除了恋爱和被下降头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宁照溪这样做的理由哈。】 网上的争议很大，宁照溪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任凭舆论发展，用她的话来说有热度就是好事儿。 在这之前宁照溪曾问过她—— “你想火吗？” 宁照溪一改之前的温柔，问得严肃又认真。江听语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询问，而她的回答也将影响到以后她的人生。 她意识到，宁照溪想帮她。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想。” 以前她以为只要好好演戏就好，演她喜欢的，只要她足够认真专业就会有戏拍。后来她发现，一切都是她太过天真。 这部戏有宁照溪帮她，那下一步戏呢？如果没有宁照溪，她或许在不久的以后就会泯灭人群，再也接不到戏。 如果自己无法强大，那她将永远也无法真正自由，真正摆脱江未吟。 所以她想火，也想要很多人喜欢她。 她十分肯定：“想要很多很多人喜欢我。” 多到江未吟的手段再也无法阻拦她。 她看见宁照溪眉眼舒展：“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你。” “除了自身实力外，要提高心理承受能力，在这个路上可能会很艰难，但比起鲜花和掌声，都不算太难。我相信你，我可以，你也可以。” 这一句我可以你也可以震撼了江听语的心。 从前她从来没有羡慕过宁照溪这样的人，可在她身边待久了就会发现，这样的人才拥有绝对的自由。 接自己想接的戏，投资自己看好的作品。 她也想成为宁照溪这样的人。 宁照溪说的就是这样的舆论吧。 比起之前她所经历的，这都是上百倍的压力，粉丝群体越大影响就越大。 宁照溪不是受制于粉丝的人，粉丝也只能在平台上闹一闹。 就在舆论发酵严重，事态发展到粉丝开始扒江听语背景身份，将资源咖的名头安在她身上时，宁照溪登上了许久未登录的微博，发了一条动态，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相信我。” 相信她的决定，相信她的眼光。 这一条微博已经足够平息粉丝的怒火，万千粉丝总不会思想统一，有人因此离开也有人因此到来。 【大家相信溪溪吧，其实比起这些，我更觉得是溪溪看好江听语这个苗子，想将她签来公司。我前段时间就听说江听语合同到期不续了，没过多久应该就会解约，我猜溪溪应该是想签她。】 【怎么可能，溪溪以前也没有打包过自己公司的其他艺人啊，怎么单单就打包她。】 【这不是还没签吗？可能想让她看看公司实力？】 【谁说没打包别的艺人的，这次不就有沈佳佳和谷子璇吗？】 【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像是公司的自制剧？这还是头一回见宁照溪带旗下艺人进剧组。】 【溪溪本来就很少拍电视剧，电影打包一人进组不太方便吧，好不容易演个电视剧，所以能打包的都打包上了吧。】 【这么一说我就理解了。】 …… 自从宁照溪出来稳定粉丝之后，这样的讨论已经开始覆盖先前的质疑。 就好像是商量好似的，同样的意思不同的话术穿插在每一份质疑声中。 在娱乐圈待了多年，江听语多少懂得一点公关手段，毋庸置疑，这正是。 好在这点手段十分有效，短时间内稳定了粉圈，她的私信也终于恢复到平静。 沈佳佳？谷子璇？ 那天试镜时确实有见到过两人，年纪不大，眼神清澈一看就是刚进圈不久的新人，相对应的演技也较为青涩。 当时面试时，罗想还问她是不是公司来的，宁照溪还说不是，让她们正常试镜就行。 因为演技青涩，在人群中并不拔尖，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她们的认可，也就是说，她们并没有试镜上。 所以，最后两人是拿到了哪个角色？ 江听语知道宁照溪这几天都很忙，所以并没有故意打扰她，此刻也是一样。自己没事就看剧本，准备将前半段故事先熟悉。 云桑的人设大改特改，她让卫落鱼帮她对戏的时候，对方惊讶得大叫，连连说好。 小说里的云桑是常见的活泼开朗小太阳，但又优柔寡断有些圣母心，好几次当断不断将事态恶化，以至于给团队带来了麻烦。穆离则像个工具人，帮她擦屁股干苦力活。 但改之后，云桑再也不是活泼开朗的小太阳，而是表面小太阳，实则阴暗爬行生物，占有欲嫉妒心爆棚的反派。 没错，云桑是反派。 “我的天，之前就是有人让你演这种反派，罗想老师是真花心思了啊！”卫落鱼对人设魅力的认知十分清晰，也清楚江听语的性格，“你演这种类型真的无敌，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 改之后的云桑人设确实带感。穆离的人设也进行了修改，从工具人改到了引导人，温柔治愈却又占有欲强，还有些许疯魔，即便知道云桑是反派也要救她。 如今她手里只有故事大纲和前半段故事，但江听语却已经从故事里面嗅到了be的味道。 江听语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不打扰宁照溪工作，继续研读自己的剧本，演员已经选好，明天还要进行剧本围读，后天开机。 在这之前她得做个人物小传才行。 这样想着江听语就开始执行，这一研究就研究了三个多小时。 等她认为差不多的时候窗外天空已经黑了。 中途卫落鱼敲门问她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江听语忙于写人物小传便说不吃。 卫落鱼像是有事儿似的，没再劝她自己出了门，临走前告诉她自己会给她带饭回来。 江听语这才明白卫落鱼这是和别人有约，随口问她一句而已。 她出房门时卫落鱼还没有回来，客厅里灯还开着，茶几上摆着草莓小蛋糕，盖子有明显打开过的痕迹，但蛋糕还没人吃，说明卫落鱼走得匆忙，要么临时约好，要么刚想起来。 江听语不清楚卫落鱼为什么这段时间这么有空，她听说池宣绫一直在家没出差，却一改往常地没有来逮她回家。原以为卫落鱼当时说的那句来给她当助理经纪人的话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一待就这么久，看样子真打算长久待下去。 卫落鱼不肯说，她也不追问。 但对她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有朋友在身边的感觉肯定比孤身一人好。 那她要更努力了。 到时候就算她和池宣绫之间真发生了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自己还有能力帮一帮她。 一边打开蛋糕盒子，江听语一边这样想着，连自己兜里的手机响了好几遍都没有听见。 等她察觉到手机震*动时，蛋糕已经吃了小半个了，她拿出手机解锁，看见上面浮现的备注时眼睛不可察觉地亮了亮，她放下勺子。 宁照溪：【吃饭了吗？】 五分钟前。 宁照溪：【在干嘛？】 三分钟前。 宁照溪：【睡觉了吗？】 一分钟前。 江听语懊恼，立马回复：【没吃饭。】 【在吃小蛋糕。】 【还没睡。】 虽然回复得晚了点，但她至少一条一条挨着回复了。 一分钟过去了，江听语看见屏幕上上方那句“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又出现，察觉到对方应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两人的聊天还停留在两天前。 那时，宁照溪问她有关剧本的事情，两人就聊了几句，之后就没有联系。 江听语怕她太忙了，所以没有刻意打扰，认为宁照溪如果有事会直接找她。 又等了几秒，江听语犹豫地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江听语才收到一句略带抱怨的话—— 【求冷漠教程。】 第49章 江听语你竟然—— 江听语的第一反应是—— 她要冷漠谁？ 但在她打下这几个字的时候脑海里瞬间灵光一闪，不会在指控自己冷漠了她吧？ 江听语忍俊不禁—— 【我可没有冷漠你。】 宁照溪：【是吗？】 江听语坦言：【我那是怕打扰到你，为了你着想。】 宁照溪很给台阶：【那是我误会你了。】 【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原谅我。】 江听语眨眼，还真道歉啊，她道：【我明天请你吧。】 【不用。】 宁照溪回绝了她的提议。 江听语正准备劝她一下，就见新的内容跳了出来—— 【想道歉是假，想请你吃饭是真。下楼吧，我在等你。】 下楼？ 宁照溪在她楼下？ 江听语自己都没察觉到那瞬间她心底有种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刹那消失不见。她着急地站了起来，望了眼拉着窗帘根本就看不到景象的窗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跑回房间在全身镜前照了照，这两天休息得好，整个人气色不错，就算不化妆也行，于是她花三十秒涂了个口红，抓起客厅茶几上的包就走。 等她进电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回复宁照溪的消息。 【来了。】 等她将消息发出去，电梯也到了地下车库，她直接走了出去。 没有问她具体在哪儿，但江听语凭借直觉猜到宁照溪肯定在地下车库等她。 果然不出她所料，角落里一辆不显眼的小车正停在那儿。 江听语走了过去，还不等她敲车窗，里面的人就率先将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她那双美丽的双眸。 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宁照溪戴了口罩和帽子。 看不清面容，她却能够感觉到对方是在笑着。 “久等了。”江听语坐进副驾驶座位，先开口。 “没有等很久。”宁照溪语气带着浓重的笑意，这让江听语很是不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她没化妆脸上有东西把她逗笑了？最终没找到答案，江听语只能问她：“你笑什么？” 宁照溪弯唇：“笑我们挺有默契。” 江听语挑眉。 好像是的。 宁照溪只说在楼下等她，但她却能够猜到是在地下车库，到了车库之后，能够一眼认出她在角落的车。 即便这是她从未开过的车子，江听语也能够一眼认出来。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默契呢？ “可能是我太聪明了吧。”江听语有些骄傲。 宁照溪笑了笑，没说话。 “走吧？”见她没动静，江听语提醒道。 宁照溪弯了弯唇：“等下。” 还不等江听语问她等什么，就见驾驶位上的宁照溪偏过身，抬起身，刹那间她就被玫瑰清香环绕，微微抬头便能看见她清晰的下颌线，以及那红润的薄唇，高挺的鼻梁。 江听语耳垂微烫，轻轻侧过脸：“我自己来。” “咔嚓——” “好了。” 宁照溪帮她将安全带系好，微笑地看着她：“要开空调吗？” 江听语眼珠转了转，扯了个礼貌的微笑：“我不热。” 大冷天的开什么空调，肯定是看见她耳朵发烫了，故意调侃她。 江听语懊恼于自己容易脸烫耳朵红的体质，宁照溪肯定是在调侃她。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身的羞恼，所以故意将宁照溪想得这么坏。 “嗯？”宁照溪正准备发动车子的手停顿几秒，偏头疑惑地看向她，语气迟疑，“我是问你冷吗，空调有制热模式。” 江听语：“……” 她倒是忘记了，空调还有制热模式。 这让她看起来很像是莫名其妙的人，尤其是看见宁照溪脸上疑惑不解的眼神时。 “说错了，我不冷。”江听语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接近零摄氏度，再过几天气温还会降低。 江听语出门得忙，就套了件大衣，这会儿坐在车上也不知道密闭的环境里哪里来的风，吹得她浑身冰冰凉凉的。 但她刚刚说了不冷，哪有反悔的道理。 正开着车的宁照溪瞧了眼她，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笑：“真的不冷吗？” “嗯不冷。”江听语也不知是在较什么劲。 大概她是不满宁照溪突然地靠近，让不习惯陌生人接近的她乱了分寸。反观对方心无旁念，只是简单给她系安全带而已。 “但我冷，”宁照溪看她攥成拳头的小手，冷得泛白，也不管来之前心中的懊恼，主动询问，“我可以开空调吗？” 江听语思考两秒，方才这人靠近的时候，她感受到了温度，手指确实挺冰凉的，此时便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她回道：“当然可以。” “谢谢你，你人真好。”宁照溪道。 “……”江听语总觉得这话听上去像是在阴阳怪气。 她总觉得今天的宁照溪有情绪。 ——求冷漠教程。 难道是因为这两天她没有主动联系宁照溪吗？ 她试探地解释道：“我这两天有好好研读剧本哦。” 宁照溪点头：“嗯呢。” 江听语又说：“你应该很忙吧这几天。” 宁照溪目视前方：“还好。” 江听语挠头，不确定这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她早就发现了，宁照溪有情绪的方式和旁人不同，别人生气了要么吵一架，要么阴阳怪气一下，但宁照溪就是喜欢自己消化，很难让人发现。 “我也是想着你应该很忙，如果这个时候我还去故意打扰你，会很浪费你时间，所以才没有主动联系你。”江听语解释道。 宁照溪这才后知后觉过来，江听语是在和她解释这两天没有主动联系她的事情。 事实上她并没有生气，有情绪但谈不上生气。 有情绪也只是因为想和她说说话没有得到满足。 宁照溪并没有和江听语较劲，也确实是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聊天，所以才没有发消息给江听语。 一两句话的时间有，但她不想断断续续地回复她消息，不希望江听语望着聊天框等待。 虽然，她觉得江听语还没有在意她到这种程度。 那么一说，其实也只是想找个理由邀请她一起吃饭而已。 “我并没有生气，只是想和你一起吃晚餐而已。”宁照溪回道。 “我知道你没有生气，你只是有情绪而已。”江听语将她看得透彻。 “有情绪也不行？”宁照溪愣了下。 “不行哦，”江听语说得自然，“我希望你想到我都是开心的，我带给你的都是快乐。” 车子里一片宁静，宁照溪轻轻笑了笑：“好霸道。” 江听语嘿嘿笑了声：“就霸道。” “我知道了，以后想起你我都会开心。”宁照溪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温暖，即便只是出自朋友的善意，但对她来说，只要是与江听语有关，都是令她快乐的。 下班高峰期，道路拥堵，等她们聊完时，拥堵路段总算结束，车子又重新缓慢前行。 眼看着车上导航即将结束，江听语准备从包里找个口罩戴上，但手在包里摸索了好几遍也没有摸出来。 平日里她都会在包里放好几个口罩，以备不时之需，她记得昨天原本打算出门吃饭，所以她往包里放了好几个口罩，不该没有才对。 一边想着江听语一边翻找着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哪里是她的包啊，分明是卫落鱼的。 两人经常一起逛街，卫落鱼淘到好东西也会给她买一份，也就造成她俩物品重合率很高。 所以这个放在茶几上的包是卫落鱼的，而她的包还在家里。 认清这是卫落鱼的包之后，江听语便知道这里面她刚刚摸到的两个圆滚滚的东西是什么了。 就在此时，车子停住了。 “这是什么？”不知何时，宁照溪已经偏头看向她。 江听语不得已将已经露出来半边的钥匙扣拿出来，说：“钥匙扣。” “钥匙扣我知道，这上面的是？”宁照溪追问。 江听语才将整个钥匙扣全都拿出来：“棉花娃娃。” 很小一只的Q版小娃。 “嗯……”宁照溪抿唇思考，指了指她手里的物件，又指了指自己，“和我长得好像。” 江听语目光顿了顿，觉得此刻宁照溪的动作十分可爱，过了几秒才回道：“什么像，就是你。” “我？”宁照溪开心笑道，“你是说，你将我一直带在身边？” “其实这……”江听语刚想解释，这不是她的包，但对方根本不听。 “还有一个，也是我吗？” 江听语低头，也不知道宁照溪是怎么看出来她包里还有一个东西的。 江听语刚刚摸过，冰冰凉凉的，看形状应该是手办之类的东西，但不像是人。 卫落鱼从小就爱收集各种各样的周边，从她包里看到什么东西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于是她将东西从包里缓缓拿了出来。 和她猜测的一样，包里的确实是一件质地非常好的手办，白皙透亮，非常漂亮。 两个小人穿着小裙子，白色裙子的小人儿抬头轻吻着穿着红色裙子的小人儿脸颊，画面十分美好。 如果这两个小人，不是一个眼角有痣，一个耳垂有痣，那么江听语会感叹一句好美的手工艺品。 但偏偏！ “江听语你竟然……”宁照溪满脸不可思议，像是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江听语急得将东西塞回包里，感受到想立马找个洞钻进的无奈，只能说着苍白的话： “不是，你听我解释。” 她应该在最开始拿出钥匙扣的时候就解释这不是她的东西，如今说来都像是在狡辩。 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卫落鱼竟然在包里藏了这么一个东西。 竟然嗑她俩的cp，还定制了这么一个大胆的手办。 第50章 你可以摸。 “不用解释了，我……就当没看见。” 江听语看见宁照溪耳根子亮起了诡异的红色，难得地看见对方害羞的神色。 “不是，真不是啊。” 见她准备打开车门下车，江听语连忙伸手拉住她，试图给自己争取一点解释的时间。 宁照溪还真不动了，微微低眸看向右手腕，耳根子的红润颜色更显眼了。 纤长手指握着那节皓腕，因为着急她用了点力气，瞬间染上了微红。 该是将她握痛了。 江听语像是触电般地收回手，僵硬地摆手：“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着急解释，想争取时间阻止她下车，并不是故意弄疼她的。 “对不起对不起。”见她不说话，江听语又出声道歉，担心她生气。 宁照溪没说话，只是低头垂眸，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下手腕，声音很轻地呢喃：“没事的。” 江听语这才松了口气，刚想问问她疼不疼，就又听见她说：“可以摸。” 江听语：“？？？” 她惊讶得瞪大双眼。 她在说什么！ 宁照溪是误会她刚刚的举动是想摸她吗？ 江听语感觉自己头顶上掠过一群乌鸦，嘎嘎乱叫，让她好一阵无语，不知如何辩驳。 按照刚刚发生的情况来看，从包里摸出双人手办，现在又拉上手了，虽然只是手腕。 是挺不正常的。 好像一个居心叵测的人，想尽办法地占便宜。 脑海里浮现占便宜这三个字，江听语感觉自己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 她明明是只是为了解释。 哦对，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解释这个东西不是我的，我没有嗑我们的cp，我只是拿错包了。”江听语怕被打断，一连串话说出来都不带停顿的。 也不知宁照溪听进去了没有，只见她用指尖轻轻触摸着方才两人接触的手腕。 先前她还气恼每次都是自己多想，宁照溪像个没事人似的从来不受影响，但真受影响了，她想求饶。 她乱想想就算了，毕竟她能克制住，知道自己是胡思乱想的，也不会真的认为宁照溪有别的心思。 但是轮到宁照溪胡思乱想就不一样了。 毕竟喜欢宁照溪的人很多，也不差她一个，正常人看来，都会认为她图谋不轨。 江听语想到这儿头都大了。 “你从你家出来的。”宁照溪突然问。 “啊，”江听语没反应过来，“对啊。” 宁照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脸上神情却令人捉摸不透。 “不是，我和我朋友一起住，她是你粉丝。”江听语才明白她的意思。 从家里出来为什么会拿别人的包，这不是很明显的说谎吗。 “你和你朋友一起住？”宁照溪问，“哪个朋友？” “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最近来给我当助理，所以暂时住我家。”江听语也不知为何，听到她问就直接想也不想地回答了，没有半点想隐瞒的意思。 “嗯，你好朋友嗑我俩的cp。”宁照溪一字一顿，表情奇怪。 “……” 江听语眨眼，干巴巴地说了句，“这听上去还是挺奇怪哈。” 宁照溪没说话，只微笑地看向她。 江听语有种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的错觉。 “你放心，我回去保证让她改邪归正，别乱嗑cp了。”江听语信誓旦旦。 宁照溪神情恢复正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微微挑眉，笑道：“你朋友挺有品，但是……” “但是？” “没收了。” 宁照溪手心朝上，朝她摊手，示意她将东西给她。 江听语瘪嘴。 虽然这是卫落鱼的东西，但她如果知道是被宁照溪没收了，肯定不仅不会生气相反还会十分开心。 于是她先将钥匙扣拿出来，想递给她。 宁照溪的手往旁边躲了一下，笑：“不是这个。” 她当然知道宁照溪要的是另一个手办，但，这不是一个一个来么。 她绝对不承认动作这么慢，只是因为她不想再看一遍手办，根本无法直视。 嗑cp不舞到正主面前是规矩，哪像现在，道具都放正主面前了。 真令人尴尬。 江听语不情不愿地将手里的手办递过去，还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要不收这个吧？” 钥匙扣上的才是宁照溪本人，在她看来可比那个破手办好，不都说眼不见为净吗？这手办拿回去干嘛？积灰吗？还是扔垃圾桶？ “怎么？你也嗑？”宁照溪问。 “不不不。”她哪敢嗑啊，完全没这个想法，她还想长长久久地和宁照溪做朋友下去呢。 最后，江听语看见宁照溪那小小的手掌心里放着大大的手办。 她真不明白，卫落鱼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手办藏在包里，而且还是她主动亲吻。 她是那样的人吗？ 等回家了，她要好好审问一下卫落鱼才行。 江听语下意识抿了抿唇，瞧见宁照溪将手办放进储物盒里，她才松了口气。 实话实说，这手办制作得挺精致的，皮肤光泽透亮，嘴唇红润，其中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和钱。 要恨就恨宁照溪吧。 是她没收的。 江听语觉得尴尬，抖了抖手里的钥匙扣，那个可爱的棉花娃娃眼睛亮亮的，很像小型q版的宁照溪。 但凡卫落鱼做的是两个小型q版的她俩她都不会生气，偏偏是这个不堪入目的动作，让她在本人面前打开，丢尽了脸面。 见她只敢懊恼地低下头，宁照溪唇角微微上扬，故意说道：“我不拿粉丝的东西。” “你这不就拿了。”江听语低声嘟囔。 “有道理，”宁照溪若有所思，一边从储物盒里面翻找，“这样吧，我这里有拍立得，我俩合照一张送给你朋友，也算是抵了。” 江听语茫然抬头：“？” 不过短短几秒，她听见咔擦一声，成像的声音告诉她，宁照溪已经拍完了。 “你觉得我的提议不好？”宁照溪问。 “……”江听语微笑，好不好心里没数吗？ “哦我懂了，”宁照溪食指戳了戳脸颊，满脸善解人意，“你想亲我是吧？” 江听语瞪大双眼，立马反驳：“才没有！” 宁照溪弯唇：“你想更还原。” 江听语声音更大了：“没有！没有！” 哪还管她说什么，催促道：“笔笔笔。” 早点签完早点解脱。 谁知等她在拍立得照片上签完名字，宁照溪却说：“再来一张。” “为什么？一张给她足够了。”江听语甚至觉得卫落鱼应该会更喜欢宁照溪的单人签名。 “我也要哦。”宁照溪戏谑道。 “……”江听语发现有时候宁照溪的恶趣味会突然冒出来。 这人分明是看出她的尴尬窘迫，故意这么说的。 不过也好，有宁照溪这么一闹腾，江听语自在了许多，但还是不忘回家惩治罪魁祸首。 有了这事，江听语饭都没吃好，心神不定的，她才想起好像每次和宁照溪吃饭钱都会发生点事儿让她乱神。 吃完饭后，宁照溪礼貌地将她送回了家。 卫落鱼早已经回家多时，只见她正趴在地上往沙发缝隙看，像是在寻找什么。 江听语走了过去。 听见开门的声音，卫落鱼朝她看去：“你看见我包了吗？我不知道放哪儿了。” 卫落鱼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江听语拿出门了，等她问完，看见她右手提着的那个白色小包时，惊诧：“怎么在你手上？” 江听语生无可恋：“你说呢？” 这是今天卫落鱼才拿回来的成品，哪里能不知道包里面是什么，一时间有些心虚：“你看见了？” 江听语僵硬地笑着，眯着眼睛望向她：“不仅我看到了，宁照溪也看到了。” “啊？”卫落鱼诧异。 江听语以为她会立马认罪，但没想到这人还邀上功了：“那她有没有夸我？” 江听语歪头，满脸不可思议。 卫落鱼自知说错话，及时捂嘴：“那我哪知道你会拿我的包，这也不能怪我。” 这话确实有道理，如果不是她着急出门拿错包了，也不会搞出这么一系列乌龙。 “她不仅没夸你，还没收了你的手办。”江听语冷冰冰地告诉她，“让你吃点好的。” “不可能！”卫落鱼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又对宁照溪那么了解，怎么可能相信，“这可是仙品，我家溪溪才不会这样说。” 江听语冷哼。 她还真没说错，宁照溪确实夸她有品，不过没收是真的。 卫落鱼从她手里将包拿走，翻找一番后没找到手办，抬头：“你扔了？” “我说了，她没收了。” “哇，我就说溪溪肯定喜欢。”卫落鱼没有因为手办没了而不开心。 “她没有喜欢，她只是没收了，还有，”江听语十分不解，“凭什么是我亲她？你知不知道在她面前我拿出这个东西的时候，我连把自己埋哪里都想好了。” “你应该庆幸是你亲她，要是手办是她亲你，不是更完蛋了？”卫落鱼带领她往好处想的同时撇清自己的关系。 这个问题江听语还真没想过。 意淫和肖想她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的。 江听语懒得理她。 “这是什么？”卫落鱼从包中拿出两张双人签名的拍立得照片。 “她说还给你的礼物。”江听语瞧了眼，“后面那张是我的。” 宁照溪还给她留了张。一共拍了三张。 “你不生气吧？”江听语问。 “生气什么？”卫落鱼开心还来不及呢。 “你的手办。” “气什么，我做了好几十个，你要是想要，我送你几个。” 卫落鱼话音落下，就感觉周围气氛凉飕飕的，抬头就看见江听语阴森森的目光。 哪里还顾得上包，手里捧着照片就往自己房间跑，但身后的抱枕跑得比她快，在她快要进房间时，狠狠砸在了她背上。 同时还传来江听语的骂声：“卫落鱼，我要把你扔海里喂鱼！” …… 50-60 第51章 别犯花痴。 剧本围读过后就是真正的项目开机。 大多数剧本都不会按照时间顺序拍摄，而是根据场地来灵活安排。 开拍第一天工作量就很大，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拍摄。 宁照溪今天有拍摄任务，开机仪式完成后就离开了剧组，今天她拍的都是和其他人的戏份，避开了和宁照溪的部分。 这一片是有名的拍摄城，剧情戏份多数都安排在了这里，罗想的剧本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目前在修改完善阶段，过两天她就能够拿到完整的剧本。 虽然不清楚她这个角色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但就目前第一天的戏份来说，这个人设和剧情非常吸引她。 网络上对《最佳游戏王》这部剧的关注量依旧很大，争议就是最大的热度。 宁照溪是过来人，十分清楚流程，并不会被网上的三言两语所干扰。 但江听语就不一样了，拍完戏的空隙，她下意识地就会点进社交软件看看网友评论。 看到鼓励时会开心，看到建议时会反思，看到谩骂时，会默默骂一句坏人然后关掉手机。 短暂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下了戏时间已经很晚了，卫落鱼跟在她身边跑上跑下也已经一天了。 “你不是说你的助理很闲吗？”卫落鱼略微抱怨。 毕竟她今天忙碌了一天，一会儿是服装有问题找妆造组询问，一会儿又是道具问题找道具组，有时候还会被导演编剧叫来叫去充当一个传话筒的功能。 “在你之前的助理确实挺轻松的。”江听语尴尬地笑了笑，这话说得自己好像骗她来做苦工一样。 卫落鱼一向养尊处优，哪里像这样跑上跑下过，尤其是遇到脾气不好的工作人员，还要被白眼，说话也不客气。 “我要不是你助理，我分分钟让她们全滚蛋！”卫落鱼说着气话，想起今天受的委屈就生气。 “那……”江听语犹豫了下，真心为她考虑，“要不我重新找个助理？” 实际上她也觉得让卫落鱼做这种事情太委屈她了。 剧组里有的人就是眼高于天，瞧不起她，连带着地对她身边的人也没好眼色。 江听语心里清楚，她虽然拿到了主角，但在剧组里没什么威严，很多工作人员并没有将她看做主角对待。 “什么？你竟然想赶我走？”卫落鱼这下更生气了，“你难道不应该想尽办法地留下我吗？你怎么能赶我走？” 知道让她更不开心了，江听语扯了扯嘴唇：“这不是不想你受委屈吗。” “那就让你一个人在这破剧组受委屈？”卫落鱼眯了眯眼睛，虽然她生气有人对她翻白眼，但她更在意江听语会在这里受委屈。 她要是走了，更没有人保护她了。 当了主角都不受重视，更别说跑龙套的小配角了，真不敢想象，以前江听语受了多少委屈。 一想到这儿卫落鱼就心疼她。 “我……”正当卫落鱼准备发誓要帮她好好出出气的卫落鱼目光倏然一滞，靠近她低下头阴森森地出声，“你在干嘛？” 她在这儿心疼江听语，而江听语呢？竟然在玩手机，还笑得那么开心。 鉴于今天看她无数次看微博评论区的经验，卫落鱼下意识以为江听语又在看评论，忍不住从她手里抢过手机，劝告她：“语语啊，少看那些人的评论，你知不知道你受她们影响太深了，你看你笑得这么开心，万一遇到骂你的你不得难过死？” 江听语笑容僵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解：“我很开心吗？” 卫落鱼点头：“对啊，你的八颗牙齿亮到我眼睛了。” 江听语手动将自己张开的嘴唇合上，毫无说服力地反驳了一句：“哪有。” 她才不会笑得那么标准，怎么可能刚好八颗牙齿的笑。 慌乱中连她的幽默夸张都分不清楚。 卫落鱼低头，想看看手机上的页面，是什么让她笑得这么开心，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手中的手机就被人一把夺走了。 看着慌乱的某人，卫落鱼：“？” “什么见不得人的评论？” “不是评论，”江听语轻咳了声，“是新消息。” “有我不能看的新消息？”卫落鱼倏地眼睛睁大，“不会是我家溪溪吧？” “……” 这一猜就中，江听语也不好说不是，含糊地说了句：“你猜。” 卫落鱼怎么可能是乖乖猜测的那种人，一口肯定：“她找你干嘛？” 江听语眼珠子转了转：“问我是不是刚下戏，吃不吃夜宵。” “夜宵？”卫落鱼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你是说我家溪溪请你吃夜宵？” “对呀。”江听语点头。 卫落鱼若有所思，突然邪魅一笑：“我有办法了。” 江听语：“嗯？” 卫落鱼撒娇：“带我去呗？” 江听语毫不犹豫点头：“当然啦，我刚刚就和她说过了，她说可以。” 卫落鱼眼睛瞬间亮了，今天吃再多苦受再多白眼她都觉得值了，原本就因为只在开机仪式短暂见过宁照溪，后面再没碰见她而有些失落，这会儿一听能和“爱豆”一起吃夜宵，别提多开心了。 她立马抓起酒店大床上的包就想往外走，还不忘催促她：“走走走！” 江听语却没有动作，依旧坐在大床上，不紧不慢地打断她，朝她摊手：“包给我。” 卫落鱼还以为她要帮自己拿包，也没多想就又走回去，将手上的手提包递给她。 江听语拉开手提包拉链，确认了一番，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双人钥匙扣之后，朝她警告地笑了笑：“这是什么？” 卫落鱼眼神躲闪不敢看她，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语溪的cp小人钥匙扣。 “这次还改动作了。”江听语有这么一个热衷于嗑自己朋友和自己爱豆cp的朋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次不是她冒犯宁照溪，变成了宁照溪冒犯她。 但她觉得，这坐着拥抱吻的姿势对两人来说都挺冒犯的。 “我现在不是溪溪的粉丝。” “那你是？” “语溪的粉丝。” 江听语：“？” “就是你俩的cp粉，你悄悄告诉我，你想当攻还是当受？还是一人一次？” 江听语感觉卫落鱼魔怔了，她觉得此刻自己手里的钥匙扣十分烫手，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下意识将钥匙扣扔得很远。 “我真的很难想象，”江听语顿了顿，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池宣绫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魔怔成了这个样子。” 以前卫落鱼虽然话里话外让她去认识宁照溪，但不会乱点鸳鸯谱，不会真的做这种嗑cp的事情。 卫落鱼朝她翻了个白眼：“别提池宣绫我俩还是好朋友。” 江听语：“那你别乱嗑吗？万一被宁老师听见了多尴尬。” “谁知道是尴尬还是开心呢。”卫落鱼撇撇嘴，她才不信宁照溪没有其他心思。 就这阵仗，一看就是一定要把人捧火的意思，也就江听语傻乎乎地不懂。 江听语懒得和她说这些。 在没有明确的证据面前，江听语不会去妄自揣测任何人的想法和心意，毁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和宁照溪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才不像卫落鱼猜测的那样。 “我看你也不想去，算了你别去了。”江听语作势起身就要走。 卫落鱼赶紧跟上，一边在她身后小跑着一边说：“她跟你说去吃什么了吗？” “你想吃什么？”想到她今天累了一天，还没好好休息，江听语心又软了下来，她又不会对卫落鱼真的生气。 “吃小龙虾怎么样？”卫落鱼问。 江听语点点头：“可以。” 这个季节小龙虾不多，但好在附近繁华，店铺多，很快就让她在网上找到了一家。 宁照溪说全权由她决定，江听语将地址发给她之后，便又提醒卫落鱼：“你等会别乱说话，也别发花痴。” “切，就算是我爱豆我也不会发花痴好吧，我是事业粉事业粉，我要是女友粉你早就完蛋了。”卫落鱼不屑地扯了扯嘴唇，为她多余的话感到失语。 “她同意了？”卫落鱼好奇。 “嗯呢，她会晚点到。”江听语回答。 卫落鱼望着她若有所思，突然又神秘一笑。 她这好朋友是真一点不了解宁照溪啊。 溪溪从来不爱吃小龙虾，别说小龙虾了，应该是重油重辣的食物她都不喜欢。 现在大半夜，竟然愿意陪某人吃这种东西。 她倒要实地观察一下怎么回事。 宁照溪抵达约定好的店铺时，她们点的菜已经上了。 虽然说好不会犯花痴，但看着宁照溪一步步朝她们走来，卫落鱼还是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被江听语发现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回神。 卫落鱼只是欣赏，并没有其他想法，好歹她也算是宁照溪的氪金大粉，这些年她的周边杂志代言都没少买，见到真人多看两眼怎么了，又不白看。 “听语，”宁照溪缓缓在座位坐下，又主动和卫落鱼说话，“你好。” 卫落鱼没想到宁照溪会这么平易近人，她那瞬间没反应过来，眨巴眨巴眼睛才回道：“你好，我是语语的好朋友也是她的助理，卫落鱼。” 宁照溪笑得温和，十分礼貌地回答：“我叫宁照溪，语语的合作对象。” 她的爱豆好温柔。 她要爱她一辈子了。 卫落鱼默默想着，努力克制自己的星星眼。 不过，她怎么觉得礼貌归礼貌，却莫名有种竞争的*意味？ 她怎么也叫语语了？ 卫落鱼恍惚。 更令她恍惚的是，宁照溪问江听语现在吃不吃虾。 江听语点了头，然后她就看见—— 宁照溪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开启了剥虾模式。 卫落鱼：“？” 不是说最讨厌剥虾，所以不吃虾吗？ 是消息有误？其实溪溪根本不讨厌剥虾？ 在两人温和的氛围中，她的电灯泡瓦数在不断降低，渐渐成了空气。 卫落鱼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轻咳一声说道：“今天那个道具组的小李好过分哦，我去找她换道具，说话好难听，都瞧不起我们。” “骂我我也就忍了，但是她竟然骂我家语语，可恶死了。宁老师，幸好你不在，你要是在你肯定也会生气。” …… 卫落鱼先是试探地说了两句，见宁照溪看过来后才一连串将今天在道具组受的委屈都说了出来。 江听语早就懵了，先是因为宁照溪不顾她阻拦剥虾的举动，后是为卫落鱼告状的行为。 宁照溪剥虾的动作随着她的话语一点点放慢，直到彻底将手中的那只虾剥完放进江听语的碗中后，她才缓缓出声：“你说谁？” 第52章 续上爱的火花。 “你刚刚为什么和宁老师说那些话呀？”回酒店的路上，江听语不解地问卫落鱼。 “你不是说她是你朋友吗？难道你不想和她分享一下她不在剧组的时候你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卫落鱼不打算和她明说，随便找了个理由，“而且我也没有具体说是谁，也不算告状和背后说人小话吧？” 江听语仔细一想，觉得她说得也没问题，反正方才卫落鱼也只是随意一说，话题都没深入，就算宁照溪有问是谁这么做，但卫落鱼也没有将名字说出来，只当是闲聊。 她摇摇头：“当然不算。” 卫落鱼撇撇嘴。 她当然知道江听语脑子在想什么，这个剧在开机之前就发生了很多事情，江听语不想“内忧外患”，所以这种对她来说都是小事儿，只要不影响拍摄，都选择能忍则忍。 江听语能忍，不代表着她能忍。 卫落鱼撇撇嘴，反正她该说的已经说的，就看宁照溪怎么做了。 她也能够为之前的怀疑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她倒要看看，她的好爱豆对她的好朋友是什么想法。 这要是没想法也不会在临走之前特意留了自己的工作号，说有事可以找她。 至于是什么事情，两人心知肚明。 这样想着，卫落鱼心情就好了不少，这次肯定不是她乱嗑。 这次要是出错，她就再也不粉宁照溪了！谁也比不上她的好朋友。 宁照溪明天早上还有其他拍摄，并没有回到统一的酒店住，而是急匆匆地又走了。 就好像是专程回来吃这趟饭似的。 事实上，几人在吃饭的时候，宁照溪看上去也挺忙的，时不时地接电话发消息，好几次还是她经纪人路橙亲自给她打的电话，应该是催促她回去。 卫落鱼看向旁边的人，意有所指：“溪溪真可怜，连轴转，被压榨，这时候要是有个人被她照顾就好了。” 江听语抬头：“？” 卫落鱼捂嘴：“哦是和她互相照顾，说错了。” 江听语这才点头：“我也觉得。” 卫落鱼：“……” 这看上去是半点想法也没有啊。 她失望地扯了扯唇，打开手提包，将其中一张房卡拿出来递给她：“我住你隔壁，有事叫我，不过早上我可能起不来。” 做着助理的事，但还没改掉爱睡懒觉的坏习惯。 不过也不能怪卫落鱼，拍戏时间本就不稳定，有时候早戏五六点开始，晚戏稍微一拖延就到凌晨两三点。 卫落鱼还没有过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一时间改变不了也正常。 江听语并没有为难她，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身为助理，卫落鱼其实并没有自己的房间，剧组对艺人助理的安排是三人一个小房间，卫落鱼嫌人太多就自费订了酒店房间。 原本是江听语给她订的，但被卫落鱼婉拒了，让她节省点钱，等戏拍完了，买点热搜给自己。 比起这个已经和江家断绝关系的人来说，卫落鱼认为自己还算富有。 毕竟她早就想到会有和池宣绫宣战的一天，所以一直在为自己存钱- 嘴上说着绝对不会早起陪她拍早戏的人，早上六点就敲响了她的门。 江听语还在刷牙，打开门时，就看见卫落鱼蓬头垢面眼神幽怨地站在她门口。 “你醒这么早干嘛？”江听语嘴里还有牙膏泡沫，举着牙刷不解。 卫落鱼翻了个白眼：“你搞快点。” “噢噢。”江听语转身回了洗漱间。 卫落鱼走了进来，嘴里嘟囔着：“我在你身边都会受欺负，我要是不在不知道你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 江听语洗脸的动作顿了顿，唇角微微上扬。 卫落鱼一向都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就像她高中时候非要召集“互帮互助”行动，那时候卫落鱼一边骂她烦，说世界上坏人多，一边又陪她宣传，出钱出力。 洗脸刷牙完毕，江听语就拉着她出了门。 到了剧组之后还要化妆，所以她只是简单的护了个肤。到了现场卫落鱼也只是跑跑腿，所以她更是连护肤都没做，直接穿着昨天的衣服，随便捋了捋头发就来了。 她们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搭建好了，化妆师在化妆间打着哈欠，有两三个小演员已经到了，靠着椅子在打瞌睡，见到江听语来了，只有一个举着相机自言自语的女生和她打了招呼。 钱璐笑盈盈地转过头，举着右手晃了晃：“你好，女主角！” 江听语：“……” 叫她什么的都有，她还是第一次听见直接叫女主角的。 见她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礼貌回答：“你在叫我吗？” 钱璐点点头，举着相机走了过来：“你好，我叫钱璐。” 相机突然怼脸，她下意识往旁边退了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钱璐以为让她反感了，连忙收起相机。 “没事，”江听语还是决定改变她的称呼，“叫我江听语就好。” 想来想去，她想到钱璐之所以直接叫她女主角还有个可能是忘记或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钱璐愣了下，呆呆道：“噢噢好。” 卫落鱼跟在江听语身后，因为太困了，没有说话的欲望，但两人的交谈间，她还是将目光落在了钱璐身上。 她知道钱璐，一个长相漂亮，拍vlog视频走红的小博主，没有任何演戏经验，通过试镜得到了这个剧某个戏份挺重的角色。 还有个认识她的原因是…… “我知道你名字，我叫你女主角不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名字，我只是在恭喜你拿到你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主角身份。”钱璐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江听语见过这种眼神，她在卫落鱼面对宁照溪时看到过。 是粉丝看爱豆的目光。 见她满脸疑惑，钱璐小声地说：“你那个爆火的视频合集就是我剪的。” 站在她身后的卫落鱼赞同地点点头。 那个视频她看了很多遍，身为好朋友自然也想为她做点事，在学习剪辑的过程中发现了这个真相。 那个爆火好评如潮的视频合集正是钱璐用小号发的。 江听语并不清楚这事儿，卫落鱼这才肯定道：“对，是她。” 江听语惊诧之余，连忙道谢：“谢谢。” 钱璐摆摆手，继续小声说：“不用谢不用谢，你本来就很棒。” 她抿了抿唇，像是有话要说，但对上江听语纯净的目光时，她将话咽了下去，说道：“我只是见不得好演员被埋没，你真的超级棒。” 怕她有负担，所以钱璐最终还是没说自己是她粉丝的事情，往后她还要在剧组里待好长一段时间，要是暴露了自己粉丝的身份，江听语应该会尴尬吧。 看她现在的样子，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 钱璐完全能理解她的想法，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粉丝的身份绑架了她，而且以后要是自己不小心做错了事情，说不定还会让江听语替她背上锅，隔墙有耳，所以还是不说好了。 嘴上说着不说，但炙热的眼神出卖了她，被卫落鱼洞察。 卫落鱼为有人喜欢江听语而感到开心。 但江听语似乎不清楚这件事，因为化妆师正在和她搭话。 “你的妆已经化完了。”化妆师提醒坐在凳子上的小演员李紫嫣。 但李紫嫣并不离开，转过头挑衅地斜了眼江听语，还对化妆师撒起了娇：“不嘛不嘛，这腮红太淡了，眼睛也好小，我要重新化。” 化妆师为难地看向江听语，又对李紫嫣说：“这已经是第三遍了，我真的达不到你要的要求。” 大清早上班本来就烦，还遇到一个蛮不讲理的演员，化妆师烦都烦死了，之前没人来还好，现在江听语还排着队，要是因为化妆问题耽误了拍戏进程，自己挨顿骂就算了，保不齐还会被崔沐月开除。 演员的妆造都有时间安排和人员安排，尤其是这样的早晨，化妆师并不多，各有各的手法，江听语的脸在别的化妆师手中不一定能化出上场戏的效果。 “鱼鱼，帮我问问沈导演到底是什么安排，怎么什么人都能让我的化妆师帮她化妆了。”江听语没有说问崔沐月，而是问沈莱。 因为她知道问题不在化妆师身上，而是李紫嫣，遇上难缠的人，对体面人来说是个劫难。 眼前的化妆师就是这样的人。 “不知道呀，大概是想当女主角当疯了吧，又当不了所以只能占点蝇头小利安慰一下自己咯。”卫落鱼说道，“我这就给沈导演打电话。” 听到电话拨通的嘟声，李紫嫣愣了下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嘴里骂道：“说得好像谁稀罕一样，你是不是女主角还不好说，谁知道有你在这戏能不能播，你这能压宁照溪的戏份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可是通过几千人试镜得来的机会，你江听语有试镜吗？拽什么拽？” 这世界上确实会有很多善良的人，但也不乏无端散发恶意的人。 江听语张唇正准备说话，就听见一道声音从手机中夹杂着电流声，清冷又略带薄怒—— “我试镜的，我选我的主角，有问题吗？” 宁照溪。 江听语诧异地看向卫落鱼手中的手机，目光慢慢落在她脸上，头顶上冒起一个问号—— 怎么接电话的是宁照溪？ 卫落鱼眼睛转了转，看向别处。 这要告状，肯定得找真正有权力的人，找导演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息事宁人。 还好宁照溪临走前给她留了工作号，不然她都没地方告状。 她就是要让宁照溪看到江听语糟糕的处境。 然后，心疼她！心疼她！续上爱的火花！ 第53章 为她着想。 宁照溪出现在剧组的时候，江听语不敢看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让卫落鱼给导演打的电话怎么打到了她手机上。 卫落鱼看出她的窘迫，用胳膊肘轻推了下她，说道：“你怕什么，也不想想我怎么会有溪溪的电话。” 此话一出，江听语的脸色更难看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当上私生饭了？” 卫落鱼石化：“？” 怎么能幻想到她是私生饭都想不到这可能是宁照溪自己透露给她的呢？ 江听语确实没往这上面想，毕竟宁照溪的联系方式都特别隐秘，尤其是在对方知道卫落鱼是她粉丝的基础上，更加不可能会将自己的联系方式透露才对。 “好好好，你竟然这么不信任我，我卫落鱼是那种当私生饭的人吗？”卫落鱼故作生气，指尖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你最好用你的小脑袋瓜子认真想一想。” 江听语捂着被她戳的位置，满脸不解，脑袋里缓缓升起一个猜想。 ——难道是宁照溪自己给卫落鱼的？ 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可没听说宁照溪有什么宠粉人设。 在两人一来一回的聊天间隙，原本和沈莱说着话的宁照溪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对话，正缓缓朝两人走来。 一人在沉思一人在生闷气，谁也没察觉到宁照溪的靠近。 “疼吗？” “当然疼啊。”江听语下意识出声，语气里还带着娇嗔，但话音刚落就愣住了，因为她反应过来问她这话的并不是卫落鱼，而是宁照溪。 于是悻悻地说：“不疼。” 卫落鱼撇嘴，琢磨不透宁照溪的想法，所以还是帮江听语解释：“宁老师，本来语语是让我打给沈导演的，但我没她电话，所以打给了你，没有打扰到你吧？” 宁照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再结合方才在远处时看见的画面，不难猜想到江听语可能在为这件事情懊恼。 “号码是我给她的，让她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呀？”江听语眨眼，据她所知宁照溪的联系方式可不是这么好得到的，工作方面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助理和经纪人在处理，并不会直接拨到她自己的电话上。 但当时卫落鱼拨通电话的那一刻，接电话的人就是宁照溪。 “因为这段时间我可能常常不在剧组，不希望你在这个时间受委屈。”宁照溪坦然道。 江听语顿了顿，一阵暖流从她心底划过。 不希望让她在这个时间受委屈吗？这话听上去怎么怪暧昧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又或许是宁照溪的语气神情都过于温柔，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在她克制自己胡乱猜想之际，她听见了宁照溪的下一句话—— “毕竟我也算是这部剧的制片人，也是我的责任。” 那阵暖流瞬间又倒流回去，紧接着是寒意。 宁照溪一本正经的解释，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江听语听着就是觉得有刺儿，让她很不舒服。 “哦。”江听语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不自觉的冷了许多。 宁照溪张了张唇，有话堵着又说不出口。 看着两人脸上不断变换的神情，只有一旁的卫落鱼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个生气不自知，一个想解释又不知从何开始。 好嗑，太好嗑了。 卫落鱼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粉丝身份，在和宁照溪说话时还装作正经的样子。 虽然私下叫溪溪，但面上不动声色地叫宁老师。 “那个……所以明天和李紫嫣老师的戏？”卫落鱼故作一脸关心的样子，但还是藏不住幸灾乐祸的神情。 宁照溪这才将目光从江听语身上挪开，回答道：“会换人。” 江听语虽然有点莫名的不开心，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因为今天的事儿吗？” 宁照溪顿了下，道：“不全是。” “有人爆料她作风上有问题，放在剧组是颗定时炸弹，怕压戏。” 江听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是之前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任谁听话语里都多了几分质问意味，让卫落鱼心尖一抖。 但宁照溪并没有听出来，或者说没在意，回答道：“开机匆忙，来不及审查，下次我注意。” 卫落鱼：“？” 不是，你怎么跟下属向上级汇报工作一样呢？还真让人分不清谁是小演员谁是制片人了。 江听语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问题，想解释或者道歉，却又无从开口。因为对方看上去并没有将她刚刚的坏情绪放在心上。 许是人大度。 “那沈缤这个角色？”江听语问道。 “会询问之前试镜的演员。”宁照溪回答，“如果你有推荐或者不喜欢的人都可以和我说。” 两人一问一答，完全没有卫落鱼插嘴的余地。 虽然她本就只是一个电灯泡。 现场百来号人，各自都在忙手里的事情，往这边投注的目光挺多，就是没人敢靠近，就连沈莱都是时不时看眼她俩，看上去着急又不着急。 也有可能只是在吃瓜。 卫落鱼闲得到处看，转头看见不远处，早晨刚见过的钱璐正举着相机录制vlog，作为短视频博主，拍戏vlog也是一大流量，更别说剧组里还有宁照溪这样的人物在，聪明人都会好好抓住这波流量。 钱璐发现了她，朝她挥了挥手，距离太远了，卫落鱼也朝她挥了挥手。 管她是给江听语打招呼还是给她，反正她看到了就应该有礼貌地回应。 “我的喜恶对选拔有影响吗？”江听语不解。 卫落鱼侧过脸就瞧见宁照溪被噎住的神情，按照她的了解，这话是问到她心上了，她微微扑闪的眼睫也在告诉她，宁照溪在想说谎。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她说—— “当然有影响，你是故事主角，所有事情都应该围着你转，这个角色和你有很多对手戏，所以你的喜恶很重要。” 听完全部的卫落鱼：切。 要不是她追星多年，对宁照溪研究彻底，她肯定也被这番正经的话骗了。 她嘴角刚咧开，想着等会一定告诉江听语，就感觉自己周围凉飕飕的，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一抬头正对上宁照溪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灵魂，猜到了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卫落鱼微笑。 她什么都不知道。 “哦这样。”江听语若有所思，也说不上为什么隐隐有些失落。 就好像这个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江听语很难说清楚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为了制止这种坏情绪持续蔓延，江听语结束话题：“我对这些不了解，就看演技吧。” 话刚出口，突然想起第二顺位是穆清雅。 她张了张唇，算了，穆清雅就穆清雅吧。 至少在喜欢宁照溪，厌恶她的戏份上，穆清雅能够演到极致。 话题聊完，却见宁照溪还一直盯着她。 江听语觉得浑身不自在，嘟囔道：“一直盯着我干嘛？” 宁照溪弯了弯唇：“想到一件事儿。” 江听语：“嗯？什么事儿？” 原以为话题是冲着她来的，没想到宁照溪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卫落鱼。 正嗑着cp的卫落鱼就这么水灵灵地被盯上了，她茫然道：“是要让我滚开吗？” 宁照溪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看向江听语：“剧组有了新的投资方。” 江听语不解，她的身份似乎还没有到能够听这种事情的地步？ “她的要求，是给剧组的所有演员助理安排独立房间和吃食，和主演水平一致。”宁照溪淡淡道，“我正在想要不要接受这笔投资。” 江听语依旧不懂，看向卫落鱼，对方也是一脸茫然，她喃喃道：“数额很大吗？” 宁照溪点头：“很大，是所有投资方总和。” “那为什么……”不呢两个字还没出口，就听见卫落鱼恼怒的质问声：“不会是卫氏集团吧？” 宁照溪轻轻点头：“她说她亲爱的妹妹在剧组当演员助理，让我们多加照顾。” 江听语惊讶得睁大眼睛，卫落鱼更是无声呕吐。 卫氏集团是卫落鱼家，早就名存实亡，实权都落在了池宣绫手里，按卫落鱼的话来说，这人唯一的良心就是没有将她家的产业更名换姓。 原以为卫落鱼不会答应，但没想到她还反问宁照溪对方给了多少。 宁照溪比了个数。 卫落鱼咬牙，恶狠狠道：“让她出双倍！” 这对于资本家来说，无异于是在变相拒绝。 但卫落鱼却觉得这人肯定会答应。 为了监视她，池宣绫可以做到不择手段。 什么亲爱的妹妹，肯定是为了监视她，这人控制欲太强，她离家这么多天，肯定坐不住了。 从她离开家后，池宣绫给她打过电话，她只接过一次，那一次她狠狠警告她，如果再敢打电话过来，她就要拉着她到爸妈墓碑前告诉他们，她对自己做了什么。 池宣绫还算有良心，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打扰她了。 江听语家是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宁照溪看着江听语欲言又止。 江听语还以为她觉得卫落鱼的要求过分了，小声询问：“可以吗？” 宁照溪微微点头：“可以。” 这番话聊完，正好宁照溪来了电话，远处的沈莱朝她们挥了挥手，看来是导演找她有事儿。 等她走后，卫落鱼还是一脸愤怒。 “池宣绫怎么会想到投资这部剧？” “又想监视我呗，看我不让她付出点代价。” “我以为你会拒绝。” “我又不傻，薅点羊毛不好吗？帮帮像我一样的小助理，等剧上了还有钱宣传，为什么要拒绝。” 江听语点点头，表示赞同。 但她总觉得有哪里奇奇怪怪的。 真的会有人愿意花上亿的投资只为了监视一个人吗？从要求来看，明明更像是怕她没钱，而且熟知剧组条件一般。 但这话江听语肯定不敢和卫落鱼说。 “不过，”卫落鱼沉默两秒，疑惑道：“溪溪是不是知道江未吟和池宣绫关系好？” 江听语愣住，喃喃道：“应该不知道吧？知道又怎么样？” “所以才问你呀，难不成她还能是知道我和池宣绫的关系，考虑到我才问的？”卫落鱼撇嘴。 “我觉得应该不是。”但江听语又实在想不出宁照溪为什么会问这话。 难道真是出于对她的考虑吗？ 她记得，她好像没有和宁照溪说过江未吟的事情。 刹那间她又突然明白了。 江未吟为难她的事情肯定早在圈子里传遍了，如今和江未吟关系不错的池宣绫突然投资她所在的剧组，多少会让人起疑心。既然能问她，肯定做过调查。 所以正如卫落鱼所说，宁照溪之所以会问她，是考虑到她和江未吟之前的关系。 也担心池宣绫突然的投资是和江未吟有关。 宁照溪在为她着想。 第54章 占有欲这么强。 还不等两人将事情想清楚，就听见信息的叮咚声。江听语回神，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脸色却突然变了。 卫落鱼察觉：“你怎么了？” 江听语迅速将手机熄屏，摇了摇头。 卫落鱼还是第一次看见江听语这样的神情，但她看消息的动作十分迅速，卫落鱼并没有看清是谁的消息，只看到是一段话和一张图。 “我有事儿先离开一下。” “我陪你？” “不用啦。” 江听语婉拒她陪同的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卫落鱼- 穆清雅进组很快，李紫嫣当天被请离第二天她就出现在了片场。 “那个不是穆清雅吗？”卫落鱼在追星之余也将自己好朋友身边的关系了解得很清楚。在她的记忆里，两人的关系算不上好，甚至可以用很坏来形容。 “你认识？”江听语惊讶。她向来和家人朋友都是报喜不报忧，几乎没有提起过自己在剧组里遇到的糟心事儿。 “嗯哼，”卫落鱼满脸傲娇，“我很关心你的好吧。” 江听语望着远处正在和导演打招呼的穆清雅，随意回道：“谢谢你。” 卫落鱼从话中听出了敷衍的意味，她撇了撇嘴：“没见角色表里面有她啊？她演谁？” 江听语：“你猜。” “不会是沈缤吧？”卫落鱼满脸不可思议，摇头叹气，“我昨天还夸溪溪干得漂亮，谁知道换来一个更烦人的，这穆清雅还不如李紫嫣呢。我还说溪溪了解你，我要收回话了。” 江听语弯了弯唇，若有所思：“我提议的。” 卫落鱼偏头，脑袋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她没听错吧？把讨厌自己的人弄来剧组给自己添堵？ “你要实在想给自己找点麻烦，我觉得昨天李紫嫣也可以留下。” 江听语不解：“李紫嫣被换不是因为作风问题，剧组怕暴雷吗？哪是我让她留就能留的？” 一时间卫落鱼也不知道这人是真不懂还是自欺欺人。 “就当是吧，那你怎么又把穆清雅找来了？” 现在是讨论李紫嫣为什么被换下的时候吗？她现在最好奇的是江听语干嘛要把穆清雅找来。 江听语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剧本，默默背着词儿，随意回答：“她面试的时候就是第二适合这个角色的人，现在李紫嫣被换，她自然就上来了。” “那你和溪溪说不想她演呗。”卫落鱼撇嘴。反正如果是她就绝对不会将讨厌的人放在身边。 “没必要。”江听语翻了页手里的剧本，顿了下又道，“她干不了大坏事儿。” 她想起昨天穆清雅发来的消息说手上有她和宁照溪的亲密照，让她见面谈。 江听语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试镜那天的照片。 那时她刚从楼上洗手间下来，在消防通道正好遇上宁照溪，因为在包里没找到口红没补上妆，正好宁照溪有，就借给她用了下。 虽然借的方式比较特别…… 她清楚那只是一张错位图，但两人站在安静的消防通道靠得如此近，照片只要传出去肯定会引来流言蜚语。 “你脸怎么红了？” 江听语低着头，卫落鱼为了看清她的表情也跟着弯下身子低着头。 “我哪有？”江听语下意识抬手用剧本遮住自己的脸。 这一行为让卫落鱼紧锁眉头想看清的心情更加浓烈，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江听语被她盯得慌乱，只得转移话题：“你今天不去看你的溪溪了？” 多年朋友，卫落鱼对她足够了解，也明白她是在转移话题，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卫落鱼抬起胳膊肘环着她脖颈逼迫她身子往下压，低声警告：“快点告诉我原因！” 江听语轻咳了两声：“我没脸红！” 她绝对不承认是因为想起了那天在消防通道时发生的事情。 想起时忍不住脸发烫，但心里也明白，宁照溪只是出于善良，所以才帮她涂唇釉。 时隔多日，如今她却仿佛嗅到了那天唇釉的香甜气味。 “不打自招，”卫落鱼决定将问题搞清楚，胳膊上的力度也大了些，“快说快说。” 两人同样学习过武术，但卫落鱼占了先机，江听语无法挣脱开。 江听语咳嗽了两声，正准备缴械投降，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导演沈莱的呼喊声—— “听语，听语，快过来对一下这段戏。” 话音落下，卫落鱼也松开了她。 江听语揉了揉自己的脖颈。 以前上学时候卫落鱼就喜欢这样勒她，她还以为卫落鱼早就忘了这招，没想到还记着。 江听语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回头朝沈莱回了句—— “来了！” 不得真相的卫落鱼撇嘴：“你去吧。” 江听语弯唇，迈着愉快的步伐小跑向沈莱。 临近了才发现沈莱旁边还站着两人。 一个是刚进组的穆清雅，另一个则是刚从杂志拍摄现场赶过来的宁照溪。 “导演。”江听语扫了两人一眼，最先和沈莱打了招呼，然后收回目光，没像平常那样和宁照溪打招呼。 “诶听语啊，照溪说想和你对对戏。”沈莱笑着看向一言不发的宁照溪。 “啊？”江听语眨眼，看向她，目光里满是不解，今天好像没她俩的对手戏？不用急着对戏吧？而且就算需要对戏，直接叫她或者发个信息不就好了？也不用沈莱迂回叫她吧？ “对后天的戏份吗？”江听语问道。 她向来是个很容易消化情绪的人，在这几分钟里，她早就将令她脸红的事情抛之脑后了，不至于现在在宁照溪面前丢人。 宁照溪微微点头：“方便吗？” 她果然是个敬业的好演员。 江听语最后也只得出这个结论。 “当然方便。”江听语点头。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插不进话的人最尴尬。 “那你俩聊，我先走了。”沈莱笑着摆摆手，朝道具组的方向走去。 等她走后，江听语余光扫过默不作声的穆清雅，微微抬眼。 目光对视的瞬间，彼此都从眼神中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 穆清雅咬着下唇，声音如蚊子似的出声：“听语姐好。” 毕恭毕敬，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江听语扬了扬下巴，并没有理会她，手指向旁边空旷之地，和宁照溪说：“去那边会安静点。” 宁照溪点头：“好。” 两人有来有回聊的愉快，谁都没回应穆清雅。 这令她咬牙切齿，等两人转身后才狠狠地哼了一声：“连装都不装了，溪溪早晚发现你的真面孔。” …… “这么高兴？”宁照溪随意翻看着剧本，轻声问道。 江听语嘴角的笑容还没彻底收敛，被迫闭嘴，摇头：“没有呀。” 糟糕，她竟然忘记在宁照溪面前伪装一下了。 她不会以为她是一个“小牌大耍”的人吧？ 宁照溪却只是弯了弯唇：“高兴就好。” 高兴就好？ 她有表现得很高兴吗？ “之前我还挺好奇，你怎么突然帮她说话。” 宁照溪原本的打算并不是让穆清雅来接替沈缤这个角色。 江听语与其的关系是她考虑的原因之一。 没想到，江听语竟然主动找到她提起沈缤这个角色的选角，还问她是不是按试镜顺位来选。 宁照溪私心里并不想给江听语添堵，但是没想到，提出这个话的人会是江听语。 江听语的意思是，她认为穆清雅很适合。 她承认，从试镜效果来看，穆清雅确实很适合沈缤这个角色，但她并不想这么选，奈何江听语坚持。 昨晚江听语说—— “我并不在意那些恩怨，我只在意这部戏，只要她能演好她的角色，只要她是个好演员。” “所以你不要因为我，影响拍戏进程。” 宁照溪尊重理解她，也拗不过她。 这个节点，重新筛选演员确实浪费时间。 宁照溪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江听语看出她在沉思，低下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剧本。 她可不是容易被拿捏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穆清雅。 所以在穆清雅拿出照片威胁她，让其拿到沈缤的角色时，江听语就一口回绝，并且还佯装要走。 这一出把穆清雅吓坏了。 “你知不知道我要是把这照片曝光出去，对溪溪来说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溪溪对你这么好，你竟然一点不担心会影响她的事业。*”穆清雅气得不轻，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彼时两人选了一家偏远安静的餐厅，刚见上面，江听语就转身离开，穆清雅站得急，桌上的茶水还溅了几滴在她裙子，不过她来不及在意，只是满脸愤怒地望着江听语绝情的背影。 “你傻啊，”江听语回过头笑嘻嘻地看着她，指尖指向她手中的手机，“你曝光出去我求之不得呢，嗑我和她cp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我想多红多红，往后我的名字都能挨着她了，多好的事儿。” 看着她气疯到毫无语言的表情，江听语还添了一段：“我之前以为你讨厌我，看来缈缈说的没错，你不是讨厌我你是暗恋我，所以想尽办法让我红，谢谢你。” 这话直接让穆清雅失去理智，收回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一阵捣鼓，几秒后才恶狠狠地看向她：“想都别想蹭她的流量，我全删了看你怎么炒cp。” 事情过了这么多天穆清雅才将照片拿出来当要挟，也是出于多方面的考量。 听说李紫嫣被请退，穆清雅才动了这个心思。 江听语说的这些她都考虑过，但最后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声音告诉她，江听语不是这样的人，她肯定在意宁照溪，不会希望对方陷入绯闻里哪怕对象是她。 但可惜，她赌错了，江听语就是这样的人。 没了底牌穆清雅也不再得意，直接问她究竟怎样才能让她进组。 “你真暗恋我啊？”江听语笑道。 “我非常讨厌你，但我是一个有事业心的演员。”穆清雅微笑。 江听语当然知道穆清雅是冲着宁照溪去的，但不可否认她的演技确实不错。 “我并不想和讨厌的人当同事。” “那我不讨厌你。” 穆清雅口快，话出来的瞬间懊恼的情绪在她脸上来回浮现。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片场见面，穆清雅一改之前的态度，还叫上了“姐”。 “因为我希望我们的剧能够好好拍摄呀。”江听语回神，回答她的问题。 宁照溪被她这句“我们的剧”砸了下，也不再好奇之前的问题。 在她心中，江听语本就冰雪聪明，做的事情肯定都有她的道理。 两人在角落里待了半个小时，直到卫落鱼来找她说戏要开拍了，她才反应过来，两人这半小时尽顾着聊天了，并没有对戏。 “快去吧。”宁照溪摆了摆手，合上手里作为摆设的剧本。 江听语满头雾水：“？” 卫落鱼走在旁边离她两步远的位置，仿佛在刻意保持距离。 江听语纳闷：“刚刚被锁喉的是我吧？” 怎么卫落鱼表现得她才是那个害怕的人呢？ “你懂什么，锁喉是小事。”卫落鱼顿了顿，朝后看了眼，这一眼让她心尖抖了下。 宁照溪还坐在方才的位置，微微偏着头肩靠着雪白的墙壁，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手中的剧本，表情似笑非笑，卫落鱼却觉得这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她。 扎得她浑身难受。 刚刚哪儿是导演找江听语啊，这分明是某人吃醋了，让人找个由头将她俩分开罢了。 百度百科也没人说宁照溪占有欲这么强啊！ 她哪里知道宁照溪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吃醋。 看着身旁江听语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她忍不住仰头望天，默默又往旁边走了一步，和她隔开更远的距离。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江听语：“？” 第55章 猜我最在意的。 戏拍了几天，江听语却觉得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疏远了不少，出门逛街不和她“勾肩搭背”了，甚至连昨天她提出穿闺蜜装一起逛街都被拒绝了。 除此之外又一切正常，令江听语摸不着头脑。 中午下戏后，江听语正和沈莱聊有关角色的问题，突然提起对手戏演员。 “你和小雅是不是有矛盾？”沈莱突然问她。 “怎么这么说？”在剧组里穆清雅比以往收敛了许多，这要是以前她不可能消停这么长时间，哪像现在，穆清雅见到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撒腿就跑。 “感觉她很怕你啊，平时话挺多的，一看到你就噤若寒蝉，像是学生见到了教导主任，老鼠见到了猫。”沈莱不清楚两人的恩怨，只觉得那场面好笑，噗嗤笑了出来。 江听语：“……” 一不小心充当了教导主任的角色。 “看看看，又跑了。”沈莱笑了声，指着不远处。 江听语侧过脸，就看见穆清雅正迈着步子悄悄往另一边方向跑。 “穆清雅！” 江听语的突然出声吓了沈莱一跳，她诧异地看过去，总觉得江听语不是那种会直接问的人。 但她猜错了，江听语还真是。 见自己被看到，穆清雅不情不愿地挪到两人面前，僵硬地假笑：“导演好，听语姐——好。” 不难听出这几个字里面的咬牙切齿。 江听语揣着明白装糊涂，无辜道：“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吗？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沈莱哪里清楚她们之间的恩怨，也看不出江听语是在故意装，还以为真如她所问的，好奇穆清雅是不是对她有意见。 但是—— 她倒没想过江听语会这么直接问出来，一点不内耗自己。 虽然，这个问题直接问出来很容易让人难堪。 果然，穆清雅嘴边好不容易挂起来的笑容又僵硬了，眼神里全是不满和抗议。 沈莱不懂，但两人却都明白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穆清雅想，果然如她所想的，江听语真是个有心机的女人。 不仅想利用宁照溪往上爬，现在还在沈莱导演面前立人设。 “我没有啊，听语姐你肯定误会我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让你不开心了？”穆清雅自认为在茶艺这行修炼得不错，说完眼睛还立马红了起来。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所以在剧组总是躲着我走呢。”江听语长舒了一口气。 沈莱也没想到江听语会这么直接，而且一点不接对方的话茬。 在沈莱看来两人之间应该是存在着什么误会，她不傻，能够从两人的话语之间感受到微妙气氛，但总归是同一个剧组，未来还要相处接近三个月时间，关系总不能一直这么僵下去。 “看来都是误会，这样吧，正好大家都下戏了，我们一起去吃个午饭吧。”沈莱笑盈盈地说。 “不要！” “好。” 穆清雅和江听语在同一时间说出了两个不同的答案。 沈莱看向说不的穆清雅。 而穆清雅却望向江听语，咬牙道：“我才不和你一起吃饭。” 这就破功了？ 江听语挑眉，故作疑惑道：“怎么了？” 还问她怎么了？ 穆清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因为刚进剧组根基不稳，还没找到好乘凉的大树，怕江听语在宁照溪旁边吹耳边风将她辞退，她才不会这样顾忌江听语。 这要是换以前，她早就怼上去了，一起拍这么多部戏，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 “沈导演，你们去吃吧，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穆清雅装都不装了，说完就想转身离开，但步子还没迈开，就先听到了一阵清冷的声音—— “沈导，听语，”宁照溪从远处走来，停在江听语身旁，问道，“你们要去吃午饭吗？” “对呀，”江听语开心道，“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可以吗？”宁照溪弯唇问道。 “当然，只要你愿意。” 两人的戏份高度重合，宁照溪完成了杂志拍摄后就老老实实待在剧组准备每天的戏份，所以这几天两人经常一起同行。 一边讨论戏份，一边吃饭。 宁照溪还常常夸她悟性高。 对江听语来说，在演戏上宁照溪就是前辈，所以能够得到她的认可，她十分开心。 “我有事儿就先走了，你俩去吧。”沈莱一脸会意的神情，唇角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她是个明眼人，猜测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 她没接触过宁照溪但从圈里人口中听说过。 这人生性冷淡，对拍戏严格，绝对不会像这些天表现的这样温柔耐心，下了戏还单独指导江听语。 戏里戏外眼睛都像是挂在江听语身上似的。 江听语总觉得这眼神奇奇怪怪的，问：“您刚刚不是说去吃饭？” 沈莱摆摆手：“想起来崔老师找我有事儿。” 江听语明白她口中的崔老师就是妆造组的崔沐月。 不过，她记得刚刚离开片场的时候，崔老师似乎是最后一个和沈莱聊完天的人？ 怎么又找上了？ 想不通江听语也没再想，点点头。 沈莱和江听语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旁边想走没走的穆清雅身上。 穆清雅：“……” 但凡宁照溪早来十秒钟，她都不会说不去那句话，但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矜持了，她道：“我可以去吗？” 江听语弯唇，无情拒绝：“你刚刚说不去啊，所以……” 至于后面的话也就不用她说出口了。 穆清雅咬牙：“可是你们两人这么去要是被拍很容易传绯闻。” 江听语不为宁照溪着想，那宁照溪自己总得多考虑考虑吧。 这是影视城，附近的代拍狗仔数不胜数，两人就这么出去肯定会被拍的。 “但带上我就不一样了，就可以说是剧组聚餐，你们也不想上热搜吧？”穆清雅为自己想的这个办法感到骄傲，嘴里还露出了笑容，认为宁照溪肯定会考虑自己的话。 江听语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见旁边的宁照溪说：“拍到了又如何？传绯闻又如何？” 江听语张唇无声地啊着，惊诧于这句话。 宁照溪顿了顿，又道：“三个人是聚餐，两个人怎么就不能是聚餐了？” 江听语这才松了口气，这才对嘛，她就说宁照溪肯定是这个意思。 穆清雅的话太过奇怪，那意思仿佛在说，带上她才是正常聚餐，不带上她就是约会，有种威胁的意味。 穆清雅也反应过来，没有人会喜欢被威胁的滋味，即便她只是脱口而出并不是真的想威胁宁照溪。 “清雅，我想起来崔老师也有事找你。”眼看着场面失控，担心穆清雅因此得罪宁照溪，沈莱赶忙出来打圆场。 她偏头看去时，穆清雅已经瘪着嘴满眼委屈到快哭了。 沈莱愣了下，宁照溪的语气似乎也没有那么恐怖？怎么就将穆清雅吓得快哭了？ 虽说江听语和穆清雅不和，但也不想因为她影响这部戏，半路上她还同宁照溪解释：“穆清雅应该也不是威胁的意思。” 宁照溪脚步停顿了下，问道：“吓到你了？” “对，”江听语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在问穆清雅，回过神后眨了眨眼睛，“啊？”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问是不是吓到穆清雅了吗？ “有吓到你吗？”宁照溪特意放缓了语气。 江听语摇头：“没有。” 她知道正常人都不喜欢被威胁，就像那天穆清雅拿着照片威胁她时，她也是不开心的。 “没有就好。”宁照溪淡淡道。 “好像被吓到的不是我……”江听语嘟囔。 “我待的剧组很多，大多人都只相处几个月，还只是走戏的时候。所以并不会投入太多的情感，我在乎的人和事很少，别人的情绪与我无关。” 宁照溪这段话说得可算是冷漠无情，但却又是事实。 剧组里的很多关系并不像呈现出来的那样亲密，很多时候是为了剧宣做的场面功夫，而宁照溪更是连场面功夫都不做。 在娱乐圈其他人在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的时候，宁照溪只凭借她的演技得到了认可，后来有人想拉她进圈子都被拒绝了。 知道这是事实，但江听语听着却觉得哪里不舒服，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似乎也是宁照溪说的“别人”中的一个，她们的戏最多也只能拍三个月。 见她低头踢路上的小石子不说话，宁照溪弯了弯唇，声音干净明亮：“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在乎的。” “真的吗？谁？”江听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中午阳光正好，不冷不燥，有落叶恰好落在她的发梢，宁照溪抬手帮她摘下。 江听语身体僵直，直到看见那半片落叶在她面前晃动时，才松了口气，听见她说：“你猜？” 江听语轻咳了声：“蒋彤老师？” “嗯……”宁照溪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算半个，再猜。” 江听语想到自己要说什么话，就觉得尴尬，话在嘴里绕了半圈怎么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说：“宋微言？” 宁照溪偏头从侧面看向她：“不是。” 宋微言是歌手，当然不属于范畴。 而江听语想说的也不是宋微言的名字。 “那……还有谁？”江听语眨眼，声音越来越小。 宁照溪顿了下，决定逗逗她：“猜我最在意的。” 江听语咳嗽了声，这个问题她确实挺好奇。一连串说了好几个宁照溪合作过的名字，但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直到她东拉西扯快十个名字时，宁照溪突然停下了步子，抱手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她：“怎么不猜你自己呢？江听语。” 第56章 那今年可以陪我过吗？ “那你最在意的人是江听语吗？”江听语鼻子被风吹得红红的，眼睛亮亮的，像只小白兔一样。 听着她叫自己的全名，宁照溪觉得异常可爱，唇角的笑容怎么也下不来，她道：“你猜。” 又让她猜。 但这次对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答案，江听语低头捏了捏衣角，低声呢喃：“看来不是江听语了。” 仿佛江听语不是她本人似的。 她也只能用这样的话术避免脸红。 什么人会在对方面前说“你最在意的人原来是我”这种话啊。 真令人羞耻。 她江听语才不会这么自恋。 话里听不出丝毫落寞难过，否定的话里听着却是肯定的意思。 茶茶的，很安心。 宁照溪早就听见了她和穆清雅的对话，她很高兴江听语终于学会了反击。 “最在意的人，当然是你啊。” “那我也最在意你。”江听语弯唇回应她。 不管是因为拍戏需要配合，还是真情流露，江听语都会回应她，也不会往别处想。 宁照溪见她会意错，也没解释，只微笑看着她。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还没到时候，需要温水煮青蛙- 一连半个月，江听语几乎都和宁照溪待在一起，偶尔下戏了对对戏，饿了还一起吃饭。 宁照溪比她接触过的任何表演老师都要温柔耐心，她在这里学到了很多，这令她很高兴。 至于半个月前宁照溪说的那句最在意的人是她，江听语只当是朋友间的在意，没有往别处想。 这天，下了晚戏已经凌晨两点了。 这段时间卫落鱼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在她身上。 听说卫落鱼最近通过朋友认识了一个小演员，两人天天聊天，最近约着见面，时间就定在这两天，江听语还帮她选了两件约会穿的裙子。 而卫落鱼买衣服的同时还送了几件给江听语。 如今比不得以前，卫落鱼从家里跑出来得急，没有带多少衣服出来，之后也没回去过，许多东西都是临时购买的。 卫落鱼：【我请两天假哈，有点事儿。】 江听语下了戏就看见这条消息。 为了避免她没人可用，卫落鱼还特意叫来了自己的小姐妹陪她。 但江听语戏份多，并没有什么休息时间，结束戏份后的时间基本也都和宁照溪待在一起。 那天宁照溪还提议让明明跟着她，当她的临时助理，这样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江听语也觉得这样很麻烦别人，于是用这个借口让卫落鱼的小姐妹先走了。 至于明明，江听语也没有麻烦她，和宁照溪在一起时偶尔会说说话。 【你和闻烟在一起？】 闻烟也就是卫落鱼新认识的小演员。 卫落鱼：【对，我现在和她喝酒呢。不过明天有其他事儿，等我回来和你说。】 “看什么呢？”宁照溪提着包走了过来。 她穿着杏色大衣，白色围巾，卸完妆的脸蛋白皙干净，微风吹着她脸庞碎发，迎面走来时，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朋友发的消息。”江听语回道。 宁照溪点点头，询问：“饿了吗？” 话音刚落，江听语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在两人的独处空间里，这声音还不小，让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点。” 宁照溪弯唇：“想吃什么？” 江听语思考两秒，犹豫道：“烧烤可以吗？” 大半夜的吃烧烤会不会不太好？ 江听语不是易胖体质，也不容易浮肿，状态一向很好。 “当然可以。”宁照溪笑。 江听语揉了揉脸颊，这风吹得人脸颊疼，她大衣里面穿得很单薄，风通过脖颈缝隙刺进她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宁照溪垂眸瞧了一眼，动手扯了扯自己脖颈间的围巾。 在江听语试图通过搓手温暖自己时，她感觉一个温暖的东西缠绕在了她的脖颈间，伴着淡淡的竹子清香，沁人心脾。 江听语抬眸：“你……” 宁照溪弯唇，指了下她脖颈间：“这样暖和些了吗？” “嗯嗯。”岂止是暖和，她现在周身都开始发烫了。 “我们回酒店点外卖怎么样？”宁照溪问道。 “好。”江听语点头。 这个点的烧烤店距离影视城很远，也不用冒着被看见的风险特意去店里面吃烧烤。 宁照溪偏头就瞧见她低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她手紧紧揣在兜里，耳朵通红，看起来被冻得不轻。 “走吧，回酒店。” 两人的酒店房间紧挨着，所以平时对戏时，江听语偶尔会去到宁照溪房间。 回酒店的路上，助理和经纪人很自觉地走在她们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确保不会打扰到两人。 这不是江听语第一次发现了。 “她们为什么总是离我们这么远呀？” “可能担心我们聊剧本。” “噢噢，原来是怕泄露剧本。” 江听语也不知在想什么，问：“你不喝奶茶吗？” “很少喝，不经常。”宁照溪回答。 “啊？那你还每天请我们喝奶茶。”江听语也是才知道，原来每天下午准时送达的热奶茶是宁照溪请的。 宁照溪不像别人那样，请大家喝奶茶时挂横幅告诉所有人，都是默不作声的，就算所有人猜测都不吱声。 江听语偶尔会喝，但不能天天喝。 每天奶茶都变着花样，江听语常常很难忍住诱惑。 “你知道了？”宁照溪笑道，“就算不喝，握在手里也是暖和的。” “嗯？”江听语眨眼，她怎么觉得这话很耳熟？ “好像是我说的话？” “应该是吧。” 江听语那天就随口和卫落鱼说了句想喝奶茶，就算不喝，握在手心里暖呼呼的。 卫落鱼还支持她，说她正好喜欢喝凉的奶茶，两人正好不浪费。 刚刚她明明觉得冬天的风很冷的，但这一刻却又感受不到寒冷了，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江听语扯了扯围巾的尾端，指尖缠绕着转了转，也不知在想什么。 宁照溪看着她的动作，她手很白净，许是寒风太冷，看上去有些许苍白。 “江听语。”宁照溪突然喊了她一声。 “啊？”江听语正走神呢，叫得她有些措无及防。 宁照溪顿住步子，张了张唇。 ——我能帮你暖暖手吗。 这几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再关系要好的朋友，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有鬼的人更是没办法说出。 就算再单纯迟钝，只要她敢说这种话，江听语肯定立马觉察。 而她，也无法再像以前一样解释清楚。 “下周就跨年了。”宁照溪小声道。 “是的，”江听语没察觉到异常，反问道，“今年有节目组邀请你去跨年演唱会吗？” 宁照溪一向不喜欢参加节目，就连跨年也不例外，之前总台晚会邀请她，她也拒绝了。 这些都是江听语听卫落鱼说的，不过那时候她和宁照溪没交集，大多都是听了就算了，没细问，也并不是很相信有人会拒绝总台的邀请。 “有，”宁照溪回答，“但我不去。” 江听语觉得这句话很小孩子气，她偏头看向她，停下步子抱着手疑惑：“为什么？” “人太多太麻烦。” “这就是你不喜欢参加节目的原因吗？” 目前娱乐圈还真找不出除了宁照溪以外从没有参加过娱乐节目的人。 就算把跨年晚会这种性质的节目除去之后，也找不到，就连蒋彤都参加过一两个节目。 后来蒋彤参加了一档真人秀节目，听说被剪辑坑得很惨，后来也不怎么参加这种节目了，但跨年晚会受邀还是会参加。 “算是吧，”宁照溪又道，“没什么意义。” “那什么有意义？”江听语不太懂，她并不理解参加节目要什么意义，能涨人气认识很多前后辈见粉丝不算意义吗？ “喜欢的人和事，就有意义。” “这样吗？” 江听语皱眉，什么叫喜欢的人和事呢？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宁照溪笑了笑，不再多说。 江听语脑海里突然浮现半个月前宁照溪的话。 突然意识到，宁照溪其实并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性格冷漠，而是淡然。 对待一切不在意的东西都很淡然，因为不在意，所以无所谓，以至于对所有人都冷淡。 她并非故意冷漠谁，只是因为不在意。 这样的人，其实是很孤独的。 孤独？ 江听语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词。 因为高处不胜寒吗？已经拥有了一切，所以没有追求了？ 眼看着快到酒店大楼了，宁照溪却被一道炙热的目光紧紧盯着，转过头就正对上对方怪异的目光。 像是可怜。 可怜？ 宁照溪皱眉。 她刚刚似乎并没有装可怜吧？怎么江听语就可怜上她了？ “那跨年夜你都干嘛？” 宁照溪认真想了想，一时间却没想到往年这种时候她都在干嘛。 “拍戏。” 有的剧组并不会放假，偶尔会有三两个粉丝来蹲守她送她鲜花和蛋糕。 深夜里也会搜索一下江听语的名字，看看她这一年有没有进步。 “你呢？” “和家里人过。” 宁照溪点点头。 其实她是知道的，在加上微信之后，江听语并没有屏蔽她，她偶尔会在下戏时翻看她的朋友圈，运气好时能看见一两条动态，运气不好就只能看见三天可见。 “那今年，”宁照溪顿了顿，语气柔和又小心，“可以陪我过吗？” 第57章 我并没有很孤单。 “下周吗？”江听语嘴里回应着，实际上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 两人并排着进入电梯，明明和路橙落后太多并没有和她们坐同一班电梯，直到电梯门关闭，两人也没有进来。 “没事，我理解。”宁照溪已经从她的迟疑里听出了答案，刚刚的一问也只是脱口而出，虽然早就知道答案却还是有些失落。 下周跨年夜剧组统一休息，导演早就在工作群里通知了。 江听语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往年她都是和家里人过，今年情况特殊，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回去。 自从退婚之后，她就和江家的关系瞬间疏远了，从卫落鱼口中得知江未吟最近在外地出差，江阿姨一人在家，这段时间她往老宅打过电话，但聊天内容都不太和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退婚这件事儿上，江阿姨的态度太积极了。 有几次她只是想念江阿姨了，所以打电话过去想问问她最近身体如何。 但两人的话题最终都会转到退婚这件事儿上。 江阿姨以前都十分看好她俩，努力撮合，总是让江未吟想都不要想退婚的事儿。 但现在，江阿姨却总在电话挂断之前对她说—— “答应我，不要原谅茵茵好吗？” 江听语不理解，只能将这行为归结于江阿姨对她的心疼。 不过一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她难免觉得奇怪。 想事情的空隙里，江听语跟在宁照溪身后进了她房间。 宁照溪感觉到她的走神，面对她刚刚的拒绝，心间的那阵失落还没有完全消散，于是她故意使坏，在开了房门之后并没有直接进房间，而是在门口停了两秒。 听到房门打开的滴声后，江听语下意识抬步准备进门，结果前面的人宛若磐石，她脑袋直直地撞到了宁照溪的后背上。 不痛，但后退的瞬间让她条件反射地顺手抓住了那垂下来的胳膊，在站稳的瞬间，像是有静电似的，又倏地放开。 若有若无的轻笑声让江听语以为自己幻听了。 刚刚宁照溪笑了？ 她揉了揉额头，应该是听错了吧。 宁照溪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笑，真撞上了，应该心疼才对。 江听语揉着额头的手突然顿住了，忍不住在心里呸呸两声，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无语。 好自恋啊江听语。 宁照溪先进了门将房间里的灯全都打开，然后又烧了壶热水。 江听语来过好几次她房间了，很自觉地在沙发上坐下，等待她给自己递过来热茶。 宁照溪瞧了一眼，唇角弯了弯。 什么叫温水煮青蛙？现在就是了。 养成本不属于她的习惯，就算这一部分煮到位了。 “我能问你一点有关家人的问题吗？”江听语实在想不通，只能请教身边的人，卫落鱼又不在，此刻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宁照溪。 趁着她们的外卖还没来，聊点话题促进一下关系也不错。 正在整理餐台的宁照溪顿了下，语气平静道：“我没有家人。” “啊？不是……”江听语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向她请教自己的问题，并不是打听她家里的事儿。 但刹那间她顿住了，喃喃：“没有……家人？” 江听语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这是问的什么问题！ 难怪她性格这么淡漠，原来没有家人。 江听语哪敢接着往下问，整个人都变得拘束起来，身子坐得笔直，几次张口都没话说出口。 隐隐约约间，她突然想起卫落鱼好像曾跟她吐槽过一件事儿。 对宁照溪来说，可能是毁灭性打击的事情。 好像就是和她家庭有关。 江听语拍了拍脑袋，在心里催促着自己：死脑子，赶紧想啊！ 宁照溪从柜子里拿出小零食和水果，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假装没看见她脸上挣扎的表情，安慰道：“没关系的，其实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一个人也挺好的。” “独自在跨年夜看烟花，除夕吃年夜饭，就连亲戚也不用走动。” “我并没有很孤单。” …… 江听语现在像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她只记得卫落鱼和她说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宁照溪具体发生了什么。 别说吃烧烤了，这会儿就算是张开嘴呼吸她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死嘴，叫你乱问，勾起别人伤心事了吧。 宁照溪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江听语也不敢吱声。 开水好了，宁照溪又去给她倒茶，还主动找了话题和她聊天。 然而这一切在江听语看来都是故作坚强。 一顿烧烤夜宵，两人都吃得很安静，江听语怕自己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出来，整个过程不敢说话。 宁照溪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解围，也只是默默吃着。 完了。 真伤害到她了。 吃完烧烤，江听语赶紧回房间搜索了一番之前发生的事情。 完了之后，她整个人都倒在大床上，脑袋里回响着那一句：我真该死啊。 难怪在她回答说跨年一般和家人过时，宁照溪沉默了片刻。 在她问及家人问题时，宁照溪说自己没有家人。 原来当年在宁照溪火了之后被爆出来，她的父母频繁找她要钱，最后甚至威胁她如果不给她钱，她就闹到媒体面前，让她也当不了明星。 当初这事儿闹得不小，宁照溪一度被骂白眼狼，还有记者追着宁照溪教导：再怎么样他们也是你爸妈。 然而事后又有人扒出，宁照溪从初中起就自己挣钱养自己，摆过地摊发过宣传单洗过碗。她的家人动不动打骂她，没有为人父母的样子。 还好当时网民思想已经觉醒，并没有偏向这种只生不养的父母，宁照溪因为这件事儿受到了伤害，但也收获了一批“生命粉”，希望她健康快乐就好。 新闻里有一段视频，那两人在媒体面前撕扯着宁照溪的衣服，险些害得她走光。江听语看得泪眼汪汪，这哪里是父母，简直就是吸血鬼，就为了那个比她小十八岁的弟弟，妄图榨干宁照溪的血，实在太可怕了。 江听语一边抽纸擦着眼泪，一边拿起手机，打字： 【下周我们一起跨年吧。】 说什么她也要让宁照溪跨一个热热闹闹的年，让她知道不好的都过去了，接下来就是快快乐乐的新年。 以后有她江听语这个好朋友了，朋友也能是家人，宁照溪再也不会是没有家人的人了。 而另一边坐在沙发上，十指扣拢的宁照溪正等待着信息。 她在赌江听语心软。 赌她舍不得自己孤独。 听到信息提示音，手机屏幕亮起时，宁照溪松了口气。 还好，赌对了。 第二天早晨，江听语洗漱的期间脑海里想起昨晚答应的事情，刷牙的动作变得缓慢下来。 她好像忘了一件事儿。 以前她都是和家里人一起跨年，她还没和江阿姨商量。 江听语捏着手机几番思想斗争也没能将电话打过去。 虽然退婚前江阿姨告诉她以后还是一家人要多给她打电话。但或许那也只是表面功夫，两人心里还是有了隔阂。 不然为什么都是她主动打电话过去，从那之后江阿姨都没有主动打给她过。 以前江阿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给她。 说句不好的话，自己的恋爱脑有一小半都是江阿姨的功劳。 每当她灰心时，江阿姨都会鼓励她让她别灰心，还告诉她江未吟只是不擅长表达，心里肯定也是喜欢她的。 哪有母亲不了解女儿的，所以她对这话也深信不疑，江阿姨还常常想办法让两人待在*一起培养感情，久而久之，她对江未吟的感情就更深了。 至少，不该这样决绝。 江听语犹豫了许久，还是拨通了电话。 她想，她和江未吟的事儿是江未吟的事儿，她至始至终都是江阿姨的女儿。 江阿姨说过，不管退婚与否，自己都是她的女儿。 “嘟——” 第一遍电话无人接听，想着对方也许是在忙，又拨了第二遍。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江听语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如果是江阿姨的恳请，她无法拒绝，所以要是当她提出想独自在外跨年，江阿姨反对的话，她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比如，或许可以询问宁照溪的意见，一起回家跨年，又比如说在外办个宴会，一起跨年。 “听语啊，你有什么事儿吗？” 江阿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江听语大脑宕机了几秒，这是很少听见的开场白。 以往江阿姨第一句话都会说“语语啊，妈妈想死你了”“语语，终于想起给妈妈打电话了”。 这语气陌生到，她会以为不是江阿姨接的电话，但偏偏这声音就是江阿姨。 江听语望了眼手机屏幕，忽略掉心里的失落，说道：“我下周不回家了，我和……” “哦，好。”江阿姨回答很快。 “下周跨年夜，江叔叔会陪你吗？” “他在家。” 在家就好，至少江阿姨不会一个人。 “哦对了，最近茵茵没找你吧？” “没。” 似乎每次打电话，江阿姨在意的都只是这一点。 “好，我有事先去忙了，”江莓最后才叮嘱了一句，“你在外好好照顾自己，不想回来就不回来，没事儿。” 话音落下，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嘟声。 这话已经很为她着想了，但江听语却仍旧觉得失落。 在拨通这个电话之前，她设想过好几种可能，甚至担心江阿姨会让她回家一起跨年，努力想着两全其美的办法。 毕竟从小到大，每年跨年夜她都是在家陪江阿姨度过。 江听语望着手里的手机发呆。 半晌才劝服自己，这样也好。 第58章 我喜欢你管管我。 跨年夜的前两天，成缈也终于进组了，为了让她更快地熟悉剧组环境，江听语带她认识剧组里的演员和工作人员。 当她将人带到宁照溪面前介绍时，虽然对方在忙着看剧本，但还是会抽出时间回应，成缈在她面前变得也只会说“你好你好”，之前在一个剧组待过，但两人没有正式认识的机会。 “午饭吃西餐吗？”宁照溪突然问她。 “我想吃家常菜行吗？”江听语这两天嘴馋，就想吃点家常菜。 “当然可以。”宁照溪回答。 离开后，成缈拍了拍她的肩膀，夸赞她：“可以啊，宁老师被你驯成啥样了。” 驯字一出，江听语眼睛瞪得像铜铃，赶忙捂住她的嘴，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宁照溪，见她还是方才的坐姿垂着脑袋，没听见的样子，才舒了口气：“你说什么呢。” 等她转过头后，宁照溪唇角微微上扬，明显听见了成缈的话。 成缈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太直接了，拍了拍自己的嘴：“抱歉抱歉。” 江听语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成缈轻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俩关系突飞猛进，她不仅邀请你吃饭，你还能拒绝她。” 江听语虽然懂她的意思，但还是被她刚刚的话吓得心有余悸。 “不对，你和她吃午饭，那谁和我吃啊！”成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忘了我俩在剧组才是饭搭子吗？” 意识到宁照溪是在向她示威，而她的饭搭子被拐跑了这个事实时，她天都塌了。 “要不一起？”江听语问。 “我哪敢。”成缈泄气。 刚刚宁照溪的样子明显只是看在江听语的面子上搭理她，想邀请的也只有江听语而已，又不是什么聚餐，她还不至于恬不知耻地跟过去。 “我自己凑合凑合吧。”抢饭搭子的对手是宁照溪，她能有什么办法。 两人聊天的间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成缈左看右看然后切了声，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又看见她了，真晦气啊。” 江听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穆清雅正在和道具老师说话，像是察觉到目光，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穆清雅看见成缈的瞬间朝她眯眼龇牙，一副想咬人的神情，但转到江听语身上时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怎么回事？穆清雅也被你驯服了？”以往穆清雅看见她俩可都像看见了仇人恨不得咬上两口，怎么今天改了性子。 江听语怕极了她这口无遮拦的嘴，不知道她下一秒能蹦出什么形容词。 为了避免吵架，江听语迅速将成缈拉走了。 还没走远，又被阻拦下来。 “听语姐姐！”举着手机正拍着视频的钱璐走过来叫了她一声，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手机问，“能拍吗？” 在剧组的这段日子钱璐都非常有礼貌，摄影机拍到她时都会询问她能不能拍，她看过钱璐的视频账号，最近发的两条vlog里面，都将她拍得很好看，评论区都在夸。 江听语朝她点了点头。 钱璐还是放下了手机，先和成缈打了招呼：“你好，我叫钱璐，是听语姐姐的小迷妹。” 江听语愣了下，轻啊了声。 钱璐对她的表情很满意。 虽然平时在剧组钱璐确实经常找她说话，送她小礼物，下了戏偶尔也会和她分享自己拍摄的片段，但应该不至于到小迷妹的阶段吧？ 成缈揶揄地复读：“听语姐姐～” 江听语：“……” 也不知为何，江听语下意识看了眼身后，原本坐着宁照溪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空了，她看向别处。 “你好，我叫成缈，是听语在剧组的前饭搭子。”成缈朝她伸手。 两人握手之际，钱璐问：“为什么是前饭搭子？” 成缈撇嘴。 钱璐恍然大悟：“因为你的位置被宁老师抢了！” 江听语：“……” 这两人说话一个比一个吓人。 成缈无声点头。 钱璐拍拍胸脯：“那你当我的饭搭子吧，我每天都自己吃饭，可无聊了。” 两人不顾还在身边的江听语，一拍即合，甚至聊着聊着发现口味都一致，更让两人确定对方了。 江听语觉得这样也好，毕竟她最近都和宁照溪待一块，对方也是喜欢清净的性格，吃饭一般都只有她俩，带上别人也不太好。 但要是告诉宁照溪，自己下戏要和成缈一起吃饭似乎也不太好。 毕竟她和成缈的戏份重叠度不高，而且成缈戏份不太多，只存活于第二和第三个副本。 而且…… 她觉得拒绝宁照溪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自从知道宁照溪的家庭情况之后，江听语更不忍心了。 “你们vlog博主是干嘛的呀？就拍拍日常吗？” 为了让两人更好的聊天，江听语随她们去了休息室，坐在一旁听她们说话。 “对呀就拍拍自己的日常。” “我可以搜一下你的账号吗？” …… 两人你来我往间，已经在社交媒体上互关上了。 钱璐抬头看向江听语：“听语姐姐，我们能互关一下吗？” 江听语正想着该怎么过跨年夜，闻言啊了声：“微博吗？” 钱璐摇头又点头：“微博也行，不过我微博粉丝比较少。” 江听语喃喃：“我也少。” 等她登录微博的时间里，钱璐不死心地看向她：“抖音可以互关一下吗？” “我不玩抖音。”江听语回答。 “难怪我没搜到你账号。”钱璐有些失落，原本她以为江听语有私人号，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玩。 “你看钱璐这个拍的好好啊！”两人聊天的间隙，成缈在翻看钱璐的历史视频，边看边感叹还拿给江听语看，“你看你看这里面是你诶，这个滤镜好美，你看起来好知性温柔。” “这个我看过。” 江听语看过这个视频，那天卫落鱼刷到视频时特意给她看过，顺便看了下钱璐其他的视频，拍的都很漂亮，不愧是拥有三百万粉丝的博主。 “谁给你看的？”成缈知道她说不玩就是不玩，猜到肯定是别人拿给她看的。 “我一个好朋友，现在也是我助理。”江听语回答。 成缈哦了声：“我还以为是……” 收到江听语警告的眼神又连忙将话收回来，继续道：“当我没说。” “那你助理呢？怎么没见人？” “她有事儿。” 成缈撇嘴：“你好朋友可真多。” 钱璐在旁边听着两人吵闹弯唇笑了笑，即便成缈没将话说完，她也能够猜到她想说的是宁照溪。 “璐璐，你看评论在让你拍拍宁照溪。”转眼时间，成缈已经叫上璐璐了。 缘分的奇妙就在于，刚刚相识没多久的人能够很快合拍成为朋友。 “她不让我拍，说除了拍剧之外不喜欢入镜，”钱璐瘪嘴，“而且宁老师的经纪人特意告诉过我，让我不要乱拍。” 不喜欢入镜吗？ 江听语记得她俩似乎拍过好几次照，还都是宁照溪提出来的。 “不过我完全能理解，没有半点抱怨的心思。”钱璐还以为江听语在因为她的话出神连忙解释，“我保证没有。” 江听语怔愣，不知道说什么好。 成缈哈哈大笑：“瞧给孩子吓得。” 钱璐反应过来自己紧张过度了，转移话题道：“听语姐姐，你要不开通一个账号？你看我们剧组官宣的视频点赞都破百万了，现在很多演员剧宣都转移阵地，改用短视频了。” 这样的话之前江听语也听卫落鱼提起过，但她并没有在意，她连微博都不爱经营，更别说拍视频了。 “而且你镜头感很好，随随便便拍两个视频肯定能火。”钱璐又道，“怎么样怎么样？” 钱璐紧紧盯着她，疯狂眨眼睛给成缈，成缈会意也劝她开通一个。 钱璐的想法很简单，她微博粉丝并不多，受众基本都在这个短视频平台，如果江听语来抖音，她能够帮助的地方就更多。 重要的是，她就有办法和江听语拍视频了。 江听语身上有种很特殊的气质，当人靠近她时，心情都会变得特别平静安宁，有种莫名被治愈的感受。 “对对对，到时候我们还能一起拍视频为剧宣传。”成缈也说道。 为剧宣传这几个字打动了江听语，只见她拿出手机，在两人的怂恿下下载注册了账号。 “回关我回关我，我是你第一个粉丝！”钱璐开心地晃着手机。 成缈因为慢了她一步，只能排第二。 “宁老师玩这个吗？”江听语突然想到宁照溪，她有种莫名的想法，如果她关注了其他人没关注对方，宁照溪肯定会不开心。 “她肯定不玩啊！”成缈和钱璐异口同声。 在这之前她俩就搜索过了，宁照溪根本不玩除微博以外的社交软件，就连微博也只是偶尔发点照片营业。 江听语这才松了口气。 既然没账号，那她不关注也不用生气了吧？ 不对，她为什么要担心宁照溪生气？ 还真是莫名其妙。 钱璐就这么看着江听语脸色来回变换，等她平静下来才又教她怎么看热点风向。 “既然这样，我们一起拍个视频吧？”钱璐道。 “好好好。”成缈平日里自己就喜欢拍点东西，虽然点赞量不高，但也喜欢发。 见两人开心，江听语也点点头。 相比较两人，钱璐对这个平台比较熟悉，更加知道最近流行的视频风格音乐等容易上热门的类型。 她选了最近最火的手势舞，花了十分钟教学。 成缈本就看得多，学的很快，江听语天赋好，很快也学会了。 第三遍达到完美效果，钱璐迫不及待地想发出去。 成缈看她视频点赞都是几十万，担心：“你用大号发呀？会不会影响你流量？” “当然不会，和朋友拍视频怎么不算是vlog的一种形式呢。” 钱璐毫不在意，她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江听语是她朋友。 “我们发共创视频，这样也能给你们增添流量。”钱璐说道。 江听语点点头，最后索性将手机给她。 钱璐笑着将视频发出，得意道：“我霸占了听语姐姐的第一个视频。” “还有我还有我！”成缈举手，让她不要忘了自己。 江听语觉得两人幼稚又可爱。 “哦对了，我不小心看见宁老师给你发的微信了，问你在哪儿。”钱璐回答。 “快十二点了，应该是叫我吃饭。”江听语回答，“你们要一起吗？” 钱璐和成缈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谁能猜不到这只是礼貌询问，她俩要是不识趣地跟过去，宁照溪的眼神说不定就能把她俩杀死。 “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 等江听语离开后，两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钱璐：“我怎么感觉两人的相处模式有点像……” 成缈：“婚后生活？” 钱璐猛地点头：“终于有人懂我了！” “特别像那种出门几分钟，家里老婆等不住了，打通电话叫她回家，她立马扔下朋友就回家的妻管严？” “对对对！” …… 按照她的话，宁照溪定了一家家常菜餐馆的包厢，和往常一样只有她俩。 来上菜的服务员或许是认识宁照溪，离开时多看了两眼。 江听语：“那个服务员好像认识你。” 宁照溪：“是吗？” “你想吃西餐的话明天我们去吃吧。” “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边上着菜两人边吃着，江听语口味偏辣，桌上的菜多数也是川菜，宁照溪没什么顾忌，都随她的心意来。 这样的人应该很符合很多人对朋友的想象，温柔强大，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指导你，也会陪你做喜欢做的事情，不会为了小事争吵，很多时候以你的想法为重。 等等，这好像不该是朋友的范畴。 江听语顿了下，她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嗡——” 消息的震动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江听语庆幸消息震醒了她，不然不知道还会想到什么地方去。 【你看见了吗？已经有十万点赞了，都在欢迎你！】 钱璐的消息映在眼帘。 距离她们发出视频才过去不到半小时，没想到已经破十万点赞了，不过想到钱璐账号粉丝多，而且都是活粉，这样的速度也正常。 钱璐：【我以前发的最火的视频一小时点赞才到十万，这个视频肯定能比那个视频火。】 成缈：【哇钱璐真的好厉害啊，我最多的点赞也才十万。】 江听语对视频点赞量没什么概念，但刚刚看钱璐的账号，她最多点赞的视频刚过一百万点赞。 她平时的点赞量基本保持在二三十万，比较平均。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宁照溪也在看消息，在两人的连环轰炸下，江听语打开了抖音，点进了方才她们发出的共创视频，就这一会儿时间又增加了三万点赞，评论几千条。 江听语后台私信很多，有了钱璐的引流，就这会儿粉丝涨了快一万，她随意看了眼，评论区很干净，大多都是在夸她们漂亮，也有将她们作比较的评论不过无人在意。 她一眼看见其中几个评论。 【璐璐既然把江听语搞来了抖音，那宁照溪还会远吗？】 【老师我家溪溪呢？[举手jpg.］】 【璐璐能不能拍一拍我们家溪溪，好久没见她了。】 【众筹看一眼溪溪，就一个侧影也好呀。】 【这种事你们求错人了，应该@江听语。】 【我从来不会这么没礼貌@江听语，我怎么可能会祈求@江听语让我看看溪溪呢，你说是吧@江听语。】 …… …… 江听语撑着下巴思索，抬头看了眼旁边的宁照溪。 “怎么了？”宁照溪收到她的目光，问道。 “你只用微博吗？” “嗯？” “就是社交软件你只开通了微博吗？”江听语被她盯得不自在，“我看别人都会开通其他社交软件，有的还专门给粉丝开发专属软件和她们交流。” “太麻烦了，”宁照溪回道，“一个平台就够了，多了容易出事端。” 按照现在的舆论风气，随意一句话都能被揣测曲解，而且她并不需要太大的流量。 “我好好拍戏给她们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交流。” 江听语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这种事也和人的性格有关，有的人分享欲强，需要发泄，有的人分享欲低也不爱社交，演员也一样。而且保持神秘感很重要。 见状江听语歇了心思，只道：“你好久没更新动态了。” “什么动态？”宁照溪问。 “微博动态呀。”江听语彻底发现了，宁照溪一拍起戏来都不会看娱乐新闻，自己的账号登都不会登，她还看到有人说，宁照溪的名人动态最长的一次是间隔了半年。 意思就是说整整半年没有登录过微博。 “你这么久不发微博，她们肯定都想你了。”虽然江听语不能将人拉到抖音，但还是为粉丝谋点福利。 “你想想啊，要是你喜欢的人很久没动态，你不会想她吗？”江听语苦口婆心。 “……”宁照溪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想起之前睡不着翻来覆去看她三天可见的朋友圈时那种心情，才点头，“会。” 宁照溪上一次登微博是转发剧宣微博，再之前发照片还是她生日那天。 确实隔得挺久了。 “抱歉，我越界了。”江听语后知后觉自己管得太宽了，有些懊恼。 “我等会回去就发。”宁照溪弯唇，“你没越界，我喜欢这样。” “喜欢……哪样？”江听语愣了下。 “喜欢你管管我。”宁照溪唇角的弧度大了许多。 江听语愣住，眨了眨眼睛。 这什么话？ “我哪有管你。”江听语声音越来越小。 她明明只是告诉宁照溪她的粉丝很想她，没有到管的范畴吧？ “没有就没有吧。”宁照溪很无奈的样子。 江听语：“……” 宁照溪给路橙发了条消息，让她把最近拍杂志时顺便拍的日常照片发给她，然后递给江听语看：“这些照片怎么样？” 江听语从手机中抬头看了看：“好漂亮，是你拍杂志那天吗？” 宁照溪点头：“对。” 回答完后，她隐约听到江听语手机里传来很有节奏感的音乐，低头看了眼： “你这是？” 见被她看见，江听语大大方方地将手机放到她面前，说：“我刚刚和钱璐成缈拍的短视频，怎么样？好看吗？我跟你说，我们才发不到半个多小时就快二十万点赞了。” “好看，好厉害。”宁照溪夸赞道。 “这都是钱璐的功劳，她特意发的共创视频，就是为了给我引流，你看我这会儿就已经两万粉丝了。成缈也涨了不少粉丝，钱璐她人可好了，下次我要请她吃饭。”江听语喋喋不休。 宁照溪撑着下巴望着她：“你很感动？” 江听语：“当然啦！” “别感动。” “啊？” 江听语被这没头没脑的话绕晕了，紧接着就听见宁照溪说：“我也能给你涨两万粉丝，别请她，请我。” 江听语头顶上一大片问号：“谢谢你啊。” 她之前就因为宁照溪涨了不少粉丝，一起吃过不少次饭，但宁照溪总爱抢着买单。 见她没说话，江听语看了过去，只见宁照溪在低头捣鼓什么，过了几秒，她拿起手机朝向她：“你说我取个什么名字好？” 江听语：“？？？” 这才半分钟不到就下好注册了？ 宁照溪还在等待她的回答，而江听语脑袋嗡嗡作响，发出诚挚的询问： “太麻烦了？” “一个平台就够了，多了容易出事端？” 宁照溪指尖顿了下，漫不经心：“我有说过吗？” 江听语撇嘴：“就名字呗，后面认证一下。” 宁照溪点头，输入自己的名字，之后的第一件事儿是搜索并询问：“哪个是你？” 江听语指尖在搜索页面翻了翻，找到自己点进去：“这个。” 还以为她是想看看那个视频，没想到宁照溪突然说：“你怎么有三个关注？” 江听语：“钱璐成缈卫落鱼，都是我的朋友。” 在关注其他两人时，她就顺手把卫落鱼账号关注了，之前卫落鱼就老叫她下载，她没下载，要是被她发现自己现在不仅下载了还不关注她，肯定少不了一通指责。 宁照溪哦了声。 江听语看她停在主页没动，问：“你要关注我吗？” “不太想。” “啊？” “我注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关注你，而你最想关注的却不是我，”宁照溪叹气，“我很难过。” 江听语失语：“你这不是刚注册嘛。” 宁照溪满脸受伤的表情：“是我来晚了。” 江听语：“……” “我独自来到陌生的社交平台，最好的朋友最关注的人却不是我。” “……” 虽然知道她演的成分居多，但江听语还是不忍心揭穿。 想到她刚注册时想到的也是问宁照溪有没有账号，想关注她。 这样想来，宁照溪的反应也正常。 “好好好，我先取消关注，先关注你再关注她们，让你当第一个行了吗？”江听语说道。 “行了吗？”宁照溪像是抓住了关键词。 江听语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好吗？可以吗？” 宁照溪这才满意点头：“我也要和你拍。” 江听语脑瓜子嗡嗡的，感觉宁照溪此刻想拍的并不是视频，而是她的脑袋。 第59章 享受又隐忍。 晚上江听语下戏时，就见钱璐和成缈一副立正姿势站直身体，紧握着手机像是有话对她说。 两小时前她就已经发现了，但那时候忙着拍戏，导演根本不给时间让她休息，于是只能等到现在。 “你俩怎么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钱璐小声问道。 “好消息吧。” “我们的视频破一百万点赞了。” 这个好消息正如江听语所料，但她想不到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你的关注列表被发现了。” “啊？” “都怪我都怪我。我忘记教你设隐私了。” 钱璐疯狂揽责。 这时的江听语一脸懵：“我关注列表怎么了？” 她不就只关注了几个朋友吗？ 也就宁照溪卫…… “啊？能设置不看见啊？”江听语眨眼，“应该没什么吧？” 成缈残酷地告诉她另一件事：“有人顺藤摸瓜去了宁老师的号，看了她的关注列表。” “她怎么也不关列表隐私！”江听语气鼓鼓的，意识到问题后将锅都甩给了宁照溪。 钱璐和成缈对视一眼，然后举手小声说：“冒昧问一句你俩在偷情吗？” 江听语：“？？？” 成缈：“请问这边是在谈吗？” 江听语哑口无言：“她也是我朋友呀，我关注她也没问题吧？” “你是说，宁老师她突然想玩抖音，所以突然开了个账号，然后不经意地关注了你？”钱璐眨眼，像是在说，只要你敢说我就敢信。 江听语失语，不得已承认：“好吧，确实算是我邀请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钱璐打了个响指朝成缈摊手：“一百块。” 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人竟然拿她打赌。 成缈不甘心：“真不是宁照溪自己要来的？” 江听语若有所思点点头：“也算是她要来的。” ： 这话将两人绕晕了，一时间不知道一百块该谁出。 江听语将事情同两人讲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 “ok双向奔赴。”两人异口同声。 “我是不是又挨骂了？”江听语还没看手机，但听她们这么说看样子多半只会挨骂了。 “不不不，大家都感谢你呢。”成缈随意背了几个刚看到的评论，“说感谢你真把宁照溪拽来抖音了。现在都在视频底下许愿，让你劝宁照溪多发点视频。” 江听语半信半疑地打开手机，果然就见评论区和私信如成缈所说，之前她不经意扫到的几个评论在几小时前发出了追评。 【wok@江听语真有用啊！】 【太好啦是听语老师，我们家溪溪有救了！】 【谢谢谢谢听语姐，现在你就是我的神！】 【我就说不能@江听语不能@江听语】 【账号都有了，动态还会远吗？@江听语】 【楼主是不是@错了人？不该@宁照溪吗？】 【没@错，@溪溪没用，得找真正有用的人，以后听语老师就是我互联网唯一的人脉了。】 …… …… 先前还没注意其他的江听语猛然发现她的粉丝数竟然飙升到一百万了。 “天呐，就一会儿没看粉丝就破百万了。”成缈看了眼惊诧道。 江听语再次感受到宁照溪粉丝体量的恐怖程度，她点进宁照溪的主页时，发现对方也已经五百万粉丝了。 她突然想起宁照溪中午说的话—— “别感动。” “我也能给你涨两万粉丝。” 岂止两万粉丝，她不知道要请多少顿饭才能感谢回来。 剧本里她的戏份要比宁照溪多很多，宁照溪早就下戏了，晚戏是她的单人戏份，此时也不知道她人在哪儿。 江听语给宁照溪发去消息：【你在哪儿？】 宁照溪：【在房间。】 江听语：【我来找你。】 宁照溪：【好。你记得密码吧，自己进来。】 “我先回房间了，明天见。” 这会儿刚晚上七点多，江听语并不是很饿没有吃晚餐的打算，她直奔酒店房间，虽说宁照溪让她自己开门，但江听语还是敲了敲门，没人应答之后，才按照宁照溪说的自己输入密码打开了房间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她原本以为宁照溪可能只是懒得动所以让她自己开门，但没想到是因为—— 宁照溪在洗澡。 她从浴室出来的瞬间，江听语下意识转身遮住了她的眼睛。即便只是看了一眼，但画面还是刻在了脑海里。 她穿着香槟色吊带丝绸睡裙，刚刚及大腿位置，腰侧是玫瑰花纹褶皱，让睡裙更贴身，肌肤如雪。 “嗯？怎么了？”宁照溪用毛巾擦拭着湿发，像是不解似的，偏头凑近她，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江听语：“……” 谁突然看见美人出浴会不脸红？ 也就宁照溪心大让她直接进来，万一她是坏人怎么办？ “你你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 “哦，那你帮我选一件。” 江听语半睁着眼睛，看向她所指的衣柜位置，那里敞开着，但看了眼，全都是这种类型的睡裙，性感魅惑，再换一件也是一样。 她刚洗完澡，总不能让她穿日常装吧。 江听语低下头想说明天再来找她，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你这表情总不能是害羞吧？”宁照溪勾唇，“你在对我想入非非？” “没有！”江听语声音很大，努力掩盖自己的心虚。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宁照溪挑眉，偏着头抱手看着她。 看就看。 江听语猛地抬头，直直对上她的眼睛。 湿漉漉的发丝还在滴水，坠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也有不听话的水滴顺着脖颈滑落进她的身体。 “你怕什么？” “我没怕。” “没怕你怎么又不敢看我？” “……” 江听语泄气。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但她又无法说服自己。 宁照溪是她朋友，她怎么能胡思乱想。 想当初卫落鱼多少次借用她卫浴，出来时打扮得更是性感，她俩还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瓜。 聊得不开心时，她还能骂一骂卫落鱼，脑子里根本就不会想她怎么这么好看。 “好了，不逗你了。”像是为了缓解气氛似的，宁照溪安慰她，“一般人看见我刚洗完澡的样子确实会害羞。” 江听语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她此话的目的，而在—— “一般人？”江听语瞬间变得有些不开心了，“谁？” 宁照溪克制住想笑的情绪：“没谁。” 连江听语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和语气，像是喝了十瓶陈年老醋。 江听语瘪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开心。 宁照溪没故意追问，而是用毛巾缓慢擦拭着自己的湿发，指了指沙发：“坐吧。” 江听语冷淡的哦了声，气鼓鼓地在沙发上坐下。 宁照溪瞧了眼，弯唇：“你找我什么事儿？” “没事儿不能找你吗？”江听语像吃了炸药似的，说话一股火药味。 “当然能。”宁照溪不但不生气，反而因为她的反应开心，声音也不自觉放弱了些。 这在江听语听来就略显可怜，意识到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之后，江听语缓解了一下情绪，然后才开口说：“谢谢你让我涨了一百多万粉丝。” 宁照溪摇头：“是你自己的魅力，与我无关。” 江听语哪能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功劳，她喃喃：“是因为你。” 见她固执，宁照溪轻笑：“那好吧，不用谢。” 江听语：“你粉丝叫我多逮你发动态。” “哦？”宁照溪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问，“那你准备怎么劝服我？” 江听语噎了一下，喃喃：“我没打算管你。” 这下换宁照溪失语了，原以为江听语会想办法感谢她，但没想到换来这么一句。 “既然感谢我，那你就帮我把头发吹干吧。”宁照溪自己给自己台阶。 “不是说不用感谢。”江听语嘴里虽然嘟囔着，但还是接过了她手里的吹风机。 宁照溪很自觉地坐到她旁边，侧过身。 湿漉漉的头发被她弄到了一侧，江听语能看见她洁白如雪的后背，她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江听语回家看自己背去，你背也白。 “怎么了？” “没，你把头发放后面我才好吹。” 宁照溪还真听话地将头发往后放了。 江听语用手试了一下风档，调整到合适的距离让她感觉不至于过烫时才开始帮她吹头发。 整个房间里只有吹风机嗡嗡作响的声音。 宁照溪浑身上下都很香，不是酒店里的沐浴露洗发露香味，掺杂着一点香水的味道。一般艺人用的东西都会有助理帮忙采购放置，这倒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问题是，这个香味很上头。 吹风机将风扩散在*房间四处，那阵香味萦绕在她鼻息之间，挥散不去，她觉得脑袋昏昏乎乎的，好闻到身体开始发热。 宁照溪的头发大概及背的位置。因为常年拍戏，并没有对头发进行过多烫染，所以头发十分顺滑柔软。 将头发吹到差不多半干，江听语迅速关掉了吹风机，和她说：“吹发梢容易损坏发质。” 正闭着眼睛享受她的指尖游走在发丝角落的宁照溪思绪突然被拉回，她轻轻嗯了声，带着不明意味的低沉。 江听语见已经感谢过了，她将吹风放在茶几上。 “我有事先回房间了，拜拜。” 不等宁照溪做挽留，江听语就已经夺门而出。 直到房间里重回安静，宁照溪看向茶几腿刚刚被撞的位置，轻声笑了笑：“这么紧张吗？” 她抬手摸了摸方才被触摸过的发丝，深深吸了口，表情享受又隐忍。 第60章 多抱几次就好了。 翌日清晨，江听语没有戏份要拍，便决定在酒店房间躺尸，她昨晚没睡好，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时候宁照溪还发消息来问她吃不吃早饭。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连理由都没说。 以前她要是拒绝，后面起码得说一句她早上没工作，她要补觉，但现在，她什么也不想说。 脑袋是空的，思绪是混乱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正就是睡不着，半夜里好不容易睡着了一会儿，结果还做了几个细碎的梦。 梦里面都是宁照溪的样子。 江听语觉得自己有病，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并没有发烫，睡不着最后索性坐了起来，决定继续研读剧本。 就在这时，她听见输入密码的声音。 她眼睛一亮，第一个想到的是—— 总不能因为她说不吃，宁照溪就把早饭送她房间来了吧？ 然而，房门被打开，站在门前的人却是卫落鱼。 “你干什么？怎么一副失落的表情？” 卫落鱼将手里地两大袋零食放在玄幻柜上，开始换上拖鞋。 “哪有？”江听语打死不承认。 “哪都有。”卫落鱼嗤笑，“你这几天没见我不应该感到惊喜高兴吗？怎么这么失落？” “难不成是因为你以为进来的是某人？” “谁？” “溪溪呗。” “……才不是。” “你俩不会是吵架了吧？” 卫落鱼要不是刚刚被她的表情伤害到了，这会儿也不会故意刺痛她。 “没有。”江听语闷闷不乐。 “那你怎么回事儿？”卫落鱼追问。 她哪里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被她问得烦了，江听语直接转移话题：“你是我的助理，多天不回来，一回来就质问你的老板？” “切，”卫落鱼啧了声，“老板之前怎么不关心我。” “我没有关心你，我在指责你。” “行行行，我不和老板斗嘴。”卫落鱼认输，知道她和宁照溪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她不想说，便也不再问了。 “那你这些天到底干嘛去了？” “我去见小爱豆了呀，给她接机应援。” “花心的女人。”没由来的，江听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不错，会心疼人了。”卫落鱼对她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因为自己的爬墙会心疼宁照溪了。 江听语被她夸得失语。 见她没再说话，卫落鱼便开始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见了我的小爱豆，然后顺便发展一点自己的产业。” 原来卫落鱼准备自己创业，想要和池宣绫抗衡拿回自己的公司，她必须得有实力，不能只想着靠别人施舍。 “我能问一句，你和池宣绫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江听语从来没见过卫落鱼这么坚决的态度，以前说讨厌她但并未做过任何实际性反抗的举动。 在她眼中，卫落鱼虽然讨厌池宣绫，但心底里还是将她当姐姐的，也可以说在她心里池宣绫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卫落鱼算是池宣绫看着长大的，在亲生父母都离世的情况下，池宣绫帮她撑起了卫氏集团。 她俩是重组家庭，卫落鱼母亲去世之际，她的继父，也就是池宣绫的父亲想横叉一脚合并公司，但被池宣绫阻止了，只让他代为管理。再后来继父去世，池宣绫帮她管理公司，答应等她成年就将公司还给她。 “不太愉快的事情。”卫落鱼难以启齿，她怎么也想不到，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继姐，竟然会亲她。 两人明明是在吵架，池宣绫突然吻住了她还让她别说话。 慌乱之际，她打了池宣绫一巴掌，逃出了家门。 在之后池宣绫也没有对那个吻做出解释。 而在她心中，池宣绫姐姐的形象也轰然崩塌。 她虽然讨厌池宣绫管着她，但在她心里池宣绫也是她的家人，如果真受不了，她宁愿自杀也不会被人这么管着。 可偏偏，池宣绫什么都不说。 那一个吻，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还是说那天池宣绫喝了酒，所以将她认作了谁，才亲了她？但事后完全想不起来这回事了？ 卫落鱼不可能再主动提及这件事儿，她一边觉得池宣绫忘记了是最好的结果，一边又觉得这人有毛病，亲了人还不道歉。 那可是她的初吻。 要说她记得这事儿，却只字不提，要说她不记得，自从她逃出家门后，池宣绫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找过她。 卫落鱼从未像现在这样恨过她。 江听语欲言又止，但看见她眼中复杂的情绪，也不再往下说。 卫落鱼张了张唇，还是说不出口。 就算是告诉自己的好朋友她也难以启齿。 她该怎么说呢？ 说她被强吻了，还是被自己的继姐。 可怜的是，到这种时候她竟然会想到如果说出来，别人会不会觉得池宣绫是变态神经病。 又或许，她只是怕公司股市动荡。 “我去选选品，等会来找你。”卫落鱼临走前还不忘告诉她，“这些都是我给你买的零食，记得吃。” 江听语点点头。 先前因为宁照溪而杂乱的心情，因为卫落鱼的离开而变得平静。 她能感受到卫落鱼的情绪波动。 一切都在告诉她，池宣绫对她做了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所以卫落鱼恨她- 江听语中午时分还是迫不得已和宁照溪见面了。 下午有一场重头戏，是两人合伙通关之后，在废墟里拥抱的戏份。 这是第二个副本的最后一点内容，也是这个时候两人的感情开始急剧升温。 再往后，故事的感情线和剧情线就会开始双向发展，也就是说在这之后两人不可避免地会有身体接触。 身体接触…… 江听语暗骂自己那飞速运转的大脑，明明都已经忘记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起那道香味。 “要对戏吗？”宁照溪突然走过来问她。 江听语点头又摇头。 “嗯？” “对台词吧？”江听语不确定她说的对戏，包不包括拥抱。 因为之前两人会讨论主角对应台词时会露出的神情和动作。 “不然呢？”宁照溪像是被她问住了。 “……好的。”江听语大脑不听使唤，根本不敢看她。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宁照溪身上香香的。 因为是最后的废墟，两人身上穿着都是破布，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还被抹了灰，化着战损妆。 “你以前有化过战损妆吗？”宁照溪为了缓解气氛，问道。 “没。”江听语老实回答。 “等会我给你拍两张，到时候可以发抖音。” “因为你觉得很好看？” “对，很英气很好看，”宁照溪继续说，“我相信等这组图发出去之后肯定会有小将军的本子来找你。” 江听语只在古装剧里跑过龙套，还没认真穿过古装，说实话她也挺高兴的。 经过宁照溪这么一说，江听语思绪也彻底被拉远了，不再纠结于昨晚的事儿。 “有人给你递剧本吗？” “没。” 目前圈内人对她还是观望状态，想看这部剧的成果，评估她的价值值不值得对抗江家。 江听语清楚的知道这点，所以拍戏时才会格外认真，因为她知道，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这可能是她的最后一部戏。 “不着急，很快就有了。”宁照溪淡淡说道，“你想参加综艺节目吗？” “不太想，但如果有人找我，我可以试试。”这种时候也轮不到江听语挑了。 宁照溪弯唇，停止话题：“我们来对戏。” 江听语：“好！” 听到她轻快的语气。宁照溪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她只是想逗逗江听语，还没想让她彻底不理自己，或是郁闷很久。宁照溪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不可操之过急。 两人对戏的流程很轻松自然，但拍戏时还是出了差错，NG了两次。 问题就出在，两人的拥抱不够自然略显僵硬。 江听语没经验，不知道怎么抱才轻松自然。 “听语啊，你的表情语气情绪都是正确的，但是你身体是僵硬的，拥抱的时候不够自然。” 沈莱从监视器的位置探出头看向她。 江听语抿唇，她确实有些紧张。 这里剧本里写的是，作为幕后大反派的云桑为了拉近和穆离的关系，所以故意制造困难，在两人成功之际，故意拥抱她，拉近距离。 穆离外面温柔，内心黑暗，对所有人都有防备之心，被外表小太阳的云桑拥抱过后，就将云桑归于自己的私有物，从那之后的副本，穆离都保护着云桑，并且不让任何人碰云桑，在这过程中，穆离渐渐发现了云桑的秘密。 “听语啊，现在拥抱就这么不自然，后面有吻戏可怎么办啊。”沈莱一脸忧虑。 吻戏。 见她真担心，江听语不敢说宁照溪从不拍吻戏，可以借位的话。 “导演，给我们十分钟时间。” 宁照溪说完话，就带着江听语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只有她俩，安静得可怕。 江听语站得笔直，像是小学时候领罚似的，见她半天没说话，便抬头准备道歉。 没想到宁照溪却说：“或许身体僵硬是因为抱得不够多。” 然后，就见她张开双手，轻声说：“来吧，多抱几次就好了。” …… 60-70 第61章 她把人气走了。 半小时后，这一部分拍摄结束。 江听语耳根子红红的，沈莱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夸她这一遍拍得很好，还问她宁照溪是不是传授给了她什么秘诀，毫不掩饰自己看好戏的眼神。 江听语哪敢说在休息室里，宁照溪让她抱了不下五十次，边抱还要边被指导，宁照溪还会分析她哪遍不好，语气柔和又严肃。 就算她害羞，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想快点把这部分拍完。 直到她抱得快要哭了，宁照溪才松口，说她这一遍不错，让她继续保持。 这才有了沈莱说的状态不错一遍过的结果。 敷衍完沈莱，江听语左右看了看没瞧见宁照溪，只瞧见边上打闹的钱璐和成缈。 这两天两人越发熟悉，走哪儿都待在一起。 钱璐有所察觉，抬头看她： “听语姐姐。” 成缈也抬头，一蹦一跳地过来夸赞：“你刚刚演得特别好！” “我刚都紧张死了，”江听语感觉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水，在这个大冷天能热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能感受到，话说谁能不紧张呢，毕竟面对的是大影后宁照溪。”成缈安慰道，“不过你已经很棒了。” 钱璐也探出头来：“刚刚宁老师是不是给你开小灶了。” “……”怎么她俩也提这茬，明明自己好不容易快忘记了。 江听语轻咳了声：“是教了我一下。” “怎么教的？我们能学吗？”成缈搓了搓手，迫不及待的样子。 钱璐也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 她总不能说手把手教的吧？ 但不说又显得自己小气，毕竟她们是朋友。 于是江听语开始胡编乱造：“就让我强大一点，两耳不闻窗外事，将自己置身于剧情之中就好了。” “就这样啊？”成缈明显有些失落。 毕竟江听语前后的表现差异实在太大，不像是三两句话就能立马改变的。 “哦还有就是想象自己拥抱别人的场景，认真想就对了。”怕她们不信，江听语又补了一句。 “噢噢这样也说得通了。”钱璐若有所思，决定相信她的话。 成缈半信半疑，但还是没再追问。 钱璐突然问：“宁老师是在等你吗？” “啊？”江听语记得刚刚并没有看见宁照溪的身影，钱璐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她在那儿站着看你呢。”钱璐低声说道。 江听语这才转过头，就瞧见宁照溪站在离她不足两米的位置。 “？？？” 这人是会瞬移吗？ 她刚才明明找了，没找到人，怎么突然就在她身后站着了？ 还离得这么近，那岂不是她说的谎话都被听见了？ “那我先走了。”江听语僵硬地笑了笑，这人明显是在等她走过去。 “等等，”成缈突然叫住她问，“你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跨年怎么样？” “对对对，我们一起，”钱璐附和道，“人多一起热闹，一起过吧？” 人多热闹。 江听语细细咀嚼着这句话。 “你这次可不能为了她丢下我，我也是你朋友。”见她看向宁照溪，成缈猜到她在想什么。 “可是我先答应了她……”江听语的音量越说越小声。 成缈哼了一声。 钱璐脑子一转，说：“要不你问问宁老师愿不愿意一起？我们再叫几个人怎么样？” 每年跨年钱璐都会朋友一起过，只不过今年比较特殊，她的圈子不在平川，也没人专门飞过来陪她跨年。 “她应该听见了，”江听语小声说，“我先问问，等会答复你们。” “好。” 和两人说完话，江听语才又向宁照溪走去，也不知她刚刚去了哪里，身上的衣服没换，妆也没卸。 “嗨。”江听语尴尬地嗨了声。 宁照溪却毫不犹豫地戳穿她：“我让你想象拥抱别人的场景？” 江听语微笑：“难不成跟别人说你让我抱到满意为止？” 宁照溪轻笑了声：“为什么不能？” 江听语沉默。 真是莫名其妙，害得她刚降温的耳根子又热了起来。 “你应该听见了吧？” “听见了。” “我不是说这个。” “哦，我也不是说这个。” 看她脸颊又开始发烫，在快要煮熟之前，宁照溪停止了逗弄。 “我听见她们说一起跨年。” 江听语：“那你怎么想的？” 宁照溪：“我虽然很想和你单独过，但想了想人多热闹一点挺好。” 最重要的是，她感觉到江听语迟疑了，内心里可能也想和更多的朋友一起跨年。 跨年本就是一件凑热闹的事情，以前她不喜欢这种氛围，但如果喜欢的人喜欢，那她改变一下自己也未尝不可。 “你这是答应了？” “嗯。” “那我和成缈钱璐说，”江听语转身却没看见两人，便想着等会发信息说，又道，“你也可以叫上你的朋友哦。” 前几天卫落鱼还和她说跨年夜那天她有事儿，可能陪不了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忙得跨年夜都歇不了。 “除了你，我没有朋友。” 宁照溪的话突然又扎了她一下，她思索两秒问：“宋微言不算吗？” “她是合作伙伴。” 有的人对朋友的定义很高，并不是一起吃饭逛街就是朋友，宁照溪可能就属于这一类人。 但江听语还是希望她能多交几个朋友，毕竟自己也不能一直陪着她。想到这儿，她有些伤感，很多友谊都是阶段性的，现在两人关系要好，也许某一天就再也不往来了。 “我感觉她人挺好的，你要不要问问她有没有空一起跨年？” 明明出发点是为她好，但宁照溪的关注点却在那句夸赞上，还重复地问了一遍：“你感觉她人挺好？” “对呀，你和她也可以成为朋友。”江听语耐心分析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如果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你为什么会不在我身边？” “……”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 她们的路线不同，这部戏只是她们短暂的交叉点，往后发展会像两条平行线，可能不再有交集。 江听语虽然不舍，但有过几段阶段性友谊的她深知其中道理，她和宁照溪可能也会像这样分离。 “你会离开我？” “嗯也不能说是离开吧，每个人的路都是不同的，也会遇到不同的人，而且未来的事儿谁说得准，总之不要将一个人看得太重了。” 其实她很担心宁照溪。 她表面上看上去冷淡疏离，但内心就像个小女孩，很单纯善良，很容易轻信于人，对朋友更是好得没话说，这样的人在娱乐圈应该很容易被背刺。 她不敢想如果自己是坏人，宁照溪肯定会被伤害。 所以她希望宁照溪不要太过在意一个人了。 “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了。”像是在说服她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宁照溪突然勾唇轻轻笑了声：“顺其自然是懦弱者的谎言。” 她要是还等着顺其自然，如今江听语于她还是天边的一颗星，永远也靠近不了。 “诶——” 江听语抬手想阻止她离去，却什么也没抓住。 她意识到宁照溪生气了，可她又觉得自己没说错，就是让人难受。 她也难受。 可就像她说的，她们其实是两路人，时间久了她也担心宁照溪发现她们之间的差距，觉得她这样的朋友很差劲。 最终她还是没追上去，任由宁照溪远去。 “听语姐，宁老师呢？”明明抱着相机跑了过来，左瞧右瞧没瞧见人，“咦，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太冷了。”江听语捂了捂眼睛，像是在抵挡寒风的温度。 “噢噢。”明明不疑有他。 “你这是？”江听语这才发现她抱着相机。 “这是宁老师让我去找隔壁摄影师借的，她说用来给你拍照。” “给我拍照吗？”江听语突然想起刚刚聊天时，宁照溪说她的战损妆好看，但她没想到宁照溪会借相机来帮她拍。一时间她百感交集，内心感动，又觉得宁照溪对朋友太好了。 很复杂的情绪让她很难受。 “她回酒店了。” “啊？不给你拍了吗？” 明明自知失言，察觉到微妙的气氛，捂住嘴摆手：“那我去找她了。” 江听语点点头。 她也该去卸妆了。 化妆室里钱璐还在，不过她并没有卸妆，而是在自言自语拍着vlog。 “听语姐姐，我给你拍张照吧，这妆挺好看的。”钱璐正在拍自己的下班vlog，举着相机看向她。 江听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钱璐就先咔嚓给她单独拍了几张，然后说：“我们合照一张吗？” 江听语点点头。 看着相机里的自己，意识到宁照溪的夸赞并没有夸大成分。 “听语姐姐，跨年的事儿你问了吗？” 江听语顿了下，点头：“问了，应该可以。” 钱璐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抬头：“啊？为什么是应该？” 因为…… 她把人气走了。 其实江听语那番话也有冲动成分在，不仅希望宁照溪能够多有几个朋友，不要对她太好。 她也有私心。 她觉得现在的状况不太对劲。 她觉得两人的关系太近了，近到让她害怕，如果有一天宁照溪突然离开她会很难过。 也害怕，这样的好让她迷失自己，产生不该有的悸动。 这是绝对不可以有的。 所以她也是在提醒自己冷静清醒。 许久没听见回应，钱璐也没在意，因为她心里应该就是可以的意思。 她继续翻看着相册，然后选了几张，问： “听语姐姐，我可以用合照发微博吗？” “可以。” 江听语心思不在这里，也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就应了声。 第62章 宁老师怎么把我取关了！！ 江听语回房间时，卫落鱼睁大躺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听见响动挪都没挪，说了声： “你回来了。” 江听语感觉自己魂魄已经离体，自己像个幽灵一样飘来飘去，最后落在大床上倒下。 “你怎么了？”卫落鱼收起手机，走了过去，抱着手打量她，“今天很累吗？你喝不喝水。” “没怎么，不累，不喝，让我安静会儿。” 江听语脑子里乱乱的，只想静静。 见状卫落鱼没再说话，只当她是累着了。 过了快半小时，她才凑过头去问：“好点了吗？饿不饿？” “有点饿。” 这都快到晚上了，江听语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那我点餐。”卫落鱼打开外卖软件准备下单。 “等等，”江听语抿唇，“你过来。” 卫落鱼将头凑过来后，江听语在她耳边说了一段话。 “唉不就是找溪溪一起吃饭吗？你搞这么神秘干嘛？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卫落鱼激动地拍了下她肩膀，夸赞她终于脑袋开窍了。 江听语捂着被她拍痛的肩膀，小声嘀咕：“还不知道人家理不理我呢。” 卫落鱼没听清她嘀咕了什么，但觉得她多此一举，说道：“你直接给她发个信息呗。” “算了算了。”江听语又收回话，“我突然觉得这样挺好的。” 她也该适应一下没有宁照溪的生活了，以后离开了这个剧组没有宁照溪这样处处为她着想，处处照顾她的人，怎么办。 而且…… 她不敢太依赖宁照溪了，担心关系失衡。 “你想找她就直接找呀，怎么扭扭捏捏的。”卫落鱼嫌弃道，“手机拿来，我给她发。” “不不不，我刚才惹她生气了，还是不了。” “我没听错吧？你惹溪溪生气了？”卫落鱼满脸不可思议，“我没见我家溪溪生气过，你应该是感觉错了吧。” 江听语不敢说话。 卫落鱼还是不信，一把抢过她的手机，给宁照溪发了个消息过去，一分钟后收到回复—— 【吃过了。】 嘴上说着不发，但卫落鱼抢走手机的时候却没有阻止她，还悄悄探头看屏幕，看见上面那句吃过了，嘴瞬间瘪了下来。 “你看她生气了吧，吃饭都不叫我了。” 卫落鱼：“……好像确实生气了。” “你确定是你惹她生气的？” 江听语点头。 卫落鱼翻了个白眼：“那你委屈什么。” 江听语哇的一声：“我只是让她多交点朋友，不要太在意一个人，不然很容易被骗啊。” “被骗？谁？溪溪吗？”卫落鱼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喃喃自语，“没发烧啊。” 江听语将她手掌拍开，脸上仍旧是委屈的表情。 “我这个真爱粉都说不出来溪溪容易被骗的话，也只有你了。”卫落鱼也不知道她哪里看出来宁照溪容易被骗的。 “你啊，就是她对你太好了，所以肆无忌惮。” “我有肆无忌惮吗？” “对啊，”卫落鱼眼睛转了转，决定用现成的例子举例，“你看我，你会提醒我别太在意你小心被骗吗？” “……”江听语沉默两秒，“你看起来挺聪明的。” “……”卫落鱼揉了揉太阳穴，“那换句话说，我要是让你多交几个朋友，别太在意我你会怎么想？” “你要和我绝交。” “对啊，”卫落鱼撇嘴，“你也是人才，热恋期说这种话。” 江听语下意识反驳：“不是热恋期。” 卫落鱼哦了声：“友情的热恋期。” “你不懂。” “那你说给我懂。” “我感觉我太依赖她了，我提醒她也是在提醒自己，不想产生别的感情。” “你怕你喜欢上她？”卫落鱼惊诧，“我的天呐，你终于开窍了？” 江听语摇头：“我和她不是一路人，过多依赖不是件好事儿，并不是说我喜欢她。” “你怎么就知道你们不是一路人？而且只要有心，就算不是一路人也可以变成一路人啊，你俩关系正好的时候，你偏说这种扫兴的话，谁能不生气？你就算是不想和她做朋友了，那你也应该慢慢地淡掉，而不是像你这样直接说出来，多不体面。”卫落鱼也是苦口婆心，不想看见江听语一脸愁容的样子，其实她明白江听语的顾虑。 “我知道，可是我这些天脑子实在太混乱了。” 卫落鱼只当江听语最近戏份太多，太忙了所以脑子混乱。 “那你和她拍戏时轻松快乐吗？”卫落鱼开始引导。 “轻松快乐啊，而且还能学习，平时会请剧组喝奶茶聚餐，非常大方，晚上还经常请我吃夜宵。” “所以你觉得你这很正常？” “不正常吗？” “你真是疯了，她对戏那么严格，从不喝奶茶，还有什么聚餐，她从来都是拍完戏就走，绝不耽误时间好吗？”卫落鱼还是决定敲醒她，她所习以为常的东西对宁照溪来说根本就不寻常。 “啊？”江听语挠头，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两天前宁照溪还在问她吃不吃夜宵。 那这是？ 卫落鱼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她原以为不用自己提醒时间久了江听语自己能够明白，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不仅没搞明白自己是特殊存在，还想和宁照溪绝交。 有她这个真爱粉在，她怎么能允许自己爱豆被“抛弃”。 “所以你能想清楚吗？”卫落鱼问。 江听语摇头：“为什么？” 卫落鱼真想敲开她的头好好看清楚，不过她转念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我说如果，她对你这么好是因为对你有特殊感情，你会怎么办？” 江听语大脑宕机，她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卫落鱼继续说：“我说假如。” 江听语并未细想过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宁照溪对她好归好，但肯定不是那种感情。但卫落鱼的眼神紧紧盯着她，仿佛一定要她给出一个答案。 她没法，只能按照她的假设回答：“我现在只想好好拍戏，没有其他想法。” 从和江未吟退婚之后，江听语就从未想过感情这回事儿，她只觉得自己不够强，所以她要变强大，至于感情可有可无。 “ok，刚刚的话当我没说，全都忘掉谢谢。”卫落鱼真想把自己嘴缝上，这话里话外都是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会拒绝。 而且不管是谁，就算是宁照溪也不例外，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工作。 “好的。”说着好的，实际上这段话已经映入了她的心里。 “对了，你明天什么打算？”卫落鱼努力岔开话题。 “明天和成缈钱璐宁老师约好了一起跨年，不过我惹她不高兴了，也不知道还去不去。”江听语踌躇，懊悔，她再怎么烦躁也不该在跨年前一天把人惹生气。 “我要和你一起。” “你不是有事儿？” “现在没事儿了。” “好吧。”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各想各的事儿。 “不过我觉得……”卫落鱼正准备劝她在今晚将宁照溪哄好，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叮——” 是一串陌生来电，归属地平川。 “等下说，”江听语接通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头没说话，很安静。 两人对视了一眼，江听语将手机放在床上，两人趴着盯着手机，卫落鱼点了下屏幕把扬声器打开。 “你好？”江听语又问了一遍。 偶尔会有制片人和媒体打电话给她，所以陌生来电也会接，之前有几次因为信号不好半分钟后才听见响声的时候也有。 “江听语，”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响声，清冽的女声，“回家跨年吗？” 许久没听见江未吟的声音，她都快忘记了，之前已经拉黑过她好几个电话了，没想到又来一个。 她不想和江未吟说话，于是想将电话挂断，但指尖还没触碰到手机，就被卫落鱼先拿了起来，冲那边狠狠骂了一句：“滚蛋！” “你再敢纠缠我家听语，池宣绫打断你狗腿。” “嘟——”卫落鱼挂断拉黑，操作流畅。 江听语半晌只比了个赞给她。 “不过，你怎么知道池宣绫会……” “我栽赃给她的，这招叫挑拨离间懂吗？” “懂——” 卫落鱼被自己帅到了，手机在她指间绕了个圈递给她。 江听语接过，看见微信有三条来自钱璐的未读信息。 消息都来自半小时前，钱璐将刚发的微博分享给她，里面有两张她俩的合照，还说在内容里@了她，让她看看。 江听语点了进去，发了个表情包评论，是之前钱璐分享给她的大头表情包，钱璐举着小牌牌上面写了三个字“真可爱”。 评论完又看了看评论区才又回到聊天界面，还没发出回复，就收到了钱璐饱含感情的消息—— 【听语姐姐！！宁老师怎么把我取关了！！！呜呜呜！！】 【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回关啊！！！呜呜呜呜！】 第63章 我只会心疼你。 【应该是系统bug吧？】 江听语想了许久也只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宁老师她连微博都不怎么上，怎么可能取关你。】 钱璐：【呜呜呜不是系统bug，她刚刚还发微博了，就是她自己上的线！呜呜呜听语姐姐可以帮我问问吗？】 她问？ 钱璐还发了两条语音过来，基本半条都是呜呜呜的哭声，拜托她求求她了。 还说自己不敢主动问，是怕哪里得罪了她但自己心里不清楚，一发微信让宁照溪想起来还有个微信好友也给她删了。 【我表妹还求着我让我带签名呢，我本来想等剧杀青的时候求她给我两张，现在看来都没资格了。】 钱璐求得恳切，江听语实在没办法拒绝她的恳请，她犹豫许久，才给宁照溪发去消息。 【在吗？】 宁照溪秒回：【怎么了？】 江听语当然不能直接问出口，而是绕了圈子，看了眼宁照溪微博的内容，才继续：【我看见你发了微博，挺好看的。】 宁照溪最新发的微博是前段时间拍杂志那天拍的日常照，之前还给她看过。 宁照溪：【嗯？】 江听语：【我夸你呢。】 宁照溪：【谢谢。】 江听语：…… 她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变得生疏许多，不过谁让她刚刚说了那种话。 江听语：【你不是说我拍战损妆好看吗？】 宁*照溪：【？】 江听语：【你说得没错。】 【你看钱璐微博，有她今天给我拍的照片，这个妆发挺好看的。】 两分钟后不见应答，又问：【你看见了吗？】 宁照溪：【看见了，很难看。】 本来准备好下一句台词的江听语：“？” 【哪里难看了？】 【给你拍的人。】 江听语：“……” 哦原来是说这照片拍得不好看。 江听语：【对了，你怎么把钱璐取关了？是系统bug吗？】 这条消息宁照溪迟迟没有回复，过了很久对方才说： 【有事，先不聊了。】 江听语想，肯定是她迂回的方式太简单了，让人一眼识破，并且不想回答。 人的情绪总是一阵又一阵的，刚刚还说希望宁照溪能够不太在意她，这会儿又会因为她的刻意疏远而感到失落。 见宁照溪不想聊，江听语回复了一句好的之后就没再说话。心里想着这样也好，让一切回到正确的位置。 但到了深夜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想这一件事儿，夜里做梦还被粉丝围堵，众人举着LED灯牌，上面写着五彩斑斓的字—— 【江听语你这个大坏蛋竟然敢欺负溪溪。】 那一张张的脸开始变得清晰，不就是她的好朋友卫落鱼吗？ 她从未睡梦中惊醒，就见有人站在她床前叉着腰低头看她，凶神恶煞。 江听语尖叫—— “卫落鱼，你干嘛？” 卫落鱼脸色这才缓和：“什么我干嘛，我还想问你干嘛呢？你做了什么梦怎么叫都叫不醒，吓死我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准备上道具了。” 江听语闻声低头朝她手看去，只见地上正放着一盆装好的冷水。 “……” 她毫不怀疑，要是自己再不醒来那盆水肯定会出现在她身上。 “残忍。” “什么残忍，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吓人，你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我怎么叫你你都醒不来。” 江听语翻了个白眼，她就说那群粉丝的脸怎么都变成了卫落鱼的样子，原来是因为她在叫她。 “你梦到什么了？是不是溪溪？” “才不是。” 江听语就算梦到了也会不承认，昨晚钱璐还在问她宁照溪怎么说，江听语只能如实说，最后她睡觉前听到的语音消息都是钱璐的哀嚎声。 “你俩还没和好？” “什么和好？我俩又没吵架。” “并不是两人嘶声力竭才叫吵架，安安静静的不交流也叫做吵架知道吗？而且不一定非要吵架才会需要和好，比如你伤了她的心。” 江听语听她说头都大了。 可是她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她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太依赖一个人，如果这个人最后变了，你难道不会很伤心吗？” “是会伤心，但是，”卫落鱼挠头，“这不是朋友关系要考虑的事情吧？你俩只是朋友，能依赖到这种程度？” 江听语嗓子好像被堵上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真是杞人忧天，”卫落鱼叹气，“你啊，分明就是怕喜欢上她。” 被猜中内心的想法，江听语无法辩驳，半晌才喃喃自语：“我承认，我确实害怕。” “其实害怕也没用，到了时间该变质的始终会变质。” “……停，”江听语叹气，“你别搞得这么有经验似的。” 卫落鱼眼神闪烁，掩饰心虚：“那要是真变质了，你就拒绝呗，你心里只有事业，不管谁喜欢你，你喜欢谁，等察觉到异常你再直接斩断不就好了，你这样很伤害感情。” 江听语沉思。 说到底她也是自私。 “好了，不聊这个了，今天12月31号了，我们的跨年派对还办吗？” “我问问。” 跨年派对由钱璐和成缈准备，时间地点都由她们计划，剩下的人只需要直接到现场就够了。 江听语给成缈发了消息，问今天的计划。 成缈刚起床，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给她发了文档。 下午吃饭去ktv玩然后去江边听钟声看跨年烟花秀放热气球。 江听语递给卫落鱼看。 “我没意见，以前平川都不让放烟花，今年是特例，我都记不得有多少年没见过烟花了。” 江听语犹豫两秒，又将文档发给宁照溪。 昨天的事儿是昨天的事儿，今天跨年是之前两人定好的，就算昨天不开心，应该也不会推翻之前的约定吧？ 过了几分钟，宁照溪回了消息。 【可以。】 江听语长舒了口气，被卫落鱼发现了。她啧啧两声：“也不知道你自己跟自己闹什么别扭，我家溪溪这么好脾气，就算你昨天话说得那么难听，但只要你随便哄哄她，她肯定就不生气了。” “怎么哄？”江听语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有错，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这问题难到了卫落鱼，她思索很久甚至打开了搜索软件，看了一圈房间，最后说：“你有没有什么礼物可以送给她？” 江听语挠头：“对哦，今天跨年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对方送礼物？” 卫落鱼撇嘴：“你现在想起也还不晚。” 想到就行动，江听语迅速起床洗漱，十分钟后两人戴着帽子出门了。 “买包包怎么样？” “你觉得她能缺包？” “买贵点？” “你觉得她能缺贵点的包？” 这问题将江听语问倒了，她很少买礼物送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好。 两人去商场逛了一圈。 站在一家时装店前，江听语望着橱窗上的模特发呆。 “我说了她肯定不缺包。” 卫落鱼顺着她目光看去，还以为她在看模特身上的挎包，虽时尚，但这种包宁照溪并不少。 “我喜欢这条围巾。” 看见这个模特的那瞬间，江听语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天晚上天寒地冻，刚下戏的她因为穿着单薄瑟瑟发抖，宁照溪脱下了她的围巾给她，那上面的香味在她记忆里弥留许久。 “我觉得这个可以，挺好看的，最重要的是，很适合冬天。”卫落鱼摸着下巴，肯定道。 见她也觉得可以，便询问导购员。 谁知导购员说围巾是非卖品，需要在店里面消费到固定金额才可以拥有。 对方拒绝直接金钱交易，说这只是给svip用户的专属礼。 江听语摸了围巾面料，非常柔软暖和，就算是单拎出来也值得她所说的Svip专属礼价格。 不得已，两人在店里面消费了许多。 “那这个包这件大衣毛衣，我都送给她吧。” “你别一次性送，不是还有春节情人节吗？你一个节送一个。” “到时候都快春天了还适合吗？” “那就明年冬天穿。” …… 两人在店里面一边聊一边选着礼物。 卫落鱼不忘调侃她：“让你消费，没让你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买啊，还是说你脑子里只想得到她。” 江听语顿了下，嘟囔道：“如果我所有的消费金额都给自己买东西，那这条围巾岂不是很容易被认为这只是我顺手送她的东西，就像买一送一那种，把她当垃圾回收站了。” 卫落鱼被她这逻辑征服：“你说的也有道理。” 两人从店里出来时，左手右手都提满了购物袋，于是准备打车回家。 从商场四楼下来准备进地下车库时，江听语和卫落鱼同时看见了成缈和钱璐。 两人手挽着手刚从一个精品屋出来，手里拎着礼品袋。 瞧见她俩，成缈跑过来。 “你们也在买礼物啊？” 成缈话音落下，卫落鱼对视了一眼，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儿，她俩似乎只给宁照溪买了礼物。 “对。”卫落鱼笑出声了。 在之前卫落鱼就探班过江听语的剧组，所以和成缈认识。 钱璐手里的东西拎得更多，来得更慢，道：“上面有家蛋糕店，你们吃早饭了吗？” 于是四人一起上了商场五楼美食区，并且默契地没有问对方的礼物是什么。 毕竟江听语和卫落鱼还没准备。 “听语姐姐，我想了一晚上总算想明白宁老师为什么会取关我了。” 几人用完甜点，正品尝着咖啡时，钱璐突然说道。 “为什么？”江听语还不明白。 卫落鱼和成缈也知道这事儿，都竖着耳朵认真听。 “你是不是惹宁老师生气了？”钱璐神秘兮兮地问。 “啊？”江听语更想问她怎么知道。 “昨天是发生了点矛盾。” “那就对了！”钱璐音量徒然加大，“你老婆要是刚和你吵完架却和别人嘻嘻哈哈，你生气吗？” 江听语：“？” “谁老婆？” 钱璐捂嘴，她只是太激动了，解释：“好朋友好朋友。” 江听语沉默。 卫落鱼也惊醒：“我也才反应过来。” 可是江听语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毫无气势地解释：“她不是这样的人吧？” “这么一想我就舒坦了，”钱璐瘪嘴，“天知道我昨晚想了好久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什么，这下总算知道了。” “你不生气？”成缈问。 “不生气，生什么气，”钱璐嘴角咧开，“我可是能让宁照溪吃醋的女人，我生什么气。” 江听语：“可是我觉得……” 钱璐打断她：“你别可是了，下午我们还要聚会呢，你快去把宁老师哄好，这样晚点我就能假装若无其事地重新要互关了。” 江听语：“……” 江听语和卫落鱼先去商场又买了几份礼物才回家。 钱璐订的KTV是大包厢，成缈负责下午的饭店，至于夜宵零点过后大家看情况再决定。 钱璐和成缈那边各叫了一个朋友，另外还有剧组的一些人，一共十个，场面会比较热闹。 江听语特地买了许多很好看的礼品盒，回到家后她就将围巾折好放进礼品盒里面。 “不对啊，那我现在怎么和宁照溪说话？” 江听语愣住了。 原本她的打算是拿着礼物去宁照溪的房间和她搭话，也算是赔礼道歉。 但现在她给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总不能只私下给宁照溪，现场给其他人吧？那岂不是没有礼物拿的人很尴尬。 “要不先送一个有心意但很小的东西？”卫落鱼为她出谋划策。 江听语安静两秒，说：“冰糖葫芦怎么样？” 卫落鱼石化：“会不会太小了？” 江听语挠头：“她应该挺喜欢吃的。” 卫落鱼：“你送的她肯定都喜欢吃。” 江听语没说话，而是点起了外卖，将需要的食材水果全都下单，房间里有小厨房，可以熬糖水，竹签也可以在网上买。 “你要做一米的？” “做几个小份的，做不了一米的。” “那你熬这么多糖水。” 有人嘴上说着不好，但冰糖葫芦做好的时候最先品尝，还评价：“有点软，再熬一熬。” 在等待冰糖葫芦成型的时间里，卫落鱼提起那条围巾：“我很少看到溪溪穿粉色的东西，她平常的风格就暗黑风的。” “有吗？上次她戴的不就是白色的围巾。” “没有吧，就算是白色那也是偏杏色。” “上次她还给我戴了，我骗你干嘛？” “啊哈？她给你戴围巾？我怎么不知道？” “……” 为了避免她追问更多，江听语直接岔开话题：“你尝尝，现在应该好了。” “好脆，好吃。” 她们买了不少可以做冰糖葫芦的水果，草莓山楂橘子等等，将果子串在竹签上后裹上糖水放进凉水里拿出，等它凝固后放进盒子里，她还特意买了糖纸，包裹好后才又放进纸盒非常精致漂亮。 江听语之所以会认为宁照溪喜欢冰糖葫芦，是因为之前两人出去吃饭时，路过一个冰糖葫芦摊，宁照溪望着摊位发呆，她就买了两串，她记得宁照溪吃完了，还评价说有点酸。 江听语小时候也很喜欢吃冰糖葫芦，刚来到江家的时候，附近有一个贩卖糖葫芦的老奶奶，她家的糖葫芦很好吃不甜不酸也不腻人，用的水果也都是好果子，所以她经常去老奶奶那里买糖葫芦。 只不过后来老奶奶去世，她就再也没吃到那样好吃的糖葫芦了。 “既然好吃，要不晚点给她们都带一份？”江听语问。 “你疯啦？”卫落鱼提醒她，“到时候溪溪以为是你特意为她做的，结果发现每个人都有，你猜她会不会不开心。” 经过她这么一说，江听语觉得有道理，便收了心思，还不忘说：“那你别吃了。” 卫落鱼撇嘴：“我绝对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发到微博。” 江听语：“……” 将糖葫芦准备好，江听语提着纸盒敲响了宁照溪的门。 宁照溪早就醒了，只不过今天没戏拍，她在等江听语找她，但始终没有等到，她有些烦躁。 直到她劝服自己，开始反思自己昨天是不是太过分了，准备当做若无其事给对方发去消息时，听见了敲门声，还伴随着江听语温柔的声音—— “宁老师你在吗？” 江听语似乎永远也学不会亲密地叫她。挂在嘴边的永远都是“宁老师”三个字。 谁要当她老师了？ 宁照溪起床，揉了揉头发，随意扯了扯衣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她打开门，就看见面前被递了一个精致漂亮的盒子，盒子上面是白茫茫的雪和雪人，还有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姑娘拿着糖葫芦。 她闻到糖和果子的香气。 “当当当——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冰糖葫芦，趁凉快吃吧。”江听语朝她眨眨眼睛。 卫落鱼说的没错，特意准备的东西就该给单独的人。 宁照溪唇角不受控地弯了弯，不由得质问自己，和她置什么气。 她打开纸盒，晶莹剔透的糖水包裹着多汁味美的果子，愣了两秒。 “怎么了？是不是很漂亮？”江听语问。 “很漂亮。”宁照溪回神。 “漂亮就对了，小时候我附近就有个卖糖葫芦的老奶奶，我就是跟她学的。” 江听语有时候也佩服自己，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记得她的做法和串法。 宁照溪咬了一口。 江听语迫不及待问：“怎么样怎么样。” 任由草莓和糖的味道在嘴里扩散蔓延，她嚼得慢，问：“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 “还是你聪明，这都尝出来了。”江听语开心。 要知道方才卫落鱼吃了那么多颗都没有尝出来。 “还是我聪明？那谁不聪明？”已经从她语气里猜出不止她尝过冰糖葫芦之后，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江听语抿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能解释道：“我很久没做了，这不需要一个试吃员嘛。” 宁照溪弯唇，没生气：“有道理。” 江听语望着她，觉得奇怪：“你既然觉得好吃，为什么表情怪怪的？” “你里面加了什么？” “一种糖，成型后撒在上面的白色粉末，会分散甜味，不至于太腻人。怎么样，是不是比外面卖的糖葫芦更好吃。” 宁照溪点点头，若有所思：“好吃是好吃，但我总觉得味道很熟悉。” “不应该吧？这可是那个奶奶告诉我的，不过也可能，毕竟这世上人这么多，总能有人发现这个秘诀，”江听语顺着这个话题问，“是不是你小时候吃过？” 宁照溪顿了下，咀嚼的动作变慢，淡淡道：“我小时候没有糖葫芦吃。” 小时候能吃饱就不错了，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属于奢侈品。 江听语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沉默半晌：“抱歉。” “不用道歉，我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伤心。”时间过了这么久，宁照溪早就不会为这些事情伤心了。 “你能不能……”江听语又觉得太残忍，“你不要太伤心了，我从小还是孤儿呢，后面才被收养的。” 宁照溪弯唇，将另一串干净的糖葫芦递到她手里，温柔说道：“不要和我比惨，这样的安慰方式一点也不好。因为我不会得到安慰，反而会更心疼你。” 会更心疼你。 江听语其实也不懂怎么有效安慰人，只记得有人说过在对方提及不幸时，代入自己会好很多。 她以为主动提起自己不好的经历，或许宁照溪会心里好受点，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她经历过这些。 只是她没想到宁照溪会说这样的话。 “我没骗你，我真的记不清了，从小到大我对亲人的记忆就不深，可能是因为我会选择性遗忘不好的事情，”宁照溪喃喃道，“小时候我还想过逃离这个家，那次被我爸发现就把我扔水里了，醒来后我就记不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了，我爸妈还总是骂我坏，逃跑前还把整个家都烧了。” “那时候你多大？” “九岁左右吧。” 宁照溪开始主动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江听语不敢打断。 “那次之后，家里所有东西都被烧了，所以你发现没，网上都没有我小时候的照片。” …… …… 宁照溪若无其事地讲了很多有关小时候的事情，她虽然经常耍小聪明让江听语心疼她，却不想拿原生家庭出来让她心疼可怜她。 因为她知道江听语的共情能力很强，就算是无关的人她也会难过。 她讲得多了，缓解了这些年落在她心尖上沉甸甸的情绪，一时间也忘了江听语能不能承受这些。 她侧过脸，刚想转移话题，就见原本还在嚼着冰糖葫芦的人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你怎么比我还可怜……” 第64章 撕纸游戏。 宁照溪瞬间不知所措起来，从桌上将纸巾递给她，干巴巴地安慰：“别为我难过。” 但此刻的江听语哪里还听得见话，脑子里能想到的只有宁照溪的凄惨经历。 “其实这些我并不难过。” “嗯？”江听语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似的抬头望着，难道还有更惨的吗？ “比起小时候的事儿，我更在意有人要和我绝交。”宁照溪叹了口气。 江听语石化，咬了咬唇眨眼。 那个人好像是她。 这话很有成效，江听语收了声没再哭。 看她收敛便准备转移话题时，突然—— 江听语哀嚎，冲过来抱着她胳膊：“你听错了，那不是绝交的意思，是我要和你做一辈子好朋友！” 突然的靠近，室内两人都穿着毛衣，接触的瞬间，宁照溪被电了下。 江听语见她呆愣，以为是静电缘故连忙道歉：“抱歉抱歉。” “从小并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对朋友好，所以我会想将我有的东西都给你，如果让你觉得不适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说那样的话。” 江听语心里更愧疚了。 她为什么要以为害怕自己感情变异去拒绝一个朋友的真诚好意呢？ “我不会了。”江听语愧疚说道。 宁照溪摇摇头，回应—— “一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江听语还以为她是在问自己，狠狠点头：“一定！” 宁照溪：“……” 看样子江听语心里完完全全是将她当好朋友了。 罢了。 “下午不是要聚餐吗？我们准备一下吧。” “好。”- 钱璐订的餐厅豪华气派，私密性极强。 江听语到餐厅的时候，钱璐正做着她的老本行，手里拿着自拍杆拍vlog。 钱璐的声音很温柔干净，也是她vlog里的一大特色，将最后一点拍完，正好瞧见走过来的几人，赶忙站了起来。 “听语……”在看见旁边宁照溪时，钱璐火速将姐姐两个字收回，“老师，你们来了。” 江听语：“？”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钱璐这么客气地叫她老师。 “哈哈哈。” 知道原因的卫落鱼笑得开怀。 宁照溪瞥了眼她，没说话。 餐桌很大，已经来了好几个人，都是剧组工作人员和钱璐的朋友。 原本江听语准备让宁照溪也叫上她的朋友，但宁照溪说没有朋友，本来她想问问宋微言，后发现她要去某台的跨年晚会，所以作罢。 场上所有人，宁照溪也就和她熟一点。 “这是给大家的礼物。”江听语将自己提着的大包小包递了过去。 宁照溪斜了一眼，从出门时她就猜到了这些东西都是江听语送给大家的礼物。 当时江听语也说会送她们礼物，还问她要不要送，她没回答。 但当时她脑子里只想着，跨年夜，原来人人都有礼物。 就在宁照溪走神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粉色礼盒。最外层被粉色丝带绕了个很漂亮的蝴蝶结。 她结果问：“不是送了我亲手做的糖葫芦了吗？” 这声音不大不小，至少周围人都能听见。 钱璐还好奇地看了过去，这要是平时她肯定开始插嘴问什么糖葫芦，她也想吃了。 但现在，她不敢。 毕竟微博互关还没要回来。 但她不敢有人敢。 成缈从隔壁座探头问：“自己做的糖葫芦？是最近网上很火的那个吗？我也想吃。” 江听语点头，刚想说话，卫落鱼先打断了她：“不，你不想吃。” 成缈撅嘴，刚想反驳说想吃，就收到了卫落鱼的眼神提醒，她看向旁边，果然看见宁照溪那张冷淡的脸。 成缈立马坐正：“是的，那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我根本不想吃。” 吃不着还要踩上一脚。 宁照溪斜了她一眼。 江听语觉得她们都太敏感了，似乎都在意宁照溪介意，所以收敛。 好吧，她也在意。 江听语的沉默就已经代表了她的立场观点。 成缈和钱璐对视一眼，小声嘀咕：“我们根本不喜欢吃甜食。” “对对。” 现场所有人都收到了礼物，有人没准备礼物，站起来时还对她道歉，江听语当然不在乎，摆摆手让她坐下。 她看向卫落鱼。 两人在逛街时就聊到了这个话题，说如果现场她给大家准备礼物，宁照溪没准备会不会不太好。 卫落鱼犹豫一会儿后，同她一起进了饰品店。 用她的话来说，作为粉丝守护爱豆的人情世故也是应该的。 所以卫落鱼和江听语准备了八份小礼物，准备作为宁照溪的名字悄悄给大家。 但她没想到的是，宁照溪给明明打了个电话，不到五分钟明明就出现在了餐厅里，手里提着很多纸袋，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名牌logo。 明明将礼物统一送给除江听语外的所有人，最后一份包装不一样的递给了宁照溪。 外包装看都是饰品，但江听语的明显不一样，从外观就能看到更加奢华昂贵。 卫落鱼看了眼，她的里面是项链，成缈和钱璐的也是项链，除了吊坠不一样外，都相差无几，显然这都是统一购买随机分发。只有江听语的才是认真买的。 甚至她觉得很有可能，宁照溪只是临时准备了她们的礼物。 意识到这点的钱璐咽了咽口水，在心里暗骂自己：你不被取关谁被取关。 江听语知道宁照溪手里的那份礼物是送她的，所以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期待从里面能看到的礼物。 宁照溪拆开纸盒，将盒子打开，里面竟然还有三个小盒子，一个长形，一个正方形，一个圆形。 场上的人都屏住呼吸。 江听语更是觉得氛围很奇怪，这样的场景有种令她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像是偶像剧里要表白的场景。 正方形的盒子打开是一条和大家一样的项链，只不过质地更好更精致，吊坠也更漂亮，一看就价值不菲。 “好看吗？” “好看？” “喜欢吗？” “喜欢。” “我帮你戴上。” “好……啊？” 江听语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安静了两秒然后转过身，背对她给她留有戴项链的空间。 冬天穿得厚重，江听语身上并没有戴饰品，也就不用取下其他物品了，不过三十秒时间宁照溪就将项链帮她戴上了。 卫落鱼贴心地递上了小镜子，让她看叫镜子里的自己。 江听语指尖轻轻触摸了下，很喜欢，不等她说话，宁照溪已经打开了长方形的礼盒，里面是一条手链，蓝宝石与钻石相缀，熠熠生辉，非常亮眼。 “我帮你戴上。” “哇哦——” 场面再也不是之前的沉默和鸦雀无声，而是多了起哄声，这次钱璐闹得最大声，就为了缓解宁照溪对她的“敌视”，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对江听语真的只是粉丝对偶像的爱，十分单纯。 江听语愣了下没说话，将手递了过去，宁照溪细心地帮她卷了下袖子，露出一小节胳膊肘，指尖轻触着她的肌肤。 江听语又被电了下。 但反观宁照溪若无其事，让她觉得方才的静电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宁照溪低垂着头，她的眼妆干净漂亮，长长的眼睫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 江听语又觉得刚刚可能不是静电，而是她的心被电了下。 这样的场合，这样送礼物真的合适吗？ 可是她又想起宁照溪说的话——“从小并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对朋友好，所以我会想将我有的东西都给你。” 所以她能理解宁照溪的行为，她只是将她觉得好的东西送给她。 给普通同事送了项链，想对朋友更好些，只能送的东西更加精致，或者说更多。 宁照溪在用她的方式告诉她，在她心中她江听语是不一样的存在。 江听语的心像是被钟砸了一下。 所以那个圆形的盒子是？ 就在她猜测时，宁照溪却没有打开，而是将盒子装进袋子里递给她，说：“这个是导购员送的，也送你。” 奢侈品店买二送一的活动并不常见。 江听语默默接过，说了声谢谢。 “谁说这宁老师冷淡了，简直热情似火好嘛。” 成缈低声和旁边的钱璐嘟囔，正好坐旁边的卫落鱼听见举手，小声说：“我是她粉丝，我证明，她对其他人挺冷淡的。” 钱璐也点头哭丧着脸，还在记着自己的互关：“她对我就挺冷淡的。” 过了互送礼物环节，钱璐才让服务员上餐。 吃饭期间，大家都在聊天时，江听语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自己手腕上的那条手链上，时不时也会看向旁边柜子里上放着自己礼物的位置。 她很好奇那个小圆盒里面装的是什么。 如果是一整套配套，那应该是戒指。 想到这儿，江听语心尖颤抖了下。 戒指。 朋友间送戒指真的正常吗？ ——“从小并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对朋友好，所以我会想将我有的东西都给你。” 好吧，肯定是正常的。 但又想到宁照溪说那是导购员送的，又觉得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一整顿饭吃下来江听语没说上几句话，全程都是钱璐和成缈在说，卫落鱼和她们相处得也不错，偶尔也插几句话，其他人在也会说上两句，大多都围绕着娱乐圈八卦。 也不知是谁突然说了句： “最近怎么没看见秦蔚蓝了。” “被软封杀了呗，”坐在正对面的女生说道，“我听说是因为她爬江总的床失败，所以才被软封杀了。” “啊？她不是本来就和江总在一起吗？之前还拿大资源砸她，砸到她成为小花。” “才不是，我有人脉，说是江总用资源砸她只是利用她，两人根本就没在一起过，本来是属于有来有往的利益关系，谁知秦蔚蓝动了坏心思想直接变凤凰。而且江总本来就有未婚妻。” “什么？有未婚妻还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谁知道呢，那些有钱人不就喜欢搞这套。” “那你知道她未婚妻是谁吗？” “啊这个……” 不知不觉的包厢里静得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见。 两人原本只是在讲悄悄话，没注意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还保持着之前的音量，于是这番聊天都被听见了。 “我们聊着玩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两人都是妆造组的工作人员，平日里就会接触不少演员，私下便少不了交流，私聊归私聊并没有想着让所有人都听见，一时间也慌了神。 尤其不知为何，对面的三人眼神怪异。 卫落鱼悄悄看了眼江听语，然后说道：“背后说人坏话不好哦。” 她并非想帮秦蔚蓝说话，只是这些日子江听语过得很好，她不想有关江未吟的事情再来打扰她。 要不是她在剧组的身份是江听语的助理，只怕会骂得比两人还狠。 “抱歉抱歉。” “……” 江听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了筷子，笑了笑：“我吃饱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秦蔚蓝这个名字了。 之前总有消息在传秦蔚蓝即将进组大制作《幕后人》，一切的安静都是因为有大动作。 但即便秦蔚蓝是流量小花，《幕后人》这样的大制作也轮不到她，首先这部电影的导演出了名的严格，只用自己亲自选中的主角，她看的不仅是演技长相，还要看她的气质和可塑性，不喜欢用流量花流量小生，喜欢用籍籍无名的十八线演员或是非娱乐圈演员。 这些年这位导演创造出了很多神话，娱乐圈里很多女明星都出自于她手。 所以大多人都觉得这个消息并不真实。 如今看来，这大多数人都猜对了。 想来秦蔚蓝和江未吟之前确实发生了矛盾，不然就算拿不到《幕后人》也会给她其他对等的资源，到现在的情况是秦蔚蓝已经很久没进组了，也没有进组的消息。 不过，这已经与她无关了。 从始至终，矛盾是出在江未吟身上，她也无意和秦蔚蓝纠缠。 只要秦蔚蓝别来招惹她，她就不会浪费时间在秦蔚蓝身上。 成缈本就讨厌秦蔚蓝，要不是顾及到这是私人聚餐，对人性抱有怀疑态度，怕她们泄露出去，她说什么也要插上两句。 钱璐对秦蔚蓝没什么喜欢或是厌恶的情绪，但她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于是打圆场道：“KTV在楼上，大家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就可以上去了。” 超大豪华包厢，容纳十个人毫无问题。 一行人上去就各占各的位置，起初大家还纷纷点歌，也都是唱歌的气氛，唱着唱着有人觉得无聊，便提议玩游戏。 钱璐和成缈在摇骰子，江听语不是很懂，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拒绝了两人要教她的想法，跑到了角落里拿起麦克风唱歌。 江听语*的声音很干净，正好播放的是一首民谣歌曲，在她的舒适区，唱完之后她心情舒畅。 “不许唱了，唱这么好听是想让我当场给你下跪吗？”成缈故作生气道。 用软件在屏幕上鼓掌的卫落鱼点头：“对，唱这么好听是想杀了谁。” 两人一唱一和将江听语逗笑了。 就连旁边的宁照溪都弯唇笑了笑。 怕她觉得无聊，江听语还将手里的话筒给她：“你也唱。” 卫落鱼十分懂爱豆的心理，立马切了一首合唱小甜歌。 宁照溪唱歌时的声音偏低，如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两人的合唱十分契合。 “好听好听！” “太好听了！” 钱璐望着两人，灵机一动。 她想她戴罪立功的时候到了。 于是她从桌上拿起话筒，大声说：“各位，我们来玩游戏吧。” KTV里常玩的游戏莫过于真心话大冒险，钱璐叫服务员拿来游戏盘。 “我们不玩常规的，我们自由组队，坐在指针的两端，被指到两人必须合作完成惩罚，惩罚由上一组失败转指针的人定，怎么样？”钱璐制定着游戏规则。 江听语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转头又发现门紧紧关着。 卫落鱼啧了声，随便选了个人一组，没选江听语，她如何能不知道钱璐的意思，为了爱豆和好朋友的幸福，她当然得好好做这个顺水人情。 很快现场的人已经分组好了。 江听语也顺其自然地和宁照溪一组了。 但游戏还没开始之前，她心里有些隐隐担忧，总有一种这游戏是冲着她来的错觉。 还好，第一轮摇骰子赢家是她们，由她来转指针。 望着停在眼前的指针，钱璐歪头：“这对吗？” 她坐在对面的队友成缈回应她：“这不对。” “那你俩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江听语问。 “大冒险。”两人异口同声。 “那你俩对视三十秒不许笑。” 别说对视三十秒了，第十秒两人就破功了，大家都跟着她笑了起来。 “进入加时赛，一分钟。”江听语开玩笑道。 “什么？” “不要，就三十秒。” 刚认识几天的朋友，近距离仔细看对方眉眼时根本忍不住想笑的心。 三十秒硬生生花了两分钟时间才完成。 “不行了，我要喝口水。” “哈哈哈哈从来没觉得你长得这么好笑。” “你也是。” “……” 一把游戏似乎把两人变成了仇人。 末了才想起罪魁祸首，成缈恶狠狠道：“我会报仇的。” 江听语撇嘴：“等你。” 三轮游戏过去，都没有轮到江听语和宁照溪，她不由得向成缈发出挑衅的目光，谁知下一秒指针就停在了她俩面前。 “哈哈哈哈，快选！”成缈从座位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叉着腰。 “我选大冒险。”谁知道她俩会问出什么东西，还是大冒险保险。 “大冒险。”宁照溪也说。 “让我想想，”成缈摸了摸下巴，“你俩嘴里含水对视一分钟。” “可是我才要求你们半分钟。”江听语第一个反抗。 “那就嘴里含着水对视半分钟。” “行。” 两人都是演员，没什么忍不住的，区区半分钟而已。 江听语准备就绪，嘴里含了一整口水，和她面对面坐着。 她从未觉得半分钟这么漫长过，短短几秒，在对上宁照溪的目光时她就想撇开眼睛。 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亮这么好看，皮肤更是如白雪似的，吹弹可破，尤其此刻嘴里含着水，鼓鼓的，很像肉嘟嘟的婴儿肥，让她想捏一捏。 不行这是惩罚，要忍住。 正巧对面的宁照溪也是同样的想法。 只见两人不约而同地撇开脸。 “对视对视！这才十秒钟！不算不算。” 卫落鱼不仅一边说还一边将江听语脸掰过来。 江听语一个没忍住，将嘴里的水全吐了出来，还好反应快吐进了垃圾桶。 “不是，咳咳咳，你们怎么这么坏。” “哪里坏了，你看人宁老师还淡定呢。”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江听语就转过头去看宁照溪，又笑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宁照溪脸上要是多点肉肯定很可爱。 “你怎么含这么大一口。”江听语语气略带埋怨，“装可爱。” 宁照溪咕噜一下，将水咽了下去，哦了声：“那我含小点。” 重新开始计时，两人正常了许多。 但江听语还是想笑，根本不敢对视，好不容易撑过了三十秒，江听语终于解放。 “你怎么脸红耳朵红的。”卫落鱼吐槽。 江听语撇嘴，谁来评评理啊。 想象一下，一个平日里冷淡疏离的人突然嘟着脸，眨着她那大眼睛盯着你，难道不想笑吗？ 害羞都无法抵抗想笑的心。 “下一轮下一轮。” 忙着喊下一轮的江听语没想到，过了两轮，指针又转到了她面前。 “哈哈哈哈哈选！”这次罚她的是卫落鱼。 比起成缈和钱璐，江听语更怕这位，毕竟作为好朋友她是真敢罚。 “真心话。” “大冒险。” 这一次两人却不是统一口径。 江听语试着低声劝服宁照溪：“她是我朋友，知根知底的，问不了我什么大问题，别怕。” 宁照溪偏头，接收她的窃窃私语，然后淡然地告诉她：“她是我粉丝，我怕。” 江听语：“……” 好像是这个道理，卫落鱼还真有可能问宁照溪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于是她妥协选了大冒险。 “你俩用嘴撕纸，将卫生纸撕到小到看不见就行了。” 江听语瞪大眼睛，她就知道这是卫落鱼能说出来的话，要知道两人从小玩到大，在游戏局上见面就没有顾忌过姐妹情。 “卫落鱼。”她试图叫她名字唤醒姐妹情。 但卫落鱼不看她，问宁照溪：“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宁照溪可是一个连亲密戏都不会拍的人，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要求。 “可以。” 看吧她就说会被拒…… 等等。 “啊？”江听语疑惑望向她。 “游戏而已，我没问题。”宁照溪笑了笑。 “好。” 宁照溪都不反对，她还反对什么，而且撕纸只是会比较贴近对方，只要操作得当，并不会接触到彼此。 第65章 希望你自由快乐。 “来，准备开始，”卫落鱼笑得不怀好意，手里捏着卫生纸，招手。 江听语躲开，说：“我自己来。” 从桌上纸巾盒里面重新拿了张纸，抿唇抿住一端，看向宁照溪。 手里的纸巾没被拿，卫落鱼晃了晃纸巾，提醒旁边看戏的钱璐：“气氛组就位。” 钱璐举手：“就位。” 成缈也懂事地切了首抒情歌曲，很有氛围感。 宁照溪微微弯腰，咬住了纸巾的另一端。 为了避免口水将纸巾渗坏，两人都很小心翼翼地抿唇。 卫落鱼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发号施令。 “开始。” 纸巾不能从两人的方向断开，要保证在中间位置断开，这样才确保挑战成功。 于是两人只能试着将纸巾含在嘴里，不断缩小范围。 江听语只见过用嘴传递东西的游戏，还第一次见用嘴撕纸，每一步她都格外小心翼翼。 毕竟范围太小，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和对方碰上了。 宁照溪很安静，似乎没有受到她们的影响，自顾自地完成着惩罚。 江听语想，如果她有宁照溪一半的心态，这会儿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整颗心七上八下了。 两人越离越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气息拍打在自己脸上。 江听语忍受着内心的折磨，并发誓再也不会接大冒险了，这两次惩罚都让她沉默。 纸巾已经只剩下两人唇间的一条缝隙，江听语不敢轻举妄动，眼神示意着宁照溪先动嘴，看能不能撕出一个小口。 但宁照溪低垂着眼睛，所有视线都落在了纸巾上，并没有收到江听语的暗示。 “现在惩罚来到了最热血澎湃，激动人心的时刻，她们能否挑战成功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卫落鱼高举着话筒，像主持人似的高声说话。 即便动作不便，江听语还是转头瞪了眼她。 卫落鱼撇嘴：“其实你们也不用着急，我们不会催你们的放心。” 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让她们别着急，多拉扯会儿也行。 全都是看热闹的心情。 但这是江听语想不急就能不急的吗？ 抿得越久，纸巾就越容易被口水渗透，也就没办法完成惩罚了。 随便想想都知道卫落鱼肯定不会放过她们。 她竟然忘记了卫落鱼的身份。 一位事业唯粉到cp粉的堕落粉丝。 要是早想起这一出，江听语说什么也会劝服宁照溪选真心话。 “撕一个！撕一个！” 江听语：“……”有时候没有口号可以不用硬想。 见宁照溪还没动静，江听语也不再等待，再这样下去她要被这奇怪的气氛吞噬掉了。 她掌控着主动权，唇上用力将纸巾往自己的方向撕扯，见边缘有了小缝隙，她微微歪头用力，随着位置的改变，两人唇角的距离也越发近，她感觉到那阵呼吸比之前还要更近更热。 江听语心尖一颤，随之停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解情绪，想再开始时，宁照溪动了，只见她微微一歪头，剩下没撕掉的半张纸巾也被撕掉了。 两人嘴里一人咬着一半的纸，纸巾边缘几乎沿着唇瓣，算是挑战成功。 江听语将自己嘴里的纸巾吐了出来，灌了自己一杯水，抬手摸了摸耳朵。 “干嘛？害羞了耳朵都红了？”卫落鱼还有心情调侃她。 “你声音太大震到我耳朵了，谢谢。”江听语怎么也不会承认如她所想自己害羞了。 两人隔得这么近，她能不害羞吗？ 但凡有个不注意，她俩就亲上了，幸好操作得当，只是感觉到了对方的灼热呼吸。 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总觉得宁照溪呼吸很乱，也许是为了不让她尴尬，刻意调整了呼吸，一半的时间都在憋气。 她为什么知道？ 因为她刚刚就是这样做的。 那么近的距离，两人的呼吸交缠是多么暧昧缠绵的事情，所以她控制着自己的思绪不往这个方向想。 “下一局下一局。”卫落鱼招呼着大家，然后小声在江听语耳边说，“你看我对你好吧，这下你俩天大的恩怨不都消散了。” 江听语无话可说。 明明是自己想嗑cp，故意设计的情节，到头来竟然说是为了她。 江听语只想翻白眼，淡淡道：“你最好保佑不露在我手里。” 卫落鱼吐了吐舌头：“你转不到我。” 还真如她所说，江听语转下的指针没有指向卫落鱼，这也就意味着江听语失去了报仇的机会，如果还想要下一次机会就只能等下一次她被惩罚之后。 这么一想，还是她吃亏。 “你们在说什么？”宁照溪突然出声。 整个游戏里，宁照溪几乎没怎么说过话，都在听安排，难得听见她出声，江听语回答：“我让卫落鱼小心，我们会报复她的。” 说完还握了握拳头，表示自己的愤怒。 “为什么生气？”宁照溪问。 别人在做惩罚，而她俩在这儿说悄悄话。 江听语被她问愣住了。 “你不生气吗？” 宁照溪偏头：“不生气。” 江听语：“……” 好吧倒显得她小气了。 到底是宁照溪太大方还是因为…… “你平时经常玩这种游戏吗？”江听语问。 如果不是经常玩应该做不到这么淡定吧。 “没有，”宁照溪弯唇，“第一次玩，感觉还挺好玩。” 挺好玩的？ 江听语抿唇，这是什么形容。 她刚刚脸红心跳地整个人都快要傻掉了，怎么在她这里就变成了好玩？ “那刚刚我暗示你你怎么看不见？” 江听语原本想让宁照溪先动手，但对方根本不看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走神。 “有吗？”宁照溪皱眉想了想，最后回答，“没注意。” “为什么没注意？” “因为你太漂亮了，不敢看你。” 听完这话的江听语脑袋上冒出一堆问号。 她刚刚没听错吧？这话是从宁照溪嘴里说出来的？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江听语都想摸摸她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 “有……有吗？”江听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会有人夸人漂亮夸得这么直接，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的。 “嗯呢，我耳朵都红了，”宁照溪轻抿着唇，“你呢，什么感受。” 江听语咬唇，眨眼：“我……” 为什么要问她什么感受，她当然是紧张得要命，生怕一点不小心就把别人的吻夺走了。 “我害怕死了，早知道是这个惩罚，还不如努努力劝你选真心话。”真心话至少可以主观避免一些尴尬的场面。 “害怕什么？”宁照溪追问。 “害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你啊！你也不看看刚刚咱俩距离有多近，要是稍有不慎就会……”江听语停顿，故作轻松，“亲到你诶。” 宁照溪很淡定：“哦，没关系。” 江听语：“？？” “怎么没关系！这有很大的关系！”江听语被她的话控住了，不理解她为什么如此大方，对人好就算了，现在竟然说出这种就算被亲了也没关系的话。 “你……”江听语犹豫，“有接过吻吗？” 话音落下，她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僵硬了，她在问什么破烂问题，这是她应该问的吗？ 然而脑海里又在想，没关系，她和卫落鱼也经常讨论这种问题，虽然都没有过经历，但对这种事情少不了好奇心。 “没。”宁照溪回答得很自然。 江听语愣住了：“那你说没关系？” 宁照溪拍的剧一直都偏剧情，很少有感情戏，早期的时候拍动作戏科幻片，有了名气之后就算接感情戏也都有自己的要求。 她曾说，她认为的感情戏并不是一定要用亲密戏来表达，只要演技到位，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的感情比亲吻更动人心。 事实也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的每一部戏从来都不是靠亲吻来展现两人的关系，而是用她的演技，爱在她的每一个眼神动作里。 “嗯，没关系，游戏而已。”宁照溪还保持着刚刚的说法。 “噢——”江听语彻底没话，除了她俩，其他人都在玩游戏，这会儿惩罚轮到了道具组的同事，一群人凑热闹地让她们剪刀石头布喝饮料。 她喃喃：“倒显得我很小气了。” 宁照溪笑：“怎么了？” “早知道你不介意我就不那么小心了，等占完你便宜看你在不在意。”江听语气鼓鼓地说，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在意这种事儿呢。 宁照溪望着她笑而不语。 有的人越说越生气，脸还红温了。 江听语突然叹了口气，从果盘里拿了颗葡萄往嘴里扔，说：“不过就算这样你也不吃亏。” “嗯？” 江听语停顿，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我也没接过吻。” 宁照溪愣住了。 她从没想主动探寻这方面的事情，从江听语口中听到这话时，她没有任何的高兴成分。 只替她难过。 江听语那时候多喜欢江未吟她是知道的，感情到一定阶段，拥抱亲吻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更何况她们相处了近二十年。 可是，如果不喜欢，江未吟又为什么不放江听语走，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让江听语不踏进娱乐圈，又为什么要让江听语进娱乐圈暗地里又打压她。 “你什么眼神？”江听语撇嘴，为这样的眼神感到不适，像是在看一只可怜虫。 她可怜吗？ “喝点水。”宁照溪从桌上端起一杯凉白开递给她。 江听语接过，喃喃道：“你这转移话题也太生硬了吧？” 宁照溪弯唇，重复地说：“喝水。” 江听语：“……” “安静！谁再和同桌说悄悄话，老师就惩罚谁了！” 突然的声音吓了江听语一跳，转头看去发现成缈正举着话筒，眯着眼睛看着她们。 “她输了在演情景剧。”宁照溪在她耳边悄悄提示。 那阵暖意突然又爬上耳根，江听语怀疑自己耳朵里是不是长虫了，不然怎么会动不动就觉得很痒，忍不住发烫。 有了她的解释，江听语总算看懂了现在的情形，这局钱璐和成缈输了，被惩罚演情景剧老师和学生，老师要说方言，学生要用唱山歌的形式回答。 也不知是谁罚的，现场都在哈哈大笑。 江听语被气氛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宁照溪手里无意识地剥着干果，脑子里想的是她一直以来忽视掉的问题。 江未吟的出发点是什么。 不爱她却要将人留在身边，让她进娱乐圈却悄悄打压她，不喜欢秦蔚蓝却拿钱财资源将她压成小花。 江未吟看上去也不像是那么闲的人。 宁照溪试图从中找到一个答案。 她向来做事喜欢周全，所以一切的未知因素她都要提前做好打算。 她担心，没有深究到的原因会让江听语再次受伤。 “我去一下洗手间。”卫落鱼起身说。 “我陪你去。”江听语也站了起来。 “不用不用，我马上回来。”卫落鱼拒绝。 “我正好也要去。”成缈提议和她一起。 以前两人不管去哪儿玩，卫落鱼只要离开就会叫上她，厕所一个人是不会上的，吃饭一个人是不会吃的，哪像现在竟然还记得主动拒绝她。 离开前卫落鱼眨眨眼睛，朝她比了个口型。 ——照顾好我家溪溪。 “她好像在叫你照顾我。”宁照溪突然在她耳边蹦出来这么一句。 江听语愣了下，没想到她也看得懂唇语，轻咳：“不要低估一颗粉丝的心。” 至于是什么粉丝，卫落鱼自己心里清楚。 十分钟后，成缈回来了。 江听语看了看她身后没瞧见卫落鱼，问：“卫落鱼呢？” 成缈关上门，回答：“她接了个电话说先走了，说等会给你发消息。” 江听语拿出手机，KTV里信号不太好，主页上方接收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卫落鱼的新消息，说是最近常见的小爱豆邀请她一起吃饭，她看她一个人太可怜了，去陪陪她。 末尾还提醒她要好好和宁照溪相处，今晚不想回家可以不回。 江听语庆幸旁边的宁照溪在认真看屏幕，没注意到她手机上的内容，不然真的会社死。 “快十一点了，我们去江边看烟花吧。”成缈提议。 江听语看了眼自己的礼物，从中将宁照溪的圆形盒子放进自己的包里，剩下的寄存在KTV，明天来拿。 “和我一起寄存吗？”江听语问。 “好。”宁照溪将除了她送的那份礼物外全都同她的寄存在了一个柜子里。 江听语看了眼：“这个不放吗？” 用来包装围巾的盒子挺长的，就这么提着不太方便。 “不放，怕丢。” “没事，这里挺安全的。” “不放。” “好吧。” 吃饭那会儿宁照溪就给明明放了假，这会儿也不能来，所以只能这么办。江听语拗不过她，便依她了。 跨年夜的江边人潮拥挤，等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没多少空位了，道路两旁有专业疏散引导的警察。 宁照溪察觉但江听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忍不住发出疑问：“怎么了？” 江听语尴尬地笑了笑，问：“要不戴上围巾？” “我不觉得重。”宁照溪当然知道她是为自己着想。 “不是，”江听语拉了下她胳膊，小声说，“你长得太显眼了，没发现好几个人在看你吗？再这样我又要上热搜了。” 即便这人带了帽子和口罩，但还是耐不住自身气质太卓越，在人群里过于鹤立鸡群，而她更是只戴了个口罩其他什么也没准备。 宁照溪：“……”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为她着想呢？ 找了个公共厕所进去，在洗手台的位置，宁照溪打开包装袋，从里面拿出围巾，表情犹豫。 挡在她旁边为她放风的江听语：“怎么了？” “你不觉得这样更引人注目吗？”宁照溪指了指自己浑身黑色的打扮，又指向袋子里粉色的围巾。 江听语眨眼，干笑：“怎么会呢，这围巾百搭。” 宁照溪选择相信她的吹捧，将围巾打开在脖颈绕了两圈，两端自然垂放着。 江听语下意识想帮她整理，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洗手台位置没什么人，但旁边排队上厕所的人非常多，注意到她们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眼见着有个小女孩朝她们举起了手机，她眼疾手快地挡在宁照溪面前，说：“走吧，可以了。” 她将整个下巴和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帽子挡住了她的额头，只要不抬头就无法看清楚整张脸。 其实上热搜不是大事儿，重要的是她怕宁照溪现场被认出来引起骚动，平时机场接机的粉丝就能追着她跑半条街，本来今天人就多，万一被认出来，那场面她都不敢想，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将人藏严实一点比较安全。 距离新年还有半小时。 她按照成缈给她发的位置，跟随导航去到了江边某个人较少的位置。 钱璐还是随身带着自己的相机，江边风很大吹拂着她的发丝，她对着镜头笑，在做这一年的总结，还在祝福她的粉丝新年快乐。 “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宁照溪突然出声。 江听语收回目光：“什么？” “忘了拍视频。” “什么视频？” 江听语一时间没想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原来是那天看见她和钱璐发的视频时说也要和她拍的视频。 “明天拍？” “今天。” 可是…… 距离今天也只有半小时了，怎么拍？ 钱璐刚录完今年的最后一个视频，就见宁照溪朝她走了过来。 “可以给我今天的图片吗？”宁照溪问她。 钱璐眨眼：“可以当然可以。” 作为一个相机不离手的Vlog博主，从几人进入到餐厅起，她就做好了拍照的准备，有好几张无意间抓拍的图片都很美，不过大多数都是宁照溪和江听语的合照，她并没有大胆偷拍宁照溪的单人照。 因为她猜到，就算没有提前告诉宁照溪，但看见那是她和江听语的合照上，肯定也不会为难她。 还真让她猜对了，这会儿还主动找她要照片了。 “我微博发给你。”钱璐的小算盘都打在脸上了，还小声发誓，“我保证只是听语……老师的粉丝，没有别的心思！我再也不会在你们吵架的时候介入你们之间的感情了，就算我是不经意的也不行。” “好，明天。”宁照溪淡淡回答，答应了她的话。 现在时间敏感，钱璐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点点头，将自己今天拍的照片全都发给了宁照溪。 看着那几十张照片，宁照溪难得疑惑，她虽然有看到钱璐在偷拍，但没想到会拍这么多。 就连刚刚来江边的路上，两人的背影也被钱璐拍上了。 江听语在和成缈聊天，边聊还边拍照，等宁照溪回来时就听见成缈说：“明天我要发这两张，太有氛围感了，晚点我发给你。” 江听语：“好。” “先发我。”宁照溪提出要求。 “可以发很多张照片，我都会发的。”江听语说。 “那把我放第一张。” “……好。” “我们拍张合照吧。” 钱璐也走过来，找了个陌生人帮忙拍照，此刻只剩下她们四人，其他人都没在身边。 “希望明年也能一起跨年。”成缈轻轻低喃，但她知道不可能。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眼看着离新年还有不到五分钟，江对面大厦LED玻璃屏幕上跳动着有关新年的祝福，江听语恍然这一年就要过去了。 这一年对她来说有了太多的改变，不管是从生活还是从人际关系上。 最大的原因是，她认识了宁照溪。 “咚——”零点钟声响起，2024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 “新年快乐江听语。祝你在新的一年自由快乐，心想事成。” 新年的第一份祝福是宁照溪给的，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 “我也希望你幸福快乐，心想事成。” 过去多年，她从未在这个时间许过愿，但此时此刻，她想许愿。 她记得很久以前，宁照溪说的祝她心想事成，虽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是什么，但希望她所想皆能成。 “砰——砰——” 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烟花，人群里谁也没有离去，全都抬头看着烟花，看着五彩斑斓的天空，看向身边陪伴着自己的人。 江听语很难不为此刻动容，她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是她和宁照溪的合照，也是朋友们望向天空时的背影。 成缈突然转过头，小声对她说：“听语，认识你我很开心，我希望你爆火希望你天天开心，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江听语愣了下，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半晌才回应：“我也是。” 在那些陌生的剧组里，她们彼此陪伴了太多时间，成缈也给了她太多鼓舞。 “听语姐姐，加油！我会一直支持你。”钱璐只说了这么一句却足以让她感动。 烟花燃尽的末尾，天空中留下拼凑的字—— 2025新年快乐。 她抬头的瞬间撞上宁照溪的眸光，里面迸发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在所有人看向烟花时，宁照溪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那刹那，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能够永远在她身边，那该多好。 第66章 你不是喜欢我吗？ 跨年烟花会结束后，她和宁照溪同乘一辆车回家。路上她才打开手机看了眼，上面有很多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有的是祝福有的是骚扰信息。 傍晚时她其实收到过几条江未吟的消息，问她在哪儿，也祝她新年快乐，甚至一反常态的在零点时卡点给她发了祝福。 虽然是陌生号码，但熟悉的风格让她立马猜到了身份。 看上去江未吟应该是闲下来了，有时间找她麻烦了。 为了保证能够愉快享受跨年之夜，江听语开了免打扰，只在结束的时候关了免打扰。 快凌晨一点了，她的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她拉黑一个号，江未吟就换一个号继续打过来，比骚扰电话更折磨人。 宁照溪问她是谁，需不需要帮忙。 她不想宁照溪也为这样的事情烦恼，便说没事让她不用管，最后也放任江未吟发疯。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不用了，她应该是喝醉了。” “能知道是谁吗？” “我家人。” 江听语不愿再多说，也不想在别人面前提起以前的事儿，她再讨厌江未吟也只在卫落鱼面前骂骂，在旁人面前依旧给她留足了体面。她看向窗外，重新打开免打扰。 宁照溪望着她的侧脸，还有她手中忽闪忽灭的屏幕。 持续性的纠缠会让你心软吗？就算她这样伤害你，在你心中她依旧是你的家人吗？ 她突然意识到，朋友的身份并不能解决某些麻烦。 她感到了危机。 跨年夜的微博热搜词条过于热闹，有关晚会就占了一半，剩下一半是和宁照溪有关。 从江边烟花秀结束后，宁照溪发了新年的第一条抖音。 一张烟花图，配字是新年快乐。 江听语回家洗漱完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去看的时候点赞量已经几百万了，评论区也挤满了人。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放空，她还没有找存在感的想法，只随意看了看评论区，评论清一色的全是粉丝的表白。 也有人认出了烟花的位置，还贴了图问是不是她。 江听语这才发现早就上热搜了。 她叹气，她就知道不管怎么掩饰，认识宁照溪的人实在太多了，就算挡住脸还是会被认出来。 所以对于已经上热搜这件事儿，江听语并不着急看，而是停驻在她评论区。 她看了几张贴图，好几张都有她的身影。 昨天她俩差不多形影不离，粉丝拍照时顺便将她拍进去了也正常。 好在这段时间粉丝们都知道她俩关系好，并没有其他言论出现。 【虽然没有看见人，但已经很满足了。】 【感谢@江听语。】 江听语下意识觉得这条评论肯定挨骂，没想到底下的回复正常到令她害怕。 【祝友谊99。】 【友谊99。】 江听语弯唇，还怪有礼貌的。 【想看人去钱璐那儿看啊！】 江听语这才发现原来钱璐也发了她们的合照，那边也十分热闹，各家粉丝纷纷来凑热闹。 不过她发现钱璐发出的图片，要么是大合照，要么是组队形式的合照。 她和宁照溪始终一组，有她就必有宁照溪，而另外其他人都是打乱顺序组队合照。 可她明明记得那天她拍了不少和其他人的合照，不至于每张都和宁照溪站在一起。 【哇哦，我发现了华点。】 【江听语好黏溪溪啊，每张都和她站一起。】 【看清楚点，怕是宁照溪离不开听语吧，这眼睛就跟长她身上似的，走哪儿看哪儿。】 【我怀疑璐璐和我有同样的身份，语溪是真的。】 【不不不，溪语绵绵是真的。】 …… 【剧组感情真好啊，真期待《最佳游戏王》能够早点播。】 【可以边拍边播吗？】 …… 【新年快乐#^＿^#】 评论完之后，江听语从钱璐账号又逛到成缈账号，相比较那边的热闹，这边要冷清点，评论区也有不友好发言，但成缈人比较刚，根本不留恶评，全删了个遍。 她评论了一句：【新年快乐。】 评论完才起床开始为自己的照片添加滤镜，p完图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工作室助理来做，但江听语没有工作室，卫落鱼也有事儿，只能她自己来。 她将图在微博和抖音都发了一遍，不一会儿就收获了很多评论点赞。 没想到，宁照溪也在其中。 她说：【新年快乐，听语老师。】 听语老师？ 江听语眨眼，虽然偶尔也能从宁照溪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但发出来在大众面前展现又是另一回事儿，老师二字在娱乐圈就是常见的称呼，但江听语还是觉得担不起宁照溪这句听语*老师。 她犹豫几秒。 方才怕蹭她热度，江听语都没敢在宁照溪的评论区留言，没想到她主动评论了。 就在她犹豫的几秒钟时间里，江听语就收到了来自宁照溪的信息。 【给所有人评论，就不给我评论。】 【你很讨厌我吗？】 这话将江听语吓得立马回答：【没有讨厌你。】 她思索两秒，没说真正原因，而是：【我没看到你发。】 宁照溪：【那你设置一个特别关注给我。】 江听语：“……” 行吧，没追问就好。 江听语回复了宁照溪的评论，发了一个新年快乐的表情包，然后才切出后台。 这样总可以了吧。 过了五分钟，宁照溪又发来消息： 【怎么不和我说新年快乐。】 她怎么没说？表情包难道不算吗？ 【开门。】 江听语刷的一下从床上弹跳起来，然后就听见咚咚的敲门声。 她庆幸刚刚p图的时候就已经洗漱完了，才能爬起来立马给她开门。 “新年快乐。” 宁照溪手里竟然抱着鲜花和小蛋糕，说完便将自己怀里的花递给她。 江听语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现在上午九点。 “新年快乐。”江听语望着怀里被强塞的鲜花喃喃，让开位置放她进来。 明明两人凌晨才回来分开，这会儿又见上面了，宁照溪不知去哪儿了，身上还带着寒气。 “你去哪儿了？”江听语给她挪开餐椅，让她坐下，然后顺手将鲜花放在桌上。 宁照溪将蛋糕放下，回答：“出去转了转。” “可是我们凌晨两点才回来。” 算上卸妆的时间，睡着起码得三点了，宁照溪的视频是早上七点发的。 所以她才睡几个小时？ “有事儿回了趟公司。”宁照溪和她解释，“回来的路上觉得你应该会想吃蛋糕。” 江听语愣住，还真让她猜对了，她现在就很想吃蛋糕。 “那这花？” “我觉得你会喜欢，所以买了。” 好吧，她又猜对了。 有什么会比没工作的周末早上醒来收到一束鲜花和一块蛋糕更令人开心呢？ “茉莉加白玫瑰，挺好看的。”江听语环视了一周，最后锁定花瓶，“明天我把它插进去。” 宁照溪点头：“好。” “对了，我不是故意不评论你，只是你评论区人太多了，我怕我评论蹭你热度。” “没事儿。” 江听语还以为没事儿指的是没给她评论的事儿，但是没想到她说—— “趁我还有热度，多用用吧。” 她甚至没有蹭字。 “你什么时候没热度？” “总会有没热度的一天，说不定有天我也会慢慢淡圈，去做其他事。” “其他事？” 江听语愣住，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她以为宁照溪会一直拍戏，只是她听见这个消息都快心碎了，不敢想喜欢她的粉丝会怎么办。 “做幕后也不错。” “可是为什么啊？” “因为太孤独了。” “孤独？” 是因为太强了没对手，拍的戏都受人喜欢，所以没对手感到孤独吗？ 江听语不明白她的意思。 “嗯，”宁照溪弯唇，帮她打开蛋糕盒，里面是草莓蛋糕，看上去很漂亮，“你怎么不懂啊。” “我应该懂吗？”江听语眨眼，她和宁照溪的水平还差得远，这种事情她想懂应该也懂不了。 “你不会想谈恋爱吗？” “谈恋爱？”江听语惊讶于宁照溪口中突然出现这个词，她才意识到在她心中将宁照溪看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谈恋爱这种事情和她无关，因为没有人配得上她。 “你想谈恋爱？”不知为何，江听语突然呆住了，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宁照溪也会谈恋爱。 “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宁照溪轻笑，“我不能谈恋爱吗？” “你……你怎么能谈恋爱呢？”江听语脑袋里乱乱的，只能傻傻重复这几个字。 她可是宁照溪，怎么能谈恋爱呢？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谈恋爱，但宁照溪不应该。 “我也是人啊，为什么不能谈恋爱呢？”宁照溪循循善诱着，温柔地望着她，表情淡定从容，像是在和朋友讨论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对啊，为什么呢？ 这话将江听语问懵了。 对啊，宁照溪为什么不能谈恋爱？ 江听语低头，给自己切了块小蛋糕，破天荒的没有将第一份给宁照溪，而是摆在了自己面前，用小叉子舀了一口尝了下，觉得寡淡无味。 “说的也对哦，”江听语嘟囔，“那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一般说这种话的人心里面都会有一个喜欢的人，只有有了准确目标，才会这么肯定地说出这种话。 很显然，宁照溪有喜欢的人了，甚至为了谈恋爱淡圈的想法都出来了。 “嗯呢，”宁照溪弯唇，“这都被你猜到了。” “我能知道吗？”江听语心脏跳动得很快，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嗯……”宁照溪犹豫了一下，然后说，“现在还不能。” “圈内还是圈外？” “保密。” “你们一起拍过戏吗？” “不太能讲。” “……” 江听语第一次从宁照溪这里感受到被拒绝的滋味。 她记得明明前两天有人还说因为朋友不多所以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怎么才跟过了一天就突然变脸了。 不就是个喜欢的人吗？ 她还不乐意知道呢。 “堂堂顶流说这种话，也不怕粉丝伤心。”江听语没察觉到自己脸上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宁照溪愣了愣，没说话。 江听语抿唇：“我说错了吗？” 这下换宁照溪委屈了，她轻声说：“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没想到你会说这样的话。” 江听语：“……” 她现在真想打自己的嘴，她也没想到那话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她明明是一个很大方包容的人，宁照溪就算是顶流，那也是演员，在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凭什么不能谈恋爱？ 而且入圈这么多年，除了和她也没什么绯闻，怎么就不能…… 等等。 江听语还穿着昨晚的大衣，她反应过来摸了摸口袋，里面那个鼓鼓的盒子，洗澡之前她打开看过，里面是一个戒指，很漂亮。 戒指？ 江听语想到这儿，眼神开始闪烁起来，脸也不自觉红润起来。 她脑海里开始回荡卫落鱼的话。 ——“她对戏那么严格，从不喝奶茶，还有什么聚餐，她不是拍完戏就走，绝不耽误时间吗？” 所以…… 见她半天没说话，脸红脖子红耳朵也红，宁照溪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了？” 江听语跟应激似的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捏着口袋里的戒指盒，深呼吸，见她张嘴，害怕地立马打断：“我一点事儿也没有。” 脑袋里飞速运转。 以前她是不信卫落鱼的话，但现在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会不会宁照溪跟她说这番话，实际上是在暗示她？ 宁照溪喜欢的人……会不会是她？ 想到这个可能性，江听语眼睛都瞪圆了。 在宁照溪承认有喜欢的人之后，江听语将身边的人都想了一圈，最后也只能想到经常呆在她身边的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 宁照溪现在这个样子是要表白吗？ 江听语现在慌乱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要是表白怎么办，她要不要拒绝。 拒绝的话会不会太伤人心了？ 不对不对，明明前两天才说要做一辈子的朋友，怎么现在就变质了。 不行，她眼里心里都应该只有工作，绝对不能再吃爱情的苦。 但是宁照溪和江未吟不一样，她拒绝的话，宁照溪会很伤心的，她是个很脆弱的小女孩。 宁照溪微微偏头注视她，大概能想到她脑海里在飞速思考什么，但她现在不着急。 之前她总觉得不用急，现在她却觉得动作得快些，江听语本来就心软，万一江未吟被驴踢的脑袋变聪明了，到时候回来更麻烦。 她已经暗示到这种程度，江听语肯定能猜到。 她能够感受到江听语对她并不是毫无感情。 她在赌，江听语的感情有几分。 她从来都不是温柔大姐姐，能够在娱乐圈屹立这么多年，她并非毫无心机，只是有的心机她不愿用在江听语身上。 江听语脸快红成猪肝色了，最后磕磕绊绊地说出：“你……你别恋爱，我还要向你学习呢。” 宁照溪挑眉：“什么意思？” “我……我现在心里只有事业，只想好好拍戏，现在不想谈恋爱。”江听语感觉自己说话大舌头，都打结了。 她说这话已经很明显了吧？ 她心里有种莫名的喜悦，她归结于宁照溪就像是她的老师，而她则是上学的小同学，收到老师的喜欢令她雀跃。 “你心里只有事业，现在不想谈恋爱。”宁照溪低喃重复她的话，“我知道呀。” “你知道，你知道还，”后面的话江听语说不出来，嘟囔，“当朋友不挺好吗？” 宁照溪顿了顿，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知道她没撒谎，垂眸敛去眸中失落的神色，小声说：“我知道，所以现在正想和她做朋友。” “正想和她做朋友？”江听语脸上的表情刷的一下冷了下来，温度也瞬间降了下来，“你们还不是朋友吗？” “嗯？什么意思？”宁照溪充傻装愣。 江听语突然冷静下来。 宁照溪的意思是这人是她刚认识的，两人还没有到朋友的阶段是吧？ “不是，”江听语感到莫名恼怒，“你喜欢的不是……” 那个我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谁？你知道？”宁照溪说。 江听语脸上青红交加，唇咬了又咬，只差将兜里的戒指盒扔她脸上，告诉她：那你这什么意思。 她又突然想到宁照溪说过，那是买二送一的赠品。 那那些夜宵，一起吃的饭呢？ 哦她们是朋友。 之前一直被自己强调的事情，现在却拿来在这种时候自我解释，江听语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宁照溪无法知道她的心理动态。 本就抱着进可攻退可守的想法，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之前有良知告诉她不能介入别人的感情，但现在知道她们之间没有婚约之后，她早已经没有耐心了。 她只是想要江听语也喜欢她，公不公开没关系，只要那一层身份就好。 “那我能好奇问你一件事儿吗？”江听语努力平稳呼吸，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生气。 宁照溪点头：“当然。” “那你为什么教我演戏？” “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不是从来不吃夜宵，不喝奶茶？” “偶尔。” “……” 可能是不服输的心态在作祟，明明一开始想好了是拒绝，可真当宁照溪的反应告诉她自己是自作多情时，她破防了。 “那这花和蛋糕，还有送的礼物，你不觉得太暧昧了吗？” 宁照溪皱眉，似乎在思考她的话。 江听语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此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火药桶，快要爆炸了。 她怎么能这么自作多情。 宁照溪沉思了会儿，从旁边包中拿出一份合同，递到她面前：“你看看。” “不想看。” “看看吧，有关你的事业。” 江听语忍着难受低头看去，那是一份合约，和宁照溪所在公司的签约书。 上面写着，只要她愿意加入公司，那她和前公司的所有纠纷将由她们承担，还列举了会给她提供的资源。 涵盖时尚影视商务资源。 “所以你是为了让我加入你的公司才对我好？” “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江听语现在却觉得朋友二字非常刺耳。 明明前一天她们确确实实说过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就因为是朋友？”江听语喃喃。 “好朋友。”宁照溪声音温和。 江听语安静了一会儿，将合约书放到一边，顺：“我想休息了，蛋糕你带回去吃吧。” “好。” 房间里恢复宁静，江听语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脑子里始终都在盘旋着问题—— 宁照溪怎么能有喜欢的人呢？ 什么样的人能被她喜欢？ 她为什么会觉得宁照溪喜欢她？她真是自作多情。 为什么感觉好难受。 一整天江听语都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放空思绪，她什么都没想却又什么都想了。 这份合约对她来说是非常有利的，等她拍完这部戏合约就到期了，这个时候宁照溪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已经是非常好的事情了。 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总觉得心里沉甸甸地压了块石头。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好朋友都为你做到这个程度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听语躺了一整天，干什么都有气无力的，最后靠着理智看剧本。 卫落鱼在晚上时进了她房间，看她躺在床上没动，问：“睡着了？” 江听语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有气无力地说：“没。” 卫落鱼将灯打开，看到面前的人吓了一跳，两眼无神，耷拉着唇角，那表情像是别人欠了她几百万，哪还有之前的精神劲儿。 “你生病了？”卫落鱼急得去摸她脑袋，看她有没有发烧，“也没发热啊，怎么看起来病恹恹的。” 江听语无声盯着她。 卫落鱼轻咳：“你怎么比我这失恋的人看起来还惨？” 江听语叹气：“你又失恋上了。” 卫落鱼：“你哪知道，昨天我以为是小爱豆约我跨年，结果一到地方，发现是池宣绫，吓死我了，强行拉着我陪她看完了烟花，还吃了饭，我真服了。” 听她絮絮叨叨，江听语心情暂时缓解了点。 过了会儿这个话题讲完了，卫落鱼又问她：“你到底怎么了？” “我……”江听语瘪嘴，一副快哭了的表情，“都怪你。” 卫落鱼：“怪我什么？” 江听语耷拉着嘴角将宁照溪的话说了一遍。 这下换真爱粉卫落鱼抱头痛哭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我恨你。” 整个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声。 卫落鱼还拿出本子写下分析每个可能接触宁照溪的人名。 于是第二天拍戏现场，两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眼神跟着宁照溪的身影转动。 她每回过身一次，两人就迅速将目光移开，坚决不让人发现。 “你说有没有可能你直接问就好了。” “她不告诉我。” “那你在意什么，你不是本来就把她当朋友吗？” 彼时两人正躲在道具器材后面，看着宁照溪和道具组老师说话。 江听语被噎了下：“那我不是担心她嘛。” 卫落鱼哦了声。 “而且她要是恋爱了，你心不就碎了。” “确实，我心碎你也心碎。” “不，我心没碎。” 两人在争论心碎没心碎时，没注意到面前的器材早已经摇摇欲坠，在她们没反应过来之前突然倒塌。 面前一览无余，鬼鬼祟祟蹲伏的两人，也彻底和宁照溪对上了目光。 第67章 如何呢？宁大影后。 卫落鱼还打算故作淡定地挥挥手，就被江听语拉走了。 卫落鱼：“你这样显得我们很心虚。” 江听语：“难道我们不该心虚吗？” “……好吧，那你跑得也太快了，不应该像之前那样打个招呼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吗？” 江听语抿唇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和宁照溪说话，欲盖弥彰的滋味太重了，她可不想让宁照溪觉得自己很在意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才不在意。 但考虑到宁照溪心思少，对朋友就已经能够好到这种程度，对喜欢的人肯定更好。她担心宁照溪受骗。 她也只是想帮她把把关，并没有其他意思，这样想着，江听语心里舒服多了。 第二天下午，江听语刚拍完单人戏份，和卫落鱼坐在旁边吃水果，一边吃一边盯着宁照溪看。 “你们这两天没一起吃饭？她以前吃饭不都叫你的吗？”卫落鱼问。 江听语用牙签拿了块苹果，咬起来脆脆的，闻言喃喃：“你问我我哪知道。” 卫落鱼偏头看了眼她，不咸不淡道：“你火气好大。” 江听语抿唇：“并没有。” 卫落鱼也不和她争论，今天整个人都快爆炸了，还说没有，昨天早上她俩到处找宁照溪监视她的时候，只差把“看我不逮到你”写在脸上。 不过她想想江听语生气是很正常的行为，谁能想到一个人对你这么好，行为暧昧，结果真只是将你当做朋友没有其他想法呢？ 就连她这个铁杆粉丝也误以为那是宁照溪的暗示，给了江听语不该有的提示。 江听语没有一起责怪她就很不错了。 于是卫落鱼也不敢问了，老老实实坐在她旁边吃苹果，目光跟随她移动。 就连钱璐从宁照溪的方向过来找她都被看了好几眼。 “你俩干嘛？这眼神怎么这么奇怪？”钱璐从旁边搬了个凳子坐到两人旁边，开始蹭水果吃。 “璐璐，你有喜欢的人吗？”江听语突然问。 钱璐刚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咀嚼完准备吞咽，结果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她不解：“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听语也在想自己怎么突然问这种话，于是抿唇未语。 钱璐还以为她生气了，想了想才回答：“没有。” “哈哈哈我俩正在聊感情的事儿呢，就想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卫落鱼出声打着圆场。 钱璐点点头，又说：“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过得幸福快乐，会想和她在一起，但如果她快乐，不在一起也没关系。” 江听语愣：“为什么不在一起没关系？” 钱璐迟疑几秒，回答：“因为希望她有更好的人陪她，站在更好的前程里。” 卫落鱼也听得很懵，喃喃道：“你这想法会不会太无私了，不都说爱是占有吗？” 钱璐笑：“看性格吧。” 卫落鱼想起自己找的小爱豆，哪一个她都想拥有，暂时没产生过任何只要她快乐不在一起也没关系的想法。 “你在干嘛？”钱璐凑过头去盯着江听语的侧脸，只见她眯着眼睛不说话，又看向宁照溪的方向，正有一个工作人员在和她说话。 江听语对这话恍若未闻，也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有多委屈。 “你俩吵架了？”钱璐这才想起过来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问题。 江听语的目光依旧在宁照溪身上，没有听见她的话。 “听语姐姐？” “啊？” “我说你和宁老师吵架了吗？这两天都没见你俩一起去吃饭，下了戏各走各的。”钱璐托着下巴，满脸好奇地看着她。 这下好了，全世界都知道她俩没一起吃饭了，但是—— “不一起吃饭很奇怪吗？” “很奇怪呀。”钱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单纯以为两人吵架了，之前她不敢接近宁照溪，但经过跨年夜的相处，她发现宁照溪并不像表现得那么冷淡，或许是有江听语在的缘故，都挺好说话的。感受到两人吵架了，于是立马过来询问。 “哪奇怪了？” “平常你俩在剧组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你就像是宁老师心爱的手提包，走哪儿都要带上你。” “我就不能是人吗？” 钱璐顿了顿，看来真是吵架了，不然按照江听语以往温和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你当然是人啦，我只是这样形容，因为我觉得宁老师离不开你。” “……” 江听语越听越生气，好你个宁照溪，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她俩吵架了，她说怎么有人一直悄悄看她，说不定就是和钱璐抱着同样的想法。 她气不打一出来，还没法说。 她可以和卫落鱼聊这个话题，是因为就算卫落鱼是宁照溪的真爱粉也不会告诉别人，如果她再告诉第三个人就不行了。 “所以你们是吵架了吗？”钱璐又来到最开始的问题。 “是的呢。”江听语破罐子破摔。 成缈怀里抱着刚买的烧饼，瞧见三人正坐在一起眼睛都亮了，立马跑了过来，问：“吃烧饼吗？” 一人没胃口，一人减肥不吃，只有卫落鱼接了一个。 成缈挤了钱璐一半的位置坐下，神秘兮兮地盯着江听语问：“你和宁照溪怎么了？最近都没看见你俩一起吃饭。” 最近也才两天吧？ 加起来也才四五顿饭，怎么就都发现了。 为避免重复听同样的话，江听语意简言赅：“吵架了。” “啊？宁照溪说你们没吵架呀。”成缈还以为是两人有其他的矛盾。 “什么时候说的？” “中午我碰到她在吃饭，就随口问了句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她说没有。” 自从跨年夜之后，成缈胆子也大了不少，现在也敢问宁照溪这样的问题了。 钱璐咀嚼苹果的动作放慢了许多，迟疑：“单方面吵架？” 江听语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想想宁照溪确实没和她吵架，甚至还给她送了一份十分有利于她的合约书，想到这儿一时间沉默了。 只有她在闹别扭。 至于什么别扭，她却说不清楚。 可能就像小时候自己的好朋友有了更好的朋友而不开心的情绪，不同的是宁照溪有的不是好朋友，而是一个将和她常伴的恋人。 有恋人之后还会记得她这个朋友吗？ 她俩熟悉也没多久，关系肯定比不过女朋友吧。 一想到这儿江听语脸都垮掉了，再也笑不出来，心底涌动十分难受的情绪。 像宁照溪这样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人，就算谈恋爱追人肯定也能成功。 追人。 想到宁照溪追别人，她就觉得好割裂，像宁照溪这么优秀的人明明应该别人来追她。 到底是谁魅力这么大！ 江听语认为自己不仅是因为关心朋友，还因为强烈的好奇心，她想看看宁照溪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能够让入圈八年的大影后动心。 “你表情还能再狰狞一点吗？”卫落鱼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 江听语没发现自己在思考的时间里，自以为平静的情绪，实际上在别人眼里表情狰狞，咬牙切齿。 但她怎么会承认这是她能做出来的表情。 “朋友嘛，有点小摩擦很正常的，不要太担心了。”江听语声音很低，就怕再释放出不符合自己形象的表情语气。 见状两人也没再问，开始聊起天来，成缈对短视频很感兴趣，正好钱璐又属于这一板块的达人，作为朋友只要是她感兴趣的东西，她懂的钱璐全都会告诉成缈。 “其实我觉得拍短剧也挺好的，剧情节奏快播出也快，成本也小。” “可以呀，我正好有认识的人，可以推给你，你可以自己当主角也可以当导演。” …… 听着两人的聊天，江听语眼睛就没离开过宁照溪。而卫落鱼则是盯着她，若有所思。 江听语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心胸开阔，情绪稳定的人，但是现在发现，她一点也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这两天夜里经常睡着睡着突然生气开灯，给自己猛灌两杯水，烦躁到踱步。 即便两人已经很努力地观察，但依旧没有线索，宁照溪对其他人都淡淡的，接触的距离也把控得到位，没有任何越界。 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有喜欢别人的痕迹。 难道是骗她的？ 江听语心尖雀跃了一下，但又瞬间低落，骗她的理由是什么？没有理由。 宁照溪是一个很诚实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这么烦人。” 江听语记得当时和江未吟退婚她都没这么烦过。 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江未吟的失望是逐渐累积的，到达了顶值后才脱身，所以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烦躁。 不对，她为什么要将宁照溪和江未吟做对比，两人根本没法比。 宁照溪又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儿。 是她自作多情，误以为宁照溪喜欢她，甚至还自恋到对方没有说出想法之前，就自以为是的进行拒绝。 江听语现在只要想起那天的事情，就满脸通红。也不知宁照溪是怎么想的。 有时候麻烦就是成堆来的。 上一秒还在做对比，下一秒人就来了电话。 听到铃声她先激动了一下，看见是陌生号码时才半信半疑地接通。 又是江未吟。 “先别挂，我有事和你说。” “你能有什么事儿？” 江听语想不到她俩有什么事情可以说。 “我给你发个位置，来就行了。” “滚。” 江听语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怎么可能因为江未吟一句话就服从命令。 ——【心情露天咖啡馆，明天中午十二点。】 江听语看了眼，准备将人拉黑，又看见下一条信息。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资源吗？】 江听语本来心情就不好，看见这消息更是直接回怼：【你觉得我现在在意你在意这个问题吗？】 【你好像没搞懂，现在你在我眼里连垃圾都比不上，能拜托你别出现在我面前吗？】 那天卫落鱼教了她很多骂人的话，她也学到了几分，原以为只要不理她就好了，没想到这人竟然有脸约她。 一想到过去那么多因为拿不到资源自我内耗的日夜，她就恨江未吟。 ——【那有关妈妈呢？你不想知道有关江雪艺的事情吗？】 江听语望着这条信息愣了下。 江雪艺这个名字她很少听她们提起，自从知道她是因为江雪艺才有了家，心中对这个名字就多了很多感情。 江雪艺的东西都被封存在一个房间里，江阿姨会固定打扫，她从未见过江雪艺的样子。 江听语忍着恶心，将信息转发给了卫落鱼。 【你觉得呢？】 卫落鱼秒回：【去！我陪你去！】 她知道江听语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如今听到江雪艺的消息，她肯定会去。 这个家里没人会主动提起江雪艺，这个名字就像是一道禁令一样，很少被人提起。 这一晚，江听语睡得并不好。 许是因为江雪艺的名字，她想起了在孤儿院的日子。 在那里她虽然也有朋友，但也有关系不好的人，小时候她性格强势，得罪了不少人。 那时候她喜欢装大人保护和她同龄的小孩，就像鸡妈妈一样总是将她们护在身后，所以也经常被院长惩罚。 她根本想不起来什么时候遇到过江雪艺，但江雪艺记得她，还想将她带出那个地方，说明江雪艺是个很单纯善良的小孩。 江听语再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昨晚的消息她没有回复，直到现在才回答。 ——【行。】 上午她还有戏份，拍摄结束后她就离开了片场，宁照溪今天没戏份，也没在现场看见她。 江听语带着卫落鱼按照约定时间，抵达约定的咖啡厅，远远的就看见了江未吟半靠着沙发喝着咖啡，望向窗外。 棕色长卷发自然地搭在身前，高领毛衣灰白色大衣将她整个人包裹，脸上妆容精致，口红有些淡，显得整个人有些苍白。 不过这对江未吟来说都是正常现象，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常年繁忙的工作无法保持红润气色。 只要这人不开口，江听语的恨意就不会那么明显。 “你来了。”江未吟淡淡说道，看向旁边的卫落鱼，“这是？” “贵人多忘事，我卫落鱼。”卫落鱼主动说话。 三人都知道江未吟的意思并不是不知道卫落鱼的名字，而是为什么带上了她。 “江家的家事不方便让别人知道。” “她是我好朋友不是外人。” 卫落鱼心间一阵感动，点点头：“对啊，我又不会乱说。” “是吗？就算是对江家不利的事情，你也希望别人听到吗？” “什么不利的事情？” 江听语总觉得江未吟怪怪的。一时间无法判断到底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算了，我去旁边桌等你吧，别怕我在你身后。”卫落鱼拍了拍江听语的肩膀，不想让她为难。 她来并不是为了听江家的秘密，只是来帮她涨涨气势，不让她感到无助。 得到江听语的同意后，卫落鱼才起身，这时一位服务员过来帮她引路，带到了旁边和她们隔了两三个桌靠墙的位置。 “离那桌近点。” “抱歉女士，店里只有这个空位了。” “那么多的位置都有人预订了？” “是的女士。” “……” 算了，总归也能看见人，只要江未吟敢对江听语不利她也能立马冲过去。 但不好的是，这个位置靠墙不能通过窗看外面的风景。 她要了两杯咖啡，然后开始了远程监视环节。 而另一边，江听语抿了两口咖啡，看到不远处卫落鱼落座才出声：“有话直说。” 江未吟抬眸看向她，对方却垂眸品着咖啡，这样子是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她。 江未吟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生气，而是说：“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 江听语突然顿了下来，觉得十分讽刺，相处近二十年，她没有听到过江未吟的任何道歉，在她选择离开后，江未吟突然对她道了歉。 “不重要了。”江听语淡淡道。 “我知道你恨我，觉得我拦截了你的资源，让你失去了机会，恨我让你进娱乐圈却处处打压你，恨我宁愿捧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捧你。”江未吟停顿，垂眸道，“也恨我，这么多年不爱你。” 江听语原以为自己早已经不在意这些事情了，没想到从江未吟说出来时，却依旧觉得刺痛，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那样做了。 在她发现之后很久，才又和她道歉。 江听语始终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原以为这些早已经是前尘往事，早已经不重要了，但听见时，依旧想忍着情绪问：“为什么？” 江未吟沉默片刻，叹气：“如果我说这些都不是我做的你会信吗？” 江听语失笑，这么多年她从未觉得江未吟这么可笑过，事实摆在眼前，竟然说出这种笑话。 “你刚刚说错了，其实我并没有恨你，我只是觉得你恶心，甚至庆幸和你退婚，因为我也并不爱你，至始至终我守护的只是年少时的承诺。 你带我回家，我永远站在你身旁。但可惜，带我回家的根本不是你。” 江未吟弯唇：“是吗？” 江听语笑得轻蔑，没想*到今天会听到这么大的笑话，在对她坏事做尽后，突然问她，那些都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江未吟是不是觉得她还是当初面对她就傻白甜的江听语？说什么都信，说什么都听。 她也可笑，这种时候竟然还在问为什么。 “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那我完全没有必要再面对你这张令人恶心的脸。” 江未吟端着咖啡的手顿了顿，轻声道：“你学坏了，现在说话这么难听。” 江听语以前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将“恶心”这种词用在她身上，自从离开后她听到的谩骂词汇量越来越丰富。 江听语抿唇，已经完全不想和她交流，在心里默数着三二一，准备起身走人。 而这时，江未吟突然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提起小艺吗？” 江听语听到江雪艺的名字才冷静下来，望着她不回应。 江未吟自知她生气不愿意说，又道：“因为她并不是失踪。” “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因为江雪艺走丢了，所以在家里才是禁忌吗？不是失踪是什么？ “只是妈妈以为小艺失踪了，”江未吟顿了顿，表情凝重，“我和爸爸都知道小艺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可能？”江听语宁愿相信江雪艺只是走丢也不愿意相信她再也回不来了。 江未吟叹气：“又或者说妈妈其实知道，但因为受刺激过重，所以选择性遗忘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主动寻找小艺。” “你没必要用这种事情骗我。”江听语记得江莓提起小艺时的表情，她用的词一直都是走丢。 江未吟没说话，而江听语陷入情绪中，她垂眸不愿相信她的话。 江未吟抿着咖啡，看了眼时间，差不多时候了，没过一会儿就见一辆宾利驶过窗外停下。 “我给你看个东西。”江未吟从包里拿出盒子打开，递给她。 江听语看了眼，那是一块玉坠。 “这是小时候妈妈送我们的玉坠。” 听到是江雪艺的东西，江听语毫无防备地接过，抬眸瞧了眼她又垂眸：“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会拿小艺的事情开玩笑。”江未吟说道，“我知道你会有找她的想法，为了不浪费你时间，所以提前告知你。” 江未吟确实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她现在还没有能力，脱离江家后，她什么都没有，就连生存都难。 江听语望着眼前的玉坠出神，没注意到江未吟的动作，只见她舀了一勺糖倒进她的杯中搅拌，举止亲密。 江听语注意到时已经搅拌开了。 她望了眼，讽刺地笑：“真是麻烦你了。” 江未吟弯唇：“应该的。” “这个玉坠你保管吧，对她来说你也是很重要的人。”江未吟淡淡道。 江听语没喝她加过糖的咖啡，而是问：“所以当初她为什么会走丢？” 江未吟眼神凝滞，道：“那时候年纪小忘了回家的路，被坏人正好遇上。” “那你呢？那时候你在哪儿？” 江未吟沉默了许久，而江听语也从她反应里得到了答案。 “所以这些年来，江阿姨才会讨厌你。” “她没有讨厌我！我也是她的女儿，她很爱我。”方才还冷静的江未吟听到这句话时突然情绪失控。 这还是江听语第一次看见江未吟这么暴躁，像是自欺欺人，她早该想到为什么江阿姨对她的态度都比对江未吟好。 “你自己心里清楚。”江听语起身不愿再和她纠缠，和卫落鱼离开了咖啡厅。 等到两人都走后，方才还失控的江未吟已经冷静下来，她拿出手机指尖轻点屏幕，发了条消息出去。 ——【不过两个月感情，就想替代我在她心中的地位，舔了这么久有结果了吗？如何呢？宁大影后。】 第68章 嫉妒。 “你都盯着这玉坠看了两天了，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入神到连她走过来了都没发现，卫落鱼无奈摇头，将羽绒服披到她身上，“又降温了。” 刚拍完上午部分戏的江听语得了点空闲时间，就坐在旁边休息，忍不住拿出玉坠看了看。 江未吟还不至于用这种事情来骗她，她指尖抚摸着玉坠，感受着上面只有仔细触摸才能感受到的划痕。 “听语——” 江听语抬头，还没来得及回答卫落鱼的话就先被导演叫走了。 “算了，你先去吧。”卫落鱼大方地摆摆手，还将自己的围巾递给她，“你戴上，外面太冷了。” 来传话的是导演助理，导演在室外控戏，去见她必不可少地要走出温暖的休息室。闻言江听语点点头，将围巾在自己脖颈上狠狠围了两圈，又将羽绒服扣紧扣子才出门。 这两天天气异常寒冷，据天气预报说将有强降雪。 平川冷虽冷，但很少下雪，要是下雪温度怕是还要往下降。 边想着，江听语边走到了导演的身边。 导演正在训话小演员，没时间和她说话。 于是江听语便在旁边等着。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宁照溪正安静地坐在一旁，垂眸看剧本。 这段时间两人的戏份都如往常一样正常进行着，除了两人私下没有像之前那样频繁来往之外没什么区别。 她和卫落鱼尝试了两天，却仍旧没有找到那个被宁照溪“暗恋”的女孩，她想，可能并不是剧组的人吧，只是她身边的人。 宁照溪始终没有抬起头，而她也不知缘故地张嘴却叫不出她名字，两人似乎心照不宣地开始互相疏远。 江听语突然愣住了。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甚至在两人还没有离开同一个剧组的情况下，关系就已经淡了。 江听语虽然很难接受，但也无可奈何。 她虽然很气愤宁照溪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但这是别人的自由。 没有人应该一直对谁好。 而且…… 宁照溪对她好大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合约。 这样想对吗？ 江听语也不知道。 至少在夜晚想不通的时候她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她叹了口气。 宁照溪穿得十分单薄，剧情里拍摄的季节是夏天，穿的应季服装，外面披了件大衣。她看起来比之前瘦弱一点，大衣的包裹下仍旧瘦得令人心疼。 江听语失神，看了眼还在说着话的导演，再看向宁照溪，朝她走了过去。 “你怎么穿这么单薄。”江听语记不得上次是什么时候和她说过话了。 秉持着宁照溪不主动找她，她就不主动的原则，两人除了拍戏之外已经快两天没交流了。 至于一起吃饭这种事更是想都不用想。 宁照溪早就知道她来了只不过没动作，闻言才微微抬头，轻声道：“还好。” 江听语哦了声，没再说话。 她想，可能宁照溪不是很愿意搭理她。 助理明明就站在宁照溪旁边，但比较下，她穿得像个粽子，哪里像宁照溪，单薄得像是要被风吹走似的。 她忍不住又说了句：“你不冷吗？” 宁照溪：“不冷。” 既然她说不冷，江听语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刚想转头看看沈莱训完话没，就听见剧烈的咳嗽声。 掩饰不住的咳嗽声。 她刚刚拍戏的时候就发现了，宁照溪好像生病了，即便拍戏的时候状态不错，但一结束戏份，整个就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你生病了吗？” “没有。” “……” 她都说没生病了，江听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顺着她的话哦了声，不想再说话，但偏偏她看到了明明都表情和动作。 疯狂地朝她挤眉弄眼，指了指宁照溪，又将双手合十放在耳朵旁，摇了摇手，右手合拳放在唇上，像是在咳嗽，然后左手放平右手往嘴里扇空气。 然后收到了宁照溪的一记眼神，立马安静下来。 这些动作在江听语脑海里飞速运转，合并分析明明想给她传递的信号。 ——睡不着觉。 ——感冒了。 ——不好好吃饭。 她皱眉，这是因为失恋了吗？没追到？ 刹那间，江听语心间竟涌现出了不明所以的欣喜，令她忍不咳嗽一声压下情绪。 如果真是这样，那那个人还真是不知好歹。 江听语捏拳。 也不管是什么原因，但既然她都知道宁照溪生病了，那她就没理由看着她挨冷风吹。 原本转身要离去的人，突然又折返靠近，在宁照溪抬头时，发现自己脖颈间出现了一条毛绒绒的围巾，上面还留着温度。 趁她抬头，江听语还蹲下身帮她将大衣拢紧扣好，抬头和她对视撞入她眼眸的瞬间愣了下，那里面的神色很复杂，复杂到令她费解。 像是委屈，又像是难过。 这是被那人伤成什么样了。 竟然让她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江听语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胸腔起伏，有种愤怒和嫉妒在翻涌，她被自己这种情绪吓到了，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慌乱。 “你……”在她目光凝视下，江听语开口，“要注意身体，过两天可能会下雪会更冷。” 宁照溪抬手似乎想解开自己身上的围巾，江听语先她一步按住她冰冷的手，触碰到她冰冷肌肤的那瞬间，各自慌不择路地收回了手。 江听语说：“戴着吧，别冷着了，你不能生病呀。” 看到她这副模样，江听语心间忍不住泛起心疼，真该死啊，是谁把她伤成这个样子。 宁照溪安静下来，没反抗，任由她帮自己将大衣拢紧。 一旁看戏的明明见状也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这两人最近是怎么了，突然就不来往了，宁照溪以前工作忙饮食就不规律，一旦忙起来都是吃饭排最后，直到江听语的出现，每天两人一起按时吃饭，明明别提有多高兴了。 而作为经纪人的路橙在知道宁照溪为了按时吃饭放弃某些连轴转的工作时，也感动到不再管两人的事儿，要知道之前宁照溪拍戏期间虽然不会轧戏但会接其他工作，常常连轴转，路橙也不希望她太累了，只叫她注意分寸。 江听语见她不再反抗，也起了身，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拉链拉高了些挡住脖颈，以免风从脖颈钻进。 “你来了。”沈莱总算训完话了。 “导演。” “我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最近附近很多代拍，我们已经在尽力驱赶了，你们要小心一点。” “好的。” 一般剧组都不乏代拍，但这部剧开头似乎并不被人看好，剧透和代拍都很少，但自从元旦过后剧组周围就多了许多代拍。 江听语思索两秒，转头问宁照溪：“你以前戏也很多代拍吗？” 宁照溪正低着头，闻言抬眸：“没有，以前最多两三个站姐。” 明确是她的站姐，并且都有序，不会像这样故意影响拍戏进程。 江听语哦了声：“那原因在我吗？” 宁照溪也不知她怎么得出这个结论，刚想否定，沈莱就接了话茬。 “原因不在你，原因在于你们之间的cp感，很多代拍也不是真粉丝，只是为了牟利，用你们的图换钱，到时候如果cp大火赚得更是多，还有……” 还有什么沈莱没接着往下说，但江听语猜到，她想说的应该是如果cp成真他们现在拍的就能赚得更多。 总归是非常有利的付出。 以前宁照溪拍的戏基本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cp，而宁照溪又有自己的站姐，粉丝之间也有默认的规矩，就是不向代拍买资源，不影响宁照溪拍戏进程。 所以很多代拍都不愿意拍宁照溪，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但现在不同，随着两主演关系的靠近，不管是从网络上晒出的照片，还是现场来看，都有人发现了其中商机。 于是，代拍也就多了起来。 “真有商业头脑。”江听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沈莱欲言又止。 江听语疑惑：“您有什么话想说吗？” 沈莱这才出声：“很多剧宣避免不了炒cp，既然这样你们也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意识到沈莱要说什么，江听语立马阻止。 这意思是让她和宁照溪配合剧宣炒cp吗？ 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可以？”沈莱不懂，“你们关系不是挺好吗？” 而且从她的角度看来宁照溪对江听语非常与众不同，宁照溪也算是这段cp关系的主导者，她肯定不会反对，对江听语来说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她没想到江听语会反对。 “导演啊，我觉得我们剧本挺好的，不用搞这些也能很好剧宣。” 江听语解释，还看了眼宁照溪。 她想宁照溪肯定会不方便吧。 虽说这是在娱乐圈常见的宣传方式，但对别人来说，肯定不好受。 本来就没追到人，到时候因为炒cp，更追不到了。 江听语虽然想火，但并不想牺牲任何人的幸福，尤其是对她很好的宁照溪。 虽然她觉得宁照溪不该谈恋爱，也不想宁照溪谈恋爱，但她还是会为她着想。 就算宁照溪重色轻友也没关系。 但这一切在宁照溪看来却是欲盖弥彰和心虚的意思。 她抿唇垂眸，未说一句话。 “好吧好吧，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沈莱摆摆手，并未因她拒绝恼怒。 说完沈莱就被别人叫走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江听语觉得气氛尴尬，这个天实在太冷了，空气都仿佛被凝结成了冰。 “我先……” “为什么不？” 宁照溪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什么为什么？”江听语愣住，是在问为什么不炒cp吗？ 她不敢确定便不敢直接回答。 “导演不是说了吗？炒cp对剧组来说很有利。” “那是导演说的，又不是观众。” “可事实就是这样。” “那也不行。” “原因呢？” “……” 江听语皱眉，紧紧盯着宁照溪，此刻的她就像是个固执的小孩，一定要听到答案似的。 原因不是很明显吗？这让她不由得生气。 “原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不清楚。” 宁照溪回答得理直气壮将她气得不轻。 但她的咳嗽声又让江听语不忍心骂她，于是降低音量小声道：“我也是为了你好。” 她看了眼旁边早已经目瞪口呆的明明一眼，说：“你可以离开一下吗？” “哦哦好。”即便好奇两人发生了什么，但明明也不敢多逗留，立马走开了。 等到周围五十米内彻底没人，江听语才重新看向她。 “要是炒cp，到时候你谈恋爱怎么办？本来就没追到人，到时候还怎么和别人在一起。” 宁照溪被噎了下，喃喃道：“她不在意。”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在意？你追人还是她追你。”江听语说道，“虽说你是大影后，但总不能昂着脑袋追别人吧，霸道地说喂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 江听语自认幽默，但对方却没有露出半点笑意，于是她放弃通过玩笑方式让两人关系恢复正常。 “而且你堂堂大影后，还需要炒cp？” “你怎么知道不需要？没人会嫌自己粉丝多。” 也不知道江听语的哪句话触到了宁照溪的神经，话语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她将自己脖颈上的围巾解了下来，离开时扔到她怀里，嘴里还说着冰冷的话： “是为自己还是为我考虑，你自己心里清楚。” 突然被说了一通的江听语：“？” 在短暂怔愣过后，她转头看向宁照溪，只见她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如果不是考虑到现场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她真想把宁照溪揪回来让她说清楚这话什么意思。 说要谈恋爱，有了喜欢的人的不是她吗？ 她一个十八线小演员，炒cp对她来说百利无一害，她凭什么不炒？ 而且她都已经为她考虑到这种程度了，在剧组都尽量在按她的要求避嫌，宁照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听语搞不懂。 去一趟，受了一肚子气。就连卫落鱼叫她吃饭她都没心情。 吃什么饭，她都快被气饱了。 “你发现没最近剧组伙食也好了很多。”卫落鱼神秘兮兮地说，试图勾起她的食欲。 平时戏份多时，她们只能在剧组进餐，相比较上一部戏，这部戏的伙食并不算好，所以她常常会和朋友去外面吃。 不过这几天这个朋友不和她吃饭了，她也懒得折腾就常在剧组解决了。 “到底谁惹你了？难道是导演骂你了？不应该啊，平时就算你NG沈导都不会骂你啊。”卫落鱼左思右想也没想到究竟是谁惹了她。 “但是谁惹了你都和我的围巾没关系吧，你怎么这么残忍地把它一条围巾扔在角落。”椅子角落是她回来时随手扔的围巾。 见她不说话，卫落鱼将围巾拿了起来准备自己戴上，倏然间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水味。 “这不是溪溪的香水味吗？你给她戴了？”卫落鱼自言自语似发问。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江听语就更生气了。 “你再提她我不理你了。”江听语气鼓鼓地说。 “好的我不提，”卫落鱼沉默两秒，选择换了个代称，“请问我那年少无知的爱豆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让你如此动怒？” 卫落鱼早就应该想到了，除了宁照溪怕是没有人能够让江听语这么生气了。 就算是最讨厌的穆清雅，这几天频繁挑衅江听语也没生气过。 也就宁照溪有这个能力。 江听语将前因后果同她说了一遍。 听完全程的卫落鱼惊诧地张开嘴，迟迟合不上：“你确定这是我溪溪说的话？” 江未吟点头：“不然我编的吗？” 卫落鱼：“在我听来这和编的没什么区别。” 她何止没见过江听语这么生气，她也没见过宁照溪气到这种程度啊。 “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讨厌？你确定是讨厌？她明明只是生气啊，生气你不和她炒cp。” “我是为她着想啊，她自己说的想恋爱想恋爱，追不到人不说，到时候炒着炒着cp塌了，不又得挨骂，我才不想挨莫名其妙的骂，本来就不是真的干嘛要炒。” 卫落鱼替她分析：“你说得对，那是不是cp成真了就能炒了？” 卫落鱼脑海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江听语直接猜到她想说的话，立马打断：“你还要提醒我自作多情的事儿吗？” “……” 她哪敢说话。 卫落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两边都像是在生气，却又不清楚各自生的什么气。 “可是我觉得溪溪的意思是可以炒cp。” “我不可以，谢谢。” 江听语一想到要在台上和宁照溪表演感情她就难受。 宁照溪心里的人又不是她，她干嘛要做这种自欺欺人的表演。 她学不来，也不想学。 察觉到她是真的生气了，卫落鱼也不再说话，她猜想两人之间可能有误会，既然有误会那就去解决好了。 于是等到江听语安静下来，她才谎称有事儿离开。 但朋友多年，江听语对她的行为十分了解，在她转身之际就警告—— “我的好朋友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吗？” “当然。”被发现的卫落鱼瑟瑟发抖。 “难道不是去投靠你的爱豆吗？” “我那不是投靠，是想帮你问清楚。” “不许去。”江听语一想起宁照溪冰冷的语气她就难受，怎么什么都由她说，当朋友不当朋友仿佛都在宁照溪的一念之间，她毫无选择。 卫落鱼见她不是开玩笑，便点头答应了。 她说不清楚两者在这段感情里谁站主导，但她按照对江听语的了解只要宁照溪远离，那江听语也会选择尊重对方。 以前怎么不觉得江听语这么拧巴？ “真奇怪，以前我俩闹矛盾的时候，吵得比这厉害多了，你还转过头抱着我胳膊撒娇说我是你好朋友不能离开你，现在怎么不和宁照溪来这一套了？” 感情很少有完全顺利一点矛盾没有的，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年少时两人就经常为点小事儿吵架生气，卫落鱼的性格更是拧巴，不管怎么就是不主动道歉，嘴里还会说反话，而江听语就会主动让步，还会同她撒娇，像个小太阳。 江听语被噎了下，但还是说了那句话：“那能一样吗？” 卫落鱼撇嘴：“我去给你带饭，你累了就先回酒店，生一会儿气就好了，别饿着了。” 剧组差不多已经没什么人了，道具组在收东西，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其中就有宁照溪。 她挽着江听语的胳膊，声音不轻不重地说：“大不了我们永远不理她了，你想你这么在乎她，她还伤害你，她真是太过分了。” “我不……”江听语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捂住了嘴，甚至不让她转头转身，被卫落鱼近乎拖着走，还要听她的洗脑。 “我知道你很在乎她，但她要是在乎你肯定会想办法和你说话对吧，毕竟你也是为她着想。”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事儿就当过去了。” “我没……唔。”又被捂嘴。 “不哭不哭哈。” 卫落鱼一副哄小孩的样子。 江听语满脸无语，也不知道她抽什么风。 她虽然确实很难过，但是也没有到哭的程度吧。 好吧她承认，刚听到宁照溪有喜欢的人时她确实想哭，但那是因为想到自己自作多情了，所以难堪到想哭。 也没有她说的那么惨吧？ 还是说刚刚偷偷抹眼泪被发现了？ 江听语怔愣几秒，最后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原本打算陪她去买饭的心也歇了，独自回了酒店房间。 路上还碰到了宁照溪，进了同一部电梯。 两部电梯同时到，她还以为宁照溪会进旁边那部电梯，明明也不在，只有她俩。 为了避免尴尬，江听语进了电梯后，按了楼层直接拿出手机低头玩着，也没注意到宁照溪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电梯抵达楼层的滴声响起时，江听语立马就跑了出去，但这在宁照溪看来却是另一种信号，想到刚刚偷听到的话，心间涌起了愧疚。 她不该因为嫉妒就对她态度那么恶劣。 夜晚，江听语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难得没有晚戏的一天。她早早地洗漱完换上干净漂亮的新睡衣，打算早睡睡个好觉。 之前睡不着老是做梦肯定是因为她睡得太晚，今天不会了。 但她刚躺下，房门就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明明站在门口，脸色焦急，看见她就立马说： “听语姐，宁老师她发高烧了，怎么喊她她都不醒。” 江听语现在哪还想得起白天在心里暗暗发的誓，话刚听完就立马跟在她身后去了隔壁房间。 第69章 我帮你骂回去。 只见下午还好好的人，这会儿已经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了，床头开着光芒微弱的台灯，光打在她脸上，嘴唇苍白。 “叫医生了吗？” “叫了。” 明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宁照溪的身份也不适合直接去医院，尤其现在是在剧组，今天去医院，明天就有宁照溪在剧组生病半夜去医院的新闻出来。 不过相比较这些，江听语还是更在乎宁照溪病得严不严重。 借着台灯灯光，江听语走近她身边，弯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受到炙热的温度，她惊诧：“你给她量过体温吗？” “39.3。”明明也很着急，明明下午还好好的，怎么回来睡一觉就成这个样子了。 她也就只出去买了一趟饭，很快就回来了。 时间也就只够宁照溪洗个热水澡，怎么就感冒发烧加重了。 “她什么时候生病的？” “昨天前天就有一点咳嗽，但宁老师说不要耽误进程，让我不用在意。” “让你不在意你就真没在意？”江听语语气有些不好。 “我……我管不了宁老师。”明明小声解释，“只有你说的话她会听，我和橙姐说的她都不在意，而且这段时间她也没怎么好好吃饭。” 明明说起这事儿也觉得委屈，语气也略带抱怨：“听语姐，你这几天怎么不来找宁老师吃饭啊。” 两人互相埋怨上了。 江听语沉默，她那是不想吗？她明明是在给宁照溪和她喜欢的人机会。 她明明都知道宁照溪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能天天在她身边纠缠呢？ 可是江听语又觉得自己这想法不对，宁照溪喜欢别人那是爱情，她们之间只是朋友，怎么能在意这种事情。 有时候江听语要被自己的想法纠结死。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介意什么。 “医生什么时候来？” “马上了。” 明明已经打电话给了宁照溪的私人医生，二十分钟路程，很快就到了。只是因为江听语来得急，所以显得时间漫长。 “还好她明后天没戏。”江听语松了口气。 剧组里往往都会给大家假期，就跟年假似的，可以将假期排到一起，方便她们休息。 “不过她后天下午有个宴会要参加。” “什么宴会？一定得去吗？” “一个品牌方的私人宴会，不是非要去，听语姐你没收到邀请吗？” “没有。” “不应该呀，我听说品牌方的设计师很喜欢你，特意邀请了你呀。” 江听语虽然好奇，但明显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而且不知为何她感觉明明看上并不着急，除了一开始找她的时候，之后看上去都很淡定。 “你的艺人生病了，你怎么不着急。”江听语有些埋怨。 “我着急呀，”明明跺了跺脚，表情委屈，“反倒是听语姐，你的好朋友生病这么多天了，你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宁老师肯定委屈死了。” 江听语自知理亏，见明明这个样子宁照溪肯定没有和她过真心话。 不过也是，就算助理跟在身边再久，那也是工作关系，不一定真信得过，再加上宁照溪本就是不喜欢说话的性格，不会告诉别人这种事也非常正常。 房间里没有其他药物，医生已经在路上了她也不好擅自给宁照溪用药，不得已又摸了摸宁照溪发烫的额头。 她紧闭着双眼，脸颊微红，紧抿着唇。 “宁老师。” “宁照溪？” “宁老师？” …… 江听语喊了她好半天始终没听到回答，她也急了起来。 “体温计呢？我再给她量量。”江听语慌了，转头问明明。 明明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体温计似的，在江听语目光看过来的瞬间，她将身子当在了宁照溪面前。 她说：“我量过了就是39.3，听语姐，要不我们想想怎么降温吧。” “对，降温。” 虽然不能乱给她用药，但是降温这种事还是可以做的。 “听说擦身子可以降温。”明明开始出馊主意。 江听语点点头：“对。” “对？”明明两眼放光。 “有毛巾和洗脸盆吗？”江听语问她。 “有有有，在洗手台上。”明明和她指向洗手间的位置。 江听语走了进去，四处看了看，热水器是断电的，地上有很多水渍，应该是宁照溪刚洗过澡。 安全意识挺足，知道洗澡前要断电。 江听语边想着，水槽放置的洗脸盆里已经接满了水。 她端着装满水的盆走到床旁边，明明直接转过身捂着双眼说：“那我先走了，就麻烦你了。” 江听语啊了声：“你走了？” 明明没转过头，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对啊，就不打扰你们了。” 江听语不清楚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她只是帮宁照溪擦擦汗，将湿毛巾放在她额头，转过头和明明说：“你在想什么？我又不会脱她衣服。” 侧过身的瞬间，她没发现原本床上躺着的人指尖微微动了下，在听到她说“不会脱她衣服”时恢复平静。 就仿佛在做某种心里挣扎。 “噢噢好。”明明转过身来，望着床上的人咳嗽了一声，像是在做某种信号传递。 “你作为她的助理，难道不应该时刻守在她身旁吗？怎么感觉你的表现是只要我说要帮她物理降温你就立马答应出去了？这种时候你不是更应该在吗？” 平时江听语和明明关系不错，很少会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她讲话，她也是被气着了，毕竟宁照溪的身份摆在这儿，明明不想着时时刻刻守在这儿，竟然还说要先走了。 这次是她还好，要是别人怎么办？ 那宁照溪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明明欲哭无泪：“听语姐，你也是外人吗？就算谁伤害宁老师，你也不会啊！而且我觉得就算宁老师醒着肯定也会愿意的。” 不仅不知悔过，还给自己找借口，江听语不满：“什么她愿意？她为什么愿意。” 宁照溪现在要是能听到这话，病怕是都要气好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宁照溪早就醒了，并且对某个擅自加戏的演员表示无奈。 她也没想到明明会有这个演戏天赋。 明明自知辩解不了，低下头承认错误：“对不起听语姐，我知道错了。” 见她知错江听语也不再咄咄逼人，一遍又一遍地帮她换着毛巾，忍不住焦急：“怎么还是这么烫啊。” 明明条件反射：“会不会是降温得不够？” “不应该啊，”江听语没听懂她话里的暗示，反问她，“医生呢？你不是说快到了吗？” 明明看了眼手机，喃喃自语：“我问问。” 然后打开手机聊天框给私人医生秦榕发去消息：【秦医生，不着急慢慢来。】 那边很快回复：【加钱。】 对秦榕感到无语的同时，又对江听语汇报：“我已经催过她了，她说很快就到了，路上有点堵车，让我们再等等。” 江听语看了眼窗外，天色全暗，现在都半夜十一点了，说路上堵车，这正常吗？平川车流再大，除了节假日，还真没见过半夜十一点还堵车的。 她此刻已经十分不满了，还没和这位私人医生见上面，江听语对她的印象就已经大打折扣。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为她进行物理降温。 “听语姐，你最近怎么都不来找宁老师啊。”明明出声问道。 江听语拧着毛巾的手顿了顿，明明还不知道宁照溪想恋爱的事儿，她不说肯定有不说的道理，可能是怕经纪人知道也可*能是因为还不确定，所以不好说。 她这会儿也不好贸然戳破，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最近忙。” 明明撇嘴：“不管怎么忙都应该吃饭嘛，你吃饭也不找宁老师了。” 江听语听到吃饭二字才想起刚刚明明说的话问：“最近她很忙吗？都没认真吃饭？” 床上的人指尖微动，朝明明做着暗示，但明明选择忽视，像小学生似的告状：“她就是不吃饭，我怎么劝她都不听，她每天就看剧本看宣发设计看合同，反正就是很忙，忙到不想吃饭。” “这么忙？”江听语若有所思，然后突然说，“那我不找她不是正确的吗？没有打扰到她。” 明明：“……” “你难道没想到如果你来找宁老师，她就会好好吃饭了吗？” “没想到，”江听语不认为自己说话有那么管用，“现在可不是以前，她怎么可能听我的话。” “怎么不可能？”明明瞪她。 “你不懂。”江听语自认是个有原则的人，就算被责怪被误会，也不会将宁照溪的秘密说出去。 宁照溪现在有更重要的人，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找那个人来陪她吃饭吗？ 她顶什么用，这般想着，说出来的话也略带酸味。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不吃饭，可能就是陪她吃饭的人不对呢？” 明明一听，生气了：“就是啊！你不来每天陪她吃饭的人变成了我，那肯定不对啊！” 江听语沉默了。 她这话的意思分明不是批判她，有时候知道太多也是一种苦恼，她选择不和明明计较。 她看向窗外，追问：“怎么还没来？你们这私人医生是不是太不尽责了。” 江听语知道很多大牌明星都会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因为太多时候不方便直接去医院，只能请医生到家里。 “宁老师从出道起就是这个医生随诊了，她很负责的。”明明为秦榕做解释，毕竟要不是她给对方发暗号，秦榕也不可能来这么晚。 她说的没错，秦榕确实是个有耐心尽职尽责的好医生，并且是个小财奴，很听老板的话。 所以即便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让自己晚点到，但秦榕还是听话了，在路边吃了碗面才来，迟了整整二十分钟。 “咚咚咚。” “她肯定来了，”明明不忘提醒江听语，“还要靠她给宁老师看病呢，咱们忍一忍，忍一忍。” 这语气跟哄小孩似的。 江听语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就算再不满意，也不会直接在秦榕面前表现出来。 就像明明说的，宁照溪还得靠她。 秦榕提着医疗箱跟在明明身后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说是陌生，但也在娱乐新闻上见到过样子。 作为宁照溪的私人医生，偶尔也会关注一些八卦新闻，更了解老板生活，也更有利于她赚钱。 将眼前的女人和娱乐板块上的江听语对上号后，秦榕也就明白了明明叫她晚点来的原因了。 虽然她猜到明明毫不着急的样子肯定是因为宁照溪没什么大事儿，但没想到事儿能小成这样。 看见温度计上显示体温37.5，低烧，在江听语正准备凑过来看时，将体温枪放进了医疗箱里，皱眉，假装很忙地翻找医疗箱里的东西。 “不得了啊，你作为助理怎么能让你的艺人烧成这个样子，这都快到四十度了，再烧下去她快成傻子了。”秦榕看似在骂明明，实际话都是对旁边的江听语说的。 “什么？！”江听语和明明异口同声。 “你确定她是个正经医生吗？”江听语悄悄凑到明明耳边嘀咕。 明明一言难尽的样子。 她猜到秦榕肯定能理解她们的意思，但没想到有人演技能浮夸成这个样子。 也不怪江听语质疑。 方才明明说烧到39.3，她勉强相信，但现在秦榕说快40度她怎么也不信，刚刚她做的物理降温都白做了呗，还让她体温变得更高了。 这合理吗？ 几人离得很近，秦榕也听见了她的质疑，她什么也没说，而是从自己随身行带的包中拿出各种证明，递到江听语手里，回答：“专业的。” 大到执业医师证小到毕业证，零零总总七八个证书，江听语仍旧半信半疑，但表情上收敛了许多，道：“那宁老师多久能醒来？” 这下换秦榕愣住了。 她刚刚测体温宁照溪没睁眼，还以为是她太累了，所以闭着眼睛在休息，怎么也没想到她“根本醒不过来”啊。 还好她聪明，直接报了个夸张的数字。 “她就是积劳成疾。”秦榕看向明明。 明明躲在江听语背后，朝她疯狂眨眼。 秦榕又补了一句：“平时肯定没好好吃饭吧！” 明明张嘴和她做口型：加钱，加钱。 秦榕来劲了：“都说了多少次了，她虽然是大明星，工作很忙，但还是要按时吃饭，身体还要不要了！怎么也没个人看着她，看来不仅仅是感冒受凉引发的高烧不退，还有可能是饮食不规律，肠胃出了毛病，引起的发热，你们要注意了。这一不小心，人就没了，到时候你们哭都不知道上哪儿哭去……” 江听语听着秦榕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脑子像是被什么当头一棒，发个烧怎么就落到“人都没了”的程度？ “你们医生说话都这么难听吗？”江听语气愤，“你现在难道不应该想着怎么赶紧治疗吗？还说风凉话。” 明明将嘴闭紧，露出无辜的笑容。 她虽然让秦榕配合一下，但没想到她会配合到这种程度，演得有点过了。 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矛盾，明明赶紧出来阻止，顺着江听语的话，让秦榕开不了口：“对对，快说办法，宁老师肯定难受着呢。” 秦榕斜了江听语一眼，说道：“我给她开点药，还得有人守着她吃药吃饭，多照顾她，别让她着凉了，还有千万别让她生气不开心。” 见江听语张唇，秦榕便知道她想说什么，提前打断：“很多病都是情绪病，她这些天肯定过得很郁闷很不开心吧。” 江听语将话咽了下去。 这两人看着她干嘛？又不是她惹宁照溪不开心的。 要找就找宁照溪暗恋的人去。 和她没关系。 但这话肯定不能对外人说，只能等着宁照溪醒后和她说。 “那她怎么还不醒？” “这个冲剂给她来一包，就醒了。” “这么简单？” “不然你想多困难？” 就宁照溪这个程度的感冒，平日里她都不用治，自己扛两天就好了。 江听语怎么都觉得这医生不正经，她没看错的话，这药是最常见的感冒灵吧？ 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明明把泡好的冲剂端了过来，问：“这怎么喂？” “问她。”秦榕抬着下巴指向江听语。 江听语愣住，怎么喂昏睡的人喝药这是个好问题。 见她没音，秦榕想到一个邪恶的想法：“没看过电视吗？嘴对嘴。” 江听语脸瞬间红了，对明明说：“她都说完了还不送她走吗？等会回家又该堵车了。” 秦榕切了声，提着自己的医疗箱就出门，不忘提醒她：“别老惹她生气，好好照顾她。” 末了还点名提姓：“江听语。” 江听语一边觉得她说得对，一边又忍不住反驳，明明才是宁照溪的助理，这话难道不该对她说？ 等人走后，江听语才挣扎地看向床头柜上的那杯药，此刻凉了点。 明明出声：“要不……” 江听语纠结了一会儿，打断她说：“明明，你掰开她的嘴，我来灌药。” “这不好吧……” 明明怎么也没想到江听语会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不然还有很好的办法？” “我觉得，说不定宁老师已经快醒了！你叫她试试？” 药还热着，现在也灌不进去，江听语试着低头叫了叫宁照溪的名字。 叫到第三遍，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宁照溪缓缓睁开了眼睛，里面全是茫然和疲倦，眼球还有红血丝。 江听语惊喜：“你醒了？” 宁照溪声音沙哑：“我怎么了？” “你发烧了，烧到四十度了。”见她要起来，连忙说，“你好好躺着别动，医生已经来看过了，等喝了药你就好了。” 宁照溪抿唇，温柔道：“辛苦你了。” 江听语摇头晃脑，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她还是喜欢这样距离的两人。 等宁照溪将药喝完后，过了快半小时，不管明明如何劝阻，江听语又量了一下她的体温。 江听语望着体温计上的数字发呆，然后发出疑问：“这体温计是坏了吗？” 她还没见过哪家感冒灵这么灵，能让人将体温从40降到37.7。 但江听语没多想，临走时提醒宁照溪要好好睡觉，休息一晚肯定就好了。 宁照溪乖巧点头。 就在明明关上门后没多久，门又被敲响了，江听语站在门外，欲言又止。 宁照溪问：“怎么了？” 江听语：“要不我在这儿待一会儿，等你睡着了再走？”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总觉得明明在照顾宁照溪的事儿上有些马虎。 明明一听这话，就像是解放似的，高兴地拿着自己沙发上的衣服就走，还说：“那我就先走了，麻烦你了听语姐。” 江听语有些生气她的不负责任，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坐到了宁照溪床边的小椅子上。 “你困吗？” “不困。” “哦，那我们聊会天，”江听语犹豫了几秒问，“你一定要谈恋爱吗？有朋友陪着不挺好的吗？” 江听语曾以为自己是个豁达开朗的人，在接受过几段阶段性友谊之后能够坦然面对别人的离开，但她现在发现她并不是这样的人。 她无法接受宁照溪谈恋爱，这件事一想起来就像是一根刺儿一样扎在她心头。 宁照溪自认为没做过什么蠢事儿，除了这一次。她想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在江听语心中的地位，因为太心急办了错事儿，反而破坏了她们之间的友情。 她叹气：“不是非谈不可。” 江听语突然变得高兴起来：“那就好。” 宁照溪张唇，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想到的都是那天在咖啡厅外见到的场景。 那天她收到江未吟的消息说要和她谈谈，结果等她到咖啡厅时，见到的就是那样的场景。 两人看上去关系亲密，江听语接受了她送的礼物，在剧组时还常常拿出来观看发呆，一看就是好一会儿。 江未吟还为她添了糖。 再之后，她看不下去驶离了现场。 “那你呢？谈恋爱吗？” “我？”江听语疑惑怎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我说了呀，我现在只想好好拍戏，好好工作。” “是吗？那你有喜欢的人吗？”宁照溪问。 江听语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没有。” “那你在剧组每天看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不是你喜欢的人送的吗？还没见你对什么物件这么在意过。” 宁照溪的声音还很虚弱，可江听语却觉得这话十分有劲儿，带着质问和不满。 就像是，在抓包出轨的恋人。 江听语被自己的脑洞吓到了，语气也多了几分气恼：“你胡说什么，那个东西确实很重要，但和感情无关。” “为什么重要？” “就是很重要，”江听语顿了顿，不知为何也不想让宁照溪误会，就解释道，“玉坠的主人已经去世了，她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人。” 宁照溪若有所思，所以并不是因为江未吟。 “叮——” 零点，消息提示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 江听语看了眼，是江未吟发来的消息，让她周末回家，妈妈有事儿找。 上次见面后江听语忘了拉黑江未吟的这个号码，要说其他她肯定不理，但提到江莓，她犹豫了。 “这个号码好眼熟。” “嗯？” “好像给我发过信息。” “啊？” 江听语愣住：“什么时候？” 宁照溪表情为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骂我。” 在江听语不解的眼神下，宁照溪将手机打开，让她看见上面的信息。 两条信息毫无保留地出现在她面前。 江听语满脑子问号，脱口而出：“她是不是有病。” 宁照溪满脸无辜：“我也不知道。”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她为什么要骂我。” “……” 江听语知道江未吟无耻，但没想到会无耻到骚扰她身边的人。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打扰到你了，我帮你骂回去。”江听语咬牙切齿，拿出手机就准备回拨电话。 宁照溪弯唇，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用我的手机，我的手机也受了委屈。” 江听语没多想，觉得她说得对，手机收到江未吟的消息也算是受苦了。 也该帮手机出出气，于是接过宁照溪的手机，顺着信息将电话拨了过去。 第70章 这样的人追你，你会不会答应。 江听语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自从昨晚她打电话将江未吟骂了一顿后，宁照溪今天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眼神友好到，时刻也离不开她身上。 在骂人这一块江听语已经很擅长了，所以将电话拨过去后，直接零帧起手从头到尾将江未吟骂了一通，说是狗血淋头也为过。 在江未吟沉默中，她挂断了电话，还问宁照溪解不解气，宁照溪边点头边笑，那还是她第一次从对方眼中看到崇拜的目光。 让她高兴得一晚上没睡好，天亮了又来她这儿照顾她。 宁照溪看上去比昨天气色好了许多，不过等她测体温时，却又发现数值没什么变化，让她很纳闷。 明明不是个称职的助理，她刚来就说自己有事儿，让她照顾一会儿宁照溪，她当然不会拒绝，于是烧水泡冲剂，将药拿给她。 也就是这之后，江听语发现宁照溪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嘴角含笑，单纯真诚的笑脸。 “宁老师啊——”江听语犹豫再三，还是张了嘴。 宁照溪笑：“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需求？” 江听语虽然很喜欢她笑着的样子，但还是觉得有愧，那笑容美好到，就算是找她要星星和月亮，她也会给。 宁照溪微笑着摇头。 江听语浑身不自在：“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笑啊！” 宁照溪愣怔，唇角的笑容慢慢变小，表情开始委屈：“不好吗？” 江听语连忙摇手：“不是不好，我总觉得让你露出这样的笑容，太想报答你了。” 宁照溪被她逗笑了，垂眸轻轻笑着。 江听语见状也弯唇。 “我笑是因为开心。” “噢噢，我也开心。” “我发现你也很在乎我。” “对呀，”江听语诚恳回答，“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好朋友。” “不管怎样？”宁照溪听到了关键词。 “就是说，就你有喜欢的人故意疏远我，我也会很在乎你的。”江听语这话听上去带着几分委屈。 宁照溪唇角的笑容更大了，顺着她的话套路：“那你最近不主动找我就是因为这个？” 江听语点点头：“对呀，总不能耽误你谈恋爱吧，大影后。” 两人靠着沙发坐着，宁照溪不愿意继续躺在床上，江听语没法只能听她的，面前茶几上还放着刚吃过的药，和半杯温水。 “不许叫我大影后。”宁照溪当然能听出她话里面的阴阳怪气。 江听语撇嘴：“还不让人说了，大影后。” 天知道她最近有多委屈。 她怎么可能会不想找宁照溪呢，要知道以前她拍戏时稍微有哪里不懂，她都会直接拿起剧本去问宁照溪。 哪像现在，脑海刚闪过这个念头立马就被自己扼杀，下意识看向周围，幻想着说不定附近有她喜欢的人，被看到就不好了。 这样一想，她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了。 “大影后！大影后！” 越不让人说，她就越要说，江听语转头在她耳边重复了好几遍。 原以为对方没法，最多无奈到骂她两句然后随她，没想到她猜错了，宁照溪并不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只见她刚说完，鼻息之间就传来了一阵清香，突如其来的重力挤压，让她下意识往后仰，不由自主地躺在了沙发上。 而宁照溪捂着她的嘴，顺着她的动作往前冲，两人就这么以一种重叠的姿势躺在了沙发上。 房间里很安静，静到能够听见彼此杂乱的心跳声，四目相对的瞬间，能够看到彼此眼神中的慌乱。 突如其来的美颜暴击，江听语更是大脑空白，说不出一句话，两人都因为突然发生的事情呆住了。 想来宁照溪应该也只是想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叫她影后，而她也因为没猜到宁照溪会突然碰她，以至于身体失去平衡，一起躺在沙发上。 算谁的错呢？ 谁也不清楚。 只知道此时此刻静谧得可怕，没有人开口打破这份静谧。 江听语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眼前的这张脸，即便是无限放大的情况下，她也没能发现任何瑕疵，皮肤细腻到没有绒毛和细小毛孔，就连皮肤纹理都平整得可怕，用粉丝的话来说，这张脸就是女娲炫技之作。 因为嘴被她捂着，江听语的目光也不受控制地盯向她的唇部，顺着她的唇瓣，瞧见她微微滚动的喉咙，那是吞咽的动作。 “我……我不叫了。”趁着她松手的动作，江听语首先认输，她举着双手缴械投降。 宁照溪眸光微闪，渐渐松开她，掩饰尴尬：“不许叫我大影后。” 这个词太生疏，太有距离感。 即便只是刻意的阴阳怪气，也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想或许是因为江未吟的那条信息，导致她觉得这个词语不是什么好词汇。 江听语疯狂点头，现在哪还敢说不。 “你喝药。”江听语开始口不择言。 宁照溪：“我喝过了。” “那你喝水。” “……” 江听语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狠狠灌了进去，脑海里全是宁照溪的脸，她咬了咬唇，提醒自己清醒。 “你为什么转过身去了？”宁照溪问。 “我喝水呢。”江听语故作镇定地回答。 虽然是无意的效果，但宁照溪却看到了江听语的另一面，她突然意识到，江听语纯情得可怕。 “明明什么时候回来呀？”江听语岔开话题。 “她有另外的工作。”宁照溪也算是为她说话了。 “什么工作也不能比你重要呀，照顾你才应该是她的工作。” “抱歉，辛苦你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只是想转移话题的江听语没想到让她误会了。 宁照溪忍着想笑的冲动。 “你还没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呢。” 宁照溪虽然知道江未吟这个人，但江听语从未和她提起过，也就没办法拿到明面上来聊。 只有江听语亲口讲出江未吟的名字，她才能提起这个话题。 而江听语很坚强，即便在江未吟那里受了委屈，也不愿告诉别人，她正愁找不到话题引入，江未吟就将机会送上来了。 江听语沉默半晌。 她原本是不想提的，在她看来她已经离开江家了，那江家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就算江未吟伤害过她，那也能当做过往全抵消，往后互相不提就好。 还有个原因是—— “我怕你受伤。” “我已经受伤了。” 江听语：“……” 说得也是。 “我是被江家收养的，作为江未吟的童养媳生活在江家，因此我从小到大都喜欢她，跟在她身后……” 江听语按照记忆，将过去的事情同宁照溪一一说清。 包括后来江未吟对她做了什么，而她要感谢的恩人从来都不是江未吟。 宁照溪表面听着她说，暗地里却握紧了拳头，打听来的消息比不得她亲口讲述，此时此刻，她有了杀人的心。 但宁照溪知道，江听语并不想看见自己为她难过，或是同情她。 在讲述这一切时，江听语的态度很平静，仿佛她讲的不是自己的故事一样。 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不将悲伤情绪传递给江听语，她道：“你说她不是你的恩人，那谁是？” 江听语顿了顿，抿唇选择将话说出来：“江雪艺，是江阿姨的亲生女儿，八岁的时候走丢了，但那天江未吟告诉我她不是走丢，而是已经去世了，只是江阿姨受了太大的刺激，记不得这件事，所以在家里这事儿也就成了禁忌。” 宁照溪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天会在咖啡厅看见两人，江未吟就是利用了江听语的知恩图报，知道只要提到江雪艺，江听语肯定不会拒绝赴约。 而她也被设计。 在看见那一幕之后，让她的自尊心受损，两人产生隔阂。 好狠毒的心。 “你还相信她的话吗？” “我不知道。” 江听语也不想相信江未吟的话，她宁愿相信江雪艺还活着，这样她也还有机会找到她，对她诉说感谢。 “你不觉得她们都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 宁照溪回味着她说的话，问：“从你的话听来，你的江阿姨一开始极力撮合你和江未吟，但后来却极力劝分你和江未吟，难道是后来才发现她不爱你吗？” 实际上这点江听语也想不通，但她没有仔细想过，毕竟—— “她把我养这么大，我对她来说没什么利益呀，可能就是突然发现了吧。” 话虽这样说，但江听语还是想到了退婚之后江莓态度的转变。 她伤心江未吟是其次，最伤心的还是江莓的态度。 “你又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吗？” “谁？江未吟吗？” “江阿姨。” “……啊？” 江听语听不懂她的话，她们之间差着辈分，她能怎么伤害江莓？总不能是上一代的恩怨吧？ 在她成为孤儿之前的爸妈是因为意外去世的，那时候才一两岁，她早已经记不得了。 “我随便分析的，别介意。” “没事。” 宁照溪是基于这些年人性的恶来分析原因，有些人的出发点往往能怪异到令人完全想不通。 “我帮你找找吧。”宁照溪突然说道。 “真的吗？”江听语眸光闪烁，很欣喜，不过眼里的光瞬间又熄灭，“不过我没有太多信息，她们从来不提小艺。” 小艺。 宁照溪呢喃着这个名字。 江听语从来兜里拿出来一个盒子，是她这些天在剧组经常打开看的盒子。 宁照溪知道这是江未吟送的，应该和江雪艺有关。 江听语将盒子打开，说：“江未吟说这是小艺的玉坠，是江阿姨为她俩定制的。” “这是谁的？” 这是宁照溪第一次看见玉坠的样子，不再是隔着木盒。 莫名的，她觉得玉坠有些熟悉，不由自主回想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还是玉坠质地眼熟，是她去过的哪家店。 “江未吟说是小艺的。”江听语回道。 “真的吗？”宁照溪看了好几遍玉坠，将玉坠倒过来让她看最底下的痕迹。 “嗯？”江听语这才看过去，最下面是yy。 这些天，为了避免弄坏玉坠，江听语都没有仔细摸过玉坠，这下好了，摸到盗版了。 yy不就是茵茵吗？总不能是小艺吧。 江听语啪的一下将盒子关上，忍不住骂了一句：“江未吟这个坏女人。” 竟然把自己的玉坠给她。 她也真是傻，还真相信江未吟说的话。 “你要干嘛？” “当然是砸到江未吟脸上，让她胡说八道。” 看样子江听语准备去找江未吟。 宁照溪当然不愿意这种时候江听语去找她，而且或许江未吟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能够和她再见上一面呢。 宁照溪肯定不能让她的想法成真。 她摊了摊手：“你给我吧，我帮你。” “你帮我？” “对，我这方面的朋友，能鉴别玉坠生产的年代，”怕她不信，宁照溪还补充道，“就算你去问她，你确定她会说实话吗？” 江听语这才清醒。 江未吟满嘴胡话，这种时候肯定信不了。 相比较下，她肯定信任宁照溪。 于是她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宁照溪将盒子放进抽屉里，然后用锁锁上，说：“需要。” “需要我做什么？” “给我倒杯水。” 江听语闻声立马给她倒了杯热水。 这才想起宁照溪还是个病人，她竟然让一个病人陪她说了这么久的话。 看着她将热水喝完，江听语去了趟洗手间，她洗了把脸，准备出去，看见断电的烧水器问：“你每次都是洗澡前才烧水吗？这样会不会要等很久？” 正在联系朋友的宁照溪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有些心虚：“不会。” 江听语没有察觉到异常，毕竟她也想不到有人能在大冬天尝试用冷水来加速感冒。 怪只怪宁照溪身体素质太好，平常的挨冻并不能让她感冒，让人心疼。 经过两人的聊天，江听语发现她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些。 宁照溪好得也挺快，第二天等她再去时她已经快好了。 一如既往的，明明不在房间照顾她。 江听语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反正正好她俩也可以对对戏。 好久没有和宁照溪对戏了，她感到十分久违，虽说最近的戏她拍得也算顺手，但还是没有之前的感觉。 就好像学生时代，为了更好的上课得到夸奖提前预习功课一样。 她想，在这方面她天生就是一个好学生。 宁照溪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了。 “听明明说你晚上有一个私人宴会要参加？” “对。” 虽说宁照溪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江听语还是很担心她，忍不住问：“应该不用喝酒吧？” “偶尔需要。” “那你能不喝吗？”江听语道。 “我尽量。”有时候宴会上避不可免地需要走走过场，不用喝太多，轻抿一口算作礼仪。 私人宴会上完全不喝，可能比较难。 但也不是不行，如果是江听语要求的话。 “明明说她也给我发邀请函了，为什么我没收到呀？” “是不是发到你公司邮箱了？” “……”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毕竟不是人人都那么了解她现在的处境的，如果不是非常想让她去，可能也只是走走过场，邮件发出去就行了。 原本江听语并没有在意，只是私人宴会，去和不去没什么影响。 但现在不一样，她一想到宁照溪拖着这副病怏怏的身体去参加宴会，可能会被人灌酒就心疼，正好她晚上也没戏份，如果有邀请的话正好可以一起去，方便照顾她。 “既然这样和我一起去吧。”原本只是一个私人宴会，没什么太大的好处，私密性比较好不会有任何照片视频流出，对她们没有太大的加成，所以她起初没想着耽误江听语的时间。 但见她似乎很想去，宁照溪便主动说道。 她话一出口，江听语立马跳了起来：“太好了！” 宁照溪轻笑：“这么高兴吗？” 江听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啦！这样我就可以照顾你了！顺便监督你让你不要喝酒。” 宁照溪愣住。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江听语是在为她着想，去这个宴会想的也只是能够方便照看她。 她垂眸小声说：“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我。” 她的成名从来都不是轻轻松松的。 一个毫无背景的小演员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她也经历过很多坎坷，演技和美貌从来都不是她唯一的优点，她还得有脑子，会经营敢选敢做。 这话听得让江听语心疼，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没事，我以后多关心你。” 宁照溪点头，顺势往她肩膀靠，抬手环住她的腰，将脑袋抵在她肩上，小幅度地点头。 江听语因为她这举动愣了一下。两人身高差不多，宁照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浑身血液凝固动弹不得。 她不敢呼吸，久久之后吞咽了下。 再不喘口气她要死掉了。 也没人告诉她，宁照溪感动的方式是这么抱着她发呆啊。 不是，她在干什么，怎么还把头埋进了她脖颈。 宁照溪！ 江听语无声呐喊着。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块石头，动弹不得，怕自己稍稍有动作会惊吓到宁照溪。 按照她对宁照溪的了解，这人肯定也没这样表达过感动。 但是…… 江听语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宁照溪的身体很柔软，让她舍不得推开，脖颈之间传来她温热的呼吸声时，她竟然想的是，她能不能也这样。 脑海里经过大战，江听语也没能下得去手。 宁照溪是因为感动下意识地想拥抱她，感谢她，而她此时拥抱就显得趁人之危了。 宁照溪抱了她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快要晕厥了。她浑身的香气萦绕在她鼻息之间，怎么也挥散不去，直直地进入她的大脑，让她无法思考。 满脑子都是—— 好软好香。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江听语认为自己是块石化的石头时，宁照溪却觉得她是块棉花糖，浑身都软软的，让她抱了还想抱。 早说江听语吃这一套，她还搞什么若即若离。 没让江听语开窍，反倒差点让两人疏远了。 宁照溪十分懊恼自己的决定。 江听语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感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甚至怀疑宁照溪是不是睡着了。 突然间，她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她缓缓推开宁照溪，有点别扭地扭了下身体，扯着自己的衣服，淡淡道：“你不用太感动了。” “但你还是要注意分寸，毕竟，你！有！喜！欢！的！人！” 溢出言表的别扭和不悦。 被推开的宁照溪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笑着摇摇头。 别扭不自知的江听语气恼：“摇头是什么意思？” 宁照溪不打算再用若即若离的办法，因为她发现江听语这人完全不开窍，又或者是之前受过的伤让她封闭了内心，这种时候激将法是没用的。 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没有到一定程度很难让人不顾一切。 “我的意思是，没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假的？”*江听语明显不信，“你不是被拒绝了吧？” 虽然很难将被拒绝三个字和宁照溪联系上。 宁照溪挑眉：“你觉得我会被拒绝？” 江听语冷哼：“为什么不会。” 在宁照溪眼神逼视下，江听语尽量找补： “虽然你美丽大方动人，演技一绝还是大……明星，但总有人不喜欢这样的，所以你也不必太难过，爱情什么的哪里有好好拍戏来的重要，你不如从此封心锁爱，和我一起努力工作，这样我们都能有美好的明天，你说是吧？” 宁照溪失笑，能够看出来江听语对友情的渴望，似乎很怕她为了谈恋爱和她疏远，也很怕她荒废工作。 “你好像很在乎我。” “我不能吗？” “是谁说要多交几个朋友，不要对一个人好，早晚都会分开的。怎么我有个喜欢的人就受不了了。” “哎呀，我不是和你道歉了吗？你不能不提了嘛。” 宁照溪失笑，追问：“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就再也不提了。” “快说快说！”江听语迫不及待。 “你说我美丽大方动人，演技一绝，还是大明星，”宁照溪停顿，望着她眼睛，小声呢喃，“那这样的人追你，你会不会答应。” 70-80 第71章 回家吗？妹妹。 江听语愣住，脑海里萦绕着她说的问题。 ——“我这样的人追你，你会不会答应。” 她感觉到雷鸣般的心跳声，毫无节奏毫无章法地乱跳着，思绪空白，无法快速运转。 虽然知道宁照溪只是打个比喻，但如果她拒绝的方式太随便会不会让她内心受挫，而答应…… 江听语心里有道声音在提醒她。 她眼里应该只有事业。 所以最后她只能说—— “我拒绝回答这种伤害友情的问题。”江听语比了个叉的动作。 宁照溪失笑：“我知道，你要以工作为重。” 见她没有不开心，江听语这才松了口气：“是啊！” 两人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逗留。 宁照溪询问了宴会那边的人，确实有给江听语发邀请函，但因为工作人员疏忽发到了公司邮箱。 之后，那边给江听语补发了一张。 江听语起初并没有多想去，只是见宁照溪拖着生病的身体也要去，她作为朋友不放心她独自去。 私人宴会的主人叫孟莹，是一家时尚杂志的千金，来之前江听语还以为来这里的都是明星，去了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富商家的少爷小姐。 江听语在这里没什么认识的人。 甚至连孟莹给她发邀请函的理由也不清楚。 原以为是跟时尚资源有关，就像上次去LK的时尚晚宴一样，看中了她潜力，但去了才发现，这里没她什么事儿。 原想着没事儿便没事吧，她吃她的饭，顺便照看一下宁照溪，但没想到这里的饭菜上得如此之慢，而且每份都很小，她半口就吃完了，引得旁边的千金小姐看了她两眼。 为了不引人注目，江听语连饭都不敢吃了。 饭后的消食活动是舞会。 除了端着酒杯四处走，找人碰杯之外，还会随机抽人跳舞，打着交友的名号。 “我能不参加吗？”江听语在宁照溪旁边小声说。 “可能不行。”宁照溪若有所思。 江听语沉默。 好吧，她其实也就随口一说，没想那么多。 “那我跟着你，帮你挡酒。”江听语说。 宁照溪笑：“好。” 但实际上并没有人主动灌宁照溪酒，来找她的人都十分有礼貌。 “溪溪！溪溪！帮我签个名吧，我超级超级喜欢你。”即便是这种私人宴会也少不了宁照溪粉丝的出现。 江听语虽然不认识来人，但看她身上的礼服就知道这人肯定是个千金大小姐。 找完宁照溪，那人才发现江听语似的，惊诧：“你怎么也在。” 听这语气，江听语就知道这人对她的态度不友善了。 她摊了摊手：“参加宴会。” 女孩叫安妮，闻言皱眉切了声，然后又将目光看向宁照溪，脸上表情迅速变换，换上了一副温柔的样子。 宁照溪看都没看她手里的签名纸，拒绝：“私人宴会不签名。” 安妮不服气：“我刚刚看见你给别人签了。” 江听语也诧异，刚刚宁照溪确实给别的女孩签了名，而且那个女孩算起来不是她的唯粉。 因为那女孩先看见的是她，十分开心地叫她“听语”，说上话了像是才发现宁照溪，惊讶地找她要签名，说是她俩粉丝。 “现在不签了。”宁照溪态度坚决。 安妮生气地跺跺脚：“我不喜欢你了。” 说完就跑开了。 江听语看看宁照溪，又看看安妮跑开的背影，沉默半晌，喃喃：“怎么不给她签呀？” 总不能是因为看到安妮对她态度恶劣，所以不签吧？ 宁照溪却说：“这份签了，只会越来越多。” 江听语点点头，若有所思，小声说：“那刚刚你怎么没想到。” 宁照溪笑：“因为那是你粉丝。” “好吧，真是太感谢你了。” 两人聊着天，去了一趟水果区。 这时灯光突然一暗，又一亮，大家终于在舞台上看见了这场宴会的主人——孟莹。 她穿着一席香槟色长裙，有人替她提着裙摆，她走上舞台，手握着话筒，看向人群，笑着说道：“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宴会。” 江听语知道宁照溪很少参加活动，能够参加这个宴会，肯定是因为孟莹和她关系不错，又或者说曾经帮助过她。 她刚这样想着，就听见宁照溪说：“我第一次出杂志，就是孟莹的妈妈投资的。” 果然被她猜中了。 宁照溪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帮助过她的人邀请她参加自家晚宴，她肯定不会拒绝。 场上也有不少是冲着宁照溪来的。 就刚刚一会儿时间，已经有不少时尚资源找上她了。 就连只是单纯想在一旁照顾她的江听语也被问候了好几次。 宁照溪就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走神间，江听语没发现宁照溪的脸色突然变了，回过神看向舞台，她问：“这是在干嘛？” 只见孟莹突然走下了舞台，灯光变得更绚烂起来，追光灯随着孟莹的步伐走向人群。 宁照溪抿唇，说了句：“抱歉。” 就在江听语尝试理解这声抱歉的原因时，就见追光灯停了下来，打在了另一人的身上。 那人穿着黑色礼服，裙摆上亮闪闪的，脖颈间是一条长项链，棕色长卷发，妆容精致。 她目光停顿，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身礼服是去年江未吟生日时她送的。 只不过当时江未吟嫌弃礼服丑，从来没穿过，不仅嘲笑她的审美，还叫她以后不要没事找事儿做，她不至于连一套礼服的钱都没有。 当初嫌弃的人此刻却穿上了礼服。 江听语不懂她的操作。 更不懂她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场景。 这时她也才明白宁照溪口中的抱歉指的是什么。 “只能说太巧了。”江听语语气里加重了这句太巧了。 她们都心知肚明，江未吟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意外。 但是她忘记了，按照江未吟的身份出现在哪里都正常。 只是以前她从未得到过江未吟的“厚爱”。 如果只是偶然那便没什么，但如果这是江未吟特意为她设的局，那她只觉得可笑。 很快，就有人给了她答案。 当孟莹介绍完江未吟，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时，江听语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从未觉得现场这般吵过。 她知道江未吟的身份，人人都想巴结她，就这一会儿时间，自从看见江未吟之后，现场的人不约而同地举着酒杯去敬她。 过了许久，在她想着如何逃离现场时，围绕在江未吟身边的人都散开了。 而江未吟直直地朝江听语的方向走来。 江听语眸光微闪，宁照溪更是直接挡在她面前。 在目光对视的瞬间，宁照溪和江未吟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势在必得之意。 江未吟微笑，朝她举了下杯，然后看向她身后的人，笑道：“你还要躲多久？语语。” 江听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还是她第一次从江未吟口中听到这么亲密的称呼，要知道从前只是想让她叫一声听语就很难。 如今竟然亲密到直接叫她语语。 她怀疑江未吟是不是病得不轻。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她们退婚之后，江未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退婚明明是江未吟之前渴望的事情，如今两人没有关系之后却又来频繁纠缠她。 江听语并不想在这种场合下承认自己认识她，但显然对方并不这样想。 只要她不站出去和她面对面，江未吟就铁了心似的站在那等她回答。 以至于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她身上，她听见议论声。所有人都在猜测她和江未吟的关系。 就像她熟悉江未吟，其他了解江未吟的人也知道，江未吟从来不会叫一个女生叫得这么亲密。 江听语原本不想理会，想当做不认识，但是随着议论声越来越大，开始牵扯到宁照溪时，她才不得不从她身后站了出来。 “江总，你认错人了。”江听语知道宁照溪想帮她说话，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不宜出声，于是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暗示她不要出声，自己则撇开关系。 江未吟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勾唇轻笑：“别闹脾气了，跟我回家。” ——“什么？回家？” ——“我没听错吧！江总竟然让她回家？她们俩是什么关系？” 听到议论声江听语头都大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未吟会在这么多人面前透露她们之间的关系。 还记得多年前她刚进娱乐圈时，江未吟再三叮嘱她，不许她泄露和江家的关系，这些年她都做得很好。 没曾想，有一天这话会从江未吟自己口中说出。 随着议论声越来越大，孟莹问出了现场所有人的心声：“江总，请问你和江小姐是什么关系啊？” 江听语突然明白了孟莹为什么会给她发邀请函，很明显是江未吟的授意。 什么关系？ 仇人关系。 “她是我未——” “姐妹！” 江听语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两个字。 她知道江未吟接下来要说的话，明明她们已经退婚了，但只要她说，现场谁敢质疑？就算是真退婚又怎样？谁会信江未吟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江未吟挑眉，看向一旁不动声色的宁照溪，眼神挑衅。 “家妹调皮爱闹，进了娱乐圈后就装作不认识我，让大家见笑了。” …… “回家吗？妹妹。”江未吟问她。 江听语深呼吸，不得不与她纠缠：“你是不是忘了妈妈的话。” 这种时候她只能搬出江莓，希望江未吟能够有点自觉。 然而江未吟却摇摇头，十分心碎的样子，说：“你看你，连妈妈生病住院了都不知道。” 江听语一时间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以前江未吟从来不会拿妈妈开玩笑。 “别闹脾气了，跟我回家吧。”江未吟朝她伸手，表情一反常态的温柔。 “别去。”宁照溪小声唤她。 江听语不相信她会拿江莓的身体说谎，而且这种情况下如果她不跟她走，只怕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更可怕的话。 如果她没听错，江未吟方才想说的是——未婚妻。 这话如果出口，到时候影响的就不只是她，还有宁照溪。 “没事。”江听语安抚宁照溪，只能跟在江未吟身后出了门。 宁照溪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那里有她割舍不了的亲情，江未吟始终能用江莓拿捏她。 在她走后，现场响彻着声音—— “今天抽到的幸运嘉宾就是——” “江听语！江未吟！让她们携手跳上一曲圆舞曲吧！” 原来还有其他招数。 是她轻看了江未吟。 第72章 对，我就是喜欢她。 僻静幽深的小径，江听语快步前行，江未吟跟在她身后，嘴角扬起笑容，带着几分得逞后的快意。 走在前头的江听语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她。 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林影深深映照在身后的地面上，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江未吟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自己想听的。 江听语：“江阿姨没事，对吧。” 江未吟：“她最近确实在住院。” “她怎么了？在哪个医院？” 江听语瞬间着急起来。 江未吟思索两秒，说：“我带你去。” “你告诉我哪家医院，我自己去，”江听语并不想和她扯上关系，“我们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同时出现。” 江莓也支持她俩分开，退婚后更是多次在电话里提及退婚的事儿，言语之间都是希望她不要再和江未吟联系的意思。 江未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表情变得那么陌生，眼里再也看不见像当初那样对她的依赖和不舍，满满的全是冰冷和距离感。 江未吟笑着重复：“我带你去。” 江听语觉得今天的江未吟笑的次数有些过多，很刻意。 对于一个不常笑的人来说，勉强的维持笑容很容易被看穿。 江听语也不跟她兜圈子，直言道：“我并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和你说话，更不想看见你笑。” 江未吟的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变得僵硬，过了许久她才叹了口气：“江听语，能别闹了么？” 闹？ 江未吟认为她是在闹？ 江听语感觉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需要我细数你对我做过什么吗？” 江未吟沉默两秒，然后道歉：“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这段时间从江未吟口中听到的道歉比之前的总和还多，江听语不理解她在想什么，但清楚两人已经回不去了。 别说婚约了，就连姐妹都做不成。 她当初愿意容忍江未吟是因为喜欢她，现在没有了喜欢，江未吟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江听语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两人身后不远处跟着江未吟的保镖和助理，江未吟不说话，没人敢上前。 这段路僻静，也没什么人路过，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对峙了一会儿。 良久后，从她沉默中感受到了答案，江未吟叹气：“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是吗？” 她应该原谅吗？ 人生能有几个五年。 江未吟如今以一副上位者的态度用自以为软和的态度质问她。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江听语轻笑，“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江未吟静静望着她冰冷的面容，心间闪过一丝钝痛，原以为只是生活的调味剂，没曾想不知不觉间成了她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她知道她们会分开，所以小心翼翼地不接受她的任何温暖好意，冷漠的态度是她唯一能做的。 可直到江听语真的转身离开，她每天活在自我麻痹里，才感受到江听语的重要性。 她明明拒绝了所有有关江听语的东西，在她离开后却又在她面前一一涌现。 抽屉里她送的钥匙扣，不起眼的小玩偶，备忘录里她写下的关心的话语，相框里年少时两人为数不多的合照…… “你真的了解我吗？” 过了半晌，江未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江听语听过很多次。 江未吟总说她不了解她。 ——“你说你爱我，那你真的了解我吗？” 但那时她的语气永远都是冰冷无情，不像现在，语气里满满的全是委屈。 委屈？ 竟然有一天她会在江未吟的话语间听到委屈？ 她真是疯了。 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委屈，但她江未吟不配。 “我不了解你，也不想了解你。” 江听语语气嘲讽，不愿意和她纠结在这个无趣的话题上。 她想，或许江未吟也免不了俗，喜欢受人追捧的感觉，喜欢世界围着她转，一旦别人不喜欢她了，她就要想尽办法让对方回心转意，然后接着践踏别人的真心。 江未吟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样的对待，面对江听语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也逐渐变得烦躁起来，听见她说不想了解，想起那晚接到宁照溪的电话，原以为是对方忍不住了，没想到听筒里传来的是另一个声音。 躲在她身后，就连离开时都还在安抚她。 这些都应该是江听语对她做的。 如今却全都用在了一个与她仅认识两个多月的女人身上。 江未吟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了。 她在嫉妒。 上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情绪是在二十年前，江莓爱她，嘴上说着平等爱她的小孩，可心总是偏向江雪艺。 站在江雪艺身边，她永远都是她的奴仆，只要江雪艺有半点不好，她都会挨骂，她所拥有的都是江雪艺选剩下的。 就连江听语，都是因为江雪艺喜欢，所以江莓选择留在身边。 “所以当时的你觉得我们一定会结婚对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令江听语不胜其烦。 人不能向前看吗？为什么总谈过去？ “你好像听不懂话，”江听语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未吟会变成这样，“我说了，我、不、在、意、” 江听语一字一顿，只为了让她听得更清楚。 “那你在意谁？”江未吟气笑了，想起宁照溪那张脸，嫉妒心理作祟，也不管她的排斥，向前走了两步，越过两人的安全线，直直握住她手腕，目光紧紧盯着她，“宁照溪是吗？你喜欢她是吗？” 手腕被突如其来的重力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江听语用力挣扎，情绪也受她影响变得暴躁，说出的话也不受自己控制—— “对！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比你好看！性格比你好！哪哪都比你好！我喜欢她怎么了！” 趁着江未吟怔愣之间，江听语用力将她手甩开，后退几步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呵，”江未吟被气笑了，重复她的话，“比我好看？性格比我好？哪哪都比我好？” “对！” “……” 江未吟被她气得不轻，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来求和的，骂了她一句：“眼睛不好就去医院治治。” 江听语不和她计较。 从小到大都受人追捧的江未吟肯定没受过这种比较，可现在在她心中，宁照溪就是一个完美的人。 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宁照溪都比她好。 她喜欢怎么了？她就喜欢，不管喜欢谁反正不喜欢江未吟就对了。 江未吟深呼吸了两口气：“我当没听见。” 江听语失语，突然觉得这人应该是自恋型人格。 “她不值得你喜欢。” “值不值得与你无关。” 和她对峙着，江听语也在心里和宁照溪道着歉。 事实上她知道，在江未吟问出那句话时，不管她承不承认，在江未吟心里她都是这样的答案了。 如果不是认定她喜欢宁照溪，江未吟又怎么会故意设局想让宁照溪误会。 “叮——” 江未吟被气得不轻，见她准备接电话，准备出声让她挂断。 江听语灵活躲开她抢手机的动作，按下接通键朝电话那头甜甜地叫了一句：“江阿姨。” 江未吟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 还不等江听语告状，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话—— “听语，你和茵茵在一起是吗？” 江听语愣了下，不自觉往附近看了看，以为江莓就在附近，不然怎么会知道她和江未吟在一起？ 她不理解，但还是回应：“是的。” 江莓语气淡淡：“不是说好不要和她见面了吗？” 语气里带着指责，江听语怔愣，抬头看了眼江未吟，又看向手中的电话。 江未吟抿唇，从她手中抢过电话，说道：“是我来找她的。”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江听语并不清楚，手机的通话音量很小，并不能完全听见内容，至于为什么江未吟能听清她和江莓的对话，她也不懂。 挂断电话后，江未吟淡淡看了眼她：“妈妈说让你去看看她。” 江听语本来就打算去看江莓，如果不是她阻拦，她早就去了。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江听语。”身后的江未吟叫她，该说的话她已经都说完了，她并没有停住脚步。 “……”望着前方头也不回的人，江未吟顿了顿，半晌才说，“上我的车。” 江听语当然不会上她的车，她随意打了辆车向江莓问清楚目的地后就出发了- 翌日，宁照溪得知江听语请了两天假。这两天大多都是她的单人戏份，江听语只有一两场戏，请假也不会影响进程。 但她还是以这个为理由向她发去了询问。 想到昨晚和江未吟离开的江听语，她感到不安。 昨晚江听语虽然有给她报平安，但却没说今天请假的事情。 江听语：【家人生病了，我照顾两天。】 看来江未吟并没有骗人。 但她总觉得不安。 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患得患失，她不在眼前的任何一秒都有失去她的风险。 还没有让江听语喜欢上她。 宁照溪叹气，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如果她是那个让江听语感恩的小女孩该多好。 第73章 看见你就像见到了我的女儿。 平川医院vip病室。 “在想什么？” 正走神的江听语被江莓的声音叫醒，放下手里正为她倒水的茶壶，将温水递了过去回应道：“没想什么。” “听语啊。” “……嗯。” 一时间江听语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江莓。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吗？” “……记得。” “那你怎么又和她见面了？” “……” 江听语沉默。 不是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而是因为江莓的态度，令她感到难过，那是一种质问冰冷的语气，能够瞬间将她冰冻。 她听出来了，江莓在责怪她和江未吟见面，在不清楚缘由之前，就已经用上了质问的语气。 “我本来只是陪朋友参加宴会，没想到她也在。”江听语低声回答。 江莓甚至没有接她手里的温水，而是示意她放在床头柜上。 “她和你说什么了吗？”江莓语气稍微温和了些。 “没。” 江未吟被江莓支出去了，昨天晚上她来到医院的时间太晚，江莓已经睡下了，今天她才见上面。 不过过程并不是很愉快。 江听语抿唇：“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江莓喝了一口温水：“你说。” “您好像很担心我和江未吟见面？这是为什么呀？” 从两人退婚之后，江听语就发现了，但那时候她并没有多想，毕竟她也不想和江未吟多纠缠。 但现在明显已经影响到了她和江莓的关系，她想她们之间可能存在着误会，如果不早点解决，之后还会有很多麻烦。 江莓被她问得顿了下，倏然笑了笑：“我只是担心你再被她伤害，你年纪小容易被欺骗，我也是为了你好。” 短短一个月时间，她觉得江莓变了好多，身上的气质都变得不像以前那么温柔亲切了。 理智上江听语并不信这是实话，但情感上她愿意相信江莓。 “咚咚——” 江未吟在门外敲门。 “您要不要让她回去，我在这里照顾就好了。”江听语内心也不想和江未吟多接触。 江莓没回答，而是盯着她眼睛看了许久，笑了笑：“没事。” 不想她们接触，却又不让江未吟避开，这是为什么？ “进来吧。” 江莓话音落下，病房门被推开，江未吟手里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两份都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先吃点吧。”江未吟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江听语说的。 江听语没说话，看向江莓，果然就看见江莓脸色变了。 “茵茵啊，”江莓皮笑肉不笑地说，“关心妹妹是好事儿，但还是要注意分寸。” 这话将两人的关系定义在了姐妹上，提醒她不要越界。 江未吟并未将话听进去，脸色冷淡道：“我只是提醒她好好吃饭就是不注意分寸了吗？” 江莓垂眸笑了笑：“茵茵啊，还记不记得妈妈和你说的话。” 一旁的江听语听得一头雾水。 两人这是在打什么哑迷吗？ 这段时间她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怎么觉得两人的关系比之前还要恶劣。 插不进话，她也不想说话，只默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听两人打哑迷。 直到—— “对了，秦小姐说要来看我，你去接一下她。” 江听语和江未吟同时愣住。 秦小姐？ 她怎么没听说家里有姓秦的亲戚朋友？ 江未吟更是皱眉，问：“哪个秦小姐？” 江莓笑：“还有哪个秦小姐，当然是你喜欢的那个。” 江听语的大脑飞速运转。 她喜欢的秦小姐。 不会是秦蔚蓝吧？ 江听语愣愣地看向江莓，觉得十分陌生。 江未吟也反应过来，看了眼江听语。 “您怎么会认识她？” “有天路上秦小姐帮了我一个小忙。”江莓不以为意，又看向江听语，“茵茵不愿意，那听语帮我去接一下吧。” 江听语满脑子问号。 她怎么也没想到秦蔚蓝能和江莓扯上关系。 更没想到的是，江莓会让她接秦蔚蓝，这让她很难接受。 秦蔚蓝为难过她，虽然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总归也算是有矛盾。 当初晚宴的直播内容出来时，秦蔚蓝自作自受被全网嘲，所有人也都知道了秦蔚蓝看不惯她，她俩有矛盾。 但这些疑问都被江听语咽了下去，她理解江莓不了解娱乐新闻，所以不清楚她俩的关系。 她正想说好，突然想起，不了解她和秦蔚蓝的矛盾，却知道江未吟喜欢秦蔚蓝。 见她沉思迟迟未动，江莓咳嗽准备说话。 江未吟突然出声打断：“我并不喜欢她。但既然她帮助过您，那我去接她。”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听到病房门关上的声音，江莓笑了声：“这孩子怎么还害羞了。” 江听语望着江莓发呆，敷衍地随她笑了笑。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江莓在警告她。 她甩了甩脑袋，将这种可怕的想法抛出脑海。 很快，人就被带到了病房。 秦蔚蓝穿得很素雅，戴着口罩和帽子，十分低调，见到江莓的第一眼迅速摘下口罩，露出心疼的目光和语气：“江阿姨，您怎么生病了，严重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就一点小肠胃炎，不用担心我，倒是你，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要是被记者拍到就不好了。” “没关系的，只要能看到您，我做什么都值得。” “看见你啊就像见到了我的女儿，我心都化了。” “江阿姨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叫您妈妈，我是单亲家庭，从来没见过妈妈。”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亲密的样子，旁人仿佛不存在一般。 江听语只觉得她天都快塌了。 眼前这一幕比当初退婚更让她难受。 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人不仅有了联系，关系还这么好。 好到，她和江未吟站在旁边都比不过。 从进病房起，秦蔚蓝的目光就没落在她身上，两人仿佛从不认识。 江听语抿唇，不愿再看见两人母慈女孝的一幕，借着买东西的理由出了病房门。 江未吟紧跟其后，却被叫住。 “茵茵啊，别走，和蓝蓝聊聊天，你不觉得她很像你的妹妹吗？” 闻言她脚步顿了顿，淡淡地看了眼旁边的人，语气冷淡道：“她不是。” 随后也不管两人说了什么就出了门。 离开时，江听语听见了细微的声音，即便她百般不愿意，却还是将话都听清楚了。 江莓在说秦蔚蓝像她的女儿，像江未吟的妹妹。 即便她从病房离开，江莓也没和她说话。 这让她不由得思考，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江莓不开心了。 以前每次见面，江莓都会让她叫妈妈，不要叫江阿姨这么生疏的称呼，但今天却没听见她说这种话。 “不要太放在心上。” 楼下超市里，江听语正选着东西，耳边突然传来江未吟的声音。 江听语当然是装作听不见，继续购物。 “别难过。”从未安慰过人的江未吟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你离我远点就行了，”江听语嫌她烦，将手里的东西都重新放回置物架，径直走出超市，说，“替我和江阿姨说声，剧组有事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她。” 原本江听语请了两天假，想好好照顾江莓，顺便修复一下两人间的关系。 但没想到这一天还没过去，她就回了剧组。 现场忙着布置场景，没几个人注意到她，她扫了眼没看见宁照溪，昨晚将她一个人丢在宴会现场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导演，宁老师在哪儿？”见沈莱有空，她走过去问道。 沈莱正在审核接下来的剧本，闻言抬眸望着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江听语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又叫了声：“导演？” 沈莱回神，指向放着道具的器材室：“在那边。” 江听语点头就打算走。 “听语。”沈莱突然出声。 “嗯？”江听语停顿，看向她。 过了几秒，她又摆摆手：“没事没事。” 江听语皱眉，不理解她这眼神怎么怪怪的。 不仅是沈莱，她从现场走到器材室的路上，收获了不少这样的目光。 最后实在忍不住，拉住了路过的一位道具老师询问：“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你们怎么都盯着我看？” 道具老师欲言又止，神秘兮兮地看向周围，说：“因为大家都在传你是江家的小公主，这是真的吗？” 江听语没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天时间不到就已经传得这么广了，虽然还没到上热搜的程度，但这个圈子里的一些人已经知道了。 小公主？ 她虽然在江家长大，但还没有到小公主的程度。 “什么江家？”江听语故作不懂，“你见谁家小公主混得这么惨的吗？” 道具老师闻言点点头：“那确实。” 见她信了，江听语笑了笑：“宁老师在里面吗？” 以为自己吃错瓜的道具老师满脸抱歉地点头指向里面：“她在里面选食物的道具。” 江听语点头，推门而入。 宁照溪手里正拿着一盘道具菜左右看：“太假了，不如真吃。” 吃饭的情节在剧里必*不可少，很多剧组都会基于各方面考虑用道具餐食替代真的菜肴。 听到脚步声，宁照溪才回头，瞧见来人是江听语时，眼眸中闪过惊诧和喜悦：“你怎么回来了？” 江听语顿了顿。 她只是离开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不至于开心到这种程度吧？ 这还是她认识的宁照溪吗？ 今天一整天，她接收到了不少目光，只有宁照溪看见她是开心喜悦的。 第74章 我爱你，我很爱你。 “出了点情况，我就先回来了。”面对熟悉的人，江听语不自觉露出脆弱的神情，即便她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宁照溪发现了。 “嗯，既然有空，来看我演戏怎么样？”宁照溪弯唇轻笑，试图缓解她的不安。 只要她不追问，此刻说什么她都听。 “当然好啦。”江听语松了口气，笑容也大了些。 她不知为何回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宁照溪，但在看见宁照溪身影的那瞬间，她委屈不安的心突然变得宁静，像是找到了停放的港湾，终于不再彷徨，她受的伤也被疗愈。 她想宁照溪可能就是拥有这样的特殊能力。 她平时每次下戏只要遇上宁照溪还有戏份的时候都会特地留下来观看反复学习。 虽然宁照溪总说她有天赋，演技好，但她还是想有更多的进步，不仅做到不拖后腿，还要做到为剧组做贡献，成为当之无愧的女主角。 也想成为，真正能够和宁照溪比肩，一起站在胜利终点的人。 江听语思绪突然顿住了。 和宁照溪比肩，一起站在胜利终点的人吗？ 她的理想还真是伟大。 不过只是想想那种场景，就十分美妙。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不知何时，卫落鱼站在了她身边。 江听语惊讶于她的出现，瞪着大眼睛左右看了看，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你的助理，你回来我当然得回来。”卫落鱼不以为意，“你还没回答我，你在想什么呢？” 江听语叹了口气：“我在想要是我能够再努力一点，能够和宁照溪比肩，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旁该多好。” 卫落鱼愣住。 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旁？ 她怀疑江听语现在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听到她再一次叹气，卫落鱼询问：“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站在她身旁？” “嗯？我不是一直想成为她那样有选择权的人吗？”江听语不明所以，半点没察觉到问题所在。 “对，你之前的语气和话语都是想成为她那样的人，但现在你想的是成为站在她身边的人，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溪溪在你心中的地位有所提升啊！你对她的在意已经超乎你所想象了。” 江听语挠头，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 她本来就一直挺在意宁照溪的。 “你就是个宁照溪脑。”江听语撇嘴，“你别等会又分析觉得我喜欢她了。” 卫落鱼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但眼神却暴露了她的想法—— 不然呢？ 喜欢？ 像宁照溪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 突然间她脑海里闪过前些天的事情，宁照溪问她“我这样的人追你，你会不会答应”。 谁面对宁照溪不会心动？ 但江听语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想要的是什么，她现在想要努力的是事业，爱情于她是奢侈。 不对。 她怎么突然将宁照溪归为所有物了？虽然只是她自己在脑海里分析，但有种将宁照溪当成所有物的错觉。 宁照溪随口说的一句话而已，她竟然还在之后的某天回味上了。 “不是，你脸怎么这么红？你在想什么？”卫落鱼歪着脑袋低着头，想从下看清她的神情。 江听语清楚知道自己现在属于臆想，哪里敢让卫落鱼看见，连忙抬手捂住脸颊，否认：“并没有，你看错了。” 卫落鱼闹着笑她脸红，你追我赶，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原本只是想学习宁照溪表演的江听语，并不想太引人注目，拉了拉她袖子暗示她安静。 卫落鱼也懂事地安静下来，环绕了周围一圈后才出声：“我怎么感觉周围人全在看你啊。” “还不是因为你嘲笑的声音太大声了。” “不不不，在我过来的路上，我就听见好多人在提起你名字，来了之后现场的人都老是悄悄看你。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卫落鱼觉得自己这个临时助理当的十分失职，常常忙于自己的事情，忽略了江听语。 好在江听语没在意这些事，如实和她说道：“昨天晚上我去参加了一个晚宴，江未吟也去了，然后在晚宴上她暴露了我和她的关系。” “什么？”卫落鱼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她亲口说的？现在所有人知道她是你前未婚妻了？” 江听语扯了扯她袖子示意她声音小点：“我急中生智，在她准备说话的时候打断了，告诉别人我和她是姐妹。” “……”卫落鱼沉默良久，摸了摸头，“这急中生智也没有生多少。” 江听语：“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所以现在消息都传遍了，那些人才会盯着你窃窃私语。” “嗯呢。” 剧组里最不缺喜欢吃瓜背后议论人的人。 这之后江听语肯定都不会有什么安静日子了。 卫落鱼提前心疼她。 之后的事情江听语也一同说给了她听，话说完两人同时沉默。 一向对长辈有礼貌的卫落鱼难得失态，骂了一句：“江阿姨疯了吧！” 江听语抿唇，只能安抚她别生气。 回来的路上，她的心情和卫落鱼相差不大，想不通也很难接受，不至于骂人，但心里确实不好受。 但回到剧场，见到宁照溪之后她躁动不安的心绪突然平静了。 她想，大概是因为看见宁照溪正在努力，而她还在为家里琐事而耽误时间浪费心情，而感到羞愧吧。 她倒是平静了，但卫落鱼气得不轻，知道在江听语面前不能骂她的家人，最后只能骂秦蔚蓝。 “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谁不是省油的灯？”身后突然传来宁照溪的声音，两人这才发现这部分的戏份已经结束，到了中场休息阶段。 宁照溪脸上还带着妆，细碎刘海用花花绿绿的小夹子夹在两侧，看上去很是可爱，江听语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摸了摸脸，表露出疑惑时，江听语才收回目光，喃喃：“家里发生了一点事儿。” 此话一出，卫落鱼瞪大双眼。 这话竟然是从江听语口中主动说出的？ 要知道江听语从来都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人，如果不是极其信任对方，必然不会和对方提起家里的事情。 能够提起只能说明，江听语非常非常信任且在意这个人。 她想象不到，在她没在的时间里，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够让她们的关系突飞猛进。 难道和宁照溪前两天感冒发烧有关？ 之前江听语跟她说过这事儿，还问她要不要去看望宁照溪。 卫落鱼是个识趣的人。 知道生病是人最脆弱的时候，肯定只想看见自己在意的人。 她卫落鱼哪里是宁照溪在意的人。 宁照溪想见的肯定只有江听语。 她当然不会不识趣地打扰。 但她没想到，就是这两天竟然让她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江听语竟然主动和宁照溪说了家里的事情。 被卫落鱼的眼神盯得发烫，江听语完全能够猜出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忍不住推了推她胳膊，让她回神。 宁照溪也发现了，但没有理会，只是对江听语说：“可以说说吗？” 有了之前的倾心之谈，江听语也不再隐瞒，将今天早晨的事情托盘而出。 “虽然但是，语语，你确定昨天是因为你去的太晚了，江阿姨睡着了不见你吗？我怎么感觉……” 后面的话卫落鱼没有再往下说，但几人都心知肚明。 这也是江听语没有细想的。 以前她回家江阿姨都会等她到家才会睡觉，但…… “她生病了，应该困得早吧。” 江听语还是替她解释道。 卫落鱼点头，算是附和。 宁照溪沉思，也没再发表意见。 她们都知道江听语虽然伤心，但并不想听她们说江莓不好。 无论如何在她心里，江莓都是很重要的存在。 当天晚上江听语又去了医院。 她想，不管江莓在想什么，她作为女儿都应该照顾她。 她进病房时，秦蔚蓝还在。 秦蔚蓝不愧是演员，她刚进病房就和她飙起了戏，笑脸盈盈地叫她。 江听语何时受过她这么好的脸色，即便再有矛盾，她也不会在江莓面前失态。 “江小姐渴吗？我给你倒杯水。”秦蔚蓝转身又去给她倒茶。 这是病房不说，秦蔚蓝一副主人姿态是什么意思？江听语拒绝，她是来照顾江莓的，想说自己不渴，但刚抬起手想后退半步，房间里突然响起哐当一声，玻璃杯坠落在地，碎了。 这在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对不起对不起，”秦蔚蓝立马半跪着身子用手去捡玻璃碎片。 “你在干什么？”江莓的呵斥声倏地响起。 江听语愣住，偏过头对上她满是责备的目光。 是在责备她吗？江莓在为了秦蔚蓝呵斥她吗？ 江听语薄唇轻启，又紧闭。 可明明不是她的错，她连玻璃杯都没碰到，是秦蔚蓝故意的。 但她还没说话就被秦蔚蓝打断： “江阿姨，别怪她，”秦蔚蓝一脸委屈地说，“可能是之前在宴会上听语妹妹对我有点小误会，对不起听语妹妹。” “听语啊，那都是误会，蓝蓝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吗？你没来的时候我一直在和她聊你的小时候，”江莓很难过的样子，“以后都会是一家人，快和蓝蓝道歉。” 道歉？ 她为什么要道歉？又不是她的错，还有…… “一家人是什么意思？”在此之前江听语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她不明白江莓怎么就像被秦蔚蓝下了降头似的，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反正茵茵也喜欢她，我就定下了她俩的婚约，”江莓叹气，像是在责怪她的不懂事，“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江听语如雷轰顶。 她从未想过，有天伤她最深的人竟然是江莓。 为什么这个人要是秦蔚蓝。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 江未吟的婚约与她无关，让她难过的是江莓的目光。 还是说，在江莓心里重要的是江未吟未婚妻的这个位置。 谁占着，她就爱谁。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江听语忍着情绪不落泪。 在她难过的时间里并未看见一旁的秦蔚蓝脸上惊诧的神情。 “我就不在这儿影响你们了。”江听语呢喃，转身离开。 出病房时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江未吟。 江未吟也是听说她来病房了才特意过来，但还是来晚了，她急切追问： “妈妈和你说了什么？” 但江听语并不想理会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推开挡住她的人，跑开了。 正准备追她的江未吟听到了病房里的声音。 “江未吟。” 看见病房里的秦蔚蓝时，江未吟都明白了。 下午时她才将人赶走，结果又来了。 “滚出去。”江未吟朝她吼道。 秦蔚蓝看了看江未吟，又看向江莓，见她没有说话的迹象，便主动出了房间。 直到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时，江未吟才开口：“不管你怎么伤害我，怪我，我都不介意，但你为什么一定要伤害江听语，她有多在意你，你不知道吗？” “你现在很痛心不是吗？”江莓早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副虚弱的模样，她笑道，“不是说不在意她吗？” “她从小在你身边长大，你怎么能忍心。” “我怎么不能忍心？我的女儿只有小艺，”江莓眼眶微红，“你以为小艺离开了我就会爱你吗？因为小艺我才会爱你，你打错算盘了。” 江未吟同样难受。 这么多年江莓始终觉得是她故意弄丢小艺，可她羡慕嫉妒过，却从未想过要伤害小艺。 江未吟摇头不愿接受这样的江莓，可想到江听语她不得不说：“可那和江听语没有任何关系。” “失去爱的人，好受吗？”江莓笑得阴森，有种报复后的快感，“如果不是你带着她去孤儿院找江听语，想将她接回来，小艺又怎么会丢。” 江未吟看着陌生的江莓，想起小时候亲切温和的她，好好的家支离破碎，感到无比难过。 从小江雪艺就被江莓捧在手心里长大，那就是她的命她的宝贝。 江未吟又如何不懂。 当年是江莓自己说忙，等过几天再去孤儿院接江听语，却只是托辞，那时候江莓正打算将家搬去国外，她们在书房外听见江莓犹豫要不要再领养一个小孩。 江雪艺怕她反悔，也怕江听语在孤儿院受更多的欺负，才和她一起出的门。 如今看来，一步错步步错。 她知道江莓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如果不是因为爱恨交织的情感，江莓活不了这么多年。 江雪艺就是她的命。 所以她宁愿江莓恨她怪她，可现在她怪在了江听语身上。 江未吟毫无办法，她无奈，浑身疲惫。 “妈妈，我真的觉得你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宁照溪下戏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她知道江听语晚上又去了医院便发了消息问候她情况。 消息是一小时前发的，但对方没回。 回到酒店，路过江听语房间时，她依稀听见房间里传来的电视声音和笑声。 那是卫落鱼的声音，等了会儿没听见江听语的声音她才抬步回自己的房间。 输入密码，拧把手打开门。 在关门的刹那，她顿住，然后打开一盏小灯关上门，走了过去。 “吓到你了吗？”屋里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宁照溪摇头：“没。” 江听语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泪痕，她心间微痛，连那句怎么了都问不出来。 宁照溪怕吓着她，走到她身边。 已经不知道在黑暗里待了多久的江听语在看见宁照溪的那一刻才看见了光。 回来时她听见卫落鱼在她房间的声音，知道她肯定会安慰自己，但江听语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宁照溪的房间。 她只是想等情绪好点了就离开，不让卫落鱼也陪她伤心。 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两个小时。 又或者说，她内心里是想见到宁照溪的。 只要见到宁照溪，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可事实是，在看见宁照溪的一瞬间，她心底的委屈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抑制不住。 她抱住宁照溪：“你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宁照溪怎么会拒绝她。 她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温和，这让江听语更加难受，想起江莓冷漠的态度，江听语再也忍不住—— “没有人爱我，根本没有人爱我。” 她以为至少江莓是爱她的。 那是她敬爱的妈妈。 可江莓似乎更在意的是江未吟未婚妻的身份，谁占着她爱谁。 曾经她以为江未吟爱她，但江未吟不爱，她不难受。 但她以为无论如何江莓爱她，可江莓也不爱她。 “她不爱我，没有人爱我。” 江听语喃喃自语地重复着委屈。 宁照溪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却也只敢以朋友的身份安抚她：“我们爱你，我和卫落鱼，还有很多很多你的朋友都爱你。” 江听语有清醒几秒，可她知道那不一样。 江莓是她敬爱的妈妈，那是她期盼的亲情，可她又知道她的朋友爱她。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江莓会在一夜之间变得那么冷淡，她不愿相信是因为退婚。 她明明记得，退婚之前江莓还鼓励她，告诉她即便退了婚，也是她的女儿。 可怎么说变就变。 为什么不听她解释，轻信秦蔚蓝的一面之词。 过了许久，江听语终于安静下来，许是觉得累了，竟在她怀抱里睡着了。 宁照溪动作很轻地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她俯身望着江听语的侧颜，轻轻为她擦拭泪痕，伴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小声喃喃： “我爱你，我很爱你。” 第75章 吻。 大雪漫天纷飞，天地间只有一望无际的白，透彻心扉的寒冷，江听语捂着胳膊，走在茫茫大雪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清楚这条路要走多久，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脚印深深地陷在雪地里。 她回不了头，只能看见雪花片片从空中飞落，她想举起手接住那片雪花，却连这个小小的动作都完成不了。 仿佛一个提线木偶毫无生命地往前走着。 冷。 冰天雪地的寒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也走不动，倒在雪地里，蜷缩着身体试图汲取温暖。 ——“和我谈爱，你配吗？” ——“江听语，你不是我未婚妻也不是我妹妹，你只是我们从孤儿院捡来的小孩。” 江未吟的脸突然出现在天空，被放大了好几倍。 谁稀罕。 她根本不在意。 江听语倔强地仰起头，试图反驳。 可她刚抬头，那张脸却换了个模样。 她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江莓的脸，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漠视。 ——“我从小教导你知错能改，快和蓝蓝道歉。” 蓝蓝是谁。 哦秦蔚蓝。 ——“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为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呼啸而来的凛冽寒风，她能够听见寒冰碎裂的声音。 江听语感觉自己被冰冻住了，她无法忽视江莓冷漠的面容，寒冰将她包裹让她无法呼吸。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久到她感觉自己已经被寒冰吞噬，她听见一个声音—— “跟我走。” 那是一个稚嫩的声音，隔着寒冰，五官模糊看不清面容，但她却觉得眼熟。 她清醒了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努力挣扎上岸，那小孩竟变成了大人的身影。 女人浅笑盈盈，朝她伸手。 那是宁照溪。 江听语怔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宁照溪身上仿佛镀了一层光，她嘴角挂着温柔浅笑—— “有我爱你，别怕。” 那是一个漫长的梦，久到冬日过尽，春日来临，久到万年寒冰消融，春意复苏。 久到她从害怕恐惧，到温暖安宁。 她从睡梦中醒来，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上层还垫了几件大衣，厚重又暖和。 房间里灯光昏暗，只有远处厨房里亮着点点灯光，刚醒来她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感到茫然，鼻息之间传来米粥的清香。 江听语倏然想起，这是宁照溪的房间。 “醒了？” 江听语揉了揉眼睛，点头。 宁照溪正好将粥煮好，见她醒了便端到餐桌上，说：“你睡觉前肯定没吃什么东西，正好起来喝点粥。” 江听语抿唇，目光落在她脸上，面露窘迫。 宁照溪以为她是为在她房间睡觉的事情尴尬，安慰道：“没关系，你只是太累了。” 江听语扬了扬唇没说话，脸上的窘迫却没减轻。 令她感到窘迫的不止在她房间睡着的事情，还有她那光怪陆离的梦。 在她梦里，宁照溪就像是天神下凡一样拯救了她破碎的心，为她带来了春天。 但她这梦有些冒犯，让宁照溪说出那样的话。 许是临睡前听到了宁照溪安慰她的话语，所以才会嫁接梦境和现实，甚至篡改台词。 宁照溪明明说的是“我们爱你”，指她的朋友们。 人在脆弱时都会想要一个依靠，因为宁照溪的温柔让她忍不住想要依靠，所以在梦中感到无助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宁照溪。 甚至确定，宁照溪能够救她。 一次次救她于水火。 “在想什么？” 江听语回神，喃喃道了声谢，然后说：“我要先洗漱一下。” “洗手间有一次性物品。” “好。” 现在已经早上六点了。 她一觉睡了六个多小时。 宁照溪睡了整晚沙发，最后还被她喊冷的声音吵醒，给她添了被子，又进厨房做了米粥。 应该是在她做那个梦的时候喊的冷，江听语感到抱歉，一边和宁照溪道歉，一边发誓下次不会这样了。 也就宁照溪脾气好，今天还有一整天的戏，要是没睡好，影响了戏份，她就罪该万死了。 “为什么下次不会这样了？” “啊？” “是我哪里照顾得不好吗？” “？” 这话对吗？ 江听语愣了愣，最后傻傻说了句：“那我下次还来？” “我很开心你能想到我，但也希望不要有下次了，”宁照溪笑，“因为我不想看见你难过。” 江听语心尖颤了颤，有种酸涩微麻的情绪飞速闪过，她垂眸点头：“好。”- 从医院离开后，江听语没再去打听江莓的消息，她问过医生，江莓只是肠胃炎犯了，住两天院就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期间江未吟也给她打过电话，但都被她拒绝了，江未吟也没像往常一样执着换着几个电话打，消停了下来。 拍戏进程如往常般进行着，《最佳游戏王》是部剧情戏和感情戏糅合的作品，之前两人只拍了少部分感情戏，点到为止的眼神交汇以及拥抱，剧情过半，两人的关系也渐渐发生了改变。 接下来几乎都是两人共同戏份，需要强烈的感情。 江听语经验少，只能求教宁照溪。 宁照溪也十分热情施教，但问题是—— “说来惭愧，我也没什么感情戏经验。” 江听语愣了愣，才接受她话里的意思，想了想似乎是这么回事，宁照溪很少拍感情戏，最多的也只是点到为止的眼神交汇。 即便这样也足够让人看出她的情感。 根本不需要肢体接触来呈现。 江听语翻了翻手里的剧本，表情犹豫：“要不我们提议让编剧改改戏？” “让编剧改戏？”宁照溪挑眉，并不赞同她，“真的吗？” 从她眼神语气里感受到调侃，江听语连忙否认：“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让编剧改戏，这传出去，别人都该说她好大的“演员威”了。 “我的意思是，把肢体接触改改。” 江听语将手里的剧本朝向她，里面用红笔圈起来的位置十分显眼，大大小小都有十几处。 “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不是你说的吗？感情可以用眼神，用演技，不一定非要用肢体接触呈现。” 宁照溪安静两秒，似乎在思考她的话，过了半晌才点头：“我们先试试。” 还以为她同意了自己的话，江听语长舒一口气，突然顿住。 试？试什么？ “你觉得肢体接触突兀，可能是感情不到位，生理性喜欢也是感情表现的一种类型。” “生理性喜欢？” “这一段是你为了引诱我，心甘情愿成为你的伙伴，所以故技重施说冷借我取暖抱住我，又趁着和我说悄悄话时，咬住我的耳垂。” 江听语眨眼，话未说脸先红。 此时夜深人静，两人共处一屋，江听语的脸红尤为灼眼，心跳的砰砰声仿佛要将她淹没。 “来。”宁照溪将手中的剧本放到一边，面向她。 “我我我……我们这个场景好像不太对。”只是想到那个场景，她就感觉到不自在，试图提醒现在环境太安静了。 “哦对，我俩该在床上。”宁照溪点点头，转身坐上了床，还朝她招手，“过来。” 江听语：“？”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但见宁照溪一脸正经，眼里只有对演戏的渴望，倒显得她扭捏。 江听语顿了顿，朝她走了过去，也坐到了床上。 这一段的背景是，由于游戏规则两人被安排到了同一张床上睡觉，然后借口说冷抱着她取暖顺便占她便宜。 到了现在江听语才想说！ 云桑怎么是这种人啊！ 江听语一步一步挪到她身边躺下。 几天前她还在这张床上睡过觉，这么快又来了。 “咳咳，是不是太亮了？” “你要关灯？” “不……” 江听语还没来得及拒绝，宁照溪就已经替她将灯关掉了。 毕竟戏里面同样也是黑灯瞎火的时候。 “明天就要拍这部分了。”宁照溪提醒。 听到这话，江听语也不再扭捏，回想着剧本里面的场景描写，带入她对云桑这个角色的人物理解。 她是个反派。 她所有的行为都有目的。 穆离是这里面最强的人，只要收服了她，她就成功了一半，为此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感情。 “阿离姐姐，我冷。”江听语往她身上靠了靠。 没人回应，她又问：“阿离姐姐睡了吗？” 剧里穆离醒着，只是不想说话搭理她。 江听语又靠近了些，用手环住她的胳膊，脸贴着她手臂肌肤，蹭了蹭小声道：“阿离姐姐。” 宁照溪睫毛颤了颤，这不是穆离的反应，而是她的。 江听语故意压着的声音带了几分娇媚，这是剧里云桑特意伪装的声线。 江听语是个合格的演员，短短时间已经完全入戏。 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声，那一声声“阿离姐姐”娇媚入骨，像是不将人吞了不罢休。 月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房间，透过点点清辉，江听语看见她美丽的侧脸，秀挺的鼻梁，微微颤动的眼睫，那张脸仿佛女娲炫技之作。 她心跳得很快。 脸颊十分烫。 可她知道这都是她必须克服的。 往后还有更多的感情戏需要她呈现。 她靠近了些，在她正想要按照剧情下一步时，安静躺着的人突然偏过头睁开了双眼。 两人四目相对，原本要落在她耳垂的吻，也换了方向，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她唇上。 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让江听语所有的台词卡在了喉咙里，傻傻睁着大眼睛屏住呼吸。 万籁俱寂，她的脑海里轰的一下，炸起了烟花。 第76章 亲到不尴尬为止。 一月的天越来越寒冷，原本说好的室外戏也因为凛冽寒风不得不换到室内。 “我叫你半天了，你干嘛呢？怎么不说话？”卫落鱼将手里的大衣披到她身上，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盯着她问，“你今天怎么了？一整天魂不守舍的。” 江听语回神，垂下眸子摇头：“没怎么。” 卫落鱼不解，目光没有挪开半分，细数她今天的不对劲：“早上你看上去像是一夜未睡，脸色苍白，很少NG的你今天竟然NG了两次。” 演员NG是不可避免的，但江听语功课做得足，除了之前偶尔的感情戏她NG过之外，几乎都是一遍过，很少有这种情况。 重要的是今天拍的也不是感情戏，只是简简单单的剧情推进内容。 为此感到抱歉，江听语还特意请了全剧组喝奶茶。 “可能没睡好吧。” 卫落鱼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江听语有事情瞒着她，正当想问时，她发现宁照溪正在不远处读剧本。 “宁老师！宁老师！” 江听语听到卫落鱼的呼喊声，头顿时就大了，下意识背过身去。 卫落鱼没察觉到异常，等宁照溪走到面前时，才发现背过身的江听语。 瞬间明白过来，问题肯定出在两人之间。 卫落鱼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应该早就想到，能够让江听语露出这副表情的肯定和宁照溪有关。 但具体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卫落鱼也不便直接问，只是说：“宁老师，听语今天状态不太对，想找你对对戏。” 卫落鱼是宁照溪的真爱粉，懂分寸，不会在宁照溪面前叫过分亲近的昵称。 “嗯？”宁照溪声调上扬，看向背对着她的江听语。 江听语不得已只能转过身面对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卫落鱼观察入微，见她今天总是动不动舔嘴唇，忍不住疑惑：“你很口渴吗？怎么总是动不动舔嘴唇？” 江听语顿住，没想到自己这么小的动作都能被发现，顿时有些尴尬。 宁照溪和往常一样，并未因为这话有任何奇怪的眼神。 江听语想起昨晚，烟花在脑海里爆炸的瞬间，她就急忙推开了宁照溪，然后在黑暗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房门。 她已经懊悔了整个上午了。 明明只是一个误会，她们只是在对戏，她当时明明可以说声抱歉，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正常生活。 但偏偏当时大脑宕机的她选择了最坏的方式—— 落荒而逃。 这下有理也说不清了。 江听语很难形容当时心跳快到快要爆炸的感受，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大脑和呼吸系统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 让她根本反应不过来应该用什么样的解决方式。 她思考了一整个晚上，但在今天上午见到宁照溪的第一面时，所有的想法全都卡住了。 更甚至在讲台词时，目光一看向她，江听语就忍不住想起昨晚那柔软的触感。 “没。”江听语声细如蚊，根本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看宁照溪。 “我去一趟洗手间。”江听语感觉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快要窒息了。 卫落鱼的目光两人身上流转，呆呆地哦了声。 “宁老师，你们发生了什么吗？”卫落鱼眨了眨眼睛，问道。 宁照溪没说话，转身离开。 卫落鱼：“？” 要不要这么无情？好歹自己也是她的小粉丝，怎么能转身就走。 卫落鱼耷拉着脸，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 突然间，她脑海灵光一闪。 同样的方向，这是去哄人了？ 卫落鱼双眸瞪大，内心挣扎，最终还是放弃跟上去的想法。 江听语进了洗手间，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茫然无措的眼神，乌青黑眼圈，被冷风吹得通红的鼻子，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她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脸—— “清醒一点。” 下手太重又觉得吃痛，闭眼揉了揉，一边安慰自己：“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不必在意？” 突如其来的女声吓了江听语一跳，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一步，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宁照溪正抱着手看着她。 江听语抿唇，扯了个并不是很好看的笑容：“什么不必在意？” 宁照溪笑着看着她：“当然是昨晚的事。” “昨*晚……的事。”江听语眼神躲闪，她昨晚之所以什么都没说立马跑掉，就是因为她觉得场面尴尬，她知道那是意外是误会。 她按着剧情本只打算借位咬她耳垂，过程中犹豫了一下，宁照溪可能见她迟迟没动作就想和她说话，没想到就是这么一转头，两人唇碰上唇了。 江听语没经过这种场面，自然觉得心惊肉跳，避免两人尴尬，她就选择了逃跑。 她以为对尴尬事闭口不谈是成年人之间的默认规则，没想到宁照溪就这么将昨晚的事拎了出来。 “嗯，”宁照溪叹气，抬手用食指触了触自己的唇，轻声道，“你亲了我。” “不不不，”江听语否认，“你明明知道那是意外。” 宁照溪哦了声：“你知道那是意外为什么要跑？” 江听语：“……”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但她想的是，好朋友都亲了嘴还能是好朋友吗？以后见面岂不是很尴尬。 在当时情况下，她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避免这样的尴尬情况。 当时她心跳加速得都快要让她窒息了，再不跑她怀疑自己会被晕死在床上。 正常人面对尴尬事情第一反应都是不要提起，让它自然过去，但宁照溪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旧事重提，江听语不受控制地想起当时的感受。 “我只是想避免尴尬。”江听语声音很小，努力解释希望她理解。 宁照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很尴尬？” 江听语瞪大眼睛：“你不尴尬吗？” 宁照溪偏头，想了想回答：“一点点。” 江听语张了张嘴，还想说话，但猛然间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宁照溪与她之间只隔了几厘米的距离。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深呼吸。 宁照溪望着她，没说话。 “不过本来也是一个误会，也不用尴尬，”江听语心里过意不去，说到底宁照溪转了个头，是她主动凑过去的，这样算起来是她不对，于是又道，“算起来也是我不对。” 她努力遗忘掉昨晚乱糟糟的情绪。 “是吗？”宁照溪回话很快。 “嗯嗯。”现在只要她俩的距离能拉开，让她去摘天上的星星她都应。 “那怎么办？” “啊？” “你知道的，我从不拍吻戏。” “……” 她就是知道所以心里有愧。 江听语眨眼，垂下眸喃喃：“那怎么办？” “我知道你很尴尬。” “……也没有。” 江听语哪敢再承认。 宁照溪却很大方地说：“我帮帮你。” “嗯？”江听语不解，但在发出疑问的瞬间，她感觉自己下巴传来一阵凉意，让她迫不得已抬头看向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够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江听语就这么呆在了原地，眼见着那张冷艳的脸庞越靠越近，直至吞噬掉她的呼吸。 唇上传来温凉柔软的触感，江听语瞳孔放大，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站在原地，脑子里开始循环放起昨晚的烟花。 她感觉自己身处一望无尽的海洋，明明会游泳，却无法挥动双臂，只能眼看着自己沉溺，海水一点点将她吞噬，她的唇瓣越来越温热，带着淡淡的橘子香味。 她知道，那是宁照溪唇釉的味道。 直到快要呼吸不过来时，那阵橘子香味才远去，耳畔传来空灵悠远的声音—— “还尴尬吗？” 江听语惊魂未定，舔了舔唇深深呼吸，根本反应不过来她的话。 她还没说话，倏然间脸颊被人捧了起来，贴着她脸颊的手掌冰冰凉凉的，等她有意识时，唇上已经多了一阵温热。 一回生二回熟，江听语总算有点属于自己的知觉了。 这似乎是宁照溪的教学方式。 就像上次她俩的感情戏份一样，她因为拥抱感到茫然无措，那时宁照溪也是站在那里让她一直抱，抱到不尴尬有感觉为止。 就如同现在这样。 她以为不小心地亲吻感到尴尬时，宁照溪也用到她独有的教学方式，让她亲到不尴尬为止。 只是—— 吻戏是以后的事情，宁照溪从不拍吻戏肯定也会借位，她尴不尴尬又有什么关系？ 江听语走神。 突然唇上一阵微麻不重，像是在惩罚她的走神时，宁照溪轻轻咬了她一口，江听语迫不得已恢复神志。 就在她想强装镇定说自己已经不尴尬时，她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有人正往洗手间走来，这让江听语吓得不轻，忍不住用她的方式，咬了一口宁照溪，提醒她有人来了。 或许是感受到吃痛，宁照溪缓缓松开了她。 就在松开的那一秒钟，门外的两人走了进来，瞧见她俩还跟她们打招呼。 江听语脸颊通红，随便应了两声，然后跑出了洗手间，离开时她听见轻笑声—— “又跑。” 第77章 听语老师，帮帮我。 卫落鱼特地在休息室等着，她瞅了两眼时间，已经过去快半小时了。 上个洗手间用得着这么久时间？ 天大的误会半小时也应该解决了吧？ 总不可能打起来。 卫落鱼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在她决定要去洗手间看看时，江听语回来了。 “脸怎么这么红？” “太冷了，风吹的。” 江听语直接从桌上拿起空调遥控器将温度提升了两个度，像是为了证明似的又找她要了条围巾将自己脖颈围住，下巴埋进围巾里。 “有这么冷吗？”卫落鱼疑惑，虽然天气确实冷，但好像也没有冷到这种程度，但她现在更好奇的是，“溪溪呢？她不是和你一起去的洗手间吗？” 卫落鱼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宁照溪回来。 两人都是主角，为了方便对戏，休息室都安排在了一起。 “是吗？”江听语装作不知道。 “不是吗？”卫落鱼一眼看出她的假话。 “而且你头埋这么低干嘛？你下巴这么冷？”卫落鱼紧皱眉头，观察她。 江听语眼睛不看她，转向一边。 卫落鱼眯着眼睛，发现猫腻。 “你别老盯着我。”江听语被盯得心虚。 “那你说说发生了什么。”卫落鱼追问。 “什么也没发生。”江听语舔了舔唇，仿佛还能感受到上面残存的橘子味道。 “好吧，什么也没发生。”卫落鱼失望地叹气。 江听语偷偷瞟了眼她。 “你……初吻是什么时候？” 卫落鱼一听到初吻二字就想原地爆炸。 初吻什么时候？ 她咬牙切齿：“你问这么干嘛？” 江听语被她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 卫落鱼脑子里全都是那天被池宣绫强吻的场景。 她的好继姐，竟然强吻她。 一想到这事，卫落鱼就生气。 “你这么生气干嘛？” “我生日怎么了？” 看着卫落鱼这副凶狠的模样，江听语发怵，卫落鱼属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没听过她谈起这方面的事情。 但现在看她这表情，江听语就发现了不对劲，立马反客为主斥责她：“你瞒着我。” 卫落鱼：“……” “是谁啊？”短短时间里江听语已经将从小到大两人都认识的，她听卫落鱼说过的人里面都想了一遍，也没能对上号。 卫落鱼依旧沉默。 江听语失落叹气：“唉。” 卫落鱼咬牙切齿：“说了你要烂在肚子里。” “当然了。”江听语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卫落鱼囫囵吞枣地将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然后就看见江听语呆愣在原地，傻傻地问：“所以是池宣绫？” 卫落鱼满眼厌恶：“不要提她名字。” 江听语努力消化这个信息，之前她虽然猜到池宣绫肯定做了什么伤害卫落鱼的事情，但她没想到这一层。 因为她知道，卫落鱼即便嘴上说着不喜欢池宣绫，但心里依旧是将池宣绫当成家人的。 结果谁知道她以为的家人吻了她。 不管她是不是清醒着，两人都不可能保持以前的关系了。 “你说她坏不坏，她强吻我，结果连道歉也不说。”藏在心里许多天的秘密终于能够说出来了，卫落鱼一股脑说了许多话。 江听语一边心疼她，帮着她骂池宣绫，一边小声问：“不小心碰到算强吻吗？” “不小心碰到？你竟然说她是不小心碰到？”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她。” “不小心碰到就不算强吻了？那也应该乱棍打死。”卫落鱼恶狠狠地说。 该被乱棍打死的江听语：“……” 她确实不该就那么跑掉，应该当场好好道歉才对。 也得亏宁照溪不计前嫌，还帮她脱敏。 “你什么意思。”卫落鱼突然反应过来。 “啊？不是，”江听语想了想问，“你之前不是有很多暧昧对象吗？怎么没在一起？” 虽然觉得话题突兀，但卫落鱼以为江听语问的是这么多暧昧对象怎么没和她们亲过，想到这个她又生气。 “那都是暧昧对象，我根本没机会和她们在一起，你知道吗？每次和她们聊得好好的，要么家里破产了，没钱谈恋爱了，要么要出国留学，要进娱乐圈，或者家里不让。” “还有最奇葩的，说我俩八字不合，她克我，要远离我，还有做梦梦到我俩分手了，还没谈就把我甩了。” 想到那些糟糕往事，卫落鱼恨得牙痒痒。 卫落鱼在国外留学，两人分开的这几年时间里，江听语对她并不是事事都知内情，如今听她这么说，也觉得十分怪异。 再加上她说池宣绫强吻她的事情，忍不住问：“你不觉得这都太巧了吗？” 卫落鱼还在生气，眼睛瞪得圆圆的：“巧，非常巧。” 江听语正想问她觉得巧在哪儿，没想到她说：“巧就巧在她们都没眼光，都是我瞎了眼才浪费时间和她们搞暧昧。” “……”江听语沉默两秒，小心翼翼地问，“有没有可能这都是池宣绫搞的鬼？” 卫落鱼愣了下：“她搞什么鬼？” 江听语摆了摆手，缩了缩自己的下巴，让温暖的围巾能够完全盖住她的嘴唇。 “你是说，我那些暧昧对象都是池宣绫逼退的？” “我觉得不排除这种可能。” 那么多暧昧对象却一次都没恋爱成功，卫落鱼觉得丢人，就连最好的朋友都没提过这些事情，外人都只当她讨厌恋爱，但没人知道，她根本恋爱不成功。 她跟克别人似的，谁和她沾上谁家就出事儿，动不动举家迁国外。 反正挺倒霉的。 这么久了，她从未将问题往池宣绫上想。 “好朋友，还得是你有脑子。”将往事在脑海里过了一趟，卫落鱼意识到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江听语说的那样。 “可是她目的是什么？”卫落鱼还是不懂，“难道我妈立了什么遗嘱非得让我结婚后才能拿回公司，所以池宣绫不让我谈恋爱？” 江听语眨眼：“你这么迟钝吗？” 卫落鱼：“……？” 渐渐的，卫落鱼意识到她想说的话，张开的嘴缓缓又闭上，摇了摇头：“不不不，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得去问问我以前的那些暧昧对象。” 江听语知道她很难接受，池宣绫可能喜欢她的事实，于是没说话，点点头：“确定一下也好。” 卫落鱼是个行动派，既然想到了要做的事情，她就一刻也不想耽搁。 “给我请两天假，我要去问清楚。” 江听语当然答应，点了点头：“好。” 不过卫落鱼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盯着她上下打量。 那眼神看得她心虚，忍不住躲开，拉了拉脖颈的围巾遮住嘴唇。 卫落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藏了，唇上没有印记。” 以为宁照溪那口咬到她嘴唇肯定留下痕迹而拼命遮掩的江听语：“……” “没想到我家溪溪这么野。” “……” “你别遮遮掩掩了，是个人都能猜出来。” 这话吓得江听语立马放下手里遮掩唇瓣的围巾。 “我走了。”卫落鱼挥了挥手出了休息室。 在她离开后，休息室终于安静下来。 确定卫落鱼走远后。江听语才坐到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红润的唇瓣，如卫落鱼所说的，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晚上还有戏，江听语拿出唇釉润了润唇，然后望着唇釉发呆。 橘子味的唇釉好像更好闻一些。 她不自觉想着。 晚戏前江听语提前到妆发室等候，没想到宁照溪也在，她下意识往后退，但被妆发老师叫住。 “江老师您稍微等一下，宁老师马上就好了。” 她俩在剧组的妆发老师是同一个，但平时宁照溪都会比她来得早一些，时间正好错开根本不用等。 但今天宁照溪来的比往常晚些，两人时间正好撞上。 被叫住的江听语这会儿想走也走不了了，迎接着宁照溪的目光，佯装淡定地坐到一旁沙发上，随手拿了本杂志。 封面是宁照溪，内页也是宁照溪，她放下，又拿了另外一本。 还是宁照溪。 抬头垂眸都是宁照溪，江听语最后选择了看手机。 “宁老师你最近是不是上火了？”妆发老师说道，“感觉你今天唇有点肿肿的。” 这话听得江听语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顿，目光透过镜子看向宁照溪的唇瓣。 嗯……好像是有一点点。 她只是轻轻咬了一口，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吧？ 江听语垂下眸，宁照溪肯定会说上火了。 “没有，被蚊子咬了一口。”宁照溪声音淡淡的，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意有所指。 蚊江听语子：“……” “哎哟，好像真是被咬了，”妆发师一边用唇膏帮她遮掩，一边呢喃，“什么蚊子咬这么狠，冬天的蚊子怎么也这么狠。” 宁照溪轻叹：“谁知道呢。” 江听语：“……” 她只是怕被别人发现，所以轻轻咬了一口，谁知道威力这么大。 江听语一时间怪内疚的。 宁照溪只是教学方式独特了点，但没有任何的坏心思。 她这样避她如洪水野兽是不是太过分了。 江听语感到有些内疚，尤其是在下戏时听到明明还在探究宁照溪唇上的痕迹，说要给她买点药敷一敷时，这样的情绪到达了顶峰。 她当时没想那么多，而且宁照溪也咬了她，那她咬回去也没问题吧。 只是她也没想到自己力度没掌控好，一时失嘴，咬肿了。 但江听语最后纠结来纠结去，也没有将药送出去，想着明天再说吧，宁照溪也不是那种缺药的人。 翌日，江听语如往常一样拍戏，她的情绪好了许多，和宁照溪的感情戏换了时间，所以还算拿捏得当。 只不过，宁照溪对她冷淡了许多。 她听到明明的话，说宁照溪唇还肿着，影响上镜效果，所以才不得不取消一部分戏。 罪魁祸首江听语：“……” 她发誓，她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原本想趁着人少和宁照溪道歉，但并没有这个机会，宁照溪身边总是围绕着一堆人，导演刚走编剧走来，编剧一走道具组又来。 总之，她根本没有机会单独和宁照溪相处。 想了想这都是自己闹出来的，江听语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更重要的是，她今天心里都堵堵的，宁照溪明明从她眼前走过去，但没有打一声招呼，连眼神都没给她。 想到昨天逃走时耳边传来的那句话，她意识到她可能伤害了宁照溪。 不然像宁照溪这么好的人，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到不理她。 江听语很少体会到这种酸涩的感觉，隐隐约约的痛意，她不想宁照溪不理她。 夜深人静，江听语确定明明离开宁照溪的房间后，紧紧攥着手里的药膏敲响了房门。 过了许久，屋内传来一道声响，门嘎吱一声开了。 看到门口站着的江听语，宁照溪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让她进来，而是问：“怎么了？” 宁照溪刚洗完澡，发尾还微微湿着，宽大的浴袍遮住她的身体，腰带将她纤细的腰身勾勒出来。 唇瓣微微肿着，远距离看不出来，近距离时异常明显，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咬痕。 她想妆发组的人应该都是心照不宣，不然这么明显的咬痕，任谁看也不像是被蚊子叮咬的。 只是宁照溪这么说，所以她们也这么信罢了。 江听语抿唇，将手里的药膏递了过去，声音很轻地说：“你擦点药吧。” 宁照溪垂眸看了眼没接，淡淡道：“就喂这个？” 江听语心间微酸，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宁照溪说想谈恋爱，她主动拉开距离的那段时间，那样的酸涩感重新涌上了心头。 “对不起啊。”江听语喃喃低语。 明明宁照溪也是一片好心，但又被她搞砸了，还影响了宁照溪的拍戏进程。 宁照溪勾了勾唇，往屋内走去：“对不起什么。” 江听语知道她这是放她进屋了，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回道：“我咬了你。” “哦，那怎么办？” 那怎么办？ 江听语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只能又举了举自己手里的药膏：“我给你送药膏。” 宁照溪看了眼回道：“涂了，没用。” 江听语抿唇：“这个效果很好。” 两人僵持着望着彼此，就在江听语快要放弃的时候，瞧见她坐到了沙发上，抬着下巴：“那你帮我涂。” 江听语舒了口气。 比起今天，宁照溪的态度软和了许多，这对江听语来说就是个好消息。 她走了过去，在身旁空位坐下，用棉签涂了点药膏。 “我不喜欢用这个。” “啊？” “我更喜欢你的手指。”宁照溪抬眸，唇角微微上扬，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光，冰凉的手指碰了碰她握着棉签的手。 知道她说的是不喜欢用棉签涂药膏，江听语咬唇，眨眨眼睛：“那……那我洗个手。” 冬天的水冰凉，担心冰到宁照溪，江听语特意调了热水，刚洗过澡的洗手间里雾气腾腾。 她回到沙发上，将药膏涂抹在自己手指上，朝她偏头：“来。” 宁照溪听话地将头凑了过，闭着眼感受到冰凉药膏和她温热指尖在她唇上交替的感受。 起初江听语很耐心地将药膏涂抹在她唇上，担心一点不够便又往指尖上涂了一点，低头的瞬间她目光顿住，耳垂忍不住红了起来。 她刚刚怎么没发现宁照溪的浴袍穿得这么的松散，交叉的领口很低，在她坐下时对里面的风景一览无余，反观宁照溪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仰着下巴闭着眼。 江听语飞速移开视线。 她明明记得刚进来时，这浴袍不是这样穿的。 许是迟迟没听见响动，宁照溪睁开了眼睛，吐若幽兰：“怎么了？” 江听语想，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只要当做不知道就好了，便摇了摇头：“没。” 宁照溪轻扬唇角：“嗯。” 然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江听语又为她涂上药膏，但眼睛不敢随处乱瞟。 宁照溪的肌肤白皙如玉，似乎因为室内的空调温度太高，她有些热，扯了扯自己本就松垮的浴袍，香肩裸露一半，慵懒地靠着沙发，一只手撑着头，眼睛睁都没睁开。 江听语指尖微顿，心跳杂乱无章，耳垂也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红。 这是不是有点太熟了。 “宁……宁照溪。” “嗯？” 宁照溪半睁开眼睛，挑眉轻笑着看向她：“怎么了？” 她不睁眼还好，这一睁眼江听语感觉自己心跳都停止了。 她知道宁照溪很美，但这种美是清冷幽深的，只可远观的美丽。 可此时此刻，宁照溪流露出的是若有若无的慵懒媚意。 江听语趁着自己心脏还没有跳动到让她死掉，放下手里的膏药，匆忙说了声：“我有点事。”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身体有种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在左冲右撞。 宁照溪长长的嗯了声，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江听语起身，就在她准备离开抬步的瞬间，脚踝像是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让她忍不住往前俯摔——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砸到茶几上时，右手腕上突如其来的力量将她拉了回来，拐了个弯倒在了沙发上。 “嗯哼。” 具体来说，是躺在沙发上的宁照溪的身体上。 或许是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吓到，宁照溪发出了闷哼声。 江听语惊魂未定，鼻息之间的空气就被浓郁的玫瑰清香覆盖，两具柔软的身体重叠在一起，温热的呼吸也缠绕在一起。 两眼相望，皆是怔愣。 此刻万籁俱寂，两人都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比之前杂乱无章的心跳更加快速，令江听语无所适从。 宁照溪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仰头微微闭眼，唇口微张，吐息，感受到身体柔软如水，握着她手腕的动作用力了些。 江听语呼吸急促，两人距离太近，只要她稍稍低头就能触碰到对方最柔软的地带。 感受到手腕上的力度，江听语更加不敢动作。 就在她意识到应该离开时，手腕上的力度突然松开了，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原本握着她手腕的手掌突然抚摸在了她的头顶，一阵又一阵轻柔的动作，她听见宁照溪的吞咽的声音。 “听语老师。” 突如其来正经的称呼，声音却娇媚如丝。 江听语轻轻嗯了声。 因为拉扯，宁照溪身上裹着的浴袍已经彻底裸露出一角，原本遮盖的位置已经完全露了出来。 江听语移开视线。 但宁照溪比她先察觉，抚摸着的手硬生生将她脑袋转了回来。 然后她听见宁照溪的话：“可以帮我亲亲它吗？” 娇媚入骨带着乞求之意。 那不是宁照溪的声音，可却又是实实在在从她口中发出来的。 亲它？亲谁？ 江听语大脑宕机。 宁照溪微睁着眼，眼神娇媚，不属于她的轻哼声从她口中传出，她抬手指尖从她锁骨略过扯了扯半张的浴袍，所谓的“它”也完完全全袒露在她面前。 江听语下意识想撇开目光。 可让她惊讶的是，她并没有觉得这样的场面令她不适，只有疯狂跳动的心脏和不知所措宕机的大脑。 江听语的反应显然不是拒绝，只是因为突然看到宁照溪这一面而感觉到震惊。 震惊之余，多了几分其他的情绪。 她讲不出来。 似乎是喜。 可喜从何来？ 还没等她将喜从何来想清楚，江听语就感受到自己的后脑勺受到一阵力量，不受控制地往前。 直到感受到那团棉花糖上的凸起的糖豆时，江听语整个人都凝固了。 她吞咽的动作，唇瓣随之波动，那颗糖豆也受到了摩擦。 “可以咬一下吗？”宁照溪声音很轻，呼吸声很沉重，听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江听语无法表达自己此刻的情绪，鼻息之间浓浓的香味，有沐浴露的味道，也有若有若无的牛奶香气。 “你总让我这么难受。”宁照溪话语间多了几分埋怨。 许是宁照溪这句话刺激到了江听语，她宕机的大脑在此刻得到片刻恢复，按照她的话轻轻含住。 那瞬间，她心间那阵奇怪的感受终于被填满。 她意识到，她很喜欢这样的接触，即便她知道这可能是不对的。 糖豆在她唇舌间来回穿梭。 但宁照溪似乎觉得不够，握着她的手覆盖在另一边的棉花糖上轻轻揉捏。 宁照溪闭着眼睛感受到这片刻宁静。 短短时间里，她身上的浴袍已经乱七八糟。 江听语再睁眼时，那条腰带已经被扔在了地上，宁照溪身上的浴袍彻底松散开来，长发凌乱的铺散在她沙发上。 “我并不是想谈恋爱。”宁照溪声音很轻，带着克制的情绪，她一点点掀开挡住其余肌肤的浴袍，握着江听语的手抚摸自己的身体。 江听语眸光微闪，却没有动作。 “只是有些生理需求需要解决。”宁照溪握着她的手，指尖游走在每一寸肌肤，冰凉触感似乎令她身心愉悦，轻嗯了声，眼神带着将满未满的渴求。 她说—— “听语老师，帮帮我好吗？” 听语老师—— 帮帮我好吗——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让江听语心尖一颤，感受到越来越临近的位置，从未有过这种感受的她指尖微缩。 宁照溪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反应，握着她的手瞬间松了松，扯了扯唇角，垂眸淡淡道： “没关系，我可以找别人。” 江听语并没有不愿意。 她只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临近的距离，这令她有片刻惊诧。 听到宁照溪说没关系，她可以找别人的时候，江听语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你要找谁？！”江听语生气地质问。 “这很难说哦。”宁照溪慵懒地掀了掀眼皮，带着媚意的眼神游走在她饱含情绪的脸庞上。 江听语也不知道她在生气什么，看到宁照溪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就生气。 怎么能找别人呢？ 怎么能随随便便找别人呢！ 这样想时，她甚至没想过，她也应该属于“随随便便”的行列。 宁照溪微微张唇，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狠狠地堵住了唇。 江听语悟性高，亲吻时也不像之前那么笨拙，甚至知道伸舌头了。 因为生气，江听语的动作一点也不轻。 但宁照溪并没有因为她动作力度大而不舒服，反而感到愉悦，轻吟声也比之前叫得更加肆意。 “嗯……不够。” “听语老师……你就这点力气吗？” “听语老师……” …… 在宁照溪一声声听语老师中迷失自我，这是江听语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快乐。 “你像刚下过雨一样潮湿。”江听语不忘她刚刚说要找别人的话，一边手指玩弄着，却不肯进去。 “嗯哼，”宁照溪难受地张着腿，乞求地看着她，“听语老师，帮我。” 江听语何时见过这样的宁照溪，她一点点靠近，威胁着问：“还找不找别人？” “不找了，只找听语老师。” 高岭之花如今却如此乖巧求爱，江听语从未想过宁照溪有这一面，可她并不反感这样的感觉。 三五次过后，直到江听语手酸直到宁照溪有了困意，两人才沉沉睡去。 第78章 别玩了，等会被看见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映照进房间洁白的大床，翻身的瞬间江听语感受到了阳光，她微微睁眼，目光先是落在纯白被子上的光晕，随后缓缓侧过脸，看向躺在身旁那张美丽的睡颜。 昨晚发生的事情也全都如同电影，在脑海里重新放映了一遍。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想立马起身穿上衣服离开，但渐渐地，她紧攥着被子的指尖松开，深吸了口气，重新躺了回去。 目光紧紧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凌乱。 怎么能不乱呢？ 她千想万想也没想明白，两人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实际上宁照溪早就醒了，之所以没起床也只是想看看江听语的反应，想看看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是像之前那样走开，还是留下处理。 处理又会怎样处理。 过了许久，意识到她没有离开的打算后，宁照溪才轻轻动了下身子。 精神紧绷的江听语明显感觉到这点，小声道：“你……你醒了吗？” 宁照溪含糊地轻嗯了声。 “那个……昨晚……”江听语顿了顿，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她不清楚昨晚发生的事情对宁照溪来说算什么。 可是她记得，当时宁照溪说，她其实并不是想谈恋爱，只是有些生理需求需要解决。 昨晚发生的事情可能只是一种解决方式。 宁照溪微微睁眼，眸中还带着刚醒来的迷惘，静静地等待她将话说完整。 “你怎么想的？”江听语轻咳，声音越来越低。 “你怎么想的。”宁照溪反问她。 江听语脸颊通红，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根本不敢转头看宁照溪的脸，她喃喃：“其实我觉得你说得对。” “嗯？” “就是成年人有时候需要满足的生理需求。” 关于为什么会走到这步，江听语想了许多，最终得到的答案是，因为成年人的生理需求。 两具身体在强烈的欲望驱使下，逐渐靠近忘乎所以，自然而然发生了一切。 “呵——”宁照溪被气笑了，但那话也确实是从她口中说出口的，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我们这算什么？”宁照溪问，“一夜情？” “啊？”江听语愣愣道，“也不算吧。” 一夜情应该形容的是刚刚认识没多久就发生一夜关系，并且之后不会再联系的人。 她俩认识挺久了，之后也依旧会在一个组里面拍戏。 “那算什么？” “互相帮助？” 江听语想了想最终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在她看来，除了宁照溪所说的生理需求之外，她想不到任何两人发生关系的理由。 宁照溪安静两秒，不轻不重地说：“行。” 江听语攥了攥被子，踌躇。 一旁的宁照溪已经起身。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她一跳，连忙闭上眼睛。 刚打开柜子转头问她需要什么的宁照溪看见这一幕，勾了勾唇，嘀咕：“何必假正经，又不是没看过。” 江听语：“……” 在没有意乱情迷的驱使下，她很难平静地看着宁照溪赤裸的身体。 “睁眼。” 感受到她话里的命令，江听语缓缓睁开眼睛，不敢看她，直到崭新的衣裳落在她面前时，她才不由自主下意识看了眼。 宁照溪的腰身很细，两腿白净匀称，昨晚位置缘故，并没有发现她腰间还有个疤痕，看上去像是成年旧伤，两指大小。 原本翻找衣服的宁照溪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柜子里随意找了件大衣披上，阻挡了江听语呆滞的视线。 “你还真看。”宁照溪喃喃道。 但江听语一反常态地没有觉得抱歉，甚至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只是问：“你身上怎么会有疤？” 她果然看到了。 宁照溪沉默两秒，道：“小时候被烫的。” 时间久了，宁照溪竟也忘记了这回事。 要不是收到她直直的目光，或许也不会想起自己腰后的那道疤。 “可是……”江听语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很丑吗？”宁照溪问。 江听语愣了下。 宁照溪背对着她，选择不看*她表情。 两人沉默间，江听语没发现自己眼神里流露的心疼。 她这样的反应在宁照溪看来也十分正常。 甚至知道她下一句要问什么。 无非就是问她怎么不将这疤痕去掉。 谁能想到堂堂影后，身上竟也有去不掉疤。 大衣没有盖住的小腿，隐隐传来瑟瑟寒意，从下至上，被盖住的腰间疤痕处也隐隐有痛意。 从小到大她受过的大伤小伤不断，但这一块是她去不掉也不想去掉的伤痕。 如今，她却有些后悔。 如果早知道会让江听语觉得丑陋，之前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将这块疤去掉。 指尖生寒，她忍不住攥紧拳头。 “一点也不丑。疼吗？” 宁照溪愣住。 “是不是很疼？” 江听语的声音轻柔，宛若春风拂面，令宁照溪久久不能平静。 她以为江听语会问她，怎么不将疤去掉，甚至以为她会觉得丑陋，却没想到江听语问的是她疼不疼。 疼不疼？ 很疼。 成年旧伤难消除，这块伤疤也像是对她的提醒，令她不顾一切地与过去决裂。 “不疼。”宁照溪淡淡笑道，侧过脸望向她，但突然顿住。 只见江听语紧紧盯着她的腰身，眼神里是显而易见的心疼。 这人最是心软，她怎么会第一时间觉得江听语会嫌这疤丑陋呢？ 宁照溪啊宁照溪。 但能够被她心疼，也算是值了。 “以后还能找你吧？” “什……什么？” 江听语流露的心疼猝不及防被这么一句话打断，呆呆地望着她背脊。 宁照溪微微弯下腰，紧紧盯着她眼睛，勾唇轻笑，声音魅惑：“当然是成年人之间的互相帮助啊。” 江听语：“……”- 戏份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二，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要杀青了。 过几天就是春节，剧组会给所有人放假三天回家过年，因此剧组的进度也不由得加快。 拍戏的同时还要兼顾宣传，偶尔导演会安排录制一些小花絮，在剧宣期间放出。 “宁老师，听语，六点有个剧组小采访，你俩记得腾出时间。” 导演从远处走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接近零下温度的天气有些寒冷，江听语也不由自主地将自己裹得严实，红色围巾更是厚厚地围了两层，显得她脸更加白皙了。 听见导演的话，江听语抬头望向她，长长的围巾顺着她的肩膀滑落，一旁的宁照溪顺手将滑落的围巾一角帮她又围了一圈。 江听语没躲，任她缠绕，面上看上去甚至多了几分乖巧。 沈莱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不对，有十二万分不对。 但偏偏她又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 “导演？”江听语叫了她一声。 沈莱回神，问：“你说什么？” “今天是哪家媒体？”江听语刚问她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文娱频道的记者。”沈莱回答。 江听语惊诧地挑眉，想到她的搭档是宁照溪很快又恢复平常。 她知道沈莱口中的文娱频道正是总台文娱，她可能够不上，但有宁照溪在肯定不一样。 “我们的题材新颖，到时候很可能会在总台上新，所以文娱频道的人提前来准备素材。不过也不用紧张，当做平时的活动采访就行了。” 宁照溪经历过大风大雨，肯定不会被一个文娱频道的活动采访吓到，所以沈莱这话是在安抚她。 于是她点点头：“好。” 说完还顺手接过了宁照溪递给她的杯子，水还冒着热腾腾的气。 过了会儿，见沈莱还站在原地，江听语诧异：“导演，您还有事吗？” 迎上宁照溪同样疑惑的神情，沈莱头快摇成拨浪鼓。 转身走了两步，脑海里闪过方才的画面，倏然停住。 她突然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宁照溪对江听语不一般她早就知道。 但是！ 一直以来，两人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不像最近几天，总是坐得很近，衣服常常挨在一起，偶尔还会凑在一起看手机，江听语接她水的动作也十分自然。 一点也不像平常。 就好像…… 就好像发生了什么突破安全距离的事情。 沈莱是过来人，能够这么自然而然转变的事情，她只能想到那么一件。 但想法一出现在脑海，她立马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无耻。 宁照溪一看就是搞纯爱的，不食人间烟火，而江听语也没理由做这种事。 沈莱竟也是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心思邪恶。 罪过罪过。 江听语听见自己包里的手机叮了一声，取出看了下，发现是沈莱的消息，她打开忍不住喃喃：“沈导真好，接受采访还给红包。” 宁照溪轻轻勾唇嗯了声。 随着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一缕青丝擦拭过她的脸颊，不同于往日的偷偷触摸，她直接抬手接住那缕发丝，在指尖缠绕。 江听语：“……” 这么光明正大地玩她头发不好吧？ 虽说两人这几日又来了几次，但这总归与私下不同。 江听语轻咳，暗暗嘀咕：“别玩了，等会被看见了。” 第79章 默契百分百。 傍晚时分，卫落鱼回到酒店，见到江听语话都没说先吭哧吭哧给自己倒了杯水。 正想着事情的江听语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递给她纸巾，问：“谁在背后追你？” 大寒冬的，能跑出一身汗水挺不容易。 卫落鱼摆摆手：“别提了。” 江听语眨眼：“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卫落鱼咬牙：“和你猜的一样。” 听了江听语的分析之后，卫落鱼就特地联系了高中时候追求过自己的人，起初对方还躲着她，最后在她不懈的纠缠下，总算得到了当年的真相。 正如江听语所猜测的那样。 在她情窦初开的年纪，所有恋爱的想法都被池宣绫扼杀。 曾经她也想过，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诅咒，所以那些追求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 哪里是什么诅咒，分明就是池宣绫的故意为之。 卫落鱼已经被气疯了，露出从未有过的凶狠模样。 江听语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双臂，喃喃：“真可怕。”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得到同一个结论，江听语说：“难怪她俩是朋友。”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江未吟。 卫落鱼十分认同地点头。 “我看群里通知，你等会是不是有个采访？”卫落鱼不想因为她将气氛弄得这么沉重，找了个话题，问，“我查过了这次的记者很好说话，不是那种喜欢找噱头的人，你放心。” 江听语点点头：“宁老师也这样跟我说。” “对哦，”卫落鱼撇嘴，“我竟然忘了，有溪溪在，哪里还轮得到我来担心你。” “……” 两人聊完天，正好有人来寻她们。 采访的地方有剧中标志性的符号，还放着两张桌子，上面放了麦，地点没选择在室内而是室外，出门时卫落鱼特意为她披了件大衣。 “还好今天天气不错，不算太冷。”卫落鱼喃喃道，“不过看样子今年是见不到雪了。” 江听语歪头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空，道：“最冷的时候都没下，这会儿应该也不会下了吧？” 她还挺期待见到雪的。 不过今年天气预报一度不准确，预报了好几次下雪都没成功。 “你很想看雪吗？” 不知何时，宁照溪从她身后走了过来，停住步伐，声音平淡温和。 江听语回头看向她，点点头。 宁照溪看了眼旁边的明明，明明眨了眨眼睛，两人眼神交流着只有彼此能看懂的意思。 ——看看近期哪里会下雪，懂？ ——懂的，懂的。 “那我祝愿你能早点看到雪。” 江听语扯了扯唇。 她哪里是想看雪，只是觉得下了雪之后就离春天更近了。 她喜欢的是春天。 记者们已经架好了摄像机，看到两人过来，便安排她俩坐到了桌子位置，开始和她们讲流程，两人不仅要回答记者的问题，还要参与小游戏，其中一个游戏就是默契大挑战。 还提醒道：“我们这次采访是直播的形式哦，还会和弹幕互动。” 导演已经和她们说过了，虽然江听语没接受过这样的采访，但一想到宁照溪在她旁边，她就一点也不担心了。 采访直播开始，两人先和网友粉丝们打招呼。 即便是临时改时间，只提前了十分钟发博通知，直播间还是被一拥而入的网友们卡爆了，迅速登顶微博热搜第一。 正接受采访的两人这一切浑然不知。 一开始便是默契大挑战环节。 记者问：“宁老师最喜欢吃的水果！” 宁照溪用写的方式，江听语则是直接回答。 “橘子！” “回答正确！” 此时的公屏： 【kswlkswl！竟然连对方喜欢吃什么水果都知道！】 【收收你的cp脑吧拜托！是个人随便上网一搜不就知道了！】 【太好了听语宝宝居然特意上网搜索宁老师的信息，我又嗑到了！】 【……】 记者还在提问：“宁老师的幸运数字！” “5！” “回答正确！” 一连五个问题，江听语和宁照溪回答题板上写的答案一模一样，就连问到她某些小作品时也回答得正确又快速，别说记者了，宁照溪本人也是十分震惊。 毕竟她还记得之前问江听语有关她演过的某两部大热作品时，江听语那一脸茫然的表情。 没想到短短时间，不仅记住了她的作品，就连她的兴趣爱好，私人生活都这么了解，宁照溪不由得露出惊诧的神情。 这时记者恰到时候接了句：“哈哈宁老师看起来也像是很惊讶的样子呢。” “好啦，接下来轮到宁老师来接受挑战了，准备好了吗两位老师？” “准备好了。” “请问江老师最喜欢的宠物是什么？” “小狗。” “回答正确！” “请问江老师如果此刻你有超能力你最想变成什么？” 握笔的手轻颤，不可思议地抬眸看了眼提问的记者，只收到对方抱歉的眼神。 没关系，一共五道题，错一道题也没关系。 江听语深呼吸，瞟了眼桌上的剧本，随手写了上去。 而此时：“宁老师请作答——” “剧本吧。” 现场安静了整整一秒。 宁照溪知道自己说对了，又道：“因为听语老师是一个非常热爱演戏的小女孩，此时此刻她脑海里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到剧本。” 公屏弹幕： 【我的妈呀！不仅猜到了，还帮她解释！就这个溪语好嗑！】 【肯定有剧本！我才不信这都能猜到！】 【肯定不是剧本啊！我看到听语宝宝听到题目都愣住了。】 【就是演给你们这群傻子看的。】 【问宁照溪的问题都那么中规中矩，一到听语就这么莫名其妙，目的不详哈。】 …… 记者围着两人左右转了转，冲着已经乱成一锅粥的直播弹幕解释：“我检查过了，没有小抄。我们的问题也都是新鲜出炉哈。足以证明，二位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已经对彼此非常了解了。” “什么？不相信？你们要自己出题？行行行！”记者一脸无奈地晃晃脑袋，十分有节目效果。 “两位老师同意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此时的采访官号置顶微博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为了让自己的问题被提出来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收取点赞率最高的三个问题，还要经过人工过滤，涉及过度隐私或者有关引战的内容，都排除掉。 于是留下了—— “请问江老师最满意自己哪个部位？” “眼睛。” “请问江老师最喜欢的歌手是？” 江听语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歌手，听歌都是随意听，但回答问题也有时间限制，现在她脑海里能想到的只有宋微言。 不仅因为只能想到她，还因为宋微言会负责她们这部剧的OST。 所以她写了宋微言。 令人惊讶的是，宁照溪竟然也答对了。 之前对宁照溪的问题大多都是基于了解，只有她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默契大考验。 不出所料的，宁照溪连最后一题也答对了。 “哇哦！两位老师默契值百分百诶！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采访到百分百默契值的搭档，所以我们额外赠送一次挑战机会，挑战成功将获得我们的精美礼物，怎么样两位老师有没有兴趣？” 江听语刚刚不经意看到了礼物，不出意外应该是她们栏目的吉祥物。 挺可爱。 只一眼，宁照溪便从她眼神中明白，回了句：“可以。” 江听语也迅速点点头。 “这一次我们需要两位老师同时回答这个问题，一样的答案才算成功。” “请问，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沉默。 每个人心中的理想型肯定都不一样，怎么能够做到答案统一？ 你喜欢温柔大方，我喜欢小巧可人，如何能统一？ 原本正吵架的公屏弹幕也迅速因为她这个问题统一战线，说她故意刁难两人。 江听语和宁照溪不语，只一味低头写答案。 问题是理想型，要求是答案统一，又没说是指性格还是其他，打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江听语在提板上只写了两个字。 “善良！竟然回答一样都是善良！不过善良算是一种理想型吗？嗯，肯定算，那就恭喜我们二位老师得到我们栏目的专属吉祥物了！” 等着工作人员将吉祥物递到两人手里，趁着现场混乱时，江听语偏头悄悄问：“你是不是偷看我答案了？” 不然怎么能回答得这么默契？ 宁照溪无辜地看着她：“我足够了解你还不行吗？” 江听语顿了顿，说了句“好吧”，但脸上依旧是不相信的神情，落入宁照溪的眼中，她垂眸弯了弯唇。 【笑了！她笑了！她竟然笑了！】 【各位先生太太！我们家影后已经很久没这么笑了！】 【疑似当众撒糖哈！】 【不用疑似，没点想法都达不到默契值百分百哈！】 …… 此时的公屏乱成一锅粥，摄影机后的卫落鱼也是一脸茫然。 刚刚回答问题时她还暗暗在心里答了几个，有的问题主观性太强。 如此了解两人的她都不能做到百分之百正确率，可想而知，这两人该有多默契。 还有…… 为什么她总觉得两人离得这么近呢？她记得之前江听语都会刻意在中间留个礼貌距离，不至于碰到对方。 现在看着两人完全挨在一起的袖子，时不时低声细语的模样，卫落鱼陷入沉思。 只是唇碰唇，听上去还是不小心碰到，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两人也不是喜欢炒cp的人。 卫落鱼：“……”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第80章 “可以陪我回家过年吗？” 默契小游戏过后才是真正的采访，有关《最佳游戏王》的宣传才真正开始。 “之前网上流传的有关《真相》的片段，很多观众看到之后都呼吁小江老师演一个反派角色，请问这次小江老师接这部剧是否有出于这样的考量呢？” 采访末尾，记者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那个片段让我走进大众视野，所以很多评论我都有看到。有一部分基于大众评论，更多的是我看到了云桑的可塑性，每个人的感受不同，说是反派其实也不然，具体的就不说了，欢迎大家到时候来观看。” 【说是可塑性，其实是没得选吧。谁不知道听语跑了很多年龙套，好不容易有个片段出圈让她拿到了这个角色肯定会选择接下，据说她当时不知道惹了谁差点被雪藏。】 【这样想想，江听语还挺惨，不过她也挺幸运，这剧本被我们溪溪看中了改编，不然按原著拍不知道能有多烂。】 【你们不会以为溪溪看中的真是剧本吧？】 【你闭嘴，我宁死不嗑。】 …… 问题还在继续，弹幕也不停。除了少部分黑子，大多数弹幕还算礼貌，记者询问江听语时，弹幕都在围绕江听语。 “好，接下来到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了。这是我们大家都非常好奇的一个问题，请问宁老师可以替我们解答一下吗？” “可以。” “我们都非常好奇，宁老师为什么会接下这部戏？” 和现场所有人一样，江听语也好奇地看向她。 因为早期剧本里的故事线和人设都算不上好，在宁照溪带资进组之后才渐渐变得好起来。 那不是因为剧本那是因为什么？ 接收到现场所有人感受的目光，屏幕上弹幕迅速滚动，宁照溪浅浅扫了眼目露疑惑的江听语，淡淡道∶“因为听语老师。” 江听语瞳孔地震∶“？？？” 现场记者和工作人员∶“？？？” 正在摄影机后啃着面包观察两人的卫落鱼：“？？？” 不约而同地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这是能说的吗？ 瞧见江听语那震惊的神情，仿佛随时会来捂住她嘴，唇角微微上扬，十分满意。 宁照溪懒懒道∶“因为听语老师技术好，哦演技，认真善良，以后还有很多地方想向听语老师请教。” 江听语∶？ 是指昨天晚上那种一上一下的请教吗？ 江听语大脑昏厥，现场安静了不知道多久，才重新响起记者收场的声音。 “好，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结束了，欢迎大家锁定《最佳游戏王》官微，播出时会有相关推送哦。” 话音落下，现场工作人员立马收工，主持局面的记者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 江听语耳朵灵，听到一两句—— “搞快点搞快点，回去写稿子，不然到时候赶不上热搜了。” 江听语∶“……” 是个人都知道要上热搜了。 她转头看向宁照溪，眼神里带着几分哀怨。 宁照溪却像没事人似的，托举着方才挑战得来的吉祥物在自己的脸侧，笑道∶“好可爱，喜欢吗？” 江听语∶“……” 算了，她也是无心的。 江听语从她手里接过吉祥物，跟在她身侧出了现场。 明明和卫落鱼跟在两人的身后。 卫落鱼相信自己的直觉，平日里和明明也算熟悉，便主动开口∶“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明自然不会暴露宁照溪的心思，尤其对方还是自家艺人的粉丝，她摇头∶“没觉得。” “我都没说什么不对劲，你就摇头。” “我哪里都没觉得不对劲。” 明明狠狠晃了晃脑袋，生怕自己暴露了宁照溪的想法。 人还没追到之前，肯定不能让对方的闺蜜知道。 “切，我早就猜到了，溪溪对我们家听语有意思是吧？” 卫落鱼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久久没说话，最后明明是在扛不住这样的目光，主动逃离了。 “我只是个小助理，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更让卫落鱼诧异了，索性跟在她身后小跑，“别怕那么快，等等我。” 江听语依稀能够听见卫落鱼的声音，她回过头，只见浅浅的人影舞动着右手，明明跑在前面，满脸惊恐。 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江听语只觉得好笑，转头道∶“你……” 眼睫处感受到一片冰冷，她不可思议地抬头，片片细雪在空中飞扬，刹那间被雪花包围，落在肩上化作雨水。 “下雪啦！”江听语眼神里满是见到雪的欣喜愉悦。 宁照溪学她抬手接住雪花，看它融化在掌心。 天空早已经暗了下来，月亮躲在云后，露出浅浅的尾巴，星星忽明忽暗，万千中她看见了最亮的星。 藏在江听语的眼中。 江听语惊讶于虽迟但到的初雪，想起两小时前她还在遗憾今年看不见初雪了。 初雪好像听到了她的祷告，真的来了。 “你好神奇噢，真的下雪了诶，肯定是因为你的祝福对吧？”江听语眼睛亮亮的，唇角的笑容灿烂真挚。 即便这场雪与她无关，却还是愿意相信是她的功劳。 宁照溪未语，只是静静看着她。 江听语望着天空接着雪花，宁照溪望着她，眸光温柔缱绻。 两人不知，却有人知。 刚下戏出来就碰上下雪，正好看见不远处江听语和宁照溪的身影，想打招呼的钱璐和成缈顿住。 “有没有觉得宁老师的眼神好奇怪。” “好温柔好温柔。”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都有了答案。 “该不会是……” “应该是……” 虽然早有猜测，但在没有具体答案之前都只能是猜测。 毕竟在娱乐圈，很多感情都可能只是阶段性的，尤其是剧组期间的搭档，产生感情都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但这种感情多半是基于剧情人设，让演员误以为是爱情，实际上只是还没出戏。 “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剧情人设。” “我也觉得不是。” 两人没有将话说太清楚，但心中都已经明了。 “而且我最近觉得听语也怪怪的。” “你也觉得？” 成缈先忍不住，靠近她小声说∶“她俩该不会是偷偷谈了吧？” 钱璐拧眉细想∶“有点像。上次我们讨论剧情的时候，听语不小心拿错了杯子喝了宁老师的茶水，按照她平时的性子会怎么？” 成缈和江听语一起跑过多年龙套，对她十分了解，回道∶“肯定非常尴尬，连声道歉，可能会尴尬一两天。” 钱璐点头又摇头∶“你说的没错，但是！她当时就看了眼宁老师，宁老师摇摇头，两人就没说什么了，一点也不在意。” 成缈惊诧∶“真的假的？” 钱璐点头∶“真的呀。” 过了许久，钱璐发出哀怨的声音∶“难怪上次宁老师取关我，呜呜是我不识好歹。” …… 雪越下越大，江听语过了起初的开心劲儿后才想起寒冷，她这才侧过脸看向宁照溪，下意识想向她道歉，但话到嘴边生生顿住。 宁照溪的眼眸宛如一汪春水，里面的温柔缱绻令她动弹不得。 刹那间，江听语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多画面，是过往也是最近，她心跳不自觉加快，甚至想到了某些偶像剧桥段。 初雪适合接吻。 江听语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整个人动弹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照溪先出声：“回酒店吗？” 思绪回笼，江听语唾弃自己的想入非非，点头：“是该回酒店了。” 宁照溪瞧了眼她，对方明显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于是又说了句：“回我房间。” “好，回……”话还没说完，江听语突然反应过来，轻抿唇瓣，“嗯？” “或者去你房间。” “……学技术？”江听语调侃。 宁照溪轻笑∶“嗯，学技术。” 一场由初雪引发的“战斗”从此诞生。 沉溺于温柔乡的两人并不知道，傍晚的采访早已经挂上了热搜，整整一晚上久居娱乐榜第一。 等江听语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手机上多了好几百通未接来电。 其中有99＋都来自于同一个号码，随便一想，她便猜到了来电人是谁。 除了江未吟之外也没有谁这么闲了。 隔几天就换个号码骚扰她，等她拉黑了又换新的。 无聊。 将电话拉进黑名单，江听语才点开热搜，没过多久又看见一条信息。 【快过年了，回家吗？】 来自江莓。 上次的经历不好受，她想了许久，唯一想到的原因也只是江未吟。 江莓以为她还以为江未吟，想让她死心，所以故意用秦蔚蓝来伤害她。 无论如何，她也不想看到江莓冷漠的脸。 “怎么了？”宁照溪刚睁开眼睛就看见江听语紧锁眉头，眉间化不开的苦恼。 江听语垂眸，望着她眼睛，抿唇。 如果是担心她还喜欢江未吟，怕她纠缠江未吟，那是不是只要让她放心就好了？ “你可以……”江听语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有些强人所难，便顿了顿。 “我可以，所以你不用担忧我会拒绝，接着说吧。”宁照溪点头，即便对方连话都没说完。 江听语平稳呼吸∶“可以陪我回家过年吗？” 宁照溪惊诧：“这么快？” 江听语眨眼，扯了扯唇角∶“是这样的，我怀疑江阿姨对我这么冷漠可能是以为我还喜欢江未吟，所以我想你陪我回家过年让她放心。” “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 宁照溪扯了扯唇，笑道∶“我不是说了可以吗？这么紧张干嘛？” 江听语松了口气。 虽然只是做戏让江莓放心，但也像是见家长。 “那你不回家过年没关系吗？”江听语问。 “我没家。”宁照溪语气平淡。 江听语噎了下，喃喃道：“没关系，我也快没了。” 宁照溪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为她的冷幽默失笑。 得到宁照溪同意之后，江听语给江莓回了消息，告诉她过年时她会带女朋友回家，但对方身份特殊，希望不要有太多人在场。 言外之意是秦蔚蓝最好不要在。 两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除夕夜剧组放假，一直到大年初三才重新开始拍戏。 比起路过街道上挨家挨户的红灯笼红对联，老宅显得冷清许多。 许是她的话，家里连佣人都没剩下。 偌大的餐厅只有江莓和江未吟两人，十分安静。 江听语中规中矩地叫了声“江阿姨”。 也是这声呼唤打破了寂静。 江未吟和江莓同时抬头。 “你带她回来做什么？”江未吟皱眉，十分不悦。 看来江莓没有和江未吟说她会带人回家的事情。江听语低声和宁照溪说了声抱歉，然后才回答∶“我和江阿姨说过了，会带女朋友回家。” “女朋友？”江未吟脸色瞬间变得沉冷，“她是你女朋友？” “嗯呢。”江听语不想与她多费口舌，牵着宁照溪的手走到江莓身边，介绍道，“江阿姨这是我女朋友，宁照溪。” 从踏进这座老宅起，宁照溪就已经开始审视起来。 她对江听语这位态度变化极快的养母早就好奇已久。 她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其中缘由。 因为只有这样江听语才不会再哭。 “江阿姨你好，我是听语的女朋友，是一名演员，经常听听语提起您，这是我带给您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宁照溪礼貌地自我介绍。 来之前宁照溪便准备好了礼物，虽然知道江莓对江听语的态度奇怪，但对方毕竟抚养她长大。 她理应礼貌。 久久没听到回答，只见江莓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道∶“和语语一样是演员？你们是演戏认识的？” 江听语不想她尴尬，主动将她手中的礼物放到江莓面前。 来之前两人就已经聊过了所有可能遇到的局面，眼下也算是其中一种，所以两人并不慌乱。 “并不算演戏认识，我也是北宁中学的学生。” “北宁中学？语语有上过这个学校吗？”江莓看着脸色阴沉可怖的江未吟。 江未吟冷冷道∶“上过一段时间，后来出了点事，我将她转走了。” 江莓这才想起似的，点点头。 正如卫落鱼所猜测的那样，帮她转学是江未吟的意思，并不是江莓。 可如今知道这些事情对江听语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她内心毫无波动。 “所以你和我们家语语是早恋？”江莓审视的目光再度落下。 “并不是早恋，”宁照溪淡淡道，“只是我暗恋她。” 话音一落所有人皆是一愣。 江听语目露茫然：？？？ 不是，两人彩排没有这一出啊？ 她俩商量的是，如果江莓问起就说是因戏生情。 如今宁照溪看上去更像是进入了临场发挥篡改剧本阶段。 并且改得还不错，比她们之前商量的更容易让人信服。 江莓问了许多问题，宁照溪都一一回答。 “好饿呀，我们开饭吧？”江听语还是忍不住打断两人的一问一答。 江莓收回目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记得你之前拿回来的人形立牌就是她吧？” 江听语愣住，要将这事儿忘了，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之前卫落鱼放在她这儿的立牌。 “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没和茵茵解除婚约。”江莓的声音满是凉意，“人还是专情些好。” 江听语下意识准备解释的话就这么生生堵在了喉咙。 她即便有过心理准备，如今听到这种话也忍不住感到心寒。 她垂下眸子，在为江莓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她感到难过时，手心里渐渐传来了温度。 是宁照溪握紧了她的手。 “其中应该是有误会，我虽暗恋她，但也是在她解除婚约之后才开始展开追求，在这之前我并没有发现她对我有喜欢的迹象。” 知道对方是她在意的人，宁照溪只选择阐述事实，没有展开攻击。 江莓凝视着她，倏然笑了出来，说了句∶“你的眼睛很好看。” 宁照溪从容回答∶“谢谢。” 江莓打量了许久，突然说∶“你身上……” “妈妈，该吃年夜饭了。” 江未吟的声音满是不悦，听上去阴恻恻的。 这也唤回了江莓的思绪，她低头自嘲地笑了声，恢复之前的冷淡疏离：“用餐吧。” 这片区域没有不许放烟花的规定，以往都是江听语在组织安排，但这次她回来得晚也没有心思便没有准备。 江听语吃过饭后就打算回房间，江莓似乎并不信宁照溪是她女朋友，并没有安排多余的房间。 吃过饭后江莓就说自己累了，上了楼。 见江莓走了，江听语也不想和江未吟说话，拉着宁照溪就准备回房间。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放烟花吗？今晚怎么不放？” 江听语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以前她确实最喜欢放烟花，那时候还经常缠着江未吟陪她去买。 江未吟工作忙，经常到最后一天才有空，每次都安排助理陪她。 到头来，两人也从未一起准备过年货。 “烟花炮竹我都准备好了，在仓库。” 江听语拒绝∶“我们累了，要回房间休息。” “这些都是妈妈让我准备的，你要辜负她的一片好心吗？” “我想看烟花。” 原本还想拒绝的江听语，听到宁照溪的话将拒绝咽了下去，问道，“真的吗？” 宁照溪点头：“可以吗？” 江听语点点头：“当然可以。” 变脸速度堪比翻书，江未吟感受到*两者的差距，看向宁照溪的眼神快结冰了。 宁照溪假装不知道江未吟的愤怒，微笑问道：“你也一起吗？” 在江听语未开口称呼江未吟为姐姐之前，宁照溪也不打算攀这份关系。 江未吟自然不想和她一起放烟花，但心里也清楚，江听语是听了宁照溪的话才愿意放烟花的，只能吃瘪。 烟花爆炸的瞬间，渐渐在天空中消散。 今年是江听语见过烟花种类最多的一年，多到她们放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结束。 她们轮流放烟花，似乎暂时放下了恩怨。 宁照溪说想放烟花也是认真的，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自己放过烟花，小时候家境贫穷，过一次年放的烟花都够她们一家人生活好几个月。 那时候她的父母还会和她说—— “都是因为你，我们才买不起烟花，要不是为了送你上学我们怎么会买不起烟花。” 只字不提自己还有个小孩。 仿佛只有养她需要花钱，养另一个就不需要。 长大后她忙于拍戏，也没有过多社交，逢年过节几乎一个人，这类活动更是与她无缘。 她仰头望着天空，只觉得这烟花更好看，经验太少，一时间分不清是因为烟花本来就美，还是因为这是江听语亲手放的烟花，所以美。 但她想，应该是后者。 一声声烟花绽放的声音，惊动了二楼房间里抚摸照片的江莓，她打开窗，看了眼天空觉得毫无颜色，准备关窗之际，低头瞧见了正因烟花而喜悦的三人。 她的目光落在宁照溪的身上，喃喃道：“如果你还在，也该是和她一样的年纪。” 同样能够享受绚烂璀璨的烟花。 可惜，没有机会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不知道，早在江雪艺出事后不久，就已经有消息，有拐卖人员在小艺消失的附近出现过，嫌疑人坠海，被救的小孩指认见过江雪艺，嫌疑人正是追江雪艺才会坠海身亡。虽然没有找到尸首，却在海边找到了小艺离开前的衣裳，被海水浸泡冲刷，依稀能见。 那群小孩因小艺得救，而她却再也见不到小艺了。 她一直都清楚，却不愿意相信。 如果当初她没有离开家，就不会出事。 如果不是江未吟带她出门，如果不是为了见江听语，她的小艺只会乖乖在家等她回家。 明明他们已经商量好推迟出国的时间，然后就去福利院带江听语回来。 只要是小艺想要的，他们都会竭尽全力让她得到。更何况这只是一件小事，只不过是推迟一点出国的时间。 可是偏偏，江未吟带着她的小艺一去不复返。 这让她如何能不恨。 她承认自己偏心，一碗水难端平，她对待小艺确实比对江未吟好，无论亲生与否，而是小艺从小活泼懂事，善良天真，而江未吟冷淡木讷，时不时还会表现出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带着几分黑暗。 还记得那天回家，她听见江未吟在同宠物小狗说话，她说—— “是不是没有小艺，妈妈就能够只爱我了。” 那时她自知偏心，没将这话当回事，还同她道歉。 直到后来小艺出事，她想起这桩事才觉得可怕。 这让她如何能不恨呢。 可是，没有小艺，她又如何能爱一个害自己女儿出事的坏小孩。 这些年，她一会儿想通一会儿想不通，恨意随着时间积攒，看着她们一点点长大，她一遍遍提醒自己还不是时候。 江莓关上窗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轻轻抚摸着相框，温声道：“你从小善良，肯定不忍心见别人受伤，可我只是想让她们感受爱而不得，也不算太坏，对吗？到时候去了那边，见了你，你也会原谅妈妈的，对吗？” 二十年过去，所有记忆都渐渐消退，只有小艺的脸依旧清晰，她的生活只能靠着记忆里的爱和现实的恨持续着。 今夜，小艺又出现在了她的梦里，脆生生地叫她妈妈。 80-90 第81章 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控。 烟花满天，江听语一时间忘了身边还有个讨厌的家伙，满脸喜悦地转头准备说话，却发现不知何时江未吟站到了她和宁照溪中间。 瞬间扫兴，撇嘴小跑到另一侧。 还以为她有话想对自己说的江未吟刚弯起许久未笑，略带僵硬的唇角，见她跑向另一侧，瞬间又瘪了下来，因为烟花渐暖的眸光也重新变得冰冷起来。 如利剑对准亲密的两人。 “以前我倒没觉得烟花这么好看，可能是因为你在身侧所以才觉得这般绚烂吧！”江听语挽着她手臂，嘟囔道。 宁照溪看得太入神，也没注意江未吟何时站到了两人中间。 她刚准备回答，就听见阴恻恻的声音：“你从前也这样对我说。” 阴沉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哀怨。 江听语不理会，只对宁照溪道：“你不觉得吗？” 宁照溪点头：“我也觉得。” 她是发自内心的。 只要是在江听语身侧，就算是一起看一块石头，她也觉得这块石头是世界上最美的石头。 “这话你也问过我。”江未吟不合时宜的声音再度响起。 江听语翻了个白眼，她们家没有守岁的习惯，烟花也差不多放完了。 “我们回房间睡觉吧。” 江未吟出声：“妈妈只安排了一间房，你们不方便，我帮你再收拾一间。” 江听语毫不犹豫地拒绝：“不需要。我们是情侣，睡一间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原本江听语想说更亲密的事情她们都做过了，怎么会怕睡同一间房。 但她不能因为生气就说出对宁照溪不礼貌的话。 宁照溪垂眸瞧了眼她，仿佛从她脸上了解了她的想法，望向江未吟淡淡道：“更亲密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只是睡一间房而已，小事情。” 江未吟攥紧掌心，指甲几近陷进肉里，僵硬地弯唇，即便心脏如千万只蚂蚁啃噬，她也不落下风，强装淡定道：“你俩是打算谁睡地铺？你这点小把戏骗骗妈妈还行，别骗我了。” 江听语觉得无语。 她最讨厌的就是江未吟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我困了。”宁照溪神态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微微看着她的肩膀。 “我们回房间睡觉。”江听语声音轻柔，像哄小孩似的。 这让一旁的江未吟十分烦躁。 她并不相信江听语会这么不守规矩。 这多年，她虽然跟在自己身后，却从未做过逾矩之事，连趁她睡着偷亲这种事情都不曾有过。 和一个相识不久的人发生更亲密的事情？ 这不可能！ 但两人并不想和她解释。 夜里，江未吟辗转反侧，终于她还是忍不住起了床。 江听语的房间和她隔着几个房间，是很久之前她要求的。 顺着走廊一步步走到房间门口，她抬手想敲门。 倏然间，她的手僵硬地抬在那儿，像是一座雕塑。 门内的声音时长时短，刻意抑制着声线，只需一两声，江未吟便明白那是什么。 她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嫉妒，手掌狠狠拍打着门板：“开门！江听语你给我开门！” 被拍门声惊扰的两人具是一顿。 江听语垂眸看向身下的人。 宁照溪微微睁眼，眉头舒展，微张的唇瓣吐气若兰，带着恳求的意味：“可以不管她，我们继续吗？” 虽然没看时间，但江听语觉得今天持续的时间比往日都长。 这已经是今晚宁照溪数不清的第多少次吐息，一次又一次，久到她手指和舌头酸麻，水漫了又漫。 屋内的声音没有停止，江未吟拍打房门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那声声低吟如魔音绕耳。 那不是能刻意装出来的声音。 那是真真实实的，因为愉悦而发出的声音。 “开门！” “停下来，我叫你们停下来！” 江未吟从未感受到这样强烈的嫉妒。 江听语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都没碰她，连最轻的吻都没有过，凭什么认识几个月的人能够得到这一切？ 如今因为一时置气，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江未吟攥紧手心，狠狠拍打着门：“江听语，我让你滚出来听到没有！” 江听语从未见过如此暴躁的江未吟，从前就算生气，她也只是冷嘲热讽，语气冷淡，暴躁这种词汇与她无关。 “听语老师。”宁照溪声音轻柔。 江听语并未受门外之人的影响，垂眸低头吻了吻，顿住轻声道：“好喜欢听宁老师的声音。” “嗯……” 听见门内越来越难克制的低吟，江未吟再也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愤怒与嫉妒，她从旁边房间找来椅子，高举。 “你在做什么？”疏离不耐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莓身上披着大衣，站在走廊尽头抱着手拧眉望着她。 那瞬间江未吟所有的嫉妒怒火都化作了恨意，那是她从来不敢暴露的情绪。 她扔掉手中的椅子，一步步走向她，满是怨恨：“都是因为你。” 江未吟所有的不甘嫉妒也只够支撑她说出这一句话，她狠狠关上房门捂着耳朵。 江莓愣了下。 在她看来江未吟从小心机深，性格阴沉，很少会有如此外露的情绪。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她红着的眼眶。 发了什么让她如此失控？竟然想硬生生将门砸开？ 她住在二楼，两人在三楼，听到江未吟的声音迟迟不停，她才上楼查看，一眼就看见她举着椅子想将门砸开。 江莓远远地望向那间房间，眉头紧锁。 能让江未吟如此失控的，或许是亲耳听到江听语移情别恋了。 所以，宁照溪真是她女朋友。 江莓拢了拢大衣，将寒风驱赶，幽幽叹气：“我的本意，可不是让你幸福。” 江听语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江未吟应该是累了所以停了下来。 结束之后，两人去浴室洗了澡，然后才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吃早饭时，江听语刚下楼就看见江未吟那张阴沉可怖的脸，比昨天更甚。 江听语不愿理会她，牵着宁照溪绕过她走到餐桌旁。 “昨天忘了问，照溪你家里人是什么工作？” 早已经坐在餐桌旁的江莓笑脸盈盈地望着她。 没有了昨天审视的模样，多了些别样意味。 江听语刚想出声，宁照溪先回应：“他们主要经营自家小店。” 江莓弯唇：“那比我们语语差了点。” 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话，江听语只觉得陌生难以置信。 宁照溪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她弯唇，对江听语道：“可以泡杯茶水吗？我早上有喝茶的习惯。” “可是……” 她从来没听说宁照溪有早上品茶的习惯，如今这样说肯定也只是想支开她而已。 可收到宁照溪略带安抚的眼神时，江听语只能按照她的话去厨房烧水。 “茵茵，去帮忙。” 江未吟也被同时支开。 宁照溪下意识起身想拦住她，江莓淡淡道：“有我在，不会发生什么。还是说，你担心你们的感情太薄弱了？” 江未吟能想到江莓会对宁照溪说什么话，所以并不好奇。 她走向厨房，倚着门框。 本就心神不宁的江听语，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皱眉驱赶：“这里不用你。” 江未吟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她，尤其是看见她提起水壶时差点将水壶跌落的动作，眼神更冷了。 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手软到这种程度？ 她竟没想到从小跟在她身后弱不禁风的人，竟是出力的那一个，还有这么多力气。 她缓缓走了过去，抬手捏着她手腕。 江听语被迫抬眸，望见她眼睛里的红血丝，那是不甘嫉妒是怒火，那是不属于冷淡如江未吟所有的情绪。 但都与她无关。 “你是想让我叫江阿姨吗？”江听语狠狠甩开她的手。 江未吟却什么也不说，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朝向她的下巴，捏紧逼迫她抬头看向自己。 白净精致的小脸，不点而红的唇，干净澄澈的眼眸，曾经满是爱意的处处，已经变成了不加掩饰的厌恶恨意。 她垂眸，想起昨夜种种，她们交缠的声音如魔音绕耳凌迟着她的心，让她整夜未眠。 这张嘴，吐出的话再也不是对她的爱，江未吟眯眼，捏紧她的下巴，低头。 “啪——” 这一巴掌，比她动作快。 江未吟偏过头，迟迟未动。 江听语狠狠推开她，语气尖锐冰冷：“你每靠近我一寸，我就多恶心一分，你存在的地方对我来说空气都是恶心的，我从未这样讨厌过谁，你是第一个，厌恶至极。你为什么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不要总往我眼前凑。还是说你就是这般贱，别人不喜欢你时，你偏要强求，江未吟，你能不能不要犯贱。” 如果不是气到极致，江听语不会说出这样令人难堪的话。 她没想到就算有江莓在，江未吟也敢做出逾矩之事。 还好她反应快。 厨房的响动很快引起了餐厅的注意。 “怎么了？”宁照溪问。 “没事，拍死了一只苍蝇。”江听语强装淡定地安抚她，问，“你没事吧？” “没事。” 望着两人情意浓浓地互相关心，江未吟唇角勾勒出嘲讽的笑容。 “你会后悔。”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早点看清你阴暗的真面目。” 江未吟深深叹气，不愿看她们你侬我侬，侧过脸望向窗外，在她们快要离开时，轻声道：“你不该带她回来。” 但对方并没有回应。 直到听到她们离开的脚步声，江未吟才微微仰头，自我吞噬着那份酸涩锥心。 担心江未吟发疯，江听语草草吃过早饭后便拉着宁照溪离开了。 “江阿姨有为难你吗？” “没。” “那她问你什么了？” “问一些工作和家庭的事情。” “对不起啊。”江听语面露愧疚，她没想到江莓会这么失礼。 宁照溪望着她出神：“听语。” “啊？” 宁照溪欲言又止，不忍心打碎她心中最后的滤镜，最后还是将话咽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平时过年我都一个人，很开心今年有你陪我。” 明明是在帮她，怎么还向她道起谢了？ 还有宁照溪看她的眼神好奇怪，像是……心疼？ 江阿姨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但江听语知道，宁照溪不想说的话肯定不会说。 唯一能确定的是，江阿姨肯定为难她了。 “我也很开心。” 江听语压下心中的疑惑，对宁照溪感到抱歉，让她无端卷进这桩事里面。 她要对宁照溪更好些才行。 “如果你需要我陪你回家，我也随时都可以。” “好。” “明天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好。” “等拍完戏，你有时间，我陪你去旅游，给你拍很多很多好看的照片好不好？” “好。” 知道她是觉得抱歉，想要弥补，宁照溪顺着她的话回应。 冬日早晨的阳光温暖明媚，迎着日光，两人的身影被越拉越长。 第82章 吻戏。 那天的采访效果很到位，官微一夜涨粉无数，都是在催促剧方快些将剧抬上来。 随着热度，《真相》剧组也开始有动作了。 接到《真相》导演电话时，江听语刚醒来，昨晚上下戏太晚，趁着今天没戏，特意睡了个懒觉。 导演提起让她代表剧组参加汇视电影之夜活动时，江听语瞬间清醒，从床上弹坐起来，薅了把自己的头发，犹豫打断：“可是导演，我只是个配角，参与这种活动不合适吧？” “你是配角那也是非常重要的配角。”导演鼓舞她。 “可是我听说这个活动每个剧组只有两个名额。” “嗯对，宁老师有事去不了，而且你和她熟悉，也知道她除了必要的宣传活动，其他带有娱乐性质的节目都不会参加。” 汇视电影之夜在每年的春节过后举办，影响力大，但也具有很强的娱乐性质，有表演有游戏。 确实不是宁照溪会喜欢的活动。 “到时候你和蒋彤老师一起去。” “好。” 从老宅回来的这几天，江听语因着心里有愧，想方设法地弥补宁照溪，只要她在身边，宁照溪就不能自己倒一杯水。 一想到宁照溪陪她回家被冷眼对待，她就觉得心疼。 宁照溪却说，早就习惯了那种眼神，不用放在心上。 这让江听语更心疼了。 恨不得将自己有的都给宁照溪。 一想到这儿，江听语就立马起了床，黑宁照溪发了消息，告诉她电影之夜的事情。 电影之夜这种活动，没点实力的剧组都去不了。 宁照溪听后十分开心，也为自己无法陪她感到遗憾。 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宁照溪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怎么都轮不到她。 “到时候蒋老师和宋微言都在。” 甚至宁照溪还考虑到了她会社恐的情况。 作为电影御用OST歌手，宋微言自然也在受邀行列，当晚还会为节目献唱。 江听语和公司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眼见着快到合约到期时间了，但对方丝毫没有动静，这令江听语感到不安。 从她对江未吟的了解，尤其前几天她还扇了她一巴掌，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才对。 这段时间太过平静，让她忘记了公司还是个定时炸弹。 “对了，这次有走红毯环节，你的妆造打算怎么弄？” 她目前身边只有卫落鱼这个暂时助理，两人有点化妆水平但肯定比不上娱乐圈专业化妆师，所以肯定会花钱请人。 “我的妆造师还不错，可以给你用。” “会不会太麻烦了？” 江听语自然知道宁照溪身边的妆造师不错，岂止是不错，次次造型出圈，除了人美之外妆造也十分亮眼。 “我们不是互帮互助关系吗？怎么会觉得麻烦？” 话虽这样说，但江听语心里却过意不去，说是互帮互助，但…… “几乎都是你在帮我，我很少有帮你的地方。” 宁照溪弯唇，觉得她懊恼拧眉的样子十分可爱，她指尖轻轻点了下她鼻尖：“你已经在帮我了。” “有吗？” “那些日日夜夜，对我来说比这些重要的多。” 江听语：“……” 她真的发现，宁照溪的欲望强得离谱。 但她也很喜欢这种感觉。 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睡过觉了，昨晚宁照溪不在剧组，她独自入眠失眠了好久才睡着。 “我只是觉得，这样有点不好。” “哪不好？” “事事依赖你，却又像在利用你。” “噗嗤——”宁照溪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微微偏头，声音温柔，抬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如果是你，我很乐意呢。” 江听语恍惚，想起许久之前宁照溪也曾说过这句话，但那时候关系不同，只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但现在身份变换后，江听语只觉得这句话格外魅惑，让她的心脏忍不住加速跳动，脸颊发烫，目光游离。 她分不清楚这样的情绪到底是出于友谊，还是因为太多的近距离接触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总之，她难以克制。 可这样无法控制的情绪也让她感到害怕。 让她不敢多想。 有了宁照溪的帮助，江听语在汇视电影之夜上惊艳出场，直播时段还上了热搜，每年这种时候，都少不了女明星红毯锦集。 娱乐圈美女很多，百花齐放，各有各的美丽，江听语的美明媚扎眼。 【听说听语老师很听劝，那听语老师可以演一个小将军的角色吗？这张脸真的好绝。】 【附议！意气风发的小将军真的非常适合。】 江听语无意间看到这两条评论，记在脑海中，可以出一套这类型的写真，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拓宽戏路的机会。 来参加电影之夜的人都十分和善，即便不认识也会礼貌点头示意。 “你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宋微言不知何时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你刚刚周围人太多了。” 也不知为何，宋微言这人天生自来熟似的，明明她们只见过两面，宋微言却十分照顾她，聊起天来也自然熟稔。 “来之前，宁照溪还特意叮嘱我要照顾你。” 台上表演开始，台下灯光变得昏暗，宋微言低头小声说。 这番话似曾相识，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宋微言也说过同样的话。 “为什么呀？” “因为她叫我好好照顾你呀。” “我不是问这个。” 宋微言安静两秒后理解到她的意思，回答∶“我从来没见她为了别人拜托过谁，她找到我的时候我也十分惊讶，作为娱乐圈为数不多算得上朋友的人，我自认为对她的了解还算多。我只有猜测没有具体的答案，我觉得你需要自己想。” 舞台结束，大厅里重新亮起了光。 宋微言在说完话之后，随着光亮起也离开了座位。 江听语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个答案，却又不敢触及。 或许，真的只是朋友。 又或许……- 电影之夜的露面，对江听语加成很大，拍戏现场还专门来了等她露面的小粉丝和站姐。 虽然之前也有过，但都没有这次的阵仗大。 “外面挺冷的，请她们喝杯奶茶吧？”江听语拍完戏心神不宁，时不时看向门外。 “我这就去安排。”卫落鱼打了个响指，立马拿出手机，又听见江听语说，“也请全体剧组工作人员。” “好，我每种都点。” 二月中旬的天气依旧寒冷，有人为她远道而来，江听语一边觉得感动，一边又不想她们太辛苦。 “听说了吗？今天投资方会来探班。” “投资方？哪个投资方？” 认认真真点奶茶的卫落鱼闻言双眼瞪得像铜铃，紧盯着说话的两个女孩。 对方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也没想到有人会突然插入话题，过了许久才回应∶“我们也不清楚。” 卫落鱼知道自己的反应过激了，连忙和两人道歉。 “池宣绫应该不至于这么闲吧？” “应该不会。” 但事实却令她们失望了。 当一副生人勿近的池宣绫走进片场时，卫落鱼下意识背过身，不与她视线接触。 “她肯定是工作需要。” 但此时江听语也无法回答她的话，因为她看到了更恶心的存在。 池宣绫还带上了江未吟。 两人的到来让沉静的片场突然躁动起来。 卫落鱼见状还是跑为上计，但刚迈出一小步，就被挡住了。 那一排排眼熟的保镖，齐整地挡在她面前，一身黑色风衣的池宣绫缓步走来。 “闹够了吗？” 这一句话让卫落鱼瞬间成为所有人的焦点，江听语下意识将人护在身后。 “这是她们的家事，妹妹。”江未吟的声音此刻听上去无比刺耳。 早在之前晚宴时就有流言传出，但后来不知怎的也没在对她的身份窃窃私语，如今旧事重提，江听语只想狠狠踢她一脚。 没人不认识江未吟，这声当着众人面的妹妹更是坐实了江听语的身份。 一时间现场躁动。 “公司归我了？”池宣绫似笑非笑，微微低头目光紧紧盯着卫落鱼的脸，上下打量若有所思。 “你想得美！”卫落鱼咬牙切齿。 “瘦了，”池宣绫扯唇，望向江听语的眼神里多了些许责怪，“我将她交给你，你也没将她养好。” “这和语语有什么关系。”卫落鱼气恼，怀疑她在用离间计。 还有什么叫“交”？ 她又不是物品。 但或许在池宣绫看来，她就是一个物品，她愤怒却又无计可施。 “既然想要公司，那就和我回去，我还给你。”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轻，旁人也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试图读懂唇语。 卫落鱼清楚自己这样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总有要面对的一天，于是她和江听语道：“我回去两天，你照顾好自己。” 江听语皱眉还想再说话，但卫落鱼已经被无情地拉走了。 现场一片寂静。 “这就是她逃她追？” “什么啊，人家是姐妹吧，我早就听说池总有个异父异母的妹妹。” “那更好嗑了。” 池宣绫离开后，江未吟很自然地坐到了导演的座位，望了眼面前的监视器，又抬眸看向江听语：“让我看看你的进步吧，我的好妹妹。” 江听语搞不懂她想干嘛。 虽然很不想接受，但这声妹妹总比未婚妻强。 不知何时宁照溪已经走到了导演的身侧，低头同她说了些什么。 只见她眼中闪过诧异。 布景很快完成，导演过来和江听语低语了几句。 江听语眼中同样闪过惊诧。 因为这段是吻戏，按照剧情应该是几天后才会拍摄。 但导演说，这段是这个现场唯一一场戏了，到时候就要换场地，江听语才点点头。 她没有吻戏经验，但有很多吻宁照溪的经验。 摄像机环绕两人四面八方。 江未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她掌心狠狠拍向桌面，带着强烈的怒火。 “将这个剧情改了。”江未吟克制着怒意，朝沈莱吼道。 沈莱被吓了一跳，但还是诚实回应：“对不起江总，您没有这个权利。” 现场死一般寂静，没人敢说话。 沈莱又补了句：“我也没这个权利，剧本的改编权全权在编剧身上。” 而编剧是宁照溪的人。 “重拍一下吧导演。”宁照溪淡淡道，不理会她愤怒的目光。 江未吟清楚那是对她的挑衅，就如那晚一样。 如果真想人不知，又怎么会叫得那么大声。 无非就是挑衅她，向她宣战。 江未吟阴鸷的目光停留在两人紧紧依偎的身体上。 她们望向彼此的目光深情缱绻，仿佛不止是对角色。 江未吟缓缓闭上眼睛。 那样的目光，她见得太多。 那是爱，是依恋。 第83章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陪在她身边。 直到戏份结束拍摄，江未吟也没有离开片场，这让现场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导演，我们先走了。”宁照溪最先说话，丝毫不将江未吟放在眼里。 江未吟不是投资方，但碍于她是池宣绫带来的人，沈莱顾忌她几分薄面，礼貌相待。 “宁照溪。”江未吟终于出声，语气阴沉。 江听语下意识站在宁照溪身前，阻隔两人间的眼神交汇。 “只是拍个吻戏，没必要找宁老师麻烦吧？还是说江总是个妹控？所以很生气？” “我怎么感觉这眼神不像是看妹妹，倒像是……” 剧场的小演员们窃窃私语，但“妹妹”“妹控”二字传到江未吟耳边，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沈莱也是个体面人。 之前项目刚成立的时候，她四处拉投资，后来在定了女主江听语之后，先前的投资方纷纷撤资，多方打听之后，才有人告诉她实情。 说是江家给的压力，她们也是没有办法才撤投资。 谁能想到曾经为难过她们的人，如今来了片场，还为难她的主演们。 能这样对自己的妹妹也不是什么好人。 “江总，当初项目刚成立的时候，您对我们不是很满意，很多投资方也因此撤资，现在是对我们的剧本感兴趣了吗？”沈莱脸上挂着诚恳的笑容，“如果是投资的事情我们私下聊就好了。” 这几句话算是将江未吟得罪了个遍，三言两语间也让身边的吃瓜群众们知晓了当初剧组陷入资金危机开拍困难的原因。 一时间议论纷纷。 沈莱从来都是一个体面人，但也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如果不是这样当初在被资方为难时也不会坚持用江听语。 一分钱没投，还来剧组当大佛，这种毛病沈莱可不惯着。 宁照溪才是她的财神爷，谁来为难她都是和她作对。 江未吟眸光落在江听语脸上，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犹如利刃，她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痛苦。 “作为江听语的姐姐，我和你谈谈。”江未吟淡淡开口。 她眼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自然也就不会在意她们的议论。 只是此刻，她要和宁照溪谈谈。 “可以。” 宁照溪的出声打断了江听语想替她拒绝的话。 江听语侧脸皱眉，紧张地看着她。 “别担心。”宁照溪温和的声音拉近两人的关系。 一个关心，担心她受到伤害。 一个让她放心，她能解决。 眼神交汇的瞬间，彼此都懂得其中含义。 这份关心与信任实在扎眼。 江未吟移开目光，向她报了个地址随后离开，身后的秘书保镖也紧跟其后。 不知什么时候片场早已经安静下来，个个都瞪大眼睛，掩饰不住的惊诧。 在宁照溪离开后，这些人才恢复神情，八卦的眼神时不时落在江听语身上。 因为太过担心，江听语也忘了场景，两人都不小心露出了不同于寻常的感情。 至少，看上去不像是友情。 成缈和钱璐这时正好走过来探头看着她。 “那个谁脾气古怪，我怕宁老师被为难，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假装和两人说话解释给吃瓜群众听，只不过太过刻意。 还好成缈和钱璐是真朋友，迅速接话：“我知道你俩是好朋友，江总又是你姐姐，肯定是怕你在剧组里受欺负。” 钱璐附和：“对对对，毕竟你第一次拍吻戏，不放心也是对的。” 成缈猜到她俩关系肯定不好，还道：“江总人还真是古怪，你跑这么多年龙套不管，好不容易当上女主角了，开始管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刻意压低声音却又正好能够被周围人听见，将错全都推到江未吟身上，还顺带提了一嘴她跑的龙套，堵了那些人想说她是资源咖的话。 如今更像是，姐妹本就不和，姐姐只是在人前装在意，故意来剧组找她麻烦。 不得不说，成缈和钱璐的几句话帮了她大忙。 另一边，江未吟和宁照溪一前一后出现在咖啡厅。 刚坐下江未吟就直言：“离开她。” 宁照溪自然也没有和她喝咖啡的心情，她嗤笑未语，冷漠地看着她。 “你们不会在一起。”江未吟又道。 宁照溪提醒她：“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很快就会分开。” “不必下这种断言。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分开。” 早在靠近她之时，宁照溪就没想过要离开。 经过这*些年，她终于明白，只有亲自给的幸福，她才安心。 她不放心江听语和别人在一起，不想再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 “是吗？那你觉得她在意你还是更在意妈妈？” “？” “你觉得我不爱她吗？”江未吟早就冷静下来，嘴角挂着自嘲的笑容，“她也以为只要我爱她我们就会结婚。” “可事实是，只要我表现出爱她的迹象，她就会离开我。我们根本就得不到幸福。” 江未吟从未想过，这些话的第一位听众会是宁照溪。 宁照溪知晓江未吟的意思，渐渐坐直了身子，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你的意思是，只要确定你爱她，江阿姨就会拆散你们。” 江未吟扯了扯唇，意思不言而喻。 “原因呢？”宁照溪不解，“她为什么要拆散她定的婚约？” 江未吟对宁照溪的情感很复杂，讨厌却又觉得她可怜，是可怜也是想她离开。 “因为在她心里，我们不配得到幸福。”江未吟笑容苦涩，“她谁都不爱，她恨我们所有人。” 宁照溪沉默，想起那天独处时，江莓态度并不友善，言语之间也是希望她能够离开江听语。 不想她担心难过，宁照溪选择了隐瞒。 “我瞒得很好，听语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也不希望她知道。在她心中妈妈美好善良，会支持她的一切决定，可我知道并不是，这都只是为了让听语痛苦，她想让所有人和她一样痛苦。” 刚刚失去江雪艺时，江未吟又如何不痛苦。 她羡慕过嫉妒过江莓的偏爱，但从来没想过伤害江雪艺。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后来无论如何解释也都不会有人听了。没人问没人听，静悄悄地判了她们死刑，江莓作为执行人，花了二十年，用爱浇灌再摧毁。 “因为，江雪艺吗？” “你知道小艺？”江未吟皱眉，万般思绪涌上心头，怎么也没想到江听语会将江雪艺的事情告诉宁照溪。 两人间亲密与信任超出了她的想象，这让她心脏忍不住疼。 “她只知道小艺走丢了，却不知道其中缘故。” “当年小艺在福利院见到听语，觉得她可爱又可怜，于是告诉妈妈说喜欢她，想带她回家。当时他们在办移居手续，妈妈表面上答应，但实际上时间匆忙他们并不打算领养江听语。我和小艺在书房外听到了，所以我们悄悄出门，想先将人带回来，也就是这一次，小艺永远离开了我们。” 时间过得太久，这些年她也一直倍受折磨，江未吟脸上全是麻木冰冷。 江莓的话没说错，先将人带回来是她提的，出门时没看好江雪艺，人也是她弄丢的。 所以江莓恨她怨她都是应该的。 “可是这跟听语有什么关系？”宁照溪皱眉。 “因为小艺是她的全部，她需要恨支撑生活，在她看来如果不是遇到了听语，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宁照溪无法理解，但也知道在完全绝望的情况下，恨意也能够让人活着。 只是这份恨意太沉重。 宁照溪张了张唇，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不敢想象如果江听语知道，她该有多伤心。 “所以你愧疚，也认为自己不配得到幸福。”宁照溪陈述。 江未吟眼睫微动，沉默回应。 午夜梦回时她无数遍想起小艺，这么多年过去，提起往事她早已经能够平静。 “所以你刻意伤害她，希望她远离你。” “如今做到了，你又为什么要后悔？” 宁照溪不傻，江未吟主动提前过往，无非就是为了让她离开江听语。 “可是我觉得，她值得幸福。” 不管江未吟出于什么目的告知真相，对宁照溪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至少知道了缘由。 江未吟倏然抬眸，静静地望着她，透过她明亮的眼睛，仿佛看见了过去。 小小的人儿拉着她奶声奶气地说—— “可是我觉得她不该在那里，我想看她天天笑，我想让她幸福。” 那时候她们并不懂幸福的真正含义，在江雪艺看来，幸福就是和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 江未吟恍惚间从她身上看见了江雪艺的影子。 宁照溪并不理会她为何出神，只是清楚明白地告诉她：“我不会离开她。” “有困难我会和她一起解决，而不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做着伤害她的事情。” “你爱她吗？你更爱你自己，又或者说你爱的人太多，权衡利弊瞻前顾后。可我只爱她，她是首选也是唯一选择。” “你不必向我确认你的选择正确，认为我会和你做一样的决定。你错了，我爱她，所以即便我们永远在一起的可能只有万分之一，我也愿意尝试。” “对她我没有权衡利弊，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陪在她身边。” “她值得幸福，她也会幸福。” 第84章 在你心中，我就这么卑劣吗？ “她有为难你吗？”守在房间等待宁照溪回来的江听语听见门打开的声音立马迎了上去。 屋内灯光明亮，窗外是漆黑的夜，一轮明月高悬夜空。 江听语心跳砰砰跳动着。短短两个小时里，她无数次后悔让宁照溪和江未吟单独相处。 她深知江未吟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不清楚会对宁照溪说出多过分的话。 她不该让宁照溪受这份委屈，明明宁照溪只是为了帮她。 “没事。”心事重重的宁照溪瞧见她担心的神情，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咖啡店有点远，有点累了。” “那你快睡会儿觉。”江听语试图让出她回卧室的路。 “你抱抱我，比睡觉有用。”宁照溪朝她张开双臂，歪着头唇角微笑。 江听语不明所以，但还是迎接她的怀抱。 宁照溪抱得很紧，将头靠在她肩上。 江听语察觉异常，一动也不敢动。这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听。”江听语隐约能猜到江未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你猜到她说什么了？” “她肯定说我以前如何如何喜欢她，还让你离开我，对吗？”江听语撇嘴，“你别听她的。” 宁照溪弯唇，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声音轻柔地重复着她的话，转而问：“你是让我别听她哪句？” “当然是让你……”离开我这句。 江听语眨眼，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 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告白。 宁照溪轻笑：“我知道，你担心我离开你。” 江听语的脸已经熟透了，耳朵也开始发烫，支支吾吾半天只说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那你会吗？” “不会，”宁照溪斩钉截铁，“我不会离开你。” 不会离开你。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暧昧，像是一句永久的承诺。 “你有没有觉得……”江听语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没再接着说下去。 有些东西或许点到为止最好。也许宁照溪最享受的是这样模糊的关系。 将事情挑明，结果可能并非她所想。 江听语缓缓松开她，目光落在她的眼眸唇角。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一次次被她保护，被她倾听，到后来关系悄然变化，会因为她说有喜欢的人而生气吃醋，名为其曰怕她恋爱影响拍戏。 大概是并非喜欢乱来的自己，在听见她说起自己的小想法时，没有第一时间觉得她是这样的人，而是庆幸感慨。 还好宁照溪选择的人是她。 在一次次相处中，她渐渐习惯也喜欢上了有宁照溪在身边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和之前有所不同。 喜欢江未吟时，是她认为江未吟带她回了家，所以她应该喜欢应该陪伴对方。 可这次，毫无征兆。以至于，很久之后她才恍然明白自己对宁照溪的感情，早已经不是一两句朋友就能解释清楚的。 “想什么呢？”见她久久不说话望着自己发呆，宁照溪忍不住问。 “在想，如果我们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江听语的眼睛总是亮亮的，笑起来时弯成月牙。 宁照溪怔愣片刻，弯唇道：“好，都听你的。” 喜欢这样的关系，那就保持这样的关系。 身份不重要，有你在身边就好。 宁照溪想。 杀青前两天，网上出现了一批黑粉将宁照溪的词条顶上了热搜。 宁照溪的名气大，又临近杀青上热搜这种事情并不稀奇，但这次黑粉来势汹汹，以一顶百，不论粉丝如何“洗广场”“控评”都无法将这个黑粉博主从词条广场清除。 这位博主像是铁了心要扒宁照溪黑料，除了列举以往宁照溪曾上过的黑热搜之外，还卖了个关子让大家准备好迎接高岭之花跌落神坛。 每年都有那么几个娱乐号蹭热度搞事情，过几天就过去了，粉丝们都没放在心上。 只有宁照溪知道这次不同于往常。 江莓的消息她是早晨时收到的，说上次见面没有送她礼物，这次给她补上。 于是下午她的词条就上了热搜，接下来两天没消停。 没有爆料，没有内容，却在热搜挂了三天，有种山雨欲来之势。 江莓约她见面的电话也是这时候打进来的。 宁照溪早就猜到江莓会再找她。 她抵达老宅时，这里已经清了场，只有江莓在给花园里的花浇水。 她手里握着浇水壶，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眯眼笑时眼角的细纹流露出岁月的痕迹。 “你来了。”江莓的声音温和。 “江阿姨。”宁照溪并没有失了礼数，仍旧礼貌地称呼她。 “这些花我养了很多年。” “过来。”不知何时江莓已经将手里的浇水壶放下，拿起了一把修剪枝叶的剪刀，在宁照溪走近的时刻，锋利的剪刀将花瓣剪得七零八落。 原来娇艳欲滴的郁金香变得残破不堪。 江莓觉得不够，甚至抬脚将枝叶也一并踩烂，她发疯似的用剪刀在花园里乱剪，一刀又一刀破坏掉这些年她精心呵护的鲜花。 宁照溪眸光微动，在江莓的理解里，这些可以是花，也可以是她的小孩。 她想，江莓可能是疯了。 可这一刻，她并没有觉得江莓可怕，也不害怕那把剪刀会朝向她。只是觉得她可怜可悲，那种悲伤情绪在再见到她时，尤为浓烈。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就凭她这些年对江听语所做的一切，宁照溪都不会同情她。 “你这是什么表情？”江莓愤怒地盯着她。 “听语很爱您，您不该这样对她。” “那你又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 “这件事与她无关，你不该……” 但宁照溪的话还没说完，江莓打断，暴躁起来，“如果没有遇到她，我女儿根本不会离开家，也不会失踪。” 江莓始终不愿承认江雪艺已经离开，只当她是失踪。 宁照溪清楚，江莓陷得太深，不可能因为她三两句话就改变主意。 “上次同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过了许久，江莓恢复理智，将手里的剪刀随意扔在地上，从一旁干净的洗手盆里净了净手，略过宁照溪身旁，往屋里走去。 思绪被拉到初一那天，江莓与她单独相处时。 ——“离开语语，价格任你开。” ——“你原生家庭不好，归根结底也是戏子，我们江家三代从商，语语未来也会接管家族企业，你与她并不般配。” 言语之间全是对她的贬低，对女儿的爱和担忧。 如若宁照溪不清楚那些事，或许真当江莓是个爱女儿的好母亲，如若她自尊心强些，或许会当场掀桌，和江听语生死不往来。 一切也就如了江莓的愿。 可惜，她低估了江听语对她的信任，也低估了她对江听语的爱。 让江听语难过的事情，她做不了一点。 所以江莓的想法注定落空。 “你的女儿都很爱你，可你似乎都不在意。” “我的女儿只有小艺。” 江莓话音落下，倏然大笑起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装**女儿为女儿着想的女人，被人三言两语揭穿，江莓并未感到难堪，反而威胁。 “戏子终归是戏子，我想让你混不下去，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我劝你还是想清楚，爱情重要还是前程重要。” “江听语重要。” 宁照溪的诚实回答将江莓气得不轻，她不卑不亢，冷淡回应，“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宁照溪！你会后悔的。”江莓咬牙切齿，她从未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宁照溪离开的步子顿了顿，江莓以为她改变了想法。却在下一秒听见她满是同情的话—— “如果我是小艺，看见自己费尽心思也要带回家的女孩被你这样对待，我会对你很失望。” 这句话可算是杀人诛心。 让失眠已久的江莓连续几天都梦到了江雪艺，那双眼眸失望透顶地紧紧盯着她，连一句妈妈都不愿叫。 可越是这样，江莓越是恨她们。她要让所有人都如她一样不幸福- 江听语这几天心脏都闷得慌，杀青这天更是不安。 “只是杀青而已，又不是见不到面了，不要这么难过。”成缈见她失神，忍不住安慰她。 钱璐也举起了相机，安抚道：“想我们的时候我们见面就好了，笑一个。” 在相机按下快门的那瞬间，成缈和钱璐不约而同地对视：“你是在为我们即将分开难过吧？” 这种时候就算不是，江听语也会疯狂点头。 “我俩真自恋。” “肯定不是舍不得我们，而是舍不得宁老师。” “我也舍不得你们呀。” 江听语连忙岔开话题，“你照片给我一份，还有你今天拍的vlog会发视频吗？我会去给你点赞哦。” 成缈和钱璐朝天上翻了个白眼。 “宁老师呢？怎么没看见她？” “刚刚她给听语送完花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于是，两人的眼神又落在了江听语身上。 江听语挠头，低头看向怀里的鲜花，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说起花，我记得上次你杀青也是宁老师送的花！” “我靠！我也才想起来！那时候两人没啥关系为啥送你花？” 方才杀青那一刻，宁照溪的花比导演还送得快，她还没反应过来时，鲜花就塞满了她的怀抱，留下抱着花准备送给两人的导演和道具老师面面相觑。 那时她脑海里想到的也是上次戏份杀青，宁照溪也是这样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刻为她庆祝杀青，同样是香槟玫瑰。 “她当时说是因为连累我上热搜……” “哎呀，不用解释了，我们都懂。”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官宣？” “啊？” “哦对，你们现在是事业上升期，你放心吧，我和渺渺都不会透露给别人的，但到时候你们一定要让我们当伴娘。” “对对对！你们的婚礼我们要第一个被通知。” “……”两人并不像是能听进她解释的样子，不过这样被误解的感觉并不差。 如果宁照溪不在此刻出现就更好了。 “谁的婚礼？”宁照溪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成缈兴奋：“你俩呀，宁老师，以后你们要约会需要打掩护什么的，我俩都可以上。” 钱璐也疯狂点头。谁能想到她一个vlog小博主一演戏就演了个大的。 “可以，”宁照溪轻笑，调侃地看向一旁脸庞早已经熟透的江听语，“明天结怎么样？” 成缈和钱璐瞪大双眼，一时分不清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询问意见。 别说她俩不清楚，江听语也辨别不了。被这样的目光盯得心跳加速，却又能看见她眼中的调侃，江听语气恼，重重点头：“可以。” 宁照溪愣了下，挑眉，半晌后，唇角微微上扬。 “过来拍杀青照了！”导演此刻的话就像是救星，拯救了快要被煮熟的江听语。 “拍照了。”她率先离开。 大结局时剩下的演员不多，大多都是工作人员。看着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江听语有些恍惚。 这一别，有的人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江听语侧过脸，看向宁照溪，只见她似有感应地转过了头，对视的瞬间，快门键的声音响起。 “别舍不得，我们还会再见的。”宁照溪轻松的语气将江听语心中的难过冲淡了几分。 《最佳游戏王》在杀青当天上了热搜，连同着的还有宁照溪的名字。 和前几天一样的位置，内容却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铺天盖地的黑热搜，席卷而来。热搜词条全被宁照溪相关占满。 #宁照溪原生家庭# #宁照溪白眼狼# #宁照溪影后提名背后# #宁照溪说谎精# #宁照溪刘珏# #宁照溪孤立# …… 这些词条像是雨后春笋似的在她们快要结束杀青宴时出现。 最先知道事情的沈莱脸色难看，踌躇后提醒宁照溪，门外助理明明也急得跺脚，得到允许后立马跑到宁照溪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江听语离得近，隐约听见“热搜”“媒体”“再不走来不及”几句话。 对面的沈莱脸色同样难看，明明前一秒大家还在为杀青举杯，下一秒就陷入了沉默。 “听语，你看热搜。”一旁的钱璐小声提醒她。 江听语虽然没看手机，但也知道肯定是很不好的内容，不然也不会让这么多人变了脸色。 “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吃。”宁照溪起身，正准备离开。 突然间，门外一阵躁动。 “你们不能进去！这是私人包间不能进去！” 服务员的阻止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刹那间狭小的包间涌进了无数的记者媒体，个个都举着长话筒，脸上流露出狠劲儿—— “宁老师，可以对热搜上的事情解释一下吗？” “宁老师，对您母亲的控诉有什么想说的吗？” “宁老师，有人说你利用资源威胁强迫同剧组演员，被拒绝后协同剧组其他人孤立她，使她抑郁，这事儿是真的吗？” 记者的话就像枪林弹雨，一一射向宁照溪，突然闯进来的记者们将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有受不了不想入镜的工作人员都跑了出去，沈莱也在组织无关人员离开。 “我没有。”宁照溪根本不清楚同剧组演员说的是谁，她只是下意识地同江听语解释。 她并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记者问了许多问题，她都没有反应，只有提到这件事时才听到回应，便循着问题继续追问： “宁老师，你当时在想什么？” 甚至还将矛头指向了一旁的江听语—— “江听语老师是不是有听过什么传闻呢？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跑了五年龙套，一个重要角色都没拿到过，第一个重要角色还是在宁照溪主演的《真相》中，之后更是直接拿到了《最佳游戏王》的女主戏份。据了解这部戏是由宁照溪带资进组。” “请问江听语老师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私底下多做了什么努力呢？” “平时宁照溪有强迫你做什么吗？” 记者们越离越近，挤压了原本属于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现场剩下的工作人员和助理在尽力保护她们。 “现在是私人时间，各位记者有什么问题可以约时间采访，还请大家……” 明明的声音被躁动的人群吞没。 疯狂的记者们举着话筒和相机，眼睛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 “各位记者朋友，请移坐隔壁包厢，我们将对热搜进行解答，请不要打扰到其他朋友。” 经纪人路橙的到来很大程度上平静了记者们的躁动，也有不听组织的，不像是采访更像是闹事。 离开时，江听语瞧了他一眼，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因为担心，江听语原本想随她一起去包厢，但路橙劝她早些回去，成缈和钱璐更是架着胳膊，将人塞进了车里。 半路上，江听语一遍遍翻看热搜，急得眼眶发热。 “她不是这样的人。” “我们知道，宁老师人特别好，根本不是热搜上讲的这样。” 钱璐安慰完，成缈说：“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还不知道吗？明明就是穆清雅暗恋宁老师，我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假，对她有什么好处吗？我说她怎么戏份结束后就没作妖了。” 记者口中，那个被宁照溪排挤孤立的女人就是穆清雅，即便被打上了马赛克声音做了处理，但她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穆清雅早在过年前就杀青了，之后她就没再出现过，当时为了早些杀青，还让编剧删改剧情，编剧并没有听她的，最后穆清雅气愤地拍完了剧情才离开。 所以根本就不存在穆清雅口中的删剧情，孤立她。 喜欢宁照溪的人是穆清雅，更不存在宁照溪潜规则失败这种事情。 不清楚动机，足够让人生气。 江听语以前只以为穆清雅是大小姐脾气，没有坏心思，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污蔑人的事情。 【她也是个演员，如果不是真的，会拿自己的名誉和前途开玩笑吗？】 【真没想到宁照溪是这种人，算我瞎了眼。出海报代言捆pd，私我。】 【宁照溪都能塌，娱乐圈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惊讶了。】 …… 词条下的广场发言刺痛了江听语的心，就连宁照溪微博下同样也有顶着钻粉说着质疑的话。 就凭几张图片，一条视频。 “她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这都是媒体乱写的，不看了。” 钱璐和成缈同样也是满脑子想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仅如此，宁照溪前些年上过的黑热搜都一一被重提。 尤其是当年信息不发达时，宁照溪曾被父母骂不孝的事情。如今又被重提，在有了其他事情的加持下，群众对事情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我想起来了。”江听语倏地坐直了身子，对司机说，“去江畔别墅。” 江听语总算想起那个眼熟的记者是谁了。 之前她在江家公司见过，那时候她忙着找江未吟，不小心撞到了他，两人打过照面。 肯定是江未吟在捣鬼。 不清楚江听语要去做什么，但见她脸色不好，成缈和钱璐还是第一时间想下车跟上。 但江听语并不让她们跟，还让她们早些回家。 这片别墅区江听语已经很久没来了，江未吟没有出差的日子里除了公司就是待在这里。 她笃定江未吟在。 “咚咚咚——” 江听语气得握紧了拳头使劲敲门，也不管是不是有门铃。 铺天盖地的黑热搜怎么可能凭空出现，肯定是有预谋地发生。带头闹事起哄的记者她在江家公司见过，宁照溪人佛系根本没有对家会花这么大阵仗黑她。 前些天江未吟还单独和宁照溪见面，回来后无论她怎么问，宁照溪都说没事，让她别多想。 如今熟悉的手段，就如曾经想让她知难而退，主动离开娱乐圈一样。 现在所有答案都指向江未吟。 从监控器中看到江听语时，江未吟感到欣喜，她放下手里的工作，将门打开，话还没出口，脸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耳畔传来略带哭音的指责谩骂： “有什么事情不能冲我来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所有人都能被你欺负拿捏？江未吟你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别人幸福。” 江未吟摸了摸脸颊，微微有些刺痛，却也抵不过心中的痛意，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破碎与无奈，只剩深深的叹息：“在你心中，我就这么卑劣吗？” 第85章 我要你们都尝到失去的痛。 “不然呢？”江听语仰头，强忍着泪水冷笑，“带头闹事的记者我在江家公司见过，前两天你还单独见过宁照溪，只有你有这个动机！只有你有这么坏的心思！” 微红的眼眶，将落未落的泪水不断盘旋，那是她许久未见的倔强。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情绪是为别人失控，泪水是为别人而流。 顾不得脸颊的疼痛，因为心脏的痛意更甚，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针扎一般刺痛。 难受。 很难受。 被江莓忽视冷待的这些年，江未吟也从未觉得这么难受过，已经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 “我真的很后悔非常非常后悔喜欢过你！” “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你卑鄙无耻！如果她因为你毁掉了前途，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江听语既生气又自责，慌乱无措地擦掉脸颊的泪水，不想在她面前失了气势。 太过生气，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江未吟俯身隐忍的动作。 听着她的批判，江未吟微微闭眼，声音有气无力：“不是我。” 此时的江听语哪里听得进她的辩解。 “敢做不敢当！江阿姨将公司给你，你就是这样滥用权力吗？” “江未吟！有事冲我来，为什么要去为难不相干的人？” 她对宁照溪的一再维护深深刺痛江未吟的心，她闭眼，那阵痛意促使她深呼吸，强压着难过心碎，重复了一遍：“不是我。” 江听语冷笑：“不是你是谁？” 江未吟扯唇：“我以为她会告诉你。” 有些话她无法说出口，真相对江听语来说过于残忍，宁照溪似乎也这样觉得。 所以她也选择了隐瞒。 “不想让你进娱乐圈的人不止我，公司也不是我说了算，最后，”江未吟闭眼，缓缓道出最残忍直接的话，“和宁照溪单独见面的人也不止我。” “什么意思？”江听语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迅速崩塌，“你什么意思？” 江未吟所有的话都指向一个人。 “不可能！江未吟你不敢认就算了，为什么挑拨离间？” 江听语摇头，步步后退。 怎么可能是江莓？ 从小到大江阿姨对她就很好，除了前段时间和江未吟退婚后，江阿姨的态度突然变化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她进娱乐圈时，江阿姨只是起初反对，没有做任何阻拦她的事情。 “你记不记得十岁的时候在浴室差点溺水，后来她又带我们去海边，那天下着大雨，风也很大，我们差点回不来。” 江听语当然记得，那时候她多泡了会儿澡，不小心睡着了，才差点溺水。 她醒来时江阿姨抱着她哭，佣人说是江未吟及时发现将她从浴缸里抱出来打了急救电话。 海边那次她差点被海浪卷走，江未吟那会还没变成冷血动物，死死抱住她，两人才挣扎上岸。 “提起这些是什么意思？” 江听语如今讨厌她，但江未吟曾经也真的救过她。 “你以为这些都是意外吗？” 江未吟叹气。 她累了，真的累了。 这些年为了维护江莓在江听语心中的形象，为了维护她们来之不易的家，江未吟做了无数次坏人。 如今，她真的累了，也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在时还能拦着，如果她不在了呢？那谁又能拦得住疯狂的江莓？ “难道不是意外吗？” 江听语说着否定的话，却已经有些动摇。 她记得那天她特别特别困，想睡会儿觉再洗澡，但江莓让她洗完澡再睡，还说会在旁边守着。 再后来她就失去了知觉睡了过去。 海边那次更不用说，也是江莓带她们去的。 “那杯水里面放了安眠药，”江未吟苦笑，“她的计划里是先杀我们再自杀。” 收到江听语震惊不敢置信的目光，江未吟了然，“很难相信是吗？可事实就是这样。” “她不爱你，也不爱我，只爱她的小艺。” “不可能！”江听语只觉得荒唐，“江阿姨不是这样的人！” 那些满是温柔善意的笑脸浮现在脑海，江听语无法将江未吟口中的人与江莓对上。 江未吟叹气：“你知道当初我们为什么会离开家吗？” 江听语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怎么也不敢面对，她捂住耳朵，不愿再听。 江未吟已经下了决心要告诉她真相，如今也由不得她不听。 “为了找你。小艺想带你回家。” “所以她恨我没保护好小艺，恨你的出现，让小艺动了出门的心思，这样说你还觉得诧异吗？” “她靠着恨意熬过了这些年，不过是想折磨我们，中途她或许动摇过，所以对你的好是真的，恨也是真的，执念太深，恨意始终占据上风。”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你太天真了，以为让她知道你不喜欢我了，她就能重新将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 “不要再说了！”突如其来的真相让江听语无法接受，混乱的大脑，记忆席卷而来。 她真的毫无察觉吗？ 不，她只是相信她所相信的。 不清楚的缘由阻止她继续思考，掩埋真相。 如今清楚了缘由，一切也就对上号了。 那些充满着爱的目光，真的是爱吗？ 江听语无法欺骗自己，她无数次问江莓为什么望着她发呆，问她在看什么。 江莓都只是笑笑不说话。 那是爱吗？ 不是。 “她真的没有阻拦你进娱乐圈吗？真的又是我在逼你退出娱乐圈吗？”江未吟自嘲，“是我坏事做的太多，所以你将所有的罪全都推到了我身上吗？” 江听语眼神复杂，扯着僵硬的嘴角：“不是你吗？” 江未吟摇头：“不是。” “我问过你！你现在又说不是你！”江听语突然爆发，所有的事情都突破她的认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江未吟，你觉得这样我就会信你吗？不可能！” 也不管她再说什么，江听语转身就走。 江未吟上前两步，想将人拉住。 “江总——”早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助理见她想要离开，连忙叫住，小声说了句，“医生说你暂时不能剧烈运动。” 江未吟叹气。 “也不能情绪波动。”助理提醒。 江未吟望着她远去的方向：“备车。” “江总。” “备车！” 助理无奈，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准备车子- 老宅灯火通明，以往此时江莓早就睡下。 此时此刻，更像是在等人。 来的路上江听语已经做好了无数种准备。 但最后理智都被推翻，只剩下冲动。 她下了车冲进老宅，佣人们站在两*侧，像是在等候她的到来。 “小姐，太太在二楼房间等你。” 江听语走出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江莓知道她会来，也知道她为何而来，甚至在等待她的到来。 二楼只有一间房透着光。 那是江听语从未进过的房间，是江雪艺的房间，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江莓亲自整理打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进过。 江莓在这里等她。 所有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江莓恨她。 这个答案令江听语难过到无法呼吸，她一度以为从天而降的母爱，原来都是恨。 江莓恨她。 恨她们所有人。 她步履沉重，站在门口遥遥望着背对她的女人。 不知何时，银丝染上了她的发间。女人微微弯着腰擦拭着桌上的相框。 那是江听语从未注意的沧桑老态与孤寂。 她倏然顿住，环视一周，墙壁上挂着奖状，书架上是一本本名著和一座座奖杯。 江雪艺失踪时才八岁，但她已经得到了许多超出同龄人的荣誉，不敢想如果她没有出事会是怎样的惊世绝伦。 从小到大她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家，对家人都言听计从，所以她从未靠近过这间房，也没有动过任何心思。 江雪艺的照片被好好封存，相框被擦拭得纤尘不染，足以看出江莓的用心。 “你来了。”江莓的声音很轻很淡。 江听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相框里的小女孩，五味杂陈，感恩与羡慕在她心间来回交替。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江雪艺的模样，清澈的双眸全是童真善良。 如果她还在，这个家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来时想质问的话全都堵在了胸口，有了答案，也不想问了。 “你不该把宁照溪牵扯进来。”江听语心间苦涩。 江莓装作没听见，手里依旧捧着江雪艺儿时的照片轻轻擦拭着，眼里是藏不住的爱与温柔。 “你不用这样，”江听语顿了顿，“其实只要你告诉我就好，我会如你所愿。” 江莓指尖停顿，缓缓侧过脸看向她。 江听语苦笑：“只要你说，江听语你不配幸福，你不许过得开心，我一定会听你的。” “可你不该牵扯到别人。” 江莓深深地看着她，倏然笑了起来：“不够，不够痛。” “我要让你亲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幸福滑落，看着你身边的人身败名裂，痛苦懊悔，我要你们都尝到失去的痛。” 不该祈求她还有理智。 江听语闭眼：“放过宁照溪，你说什么我都听行吗？” 江听语深知自己没有资格和江莓斗，她退出娱乐圈没关系，但宁照溪不能。 她不能让宁照溪因为她受伤。 江莓冷笑：“我只要我的小艺回来，你能做到吗？” 这么多年，靠着恨意维持生活的江莓早已经疯了，她只希望能够有一个发泄口，有人能够感受她的痛苦懊悔。 可悲可恨。 如今唯一的解救办法只能是江雪艺。 可江雪艺已经去世了。没有人能拦得住江莓发疯。 江听语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知道江莓不会改变心意，她只能离开。 这一晚，许多人辗转难眠。 被记者骚扰了一晚的路橙实在受不了，第二天一早就敲开宁照溪家问：“我的祖宗，你到底得罪谁了？” 一般人还真叫不动几百家营销号，黑热搜就算了，重点这次还影响到资源。好几家广告商都透露出背后有人施压的信号，虽然没说要解约，但也催促她们快点将事情解决。 这次算是宁照溪入圈以来遇到过最大的麻烦，公司的人都急得团团转，反观事件主人仿佛没受影响，和往常拍完戏一般待在家里，干自己的事情。 “不清楚。”宁照溪淡淡道，然后低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棉花娃娃。 路橙越看越觉得这棉花娃娃眼熟，她抬头环视一周，沿着墙壁挂着的透明收纳盒里，装着可爱精致的棉花娃娃，每个身上的衣服款式还都不一样。 以前路橙只当她是有点小爱好，喜欢“养女儿”，现在恍然—— “这些不会都是江听语吧？” 路橙惊诧得捂嘴，瞪大双眼∶“这眼睛这鼻子，这头发，可不就是江听语吗？” 宁照溪顿了一下继续做自己手里的衣服，在棉花娃娃身上比着大小。 以前江听语没名气，自然没机会出现在路橙视线，是以这么多年来路橙也没发现宁照溪做的棉花娃娃原来有“原型”！ 一边诧异，一边又不由得联想。 “之前我就听说有人在为难江听语，卡她资源，不会是因为她你才……” “不是。”宁照溪否认。 路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是谁？” “是谁重要吗？” “……”路橙沉默，“清楚是谁我们也好找突破口，现在铺天盖地的‘黑料’很难处理。” 宁照溪安静几秒才淡淡道：“其实转幕后也挺不错，不是吗？” “什么意思？”路橙僵滞，双手撑着她面前的桌子盯着她劝道，“虽然有点困难，但我一定能解决，你别动这个心思。” 宁照溪轻笑：“不用有压力，这是最坏的结果。” 路橙拍桌：“没有这个结果，你好好在家待着哪也不要去。” 如今这个情况，是宁照溪想出也出不了，离了别墅四处都是狗仔，就连窗帘都不能拉开一点。 临走前路橙深深看了眼那一排排的棉花娃娃，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能让宁照溪这副态度的，肯定与江听语有关。 路橙叹气，离开前将门关好，叮嘱助理和保镖保护好宁照溪。 第86章 可是姐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江听语一夜未眠。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灭，始终没办法将电话拨出去。 她是一切的源头，一切都因她而起，所以应该由她来解决。 事情发生后，穆清雅家被围得水泄不通。 “我没想到穆清雅住在这儿。”成缈从车窗探出头去，瞧了眼举着摄像机蹲坐在楼下的记者们。 这里是老小区，楼梯房，房屋看上去破破烂烂的。 成缈喃喃：“我记得穆清雅家境挺好的呀？还是说她骗人了？” “唉，我听你说起，我以为她家境很好。”钱璐也感叹道。 剧组期间两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成缈没少和钱璐吐槽以前的事儿。 江听语原本是单人行动，但成缈和钱璐似乎猜到了她想干嘛，大清早的就堵在了她家门口，说不管做什么都带上她俩。 楼道里每出来一个人，记者们都会举起摄像机，看见不是穆清雅时，又重新放下。 老小区里住的多数都是老人家，昨晚到现在这群人吵了一整晚了，脾气不好的人骂也骂过，但还是抵不过这群人想要上热门的心。 “你们说穆清雅会不会不在这儿？”成缈分析道，“她要是住在这里应该不会完全不出来？” 穆清雅家住在三楼，一楼围了这么多记者想来是她的因为楼道已经没有空位置可以站了。 “诶——不是。” 从楼道里出来的人朝她们吐了口唾液，骂道：“人都搬家了！别蹲了！” 但不少记者根本不相信，依旧蹲守在这里。 过了会儿，穿着警服的警察在居民的带领下走了过来，闻讯的记者纷纷离开，也有不信邪的表面答应，实际上绕了一圈换了个位置继续蹲守。 “这样蹲能等到人吗？”钱璐喃喃。 她们已经在车里守了一小时了，穆清雅的电话始终是占线状态，发过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看样子穆清雅根本不会回复她们。 “走吧。”江听语突然说。 如今不露面无非两个理由，一没有直接证据不敢露面，二被人控制了。 一个主动，一个被动。 如果是被动，无法露面，那就好办了。 江未吟肯定知道。 和成缈钱璐告别之后，江未吟一个人去了江畔别院。 敲门时，心情比昨夜复杂许多。 她从未想过，背后有这么多缘故。 曾经她也怀疑质问过，为什么对她时好时坏。 很快，门打开了。 江未吟站在她面前，常年僵硬的唇角努力弯出温和的弧度：“你来了。” 江听语垂下眸子，问：“你知不知道穆清雅在哪儿。” 比起前些日子，这态度已经算得上十分温和了。 江未吟问：“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进来说。” 江听语心情复杂，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事情如迷雾，如今能为她解答的也只有江未吟了。 她家中还有客人，那人见她俩进来起身，叮嘱道：“你有客人我就先走了，你要记得这段时间最好吃流食，不要劳累，小心伤口感染，好好照顾她。” 交代的口气不算友好，这人江听语见过，是江未吟的私人医生，以前偶尔碰面回打个招呼。 她出现在这里还提到伤口二字想来不是什么小事。 得知真相后的江听语心情十分复杂，她淡淡问道：“你生病了？” 助理给两人端来茶水，退出客厅。 江未吟喝了口凉白开，嗯了声：“没事，就切了小半个胃。” 江听语抿唇，时过境迁总算有了答案。 “所以前段时间一直想让我接管公司。” “嗯，不过手术很成功，没什么问题。” 江听语虽然无法接受这种自以为为她好的剧情，但也做不到完全狠心。 无关情爱，只是做人的本能。 她不会感恩那些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而做的事情，因为伤害是真实存在的，那些为此痛苦的瞬间永远不会被改变。 “你……”江未吟看清她眼底的冷漠，顿了顿装作不知道，“你之前的助理不是我的人。” “是她吗？”江听语明知故问。 她始终没想过小岚口中的“江总”还有可能是江莓。 江莓只是久居家中，在失去小艺之前，她还是在商界叱咤风云的“江总”。 江未吟无声地点点头。 空气仿佛都静止流动了，只有墙壁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地走着。 良久后，江听语叹气：“正常的母亲都不会下意识地将问题怪在另一个孩子身上。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并不是想为江莓开脱，她只是好奇过去发生的事情。 江未吟沉默，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情，缓缓道：“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江听语静静听着。 “在小艺走丢前一周，我们玩闹时不小心打翻了热牛奶，过烫的热牛奶淋在了小艺的腰间，留下了很大一个伤疤。当时妈妈就很生气，打了我一顿，那是她第一次动手。” “她待我不差，但人的欲望总会膨胀，会觉得偏心而忘记感恩。” 江未吟伸出手，两薄如蝉翼的长袖撩了上去，那是一个浅浅的伤疤：“但她没发现我也受伤了。” 江听语曾经问过手臂上的伤疤哪来的，那时候江未吟总是沉默不语，要不是嫌她烦让她走。 她问过江莓，但江莓并不清楚这回事。 伤疤一直存在于江未吟的手臂上，从未想过完全祛除，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谨记，更是想看看江莓什么时候能发现。 但二十年过去，伤疤快淡到看不清了，江莓也从未想起过。 “那时我怨她，说了些混账话，也不知她是不是听见了。” “你说什么了？” “希望她消失。” 江未吟叹气，那时候她话说完就后悔了，江雪艺就是一个小天使，无论如何这些事情都应该怪在她身上。 对小时候的她来说，道歉是十分困难的，尤其她还不知道江莓到底有没有听见她的话。 所以在看见江莓离开的背影时，她选择了沉默。 没想到，后来江雪艺真的消失了。 提起往事，江未吟也十分痛苦。 江雪艺出事对这个家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她是维系整个家庭关系的纽带。 “还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 “这些年你一直觉得爸爸在国外出差是吗？其实他们早就离婚了。” 江听语愣住：“怎么会？” “我说了，她谁都恨，加了安眠药的水不是只有你喝过。”江未吟淡淡道，“不过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如果没有小艺，他们在更早之前就已经离婚了。” 江听语这才惊觉，她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在她的认知里，家庭美满和谐，江叔叔常年在国外工作忙了点，但偶尔会回来看她们，江阿姨温柔和善，处处为她着想支持她。 江听语心底不免涌出一阵愧疚，她好像从未认真观察过，只是在汲取温暖。 “要怎样做才能解除她心底的痛苦？” 江听语问这么多，在这里听这么久也是想迫切找到答案。 她不想让宁照溪再卷进这种风波里。 “唯一的办法就是小艺能回来，”江未吟自嘲，“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江听语抿唇：“可你们没有找到尸体不是吗？” 江未吟叹气。 那种情况，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搜查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有找到踪迹，被海浪拍打到浪边的破烂衣服碎片，过路人的亲眼目睹，已经有了答案。 知道这条路行不通，江听语无奈：“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江未吟沉默。 对症下药才能治根本，和江莓斗，很难胜出。 可如今唯一的希望已经没了，该怎么办？ 江听语只能试着解决眼前的问题。 “穆清雅在哪儿？” “我并不知道她在哪儿，我只知道她家去年破产负债，如今母亲重病，想来应该是为了钱。这种人，不难反水。我想，妈妈应该也猜到了，所以将她藏起来了。” 知道江听语肯定会来找她，所以事情发生后江未吟查了穆清雅，相关资料查得清清楚楚，也知道两人间的矛盾。 江听语听完头都大了。 偏偏是和她矛盾已久的穆清雅。即便是找到人，江听语也不敢保证能够让她说出真相。 江未吟说了许多，江听语脑子里乱乱的，听完她的话，起身。 “我先走了。” “听语。” 江听语顿住，转头看向她。 从前一直都是她站在原地等着江未吟回头，如今场面转换，那个等待的人变成了江未吟。 许是术后没多久，她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眼神也不复以往的光彩。 她才想起，除了开口那句话，即便得知她手术后，也没有多余的关心。 “还能回到以前吗？”江未吟抿唇，扯了个温和的笑容，“之前都是骗你的，我喜欢……” “可是姐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江听语打断她的表白，心中多了几分笃定，“我喜欢宁照溪。” 说完这句话的江听语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可是姐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喜欢宁照溪。 曾几何时，她总是用“姐姐”二字提醒她。 时时刻刻想让她记着，她们是姐妹。 江听语天生反骨，总是与她反着来，让她叫她偏不叫，要么叫小名要么叫全名，总之，不会叫她姐姐。 从小到大如此。 可是如今，换了身份，变成了江听语用“姐姐”二字提醒她。 既是原谅也是划清界限，告诉她，她们只是姐妹。 可那陌生的眼神没有半分温柔，没有亲情也没有爱，只是冷淡。与其说是原谅，不如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说姐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离开的背影冰冷又决绝。 第87章 十有八九就是江雪艺了。 忙碌了一天一无所获的江听语十分愧疚，事情因她而起，她却找不到办法解决。 第二天早晨成缈带着钱璐来了江听语家。 江听语没休息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白皙的皮肤衬得两道乌青十分显眼。 网上的流言满天，宁照溪的工作室只发了两条申明澄清的微博，没了动向。 粉丝为此也闹得不可开交，骂工作室毫无作为。 “感觉别的都好澄清，但原生家庭这点真的很难解决。” 三人围坐着，望着平板上的内容，成缈小声开口。 钱璐小心翼翼看了眼江听语，轻点头：“不管宁老师怎么回答，都会有人不满意。” 即便很多人清楚宁照溪的原生家庭不好，父母拿她当敛财的工具，但还是会有人说出那句“那他们也是你爸妈啊”的话。 “不是，这人搞什么鬼。”倏然间，成缈撸起袖子，滑动热搜词条的界面。 原来是一个流量小生取关了宁照溪上了热搜，现在宁照溪正处于风口浪尖，仅仅只是被取关就上了热搜。 “这个东西戏演得贼烂，就会媚粉，当初也是他采访时说宁照溪是他女神，还单方面关注宁老师，宁老师都没回关他，也不知道他在装什么。” 这一出将钱璐气得不轻。 江听语也好不到哪儿。 这个流量小生她遇见过，她第一次参加时尚晚宴，为了吸引镜头，这个流量小生故意摔破酒杯对着镜头道歉表现无辜，在晚宴后采访环节，故意提到宁照溪，表达对她的喜欢。 真真小人。 江听语气得不轻，越发心疼愧疚。 “我想去看看宁老师。” “我也去。”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她们并不知道江听语不去找宁照溪的原因，但肯定不会是怕被牵连，现在听到她主动提及去找宁照溪，两人也都迫不及待。 在她们心中，虽然咖位不同，但在剧组时宁照溪也照顾了她们许多，她们早已经将宁照溪当做朋友了。 朋友有难，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宁照溪家附近早已经被潜伏了个遍，安保人员来了又走，如何也挡不住这群记者，就算叫来了警察也无济于事，明面上没人，实际上别墅附近的草丛里都藏了人。 乔装后的三人找了棵大树躲了起来。 “这也进不去啊，要不我们给宁老师打个电话？”成缈说。 钱璐：“我们能帮上忙吗？只会给她添麻烦吧？” 成缈：“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只给她发了微信告诉她，支持她。” 钱璐：“我也是。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给不了实际支持，只能这样了。” 江听语抿唇。她连口头支持都没有。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宁照溪，不可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地为她加油。 她只想解决问题后再向她坦白道歉。 “我们的话哪里重要，宁老师肯定只在乎语语的支持。” 毫无作为的江听语：“……” “我……”在两人的眼神注视下，江听语才将话说出来，“我什么都没做。” “啊？为什么？”成缈瞪大双眼，钱璐也诧异地看着她。 “因为……这件事可能因我而起，我不知道怎样面对她。”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诧异，良久才问：“是你姐姐吗？” “不是，更棘手。” “你是想找到解决办法了再和她联系吗？” “嗯。” “不行！”钱璐倏然打断她，提醒道，“你这样她肯定会伤心死。” 成缈点头：“我也觉得，比起事情因你而起，我觉得宁老师更会因为你的不联系受伤。” “对呀对呀，现在这种情况说不定宁老师会以为你因为舆论远离她。” 江听语倏然惊醒。是啊，她太自私了，因为不知道怎样解决，就留下宁照溪独自面对。 “我……” “咚咚——” 江听语的话被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打断，三人齐齐抬头，只见一群人抬着担架，一个男人站在最前面敲锣打鼓。 不知隐匿在何处的记者们纷纷跑了出来，将摄像机和话筒对准这些人。 “不是，这小区物业怎么回事？这都能进来。”钱璐吐槽。 “来看看，大伙都来看看，宁照溪是怎么冷血无情，对她重病的母亲不管不顾的。” “我们辛辛苦苦养了你二十多年，当大明星后就对我们冷眼相待，瞧不起谩骂我们，是谁将你养这么大，借米借油也要供你上学。现在疼爱你的母亲重病在床，你不仅不回家看看，还一毛不拔，几十万的医药费对你来说不过是一顿饭的事儿，为何如此绝情。” 钱璐吐槽：“说到底就是为了钱。” 成缈叹气：“是不是给了钱他们就散了。” “不可能！人心不足蛇吞象。” “是为了钱，但也是因为背后有人给钱。”江听语盯着那些人，捏紧的拳头指甲快要嵌入手心里。 “作为宁照溪的爸爸妈妈，请问你们对最近的事情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我当然想说了，”五六十岁的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女儿啊，你能不能救救你妈妈，就算是爸爸找你借行不行？今年家里下了场大雨，我们的屋子都被水淹了！钱也因为你妈妈生病耗得差不多了，能不能让我们在你家住几天？求求你了！” 一边说着话，男人还跪了下来。 “快拍快拍！” “大家好，我们现在正在宁照溪家门口为大家进行现场直播……” 嘈杂的声音乱作一团。 江听语再也忍不住，准备出去和这群人理论，好在成缈和钱璐反应及时，一个拉人一个捂嘴，生生将人拉了回来。 成缈：“不能去不能去，你现在去宁老师肯定会出来。” 钱璐：“对对对，我们不能出去。” 江听语也知道现在这么冲出去没有半点作用，只是她不想听见别人这么污蔑她。 “散了都散了！” “这是我女儿家，我是她父亲，我想见她一面有什么错，谁也不能赶我走！” 在安保人员的驱赶下，男人直接躺在了地上。 钱璐：“真无耻啊！” 最后安保们没办法，说只能报警处理。 报警二字一出，男人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嘻嘻道：“家庭矛盾而已，不至于报警吧？” 能看出男人对“报警”的敏感，不过本就是钱财驱使，怕警察也是应该的。 但是…… 江听语还是觉得不对劲。直觉告诉她，这群人不会只来一次，今天走了明天可能还会来。 “你去哪儿？” “我要去一趟宁照溪的老家。” “我们一起。” 在这趟路上，江听语并不是一个人，作为朋友的钱璐和成缈一直陪伴着她。 中途她还接到了卫落鱼的电话，一听她要去宁照溪的老家，卫落鱼话里掩饰不住的担忧：“不行不行，那边位置太偏了，你们现在去到也很晚了，那地方也没酒店……” “算了，我肯定拦不住你，我实在没办法陪你，那你带上我的保镖好不好？她们都是训练过的，这样我也放心些。”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卫落鱼的关心没停过，但碍于公司的事儿，没办法脱身，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处理。 知道她想做什么，钱璐也带上了她团队的两个朋友，擅长剪辑和拍摄。 宁照溪的老家离得远，一来一回要十个小时，几人轮流开两辆车。 在夜幕降临前，总算到了小山村。 没有她想象中的阴森可怖，道路铺得很平整，两旁路灯高照，大路明亮，尽头还有小孩在追逐打闹，下了车一点也不害怕。 “小朋友，你知道宁照溪家在哪儿吗？”江听语半蹲着身子，将棒棒糖递到小孩面前，问道。 小孩抢过糖果，偏着脑袋问：“谁是宁照溪呀？” “宁文呢？”宁文就是宁照溪父亲的名字。 “你说宁森哥哥家呀，喏住那边。”小孩指了个方向。 这时一个女人跑了过来，抱着小孩就走，隐约还能听见她的骂声∶“叫你别和陌生人说话，叫你别出来。” 宁森？江听语面露疑惑。 “宁森就是照溪姐姐的弟弟，你们不知道吗？”女孩的声音清脆明亮，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手里提着竹篮，里面装着刚采摘的新鲜蔬菜。 “照溪姐姐”四个字足以看出她友好的态度，这或许就是她们的突破口。 “你能带我们去吗？” “我要回家做饭，没空。”女孩举了举手里的竹篮，提醒道，“我劝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没用的，他们收了钱，你问什么都不会说的，只会说照溪姐姐的坏话。”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坏人？”钱璐弯着腰平视她。 女孩长得很清秀，肤色偏暗，扎着一个马尾，穿着破旧的厚大衣。 “我是认识她，她是照溪姐姐的朋友。”女孩看向江听语，“你知道照溪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来帮照溪姐姐的对吧？” 江听语点头：“那你能和我一起帮帮她吗？” 一起二字触动了女孩，但刚张唇，就被一道喊声打断了。 “黄心蕊！” “我要回家了，”黄心蕊神色慌张，悄悄跟她说，“以前照溪姐姐在村里有个朋友叫黎湘，沿这条路走最边上的一家就是。不过黎湘去世了，如果是她妈妈在你就找她帮忙，如果不是，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男人的呼喊声越来越大，黄心蕊留下几句话后慌忙逃离。 按照女孩的话，一行人找到了黎湘家，穿着黑色棉袄的女人正在洗衣服，昏暗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不知是不是黎湘的母亲。 “你好……” “啪——” 一盆冷水结结实实倒在了几人身上，江听语走在最前面，挨的水更多，伴随着的还有谩骂声：“滚滚滚，我都说了不知道不清楚，别来烦我。” 显然在这之前已经有很多记者来过了，所以整个村子都如同惊弓之鸟。 “语语。”成缈用纸巾擦拭她大衣上的水痕。 江听语微笑：“没事的。” 说着没事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下，拧了下发梢的水，才礼貌问道：“请问是黎湘家吗？” 听到黎湘的名字，女人态度温和几分，依旧警惕：“你们是谁。” “我们是宁照溪的朋友，所以想……” “每个来的都说是她朋友，我说了不清楚，你们赶紧走！”女人态度迅速冷了下来。 “阿姨，黎湘是宁照溪的好朋友，您是她的母亲，能不能也帮帮她的朋友？” 许是被江听语恳求的目光和话语打动了，女人迟疑几秒，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小声说： “我怎么能确定你真的是照溪的朋友？” 一听这话，江听语眼睛都亮了，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两人的合照，递给她看：“我真是她的好朋友。” 身后的几人也不约而同地点头，为她证明。 见她怀疑，江听语还选择性翻出两人的部分聊天记录。 程檬认真对比照片和面前的人，渐渐放下戒备心，道：“这个村子都被人收买了，让我们说照溪的坏话，但照溪对我们很好，有的人不想这样做，只能关紧门将人赶走。” 看着水滴从她大衣滑落，程檬抱歉道：“刚刚泼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要不要换件衣服？” 几人齐齐摇头。 成缈：“既然你们不愿意，为什么不帮她澄清呢？” “澄清？我们吗？”程檬擦了擦手背的水，那双手满是老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我不站出来，是我没办法站出来。” 三言两语间，江听语从她话里听出了无奈。这个小山村依旧落后，不是生活，而是思想。 “我们可以进去聊吗？” 程檬犹豫几秒，才将几人迎了进去。 平方四室，地板刚贴好瓷砖，看上去不是好材质，墙面还是水泥，没有粉刷，家具不多，东西都堆在客厅里，像是刚搬进来不久。 一路走来，这家算是村子里房子最简陋的。 江听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估算程檬能有几分替宁照溪说话的可能性。 江听语给了钱璐一个眼神，身边的人立马悄悄举起了摄像机，按下了录像按钮。 “我们进村的时候，发现地面都铺得很平，每隔一两米就有路灯，”江听语观察她的神情，“我发现路灯杆上有个湘字。” 程檬眼神躲闪，然后垂下头：“那都是照溪替湘湘捐的。” “据我所知，黎湘是宁照溪的好朋友。” “嗯，但是湘湘十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她的梦想就是能够为村里修上明亮的路灯和宽敞的马路。都是照溪在成名后为湘湘做的。她还经常来看我。”程檬陷入了回忆里，喃喃自语，“照溪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江听语松了口气，继续引导：“这么看她应该是个善良大方的人，作为公众人物，建设家乡也算是份内之事，但我不太理解，既然这么慷慨，对自己的家人应该不会吝啬才对。” 程檬猛地抬头：“谁说她吝啬了？从她上大学开始就不停往家里打钱，那两个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还要小孩，生下来之后养不了就折腾照溪，前前后后打的钱也够他们生活一辈子了，还不是宁森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赌，把钱都输光了。” 程檬看了眼摄像机，钱璐下意识挡住镜头，谁知程檬说：“其实几年前我就想帮她，但那时候照溪让我不用管这些事情，不让我替她说话。” 程檬知道她们在录，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说：“村子里的果园是照溪找人引进的，就为了让我们不用外出务工，很多女孩早早地辍学打工，也是照溪花钱资助，就为了让她们能够继续学习。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冷血无情的人呢？” “对！我也可以证明！照溪姐姐才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分明就是宁叔叔总找她要钱，照溪姐姐资助我们上学，还怕我们上学路太远安排校车，她才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不知何时，黄心蕊也悄悄来了门边，探头进来，气势汹汹：“照溪姐姐总说让我们不要管别人说的话，要勇敢走自己的路，但我不想听别人那样说她。” 程檬也叹气：“阿婶也想帮你，不能一直躲在你身后。” 据两人所说，宁照溪所做的远远不止这些，几乎村子里每个人都受到过宁照溪的恩惠。 原因无他，宁照溪算是吃百家饭长大。 宁照溪八岁的时候才回到村子，在这之前宁家父母一直在临海城市务工，两人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自己吃了上顿没下顿，连带着宁照溪也常常饿肚子。村里人看不下去，时不时给宁照溪些吃的。 黎湘和她关系好，一来二去程檬也将她当自己孩子对待了*，但她俩日子也不好过，帮不了她太多。 程檬还说，宁照溪为了让她摆脱现在的婚姻和家庭，在城里送了她一套房子，没有任何人知道。 说完，还问他们，这说出来对她有没有帮助。 江听语选择将这段掐掉。 黄心蕊的父母早就不想让她上学了，也是宁照溪花了钱给了好处，黄心蕊才能够继续呆在学校，所以黄心蕊一直以来也很尊敬她。 此时此刻也顾不得父母会不会生气，也要为宁照溪说话。 “怎么老是喜欢做好事不留名。”江听语微微仰头，无声将泪咽下。 这算是好人没好报吗？ 明明帮了整个村子，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她说话。 好人怎么能是这个下场。 江听语带着人闯进村委会的时候，里面的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几人也不多说，由黄心蕊领头，直奔广播室，保镖们守在门外，迅速锁门。 “各位邻里乡亲大家好，我是宁照溪的好朋友江听语。我来这里是想问大家一些问题。在你们心中，宁照溪是否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坏人？一路走来，宽敞明亮的大路，为了留人而引入的果园，为了孩子学习修建图书馆安排校车，这些不光是资金投入，更是花了心思。宁照溪常常和我说，她最感谢的就是你们一家一口饭，将她拉扯长大。没有你们就没有她的今天，她至始至终都记得你们的恩惠，但如今我背着她来到这片养育她的土地，却发现并没有她所说的那么美好。在她被污蔑被诋毁时，没有一位亲人愿意为她站出来，我替她感到难过……” 江听语声情并茂，让人分不清真假，令人时而感动时而愧疚。 “如今她被诋毁造谣，可能会因此跌落谷底，你们真的忍心吗？拜托你们将真相讲出来好吗？我们在村委会这里等你们，一定要来，好不好？” 江听语完全没有胜算。 如今只有两个人的口头证词并不足以完全证明。 江听语想的是永绝后患，不想让这点成为以后别人黑她的视频。 告诉别人，宁照溪不仅不是冷血无情的人，还善良无比。 但事实是，她这番话并不足以魅惑人心，快一小时过去，村委会的大门也没有人踏进。 村长不耐烦地赶几人走，信誓旦旦地告诉她不会有人来，除非出钱比那些人高。还用报警来威胁，江听语不想将事情闹大，便说以一小时为期。 “我都说了，没人会来，”村长用鸡毛掸子扫桌面，“何必费这心思。” 几人没说话，你望我我望你，最后目光又全都落在江听语身上。 但她只是望着门外不发一言。 良久后，一小时到期，村长开始赶人。他早就笃定不会有人来，才答应给他们时间。 “赶紧走吧。” 几人垂头丧气，唯有江听语不信邪：“再等等。” 村长抱手站在一旁，嗤笑：“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天真，十万块够村子里一个家庭两年的收入了，谁会愿意为了……” “咚咚咚——” 门开着，却响起了敲门声，外面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女孩。 “你好，我找江听语。” 江听语眼前一亮。 “去去去，你凑什么热闹，不想上学就去打工。”村长一看来人是他堂侄女，瞬间急了。 但不管他如何驱赶，女孩都没有退让，陆陆续续的，人越来越多。 全是受过宁照溪帮扶的小女孩和中年妇女，她们就像是一个神秘组织，突然被召唤苏醒，勇敢站了出来。 在这之前，她们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和她们站在统一战线。 …… …… 钱璐：“这个视频发出来肯定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了。” 成缈：“还好有语语，以后别人再也不能拿这事黑宁老师了。” “不是还好有我，”江听语叹气，“是宁照溪无声的善良救了自己。” 帮助别人又不图回报，这么简单的澄清宁照溪怎么会做不到呢，只是她不想这样做，她身边的人也没想到要这样做。 结束所有的采访已经接近凌晨。 “去我家吃顿饭吧。”程檬出来邀请道。 原本江听语也想拒绝，但钱璐提醒她，趁这个时间剪辑也不错，比在车上剪辑方便些。 于是几人又重新回到了程檬家。 “这个房子是我离婚后自己修的，刚搬进来，还没整理。” 在宁照溪的帮助下，两年前程檬就离婚了，但没有住进宁照溪送她的房子，而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在村里重新修了房。 男方是隔壁村的人，偶尔会来骚扰她，但相比较以前的日子，她已经非常知足了。 “我来帮你整理。”江听语蹲下身从装满东西的木箱里，将东西一个个拿出来。 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物件。 钱璐等人在剪辑视频。 “放在桌上就好。”程檬一边做饭，一边告诉她。 “哦对了，里面有照溪小时候的照片，全村独一份，其他人都没有。” 程檬话音落下时，江听语正望着那张陈旧老照片发呆。 里面是两个扎着双马尾辫子的小女孩，约莫八九岁。 “左……左边这个小女孩是谁？”江听语声音在颤抖。 程檬放下手里的东西瞧了眼：“这是照溪啊！她小时候刚回来的时候可圆润了，后来瘦了许多。” 江听语紧紧捏着这张老照片，边角泛黄，人脸确定十分清晰，握着照片的手忍不住颤抖。 那张脸她不久前刚见过。 在江莓的房间里。 ——“在小艺走丢前一周，我们玩闹时不小心打翻了热牛奶，过烫的热牛奶淋在了小艺的腰间，留下了很大一个伤疤。” ——“你身上怎么会有疤？” ——“小时候被烫的。” 一切都对上了。宁照溪十有八九就是江雪艺了。 可既然记得是被烫伤的，宁照溪怎么会不记得江未吟？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第88章 “我爱你。” “怎么还开上直播了？这就开始圈钱了是吧。” “热度一起来就带货，背后肯定有人。” “标题还以宁老师为噱头，太可恶了，这都不封禁直播间。” “你没拉到后面，最后被举报封禁了。” 回家路上，车子里你一句我一句。 昨晚她们在忙着找村民作证时，宁文在网上开起了直播，哭诉宁照溪的冷血不作为，直播持续了半小时，之后被封禁。 “我马上就剪辑好了，等视频发出去了就真相大白了。”钱璐在和自己的团队抓紧时间剪辑，心态乐观。 “但愿吧，”成缈叹气，“真想不到宁老师经历了这么多。” 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完成学业，进入娱乐圈，成为顶流影后，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我都怀疑宁老师真是他们的女儿吗？谁家好人把自己女儿往死里整，这颜值，这智商，完全就是基因突变啊！”钱璐团队的小姐妹喃喃道。 “我也觉得！”钱璐立马附和，看向沉默不语的江听语，“语语你觉得呢？” “语语？”钱璐又叫了她一声。 “嗯？”望着车窗外发呆的江听语回神，“什么？” 几人你望我望你，成缈挠头：“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啊。”江听语不懂她怎么这么问。 “可是你从吃饭起就心不在焉的，也没吃多少。” “……” 江听语笑笑：“没事，我只是在想穆清雅的事儿怎么解决。”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事宁老师的工作室应该会解决吧？” “不清楚。” 江听语走神期间，隐约听见“直播间”三个字，问：“你们刚在说什么直播间？” 成缈迫不及待将手里的平板递给她，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直播录屏。 【宁照溪父亲的直播间录屏回放】 打着爱的名义进行筹款，直播间热度已经到了热度第一，比头部网红流量都高。 一天的时间，宁文干起了直播，那模样虚伪至极。 “还要多久能发？” “马上马上，等会你再检查一下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虽然急着帮宁照溪澄清，但也不想给站出来的人带来麻烦。 回到平川时已经临近中午。 这个时间点也是工作党的休息时间，正好吃瓜，热度很快就爆了，热搜第一。 和大家告别后，江听语一个人往宁照溪的别墅赶去。 她有事情急需确认。 “叮——”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语语。”电话那头的卫落鱼先叫了她，“我找到穆清雅的位置了，就在溪溪住的小区，我给你发具体位置，算了，你等我，我俩一起去。” “我问你个事儿，”江听语问，“你有宁照溪小时候的照片吗？” “没有啊，我只见过溪溪高中毕业照，她小时候的照片在互联网上没有传播过。据说是小时候家里太穷了，没有拍过照，还有的说是家里出事将小时候的照片烧没了。” 这事儿宁照溪和她说过，小时候火灾将家烧没了，照片也自然而然没了。 程檬没和她说过宁家房屋被烧的事情，这事儿或许是发生在宁家回村之前。 “你问这事儿干嘛？” “我去村子里看到宁照溪小时候的照片了。” “真的啊？那是不是特别可爱？不对，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你怎么提到这个？” “和我前些天看到的江雪艺的照片一模一样。” “什么？！”卫落鱼那边传来玻璃杯破碎的声音，“你等我，我立马过来，我们见面说。”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卫落鱼离得近，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你这什么打扮？”卫落鱼绕着她转了一圈，碰了下她压低的帽檐，偏头，“哦对，我也应该乔装打扮一下。” 江听语扯了扯自己的口罩，拢着大衣，将自己包得更严实。 “我们先去找穆清雅？”卫落鱼拉高衣领，将下巴埋进去，明白她心中的纠结，拍了拍她的背脊。 “不用了。”江听语深深呼吸，将手机递到她面前，“穆清雅发视频了。” 看清视频标题时，卫落鱼睁大双眼：“她到底哪边的人？” 江听语也只是刚看见视频，还没来得及看完。 穆清雅微博发出的视频足足五分钟，两人躲在路边大树后，将这个视频看完迟迟没人说一句话。 卫落鱼：“搞什么？就为了吸引宁照溪注意故意发这种污蔑视频？还怪宁照溪没找她？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不过好在她有良心，讲清楚是江家故意拿钱砸她，她才这样做的……不对。” 江听语早已经反应过来了。 穆清雅并不是想毁了宁照溪，更多的是想破坏她们之间的关系。 她和江家的关系如今在圈内人尽皆知，这条视频一出，有心人一扒，就能猜到其中原因。 “要不我让人把热搜撤下来？” “为什么要撤，她不仅毁了自己的事业，还帮宁老师澄清了，不好吗？” “可是你……” “没关系。” 江听语深呼吸，她不在乎外人怎么想，只是很抱歉为宁照溪带来了麻烦。 “我还有事情要确认。” “对哦，你只要确认一下宁照溪和江雪艺的关系不就好了吗？你打算怎么做？” 江听语抬头望着远处，在她耳边小声低语。 卫落鱼指她又指自己：“我？” 江听语点头：“对，就你，分工合作效率更高，一小时后医院见。” “喂……” 今天小区安保设施已经提高了许多，对进出的所有人都进行严格把控，江听语一度以为进不去，四处寻找哪里墙低点，或是有狗洞。 谁知安保人员只是让她把口罩摘下来看了眼，就让她进了。 这让江听语很生气：“你们都不清楚我干嘛的，就让我随意进去？” 难怪那么多记者能围在宁照溪家门外。 安保人员们你望我我望你，最后回答她：“你不是宁老师的好朋友吗？她之前特意提醒过我们，只要你来这里随意让你进出。” “之前是什么时候？” “半年前。” 半年前？ 她记得宁照溪半年前才搬来这里，甚至那时候两人还没什么接触，还想再问两句，但安保已经忙着检查其他人了。 宁照溪家附近还是围了人，不确定她会不会见自己，江听语提前给宁照溪发了消息，说自己有事和她说。 刚到附近，就听见有个女声：“江听语。” 她转过头发现是路橙。 “来，跟我走另一个门。” 江听语乖乖跟在她身后，是别墅的另一个方向，能够直通二楼。 “照溪这些天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她很记挂你，又怕打扰你。”路橙走在前面，问道，“视频我看到了，谢谢你。” 江听语垂眸：“这是我应该做的。” 路橙转头看了眼她，没说话。 在这之前路橙对江听语是有偏见的，觉得宁照溪只是一头热，人都有私心，宁照溪对她来说是艺人是恩人也是朋友，所以对她的付出没有回报很心疼。 “能冒昧问一下，你对照溪是什么感情吗？”说完路橙又怕打乱宁照溪计划，不得已添了句，“穆清雅的澄清视频你也看到了，里面提到江家，是想祸水东引，现在你的回答会影响我们的公关计划。” 作为经纪人，路橙肯定优先宁照溪的利益，但偏偏宁照溪一切都以江听语为重，说什么自己早就在娱乐圈待腻了，更想做幕后。 在看见穆清雅澄清视频时，还特意提醒她不要伤害江听语的利益。 “我没事，怎么有利于宁老师，怎么来。” “来不了，”路橙倏然停下步子，转过头看向她，“她虽然是我的艺人，但很多时候是我在听她的话。” “你想说什么？”江听语听出她的话外音。 “她不让我伤害你，你以为是我们找不到办法澄清吗？”路橙嗤笑，“那我们岂不是吃白饭了。” “可是……”宁照溪这一次对待黑热搜的态度比任何时候都要迟缓，工作室没有具体解决办法，黑热搜只多不减。 “你想问为什么是吗？”路橙叹气，“你去她书房看看就知道了。” 是和江阿姨有关吗？可是为什么完全放弃解释，还说想转幕后？ 江听语脑子很乱，见到宁照溪时眼眶一下就热了，不受控制地想落泪。 明明她们也才三天不见，却恍若隔世。 那些她带来的伤害，令她无法向宁照溪靠近。 “你这是做什么？” 宁照溪的笑容依旧温暖，桌上放着泡好的咖啡。 路橙识趣地离开房子，关上门。 江听语走了过去，轻轻抱了抱她，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对不起。” 江听语重复呢喃这一句抱歉，不管宁照溪怎么说没关系也没办法让她停止。 “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宁照溪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心中的那一阵空虚终于被填满。 这些天让她唯一惶恐不安的，只有毫无音讯的江听语。 …… 宁照溪足足听了她十分钟的道歉，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切的源头。 “我不怪你，也不后悔。” “可是我怪我自己，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如果她能够早些读懂江莓对她的恨意，也就不会让无辜的宁照溪因她受伤。 倏然间，宁照溪指尖顿住，安抚的动作停止，轻声问：“你都知道了？” 她才想起江听语不该知道才对，可现在她的表现是知晓全情后的歉意。 江听语点头∶“江未吟都告诉我了。” 宁照溪指尖微缩，复杂的情绪里有对她的心疼，还有恐惧。 知道江未吟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后，江听语会回心转意吗？ 宁照溪不知道。 之所以选择隐瞒，不仅是心疼她不愿让她知道真相，更是害怕知晓后，她会原谅江未吟。 “那你……原谅江未吟了吗？” 江听语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听见她话里的小心翼翼。 原谅不原谅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是用不同的方式伤害她罢了。 只不过江未吟的出发点是好的。 江听语叹息，她不想再为难自己，点头：“嗯，原谅了吧。” 宁照溪愣住，紧紧攥紧手心。 “你好像有白头发，我帮你拔了吧。”江听语小声道。 宁照溪没说话，只觉得头上一阵轻疼，青丝就落在了她手心，听着她的道歉，却没有任何反应。 “咖啡凉了，我换一杯。” 江听语想说不用麻烦，但宁照溪已经离开了二楼客厅。 旁边的房间虚掩着门，直觉告诉她那是宁照溪的书房。 ——你去她书房看看就知道了。 最终想知道答案的迫切心情最终战胜了理智，她还是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那一刻，她彻底怔愣。 整个房间全是高透亮的收纳盒，里面装着一个又一个的棉花娃娃，还有属于她们的小衣柜。 她脑海里倏然想起几个月前，她迫不得已坐上宁照溪的车，在她车里发现很多可爱的棉花娃娃。 那时她还嫌宁照溪将不想要的垃圾塞给她，不情不愿的接受了她的“馈赠”。 此时此刻，她之所以怔愣，还有个原因。 这一排排的棉花娃娃，她见过。在那个叫“听语楼”的淘宝小店。 桌上还有未收拾的工具箱。所以这些都是宁照溪做的吗？ 她的忠实粉丝是宁照溪？ “啪——” 陶瓷杯落在地面碎裂的声音倏然响起，江听语抬眸看向门外。 宁照溪站在门外，眼中布满了无措。 “听语。” 这是江听语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慌乱的模样。 “对不起。”江听语下意识为自己擅闯的行为道歉。 “不要原谅她好不好。” “嗯？” “别喜欢她好不好？” 宁照溪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乞求，令江听语动容，久久没有反应。这个“她”指的是江未吟吗？ 宁照溪眼神黯淡了许多，一步步靠近，试探地拉着她的胳膊，见她没逃离才将人拥入怀中，抱紧她的力度像是要将人嵌入身体，语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她说—— “我爱你。” “我很爱你。” 第89章 “嗯，我也喜欢你。” 平川医院。 走廊上人满为患，卫落鱼在休息区等待了一个小时后终于见到了人。 江听语气喘吁吁，整张脸红扑扑的，见着她才弯腰手扶着腰身，说：“拿到了吗？” 看她累成这副模样，卫落鱼也不好再生气，举着手里的透明袋子，点头：“喏。” 里面装着一把牙刷和发丝。 “牙刷会不会太显眼了？” “我给她放了新牙刷，她应该不会发现。你都不知道为了拿到江阿姨的东西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辛苦你了。” 卫落鱼撇嘴，她是真没想到江听语会让她去江家老宅拿江莓的DNA。 但后来想想，让她去拿宁照溪的更难，至少江家老宅她去过，找个由头也能混进去。 宁照溪家就不一定了。 “你干嘛不直接告诉她？” “我要确定一下，毕竟这只是我的猜测。” 江未吟说的信誓旦旦，就算是方才她打电话再次询问，江未吟也不曾改口，可那照片又做不得假。 最简单直接的证明方式就是DNA检测了。 “你怕会伤害到溪溪？” “嗯。” “也是哦，如果她真是江雪艺，应该很难接受江阿姨这样的母亲吧，为了她坏事做尽，现在江阿姨又搞出这么多事情伤害溪溪，她肯定接受不了。” 江听语心情也很乱，不知道怎样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廖医生。”卫落鱼将东西递给迎面走来的医生。 经过澄清视频的事后，江听语现在的一举一动肯定都被监控着，所以她并不适合在这种时候预约医生。 正好卫落鱼在医院有认识的人，在来之前便预约好了，还能走加急通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在一旁焦急等待，卫落鱼从未感受过如此紧张的时刻。 “你说如果溪溪是江雪艺，算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应该算好事儿吧，这样江阿姨就不会为难溪溪了。” “又觉得不是那么好，毕竟那些伤害是实打实的，江阿姨还伤害了你，如果溪溪原谅她，那你原谅吗？但我觉得溪溪不一定会原谅江阿姨。”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卫落鱼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结果发现对方却在走神，这令她很费解。 “有什么事比这事更重要吗？”卫落鱼郑重不解，“还有你脸怎么还是这么红？你是跑过来的吗？” 江听语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唇角不自觉上扬，又克制地抿唇摇头：“我打车过来的。” “你发烧了？傻笑什么？”卫落鱼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刚刚说的话你有认真听吗？” 江听语收敛了笑意，摇头：“如果真是这样，我希望她不要讨厌我。” “谁？你说溪溪？”卫落鱼撇嘴，“她才不会呢，她只会遗憾没陪着你一起长大吧。” 江听语叹气，脑海里突然闪过离开时宁照溪的面容。 她说她爱她。 很爱她。 “又脸红，你的脸怎么比饺子皮还薄？我也没说什么吧？” 江听语轻咳，附和她：“没说什么。” “那你脸红什么。” “……” 见她不回答，卫落鱼撇嘴，选择不再追问，找了个位置坐下，说：“加急最快也要三小时，要不坐这里等会儿？” “你不忙吗？公司的时候处理完了吗？” “怎么可能处理完。现在池宣绫换法子了，用公司的事情刁难我。” “她反悔了？不给你公司管理权了？” “那倒不是不给，而是每天逼着我学习管理公司，你说她是不是生病了？不久于世所以才愿意放权？” “可能不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卫落鱼尽量将话题引开，不让她思绪停在江家的事情上，很快就熬过了三小时。 廖医生将检测报告递到卫落鱼手中。 卫落鱼小心翼翼地查看江听语的表情，那份检测报告最终结论上显示∶ 亲子关系概率99.9999％- 午间还晴朗的天空，夜晚下起了大雨，玻璃窗氤氲着水雾，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网络世界随波逐流，谈恨谈爱都太肤浅，早晨还充斥着大量谩骂诋毁，不过短短十几个小时，就变成了心疼怜爱。 无聊至极。 路橙将平板熄屏，从沙发上拾起大衣放在手肘间，走到窗前背对她的人身边，说道：“这两天的事基本解决了，比我们预想的要早，剩下的公关部门会解决。晚上还是太冷了，穿件外套吧。” “不用。” 宁照溪只穿了件浅色薄毛衣，形单影只，背影落寞孤寂。 “今天不做娃娃了？”路橙当了她几年经纪人，也算是能猜透她心情。 宁照溪只望着窗外，不发一言。 路橙：“……” 中午她为了给两人腾出空间，特地在门外守着，最后只看见江听语红着脸匆忙逃离。 意识到不对劲的路橙连忙回到房间，就听见呆愣在原地的宁照溪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吓到她了。” “要不早点休息？” 《最佳游戏王》刚刚杀青，按照宁照溪的工作习惯，最近两个月应该都不会接戏，会享受很长一段自由时间。 “她说她会回来，不是拒绝是有事情要处理。” 路橙：“……” 怎么一副幽怨的样子？人都逃离了，这话一听就是婉拒，就跟商场买衣服似的，说着等会再来实际上拐个弯就离开了，根本不会回来。 路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这事和她有关，要不是她和江听语说让她看看书房，兴许两人还能维持之前的关系。一想到这儿她就自责不已。 “这事儿怪我，如果不是……” “不怪你，谢谢你促使我做了决定。” 她自认为自己勇敢，实际上一碰到江听语有关的事情就变成了糊涂虫、胆小鬼。 太害怕失去，所以瞻前顾后。 之前她还嘲讽江未吟瞻前顾后，她又何尝不是。 进一步担心做不成朋友，退一步又不甘心。 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天，她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发誓要努力重新去到她身边。 那时候的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成绩优异的贫困生，和江家隔着银河。 她想了很久，应该怎么做才能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剧组。 娱乐圈，名利场几个字在她脑海盘旋。想起江听语说过，当演员很酷。 当演员并不容易，尤其是毫无背景从零开始的小演员，但这一切都比不过想见她的心。 想和她相遇，想被她看见。 犹记得刚进圈时有一部很好的小甜剧女一本子递到她面前，在看完戏份后她选择了拒绝。 那是一部常见的工业糖精剧集，拥抱亲吻的戏份数不胜数。 她不要。 这样的事情她只想和江听语做。 因为这事她和很多经纪人闹掰，污言秽语层出不穷，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就算江听语不记得她也没关系，她可以等。 等她分手，等她解除婚约。 以为她过得很幸福选择不打扰。却从没想过原来她过得并不好。 人人都说她性子淡漠，却没人知道她骨子里的执拗。 她就想要江听语，只想要江听语。 天色渐渐暗了，月牙爬上了枝头。 江听语食言了，直到翌日太阳初升，宁照溪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下了一晚雨后，空气里透着泥土的芬芳，平整的大路车来车往，绿化带梅花枝叶上悬挂着雨滴，将落未落晶莹剔透。 隔着玻璃窗，江听语已经数到了第三百瓣花瓣，纤细的指尖在玻璃窗上画着圈。 绿化带对面“赢海尊邸”几个大字，鎏金质地，流光熠熠。江听语就这么撑着脑袋盯了不知道多久。 从夜幕到太阳初升。 “你有没有觉得坐窗边的顾客有点眼熟啊？” “她戴着帽子口罩我哪里看得出来，”给客人递完汉堡的服务员小声说，“我只知道我昨晚下班的时候她就在，今天我换班她还在。” “那她在这儿坐了一晚上？” “对，她就是坐了一晚上，就盯着窗外发呆了，还替昨晚来的所有客人买单。” 另一个打完饮料的服务员也加入了两人的闲聊。 “我想起了！那是不是江听语？” “江听语？我靠，还真有点像，我拍个照问问我小姐妹。” …… 深陷矛盾情绪的江听语，并不知道她已经被偷拍到社交媒体上了。 她整理好自己的口罩和帽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重新拿起桌上的纸质报告，来到点餐台要了两份早餐。 “谢谢。” 江听语提着早餐离开，身后隐约传来声音—— “真是江听语！” “她家住附近吗？我听说宁照溪家住附近，她不会是去看她吧？” “不是说搞宁照溪的就是江家吗？江听语的江，这会儿去看她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交谈声不大，但江听语的耳朵足够灵敏，在她打开门离开的瞬间，将一切都听了进去。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在早餐彻底凉掉之前终于到了门口。 徘徊几分钟，在她举起手准备敲门时，门被打开了，路橙欲言又止，指了指里面∶“家里有监控器。” 在门口徘徊纠结的江听语：“……” “你们聊？”路橙想起昨天又不确定，“还是我留下？” “我们聊。” 路橙：“……” 行吧，她话多了。 房间里窗帘都打开着，光亮都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看见宁照溪的瞬间，江听语下意识想道歉。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宁照溪语气淡淡，带着几分落寞。 “……” “给我带的早餐？” 江听语慌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两人默契地没说话。宁照溪没什么胃口，吃得很慢。江听语静静坐在对面，看着她优雅从容的动作，心脏没由来的疼痛。 “宁照溪……” “等我吃完。” 像是预料到她想说什么，宁照溪打断。 江听语抿唇，将话咽了下去，背在身后的手指尖轻轻捏着纸张的一角。 害怕失去的感受猛烈锥心，她垂下眸子忍着那阵难以控制的痛意。 即便朋友她们安慰她，说这都是意外，与她无关，可当这个人变成宁照溪时，她只有自责。 就像江莓说的，如果不是为了来找她，江雪艺不会失踪。如果不是她太害怕失去这个家，乖乖听话不去探寻有关江雪艺的消息，也许早就带宁照溪回家了。 她从高中认识宁照溪，这么多年，她应该有很多机会。 “你哭什么？”宁照溪手忙脚乱地拿出抽纸帮她擦拭眼角的泪，心疼不已，“我不表白了不行吗？不要哭。” 谁知这话一出，江听语哭得更大声了。 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宁照溪只能一遍遍安抚她：“没事，你不用为难，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语语。”宁照溪叹息，不知道怎样才能缓解她情绪。 原本江听语就自责，一听她说当没发生过就更难过了。 她害怕的就是告诉宁照溪之后，两人关系破裂，怕她怨她恨她，现在好了，还没坦白呢，这人就说当没发生过了。 “对不起。” “唉，没关系的。” 只要能让她现在不哭，宁照溪做什么都愿意，就算是被拒绝也没关系。 “对不起，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认出你，没有去找你，让你受了这么久的苦。” “？”虽然不知道她在讲什么，但宁照溪还是轻轻抱着她，说着没关系。 “如果我早点探寻你的消息，你就不会过得这么艰难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宁照溪秀眉紧拧：“？” “谢谢你带我回家，谢谢。” 宁照溪总算听出不对劲了：“什么意思？”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歉道了，谢谢也说了，她是怨是恨，自己都全盘接受。江听语从身后将那份检测报告拿出来递到她面前。 宁照溪松开她，接过那份报告，紧拧的秀眉渐渐平整，眼神里的不解也逐渐清明。 客厅里很安静，江听语垂着脑袋，像个犯了错的小孩，等待着宣判。 良久之后，就在江听语以为宁照溪会愤然离开，或是推开她时，她*听见淡淡的询问声：“所以你没有拒绝我？” 这下轮到江听语愣住了：“啊？” 宁照溪低下头重新看了一遍检测报告。 “你是不是没看清上面的名字？” “看清了。” “那你不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宁照溪将报告放在茶几上，声音平缓道，“你不是帮我找到家了吗？” “可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走丢，你应该怨我怪我才对。” “我说呢，”宁照溪脸上总算露出了微笑，缱绻温柔，“原来是怕我怨你怪你。” 江听语眨巴眼睛，咬着唇不敢说话。 “碍于不确定我是不是江雪艺，所以没有立刻接受我的表白。” “在得到结果后，怕我怨你怪你，所以不敢来见我。” “所以，你喜欢我。” 宁照溪的语气逐渐变成陈述。 见她没有任何埋怨的神情，江听语才重重点头，承认∶“嗯，我喜欢你。” “那你亲我一下。”宁照溪得寸进尺。 “？”现在是调情的时候吗？ 但江听语还是如她要求的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问： “你不震惊吗？” 宁照溪的表现太过镇定，就仿佛早有预料。 “震惊。” “可是我没看出来。” 宁照溪笑了笑，望着纸质报告上的结论出神。 她震惊也茫然不解，但即便是这种时候，对她来说也是江听语的情绪最重要，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反应让江听语揣测解读。 此时此刻，愧疚自责的江听语比她脆弱。 “你现在什么想法？”江听语问得小心翼翼，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我在想，”宁照溪弯唇，轻声询问，“你是接受我的告白了吗？” 江听语眨眼，没有看出她有任何反感后才松了口气，抬手环绕着她的腰肢，将头埋进她怀抱，点头：“嗯。” 宁照溪的余光落在茶几上的检测报告，短短时间里她已经将小时候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确实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 隐隐约约间，模糊的记忆里，她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他们还住在临海小镇，有人问她是谁小溪在哪儿。 在含糊回答之后，第二天他们一家人就搬离了小镇，回了多年未回的村庄。 如今想来，当时的含糊回答就藏着猫腻。 如果她是江雪艺，那真正的宁照溪去哪儿了？ 第90章 我的宝贝要健康长大。 从江听语来电到现在，江未吟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她望着那张电子报告出神，怎么也不敢相信上面的内容。 江听语突如其来的来电令她生疑，正好撞见两人的私人医生给她发来信息，一切都巧得不能再巧。 从看到这张检测报告单到现在，江未吟的心情已经从质疑不解到沉默不语。 难怪江听语会久违地拨她电话问她是不是确定江雪艺已经去世了。 原来是早有猜疑。 江未吟的心情很复杂，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江雪艺还活着，失落的是她再也没办法挽回江听语了。 这复杂的情绪就足够她一夜未眠，她问私人医生有没有检测出错的可能性，对方说廖医生是她们医院最资深的医生，几乎没有这个可能。 迷迷糊糊间，她的伤口开始疼，直到听见助理呼唤才回过神。 “我应该开心。”江未吟安慰着自己，“我应该开心。” 助理跟在江未吟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 像是不得不放下一切后的失魂落魄。 助理不动，也劝不动执意要出门的江未吟，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 老宅的花园里不复往日生机，残破凋零的枝叶花瓣在土地里腐烂成肥料，杂草乱生无人处理。 佣人见江未吟出现，为难地说∶“抱歉小姐，太太现在有客人，你不能进去。” 江未吟哪里还听得进她们的阻拦，身边的助理懂事地将佣人拦住。 “小姐你不能进去！” 大门被打开，客厅的众人皆看了过来。 “你来干嘛？”江莓不悦，“张阿姨把她赶出去。” 作为唯一在场的佣人，张阿姨为难地看向江未吟：“小姐，太太正在忙，您先出去可以吗？” 江未吟却没有理会两人，而是看向另外两个陌生人。 一男一女，五十多岁。 宁文自来熟地和她攀关系：“原来是江小姐，江小姐好。” 江未吟紧紧捏着打印出来的报告单，忍着怒火冷冷道：“你们是宁照溪的父母？” 宁文谄媚笑道：“对对对，我们是宁照溪的父母。” 既然是江莓的女儿，两人肯定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宁文眼神里多了几分算计，暗暗盘算是不是能够多敲诈几笔。 “我再问一次，你们是不是宁照溪的父母。” 宁文心虚刹那，但觉得陈年往事，以前有关的证据早就被扔了，不会被人发现，语气多了几分坚定：“我们当然是她的父母了。” “江小姐，我们并没有恶意，谁会不爱自己的女儿呢？是照溪她做事太决绝，如果不是这样，我和她妈也不会将事情闹这么大，再说了，这一切我们做这一切也是您妈妈授意的。” 宁文边说话，边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江莓。 “你在我这儿闹什么。”江莓拧眉，眼里毫不掩饰的反感。 “你还准备干嘛？编造谎言，送上热搜，逼迫她退圈，毁她前程？还是直接制造意外让她死掉？” 江未吟冷笑。 这些招数完全是江莓能够想出来的。 被她这样质问，江莓也没有生气，慢条斯理地亲了口茶，淡淡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做。” “是吗？”江未吟举着手里的纸质报告，冷嗤，“如果她是江雪艺，你也会这样做吗？” 端着茶杯的手指微顿，只以为她是胡说八道，江莓扯了扯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的小艺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善良了？最希望宁照溪身败名裂的难道不是你吗？” 江莓声音不咸不淡，品着茶，“毕竟，你也喜欢江听语。” 江未吟微微闭眼，不愿与她做无谓的纠缠，上前两步将报告单递给她：“希望你不要后悔。” 江莓扫了一眼，目光倏然顿住，一把抢过报告单一行十目，最终目光停留在最后的 “亲子关系概率99.999％”上，喃喃自语：“不可能！” “我的小艺已经去世了。” “二十年前。” “这不可能。” 江莓嘴里说着不可能，步步后退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你为什么要用假的报告单来骗我！”江莓声音颤抖着，不愿相信看到的。 “你是觉得我造假了结果，还是觉得这世上有第二个和你有血缘关系达到99.999％的人？”如今看她这副模样，江未吟心中没有半分爽意。 即便江莓没有将她当做女儿，在她心中江莓永远都是她的妈妈。 结果令人难以置信，但至少能够阻止江莓发疯。 也算是好事一桩。 江未吟心脏倏然一疼。 只是再也没有理由继续打扰江听语了。 “不可能！” 和江莓同样不敢相信，惊诧的还有一旁自称宁照溪亲生父母的两人。 宁文冲上前抢夺江莓手中的检测报告，望着上面的结果，他反驳：“别听她的，宁照溪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他是我们的女儿！” 已经被这个消息冲昏头脑的江莓听到这句话渐渐清醒，看向宁文：“是吗？” 宁文眼神闪躲，立马拍胸脯保证：“我们有出生证明！” 江莓看见他目光里的多少迟疑，显然这人说谎了。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是真是假很快就知道了。”在来之前，江未吟已经派了人去查宁文。 但二十年前的事情查起来需要时间，不能立马出结果，而且真相很有可能被人为掩藏。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两人自己承认。 “不可能。”宁文终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听她说要查立马慌了神，求助江莓，“太太你不能相信啊，这都是宁照溪的阴谋诡计。” 江莓目光涣散，早已经被这个消息冲击得无法集中精神听清身边的人说什么。 如果宁照溪是小艺，那自己岂不是伤害了她。 这么多年，她心心念念的女儿被自己伤害了。 肯定会恨她。 “宁照溪不是你的女儿吗？你看上去为什么这么恨她？”江未吟步步紧逼。 宁文吞咽口水，紧张得说话都在颤抖：“她怎么可能是你家的女儿，她分明是我的女儿。” 这天下不爱自己女儿的人有很多，但像宁文这样恨不得对方身败名裂的人却少之又少。 明明宁照溪在一天，他们就有机会不劳而获，靠着宁照溪父母这层身份也能吃香。 为什么这么急着将宁照溪置于死地？ “宁照溪是你女儿吗？我再问一遍。”江未吟提高音量，这次她将目标转向了一旁一直没说过话的女人。 李萍本就生病，被宁文拉着来了江家老宅，心里防线本就弱，从刚刚江未吟拿出检测报告单时，她就陷入了慌乱。 被江未吟这么一吼，瞬间破防，瘫软在地，脸色苍白无血色嘴里念叨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如果是江家的小孩，怎么会在荒无人烟的海边出现。 “午夜时，你难道不会害怕吗？”江未吟盯着她眼睛，嘴角的笑容瘆人， 李萍再也受不了，双手抱着肩不停摇头：“不是我，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 宁文摇晃她肩膀让她清醒点：“别胡说八道，” 李萍无神的眼睛望向他：“是你！是你杀了溪溪！” 仿佛被鬼魂环绕，李萍朝着四面八方跪拜：“求求你了不要再来找我了，是他害的你，不是我，不要再来找我了。” 自从二十年前起，李萍就不断做梦，梦见八岁的小孩浑身是血地站在她身边，直到这次她生大病，她将这一切都归结于二十年前的一桩往事。 如今再次看见浑身是血的八岁小孩现在她面前，她再也控制不住： “我给你烧纸钱了！不要再来找我了！你要找找他，是他害了你！是他怕被人发现才带她回来的，不关我的事！” …… 从女人麻木惊恐的自言自语中，所有人都听到了答案。 如今的宁照溪并非他们的亲生女儿。 二十年前，真正的宁照溪被宁文亲手杀死，当天却不小心被邻居撞见，只是当时邻居并不清楚他在做什么。第二天好意告诉他三天后镇上有人口普查，还说因为最近丢女孩的事情频繁发生，那些人会特别关注家里有女孩的家庭，抛弃小孩可是遗弃罪，到时候要被抓去坐牢的。 这让宁文瞬间慌了神。 好在这时李萍从海边捡到了一个和宁照溪年龄相仿的女孩，为了应付邻居和普查，他不得不暂时养着小女孩。 用她长天花，见不得人来应付，听到女孩声音后，普查的人也就离开了。 偏偏邻居最难缠，三番五次来他家送东西，想看看宁照溪。 邻居是最了解他家的人，知晓宁文不喜欢宁照溪，三天两头就是打骂，肯定对他们生了疑心。 不得已，他们只好连夜回了老家。 重男轻女的宁文一直都不喜欢宁照溪，自然也不可能给她取这么好听的名字，只是当时去上户口时，工作人员工作失误，又没办法修改，暂时用了这个名字。 李萍起初也并不像现在这么贪得无厌，只是她软弱无能，只能看夫家脸色。但她从未想过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没想害她！我还救了她，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李萍发了疯似的将这些年的秘密吐出。 江未吟听出这里面的“她”指的是宁照溪。 宁文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养一个陌生女孩，回家后他也想过再将她弄死，甚至不惜烧毁自己的屋子。 “都是你！只要我那时候弄死她就行了，都是你非要救她！现在好了！害了我们全家人！”宁文恶狠狠地瞪她，梗着脖子用双手掐她。 等她快要窒息的时候，被真相震惊的江未吟才回过神让佣人拉开他。 见事情败露，宁文垂死挣扎，跪着爬到江莓身边：“太太，我们好歹也养了她这么多年也是她的父母，如果没有我们她早就死了，你不能这么绝情啊！” 江莓捂着唇，豆大的眼泪往下掉，身形不稳地往后倒，幸好江未吟早就在观察她，及时扶住。 被扶住的江莓一脚踢开了面前跪着求情的宁文：“你！” 除了这个你字，江莓再没说出任何话，就晕了过去。 “救护车，叫救护车！” 宁文想趁机溜走。 “报警！别让他们走！” 原本在家里各司其职的佣人听说这边的动静早就一窝蜂地跑了过来，闻言立马将人围住。 任凭宁文如何发疯，都没办法从重重人群中逃离- 江莓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 梦中的她紧紧攥着江雪艺的手，可不管她如何用力都始终攥不住。 她梦见年少时的自己，出生富贵，却得不到父母喜欢，他们争吵打架，无视她。 那时她便知，有的小孩之所以出生，和爱无关，只是时候到了，她就出生了。 争吵终止于她十五岁那年，两人因在高速路发生争吵，车子撞向栏杆，当场去世。 从此偌大的公司由她继承。 不是没有人来找过她，说是他父亲的孩子，要求和她做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她怎么可能做。 她不仅不做，还逼得他们离开平川，至于财产，一分都别想拿到。 小孩在她手中似乎也只是筹码。她身边的朋友，父母要么离婚要么相敬如宾，除了钱，她们什么都没有。 她想看看，好好爱自己的小孩会不会死。 于是有了江雪艺。 这么多年她兢兢业业守着江家，就为了能够将最盛大的产业交到她手里。 她将小时候自己从未得到过的东西都捧到江雪艺面前，为了陪伴她，她甚至将手里的工作交给另一半处理。 只要她开心，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她都会答应。 可是，她的小艺失踪了。 突然间，她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结婚是为了生小艺，江未吟是小艺想要的姐姐。 可如今没有了小艺，这些人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茫然无措的日子里，她的恨意疯狂滋生，她恨他们，恨这世上所有人。 恨不得他们都去死，都去给小艺陪葬。 可是每当这时候，小艺都会来到她的梦里，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告诉她∶“妈妈，不要这样。” 煎熬的日子过了一年又一年。 这些恨也支撑她活到现在。 那些梦过的碎片一点点重合，变成了宁照溪的脸。 这么相像的一张脸，她竟然没有认出。 守在床边的江未吟，用纸巾不断擦拭着她眼角的泪，冷漠如她也忍不住眼红。 她从未恨过江莓。 见过江莓爱小艺的样子，明白她心中的痛苦。 而她爱江莓，爱小艺，爱她们的家。 所以就算江莓恨她也无所谓，只要她能好好活着。 她想，这应该也是小艺所想的。 如今小艺还活着的消息对她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让她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结束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房里只有液体滴落的声音。 “咚咚——”很轻的敲门声。 门口站着的是江听语和宁照溪。 她们来了。 在送江莓到病房之后，她给江听语发了消息，问她能不能带宁照溪来看看江莓。 从前见面只有敌意，如今多了几分复杂。 这么多年，宁照溪混迹娱乐圈，她竟从未将小艺和宁照溪联系在一起。 倏然间，她想起年少时。 她想，或许也有过一瞬间。 只是那时候宁照溪站在江听语身边，眼里的情绪被她一眼望穿，排斥大于猜测，让她没有在往这方面想。 后来在娱乐圈看见她，江未吟更是排斥江听语进娱乐圈，阻止不了只能给她立下几条规则。 让她不与圈里旁人接触。 没想到，正是她这些小心眼的行为硬生生错过了认出小艺的机会。 宁照溪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无法体会到那么复杂的感情。 只是从江听语口中得知，江莓很爱她。 至于江未吟，宁照溪之前对她还有些敌意，但如今她已经和江听语互诉心意，也就不怕她了。 听江听语说，江未吟对方面的事情也很愧疚。 宁照溪微微点头示意，和往常无异。 江未吟回神，不清楚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但知道宁照溪过得不好。 如果不是江听语及时发现，或许她和江莓还会做更多伤害她的事情。 得知江莓情况稳定之后，两人并没有在病房多逗留。 江未吟也清楚两人心中有芥蒂，并没有留她们。 江莓醒来时，第一句话便是问小艺在哪儿。 “她刚刚和听语来看过你了，现在已经离开了。” “她还是怪我对吗？”江莓瞬间哭了出来，“对，她应该怪我，是我做错了事情，我伤害了她，我还伤害了听语，还让她离开听语。” “都是我的错。” “你肯定在生我的气。” …… 听着江莓的忏悔，江未吟心里也不是滋味，安慰她：“她这不是来看你了吗？说明没有生你的气。” 江莓流露出的脆弱让江未吟忍不住难过。 这些年江莓因为江雪艺的事情无数次落泪，但那时候她的泪水都是痛苦底色，而如今，她的泪水忏悔里带着喜悦。 人找到了。 小艺还活着。 即便是恨她讨厌她生她的气也没关系。 只要她好好活着就好。 “我要去见她。”江莓掀开被子就想离开病床。 江未吟及时阻止她：“医生说，你要住院观察两天。” “我要去看看小艺。”江莓喃喃自语。 “她走之前说让你好好养身体，她会再来看你，你现在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就这么去找她，她肯定会生气哦。”江未吟像哄小孩子似的哄着她。 “对，我要听话，不然小艺会生气。”江莓重新将自己塞进被子里，“那她今天还会来看我吗？” 江未吟帮她掖被角：“今天应该不来了。” “那明天呢？”江莓语气失落。 “明天或许会吧。”江未吟也不确定明天她会不会来。 她想起离开时，宁照溪对她说的话。 ——“为了以防万一，我需要再次确定。” 可见，在她心中应该也是不相信居多。 “对了，那些热搜撤了吗？我还找了很多人。”江莓一边说着，又忍不住落泪，“对不起，我对不起她。” “我都解决了，别怕，她不会再受到伤害。” 江未吟安抚着她，就像小时候江莓为她们讲睡前故事那样温柔。 本就身子虚弱的江莓，在她的轻哄中睡了过去。 江未吟望着她熟睡的脸发呆，轻轻抚平她紧皱的额头。 小时候江莓也是这样望着她们的吗？也像这样期盼她们能做个好梦吗？ 江未吟松了口气，就这么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她醒来时江莓还熟睡着，家里的阿姨送来了晚餐，还告诉她，方才江听语和宁照溪来过。 来过，但没有进来。 可见再次检测的结果已经有了答案。 宁照溪或许也不清楚应该怎么面对。 江未吟叹气。正好这时，江莓醒了过来，闻到食物的香气下意识看了一眼，然后才问江未吟：“你叹什么气？” “没什么，饿了吗？”江听语帮她盛汤。 江莓抓住她的手腕，追问：“小艺来看我了吗？” “刚刚来了，见你在睡觉没打扰你。” “我怎么在睡觉，我不该睡觉。”江莓拍着额头十分后悔。 “她明天还会来，还说你乖乖吃饭好好睡觉她才会来。” 江莓张嘴喝着汤，问：“真的吗？” 江未吟点头：“让你好好养身体。” 江莓还想继续追问，但听见江未吟说：“总要给她点时间不是吗？” “也是。”江莓声音弱了下来，只喝汤，不再说话。 病房里十分安静，偶尔响起汤匙与碗碰撞的声音。 从医院离开后，江听语就随宁照溪回了家。如今的热度，宁照溪出趟门很不容易，更别说在医院多逗留。 稍有不慎被拍到，第二天热搜就是“宁照溪被骂到生病，连夜去医院”。 好在一路上两人全副武装，也有路橙接送，安然无事。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路橙但看着热搜词条，惊诧道：“怎么一会儿时间全都撤了？我问我朋友，还说对方全换成了对你有利的消息，就连一直和我们不对付的那个营销号也开始滑跪道歉，帮你澄清。怎么回事？我记得我还没给他发律师函吧。” “这事儿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了。”知道宁照溪此刻心情很乱，江听语替她回答。 “解决了？”路橙瞪大双眼，“你帮忙解决的？” 江听语挠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路橙解释，只能敷衍道：“反正解决了。” 见两人神神秘秘的，宁照溪脸色也不好，在热搜满天飞的情况下两人还坚持来医院，路橙不解：“你俩为什么非要来医院？谁生病了？” 见两人时刻贴在一起的状态便知道，现在肯定是超出友谊的状态。 “来看人。” “什么人？” 毕竟是宁照溪的经纪人，路橙想刨根问底。 “你先别问了，我以后会告诉你。”宁照溪揉着太阳穴，打断她询问。 见她动作，江听语知道她头疼，主动接过了她的活，替她揉。 路橙撇嘴，喃喃：“腻不腻歪，没眼看。” 嘴里说着腻歪没眼看，眼神却还是时不时地投向两人。 “你俩打算官宣吗？” “嗯……”江听语犹豫，“暂时不吧。” 路橙看向宁照溪，对方点头：“都听你的。” 温柔顺从的模样，让路橙怀疑之前那个冷淡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宁照溪。 “行吧，我先准备准备，到时候公关，”路橙继续说，“照溪这边好处理，大多数都是事业粉，只要不影响事业，粉丝都不会多阻拦，有少数女友可能会生气，但照溪很早就声明了自己作为演员的定位，很早之前就筛掉了一部分粉丝，也算是打了预防针，至于你……” 江听语立马接过话茬：“我糊粉丝少，没有女友粉。” 这让路橙不好意思了：“怎么说得这么直接。”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到家了。这次依旧是走的后门，没有被蹲守的拦住。 回到家后，路橙自行离开。 “你坐着吧，我来倒。” 虽然只来过一两次，但江听语已经熟悉了家中的布局，也知道她每次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烧水泡茶。 宁照溪被硬生生推到沙发上坐下，望着她忙碌的身影出神。不仅如此，还知道她饿了，开始做饭。 殷勤得不像话。 饭做好了摆在餐桌上，江听语晃动着手臂展示：“当当当！我的厨艺还不错吧。” 宁照溪之前早就吃过她做的饭，自然清楚她的厨艺。 “你很开心吗？”宁照溪轻笑问道。 “对呀，我很开心，”江听语喜上眉梢，拉着她胳膊，“我终于见到了我的大恩人。” 宁照溪失笑，先前的阴霾也被江听语这句话逗笑：“开心就好。” 她对江莓的感情很复杂。 她并没有因为那些黑热搜而痛苦，而是因为江莓对江听语的态度，心疼她的遭遇，埋怨江莓的冷漠。 可如今告诉她，这一切的源头竟是她。 “你不怨我吗？” “我为什么要怨你？” 江听语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话。 “如果不是我失踪，你也就不会被她这样对待。” “妈妈”两个字太陌生，无法从宁照溪口中吐出，很多年前起，她和那个家决裂，也没再喊过李萍一声妈。 “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如果不是你我还在福利院，可能会被不好的家庭收养，也可能在那儿长大，可因为你的一句话让我有了家。之前我也告诉过你呀，我很感谢江雪艺。” 是了。 就算是之前得知真相，知道她来江家的原因是江雪艺的一句话时，江听语提起时也只有感恩。 “那你怨她吗？” 知道宁照溪口中的她指的是江莓，江听语沉思几秒，摇头：“不怨。” 宁照溪知道她生性阳光善良，但这样轻易原谅，依旧让她觉得心疼。 “除了对我不好的时候都对我非常好，”江听语仰头，深深吸气，“我想也许是在某些瞬间她已经忘记了她是恨我们的吧。只是她不允许自己放下仇恨。” “江未吟和我说，正是因为这份恨意让江阿姨活了下来，如果是这样，我也宁愿被她恨着。” 江听语是懂得珍惜的人，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让她十分珍惜每一个对她露出善意的人。 即便是知道小时候江莓试图带她们一起离开人世，对江莓，她依旧恨不起来。 只觉得她可怜可悲，不过是一个爱女儿却又失去女儿的可怜人。 “这只是我的想法，你不要因为我的想法影响自己。”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下午时两人又去做了一遍DNA检测，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离开前她们又去了一次病房，站在门外，宁照溪眼神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茫然。 从小到大，宁照溪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所以父母对她都不好，她没有半分怀疑过。只想着凭借自己的努力离开这个家。 更重要的是，在她没有得知真相前，还看到了江莓对江雪艺的爱与执念。 两人对峙时，她也曾拿江雪艺提醒江莓。 告诉她，如果江雪艺还活着，一定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 谁能想到，她就是那个江雪艺。 “叮——”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江听语接通，来电是江未吟。 在江未吟和她解释过后，江听语虽然没有完全接受她自以为是的好意，但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排斥她，也会接她的电话。 “宁照溪在你身边吗？” “在，有事吗？” “能让她接电话吗？” 江听语看向宁照溪：“江未吟说想和你说话。” 宁照溪还没完全接受两人非敌对的状态，也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江听语看出她的犹豫，打开扬声器，说：“我开扬声器，你说吧。” “是关于宁文李萍的。”江未吟无法将两个和人贩子什么区别的人称为宁照溪的养父母。 “你说吧。”看见宁照溪点头，江听语才让她继续说下去。 江未吟将在老宅发生的一切重新和两人讲了一遍，说完之后几人都是长长的沉默。 “真该死，他们怎么能这样，报警了吗？”江听语咬牙切齿，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小孩这么狠毒。 “已经被抓去警察局了，”江未吟又道，“我找到了宁平安的踪迹，他不会来打扰你们。” 宁平安也就是宁家千盼万盼来的男孩，一事无成，赌瘾难戒，为了躲债四处窜逃。 将事情讲完几人都没说话，江听语：“还有事吗？” 江未吟沉默良久，说：“宁照溪，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不起。” 时隔多年，小时候关系要好的姐妹早已经成了陌生人，江未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拉近两人的关系。 “没事。”宁照溪坦言，“我最在意的已经得到了。” 几人都心知肚明宁照溪说的是江听语这个人。 江未吟沉默两秒又问：“那你明天会来看妈妈吗？” 宁照溪没回答。因为她心情复杂，也并不全是因为江莓对江听语的伤害。 还有丝丝近乡情怯。 在她记忆里，她没有得到过那么浓烈炙热的母爱。 如今突然有人告诉她，从小虐待她的父母并不是亲生父母，她真正的母亲日日夜夜思念她，因为想念她甚至走错了路，伤害了别人。 纵是她经历多，也无法立刻消化这样的感情。 她需要时间。 更何况，她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无法真正做到亲近，见面可能也只会尴尬。 “这两天我比较忙，过段时间吧。”宁照溪婉拒了她。 “辛苦你了。”江未吟知她也过得不好，发自内心地说，“注意身体。” 像这样受到江未吟关心，宁照溪不太适应，好在江未吟也只是关心两句后，主动挂断了电话。 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江听语帮她盛饭，说：“吃饭吧。” 宁照溪却望着她出神。 “不想去咱们就不去，不要不开心。”江听语不喜欢看她皱着眉头，忍不住伸手替他抚平。 “她们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姐姐和妈妈。” 如果没有出现意外。 江听语不想她一直陷在这样的情绪里，之后没有再和她提起有关江家的事情。 直到夜深，两人钻进被子里，江听语轻轻环抱着宁照溪时，听见她说：“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 江听语思索几秒，将记忆里江莓江未吟的事情摘干净之后，只讲自己有趣的经历。 静静听她讲完，宁照溪才轻喃：“她们呢？” “嗯？” “讲讲她们的事情吧，”宁照溪顿了顿，“在我离开之后。” 这句话代表着宁照溪已经接受了她就是江雪艺的事实，只是江听语眼睛有些酸涩。 她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每隔几天时间江莓都会在后院烧东西，因为没有尸体，就连墓也不能做，只有几片碎衣服被埋在后院。江雪艺的房间一直被锁着，除了江莓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江听语无意间撞到过江莓在后院烧衣服，那款式是她和江未吟都有的。当时她还奇怪怎么会多买了一份，见她烧衣服就多看了一会儿，但被江未吟骂了，还让她以后都不要来后院，更不要碰那间房。威胁她，如果想在江家好好待下去，就什么都不要管。 她也做到了。 所以这些年她对江雪艺的了解少之又少。 江听语搂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这个动作一向是宁照溪对她做的。 将她所知道的讲完，江听语低头轻吻她的额头，这个吻带着安抚性质。 第二天，宁照溪起了个大早*。江听语是被厨房传来的香味叫醒的。 将她从卧室出来，懒懒地揉着眼睛，宁照溪笑： “醒了？吃早饭。” “我洗漱一下。” 江听语又回房间浴室洗漱，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哇，好吃。” 江听语十分捧场，边吃边对她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吃完带我去老宅看看。” “嗯？”半颗鸡蛋还在手里没咬，江听语将嘴里的蛋白咬碎咽下，问，“回去干嘛？” “上次心思全在你身上了，没注意看老宅，想再去看看。” “好。” 江听语很快吃完早餐，宁照溪碗里的东西没怎么动，看上去没胃口，见她停筷，问道： “不吃了吗？” “嗯，不饿。” 两人出门都需要和路橙报备，等收拾完准备出门时，路橙也准备好了车子，在门口等她们。 车子驶到老宅街道附近时，前方有幼儿园放慢了速度，江听语注意到宁照溪望着路边一个糖葫芦摊位发呆，便问：“想吃糖葫芦了吗？” 宁照溪依旧盯着糖葫芦摊位，没说话。 “这家店挺好吃的，我刚来江家的时候，有一个老奶奶经常在附近卖糖葫芦，后来她去世，我就没再吃过。后来听说，她女儿传承了手艺，在这边开了一个糖果铺子，靠着那位老奶奶的声誉吸了很多客流。我尝过，但总觉得味道不同，胜在水果新鲜，还不错。” 糖葫芦大多尝起来没什么区别，无非酸点，甜点，但这位老奶奶喜欢倒腾，总爱加些其他的东西进去。 “难怪。” “难怪什么？” “你上次不是以为我喜欢吃糖葫芦所以亲手做糖葫芦给我吃吗？其实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吃，只是我看见糖葫芦总觉得熟悉。” “是因为你小时候也经常去那个老奶奶那里吃糖葫芦？” “应该是。” 老宅很快就到了，家里佣人在打扫卫生，昨天发生的事情多半都已经知晓了，好奇的目光落在宁照溪身上。 “小姐你也回来了，要在家吃饭吗？”正做饭的保姆阿姨，见状问道。 这意思是江未吟也在？正这样想着，旋转楼梯上传来江未吟的声音： “你们回来了。”江未吟手里提着包，举了举，“我来给妈妈拿点换洗衣物。” “要我带你们逛逛吗？”江未吟主动说。 江听语想拒绝，宁照溪却点了头：“好。” 本就是怕她不舒服，见她同意江听语也不再纠结，两人上了楼。 江未吟先带宁照溪去了那个被封锁的房间。虽然上次江听语来过这里，但再次进入依旧会被震惊到。 房间干净得一尘不染，墙上柜子里上摆满了江雪艺小时候的照片，从出生到八岁，无数的照片记录着她的笑脸。 不管是不是重要时刻，江莓都都会用相机记录。 江未吟走近，将相框打开，拿出里面的相片，那是一张婴儿时期的照片，将背面朝向她，两人能够清楚看见上面的字—— 一百天快乐，我的宝贝要健康长大。 每一张相纸后面都写着江莓的心情和寄语，无一例外都是希望她健康快乐，清秀笔迹里夹杂着浓浓爱意。 她们能够想象得到江莓是以怎样的心情记录着点点滴滴。 她的心愿无非就是江雪艺能够健康快乐。 桌角一本不起眼的日记本引起她们的注意。 原来不止照片，还有一页页的日记记录着江莓的爱。 从第一页的“我会爱你，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你。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健康，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到最后一页密密麻麻凌乱不堪的“对不起”。 无一不在诉说着江莓的痛苦与思念。 【正文完】 第91章 十年又十年，她们错过了太多。 从老宅回来后，宁照溪缄默不语。那些记忆对她来说遥远陌生，可那一张张照片一篇篇日记中强烈的爱令她动容。 江听语没有打扰她思绪，默默跟在她身边，将老宅附近都逛了一遍。 当时她只有八岁，掉进海前还受到了惊吓，丢失记忆是很正常的事情，年纪太小这段记忆也不好找。 离开老宅时已经傍晚了。 为了照顾江莓，江未吟提前离开了。 宁文和李萍已经被立案调查，警察那边已经找到了那时候的邻居，也算是这件事情的证人。 还说后续可能会来打扰宁照溪。 而宁森也因欠债太多被抓，宁家的事情告一段落。 江莓这几天都在好好吃饭，偶尔在江未吟的陪同下去公园散散步，每天都会问一句“小艺什么时候来看我？她是不是还在怪我”。 江未吟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每日照顾江莓，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间只有心疼。她宁愿江莓永远讨厌她，也希望她不要受病痛折磨。 两人坐在公园长椅上晒太阳。 “这件事太突然了，让她整理一下。”其实江未吟知道，宁照溪不是狠心的人，只是事情太突然，她需要时间接受。 江未吟垂着头，看见江莓裤脚不知在哪儿沾了水，暗了一块。她蹲下身帮她折叠裤腿。 倏然间，风从她头顶掠过，柔和温暖的手掌触碰着她的头发，动作小心轻柔，带着丝丝愧疚。 “茵茵，这些年你受苦了，”江莓说，“是妈妈对不起你。” 潮湿酸涩的水滴垂落在青嫩草地上，消散不见。她慢慢将裤腿折好，声音很轻：“我从来没怪过你。我只要你健康，妈妈。” 在那些江莓排斥她的日子里，她辗转反侧过，可想来想去，最后也有一个想法。 想回到从前母慈女孝的日子，回不到也没关系，妈妈健康就好，她不想再做没有妈妈的小孩。 直至今日，她也依旧是这个想法。 听到江未吟的转述时，已经距离她们离开老宅过了三天。宁照溪并没有如她所说的两天后就去看她。 “晚上我们吃红烧鱼呗。”江听语手里举着刚买过来的鱼，放进水池里。 宁照溪的事情澄清后，新的娱乐热点也随之出现，话题从她身上转移开，那些徘徊在她家附近的记者也散了。 “好，”宁照溪从背后轻轻抱住她，“我想换个地方住。” “可以呀，我也觉得这里安保设施不太好，而且现在很多人也知道你住在这里，时不时来打扰，最重要的是……”江听语轻咳，“我俩很容易被发现。” 宁照溪轻笑：“这么怕被发现？” 江听语摇头，转身抱住她，将头埋进她脖颈：“不是怕被发现，只是时机不对，我想等我能够和你并肩的时候再官宣，到时候收到的祝福声肯定更多。” “我知道。”宁照溪清楚她的想法，那样说只是想逗逗她，“都听你的。” 想到哪儿就做，吃过饭后江听语掏出手机开始联系对房地产了解的朋友。 “不用这么麻烦。” “嗯？” 中午时，江听语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平川医院，正在为江莓削苹果的江未吟看见门口两人时愣了下，江莓更是激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小艺，你来看我了。” 医生说江莓心脏本就不好，前些天又因为急火攻心差点复发，需要在医院再观察一段时间，调理得不错就可以回家了。 宁照溪抿唇，走到她身旁。 见过她嚣张蔑视的样子，如今再见到她躺在病床上虚弱讨好的模样，宁照溪心间泛酸。 “医生说，您可以出院了。”宁照溪将花篮放在枕头柜旁，静静看着她。 “对，我下午就可以出院了。”江莓捋着头发，端着笑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语语，之前的事情是妈妈对不起你。”江莓诚恳地道歉。 江听语愣了下，没想到江莓会和她道歉，连忙摇头：“没事的，现在您的身体最重要。” 江莓知道有隔阂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决的，需要时间来解救。 病房里沉默了一阵，江未吟主动道：“我和听语先出去，你们聊一会儿？” 宁照溪点头。 静谧的空间，宁照溪坐在病床前，继续削着那个没削完的苹果，分块装进盘子里，递给她。 江莓受宠若惊，轻咬了一块：“很脆很好吃。” 宁照溪垂眸。 江莓又试探地叫了她一声：“小艺？” “我还不太适应这个名字。” 江莓失落：“好。” “但也不用对我太客气，”宁照溪微微弯唇，“我只是需要时间。” “好好好，我不客气我不客气。”江莓一口气吃了两块苹果，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嘴里念叨着，“我不客气，不客气。” 宁照溪心也酸酸的，任谁也没办法无视一个爱自己的母亲。 “我和听语……” “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开心就好，妈妈不反对，”江莓抹了抹眼泪，笑着问，“还是说你们想现在就结婚？妈妈替你们准备怎么样？” 宁照溪顿住，笑着摇头：“不是，她现在事业上升期，没必要公开。” 江莓充分尊重她的想法：“好好好都听你的，你要什么都告诉我，我都可以为你做。” …… 出院时江未吟将江莓送上车，有安排了司机过来送两人。 这方向越看越熟悉，江听语疑惑：“这好像是回老宅的路？” 两人在后排，宁照溪将头轻靠着她的肩，轻嗯了声：“我们回家住。” 江听语愣住，惊喜：“我们一起回老宅住吗？” “嗯。” “所以你们在病房里就是聊回家的事？” “也不全是，”宁照溪戏弄她，“她问我们要不要现在就结婚。” 江听语心间颤了下：“那你怎么说？” “我说……”宁照溪故意不答，“你猜？” 江听语生气，轻捏了一把她的腰肢，引开宁照溪的警告：“这是在车里。” “车里怎么了？还不能掐你了？” “车里不太方便吧？” “……” 终于明白她话里的含义，气得江听语狠狠锤了她两下，命令她闭嘴。 有心思开玩笑了，说明宁照溪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如此了解宁照溪的她怎么会不明白，宁照溪并不是不在意江莓，只是近乡情怯。 从小没有受过亲情的关心，所以对这样的关系感到恐惧和不知所措。 但宁照溪很厉害，能够调整好情绪。 在她调整好之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自从《最佳游戏王》杀青后，递给江听语的剧本数不胜数，她最后挑了又挑，选择放弃。 上次宁照溪和江听语谈过和她公司签约的事情，但那时候由于矛盾，只是口头上答应，没有签合同。 但宁照溪的公司一直在和欣然娱乐交涉，在江未吟的授意下，公司开出了天价违约金以及一系列不合理要求，差点闹上法庭。 但如今几人冰释前嫌，违约金的事情自然也就解决了。 合同到期不续，江听语自行寻找下家公司。 考虑再三，江听语还是决定自己开工作室，未来她是要和宁照溪官宣的，还是靠自己奋斗比较好。 但另外三人根本不同意，最后退而其次，几人负责资金链，其余的事情让江听语自己去闯。 半个月后，江听语受到邀请去参加一个国外的电影节展览，宁照溪的咖位不适合去，只能她自己带上新招的助理一起前往。 被留下的宁照溪只能通过视频与她联系。 她依旧住着之前的房间，时间久了，熟悉感也扑面而来，梦里时宁照溪偶尔会梦到小时候的自己。 “咚咚——”江莓在门外问，“小艺，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江莓端着切好的水果进门时，一眼就看见了桌上那一排精致小巧的棉花娃娃，她手里拿着工具，正在为她缝制衣服。 “这是什么？” “棉花娃娃，”宁照溪回答，“我不拍戏时候的小爱好。” 江莓站在一旁望着她认真的模样，嘴里浮现温柔的笑意：“你小时候也喜欢洋娃娃，它衣服破了你还哭了好久。” 宁照溪指尖微顿，这两天她梦到过：“因为那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不是因为衣服坏了。” “你想起来了？”江莓惊喜。 “有记起来一点点。” “那也好那也好。”江莓又看向她，“还是不要想起了。” 八岁除了快乐也有走失时候的痛苦记忆。 “这个怎么这么像语语？这个也是。”江莓这才发现每一个棉花娃娃的脸都和江听语很相像，就连额头上的浅浅的伤疤都有。 “是她，”宁照溪笑，“我做的都是她，是不是很可爱？” “对，很可爱。”江莓见她开心也跟着开心。 这些天江莓总时不时地来敲她房门，宁照溪知道她是想多看看自己。 见话题结束，宁照溪道：“要不要我也给你做一个。” 江莓惊讶：“可以吗？我这么老，不太合适吧？” 那一排排精致的小玩意儿，看上去都是小孩模样。 宁照溪垂眸，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轻声道：“怎么会老呢？在女儿心里，妈妈永远都是最年轻漂亮的。” 江莓喜极而泣。这是这些天来，宁照溪第一次叫她妈妈。就算是以这样的方式，她也感到满足- 电影节展览会有酒会，名曰交朋友。嘉宾们来自五湖四海，肤色黑的白的黄的混在一起，江听语很难从中看到认识的人。 “江听语！” 没想到还真有认识她。 她闻声转过头，就看见宋微言举着酒杯走向她。这几次见面，两人都是在宴会上，还都是宋微言先发现她。 她冒出来的第一句话是：“宁老师让你找我的？” 宋微言脑袋上冒了几个问号，摇头：“没啊，我碰巧看到你，就来和你打声招呼。” “诶，”宋微言神秘兮兮地靠近她，碰了下她的肩膀，“你和宁照溪是不是在一起了？” “怎么这么问？”在一起的事儿除了卫落鱼，她谁也没告诉，宁照溪更是守口如瓶。 她想着等过几天，到时候再请钱璐和成缈吃一顿饭，顺便告诉她们这件事。 “你就说是不是。” “无聊，你是不是看了什么小道消息。” “还用看啊？从她第一次找我罩着你，我就知道她肯定对你有意思，”宋微言撇嘴，“我还发现你俩上过同一个高中。” “你不是歌手吗？怎么当侦探去了。” “那你之前是不是有未婚妻？” “？” “你实话告诉我，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宋微言知道她肯定嘴硬，又说，“你绝对感兴趣的，有关宁照溪的感情史。” 江听语下意识问：“什么？” 从她反应宋微言就知道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她神秘兮兮地捂着唇：“她高中有一个暗恋了很久的女孩子。” 江听语眨眼：“真的假的？” “你们又没在一起，你在意什么。”宋微言嗤笑。 被精准拿捏的江听语：“……” “是谁啊？” 能让宁照溪暗恋？江听语不承认自己此刻心里酸酸的。 “大概四年前吧，我因为感情问题找她倾诉，得知她有喜欢的人，并且喜欢了四年以上，推算一下就是高中时候认识的人。我不懂这样的人，为什么搞暗恋，最后追问下她不耐烦了，说对方已经有未婚妻了，就连她递过去的本子都不接。我听小道消息说你不是江未吟妹妹，是她未婚妻，真的假的。” 江听语沉默，将这些答案进行比对，她似乎遗漏了一些问题。 她从来没问过宁照溪什么时候喜欢的她，她默认是在她进娱乐圈之后，没想过是高中时候的事。 至于剧本。 她隐约想起在还没和江未吟解除婚约之前，宁照溪问过她有关之前大导演递给她剧本为什么要拒绝的事情。 “所以是她推荐的。”江听语喃喃自语。 “你还没回答我，你俩是不是真的。” 但此刻江听语脑子里只有这一件事，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宋微言。 正好酒会接近尾声，和宋微言道过谢之后，她就定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家。 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三点。宁照溪还没睡，正在制作自己的棉花娃娃，突然看见她出现，愣了愣：“你怎么……” 还没问完话，就被江听语的吻堵住。好久不见，分外思念。 两人在浴室搞完才回床上，直到天方发白才彻底结束。 宁照溪失笑：“就这么想我？还提前一天回来恶狼扑食。” 江听语心尖酸涩，她不敢想象如果是她在暗恋别人时，对方有喜欢的人，她该多难过。 “所以我刚进娱乐圈，我俩碰面你装作不认识我是因为在生气我拒了你推荐的大导演递给我的剧本。” “谁告诉你……”宁照溪无奈，不反驳只解释，“没有生气，只是以为我打扰到了你。” 所以安静守候。 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过的。 “上次你说结婚。” “开玩笑的，你现在上升期。” “明天我们去领证吧。”江听语低声。 “嗯？”宁照溪不解，“怎么突然想领证？” 江听语靠着她肩膀，手指在她胸口画着圈：“你不是暗恋我十年了吗？” 安静刹那，宁照溪无奈轻笑：“被你发现了。” 江听语鼻尖酸涩，一个人最好的十年，宁照溪全浪费在她身上了。 不知应该说什么话表达，江听语只能用亲吻来安抚她。 她被领养回家，宁照溪走丢。 第一眼就喜欢的小女孩，十年后再次遇见依旧心动。 十年又十年。 她们之间错过了太多。 紧紧缠绕的身躯汲取着彼此的温暖，与模糊的轻呢声交织： “民政局九点开门，八点出门，现在六点，还能做两小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