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宿敌Gin成了我的复活甲》
1. 第 1 章
清晨,阳光明媚,厨房的咖啡机正在工作,初又知映将咖啡液倒进冰牛奶中,一手端花茶一手端咖啡,来到餐桌前坐下。
对面,黑泽阵神情冷漠地束起长发,习以为常地接过他推来的咖啡杯。
见他没有发现那张多出来的纸,知映垂下眼睫,轻咳两声提醒道:“签个字。”
黑泽阵这才大发慈悲地掀开眼皮略了一眼,但也没有对内容发表过多意见,而是直接在对应位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先走了。”黑泽阵起身离开,“保温杯洗好了,我放在饮水机旁边。”
门轻轻地咔哒锁上,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初又知映一人。
他拿起那张离婚协议,对着上面黑泽阵的落款叹了口气。
这人果然没什么感情啊,明明自己连提出离婚都斟酌了很久,他居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这也难怪,他们两人的婚姻本来就不是源于真爱。
身为咒术高专的核心骨干,初又知映被指派潜入某个危险组织,找准时机捣毁他们的老巢。
任务说明中提到:该组织危险性极高,且一半及以上的危险都源于他们的Topkiller,代号Gin。
据说他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一旦被他怀疑为卧底,便犹如被盯上的老鼠般,迟早会死在他的玩弄之下。
于是,为了降低嫌疑,知映开始尝试组成家庭,毕竟最老实的人设,才是最不容易被怀疑的。
他来到相亲介绍所,想找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首先,为了避免黑衣组织的刁难,要找个身强力壮跑得快的。
知映将目光从角落里正说笑的女人们身上移开,挪向吧台附近喝酒的男人们……
或许是性/欲没那么强的缘故,他并不反感同性恋,若是为了任务,他也不介意跟男人结婚。
想到这里,知映打定主意准备走上前去——
“让一下。”
从吧台后走出的黑衣男子与他擦肩而过,那一瞬间,扬起的银白色长发似乎在空中定格,浅淡的烟草与古龙水的味道将他包裹起来。
鬼使神差的,初又知映伸手抓住了对方。
“你愿意和我相亲吗?”他直视着男人不夹杂一丝温度的翠绿冷眸,快速地说道,“我叫初又知映,今年二十二岁,是国中化学老师,收入稳定有房有车……”
他绞尽脑汁地想再介绍一下自己的优点,但对方只是简单地上下扫视他后,没说同意还是拒绝。
“黑泽阵。”
得到电话号码的初又知映愣在原地,目送着这位寡言少语的银发美男离开。
片刻后,巨大的欣喜才冲上心头。
他找到结婚对象了!!!
黑泽阵简直完美符合他心目中另一半的标准——
长相俊美,完美身材,身手矫健,不多管闲事,到点上班,下班会做家务,而且……不需要交公粮!
听过许多过来人经验的知映表示:上班已经很累了,如果下班还要和人在床上滚到筋疲力竭的话那也太糟糕了!
幸好黑泽阵和他一样寡淡。
他们平静到犹如一潭死水的婚姻生活持续了七年,直到某天,初又知映再次收到了关于黑衣组织任务的通知。
【Gin正在排查组织成员,小心,必要时准备收网。】
正在炒菜的知映看完手一抖,锅铲滑落其中,几滴油溅到他手背,害得他小声痛呼了一下。
黑泽阵闻言走过来,接手了他的任务,“去把菜洗好。”
初又知映:“哦……”
随即,他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马上迎来和黑衣组织的决战,如果不需要隐藏身份,那他和黑泽阵之间的婚姻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知映小心翼翼地瞄向黑泽阵,他神情冷漠如常,连脊背弯下的弧度都似乎从未变过,这七年他甚至怀疑过……
是不是在和机器人过日子?!
但他又清晰地看到黑泽阵被油崩到的手臂上,缓慢地出现红点,证实了这确实是血肉之躯。
按照他们过往的仇恨,如果被Gin发现,他一定会死得很惨……连带着黑泽阵!
知映盯着黑泽阵完美无缺的脸,眼前莫名浮现出他被残忍杀手碎尸万段的场景,吓得又是手一抖。
菜刀咣当一声落地,知映彻底被驱逐出了厨房。
回到书房,初又知映强压心头的酸涩感,打开电脑,坚定地敲下了第一行字:
【离婚协议书】
……
拿着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初又知映分明达到离婚目的,却算不上开心。
他舍不得黑泽阵,可对方貌似并不在意他。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七年夫夫同床共枕,也得有……
上班中的知映一刀一个咒灵,心里还在算他们之间到底应该有多少恩,够不够黑泽阵未来得到他死讯时痛哭流涕。
“初又老师!小心!”
远处遥遥传来学生的呼喊,初又知映如梦初醒,在看清自己所处的形势后冷汗直流。
不知何时,咒灵们将四周堵得水泄不通,更关键的是,它们数量太多,想要突围堪称难上加难。
几近死局的情况下,知映的大脑嗡嗡作响,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悲伤死期将至,还是到死也没能留住枕边人的心。
咒灵张大腥臭的口向他迎面扑来,比断头痛苦先到来的是恶臭熏人的折磨。
初又知映眼前一黑,认命地闭上双眼听天由命。
一,二,三……
他在心里默数着,可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足足半分钟他还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咦?怎么回事?救援到了吗?
寄希望于高专同事的知映长舒一口气,坦然地睁开双眼,“呼——你们怎么……”才来。
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在眼前截然不同的场景下,巨大的冲击感袭上心头,知映强忍着打颤的欲望,试图在身上摸出自己常用的咒具。
面前,尸身成山,血流成海,脚下粘稠的触感令人作呕,知映僵着身子在原地,视线扫了一圈。
每一具尸体几乎都只受了一道致命伤,难以想象,能完成这大手笔的幕后黑手实力有多么强悍!
初又知映顿时生出了对强者的敬佩,还没意识到在场唯一一个站着的人就是自己。
“……奇怪,我的刀呢?”知映左摸右摸没找到,反而从腰间掏出了个奇怪的东西,“哪来的枪?”
一把伯/莱/塔M92F手/枪,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留有余温的枪口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总觉得很眼熟……
初又知映绞尽脑汁,总算想起,有次黑泽阵送他上班时,貌似在扶手箱里看到过。
他那个模型应该很贵,不然怎么会和这个真枪实弹的分毫不差。
知映想着,掂量着伯/莱/塔的质感,迈开脚步准备离开死人堆。
“怎么回事?!”
镜子反射的阳光映到脸上,知映惊讶地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伸手拍了拍脸颊,“这不是我啊……”
镜中的面容冷峻孤傲,和知映滑稽的表情相比十分维和,银色长发的发尖沾了些血迹,在风的吹拂下划过侧脸,留下一道尖锐的痕迹。
他为什么会变成黑泽阵?!
——
另一边,咒灵集结地。
“五条老师,你总算来了!”学生脸色惨白,连忙汇报战况,“初又老师已经被包围了!怎么办!”
“哈?怎么可能?”
五条悟根本没放在心上,还当是他们无聊的恶作剧,懒散地朝咒灵堆里望去,“……还真的在里面哎?”
“当然了!救人要紧啊!”学生着急道。
五条悟:“……啊哦,他被吃了。”
学生:“啊!那怎么办!”
五条悟沉吟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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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吃都吃了,难道还能等咒灵拉出来吗?不管他了,先解决掉这些麻烦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咒灵堆突然从中炸开,一道身影矫健地从缝隙处钻出,恰好跳出了包围圈。
“什么鬼东西?”
黑泽阵惊魂未定,面对着诡异长相的咒灵,当即就去摸腰间的伯/莱/塔。
可谁成想,枪没摸到,还险些将武士刀脱手。
咒灵们步步紧逼,黑泽阵并不熟悉手边武器,也只得边防御边退后。
不知不觉中,背部挨上了商店的展示玻璃柜。
黑泽阵本意是击碎玻璃拿里面的长棍,可眼神却不由自主黏在了倒映出的身影上。
黑发,略显稚嫩的面庞,有些消瘦单薄的背,挎着一截长长的武士刀鞘。
这不是他柔弱不能自理的丈夫吗?
还没等黑泽阵搞清来到这具躯体的原因,旁边五条悟的发言帮他找准了关键。
“知映?想什么呢?”五条悟玩味地笑道,“想不起来怎么打了吗?打不过可以求助的哦~”
黑泽阵头脑风暴没有理他,五条悟反而越挫越勇,“不理我?这么入戏?”
他清清嗓子,夸张地在黑泽阵面前招手打招呼:“嗨~Brandy,需要我帮你吗?”
……这称呼不对吧。
黑泽阵努力维持的假面终于有了一丝崩塌的迹象。
没记错的话,Brandy是组织内新来的医药天才,负责重要项目MKSW的研发,也算得上是骨干之一了。
如今,黑泽阵才知道这不过是做戏,而知映的真正同伴,是那群装神弄鬼的咒术师。
真是令人生厌。
黑泽阵紧咬牙关,一怒之下抄起武士刀,三两下将剩下的咒灵砍成了碎片。
“突然之间这么厉害啊!”五条悟不只是夸赞还是阴阳,“着急干嘛去啊?”
“我爱人快下班了。”黑泽阵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去找他。”
——
就这样,心思各异的两人拖着不属于自己的疲惫身躯回到了家里。
或许是看到自己脸的冲击力太大?又或者是事实太过离奇难以接受……
打开门,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均是脑袋一涨,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初又知映瘫在沙发里,用咒力控制着匕首悬停他脖颈上,“你是黑衣组织的topkiller……Gin,你可让我好找。”
黑泽阵握着失而复得的爱枪,微眯起双眼,将枪口缓慢地对准了那颗跳动的心,“是咒术高专派你潜伏在我身边的……你这个叛徒。”
两人伺机而动,目光比婚姻七年中的任何一刻都要灼热。
“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知映试图挪走他的枪。
“你说的到底是口头谈判还是决斗呢?”黑泽阵冷笑,想拨开那把匕首。
微妙的变化点燃了气氛中的隐形火花,沉思完毕的两人完成了逻辑闭环。
初又知映:他想要玩弄我!
黑泽阵:他是在利用我!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你骗我?去死!”
砰。
噗呲。
子弹跃进胸膛,利刃划破跳动的脉搏,两人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脸,直到呼吸停止的前一秒……
呼!
犹如濒死的鱼儿重新回到深水,初又知映一个大喘气,再次从死亡中脱身。
他伸手摸了摸脸,愣怔又诧异地将目光投向身旁坐起的自己,“……怎么又换到你身上了?”
在知映体内的黑泽阵更是烦躁不已,“你是不是被咒灵下咒了?怎么死不掉?”
不光死不掉,灵魂还会穿到前夫身上。
“莫非这就是……”知映喃喃自语,“前夫祭天,法力无边?”
耳尖的黑泽阵:“什么前夫?”
2. 第 2 章
实话说,初又知映并不知道他对黑泽阵的感情——
究竟是习惯了有他的生活,还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留他在身边。
但无论如何,当他听到耳麦中传出的沙哑声音,称呼他熟悉的丈夫为“Gin”时,任何个人情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脑海中回荡着夜蛾校长下发任务时的话语:
【这些年,黑衣组织无恶不作,其中,他们的topkiller,琴酒,手上的人命更是不计其数……他已经盯上我们了,要尽快解决掉他。】
工作狂初又知映:为了大家的安危,牺牲个人利益义不容辞!
因此他挥刀砍向Gin的动作甚至比对方开枪还要快,哪怕是对着自己的躯体。
前夫死不掉,死了也是在自己体内……
好糟糕的形容。
“问你呢,什么前夫?”黑泽阵急促的问询拉回他的思绪,“我什么时候说离婚了?”
“呃……是我提的,你不是同意了吗?喏,你看,你亲自签的字呢。”
聊起这件事,知映略微有些愧疚,拿出协议书在他面前晃了晃,“有问题吗?”
黑泽阵怒极反笑,“谁允许你提离婚了?”
瞧他一副又要掏枪打人的样子,知映紧急后退,作防御姿态,“你凶什么?我提离婚又怎么了?早知道你是Gin,我还不跟你结呢!”
貌似是对他拿身份压人的行为不满,黑泽阵踢了踢脚边的武士刀鞘,“你也不是完全坦诚吧?咒术师先生。”
本来已经压下愧疚的知映,此刻在他半调戏的称呼下又有些跳脚,“那又怎样?我们两个又没感情,互相搓磨打发时间有意思吗?”
话音未落,黑泽阵忍无可忍,抬手就是一枪。
一颗子弹射出,倒下的却是两个人。
再找回神志时,已然来到了黑泽阵的身体里。
攻守易形,知映嚣张地掂量了下手中的伯/莱/塔,“现在多了一个离婚的理由。”
黑泽阵捂着仍有阵痛的额头,烦躁地蹙眉反问:“什么?”
“家暴。”
“……”
判处完罪名,初又知映坐回沙发,静静地等待着换回身体。
倒是在他身体里的黑泽阵表现得更像是他,默默捡起地上的刀鞘把武士刀捡起,擦干净收好,随后摆放在那个展示柜里。
这是初又知映每天下班后的固定环节。
一开始这么做,还是因为黑泽阵指着他脏兮兮的武士刀问,“每天上课要带一把刀是做什么用?”
日复一日巡逻打咒灵的和平使者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因为学生们不太听话,会恶作剧,震慑他们一下,哈哈……”
出乎意料的,这么扯的理由并没有被反驳,黑泽阵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又问:“哪为什么搞得这么脏?是你的学生故意弄的吗?”
“呃……”
初又知映见他认真的模样,恍然间有种错觉,如果说是的话,他学生的下场应该会很惨?
于是他斟酌道:“不是的,做实验的时候会用到一点。”
黑泽阵信了,从那时起,他偶尔也会帮忙清理一下。
可现在想来,这么扯O的理由,他怎么会相信呢?
望着他的背影,知映突然开口问道:“你有没有上过国中啊?”
黑泽阵动作不停,头也不回地说道:“没有,我们培训基地里会教文化课,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接触外界。”
好惨啊……
初又知映忍不住联想了一下读书时代的黑泽阵,肯定也是臭脸冰山怪,顶着那张青涩的帅脸坐在教室里,偶尔还要应付其他人的“恶作剧”。
等等,他们上课真的要带武器啊!
“你怎么了?”黑泽阵收拾好回到他身边坐下,“不要用我的脸做出这种表情,很怪。”
收起惊讶,初又知映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我在想怎么才能换回去?”
眼前最关键的问题,是灵魂和□□不匹配。
“如果明天早上换不回来,我们怎么上班?”知映灵魂发问。
黑泽阵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可以不上班。”
呵呵,这个大反派不上班最好,还能少害几个人……但他不上班,所属辖区内出现咒灵可就糟糕了。
“不行!我不可以!”知映连忙摇头,“快想想办法换回去!”
黑泽阵的目光落在伯/莱/塔上,提出了一个明显是馊主意的建议:“要不再死一次试试?万一换回来了——”
“要是重生有什么代价呢?我可不想跟你同归于尽。”知映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还是找找靠谱的办法吧。”
一连被否认几次,黑泽阵意识到由于身份转变所带来的态度差异,挑挑眉道:“这种灵异事件不是你比较擅长吗?咒术师先生。”
咒术师先生耳根红红的,没好意思说自己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两人僵持了片刻,最后也仅仅是在搜索引擎上查找了关键词。
【Q:离婚可能带来的后果?
A:如果前任是个坏脾气的人,要小心被报复(高亮加粗)!我有个朋友,她嫁给了当地有名的黑/帮老大,离婚后惨遭……】
和topkiller离婚的知映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Q:和别人灵魂互换了怎么换回身体?
A:是不是有拉着对方的手一起喊“要开始放晴了”的冲动?这边建议少看点新海诚呢。】
抽象选手请离开好吗!
【Q:前夫死后会莫名其妙到他身体里感受余痛是怎么回事?
A: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爱到心甘情愿当Ta的复活甲!柏拉图你睁眼看看,真的有纯爱!】
……到底是哪里能看出来黑泽阵爱他啊!
越翻看问题回复,初又知映对现状的绝望越深,不知不觉中已到深夜,他一把夺过黑泽阵手中的平板,喝令道:“不看了,吃点东西睡觉。”
黑泽阵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闻言道:“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回答,觉得很有道理。”
初又知映:“什么?”
他翻找出那条长回复,展示——
【灵魂互换的本质是深度连接双方,可能代表着这段关系中仍有缺憾,若是弥补了这一点,说不定能解开。Ps:有钱还钱,有情还情。】
“什么意思?我们两个没有债务纠纷啊。”知映不解,“你很缺钱吗?黑衣组织待遇这么不好,要不你……”跳槽过来?
话还没说完,黑泽阵俯身靠近,在他耳边轻语道:“说不定是要我们两个补上七年的夫夫之实。”
灼热的气息落在皮肤上,顿时点燃起阵阵烈火,知映腾地一下起身,僵硬着身体挪向卧室。
“我忽然不太饿了,你自己吃吧……对了!你今晚睡沙发!”
哐当一声后,门被反锁。
暂时居住在知映身体内的黑泽阵眸光暗沉,对他的反应称不上满意。
虽说他的话有开玩笑的成分,那也是建立在两人身体互换的基础上,没人想和自己的身体做/爱,但知映的反应……
是反感还是害羞?
黑泽阵抬起手,在光下仔细观察起这双白净的手,指尖轻轻拂过手背细微的裂伤,幽绿色的双眸不爽地眯了眯。
看来还是得更了解他一点啊……
——
次日清晨。
知映一醒来就被迫面对最残酷的现实——
“怎么还没有换回来啊!”他哀嚎着,顺手拍了一下淡定的黑泽阵,“你快想办法啊!”
黑泽阵悠悠品着热花茶,一字一顿,“坐在这等换回来。”
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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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任务正到关键期,无端请假会被怀疑的!”知映摇晃着他的胳膊,“高专那边还能等,要是被Gin……”
黑泽阵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知映:哦,已经暴露了。
“你杀不了我。”知映破罐子破摔,“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去巡逻……你会不会杀咒灵啊?”
黑泽阵唇角勾起,两手一摊,摆明了要当甩手掌柜。
无奈之下,初又知映咬咬牙,蹲下/身子挪到他身旁,可怜巴巴地扯着衣角央求,“求你了,就当是为了我……”
黑泽阵冷哼一声,可目光却没有移开半寸。
“很简单的,用咒具就能解决了。”知映用手掌比作刀,在空中转了几个来回,“想象成是在切水果。”
“不好玩。”黑泽阵锐评。
“试一下嘛。”知映乞求。
在某人的再三恳求下,黑泽阵总算起身接过武士刀,被迫站在客厅中央接受初又老师的考验。
“不能让它完整落地哦。”知映晃了晃手里的橙子,紧接着一股脑儿地扔向了对方。
黑泽阵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刀锋在空中划出帅气的弧形,伴随着噼啪的闷响,一瓣瓣橙子掉落在地上。
“太帅了!”知映忍不住拍掌称赞。
不愧是从小接受杀手训练的人啊……
黑泽阵没被他的夸赞所迷惑,披上外套出门上班,知映在他背后遥遥呼喊:“我也会努力扮演好你的——”
一分钟后,手机上传来新讯息:
【知映:少说话。】
什么意思!嫌他的灵魂会破坏他冰山一般的气质吗!
他气鼓鼓地按下键盘回复:
【阿阵:别管我。】
收到讯息的黑泽阵低笑一声,全然不知,不久前还许下承诺的知映,在伏特加不知情的带领下已然杀入了某处地下基地。
“咳咳……MKSW的研发最近怎么样了?”知映试探道。
伏特加回忆了一下,回答:“大哥,您之前怀疑Brandy摸鱼,不过最近进度还挺顺利的。”
还好,只是怀疑摸鱼,知映暗中松了口气。
“需要见一下吗?朗姆重点怀疑的名单里有他。”
伏特加的暗示让他猛地悬起心来,故作镇定道,“没什么好见的,一个整天泡在实验室的研究员而已,能闹出什么来?”
“是,那下一个排查的对象是……”
伏特加的谜底还未揭晓,手机先一步震动,知映看着上面未知号码来电,忐忑不安地接起。
“我是Pinga,战斗舰的准备工作如何了?”
说话这么不客气,大概率是同级,还是关系不太好的那种。
从黑泽阵的臭脾气出发,认为完全拿捏的知映直接说:“不知道,你问别人。”
啪,挂断电话。
伏特加心领神会,“是宾加吧?”
“嗯。”知映装作深沉,实际尾巴翘上了天。
看吧!小小黑泽阵!直接拿捏!
不过,考虑到工作狂的附加属性,知映还是在乘车的空隙询问了他关于战斗舰的问题。
【舰主体是准备好了,但是弹药没搞定,正在和西沢谈,你不用管。】
黑泽阵秒回,看上去是没有工作,还多补充了一条:【这边一切顺利。】
知映打字回他:【好的,收到。】
他下意识地打开手套箱找水喝,可一个丑萌的小狗玩偶先一步跃入眼帘。
拿在手上捏了捏,才回想起这是某次团建抓娃娃的胜利品,喝多了随手赏给了仆人,他居然还留着……
知映怔然,手机跳出新讯息,是黑泽阵。
【晚上想吃什么?我这边应该可以早点下班。】
忽然真实感受到了亲密关系,莫名其妙。
3. 第 3 章
对前夫有牵挂并不是什么好事,由此,初又知映不过是多看了几眼手机,并没有回复。
等他开完几个无意义的无聊会议回到家时,餐桌上已然摆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
口嫌体正直的知映凑上去深深地嗅了一下,还是他最心仪的豚骨口味。
“我回来啦。”知映补上迟到的招呼,拉开椅子准备大快朵颐,“我开动了。”
可惜,筷子刚挑起弹滑的面条,手就被不客气地打了一下,疼痛中他无奈只好放弃面前的猎物。
“你干什么?”知映生气道,“因为我没回你消息?”
黑泽阵嗤笑,没搭理他,但从他默默搬回碗的动作来看,的确是因此而生气。
“不是我故意装看不见,是你的工作实在太忙碌了,我都没有时间看手机。”知映试图狡辩,“叫你当topkiller吧,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吧。”
此话没有成功道德绑架住黑泽阵,他面色坦然,问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工作?”
“简单指导和西沢的商业谈判,向组织成员提供升级枪法的秘诀,并且和朗姆规划了未来发展的计划。”初又知映洋洋得意地说。
黑泽阵打破他良好的自我感觉,戳穿道:“这是每季度组会的固定内容,和上一年级学加减乘除表一样简单,需要耗费所有时间精力吗?”
但他宁愿背上白痴的称号,也不愿承认不回信息的事实。
于是,初又知映又拉出了第二个挡箭牌,“还有宾加,他一直在骚扰我。”
这倒是引起了黑泽阵的特别关注,他漂亮的眉头紧皱起来,用严肃的口吻说道,“他对你做了些什么吗?”
或许是对他的关心受宠若惊,又或者是激动于破坏了他的职业生涯。
初又知映特意卖了个关子,“你猜,温馨提示,是与作战舰有关的话题。”
“作战舰?”黑泽阵仔细回想,“他是想说服我临时加价,还是故意刁难对方?”
初又知映摇摇头,“都不是。”
黑泽阵:?
“他对你无视他的行为而表示愤怒,并且认为在作战舰任务完成后,有时间有机会能和你切磋一下。”
他明明已经将决战书说得很和善了,黑泽镇听到后,还是怒不可遏。
“就凭他也配?别理他。”黑泽阵坚持自我。
“可这让我的危险程度大大上升,看在我又要帮你工作,又要帮你承担同事暗杀风险的份上,给我吃一点吧。”知映双手合十央求道。
那热气腾腾的拉面横在两人中间,无时无刻不提醒着——
再不吃就要坨了。
但黑泽阵显然不吃他这一套,他抱臂环胸反问道:“难道你的工作就好做吗?”
“你不是得心应手吗?”知映装傻,“都没怎么给我发信息请教,跟我说说,今天都做什么了?”
黑泽阵的唇角难以觉察地向上勾了勾。
——
“初又老师,榆河町那边出现咒灵。”
办公室内,伏黑惠汇报完突发情况,安静地和毫无起身迹象的‘初又知映’对视。
当惯了领头人的黑泽阵不悦地蹙起眉,“还愣着干什么?”
“您不去吗?”伏黑惠打断他,提醒道,“现在只有我们和虎杖同学有空,如果您不去的话,可能很难压制那位。”
他话说一半,倒是引起了黑泽阵的兴趣,二话不说跟着来到了现场。
银行内,扭曲变形的巨大人脸盘踞在柜台附近,用蛇一般粗壮的身躯卷住人质,喑哑的声音嘶吼着:“该死的咒术师,不要过来!”
出于对群众安全的考虑,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几乎是立马退了几步,反观黑泽阵,不退反进。
“你是聋子吗!”咒灵暴怒,收紧身躯,“叫你退后!退后听不懂吗!”
黑泽阵置若罔闻,双手插兜来到咒灵面前,“你的诉求是什么?”
突遭谈判,咒灵也懵了,秉持着嗜血本性,他张牙舞爪地嚎叫着:“我要杀掉这群无知的人类!谁让他们刁难我!害我加班!害我丢工作!害我还不起债自杀!”
打工人的怨气简直要溢出天际。
伏黑惠感慨道,但也意识到事情的复杂。
不能激怒它,不然人质的安全很难保证……等等,他怎么走过去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可以挤进入学来诡异事件前三名。
在伏黑惠眼中,‘初又知映’向来是温柔体贴的代名词。
他总是穿着白色卫衣黑色运动裤,拥有着和本人一样柔顺的黑发,无论和谁说话都是轻松地笑着,像男大学生那样阳光,却被同学们调笑总是散发母性的光辉。
可如今,他的外貌一点没变,甚至笑容的幅度也分毫不差。
‘初又知映’闲庭漫步,来到痛苦呼救的人质下方,带着笑意的眼瞳残忍冷漠,轻声道,“我啊,根本不在乎你要做什么呢。”
咒灵:“嗯?”
他歪头,和咒灵丑陋的双眼对视,微笑道,“我只要你死。”
寒光乍现,武士刀利落地切开蛇身。
在怪叫声中,咒灵爆成一滩恶心的血水,那些才逃出生天的人们被浇了个遍,伏黑惠揉揉眼睛,发现他们的‘初又老师’不知道何时跑到了八百米开外。
“行事不果断,回去扣学分。”
他扔下的话语遥遥传到两人耳中,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徒留两名学生在原地面面相觑。
虎杖悠仁:“高专还有学分制吗?”
“据我所知没有。”伏黑惠蹙眉,“你有没有觉得初又老师今天很不一样?”
“……有吗?可能他今天心情不好吧。”
也是,是人都有情绪,要想完全摆脱其束缚行事,实在太难为人了。
不过,听完全过程的初又知映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一点都不顾别人的死活啊!这种情况随便上前?很容易前功尽弃啊!”
黑泽阵的见解却相反:“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不觉得它的做法有什么错,再说了,我不是出手把它祓除了吗?”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民众的安全。”初又知映正色道,“你救下来的人还活着吗?”
努力回忆了下现场情况,黑泽阵回答:“活着,不过有些可能会因下身失血而残疾吧。”
“……黑泽阵!”
被叫到名字的同学全无愧疚之心,耸耸肩道:“至少他们以后学会尊重服务人员了。”
“你这都是些什么歪理邪说!”知映抗议,“我看你就是想搞砸我的工作。”
黑泽阵静静地注视着他,没有答话。
“你等着瞧!”知映也不受他的恐吓威胁,恶狠狠地撂下话。
由于工作理念相悖引发的争吵,两人今晚并没有同房睡觉,连次日起床时,也没有人顺手帮对方准备早餐。
连一向在低气压中生存的伏特加,都感受到一股更为强烈的杀气。
“大哥,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伏特加小心翼翼地问。
‘Gin’将帽檐压得极低,仅露出刀削般的下颌,薄唇轻轻抿起,昭示着身体的主人心情极差。
点烟器被暴躁地丢回原处,很久没摄入尼古丁的初又知映眯了眯眼,反问:“今天什么安排?”
“要去清点下现在战舰的火力储备。”伏特加顿了顿,又说,“宾加也在。”
原以为提起讨厌的人会令其更加反感,伏特加做好承受暴风雨的准备,谁知,‘Gin’反而笑了起来。
知映:终于让我逮到机会报复了!
伏特加:再称职的劳模也有疯的一天啊……
事实上,沉默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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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伏特加就见识到了真正的风暴。
“Pinga,敢不敢来打赌?”
‘Gin’把玩着手中的左/轮,分开在弹膛中放入两枚子弹,旋转上膛,继而将枪口对准他,“不过是赌你的命哟。”
长期业绩的压制令宾加本就对琴酒多有不满,如今对方主动挑衅,哪有不应战的道理。
旁观的伏特加低声劝阻:“大哥,要是被那位先生知道了,恐怕……”
知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冷笑道:“少管。”
“是。”伏特加利落地滚蛋了。
“我在里面填了两发子弹,其余四发都是空弹。”知映介绍游戏规则,“你我轮流开枪,可以打对方也可以打自己,冲自己打空的话可以继续开/枪,谁先被打中谁出局。”
宾加死死地盯着那把手枪,吞咽了一下口水,愤怒没有冲昏头脑,这种玩命的游戏他也要再三斟酌。
于是知映再次引诱道:“你先手。”
宾加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充满蜜糖的陷阱,顾不得其他的,立马接过手/枪冲‘琴酒’放了一枪。
咔哒——
是空弹的声音。
在宾加充满愤恨的眼神中,知映接过左/轮/手/枪,玩味地笑道,“好可惜,不过看在你这么认真的面子上,送你一枪。”
说时迟那时快,他利索地将枪抵在太阳穴上,扣下扳机——
咔哒。
再次空枪。
伏特加紧张到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内心深处在大声尖叫:这两位神仙到底是怎么闹到兵戎相见的!
“哎呀呀,浪费了两次空枪机会啊。”知映咂舌,瞳孔中迸发出森然的疯狂,“不如我们玩得再大点?”
在他将枪口再次对准自己时,连对手宾加都忍不住捏了把汗。
这家伙是真的疯了吗?二分之一的概率他是怎么敢赌的?
殊不知,正是两人全神贯注盯着手/枪时,‘琴酒’背在后面的手,悄然动了起来。
“让我们看看这次会怎么样呢。”
知映勾起唇角,犹如舞台上表演的魔术师般,用充满悬念的口吻说道,“准备好了吗?”
咔哒。
第三次空枪,意味着仅剩一次逃脱机会。
这下宾加是真的后悔了,生怕枪口调转,僵着脸开始捧他的场,“太厉害了,琴,不如你再表演一次给我们看看。”
‘琴酒’歪了歪头,欣然同意,漆黑的枪口再次吻上皮肤。
宾加屏住呼吸,等待最后审判的降临,可第四枪还没打出去,对方木着脸放下了枪。
灵魂归体的不真实感还没消失,黑泽阵也万万没想到才回来就被迫自戕。
他斜睨了一眼手中的左/轮/手/枪,从小在俄罗斯受训的黑泽阵一眼认出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转盘游戏”。
再看对面完好无损的宾加,之前大概率都是空枪。
黑泽阵垂下眼眸,安静地注视着手上的杀器。
——
另一边,临时被换回来的知映无语凝噎。
苍天可鉴!
他只是想借刀杀人宰了宾加啊!
知映简单设想了一下他换回去的场景……很难不相信是在谋杀topkiller啊!
虽然他是任务对象,可他没有想这么快要他的命啊!
他偷偷动了手脚,保证接下来的每一发都是空弹,偏偏最后一发的时候把不知情的黑泽阵换过去……
如果他选择对宾加开枪,那接下来就是两发实弹,轮到对方的回合,凭两人的恩怨,他必死无疑啊!
知映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就在他焦急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时,一个邪恶的念头猛然涌上大脑。
如果他不信任我……
那他该死啊哈哈……
4. 第 4 章
另一边,酒厂内部的气氛逐渐焦灼起来。
“快点啊,Gin。”宾加巴不得赶紧结束这场闹剧,生怕他反悔,催促道,“难道你怕了吗?”
垂下的眼睫颤了颤,黑泽阵倒不是怕死,而是他搞不清初又知映到底在想什么?
剩余实弹空弹比例未知,唯一知情的是……
换回来前他的枪口是对准自己的。
若是从未发生过灵魂互换一事,那黑泽阵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
然而事实上,那名低调的医药天才,正是日复一日陪伴在身边的丈夫,此刻犹如伺机而动的蛇,准备随时取他性命。
“呵……真让人烦躁。”
曾无数次用枪终结他人生命的残忍杀手,这次缓慢又坚定地将左/轮/手/枪抵在下颌,他翠绿的双眸中丝毫不见对死亡的畏惧,那抹恶毒的杀意依旧存在。
宾加打了个冷颤,身体在他扣动扳机时欣喜地颤抖起来。
去死……
去死。
去死!
咔哒——
空弹的声音好比最后的枪决,猛地击中宾加的心,他瘫坐在地上,失神地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你作弊了,你作弊了!”
面对宾加的指责,黑泽阵毫无反应。
他转头仔细打量了下手中的刑/具,好似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对着宾加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
连中两枪,宾加捂着受伤的肩膀,又因为腿部中枪,活像一只在地上扭动的蛆。
而黑泽阵,他好似证明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地轻笑一声,嘲讽般的将手/枪丢到宾加面前,离开现场继续工作。
不过回到家后的琴酒也同样的不好说话。
他迎着初又知映闪躲的目光,不由分说地扣住对方的双腕压制过肩,沉声问:“你到底想怎样?”
初又知映没被他表面的难题困住,反而执着地陷入了一个思维陷阱当中——
黑泽阵没死,证明他相信自己,那如果叫他去死他会答应吗……
直到伯/莱/塔也亲昵地碰了碰他的太阳穴,初又知映浑身一颤,脱口而出:“离婚啊,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能进入你的肉/体/深/处也能称得上不相往来吗?”
好奇怪的描述!
初又知映尴尬地扭回来一点身体,避免和他正面亲密接触,小声嘀咕,“别说得那么亲热,只是意外而已,咱俩还是敌对关系的……”
黑泽阵气笑了,“我知道你的任务是暗杀我,但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不怕我拿你的肉/体陪葬吗?”
话一说出口,两人莫名其妙地对视——
谁说这不算殉情呢?
诡异的默契是增加了,黑泽阵松开手,初又知映终于得以脱离魔爪,暗自松了口气,同时竟也盘算起来。
如果双双去世,他也算是为正义献身了,会受到众人的尊敬与崇拜吧?
可除此之外,貌似也没什么好处。
初又知映摇摇头,还是决定明哲保身,于是针对意外事故,他说道:“我今天下午查了些资料,可能是因为你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身上沾染了咒力,又无意识下触发了什么术式?”
涉及到咒术的专有名词,黑泽阵立在原地眯了眯眼睛,挑了句简单的回应:“很长吗?”
七年。
七年间,他们在这个狭小的玄关里,说了无数句“工作顺利”,也说了无数句“我回来了”。
可如今揭开彼此之间不为人知的一面后,又觉得太短,不足以了解身边人的一丝一毫。
那股酸涩的感觉又重新回到喉咙中,初又知映艰难地说:“你明天请个假吧,我们去解决一下。”
解决好死亡后灵魂互换的问题,他们就能正式回归到彼此的身份当中。
到那时,他做他的黑衣组织topkiller,而他依旧是伸张正义的咒术师初又知映。
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犯错……
他没注意到的角落中,幽绿的瞳孔已然浮现出一个不明情愫的漩涡,正悄然扩大,蠢蠢欲动地想要吞噬掉眼前的猎物。
——
明内鸟居,后山。
原本灿烂的阳光似乎被鸟居挡了个严严实实,骤降的温度令初又知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歪头看向黑泽阵。
似乎与他如出一辙,黑泽阵将风衣拢紧了些,又将帽檐压了压,那双淡漠的双眸扫过来,像是在无声地问他:有事?
“……以前,我的养母和这里的巫女很熟,或许她能帮到我们。”
“靠神?”黑泽阵不太相信,嗤笑道,“你们还真是一群跳大神的人啊。”
“你敢在神社说这种话?”初又知映也不恼,神神秘秘道,“你没听说过‘过了鸟居就是神域’这句话吗?小心被神听到惩罚你。”
黑泽阵无所谓地耸耸肩,跟着他的脚步一同步入木屋内,跪坐在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婆面前。
“知映?”女人头发花白,睁开浑浊的眼珠,目光在他和黑泽阵身上来回切换,“怎……怎么可能?!”
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般,指着两人中间的空气,“你早就死了……死了!为什么还在这里!”
两人面面相觑,目光从狐疑逐渐变得坚定,知映试图抓住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辻泉婆婆……”
“别碰我!”巫女如临大敌,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这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滚开!”
眼见她发疯似的抽出武士刀砍来,黑泽阵终于看不下去这场闹剧了。
“够了。”黑泽阵利落地劈晕巫女,面容冷峻,“如果你浪费我的工作时间,只是为了让一个疯女人来谴责我,那你也太无聊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开,打算回去处理事务。
初又知映哪能料到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赶紧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上去解释,“我真的没想到,她平时很正常的。”
“知映?”
这边的麻烦事还没解决完,另一桩大麻烦又找了上来。
初又知映瞧见面前没个正形的五条悟,崩溃地捂住了双眼,“你怎么会在这啊!”
“咦?这次叫名字就应啦,不用叫代号了啊。”五条悟打趣道,“情报说这边有特级咒灵出现,我来看看。”
他简单说了情况,又摘下墨镜,冰蓝色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黑泽阵,“这位是?”
或许是被巫女弄出了心理阴影,黑泽阵对这个白头发的家伙莫名不爽,冷笑一声并未回答,而是转而望向语塞的初又知映。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啊喂!
“呃……介绍一下。”知映硬着头皮挽住黑泽阵的胳膊,“这位是我的丈夫,黑泽。”
“哦,五条悟。”他大方地微笑伸手,“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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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黑泽阵直觉不妙,但碍于面子,还是半信半疑地伸出了手。
……奇怪。
看着五条悟的微笑,初又知映也察觉出些许异常,连忙低头观察起两人交握的手掌——
由于无下限术式的缘故,并未贴合在一起,但这并不算异常……
到底是什么?!
轰隆——
不远处的树忽然开始倒塌,一抹蓝光在五条悟背后乍现,初又知映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拉着黑泽阵逃跑。
不对!
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视线与五条悟相接的片刻,他确定了——
对方已经认出黑泽阵的真实身份,这一招早早放好静等上钩的‘苍’,对可以瞬移的五条悟无效,摆明是冲着他的命来。
不能拉着黑泽阵逃,会被高专认定为叛徒的。
眼见着那抹蓝光愈来愈近,初又知映额角的汗珠也越沁越多,黑泽阵也不是傻子,见状不妙当即要跑。
可惜五条悟握得结结实实,黑泽阵气得青筋暴起,斜睨向初又知映却又见他动也不动。
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片刻,黑泽阵卸了所有的力气,坦然地立在那,仿佛看不见那道光球似的。
五条悟:我在等技能你在等什么?
黑泽阵:你猜。
殊不知,初又知映完全没空理会他们之间的争斗,他垂下眸,鞋尖处的那枚石子在视野内不停摇晃,大脑中有个声音在叫嚣着——
不能跑!
不能被当成叛徒!
于是,在混乱纷杂的吵闹声中,两人的身影陷入蓝光之中。
瞬移到旁边的五条悟蹙起了眉,喃喃自语:“躲也不躲?这么狂?”
周身的刺痛当中,来到黑泽阵身体内的知映率先醒来,确认自己还活着后,立马去看身边的‘知映’。
“你没事吧?”知映急得都快哭了,“还活着吗?”
你可一定要活着啊!我可不想背着你的黑锅过一辈子啊!
幸好,‘知映’悠悠转醒,坐起来得第一件事便是质问五条悟:“你为什么这么做?”
五条悟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轮转,“抱歉,我把你认成某个悬赏对象了。”
更换了灵魂的‘黑泽阵’显得没那么杀气腾腾,他起身掸掸身上的灰,“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看来你的同事对我意见很大,我先走了。”
说罢,他不顾‘知映’疑惑的眼神,灰溜溜地往山脚下跑。
这种时候当然要趁机溜啊!多待只会自露马脚!
知映双手合十开始祈祷:希望五条悟这家伙不会看出什么来……更希望黑泽阵不要自报家门!
另一边,初又知映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五条悟颇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起‘知映’,竟开口称赞道:“胆量不错嘛,还知道在原地不动能自证清白。”
黑泽阵:“……过奖。”
但接下来的问题,有些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但我好奇你是怎么避过去的?”五条悟问,“是你的术式吗?还是领域?”
术式?领域?哪有重开好使!
实打实挨了一下重开的黑泽阵:“……保密。”
五条悟沉沉的笑了两声,搭在他肩上的手突兀地用了一下力,“别这么小气嘛,回去演示给我看咯。”
被迫跟着五条悟瞬移的黑泽阵:我讨厌咒术师。
5. 第 5 章
咒术高专,地下室。
昏黄灯光给周围宗教风格的装修更加了一丝诡异,黑泽阵跟在五条悟身后,越往前走眉头皱得越紧。
很符合他对咒术师的刻板印象——
神棍。
“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的术式。”
不远处,五条悟在巨大的傀儡娃娃前站定,嬉皮笑脸道,“今天让我开开眼界咯。”
灯光骤亮,无数隐匿在黑暗中的木偶显露出真面目,一股强烈的不安笼罩过来,黑泽阵站定在原地,摆出防御姿势。
“别这么紧张嘛。”五条悟不知道何时来到他身后,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肩膀,“只是看一下你的术式。”
我信你个鬼。
对面压迫感实在太强,以至于黑泽阵有种错觉,似乎只要他真的出手展示咒术才能,这个白头发的神经病就会和这些木头疙瘩暴起夺他性命。
……看来他的处境也不是很乐观啊。
“我不会。”黑泽阵在心里算盘过后,选择实话实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五条悟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沉吟道:“你被高专收养后没有接受过系统教学……嗯,也不排除有自学成才的可能。”
没有人会拒绝多学一项技能傍身,更何况是敌方阵营的理论基础。
于是黑泽阵以退为进:“我只会用这把刀,剩下的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五条悟认真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还真解释了起来:“这是咒具,也就是注入了咒力的武器,使用时不需要再运转咒力,适合没有咒力和术式的咒术师,也就是‘天与咒缚’。”
咒力是像能源一类的东西?
黑泽阵在心里默默记下笔记,又想起曾经初又知映解释灵魂互换可能是由于他沾染上了咒力……
“哦?”黑泽阵挑眉反问,“所以我是吗?”
“不,你有咒力。”五条悟看他的眼神中带着防备,“但你从来没用过术式。”
果真是在忌惮他。
黑泽阵得到确切答案,欣然道,“你可以教我,看我学不学得会。”
“……好吧。”五条悟摘下眼罩,直视着他道,“现在,试着运转你的咒力。”
黑泽阵:?
“你可以想象,有一股流动的气正在你的体内运转。”五条悟引导他摆出姿势,“把你的两只手搭成一个三角形的形状。”
黑泽阵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下。
咒力运转的痕迹很明显,毕竟这是咒术师的身体,仿佛有一条轻盈的丝带在周身流动,他试着向武士刀上附些,竟真的成功了。
原本安静躺下的刀一点点浮起,五条悟无语道:“用术式,别给咒具充经验了。”
……那还能随便让你看?
秉持着保命原则,黑泽阵耸肩道,“我不会。”
“术式有两种,顺转和反转。”五条悟莫名开始原地热身,“顺转是攻击,反转是治疗,当然,还有领域展开,是你杀伤力最大的术式。”
怎么讲的这么笼统,当这是打街机小游戏吗?
黑泽阵不悦地蹙起眉,可还没等他研究明白怎么用咒力打出以上操作,五条悟率先出手,直攻他面门。
幸好,常年的杀手任务锻炼下,黑泽阵对突发事件的应急反应异常优秀,一个灵活的侧身躲开,继而用脚尖挑起武士刀,再次挡住了五条悟的攻势。
“呵呵,少装了,我看到你在运转咒力,是不敢在我面前用出术式吧?”
他眼中的杀意怎么也挡不住,黑泽阵暗道不妙,开始转守为攻。
“术式顺转,苍。”
“术式反转,赫。”
又是那一招!
抓住施法前摇,黑泽阵将能支配的咒力全部注入,可手握上刀柄的瞬间,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再次冒出——
如果跑了,意味着初又知映也要荣登咒术高专的通缉榜。
他说不定会成为自己的同盟。
但这个想法实施起来的难度也是难于登天,他几乎是要用两个人的性命来赌。
赌他在知映的身体内也不会死,或者赌他能成功逃出咒术高专。
那升级版的加速光球映在黑泽阵幽绿的瞳孔当中,他露出一抹疯狂的笑容,下一秒,决绝地向门口冲去。
赌。
这一次恐怕是他最快的速度,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同时,他感受到一股疾风路过身边,竟是迎面直奔五条悟的杀招。
变故横生,五条悟愣了片刻,手指微动,光球的轨迹偏移开,而黑泽阵才不会别人的死活,抓紧机会跑得影都没留下。
原地,面色冷峻的七海建人挡住去路,五条悟烦躁道:“你为什么帮他?”
“他身上没有使用术式的痕迹,根据规定,初又知映现在没有脱离控制,不能杀他。”他无奈道,“况且他还有用……你过激了。”
五条悟:……真是讨厌这些条条框框。
他麻木地重新戴好眼罩,冷脸向外走去,可疑惑还在脑中盘旋——
既然不是术式,那一招他怎么避开的?
还有……总看他哪里怪怪的?怎么有点不像初又知映?
——
另一边,真正的初又知映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波三折,此时,他正忙于维护前夫的人设。
“卡尔瓦多斯?”知映努力回忆情报,“基安蒂的狙击手搭档?”
伏特加开车前往任务地点,颌首道,“是,Rye声称发现了他是内奸的证据。”
没记错的话,Rye本来就是内奸……
反正没怀疑到Brandy头上,知映无视他们疑似同行互撕的行为,说道,“那直接解决掉。”
伏特加已经习惯了他的果断,但以防万一还是提了下理由:“上一笔武器进口的大单是他负责的,最后没有签成,给出的理由很敷衍,大家都怀疑是他独吞了。”
“那他该死啊。”初又知映手指轻点伯/莱/塔,“如果可以,真应该在交易现场就打爆他的头。”
保时捷停在写字楼底,伏特加对着人来人往的电梯做了个请的动作,隐晦道:“他在十四楼。”
……还真玩刺激的啊!
走进那间会议室前,初又知映还在感慨黑衣组织的不合理性,杀内奸居然才派两个人,仅仅是因为琴酒是劳模吗!
屋内,卡尔瓦多斯才和对方签订好协议,便瞧见不打一声招呼进来的琴酒。
“我知道上一笔搞砸了,也不必这样看管我吧。”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甩了甩新的协议书,“拿去……”
话音未落,枪声先起。
卡尔瓦多斯捂住受伤的左臂,狼狈地拉来人挡枪,“琴酒!你疯了吗!”
“好久没用枪,手生。”知映活动筋骨,枪口再次调转,虚虚瞄准他的眉心,“你想死得利落点吧。”
“我不是内奸,你凭什么杀我!”他嚎叫着,从袖口划出一把袖珍手/枪,开始反击。
初又知映掀翻桌子,闪身躲避,“现在更有理由了,不是内奸你躲什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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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的惩戒?”
卡尔瓦多斯:……不躲不就死了吗!
无用的辩论赛没必要继续,卡尔瓦多斯见手/枪不起作用,不知道从哪摸来一把霰/弹枪,人质往旁边一推,对准遮挡物就是轰。
木屑横飞,或许是求生欲作祟,知映感觉自己的格斗潜能被激发了不少。
趁着上弹的空隙,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脚踹飞对方的霰/弹枪,两人赤手空拳过了几招,只可惜还没擒拿下时,卡尔瓦多斯诡异的一笑,从背后又掏出一把来福枪。
以这个弹道,能从下至上贯穿他的脑袋,也不知道灵魂互换的情况下死不死得掉?
知映的思绪飞速运转,最后他惊奇地发现——
他不愿意用黑泽阵的命来赌。
这一定是因为敬畏他是劳模……才不是因为别的。
知映烦躁地闭上眼,咒力似乎也察觉到他的不安开始乱窜。
“什么?”卡尔瓦多斯眼睁睁看着他躲开高速子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我眼花了吗?”
无意识用出术式的知映立在那,表面冷静,实际慌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刚刚是用了术式吗?怎么办?不会被学院发现吧!
那一刻,初又知映连自己埋哪都想好了。
“大哥,小心。”伏特加的呼喊声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当下。
原来是卡尔瓦多斯准备捡那把踢飞的霰/弹/枪,初又知映嗤笑一声,俯身捡起伯/莱/塔,歪头嘲讽,“好像我比你快一步。”
卡尔瓦多斯无所谓地耸耸肩,握着枪举起双手,“那你试试吧。”
咔哒——
空了。
“……你什么时候卸的子弹?”攻势反转,被霰/弹/枪抵在心口的初又知映无奈笑道。
“你的枪被我踢远了,这是我随身带的。”卡尔瓦多斯兴奋道,“你说,如果我拿下你的人头,能不能和朗姆平起平坐呢。”
“呵呵,做梦吧。”初又知映微笑道,“你这辈子最多就是个军/火/贩子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你——”
笑容僵在脸上,额头出现的血窟窿断送了他的性命,卡尔瓦多斯带着眼中的不甘心下了地狱。
而这枚不知道从哪飞来的子弹也着实吓坏了伏特加,他立马道:“我去外面检查一下。”
等他走后,‘琴酒’的身体晃了晃,他快速地连续眨了几下眼,随即淡然地望着从通风口翻下来的白衣男人。
“哇,你怎么做到的!”成功获救还回到自己身体的初又知映高兴地上前抱住他,“太厉害了阿阵!”
“我也是猜的位置。”黑泽阵说,“你的同事教了我如何使用咒力,我就试着操控了那把伯/莱/塔。”
他成功了,没人会料到一把枪会悬空。
“你会用咒力了?你简直是天才!”知映庆祝完才意识到不对,“等等,你用我的身体在五条悟面前动用咒力???”
两人沉默着对视半晌,初又知映顿时面如死灰。
死定了家人们!
知映放开环抱住他的手,着急忙慌地想要逃离这个世界,却被狠狠钳住了手腕。
“你真的想一辈子逃避吗?”黑泽阵目光灼灼,低沉的嗓音宛若恶魔的引诱,“不如做我的同谋。”
“可是……”知映还有些退缩。
“反正你我是拴在一起的。”黑泽阵握住他的手往身边带了带,略显亲昵地说道,“最坏的结局,我和你同归于尽。”
他的心脏在这一刻狂跳不止。
6. 第 6 章
由于过高的天赋以及淡薄的人情味,鲜少有人能够站在黑泽阵的身边。
而在以往的记忆里,总会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总是笑意盈盈,又游刃有余地打理好和每个人之间的关系,黑泽阵从心底里厌恶这类人,那种逢场作戏的善意简直快要让他吐出来。
直到一身白衣慌张抓住他“相亲”的初又知映出现,那张看不清的脸似乎有了些摸得着的迹象。
他想:人真的不能共情过去的自己。
这类人有什么不好?恐怕只是不好在自己没有在对方讨好的范围内吧。
所以年轻的黑泽阵选择远离,而老成的琴酒想要征服他,并把他关在身边,不许任何人接近……
如今,那位被列入金丝雀名单的家伙,却跃跃欲试地想要逃离。
“我凭什么要跟你同归于尽,我又没有做错什么。”知映佯装镇静,而对方紧握住的好似并不是他的手腕,而是心脏。
说不出的抽疼感……
黑泽阵故意贴近他耳畔说话,讲得那样暧昧不清,仿若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私情,“谁让你选择和我结婚呢?说不定现在他们认为是我身边的白兰地在高专卧底呢。”
胡说八道!
强烈的求生欲下,初又知映根本不敢和这人再多待一秒,利用反擒拿技术巧妙挣脱开来,硬是在黑泽阵眼皮底溜得影也没有。
残存的温度令人耿耿于怀,黑泽阵垂眸盯着空落落的掌心看了半晌,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这种场景他不是第一次见,黑泽阵笃定。
“大哥,外面没有异常。”伏特加外出检查归来,打断了他回忆的思绪,“现在要怎么办?”
“上报卡尔瓦多斯叛变,我已经处理掉了,叫人来处理后续事宜。”
抛去个人情感,琴酒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可出于执念,黑泽阵又会补上一句道,“另外,研发组的白兰地很久没有汇报工作了,叫他来总部。”
“是。”伏特加照例追问,“如果对方无应答呢?要按叛变处理吗?”
组织里的老鼠是人人喊打的,带上叛变标签后,将永远被曾经的同事追杀,无论天涯海角。
这对于被追杀者和追杀者而言,无疑都是耗费时间精力的事。
可当对象换成初又知映,琴酒的计策又不同了。
“白兰地牵扯到的危险品太多,如果他叛变,我将终止一切任务独自去追杀他,其余人不必插手。”
也不能插手。
伏特加似乎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打了个寒战,“那现在……”
黑泽阵弯起唇角,报出一道地址,“家里的宠物不太听话,要去管理一下。”
“……是。”您老人家还真是有雅兴。
——
洲荫港口。
这也想不到,这处不起眼的集装箱内部竟别有洞天,不仅被改造成了温馨的生活屋,还放置了大量咒具和武/器/弹/药,其中也不乏急救产品。
一个身影在其中穿梭着,有条不紊地打理需要的物品,再依次放进背包中,活像只囤货囤到腮帮子都鼓起来的仓鼠。
不过这只仓鼠太过认真,以至于那道鬼魅似的身影降临时,他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真是太倒霉了,碰到这样的事不说,还要被学院追捕。”初又知映嘟囔道,“还好我早有准备……这么隐蔽的地方,谁都不会发现的哈哈哈哈!”
就在他幻想到成功逃离结算页面,剩下他们一群人面面相觑,忍不住想捂嘴笑出声来,一只凭空出现的手给他递了件外套。
“北海道冷,多穿点。”
到嘴边的笑声化成尖叫,初又知映指着他结结巴巴道,“黑泽阵?!你怎么知道——”
男人却不理会他的恐惧,贴心地将衣服披到他的肩头,声线虽温柔得好似要掐出水来,但在知映听来宛若死亡预告。
“你以为我在婚前没有调查过你吗?你名下的每一处房产我都知道,当然也包括这里的游船和仓库。你每年休假期间都会抽时间坐轮渡去一次北海道,想必也是为了未来的逃跑计划做准备吧。”
双手明明是轻飘飘地落在他肩头,可钳住的动作又痛得深入骨髓,在巨大的压迫下,初又知映不得不张开一点唇,深呼吸反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是第一次结婚,自然希望我的伴侣能够长久的、坚定的……和我站在同一边。”
说得跟谁不是头婚一样……不过他可不想加入黑衣组织!
“抱歉啊,我可能当不了你心目中忠诚的白兰地。”初又知映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嘴上依旧不饶人,“毕竟我不喜欢给别人当狗。”
对于他的冒犯,黑泽阵不以为然,“太可惜了,既然如此,我只能戳穿你的真实身份了,我亲爱的前夫,准备迎接组织的追杀吧。”
学院和组织的混合双打?他不想当小说里负重前行的主角啊!
恐惧从他瞳孔中渗出,被对方轻轻拢在手心,“别怕,我舍不得他们那样对你。”
大掌顺着挺翘的鼻梁慢慢向下滑,抚过冰凉湿润的唇,在漫长的路程中一寸寸丈量他颤抖的幅度,黑泽阵故意卖了个关子,“在你交出令我满意的答卷前,我不会让任何人找到你。”
囚/禁play?谢邀,他不感兴趣。
一想到那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心底莫名涌上烦躁,连带着咒力也跟着沸腾起来,但凭借过人的自我管理意识,初又知映忍住没有出手。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起黑泽阵为何如此执着要他留下?
难道真是对他余情未了?不可能!绝对是另有所图……
“考虑好了吗?”黑泽阵适时出声提醒,”怎么选?”
他上前一步,坚硬的枪/支轮廓隔着衣服布料印在身上,似乎他并没有选择。
关键时刻,初又知映灵光一闪:既然他那么想让他去当白兰地,不如就暂时随了他的愿。
于是,他变被动为主动,卸下所有力气往黑泽阵身上一靠,两手揣兜,仰头看他,“走吧,回研究所。”
黑泽阵的动作有一瞬间的滞住,而正是他分身的这会,知映手指微动,从最近的盒子里摸出一支针剂。
路上,不知是囚/禁计划落空的缘故,初又知映总觉得这家伙心情不佳,也识趣地没和他多搭话。
直到走出市区许久,黑泽阵才开口问:“你为什么更愿意给学院卖命?”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吗?”知映懒懒地回击,“这叫站在正义的一方。”
“……抛去道德礼义呢。”
“呃,抛不开。”
黑泽阵简直要被他的回答打败,忍耐道:“你脑子里除了公平正义里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你别讽刺人了,这是有原因的!”知映说,“学院救过我的命,又有养育之恩,我当然要报答!你不是调查过我吗?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件事黑泽阵倒是真的不知道,他唯一能查到的也就只有国中老师的身份以及去世的养母,当初也是凭借这白纸般的履历,初又知映才成功得到了他的青睐。
“然后你就任由他们把你教成了个规则怪?”
知映反驳:“才不是,校长只是教我一些调理身体的小技巧。”
“那在进入咒术高专之前,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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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阵提出了关键问题。
“老实说,在那之前我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曾经生活的孤儿院因为咒灵出了大问题,是学院出手救了我,还帮我找到了那样好的一位养母……”
他顿了顿,“或许是当时的遭遇太难堪,我的身体出了些问题,头痛记不清事,浑身酸痛到起不来床,还是那些小技巧帮我脱离苦海呢。”
回想起母亲,知映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丝毫没注意到黑泽阵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什么技巧?”
“……水浴。”知映回忆道,“坐在冷水里什么也不想,假设自己和水融为一体,连血液流动都不属于自己的那种。”
听上去像是和感知咒力流动相反的技巧,难道高专在刻意打压他的咒术天赋?
“你什么时候入职的?”黑泽阵蹙眉问。
知映迅速答:“十九,没有雇佣童工。”
失忆的时间节点和他相似……
黑泽阵正欲询问细节,车前方闪过的黑影却终止了他们的对话。
“请出示身份卡。”
守在关口的职员尽责地放下栏杆询问,可车窗摇下,出现的是两张惊为天人的面容。
驱车的驾驶员一袭黑衣,指尖烟雾缭绕,闻言,绿眸不耐烦地瞥来,带着浓重的杀意。副驾驶的那位白衣黑发,笑得温和,手上拿的身份卡却是最高级别的黑卡。
“抱歉!请进。”
他自知唐突,连忙升起障碍让对方通过,在汽车尾气中,他哆哆嗦嗦打开对讲频道。
“白兰地回来了,好像……琴酒在给他开车。”
这种堪称世纪笑话的场面,如今真的让研究所总部的人有幸看到了。
窃窃私语中,两人并肩来到隔离区前。
“请二位移步这边,例行检查。”
负责安检的这位职员不免多看了他们两眼,将他们引到附近的另一个区域,叮嘱道:“请将身上的所有物品放置篮中,再打开旁边的铁门进入。”
琴酒身为组织骨干,自然知道这是精英研究所的要求,为了防止有人蓄意破坏项目成果,必须将所有物品交由检查,净身通过通道才行。
因此,等负责人关门退出后,他便神色自若地把伯/莱/塔丢进篮中,再一件件地脱掉身上的衣物。
“你干什么!”
白兰地隶属于研究组,平时根本不需要走这流程,今天被特殊对待还是受到琴酒行动组身份的连累。
所以,初又知映认为他在耍流氓。
“你你你——把衣服穿好!”结婚七年根本没有坦诚相待过的夫夫在此刻显得尤为尴尬,“我才不想看!”
黑泽阵无奈,“后面的房间不会开灯,你害羞什么?”
脸颊的温度骤然上升,知映磨磨蹭蹭地褪去衣物,别扭地和他站在门口。
漫长的走廊,走动过程中,黑泽阵的长发偶尔会擦过他的身躯,两人逐渐沉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直到迈入下一个房间。
墙边贴了荧光条,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正中央摆放了张沙发床,黑泽阵轻车熟路走过去,拉开底层的抽屉取东西。
塑料包装拆开的窸窣声在耳中炸开,知映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这架势哪是让他归顺黑衣组织?
分明就是想睡他!
就在黑泽阵向他走来之际,知映一咬牙,指尖闪过一点零星的寒光。
对方毫无防备,任由不明药物尽数推入,随后重重地倒在床上。
监测到异常,房间内顿时警铃大作,在闪烁的红灯中,他这才看清黑泽阵手中的东西。
是一次性消毒湿巾……
7. 第 7 章
外面,嘈杂的人声飞速逼近。
自知反应过度得初又知映捏着那片消毒棉片,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这家伙非要挑坦诚相待的时候递东西吗!
初又知映忿忿然将其摔在地上,还不解气似的踮起脚踩了几下,可惜事已至此,罪魁祸首反倒是最关键的那个。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倒在沙发上的人——
此时灯光闪烁,很容易看清,虽是被暗算至此,但他依旧保持着清醒时的姿态,优美得宛若一座雕像,银白长发在他身下散开,胸口平稳地起起伏伏,又像是沉睡的公主。
没人能受得了这样的美颜暴击。
初又知映呼吸一滞,眼光不可自抑地飘忽向下……
确认过眼神,不是花架子。
等等!他们已经是前任关系了!这个和他有什么关系啊!如今他们应该在各自阵营好好地当宿敌……谁说宿敌不能滚到一起?
思绪越飘越远,想法也越来越诡异,还出奇地顺滑,仿佛他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无数次。
初又知映强制自己停止幻想,二话不说扯下罩单裹在胯间,将针剂塞在黑泽阵指间夹好,再顺势将他的两条胳膊搭在肩上。
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发丝,曲起膝盖抵在沙发上借力,将黑泽阵抱在怀里,再仰身躺倒。
这样看来,倒像是黑泽阵突然发难,强制性地压在他身上。
更改完作案现场的知映舒了口气,幸好这房间里并没有真实摄像头,只是有异物传感报警器。
若是他没有拿出针剂,而是抓在手里,倒不会有事。
但他攻击黑泽阵时,注射器在他手上划出运动轨迹,自然而然便报警了。
……草率了。
复盘后痛定思痛的知映轻轻闭上双眼,赶在人们冲进来之前,也好心地把垂下半边的布料搭在了黑泽阵身上。
“什么?!琴酒和白兰地在检查室里打起来了?”
“据我所知,男人在全/果状态下的好胜心是很强的,难道是因为比大小……”
“那也太无聊了吧,这两位可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谁赢了谁赢了!让我看看!”
“传感器不是显示有注射器使用痕迹吗?看来是白兰地赢了吧?哎,没想到topkiller一世英明,居然输在了毒抗低。”
所有的窃窃私语,在他们隐约看清屋内情形后戛然而止。
沙发不知何时放倒靠背变成了床,琴酒在上,一手撑在男人腰间,一手牢牢钳住对方脆弱的脖颈,腰部下压,贴合的部位被布罩挡住,令人浮想联翩。
白兰地双手死死勾在琴酒的背上,留下一道道艳红的抓痕,他眼角染上一层红,活像是被酒侵染过而透出香气的野果,等人采摘。
……哪有人打架这样打的?!
众人呆楞之际,贪婪的野兽猛然转过头,森然绿眸扫视过旁观者,露出可怖的狩猎面目冷冷道:“滚。”
大家看到那支被他捏在手上,此刻正悬在白兰地颈动脉的注射器,便对战局一目了然,忙作鸟兽状散。
耻辱感涌上大脑,初又知映涨着脑袋嚷道,“放开我!”
黑泽阵眯眼轻笑着,语气中的危险不言而喻,“是谁先下手?难道不是你吗?现在反倒怕起来了。”
“我……”知映理亏,气势上就矮了一截,“那是怕……”
话音未落,他便感到身下有什么东西真实地抵了上来。
“怕我在这把事办了?”黑泽阵移动针尖描过他的颌线,又压在他唇上,曾经挤进过他皮肉的家伙报复性地刺破对方。
铁锈味氤氲开来,初又知映只得放软姿态恳求道:“我也不是不肯,只是在这里不好……”
“愿意的话就该拿出点诚意。”黑泽阵贴在他耳边低喃,“你现在这样,实在让我难以相信。”
细长的针钻进他的口腔,若是对方一个狠心,便能贯穿他的头颅,直捣脑干。
“不过,脱得一件不剩还能拿出手段来对付我,也是我小瞧了你。”
黑泽阵说着,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表情,“理应让我检查一下吧?”
初又知映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法反抗,几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准许那粗粝的长指一同滑进口中。
指腹的旋在他舌苔上滑来滑去,涎水同一点泪一起流下,黑泽阵还火上浇油,“这里没有?难道在下面?”
这人真是……恶俗至极!
知映干脆不去看,气愤地闭上眼,煎熬地等待接下来可能更加粗暴的事。
不过想象中的探查并没有出现,那人轻轻擦去他脸上胡乱的水痕,唇上压来了一段温润的触感。
……什么?
恍惚之中,初又知映讶异地睁开眼,恰巧黑泽阵起身离开,坦然的表情似乎暗示着那个吻只是他的幻觉。
“走吧,该检查你的成果了。”
黑泽阵头也不回地率先离开,徒留知映独自在原地心脏震颤。
他摸着唇角的余温,疑惑自语:“他吻我了?不可能啊……”
过了检查中心,距离真正的研究室其实还有很长的距离,但这段路并没有从前那样枯燥烦闷,因为他依旧在思考那个虚无缥缈的吻。
是错觉吗?不像,可接吻不像是黑泽阵能做出来的事。
知映实在很在意,毕竟还是他的初吻,他可不愿这美好的回忆会成为黑泽阵利用吊桥效应拴住他的枷锁。
“发什么愣?不介绍一下吗?”
不知何时,黑泽阵立在一面玻璃垂墙前,曲起食指在上敲了敲,问他道:“你的项目做到什么程度了?”
有种被潜规则了还要对上司恭敬陪笑的感觉!
知映恨得牙痒痒,也还是如实说:“MKSW的研究进程已经过半,如果这次实验的数据依旧不理想,可能会叫停。”
“人体实验?”黑泽阵若有所思。
这是初又知映最厌恶的点之一,他扭头不去看里面痛苦的人们,拧起眉道:“是。”
众所周知,黑衣组织的老大是某个跨国金融集团的领导人,不仅富得流油,还在组织的帮衬下权利无边,而有钱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唯恐自己的命短得不够享受这滔天的权财。
于是,他创办的生物研究所里,必然有一个项目是研发长生不老药物的。
也就是白兰地所接手的MKSW项目。
说起来,这个名字还是初又知映亲手递呈上去的,是著名物理假说麦克斯韦妖的名称缩写。
在他看来,长生不老这一议题和逆熵无异,都是异想天开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人能够随意控制分子变化呢。
想到这里,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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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和黑泽阵相撞,从对方的眼眸中意外地读出了相同的信号,初又知映深吸一口气,不禁又想起——
那他们灵魂互换的事又算什么呢?
“你觉得我们……”
两人难得默契地同时开口,可疑惑还没询问出口,走廊另一端的人影倏而猛地冲过来。
“黑泽?是你吗?”
那人恍若看到了救命稻草般,用仅剩的手臂紧紧抓着他的风衣,初又知映斜睨到黑泽阵难看的脸色,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了根蜡。
一路走好……
“你这么多年到底去哪了!我们找了你很久!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男人难掩激动,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看样子混得不错啊。”
初又知映深知黑泽阵讨厌社交的性子,正当他以为这人下一秒就要被伯/莱/塔爆头时,黑泽阵竟真的和他对话起来。
“确实过去很久了,我有点不太记得你了。”黑泽阵伪装起来的模样很像谦谦君子,只是初又知映看得清楚,那不过是猎手诱捕的一环而已……
“我是柴田啊!”那人指着自己诧异道,“我们在孤儿院的时候关系很好啊!你不记得了吗!”
“孤儿院?”黑泽阵唇角微弯。
“对啊!向阳孤儿院,我认识你的那年你十岁,咱俩还算——”
幼驯染三个字还没出口,初又知映忍无可忍,一脚上前踢翻了对方。
“喂,攀关系之前麻烦看看清楚好吗?”知映的怒意在此刻爆发,“从孤儿院出来的人是我,不是他。”
别以为他卧底这么多年一点收获都没有,琴酒从小被当作顶级杀手预备役培养,怎么可能十几岁还在孤儿院待着?
或许是仗着和琴酒对话过,柴田的底气也足了起来,不甘示弱的叫嚷道:“你算老几啊?有你插话的权利吗?”
咔哒——
黑泽阵后撤一步侧身,将伯/莱/塔上膛,黑黝黝的枪/口指向柴田,他言简意赅:“解释。”
柴田懵了:“我没说谎啊,我确实和你是故交,是他的问题啊!”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知映冷笑道:“不必多说,杀了他。”
眼见黑泽阵即将扣动扳机,宫野厚司从走廊尽头追出,急忙喊道:“住手!他是最后一组有可能成功的数据!”
白兰地陷入了沉思。
琴酒悄悄地静止了。
“这家伙是试药组的?”初又知映咬牙切齿,眼疾手快地要去拿附近挂起的白大褂去捆人,“怎么跑出来的?!”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柴田露出另一只藏在宽大衣襟下的手臂,占有不明药粉的掌心拍向黑泽阵。
从研究所里出来的药能有什么好东西?
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初又知映上前一步挡在黑泽阵面前,在吸入药粉前一秒,清清楚楚看清他折断对方手腕的动作滞住了。
“唔——”知映被拍了个严严实实,眼神还在怨恨地盯着黑泽阵,似乎在问为什么不救他。
一枪利落地打在柴田肩上,他痛苦哀嚎倒地,而黑泽阵则捞住初又知映瘫软的身体。
“报仇?”他狐狸般的弯起眼睫,又似自问自答,“或者,我喜欢看你为我牺牲?”
……脑子有病!
知映带着最后的怨念闭上了双眼,意识如同潮水般退去。
8. 第 8 章
不明成分的药粉味道刺鼻难闻,即使是重生后,没有生命威胁这一条件存在,黑泽阵依旧觉得头疼欲裂。
自从灵魂互换发生后,黑泽阵时常会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才会受此折磨。
可惜,他翻尽了回忆这本书,也没找到一句带亏欠的字眼。
或许是在这冗长又平淡的七年,黑泽阵的确曾在某些不起眼的瞬间对他怦然心动,才被上帝判决必须偏袒爱人。
又或许是性格使然,黑泽阵早已把占有欲刻在了骨血里,仿佛这个人的生与死都一定要与他有关,才算合格。
“哼哼,总要让你尝些苦头,这样才懂得珍惜嘛。”
恍惚之中,一道青涩又略带撒娇口吻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只需眨眨眼,黑泽阵即刻便能回到那所熟悉又陌生的孤儿院。
悬而未落的夕阳在墙壁处染满血色,在这个处处透满诡异的地方,没有一个孩子会选择在此刻玩耍。
独来独往的黑泽阵偏偏是那个例外。
比起分帮结派的幼稚鬼们,他甚至更期盼真的会有鬼魅出现,神秘、强大、且独属于他一人……
于是,那个稀松平常的傍晚,黑泽阵如愿以偿捡到了那只将他改变一生的‘鬼’。
宽大的白色长袍几乎罩过了他的脚面,男孩似乎是突然降落在墙垣上,粗粝的石子硌在脚底,他尝试行走了几步,随后便重重地跌进草丛中。
黑泽阵走上前,正巧对方狼狈地爬起身,挂在草上呆愣地用一双漆黑的眸望过来。
“你是什么东西?”少年黑泽嫌恶的语气中掺杂了些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期待。
“我……”男孩脸颊毫无血色,甚至眼睫都像是结了冰,他怯懦道,“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两个不善言辞的人面面相觑许久,正当黑泽阵失去耐心决定一走了之时,男孩终于鼓起勇气扯住他的衣角。
“我是A,96年生,两年前开始接受训练,还没有觉醒能力,没有严重外伤……你愿意做我的队友吗?”
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呢?
黑泽阵疑惑地蹙起眉,少年神奇的想象力已经将其归为某个神秘组织的成员,他狡黠地转了转眸子,哄骗道,“当然。”
只要你能把我带离这里。
黑泽阵想,只要能离开这座死亡牢笼,这只鬼要什么他都给。
“喂!想什么呢!”
叫喊声及时将他唤醒,重新回到现实,黑泽阵看见初又知映正操控着他的身体,和一只咒灵缠斗在一起。
没有咒具加持,知映却还是下意识畏手畏脚地不使用咒术,他见黑泽阵总算有了动静,连忙道,“不想死就快跑!”
不远处又怕又想吃瓜的人群:琴酒居然会在意别人的死活?
殊不知,这个看似柔弱无害的‘白兰地’才是那个杀人机器。
黑泽阵并不多语,而是尝试利用在咒术高专偷师来的技巧来击败咒灵,“把你的枪给我。”
众目睽睽之下,‘琴酒’神色自若地将爱枪丢向‘白兰地’,常年练枪的人都知晓一个道理——
枪是可遇而不可多得的,所以遇到一把顺手的枪,犹如遇到命中注定的Mr.right一般概率稀少,故而大家都亲切的称伯/莱/塔是琴酒的小老婆。
很少会有人将爱枪亲手递给旁人,但琴酒偏偏这样做了。
能驾驭小老婆的当然是正宫……
众人露出果然如此的释然表情。
再看那位传说中对格斗一窍不通的天才科学家,竟然在接到枪的第一时间便熟练地上膛瞄准。
仿佛这一流程已经深深刻在了两人的脑海中。
磕到真的了!
早已不是第一次灵魂互换的两人司空见惯,所有精力都放在如何解决眼下的难题。
“没有用的。”知映边观察着咒灵的反应,边闪身躲避攻击,“你还是快走吧,等下激怒它了。”
黑泽阵蹙眉,“为什么它只是追着你不放?”
的确如此。
这么大的动静,不少研究员纷纷出动,有的是逃命有的是看热闹,但无论哪个都不在咒灵的攻击范围内,甚至在原地宕机了那么久的‘初又知映’,也没有受到一丁点伤害。
灵光乍现,知映反问道:“你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他?”
他?
是指刚才攀关系的蠢货吗?
黑泽阵头脑风暴了一下,除了和A的初次相遇,依旧想不起来任何事情。
他摇摇头,“不记得了。”
知映泄了一口气,同时闪身进入一间空无一人的研究室,咒灵也不依不饶地跟了进去。
落在旁观者眼中,‘白兰地’如同到处惹是生非的大少爷一般,招惹了仇家还不自知,最后还是‘琴酒’任劳任怨地出手收拾烂摊子……
别太爱了!
这边,毫不知情撒糖的正主还在面临追杀,咒灵似乎对黑泽阵有着浓重的怨恨,下起手来格外凶狠,以至于知映来不及制定什么策略,只得摸到什么就往它身上砸什么。
“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知映作悲愤状,随后恍然大悟。
也是,他杀人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随意,罪名列出来恐怕比尼罗河还长。
“喂喂喂!你能不能听到我讲话啊?”
知映试图和对方沟通,按理来说,指向性这么强的咒灵,多多少少会存留些人类意识。
果然,咒灵听到他的话,攻击的速度慢了半拍,它疑惑地滞在原地,喃喃自语片刻后笃定道,“你不是黑泽。”
这时真的感谢黑泽阵屎一样讨人嫌的性格。
“对。”知映舒了口气,说道,“说来你可能不信,现在我和他是灵魂互换的状态,其实我是——”
他的前夫?仇家?好像都不太贴合。
初又知映找了半天的形容词,还是选择了委婉的说法。
“他的老熟人……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公平公正,你有什么冤屈可以跟我说,等换回来后,我会帮你主持公道的。”
果然,只有和经历过诡异的人才说得通灵魂互换。
咒灵将信将疑地停下,“果真?”
“比钻石都真,比黄金还保值。”知映举手发誓。
“……好吧。”柴田用走调的嗓音说,“我没有说谎,我和黑泽是在孤儿院认识的,不过他是我们那最奇怪的孩子,没有人跟他走得近。”
年幼的黑泽和其他孩子格格不入,他会对着空无一物的墙角发怔,也会莫名其妙地和空气搏斗,更关键的是,他出现的地方总有股阴森恐怖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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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像闹鬼片里的主角,就算是尚在懵懂期的孩子也懂得趋利避害,自然没人搭理黑泽阵。
知映:“那你不还是说谎了吗……”
“我和他的关系可不是挚友,而是仇人。”柴田狰狞地笑,“如果不是他招惹来的恶魔,我们怎么会来到这座地狱?”
黑泽阵居然真的有当咒术师的潜质?!
震惊之余,初又知映不忘问:“他做了什么?”
似是回忆起了某些痛苦的瞬间,他丑陋的身躯不断抽动起来。
“那天,他召唤出了恶魔,在咒语当中,浓重的雾气包裹住了整个孤儿院,所有的人都没能逃脱,送进了这个不见天日的研究所里。”
……空间系咒术?
知映的大脑深处传来刺痛,耳鸣声逐渐盖过抽泣,却掩不住他振聋发聩的申诉。
“我们比实验用的小白鼠还要低级,各种各样的药剂注射进体内,连骨头缝都在痛!可为什么死不掉!”
他嘶吼着,体内同时传来数百人的呐喊。
“为什么!”
“我变成了这样!”
“我想死!”
“死!”
初又知映仿佛亲身侵入了那种痛苦之中,他弯下腰,捂住双耳试图屏蔽掉他们,可那声音宛若毒蛇般,直直钻进了他的耳朵。
“这么多年,我依旧记得恶魔的低语!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不……不是这样的……
瞳孔震颤,地板的纹路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仿佛被驱使的提线木偶般,一字一顿地跟随他们念了起来。
“领域展开。”
“麦克斯韦妖。”
哀嚎声中,他回到了那个痛苦的夜晚。
残阳没入山脉尽头,繁星缀在头顶,如同引路灯般闪烁着。
那生有着幽绿双眸的使者牵住他的手,半跪在身前虔诚地祈祷他降下神谕。
才戴上冠冕的他承受不住那样沉重的希望,便生涩地开始动用自己的能力。
他以为能够将垂怜之人带至人间天堂,殊不知,贫瘠的想象力下,他们只得无助地落入黑衣组织的魔爪之中。
“Brandy?”
当他深陷黑暗记忆的泥沼之中,那道声音呼唤着他,死死握住他的双手,疯狂地将他拉扯向水面。
“初又知映?”
他无法承受自己作恶的事实,在被咒术高专的人团团围住时,他身上仍然是那身洁白的白衣,仿佛跌落人间的天使。
人们畏惧他,布置了一道道限制在他身上。
而他背负罪过,甘愿承受责罚,直到天使与恶魔再度重逢。
“A?”
他惊醒,对上黑泽阵的双眼,那抹森然的绿刺得初又知映心口直痛。
“你还好吗?”
黑泽阵早已吓退了围观者,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处在长廊之中,杀意不休的咒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进去不久之后我们就换回来了。”黑泽阵试图给他解释现状,“它不见了,我出来找你却看到你这个样子,怎么回事?”
是你。
初又知映犹如雪山上弹尽粮绝的徒步者,在濒死之际终于找寻到一线生机,他不自控地掐住黑泽阵的咽喉,眸中露出困兽般的绝望。
“是你害的。”
9. 第 9 章
不知何时起,初又知映早已习惯做一个言听计从的人。
他们教他收敛锋芒、惩恶扬善,知映一并照作。
可每当夜深人静,梦魇缠身时,那种嗜血的快感却会涌上心头,成为他的兴奋剂。次日醒来,他再恢复成为那名当之无愧的好好教师……
他畏惧失控,也在日复一日的压抑中逐渐偏离。
幸好,现在可以发泄的一干二净了。
黑泽阵不是傻子,在捕捉到他瞳中浓重的杀意时,他低声咒骂一句,用力卸掉知映的一只胳膊,迅速闪身拉开距离,才堪堪得以和死神擦肩而过。
可惜,他的怒火并没有就此熄灭。
知映不慌不忙地立在原地,举起完好的右手在半空中握了握拳,随即,漆黑的瞳孔犹如瞄准镜般死死地盯着黑泽阵的位置。
搞什么?
知道不能小瞧他,黑泽阵立即摆出防御姿态,可见他迟迟不上前攻击又觉得奇怪……
等等!
长年浴血厮杀下,黑泽阵高度保持着动物般敏锐的天性,他察觉到侧后方袭来的微弱气流,下意识躲避,紧接着,初又知映的拳头擦着他的下颌角而过。
“空间传送?”黑泽阵联系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也大概知道了他如此愤怒的原因,嗤笑道,“这么恨我啊。”
回想起咒术顺转发动技巧的知映微笑点头,“当然,你罪该万死。”
他在等cd,黑泽阵不跑在等什么?等死吗?
不过也是,有这样的逆天技能加持,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只要初又知映想杀,他逃不掉。
知映缓步逼近,从散落一地的杂物中挑出一把蝴/蝶/刀,绕在指尖把玩,刀刃贴着他的皮肉上下翻飞,摸不清到底会在什么时候飞出。
黑泽阵没想逃,他游刃有余地避开时而刺来的尖刃,那闲庭信步的模样,任谁看来都像是他在陪着初又知映胡闹。
他想,狗应激了尚且还会咬人,何况是人类这种高等动物呢……让他发泄完了再教训也不迟。
两人就这样各自持着一股狠劲,有来有回的打了十几个回合。
以至于所外被赶走的研究员们抱着侥幸心理回来查看情况时,无一例外的惊叹于这两位的善变。
刚刚不还默契联手吗?怎么又打起来了!
不过大家清楚,组织里的奇葩犹如遍地开的野花,不足为奇,尤其是能力越强的大佬,他们的人心理也更加变/态。
在发觉两人打得有来有回,没有一方会始终落入下风后,不想被殃及的大家再次摆摆手就地散了。
自然,也并没有任何人选择上报情况。
谁都拿不准琴酒这位冷血杀手的心思,也不想莫名其妙被他纳入暗杀名单,更别提他们的顶头上司白兰地,自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还不如安分守己缩起头当鹌鹑。
他们的放任不管,直接导致小半个仓库的化学品存货都被初又知映丢向了黑泽阵。
虽然大部分被避开了,但也难以避免地在黑泽阵身上留下痕迹。
浓硫酸泼坏了他的大衣,烧坏的大洞处露出他布有疤痕的白皙皮肤,黑泽阵用指尖沾了沾伤口的血,口吻中带着些许无奈。
“够了吗?”
初又知映欣赏着他的狼狈,冷笑道:“不够,我要你死。”
再次发动领域的瞬间,他抱有和黑泽阵同归于尽的念头。
寒风刺骨,空间穿梭带来的疼痛几乎要压碎他全身的骨头,恍惚间初又知映回忆起决定和琴酒相亲的那个冲动决定。
他再次相信那句“上天安排的相遇都是有意义的”话。
他和黑泽阵的重逢,是再次厮杀的号角。
黑暗中,他摸索到那个温热的躯体,初又知映手脚并用地勾上去,摸索半天才将刀尖对准那跳动的胸膛。
他听见黑泽阵轻轻哼笑一声,长臂揽上腰际,亲密得快要让知映呕出来。
“到死还不忘恶心我,你真是……”初又知映失笑,毫不拖泥带水地循着肋骨缝隙刺穿心脏。
归于沉寂——
半分钟后,‘初又知映’利落地翻身起来,拔出对方心口的凶器丢得远远的,再拉起地上面色难看的‘黑泽阵’,沉默地去找离开的出路。
来到黑泽阵身体的知映很是恼火。
浑身伤痕火辣辣的痛,尤其是胸口的致命伤,痛到他抓狂,亲手送出的惩罚最后反倒落到了他自己头上。
怒火上头时忘记死后会互换了,下次要把他绑起来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
知映冷着脸扯下布料裹住汩汩涌血的窟窿,跟上黑泽的脚步。
两人之间忽而陷入一种微妙的平衡——
想杀,想痛痛快快地打一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不能杀,怕真的双死在这个陌生之地。
索性不再对话,唯恐再激起一丁点求生欲外的情绪。
他们一前一后沉默地前行,许久后,‘初又知映’率先发问:“这是哪?”
‘黑泽阵’沉吟:“不知道。”
……尴尬。
黑泽阵难得的讥讽倒还和知映的面容十分相配,他嘲笑道:“自己的能力还不清楚?传送到哪了都不知道就敢乱用。”
活像是初又知映在斥责过去的自己。
他逃避般的扭开脸,嘴硬道:“要你管,滚。”
这很贴皮了。
以目前的处境,两人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初又知映用那张死人脸平静地将自己脱臼的胳膊接好,还顺口吐槽了一下黑泽阵。
“不要用我的身体做出那种揶揄的表情。”他说,“我从不嘲笑别人。”
黑泽阵回敬道:“你不觉得某些人自食恶果的样子很滑稽吗?”
“谢谢,你也一样。”
在他的提醒下,初又知映换了个思路。
黑泽阵诱骗他使用咒术转移位置,可他自己也被迫上了黑衣组织这艘贼船,也算他得到报应了吧……
知映如此想着,心里的愧疚感减少了些。
“这里有点不对劲。”黑泽阵疑似转移话题,“你来看。”
初又知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浓厚的咒力残秽,震撼的同时也不免奇怪,“所以你真的有当咒术师的天赋?”
“不知道。”黑泽阵如实回答,“但我的确能看到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天生对咒力敏感吗?
还没等初又知映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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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大地忽然颤抖起来,地面陡然塌陷,张开深不见底的深渊巨口。
这一特征立马让初又知映想起最近高专的咒灵通缉榜一。
【当你看到身边任何一样物品张开嘴巴时,小心,你已经要进入它的体内了!】
说时迟那时快,初又知映赶紧动用咒力传送离开,可才走出一半又憋屈地折返回来,任由自己跌落向无尽的黑暗。
下落的风声在耳畔猎猎作响,某人调笑的声音格外明显,“哟,怎么又回来了?”
……无语。
初又知映忍不住翻白眼,在心里吐槽道:要不是看着自己身体的份上,他会因为放心不下黑泽阵中途返回吗?才不会!
黑泽阵似乎感受到他心中想法,追问:“如果没有灵魂互换,你会眼睁睁看着我我去死的吧。”
“乐意至极。”初又知映毫不客气。
“噢……”
‘初又知映’沮丧似的垂头片刻,缓慢又坚定地从怀里掏出伯/莱/塔,他脸上倏而绽放出疯狂的笑容。
怪不得黑泽阵刚刚被追着打都不还手,原来是武器在他身上!
初又知映暗道不妙,只得快速奔跑起来,以此来躲避连续射/来的子/弹。
可鬼知道他到底哪来的那么多弹药,活生生打了几分钟才将将用完,一开始,初又知映还全凭体能应对,后面不得已只能用些咒术,将快要近身的子弹转移到别处。
咒力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很快,他便停下了脚步。
黑泽阵饶有兴致,“怎么不跑了?”
初又知映气喘吁吁,“算你赢了,来吧,我和你同归于尽。”
两人在寂静之岭遥遥相对,伯/莱塔横在他们面前,黑泽阵眸光闪烁,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面门开枪。
砰——
高度旋转的子弹掠过发丝,丝缕烧焦的银发飘落在地,哀嚎声响起,却不是来自‘黑泽阵’。
初又知映愣怔地听着回荡不息的叫声,看四周的景色逐渐扭曲变形,“这是……”
他恍然大悟。
既然在咒灵身体里,攻击的也是它最脆弱的内脏,好比人类食物中毒会呕吐一样,击打它的胃部,它迟早会把他们这两个祸害吐出去!
“你又利用我!”知映恼怒。
黑泽阵一摊手,不多作解释。
他无所谓的态度彻底点燃了初又知映的理智,他发动咒术,瞬移至黑泽阵身后——
眼前却划过一抹晃眼的蓝。
五条悟原本奉命守在特级咒灵出没地待命,苦苦等了三天,等到的竟然是个捂住嘴准备狂吐不止的蠢蛋。
到底是吃了什么啊?
他失笑,正要解决掉这倒霉的家伙,却见数道银光划破它的身体,子弹犹如冰雹噼里啪啦打在树干上,连他也不得不避了避。
待硝烟散去,定睛一看。
哟,熟人。
五条悟立在姿势亲昵的两人面前,好奇地推了推墨镜,拉长音调:“咦——好奇怪哦。”
‘黑泽阵’冒了一身冷汗,不自觉握紧了‘初又知映’的手,对方却看笑话似的在他手心轻挠两下。
“你的爱人……貌似也是个咒术师呢。”
10.第 10 章
爱人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更像是讽刺。
毕竟这世上没有一对爱人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彼此的对立面,整日恶语相向,思考如何跳出困境给对方致命一击……
初又知映想:如果没有灵魂互换这个乌龙,恐怕他俩早就双双赴死了。
这让曾经天真幻想过和黑泽阵平淡生活的他更加郁闷,甚至有些责怪上天,为什么偏偏安排他们再次见面。
无论从过往还是阵营来看,初又知映和黑泽阵仿佛无形中被放置在了天平的两侧,中间是由无数人用血肉浇灌形成的隔阂。
或许他再年轻些,还尚有力气用浪漫主义来解决,可如今,爱琴酒这一课题对于知映来说实在太深奥。
不光要排除外界的干扰,还要时刻担心对方是否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和当年离别一样。
初又知映打了个寒颤,他操控的‘黑泽阵’也如大梦初醒般连续眨了几次眼,忽然发现五条悟正紧紧地盯着他。
不会被发现吧?
知映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毕竟五条悟是“六眼”拥有者,有能力辨认出灵魂状态,不得不提防。
但有些人的反应比他快。
‘初又知映’唇角扬起一点恰到好处的笑意,眉眼微微弯起,似乎是被他的称呼所取悦,委婉道:“是你的错觉。”
五条悟像只好奇的猫,在两人身周踱步观察着,“是吗?怎么感觉你不像上次那个……”
这话落在两人耳朵里是不同的含义——
初又知映:糟了,看出来里面换人了。
黑泽阵:什么?他上次带的另有其人。
在五条悟眼里,那位寡言少语的黑衣男士依旧想要保持沉默,而他认识许久的这位佛系同事,在爱人面前却表现出了令他意料之外的热情。
‘初又知映’扯过‘黑泽阵’的臂膀,态度强硬地半搂在怀里,作势去仔细看他的脸,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杀意又悄咪咪返了上来。
“不是他吗?”
与恶意直接接触的知映叫苦不迭,肩周蛮横的握力昭示着主人心情不佳,伴随着对方下压而来的头颅,他恍惚觉得会有把刀和黑泽阵同时吻上来。
“你别这样。”知映羞红着脸推开他,破罐子破摔似的掀掉黑色高礼帽,直瞪着五条悟,“不是我吗?”
伪装是琴酒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之一,主要表现为十分贴合组织名字的深色系穿搭,以及一切可能遮挡容貌的装饰物。
最常戴的是帽子,其次是口罩,再没有的话,他会把风衣领子竖起来挡些。
这个神经又神秘的小癖好,在初又知映那里被钉成了个人标签,以至于他一度沉迷在给黑泽阵更换面饰的小游戏中不可自拔。
然而某次掠见过琴酒的背影,初又知映直觉他头顶的帽子很像他买给黑泽阵的那顶。
外表看是平平无奇的纯黑礼帽,其实在光照角度的变化下,能隐约看出上面设计的暗色花纹。
这很/骚/包了。
琴酒会戴这样的帽子,说出来没人相信,于是初又知映就这样憋屈地一直揣着这个秘密,直到他把两人对号入座,现在又真切地捏着这个帽子。
原来他只是嘴上嫌弃?实际会把那些丑东西戴出门……
别太自作多情了,这家伙八成只是为了挡脸。
初又知映努力压下心悸的感觉,报复似的扬了扬下巴,让对方看清自己完整的脸,“嗯?”
五条悟若有所思:“……是我看错了。”
黑泽阵失去借题发挥的机会,又恢复到了原本的人机模式,“还有什么事?”
似乎五条悟再执迷不悟留在原地当电灯泡,他就会原地暴起夺人性命。
“本来是要收拾这个特级的,结果你们搞定了。”五条悟耸肩,顺势不要脸道,“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去杰那边帮忙吧?你一定乐意至极吧!”
初又知映:?我不想加班!
可他又没法借黑泽阵的口来说,只得将期盼的目光转向了假冒的自己。
快拒绝呀,星星眼.jpg
奇怪的是,明明他已经做出自认为最乖顺的样子,黑泽阵的脸色还是变得更臭了,他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冷冰冰地对五条悟说:“带路。”
人怎么能用这么阳光明媚的脸做出这么绝情的表情的。
初又知映在心里暗自吐槽,五条悟并没有选择和他们同行,反手发了个定位后借口还有事,说到时候汇合后,毫无羞耻心地跑了。
没办法,租车开车的人选毫无疑问地只剩下初又知映。
坐上驾驶位时,两人已经换了回来,知映试图缓和气氛,开玩笑道:“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接手伏特加的工作。”
“哦?”琴酒似乎误会了什么,视线冷得像冰碴一样直刺向他,“是不想后勤还是?”不想和他共事?
胆战心惊的生活谁想过啊!
知映巧妙地避开话题,“不会,我很爱工作……”
这是条沿海公路,由于公休的原因,车流量并不小,初又知映许久不摸方向盘,开得小心又谨慎,还要时刻关注副驾驶员的情绪,真是非常辛苦了。
偏偏琴酒还执着于证明,“那我明天申请把白兰地调来我的行动组。”
“不行!”
知映激动地拒绝,却犯了驾驶中最不该犯的错误——他的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眼神偏移,胳膊也跟着动,霎时间,整辆车都有失控的迹象。
新手开车,一惊一乍是大忌。
眼见着快要撞上右侧护栏,琴酒探身过来,在知映见鬼的目光中虚虚拢住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把控好方向盘,硬是救了回来。
“……你看,我不适合这份工作。”知映掩饰尴尬,更加小心翼翼地开车。
琴酒没有追究他的过失,恢复了那副甩手掌柜的高傲姿态,“你随便开。”
容忍度这么高?
知映不由得纳闷起来,他坚信,若是换成伏特加做出这种蠢事,估计五分钟后他就已经被打成筛子丢进海里了。
琴酒不允许失误,这是组织里的规则怪谈之一。
到他这怎么有点双标呢?难道是对他别有想法?初又知映又忍不住抖了抖。
琴酒取下点烟器,随手调高了些空调温度,视线和吐出的烟圈一同飞向他。
“为什么这样说?”知映思来想去,决定打直球,“容易造成误会。”
琴酒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沉沉笑道:“现在不是错误的灵魂,意味着我们还有互换重生的机会,我叫你放手开不对吗?反正也死不掉。”
……有道理。
“另外,你租的是阿斯顿马丁。”琴酒意味深长地说道。
初又知映:?
他好奇地顺着他打量的方向看到后视镜,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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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前方明明塞得严严实实,可到他附近硬是空出了一小片区域,以供容错。
想必是被刚刚的漂移吓得。
初又知映扯了扯唇角,“豪车的自动避让系统名不虚传啊……所以你坐保时捷也是因为这个?”
琴酒脸上就快写“你是蠢货吗”几个大字,初又知映如鹌鹑般缩缩脖子闭嘴了,可很快又被他充满故事的欲言又止钓起兴趣。
“我想问……你记得之前的事吗?”
几年的空白记忆让他耿耿于怀,初又知映开始打起了黑泽阵的主意,时刻想着利用回来。
琴酒没有回答,但他阴恻恻的笑容已经表明了一切,看初又知映仿佛是在看一盘美味佳肴,利用信息差,他早晚能吃到口中。
知映努力做最后的挣扎:“能告诉我吗?”
“不,我要你自己想。”琴酒的口吻异常坚定,好像他才是那个受害者一样,义正言辞地要求施暴者承受责罚。
这令初又知映感到不满,所以他开口阴阳道:“我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有些人费尽心机利用我进入组织,组织里到底有谁在啊?”
话音刚落,琴酒再次附身过来,大掌狠狠钳住他的下巴,逼迫知映和他对视。
恰好到达目的地医院,知映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停进了最后一个车位中,临下车前,他挥开黑泽阵的手,放狠话道:“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的。”
说完,他下车走向等候在门口的五条悟,没注意到琴酒眸底的暗潮汹涌……
“初又老师。”他身旁穿着道服的绅士男人微微颌首示意,“麻烦你们了。”
初又知映眯起眼打量他,很快从脑海中搜寻出有关这个人的相关信息。
夏油杰,五条悟在校就读期间的挚友之一,作为传说级别的天才,两人在毕业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任职,又成了公认绑定的教师组CP,之前由于工作原因不在本地,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知映走神想到:或许可以帮好奇的同学们鉴定一下保真吗?
另一边,五条悟也明目张胆地说起悄悄话来,“杰,你看他们两个像情侣吗?”
夏油杰也同样打量了回去,看似无害的白衣男子站在阴影处,温柔地笑着打招呼,而后一道身影被光斜着打下来,仔细看才发觉那是个阴鸷的黑衣男人,活像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影卫。
……何止是像。
“挺般配的。”夏油杰委婉道,“你把他们带到医院来干什么?喝中药调理同性恋?”
五条悟:“你别管,我自有安排。”
“有本事别拿我当挡箭牌啊喂……”
就这样,坑蒙拐骗来的两人,在五条悟的精心安排下,住进了医院顶层的豪华包房。
入夜,窗外下起了大雨,知映回想着五条悟所说的特级咒灵情况,觉得这会很有必要出去巡查一下。
赶紧找到祓除离开,别被他们发现黑泽阵的真实身份。
“去哪?”琴酒从浴室出来,身上缠绕着热腾腾的水汽。
没有带换洗衣物,此刻他裸/露在外的胸膛格外吸引目光,知映不自然地低头,支支吾吾道:“出去看看……”
琴酒捏住他的手腕,不满道:“有什么好看的?”
那确实没有你好看。
这一熟悉的话语从大脑深处划过,等初又知映意识到自己想起了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11.第 11 章
第一次降落在陌生的地方,年幼的他很恐慌,尤其是在看到眼前这个面容冷峻的同龄人,眸中露出狩猎时特有的精明时,小小的他简直要碎掉了。
救命啊!还不如不乱跑呢!
“你是什么东西?”那人看他的目光活像是艳俗馆里的客人,上下扫试着他有价值的部位……
“我……”他缩缩脖子,努力辩解,“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这样应该不会被吃掉了吧?他战战兢兢地想。
想象中的暴风雨并没有来临,对方静静地盯着他看了片刻,便失去耐心准备离开,看样子并不想对他做些坏事。
他年纪尚轻,对人的判断还停留在简单的非黑即白,不是好人就是坏人。
于是不忘记求救的他,决定对好人坦露心迹:“我是A,96年生,两年前开始接受训练,还没有觉醒能力,没有严重外伤……你愿意做我的队友吗?”
那时候的他还不叫【初又织映】,只有一个冷冰冰的代号A。
但从个人气质上来看,他比自己还适合杀戮,想必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男孩露出得偿所愿的表情,满意地欣赏起他的臣服:“当然。”
小A欢快地蹦起来,想去拥抱他却被对方躲开,如此明显的反感令他手足无措,企图转移话题缓解尴尬:“那个……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黑泽阵。”他说。
这是小A第一次接触有姓名的正常人,他开心极了,跟在黑泽阵身后的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的。
“黑泽是你的姓?阵是你的名字吗?”
“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好好听……我也想要一个名字。”
“听说连名带姓叫人不礼貌,那我应该叫你什么才对?”
“黑泽?阵……阿阵?”
突如其来的肉麻称呼,成功吸引了黑泽阵的注意,对方露出嫌弃的表情,轻声呵斥他道:“闭嘴,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
轻飘飘的训斥才不会让小A退缩,他在心底嘁了一声,看穿了这人的本质——
都没有动手打人,肯定是假生气,是个骄傲的小气鬼呢。
小A阿尼亚笑,乖顺地跟着黑泽阵回到他的房间内,像只开了自动跟随的小狗。
黑泽阵审视他片刻,直接下命令道:“带我离开这里。”
小A:?
应该是第一次当主人不习惯,黑泽阵的表情僵了一瞬,旋即不着痕迹地开始往回找补,“刚刚我们已经许诺做彼此的队友了,对不对?”
小A点头:”是的。”
“那现在开始由我制定战术,你有意见吗。”黑泽阵的语气完全不容拒绝。
“当然。”小A扯了扯唇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没有。”
“那你现在把我们两个传送到别的地方去。”黑泽阵再次命令,“不许质疑,不许反驳。”
小A生了张好皮囊,是只需多笑笑嘴甜些便能在众人中最受欢迎的存在,而他的魅力打击范围内,黑泽阵虽处在边缘,但仍旧无法脱离。
他的视线在小A微妙的表情变化中沉溺了一小会。
他沮丧时像只从水里爬上来的小狗,原本蓬起来和棉花糖似的,现在湿漉漉地耷落着毛,很好欺负的模样,但尝上去肯定不怎么美味。
而小A是真的快要哭了。
他想满足队友的期望,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他的能力暂时还做不到令两人一同时空转移,可黑泽阵的目光是那样重,落在身上,叫他大汗淋漓。
许久,窘迫到说不出话的小A,被黑泽阵强制捏住下巴抬起脑袋,拇指和食指合力捏住他的脸颊两侧,左右晃了晃。
小A:qwq
黑泽:?
做完这一切后,黑泽阵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向了另一扇门,推开进入,淅淅沥沥的水声很快传来。
小A顿时慌了神。
他背负着弱者不能哭泣的铁律,在无数个孤立无援的夜晚中,只得借着沐浴的水声肆意哭泣,理所当然地认为黑泽这样冷酷的人也会这样。
是因为他的无能才这样痛苦的。
想到这,眼泪犹如断线的小珍珠,吧哒吧哒掉下来,在他衣领处晕开一片水渍,小A吸吸鼻子,注意力被桌面上的一套卡牌吸引。
这是什么?
他凑过去,好奇的脑袋在盒子前面来回小幅度地移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企图用嗅觉判断。
再三纠结后,小A依旧打开了那个盒子。
他并不担心黑泽会斥责他,相反的,他此刻对黑泽阵的好奇心到达了顶峰,关于他的一切都想了解……
盒子里的卡牌沉甸甸的,精美复古的设计弥漫着一股奢靡的味道,金线描绘出的图案晦涩难懂,小A端详半天才依稀辨认出人形。
这是肖像画吗?
不知为何,小A从上面嗅到奇怪的气息,似乎是堕落的神在人间欢愉留下的糜烂味道……
“你在看什么?”
黑泽阵不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后,飞速夺过了他手中的卡牌盒,“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
小A心虚地捏着唯一剩给他的卡牌背过手,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颇有装茶卖可怜的模样,“对不起……”
他讨好地去捉黑泽阵的双眸,想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来打动对方的心,视线却不可自抑地黏在了黑泽的身/体上。
少年的皮肤白皙光滑,不像他那样布满可怖的伤痕,热腾腾的水汽拢在上面,蒸得他呼吸急促。
完美……
小A贫瘠的知识只能挑出这样的形容词,这是从卡牌里钻出来的纸片人吧?
他的赤/裸/裸的打量成功惹恼了黑泽阵,对方夺过卡牌攥在手里,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有什么好看的?”
他生气了。
小A委屈地垂下脑袋,磨磨蹭蹭地去抓他的手,收获了黑泽冷冷地讽刺,“你是在可怜——”我吗?
下一秒,他将那只手摊开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薄唇轻轻地亲吻腕间跳动的脉搏,黑泽阵怔住,莫名其妙的举动打乱了他的思绪,后面的话也哽在喉间。
“没有你好看。”
小A脸上尽是真诚,一道道回答他布置的题目,“我没有可怜你。”
他贪婪地打量黑泽阵的身体,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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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身上沐浴露留下的浅淡香气,脸靠在他的掌心里,蹭了又蹭。
“我很……喜欢你。”
笨拙又直白的告白犹如晴天霹雳般击穿了他的大脑,初又知映从回忆里脱身,颤抖着望向依靠在门框边的琴酒。
对方饶有兴趣地琢磨他脸上的惊恐,像是揣着答案问问题:“想起什么了?”
“没什么……”
他是疯了才会对琴酒出言不逊!不对……那会黑泽阵还不是令人闻风丧胆凶名在外的顶尖杀手,充其量是只纸老虎。
那就情有可原了。
放大版的纸老虎靠近,终结了他自欺欺人的想法,琴酒不依不饶:“我问你有什么好看的?”
初又知映像只跳脚的猫,报复似的在他胸膛上抓挠一下,“看乃,你满意了吧!”
琴酒啧了一下,伸手去抓他,初又知映顺手抄起旁边的风衣罩住,扭身跑走,“谁叫你穿得那么清凉,穿件衣服吧你!”
关上房门,初又知映心有余悸地背靠墙蹲下来,脑子里还在消化有关当初的记忆,又觉得可笑。
他怎么会那么主动地靠近黑泽?如果知道以后会发生这么多事,还会这样选吗?
他心绪翻涌,丝毫没注意到鬼鬼祟祟靠近的某人,以至于被吓了一大跳。
“大半夜的蹲在这干嘛?当蘑菇?”五条悟笑他道,“还是说你想趁夜黑人静之际忆往昔?”
“什么啊……才没有呢。”
初又知映很是心虚,他一点都想不起来好吗!
“听说你那里有套限量咒灵牌,能不能给我看看?”五条悟状似不经意道,“你的旧物应该都在这边吧?找得到吗?”
初又知映:怎么你比我还清楚?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尴尬中,房门的推开打破了僵局。
琴酒将铁盒丢给他,言简意赅,“你忘记拿东西了。”
他丢来的正是那套咒灵牌。
初又知映也记不得具体长什么样子了,只听古老的传闻说过,和塔罗牌相似,咒灵牌拥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每一张牌中都寄宿着强大神秘的咒灵,必须驾驭住它们才能成为主人……
“你用过吗?”五条悟打探道。
他失忆的事咒术高专上层都知情,也不知道五条悟这样问有什么意义?
“不记得了。”知映说,“以前的事都不记得,别再问了。”
五条悟从中挑出一张有折痕的卡,捏着边角在他眼前晃了晃,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是不记得了,还是这东西——”
卡面上画着两个身形相似的人,双手交握头轻靠在一起,四周繁星拥簇,呈顺时针旋转,形成了一个形状相近的交换符号。
根本不是他的?
初又知映默默接上了他后面没说出口的那句话,补上这个前缀条件,似乎一切才能说得通。
如果在孤儿院生活的并不是他,而是黑泽阵,所以才会被咒灵追杀……那他呢?他来自哪里?
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疼痛似乎昭示着那是段不愿回忆的过往,一个诡异的念头逐渐升腾而起。
难道……他来自黑衣组织?
12.第 12 章
细细想来,倒真的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在孤儿院出事前,咒术高专不可能在意一个平平无奇的孤儿,他们没见过,也就无法辨认到底是黑泽阵还是交换过来的小A……
可如果他儿时真的来自组织,又是怎么让对方放弃【A】的呢?
根据初又织映对黑衣组织的了解,组织头目对科研项目的执着近乎癫狂。
虽说不清楚代号A是哪个项目里的成员,但序号如此靠前,他应该很重要才对,即使用咒术侥幸逃出了组织的管辖区域,也迟早会被抓到或者位列追杀名单……
可他是怎么安然无恙活了这么久的?难道……
初又织映不自觉将目光移向那扇紧闭的房门,他能用咒力感知到,琴酒此刻正立在窗边,银色长发如月光般寂寥柔顺,燃烧的香烟在他指间明明灭灭,那双向来沉着的绿眸盯着墙角一处,闪动着不为人知的情愫。
“看来真的有故事啊。”五条悟心下了然,拍了拍他的肩道,“有空可以找我聊聊哦。”
初又织映警惕起来,婉拒道:“不必了。”关于他的身世,可不能让学院里的任何人知道。
五条悟察觉到什么,静了两秒,忽然兀自沉沉笑起来,讲起了别的事情,“你知道为什么这家医院很特别吗?”
“不知道。”初又织映随口道,“咒灵比较多?”
五条悟狡黠地眨眨眼,“猜对了,真聪明。”
……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歹毒地盯着他。
初又织映默默后退两步和对方拉开距离,听五条悟继续道:“你之前肯定不在孤儿院生活,不然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家医院是在孤儿院的遗址上重建的。”
“我……”
“别解释了,你可以用失忆来向上层打掩护,但大家同为特级咒术师,对咒力咒灵的敏感几乎刻进了骨子里,你绝不可能对这地方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你想怎样?”初又织映懒得和他兜圈子,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把琴酒叫出来和他打一架!他倒要看看天才咒术师和顶级杀手哪个能赢!
如果他们这边打不过的话也不要慌,有灵魂互换buff在,还有重开一次的机会!五条悟可没有!
怎么算都是他们赢面大!
初又织映已经默认将琴酒视作命运共同体,可他本人还对此浑然不觉。
“你别紧张。”五条悟露出无敌的笑容,神秘地朝他摆摆手,邀请他进入对面的房间,“有件事拜托你。”
……又来了,被人监视的感觉!
初又织映默默退得更远。
五条悟在咒术高专名声大噪,一部分出于他远超常人的天赋,另一部分是出自桃色绯闻。
也难怪总有人对他动心,他本人的确十分貌美,不忙的时候也能搭上几句话,看着像中央空调可惜实则是制冷的,从没有哪位女士成功过。
不久后,一篇神秘作者发布的耽美小说横空出世,主角是五条悟和他同级的挚友,也就是刚才他见到的那位夏油老师……
从那之后,他同性恋的名声也和他出色的能力一同传出去了。
“我结婚了。”初又织映结结巴巴地拒绝,“别看我们两个不□□爱的样子,但是我们在那方面很和谐……”
他顿了顿,更加恐慌地抱住自己,补充道,“容不得第三个人加入的!”
五条悟:“……谁问你了?恶心。”
看他不像是龌龊到那种程度,初又织映这才半信半疑地踏入了房间。
和琴酒他们那间房的布局相似,只是窗帘床单都换成了淡粉色,听到他们的动静,一名穿着淑雅的女生从洗手间走出来,看见初又织映后微微瞪圆了眼,双颊也透出淡粉色。
“你好,我是初又织映,也是咒术高专的老师。”织映见她腼腆的模样,率先打招呼道,“很高兴认识你。”
结果,上一秒还文文静静的女生,下一秒化身尖叫鸡,激动地抱住五条悟大叫道,“啊啊啊!你真的把他带过来了!你真好!我下章不写你被杰反攻了!”
初又织映:?让我们说日语。
五条悟头上顶着井字,咬牙切齿道,“介绍一下,这位是天内理子,我的朋友。”
“你好!听说你好久了,终于见到本人了!和描述中的一样漂亮啊。”理子像只开心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小声说,“我想好了,下本一定给你找个帅气的CP!”
看来那本“名著”是她写的,初又知映有些绝望地想。
“这是计划这周和天元同化的星浆体?”织映转移话题道,“怎么住在这?太危险了吧。”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五条悟说,“我听说过你曾经提交过否决的提议书,所以这件事拜托给你最稳妥,我们想把理子保下来送出国。”
这事织映还有印象,记得那会五条悟还在学生时期,他也才任教不久,便得到了要将一位初中女学生送去和天元同化的消息。
星浆体,是天元继续永生的关键,但转化的过程中存在一定的失控风险,初又织映认为没必要拿人命去赌,况且那女生是个尚且年少的孤儿,好不容易独自活到现在,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恰好当时与黑衣组织的争斗加剧,提议书交上后,初又织映经受了一番来自上层的猜忌,最后华丽丽地被选中成为卧底。
自此,星浆体同化的事也搁置一边,直到前两天再次紧急公布。
“我会帮你,也希望你不要把我的事说出去。”初又织映欣然应允,“但时间紧迫,你的计划是什么?”
五条悟笑容灿烂:“嫁祸给黑衣组织。”
初又织映:?
门外似乎有道黑影经过,五条悟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轻快道:“黑衣组织不会放任天元同化的,咒术界能力增强对他们没有好处,他们一定会派人来杀理子。”
织映:……再说大声点隔壁那位就过来助力了。
“所以我们需要人手,对付咒灵的同时提防组织的人。”五条悟对他挑挑眉道,“杰在门口守着,我们去各楼层再检查一下吧。”
确实是个好计划,三方势力巧妙地形成了压制环,但初又织映不好意思拆穿,毕竟琴酒是以他“丈夫”的名义来到这里的,如果他一时兴起顺手把理子处理了……
该怪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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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又织映想着反正别怪我吧,和五条悟在楼梯间分开,走向楼下,一道强烈的杀意从身后袭来。
真是,说谁谁来呢。
他无奈地轻笑一下,在对方的武器劈到自己颈部的前一秒,动了动手指。
时空悄然发生了变化。
来人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已然多了一道人影,初又织映挂在他背后,手中的蝴/蝶/刀贴在颈动脉上,笑眯眯地威胁:“别乱动,前夫哥,跟你商量一件事。”
“商量?”那人沉吟道,“如果是因为天内理子,那么没得商量。”
这声音?
初又织映总算意识到不对,他勾上的这个男人比琴酒更健壮些,也没有那头辨识度极高的长发,那他是……
“还有,我的前妻早就去世了。”
说这话时,那股杀意达到了顶峰,犹如长虫的丑陋咒灵扑面而来,初又织映被迫放弃优势,向后一跳,借月光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黑皮黑发的陌生咒术师,浑身发达的肌肉写满了“我很强”三个字,雄性荷尔蒙满得快要溢出来,男人看上去和他同龄,如果硬要比较,织映在他面前活像个弱受。
由于本人身份复杂,初又织映没有立即出手,而是问道:“你是高专的人?”
“当然不。”男人冷笑,“咒术师?狗都讨厌。”
“你自己不也是……”初又织映吐槽到一半,却惊奇地发现对方并没有咒力,以至于在战斗中,他根本无法根据咒力波动而决定发动术式的地点。
他越战越激,像被嗜血操控的疯狗,“你没听过我的名字吗?禅院?伏黑?总听过一个吧?”
他一提醒,织映想起来【伏黑甚尔】这个人,据说天生0咒力,受尽了族人白眼,最终带着天与咒缚的能力转而去当赏金猎人,靠着杀咒术师声名鹊起。
“呵呵……谁雇你来的?我出双倍价钱。”初又织映冷静道。
伏黑甚尔也觉察出这人十分难杀,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从肩头盘踞的咒灵口中抽出一把剑刃,“你和黑衣组织说去吧。”
初又织映:?
“等等!”白兰地的身份卡在此刻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你杀我?不怕Boss追责吗?”
初又织映没听说伏黑甚尔加入了组织,证明他极有可能还处在新人期,若是想获得代号,除了拿得出手的战绩,自然还需要有比他级别更高的人美言几句。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初又织映正沾沾自喜,却见对方脸上迸发出更大的笑意,伏黑甚尔毫不犹豫地向他刺来,“那正好了,解决掉了一个老鼠,拿你的头给琴酒。”
砰——
子弹撞在刀柄上,冲击力中断了他的暴行,伏黑甚尔不满地朝开枪的位置望去,看清来人后戏谑地说道,“这么狂妄,原来有人护着你。”
琴酒维持着开枪的姿势,他薄咬着烟根,眯起的眼眸不悦地盯着伏黑甚尔,似乎对方再有任何举动,他就会不加考虑的施以死罪。
初又织映正要幸灾乐祸,听见琴酒阴恻恻地唤他。
“Brandye 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