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辞》 第242章 奇袭西炎 斥候统领连夜排查三日,汇报的结果让帅帐内气氛凝重如铁。“将军,方圆三百里内未发现任何运粮车队,连寻常商队都绕道避开边境。”统领擦着额间冷汗,展开泛黄的舆图,“但西炎营地每日炊烟不断,按炊烟浓度估算,他们至少囤积了可供五万人三月食用的粮草。” 慕九辞指尖重重叩击桌案,玄色衣袖扫过舆图边缘,将西炎边境的标记蹭得模糊,“五万人三月粮草,绝非小数。若不是南宫辰,会有谁有此等手笔?” 正在此时,城门守卫突然来报,“属下在城门之上发现了一封信,被人用箭定在了城门之上。” 慕九辞接过那封用玄铁箭簇钉在城门上的信,粗糙的牛皮纸外还沾着未干的露水。他展开信纸,入目的却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详尽地记载着西炎的兵力部署、粮草囤积点,甚至标注出了巡逻士兵的换防路线。字迹凌厉如刀,末尾未署名,不知是何人所为。 夜凤凑过来,盯着信纸上的内容,脸色愈发凝重,“将军,这情报太过详尽,莫不是西炎内部有人倒戈?可若无利益驱使,谁又肯冒此大险?” 慕九辞摩挲着信纸边缘细微的毛边,思忖半晌,才沉声道,“夜凤,即刻点齐二十名死士,分五组按图索骥。三日内必须确认西炎粮草库、军械营的虚实。” 三日后丑时,死士浑身浴血归来,“将军!西炎东南三十里的枯井,果然藏着十万石粮草!粮草数目与信中记载分毫不差!” 慕九辞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很快冷静下来,“军械营情况如何?” 死士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兴奋,“将军,西南二十里废弃的道观,藏着大量军械,有弓弩、刀枪,还有不少火药!” 夜凤皱着眉头,满脸狐疑,“将军,这情报如此准确,背后之人目的何在?会不会是西炎设下的陷阱?” 慕九辞在帐内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道,“不管怎样,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西炎粮草与军械分散,若我们能同时突袭,必能打乱他们的部署。” 他望向窗外的黑夜,眼神坚定,“夜凤,传令下去,今夜子时,全军出击。我要亲自带队,打西炎一个措手不及!”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寒夜,慕九辞身披玄甲立于点将台,心脉处的伤痛在刺骨的北风中翻涌,却不及眼底杀意炽热。他望着整装待发的将士,手中令旗猛地挥下,“夜凤率一万铁骑直扑枯井粮草库,务必在寅时前焚毁所有粮草;玄鸟领八千步卒突袭道观军械营,见火药便引爆!”话音未落,他翻身上马,玄铁长枪在月光下划出冷芒,“其余将士随我冲击西炎主营,搅乱敌阵!” 马蹄声如雷,三路大军如黑色利箭穿透夜幕。慕九辞的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心脉处的剧痛每呼吸一次便加重一分,却被他强行压下。当先锋军触及西炎主营鹿角时,梆子声骤然炸响,营中顿时亮起千百火把。 “放箭!”西炎主帅的怒吼撕破夜空,霎时间万箭齐发。慕九辞长枪旋舞,银芒织成密不透风的光盾,将箭矢纷纷震落。余光瞥见侧翼夜凤的铁骑已逼近枯井方向,他猛地勒马转向主营辕门,“随我冲!” 慕九辞长枪如电,直取辕门守卫咽喉。寒光闪过,两名士兵应声倒地,他趁机猛地一脚踹开辕门,带领大军如潮水般涌入。西炎军营内顿时喊杀声四起,刀光剑影交错,血花飞溅。 夜凤率领的铁骑如黑色洪流般抵达枯井粮草库。库外守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铁骑踏成肉泥。“动手!”夜凤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将火把扔向粮草堆。刹那间,熊熊大火冲天而起,热浪席卷四周,浓烟遮蔽了半边天空。西炎士兵想要救火,却被夜凤的铁骑死死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粮草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另一边,玄鸟带领的步卒也顺利到达废弃道观。道观四周守卫森严,但玄鸟早有准备。他一声令下,几名身手矫健的士兵迅速摸近岗哨,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守卫。“快,找到火药!”玄鸟大声喊道。士兵们在道观内四处搜寻,很快便发现了藏匿的火药。“点火!”随着一声令下,火把纷纷投向火药堆。“轰!轰!轰!”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道观瞬间被炸得支离破碎,飞溅的碎石和木片如雨点般落下,大量军械也在爆炸中化为乌有。 西炎主营内,慕九辞越战越勇,尽管心脉处的伤痛如烈火灼烧,但他的眼神却愈发锐利。他长枪横扫,将面前的敌军一一击退,所到之处,无人能挡。西炎主帅见势不妙,想要组织兵力反击,却发现军心已乱。士兵们得知粮草和军械被毁,士气大减,纷纷开始溃逃。 “想逃?!”慕九辞暴喝一声,催马追向西炎主帅。他的玄铁长枪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划破战场的硝烟。西炎主帅转身挥刀格挡,却在相触的瞬间被震得虎口发麻,战马连退三步。慕九辞趁机欺身上前,枪尖直取对方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响箭破空而来,钉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西炎主帅如获大赦,带着残兵仓皇逃向营后密林。慕九辞勒住马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一名黑衣人骑马立于山岗之上,那人见西炎主帅已逃脱,也不做纠缠,转身消失在山岗之上。 “将军!”夜凤率铁骑疾驰而来,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火屑,“粮草库已彻底焚毁,道观方向响声震天,火光四起,玄鸟想必也已经得手,我们赢了。” 慕九辞点了点头,脸色却依旧凝重,他望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沉声道,“那人身形有些熟悉,不像是西炎人,西炎主帅被此人救走,怕是后期还会卷土重来,边关怕是不得安宁了。” 另一边,西炎主帅将残军聚拢在一处山谷,望着营帐外摇曳的篝火,双手仍止不住颤抖。忽有亲卫匆匆来报,“主帅!帐外有一黑衣人求见,说是对您有救命之恩。” 西炎主帅攥紧镶金刀柄,喉咙滚动两下才挤出声音:“让他进来。”帐帘掀起的刹那,一道黑影悄然而立。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救我?”主帅眼中满是疑惑。 黑衣人抬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主帅见状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竟然是你?” 喜欢朝歌辞请大家收藏:()朝歌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3章 暗卫统领身死 黑衣人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正是周泽。 西炎主帅瞳孔骤缩,手中镶金刀柄"咔"地裂开一道细纹,“周大人?”他猛地拍案而起,案上铜灯剧烈摇晃,“你们竟与慕九辞联手做局,故意损耗我西炎兵力?!” “主帅慎言。”周泽慢条斯理地将兜帽收入袖中,指尖划过腰间的玉佩,“若非我提前收到密报,此刻您已身首异处了。”他扫视帐外晃动的黑影,声音陡然压低,“您以为……慕九辞为何能精准找到粮仓?” 西炎主帅的瞳孔猛地收缩,“你是说……”他的喉结艰难滚动,“有人将兵力部署、粮仓位置全都泄露给了慕九辞?” 周泽冷笑一声,伸手拨弄案上的烛芯,跳跃的火苗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幕上,扭曲如鬼魅,“除了主帅您帐下几位副将,知晓这些机密的,便只有我,以及......”他故意停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我们家那位统领大人。” 西炎主帅猛地踹翻身侧矮凳,青铜酒壶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果然出了内奸!”他抽出弯刀狠狠劈在桌案上,木屑纷飞间,脖颈青筋暴起,“我说为何慕九辞的人能避过所有暗哨,原来内奸早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西炎主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画面。三日前商讨布防时,那位暗卫统领借口巡查突然离帐;五日前新运抵的粮草入库,本该寸步不离的他却莫名消失了半个时辰;更早些时候,他们商讨合作计划时,此人也曾独自骑马往边境方向去。 “原来如此……”主帅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营帐内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冰。他想起昨夜无意中看到,暗卫统领在军营中四处徘徊,此刻想来,分明是在探听虚实。火光照在案上的舆图上,那些原本被视作机密的标记,此刻竟像嘲笑般刺得他双眼生疼。 周泽似笑非笑地观察着主帅的神色变化,从袖中掏出半块带血的布巾,上面模糊地印着慕九辞亲卫军的徽记,“昨夜子时,有人看见统领大人在山谷西侧与一名黑衣人密会。”他将布巾扔在桌上,“巧的是,慕九辞的大军,正是寅时从那个方向开拔的。”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撞开帐帘,“主帅!暗卫统领带着亲随往东边去了!说是……说是发现了内奸。”西炎主帅猛地抽出弯刀,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周泽伸手拦住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主帅何必如此冲动?”他抬手示意士兵退下,压低声音道,“如今粮草尽毁,军心浮动,若此时自相残杀,正中慕九辞下怀。不如......”他凑近主帅耳畔,轻声说了几句。 主帅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将弯刀重重插回刀鞘,“好,就依你所言。但若是让我发现那暗卫统领有半点背叛,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暗卫统领浑身浴血地折返营帐时,正撞见周泽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鎏金匕首。暗卫统领怒目而视,正要说些什么,西炎主帅猛地掀翻桌案,青铜酒盏在地上摔得粉碎,“统领大人不是去抓内奸了吗?这是空手而归了?” 暗卫统领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喉间发出冷笑,“好你个周泽,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然够狠。主帅,你可不要被他骗了,慕九辞能如此轻易的毁了粮仓和军械库,全都是因为他!” 周泽冷笑一声,“统领大人说话可是需要证据的,你如此空口白牙的污蔑我,莫非是心虚了?” 暗卫统领怒视着周泽,额头上青筋暴起,“证据?周泽,你行事如此诡谲,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慕九辞带人攻击军营之时,你去了哪里?我的人说亲眼看到你前往青石关与慕九辞密谋,这这泄密之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够了!”西炎主帅大声呵斥,他冷冷的看向暗卫统领,“慕九辞率兵追击我的时候,多亏了周大人出手相救,我才能侥幸活命,之后他便一直和我在一起。前往青石关?与慕九辞密谋?简直是无稽之谈!” 西炎主帅突然将弯刀出鞘,对准暗卫统领,“倒是你,三日前离帐、五日前失踪,昨夜还在军营中四处徘徊,今天更是直接不见了踪影,若是去抓内奸了,我看你才是内奸!” 暗卫统领仰天大笑,笑声震得营帐顶的牛皮簌簌作响,“好个颠倒黑白!我三日前离帐是去接应南诏密使,五日前失踪是为了给陛下传递消息!昨夜在军中徘徊是察觉到有人鬼鬼祟祟,今日离营更是为了获取周泽与慕九辞密谋的证据!”他猛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烙着的南诏皇室印记在火光中泛着血光,“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可是陛下亲封的暗卫统领!” 西炎主帅的弯刀在火光中晃出一道虚影,刀刃几乎要贴上暗卫统领心口的皇室印记,“陛下亲封?那是你南诏的陛下,可不是我西炎的!”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眼底满是被背叛的癫狂,“周大人在我最危难时相救,而你却三番五次行踪诡秘!今日不杀你,如何平军心!” 暗卫统领脖颈青筋暴起,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你这蠢货!我南诏帝王早就与西炎王达成了协议,陛下怕周泽包藏祸心,才派我暗中监视,你要杀我就不怕……”话音未落,西炎主帅的弯刀已如毒蛇般刺出,锋利的刀刃瞬间穿透他的咽喉。 血花溅在营帐的牛皮帷幕上,蜿蜒成狰狞的纹路。暗卫统领圆睁着双眼,手指死死抓着主帅的甲胄,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地。 周泽俯身捡起统领掉落的令牌,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血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主帅英明,此等叛徒留着必成大患。” 西炎主帅踹开尸体,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安。他望着暗卫统领心口的皇室印记,突然想起西炎王曾传来密信,曾隐晦提及要善待南诏使者,可如今……“周大人,我杀了此人,你们南诏陛下不会怪罪吧?” 喜欢朝歌辞请大家收藏:()朝歌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4章 传密信回京都 周泽将令牌收入袖中,指尖轻抚过腰间玉佩,笑意不达眼底,“主帅多虑了。我南诏陛下向来明事理,岂会为了一个叛徒动怒?”他瞥了眼地上的尸体,语气漫不经心,“况且,南诏与西炎合作的根基,是利益而非一人。如今慕九辞虎视眈眈,陛下想必更希望我们同仇敌忾。” 西炎主帅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却仍盯着地上的尸体皱眉,“可他死前说什么……南诏帝王与我王有协议,还提及监视你……”话音未落,周泽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踉跄着扶住桌案。 “周大人!”主帅慌忙上前搀扶,却见周泽摆了摆手,“我无碍,主帅莫要多虑,我会给陛下上书一封,说明暗卫统领在西炎的所作所为,陛下定不会责怪的。” “主帅可否将他的尸首交由我处置,毕竟都是南诏人,我想让他入土为安。”周泽一脸真挚的看向西炎主帅。 西炎主帅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过是一具尸体,周大人随意处置便是。”他转身望向帐外摇曳的篝火,心中泛起一丝不安,却被周泽适时的咳嗽声打断。 周泽命人将暗卫统领的尸体拖出营帐,夜色如墨,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行至营外密林深处,他突然停下脚步,“将尸首放在这里就行,你们回去吧,我想单独送他一程。” 待士兵们脚步声渐远,周泽猛地一脚踹在暗卫统领的尸体上。月光透过枝叶洒在他扭曲的脸上,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当日你杀楚肖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的下场?” 周泽从袖中掏出那枚染血的平安符,当日楚肖临死之时,手中还紧紧的握着这枚平安符,不知道他当时是不是特别恨自己。 周泽收回思绪,喃喃道,“楚肖,这是第一个,你放心,所有伤害你的人都会受到惩罚,包括我自己。”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狼嚎声,狼嚎声由远及近,在空荡的林子里荡出回音。周泽蹲下身,指尖狠狠掐进暗卫统领的肩头,他将尸体拖到一处布满腐叶的洼地。月光掠过他阴鸷的侧脸,映得他眼中的杀意愈发浓烈,“当日你说楚肖的尸首被野兽啃食的只剩白骨,今日便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他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许暗红色的粉末洒在尸体上。粉末刚一接触血迹,便腾起一缕青烟,散发出浓烈的腥甜气息。随着第一声狼嚎撕裂夜空,林深处亮起数十双幽绿的眼睛,狼群踏着枯叶缓缓逼近,喉咙里发出贪婪的低吼。 周泽后退几步,倚着一棵枯树抱臂冷笑。为首的巨狼率先扑向尸体,利齿瞬间撕开皮肉。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更多狼蜂拥而上,撕扯声与吞咽声混着骨头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望着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尸体,想起楚肖临终前染血的笑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吗?当时他比你疼百倍。” 周泽望着逐渐被狼群分食殆尽的尸体,将染血的平安符重新收入怀中。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从怀中掏出早就备好的密信——那是模仿暗卫统领笔迹所写的“通敌书”,信中详细交代了西炎的兵力部署、粮草囤积点,甚至标注出了巡逻士兵的换防路线。 当最后一声狼嚎消散在夜空中,周泽才转身返回营地。他故意将衣衫弄得凌乱,脸上还挂着几道抓痕,装出一副刚经历生死搏斗的模样。回到营帐时,西炎主帅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见他这副模样,急忙上前,“周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周泽咳嗽几声,声音虚弱,“我本想让那叛贼入土为安,未料到血腥味引来狼群。我拼尽全力才……才逃得回来。”他从怀中掏出那封伪造的密信,“不过,我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足以证明他通敌的证据。” 西炎主帅接过密信,眉头紧皱着看完,脸色愈发阴沉,“果然是个叛徒!还好周大人机警。”他拍了拍周泽的肩膀,“你先好好休息,我会将此事跟南诏陛下说清楚。” 周泽颔首致谢,心中却冷笑不止。然而他清楚,真正难对付的并非西炎主帅,而是远在南诏皇宫中的南宫辰。暗卫统领作为南宫辰的心腹,骤然被指通敌,南宫辰岂会轻易相信? 三日后,南诏皇宫内,南宫辰捏着密信,脸色阴沉如水。他将信狠狠摔在地上,“暗卫统领跟随朕多年,忠心耿耿,怎会通敌?” 南宫辰盯着地上皱成一团的密信,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暗卫统领遒劲的字迹犹在眼前,的确是他的笔迹。他猛地挥袖扫落案上的青瓷笔洗,碎片飞溅间,冷声道,“将暗卫统领给朕的密信,全部找出来!”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贴身太监便捧着紫檀木匣来到御前。南宫辰亲手翻检匣中文书,从密探奏报到调遣手令,每一笔捺都与密信上的字迹如出一辙。他的指尖在某封密报的落款处顿住——那里赫然留着统领特有的连笔习惯,转折处微微上扬的弧度,与密信中“慕九辞”三字的笔锋完全吻合。 南宫辰的指甲深深掐进紫檀木匣,木纹割裂掌心渗出鲜血,却浑然不觉。他盯着那抹熟悉的笔锋,耳畔忽然响起暗卫统领临行前的话,“陛下放心,臣此去定会盯紧周泽。”当时那人目光如炬,腰间玉佩还挂着他亲赐的玄铁令牌。 “传影卫。”南宫辰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即刻启程去西炎,给朕查清楚三件事——暗卫统领的尸首在何处,他与慕九辞是否有过密会,还有……”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周泽在西炎这几日的行踪。” 七日后,影卫统领跪在御前,“陛下!属下在西炎军营附近的密林里找到了统领的尸首......已被狼群啃食得只剩白骨,但在残骸旁发现了这个!”他双手呈上染血的玄铁令牌,正是南宫辰赐予暗卫统领的信物。 南宫辰接过令牌的瞬间,太阳穴突突直跳。令牌上凝结的暗红血迹早已发黑,与周泽呈上来的密信上的描述分毫不差。 “陛下,西炎主帅也证实,统领确实与慕九辞的暗探有过接触。”影卫统领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还有......在统领的营帐里,发现了与密信字迹相同的布防图。” 喜欢朝歌辞请大家收藏:()朝歌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5章 召周泽回京 南宫辰握着染血令牌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殿内空气仿佛凝固,唯有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满地狼藉的奏折上。他忽然想起周泽那封言辞恳切的奏章,字里行间皆是对暗卫统领背叛的痛心疾首,如今想来,竟与眼前证据丝丝入扣。 “周泽呢?他在西炎的行踪可查清楚了?”南宫辰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令人心悸。 “回陛下,”影卫统领赶忙道,“周泽大人在西炎期间,先是协助西炎主帅抵御慕九辞的进攻,后又在暗卫统领被指通敌时,险些被叛贼刺杀。要不是他恰好找到了那封通敌密信,此事真相恐怕难以大白。西炎军营上下,皆可作证!” 南宫辰摩挲着染血的令牌,忽然轻笑出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影卫统领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只听那笑声戛然而止,殿内又陷入死寂。 “退下吧。”良久,南宫辰挥了挥手,声音疲惫。待影卫统领退去,他独自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宫墙,思绪却飘向西炎的战场。周泽的密奏、暗卫统领的“罪证”、西炎主帅的证词,所有线索都严丝合缝,可心底那一丝疑虑却始终挥之不去。 南宫辰将染血的令牌紧紧攥在掌心,尖锐的边角刺破皮肤,血珠顺着纹路缓缓渗出。他凝视着令牌上斑驳的血迹,恍惚间又想起暗卫统领每次执行任务前,总会将这令牌郑重其事地系在腰间。如今物是人非,所有的忠诚与信任都在这枚令牌上变得模糊不清。 “来人。”南宫辰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两名近侍立刻踏入殿内,垂首待命。“拟旨,追夺暗卫统领一切官职爵位,其家人……”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罢了,不予追究。” 殿外传来一声闷雷,暴雨倾盆而下。南宫辰站在窗前,看着雨水冲刷着宫墙,周泽那张总是带着恭顺笑意的脸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证据虽然确凿,但太过完美的布局反而让人不安。暗卫统领的笔迹、染血的令牌、西炎主帅的证词,每一环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陷阱。 南宫辰盯着窗外雨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令牌上的刻痕,忽然扬声道,“再拟一道旨意,宣周泽即刻回京述职。”他转身看向满地狼藉的奏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证据无法推翻,那就让当事人回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三日后,周泽风尘仆仆踏入未央宫,刚要行礼便被南宫辰抬手打断。帝王倚在龙椅上,把玩着染血的令牌,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他:“周爱卿在西炎立了大功,辛苦了。”话音未落,令牌“啪”地砸在周泽脚边,“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泽垂眸望着脚边的令牌,喉结微动,旋即单膝跪地,指尖触到冰凉的地砖时,额间已沁出薄汗。“回陛下,末将亲眼见统领与慕九辞的暗探交接密信,抢夺时不慎扯下这枚令牌。”他抬起头,眼中泛起血丝,“微臣与统领大人共事多年,至今仍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南宫辰猛地起身,龙袍扫过案几,“他的笔迹、令牌、西炎主帅的证词,桩桩件件都指向通敌!”他逼近周泽,身上威压如山,“可朕总在想,他跟了朕七年,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叛朕?” 周泽伏在地上,脊背绷得笔直,却在阴影中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陛下明鉴,人心易变,若不是微臣亲眼所见统领与慕九辞的暗探交易,微臣也不敢相信他竟然起了二心。” 南宫辰盯着周泽低垂的后颈,喉间发出一声冷哼。他缓缓踱回龙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处的螭纹,鎏金烛台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斜斜笼罩在周泽身上,“既如此,你西炎之行的功劳不能白费,从今日起你便随侍朕左右。至于与西炎的合作便交给旁人吧。” 周泽心中一凛,面上却立刻摆出惊喜交加的神色,重重叩首,“谢陛下隆恩!臣定当尽心竭力,鞍前马后!”起身时他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芒——南宫辰将他调离西炎,看似是恩宠,实则是把他关进了金丝牢笼,不过这正中他下怀。 周泽走后,南宫辰想到慕九辞,眼神顿时变得阴翳起来,他倒是命大,如此精心布局,竟然也躲得过去。 一弯残月悬在西炎边关的城楼上,慕九辞抚摸着城墙上新修缮的箭垛,听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本该绷紧的神经却总被一种莫名的不安缠绕——这两个月来,边关平静得近乎诡异,往日零星的袭扰全然消失,就连商队往来都畅通无阻,仿佛战争从未存在过。 他如今的伤势也已经大好了,期间也接到了几封京中的密报,本该举行的封后大典不知为何取消了。 慕九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也曾派人打探过,但始终未曾得到消息,他心中是有些慌的,虽然通过灵犀蛊,他能感受到朝歌是安全的,但是以南宫辰的偏执,既然同意取消封后大典,肯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慕九辞的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城墙,发出沉闷的“笃笃”声。灵犀蛊在心口微微发烫,那是朝歌平安的信号,却更令他心绪如麻。 深夜,斥候首领匆匆来报,“将军,西炎那边好像有异动,但具体情况,我们的人查探不出来。” “继续派人探查,一旦有发现立刻来报!”慕九辞猛地转身,披风扫落城墙上的碎石。他望着西炎方向沉沉的夜幕,那里仿佛蛰伏着一头巨兽,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一切吞噬。 三日过去,当第三批探子如石沉大海般音讯全无,慕九辞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叫来了玄鸟,“你亲自带人去探,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有什么不对劲的,及时撤退,莫要被他们缠住了。” 喜欢朝歌辞请大家收藏:()朝歌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6章 西炎攻城 三日后,夜色正浓,玄鸟浑身浴血地撞进营帐,跌跪在慕九辞面前,“门主,西炎竟集结了二十万大军,现已经到达了边关,恐怕……恐怕不日就会对我们发起攻击了。” 慕九辞猛地抓住玄鸟的肩膀,指节深深陷进对方染血的甲胄,“二十万?西炎全境兵力不过三十万,若倾巢而出,北狄边境必然空虚,他就不怕北狄趁虚而入!”他松开玄鸟,不停的踱步,“西炎王究竟在想什么?” 帐内气氛凝重如铅,副将们面面相觑,手心攥出层层汗渍。“将军,敌军二十万,我们满打满算才十万兵力,这仗根本没法打啊!”李副将踹开脚边的木凳,铁甲相撞发出刺耳声响,“西炎王定是疯了,就算赌上国运,也不该这般孤注一掷!” 副将贺云舟猛地扯开领口,露出被汗水浸透的内衬,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惶惑,“兵力悬殊如此之大,就算咱们青石关易守难攻,可一旦敌军轮番攻城,也根本撑不了多久啊!” 另一位副将苏凛握紧腰间长刀,指节泛白,“末将倒是不怕死,可兄弟们的命不能白白葬送在这!将军,我们要不要跟朝廷求救啊?” 慕九辞突然停住脚步,烛火在他眼底跃动,映得眸色深沉如渊。就算求救,想必南宫辰也不会出兵吧,可是一旦青石关破,受苦的的可是南诏子民,南宫辰会不会看在百姓的份上……。 “朝廷援军远水救不了近火!”慕九辞猛地转身,佩剑剑穗扫过案几,将沙盘上的兵俑尽数掀翻,“你们当真以为西炎王是蠢货?他既然敢压上全部的兵力,想必是和北狄达成了合作。” 慕九辞抓起案头的狼毫,笔尖在墨砚里重重一蘸,却在宣纸上悬停许久。烛火摇晃,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恍若困兽。他突然下笔,“西炎二十万大军压境,或与北狄有所勾结,望陛下有所防备。”然后用火漆封印。 “来人!”他将密函塞进暗卫手中,“骑快马连夜进京,务必绕过西炎斥候,三日内必须将信送到陛下手中!”看着暗卫翻身上马消失在夜色里,慕九辞却仍觉不安——万一南宫辰不看他送去的密报呢。 “李副将,”他突然开口,“你即刻挑选二十名死士,各自携带一份密报,分二十条路线进京,务必将消息送达京都。”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夜凤,“你即刻带五百轻骑,沿密道北上,沿途设立烽火台,若五日后未见朝廷援军,便每隔十里点燃狼烟示警。” 待众人领命而去,慕九辞掀开营帐大步走出,夜风吹得他披风猎猎作响。他凝视着远处西炎军营中明灭的火把,忽然扬声下令,“传令全军,拆毁关前三里内所有民居,砖石木料全部运上城墙!” 贺云舟面露不忍,“将军,那些可都是百姓的家……” “留着便是给敌军当攻城器械!”慕九辞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城外星星点点的烛光,“将百姓尽数迁入地下粮仓,多备清水与干粮。告诉他们,只要关在,家就在!” 他疾步走向兵器库,从架上抽出一柄重三十斤的陌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打造五百架床弩,箭矢全部淬毒!明日破晓前,必须将拒马桩、铁蒺藜铺满关道!”说着,又指向墙角堆积的陶罐,“把这些都装满桐油,掺上硫磺硝石,做成火罐!” 苏凛擦了把额头的汗,“将军,可就算布置妥当,敌军若日夜攻城,我们的箭矢火油也撑不了多久!” 慕九辞眸中寒芒一闪,指节重重叩在兵器架上,“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他转身扯过布防图,朱砂笔在关隘两侧山崖划出猩红弧线,“派工兵连夜凿空山脊,埋入千斤火药——待敌军主力经过时,炸山封路!” 贺云舟盯着地图上如蛛网密布的红色标记,喉结艰难地滚动,“将军,这工程量...怕是来不及!”话音未落,慕九辞便沉声说道,“从现在起,全军轮班不休!老弱妇孺负责运送石料,青壮男子凿山填药!” 接着他又看向城主府的方向,那虽是他的住所,可他从未住过,“拆了城主府的梁柱,做成器械,活人歇工器械不歇!” 夜幕笼罩下,青石关陷入一片喧嚣。火把照亮了士兵们挥汗如雨的身影,斧头砍伐梁柱的声响与铁锹挖掘土石的声音交织成一曲悲壮的战歌。慕九辞身披战甲,手持火把,亲自督战。火光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容,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绝。两天一夜悄然流逝,刚刚埋好炸药,西炎就开始行动了。 “将军!西炎军有动静了!”一名斥候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 慕九辞登上了望塔,远远望去,只见西炎军营中火把如星河般涌动,二十万大军开始集结,黑压压的一片朝着青石关压来。敌军的战鼓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大地都撼动。 “传令下去,所有将士各就各位!”慕九辞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床弩手准备,火罐就位,弓—箭手听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箭!” “苏凛,你挑选一支五十人的小队,埋伏在关隘两侧,待敌军赶至,便点燃火药,务必拦断西炎大军。”慕九辞眼神凌厉的望向远方的星火长龙。 苏凛抱拳领命,五十名精兵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夜色愈发浓重,西炎大军的脚步声如同闷雷,由远及近。慕九辞站在城墙上,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逼近的敌军。突然,一道寒光划破夜空,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城墙。 “放箭!”西炎军中传来一声怒吼,霎时间,无数箭矢如同蝗虫般朝着青石关射来。士兵们迅速举起盾牌,箭矢纷纷撞击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床弩,还击!”慕九辞大声下令。 随着一阵吱呀声响,五百架床弩同时发动,粗壮的弩箭带着破空声,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敌军。巨大的弩箭穿透敌军的盾牌和盔甲,将成片的士兵钉在地上。然而,西炎军人数众多,死伤一批,又有一批冲了上来。 “火罐,投!”慕九辞再次下令。装满桐油、硫磺硝石的火罐如雨点般砸向敌军,火罐落地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舌席卷着西炎军,惨叫声此起彼伏。但西炎军攻势不减,很快便冲到了城墙下,开始架起云梯攀爬。 喜欢朝歌辞请大家收藏:()朝歌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7章 西炎败退 城墙上,南诏士兵奋力抵抗,用滚木礌石砸向攀爬的敌军,长枪、刀剑不断刺向试图登上城墙的敌人。一时间,城墙上下喊杀声震天,鲜血染红了青石关的城墙。 此时,埋伏在关隘两侧的苏凛小队,正紧张地等待着敌军主力进入伏击圈。当西炎大军的中军踏入预设位置时,苏凛一声令下,五十名精兵迅速点燃导火索。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两侧山崖的火药同时爆炸,巨大的山石滚落,瞬间阻断了西炎大军的后路。 “不好!中计了!”西炎军中一片混乱,后方的士兵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西炎军阵脚大乱之际,慕九辞抓住战机,长剑直指敌阵,“擂鼓!全军出击!”青石关城门轰然洞开,早已蓄势待发的南诏骑兵如离弦之箭,裹挟着漫天尘土冲向敌军溃散处。 “杀!”贺云舟挥舞着陌刀,刀锋劈开夜色,带起猩红血雾。他所率的精锐步卒紧跟骑兵之后,铁盾与长枪组成的方阵如钢铁洪流,将西炎军的防线撕扯得支离破碎。西炎军中有人试图重整旗鼓,却被南诏军凌厉攻势压得节节败退,惨叫声与兵器碰撞声在山谷间回荡。 西炎主帅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后方被阻断的退路,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猛地抽出佩剑,高声怒吼,“后退者斩!给我冲破防线!”在督战队的威逼下,西炎军调转矛头,向山崖碎石处发起疯狂冲锋,企图搬开巨石,打通撤退通道。 西炎主帅的战马前蹄腾空,嘶鸣声混着碎石崩塌的回响。他望着两侧山崖上不断滚落的巨石,喉间涌上腥甜——南诏军早将炸药埋得极深,仅凭人力根本无法短时间打通通道。夜风裹着硝烟掠过面甲,吹得他眼底的血色愈发浓重。 “鸣金!全军结阵后撤!”主帅长剑狠狠斩杀攻至身旁的敌军,猛然勒转马头。战鼓由急骤转为低沉,西炎军如潮水退去,踏着同伴的尸体向后方营地溃逃。 “将军!敌军溃败,是否乘胜追击?”贺云舟提着滴血的陌刀奔至城墙下,盔甲缝隙里渗出的血水顺着靴筒漫进石砖缝。城楼上残火明灭,将慕九辞的影子拉得修长,他望着西炎军退去的方向,指节在剑柄上敲出顿挫的节奏。 副将苏凛浑身浴血地从云梯爬上来,盾牌边缘还嵌着半截断箭,“敌军阵脚大乱,末将愿领三千骑兵追杀!若能擒住西炎主帅,此战便可……” “不可!”慕九辞攥住对方欲扬的手臂,甲胄相撞迸出火星。他望着西炎军营方向翻涌的硝烟,月光将他的侧脸削得锋利如刀,“西炎二十万大军虽有所折损,却未曾动摇根基。此番撤退井然有序,定是早有后招。若贸然追击,正中他们诱敌深入的圈套。” 贺云舟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目光扫过城墙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喉间溢出不甘的闷哼,“可若是放任他们重整旗鼓,明日怕是更难应对。”他的陌刀重重拄在地上,刀刃深深嵌进青石,溅起的碎石擦着脚踝滚落。 慕九辞转身凝视着燃烧的城墙,焦黑的木梁在夜风里噼啪作响。他解下披风裹住一截摇摇欲坠的旗杆,沉声道,“传令下去,连夜修补城墙,将阵亡将士的遗体妥善安置。所有伤兵即刻转移至地窖,军医务必保证每剂汤药里都加三钱止血散。” 贺云舟与苏凛对视一眼,不再多言。随着慕九辞的命令下达,青石关陷入新的忙碌。火把重新亮起,受伤的士兵被搀扶着送往地窖,工匠们架起木梯修补破损的城墙,后勤兵将战死将士的遗体用白布包裹,整齐摆放在临时搭建的灵堂中。 待一切安置妥当,慕九辞召集副将们进入中军大帐。案上摆着被火光照得发烫的沙盘,西炎军的营帐位置用黑旗标出,南诏军的防线则插着零星白旗。 慕九辞用匕首狠狠戳进沙盘上代表西炎军营的黑旗,木屑飞溅在烛火里噼啪作响,“西炎此番受挫必然怀恨,不出三日定会卷土重来。我们不能困守孤城,必须主动破局。” 贺云舟眉头紧蹙,“可是仅凭我们这些人马怎么能撼动西炎二十万大军呢?” 慕九辞指尖划过沙盘上蜿蜒的赤色标线,那是西炎军补给线的大致走向。"西炎二十万大军每日耗粮如山,只要截断他们的补给,就能动摇他们的根基。" 李副将皱眉盯着沙盘,“将军,西炎沿途设了七座烽火台,一旦发现异动便会传讯,等我们摸到粮仓,敌军援兵怕是早到了。” 慕九辞突然冷笑一声,指尖重重叩在沙盘边缘,“七座烽火台?那如果让它们形同摆设呢?”他抽出腰间短刃削下烛芯,跳跃的火苗骤然明亮,将案头一张泛黄的舆图照得清晰,“还记得三年前那场山洪吗?青蟒谷的河道被冲得改了道,如今那里荆棘丛生,鲜有人知。” 苏凛瞳孔微缩,舆图上那处被雨水晕染的褶皱突然变得清晰,“将军是说从青蟒谷绕后?可谷中藤蔓遍布,骑兵根本无法通行!” 慕九辞唇角勾起一抹冷冽弧度,伸手抚过舆图上青蟒谷的标记,“骑兵不可,步卒却能轻装潜入。”他将短刃重重插在谷口位置,“我已命玄鸟去探过路,谷内虽险,却有三处可容百人通行的隐秘小径。只要避开烽火台视线,便能直插西炎粮道。” 帐内死寂片刻,贺云舟率先打破沉默,“将军,即便能潜入,西炎粮营必有重兵把守,我们如何得手?”他摩挲着陌刀刀柄,指腹擦过刀身上凝固的血痂。 慕九辞突然将舆图翻转,背面赫然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玄鸟带回的不仅是路线图。”他用匕首尖点着图上某处,“西炎粮营分为内营与外营,外营驻兵三千,内营粮草堆积如山,却仅有八百守卫。” 慕九辞指尖划过舆图背面的暗纹,烛火在他眼底燃起幽蓝的光芒,“子时三刻,夜雾最浓时,派两百死士扮成西炎运粮兵,持玄鸟带回的通关令符混入外营。待营中更鼓声落,以火箭为号——”他突然攥紧拳头,“里应外合,先斩守营将领,再用桐油浸透粮草!” 李副将猛地抬头,铠甲碰撞声惊飞帐外夜枭,“可外营三千兵力,两百死士如何压制?” 喜欢朝歌辞请大家收藏:()朝歌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8章 粮仓失火 慕九辞将案上的火折子重重一拍,火星溅在舆图暗纹上,宛如燃烧的战书,“三千兵力分散在方圆三里的营盘,我们只需引蛇出洞。”他抽出玄鸟带回的通关令符,在烛火下折射出冷光,“死士入营后,将硫磺粉撒在外营草料堆与马厩,再以火攻之。” 贺云舟猛地醒悟,掌心重重砸在桌案,“火借风势,马惊营乱!外营必然自顾不暇!” 慕九辞冷峻的面容浮现一丝狠绝笑意,将火折子推至舆图边缘,“还不够。西炎粮营西北角有处马草堆积场,那里地势低洼,只要混入少量桐油,火势一起便会形成火障。”他指尖在舆图上划出一道弧线,“苏凛,你率八百步卒埋伏在松树林,待火箭升空,立刻用强弩齐射马草堆,让整个外营变成炼狱。” 苏凛抱拳领命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浑身血污的斥候撞开帐门,“将军!西炎军调动频繁,先锋营已朝青石关右翼移动!”贺云舟脸色骤变,握刀的手青筋暴起,“难道他们识破了我们的劫粮计划?” “未必。”慕九辞盯着沙盘陷入沉思,突然抓起代表西炎先锋营的棋子重重掷向青石关右翼,“这是声东击西!西炎主帅猜到我们会截断补给,故意分兵佯攻,实则想引我们分兵回防!”他猛地转身,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幕上,宛如一尊嗜血的战神,“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今夜子时,我会携大军牵制住敌军的主力,你们一旦得手,就点燃信号弹,然后迅速撤退,不可恋战。”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浓雾,青蟒谷的藤蔓在夜风里沙沙作响。两百死士推着蒙着油布的马车,车轮碾过腐叶发出细碎声响。领头的阿蛮握紧玄鸟给的令符,掌心沁出的冷汗顺着铜纹蜿蜒而下。 “吱呀——”西炎粮营的鹿角拒马被挪开,守门的士兵举着火把凑近,“哪个营的?怎么晚了半个时辰?” 阿蛮扯出僵硬的笑,指了指车辕,“马瘸了腿,路上耽搁了。”余光瞥见营内更夫正往梆子上缠布条,算准距离还有两刻钟才会打更。 “最近风声紧,上头吩咐要严查。”守门士兵举着火把凑近,仔细的查看马车上的粮草,阿蛮等人绷直了身子,马车的夹层里藏的都是桐油,万一被发现,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突然,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阿蛮心下一紧,却见西炎兵咒骂着收了刀,“他娘的,又是左翼传来的假警报!”趁着对方分神,身后死士迅速将硫磺粉洒进草料堆。 “好了,没问题,你们进去吧!”守门士兵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阿蛮等人赶着马车驶入外营,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重的声响,心脏却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他余光瞥见巡逻队正朝马厩方向走去,而更夫已经开始敲打三更鼓——是时候动手了! "把马车赶到内营门口!"阿蛮压低声音吩咐。二十辆马车鱼贯而行,在通往内营的吊桥前停下。内营守卫听到动静,举着火把走来,“站住!外来车辆不许靠近内营!” 阿蛮立刻跳下车,将令符递过去,"奉主帅之命,连夜运送军粮入仓。"守卫狐疑地打量着他们,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怎么回事?为何喧闹?” 一名百夫长阔步走来,阿蛮认出他正是玄鸟带回的情报中提到的内营守将——王彪。此人贪财好酒,只要打通关节,便可放行。 “大人,这是刚到的粮草,小的特意给您留了两坛好酒。”阿蛮使了个眼色,身后死士悄悄捧出酒坛。王彪嗅到酒香,脸色顿时缓和,“算你们识相,进去吧。” 吊桥缓缓放下,马车驶入内营。月光下,数百座粮囤整齐排列,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的香气。阿蛮等人装作搬运粮草,实则将藏在夹层里的桐油迅速倾倒在粮囤底部。 “动作快!”阿蛮低声催促。就在此时,外营方向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着火了!马厩失火!”紧接着,火箭划破夜空,照亮整个营地。 “是信号!”阿蛮眼中闪过精光,“点火!”死士们掏出火折子,点燃浸透桐油的布条。火苗"轰"地窜起,瞬间将粮囤吞没。 “不好!粮仓失火!”王彪举着长剑冲过来,却被阿蛮一刀斩断手臂。剧痛让他惨叫着倒地,而其他守卫也被死士们死死缠住。 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粮仓变成一片火海。阿蛮望着冲天火光,从怀中掏出信号弹射向夜空。红色的光芒划破浓雾,向青石关传递出成功信号。 信号弹炸开的刹那,松树林中蛰伏的苏凛猛地挥动手臂。八百张强弩同时震颤,淬了火油的箭矢如流星坠地,精准钉入西北角马草堆。桐油遇火轰然爆燃,火墙顺着低洼地势呈扇形铺开,将外营三千守军困在中央。战马嘶鸣着挣脱缰绳,踏翻营帐与火把,与惊叫奔逃的士兵撞作一团。 “按计划撤退!”阿蛮踢开挡路的西炎兵,带着死士们朝谷口狂奔。阿蛮带着死士们冲出谷口时,身后传来西炎军的怒吼。月光下,远处的粮仓火光竟渐渐黯淡,浓烟中隐约可见西炎士兵扑火的身影。阿蛮猛地刹住脚步,额角青筋暴起——若粮仓的火被扑灭,先前的牺牲都将付诸东流! “不能让他们得逞!”阿蛮攥紧滴血的长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旁的死士紧紧抓住他胳膊,“头儿,将军说过得手就撤!西炎援军马上就到了!” 谷外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西炎骑兵的火把已在山道尽头明灭闪烁。阿蛮望着火光渐弱的粮囤,想起出发前慕将军的话,“此战若成,西炎必乱;若败,青石关再无生机。”他突然转身,刀尖指向粮营,“谁愿跟我回去!烧不尽粮草,誓不罢休!” 余下的死士对视一眼,同时握紧兵刃,“烧不尽粮草,誓不罢休!” 喜欢朝歌辞请大家收藏:()朝歌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9章 血战粮营 阿蛮带着剩余的死士如离弦之箭般折返粮营,谷口的夜风卷着硝烟,将他们染血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此时西炎守军已调集全部力量救火,水桶与沙土泼在粮囤上,蒸腾起滚滚白烟,火势竟真被压制住大半。 “散开!见粮囤就点火!”阿蛮暴喝一声,将手中火把掷向最近的草垛。死士们如鬼魅般突入营地,刀刃闪过寒光,瞬间割破三名提水士兵的喉咙。西炎守将张猛嘶吼着挥舞长枪扑来,枪尖直取阿蛮面门,却被阿蛮侧身躲过,反手一刀斩断枪杆,再横刀一抹,张猛的头颅带着温热的血雾飞了出去。 但西炎援军已如潮水般涌来。一名死士被乱箭射成刺猬,却仍死死抱住装满桐油的陶罐滚入粮囤堆,爆炸的火光中,他的身影与燃烧的粮草融为一体。另一名死士被长枪贯穿腹部,仍用最后的力气将火折子塞进西炎士兵怀里,拉着对方一同坠入火海。 阿蛮的甲胄上插满箭矢,后背也被砍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他踉跄着挥刀砍倒第七名敌人时,一柄长枪从背后刺穿他的右肩。剧痛让他单膝跪地,却见不远处仍有粮囤尚未完全焚毁。阿蛮咬碎钢牙,徒手握住枪杆,猛地将其从身体抽出,鲜血喷涌而出。 “还不够!”他嘶吼着冲向最后的粮囤,身后追兵的刀刃不断落在他身上。当阿蛮将最后一坛桐油倾倒在粮囤上时,三支箭矢同时穿透他的胸膛。他却露出狰狞的笑,点燃火折子的瞬间,西炎士兵的刀也劈中他的头颅。 冲天火光中,阿蛮的身体重重倒下,却将火折子稳稳按在浸透桐油的粮草上。火势如狂龙般再次席卷整个粮营,西炎士兵惊恐地看着他们拼死保护的粮草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苏凛握紧染血的强弩,望着粮营方向升腾起的第二波火浪,喉间泛起苦涩的血腥味。松树林里残存的弩手们也纷纷放下武器,有人默默摘下头盔——他们都明白,那片火海中,再不会有兄弟活着回来了。夜风卷来焦糊的气息,混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酒曲香,苏凛突然想起出发前阿蛮塞给自己的半块肉干,此刻还沉甸甸地压在怀里。 苏凛咬了咬牙,强忍着眼眶中的酸涩,低声道,“兄弟们,阿蛮他们用命换来了这场胜利,我们不能辜负他们!按计划撤离,回去向将军复命!” 松树林中的弩手们缓缓起身,收拾好武器,在苏凛的带领下迅速隐入夜色之中。 另一边,慕九辞望着天际炸开的红色信号弹,眼底寒芒一闪,猛地挥剑斩断面前西炎士兵的长矛。“全军听令!变阵雁形!”随着号角声响起,南诏军如游龙般变换阵型,将西炎主力死死钳制在青石关下。 西炎主帅看着远处粮营方向冲天的火光,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缰绳几乎被勒断。“慕九辞!”他怒喝一声,调转马头,“右翼先锋营撤退,前去支援粮仓,其余人全力进攻,给我踏平青石关!” 慕九辞望着西炎军右翼开始后撤,冷笑一声,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凛冽弧光:“传令贺云舟,率两千轻骑绕道截杀!李副将,带五百弓箭手占据东侧山头,见机放火箭!” 随着命令下达,南诏军阵中鼓声骤变,贺云舟的骑兵如黑色闪电般消失在山道间,扬起的尘土遮蔽了西炎援军的视线。 贺云舟的骑兵与西炎右翼先锋营在山道狭路相逢,刀光剑影间,南诏军凭借地势居高临下发起冲击。然而西炎军的先锋营皆是精锐,尽管贺云舟的骑兵们奋勇拼杀,奈何双方兵力悬殊,西炎军右翼的先锋营还是有一部分人突围了出去,朝着粮营方向疾驰而去。 青石关下,西炎军余下的兵力对青石关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攻城锤一次次撞击着城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城墙上的南诏士兵们在慕九辞的指挥下顽强抵抗,滚木礌石不断地从城墙上砸下,砸在西炎军士兵的头上、身上,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李副将带领的五百弓箭手占据了东侧山头,他们将火箭不断地射向西炎军的阵列,火箭带着长长的火舌,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落入西炎军阵中,顿时引起一片片混乱和火海。但西炎军主帅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红着眼睛,不断地催促着士兵们向前冲锋,仿佛不拿下青石关,就绝不罢休。 “将军!苏凛将军回来了!”亲卫的呼喊让慕九辞精神一振。他看见苏凛平安归来,心中松了一口气,“怎么样?此次行动可还顺利?” 苏凛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将军,西炎粮草已彻底焚毁,只是阿蛮他们……全部战死了。” 慕九辞沉默良久,伸手将苏凛扶起。他望着城墙下厮杀的战场,目光掠过满地狼藉的尸体,指节捏得发白。半晌,才沙哑着开口,“明日在城南立碑,刻上所有人的名字。” 话音未落,青石关下的西炎军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冲到西炎主帅马前,“禀……禀主帅,粮仓……粮仓已全部化为焦土。” 西炎主帅手中的缰绳“啪嗒”一声坠落,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摇摇欲坠。他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却又强自咽下。战场上的喊杀声似乎突然变得遥远,他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声在耳畔回响。 “传令下去,全军撤退!”西炎主帅终于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随着命令的下达,西炎军的攻势瞬间瓦解,士兵们如潮水般开始向后撤退。 慕九辞望着西炎军溃败的背影,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他深知此时若贸然追击,恐中敌军埋伏,遂抬手示意全军暂作休整。城墙上,南诏士兵们倚靠着垛口,疲惫地喘着粗气,他们的铠甲上沾满鲜血,手中武器亦残破不堪,但眼中却闪烁着劫后余生的欣喜。 贺云舟带领着骑兵归来,身上多处负伤,战袍早已被鲜血浸透。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末将无能,未能拦住全部敌军!” 慕九辞上前将他扶起,目光中满是赞赏,“你已尽力,此战能让西炎军铩羽而归,你功不可没。” 喜欢朝歌辞请大家收藏:()朝歌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0章 冒死求援 暮色渐浓,青石关的城墙上,火把次第亮起,在硝烟弥漫的空气中摇曳。慕九辞手持火把,缓步走在城墙上,脚下是破碎的箭矢和凝固的血迹。他弯腰捡起一块沾满泥土的盾牌,上面“南诏”二字依旧清晰,只是边缘已经残缺不全。 “传令下去,清点伤亡,救治伤员。所有能用的箭矢、滚木,全部收集起来。破损的盾牌和兵器,连夜修补。”慕九辞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城墙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应答声。 正当众人忙碌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那名曾被派去送信的暗卫浑身浴血,连人带马栽倒在城门前。慕九辞心头一紧,“快开城门。” 城门大开,慕九辞快步走了出去,暗卫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慕九辞制止了,他转头怒喝一声,“中军大帐议事!” 中军大帐中,军医正要查看暗卫的伤势,却被他制止了。 “将……将军……”暗卫气若游丝,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小人拼尽全力,绕过西炎斥候,好不容易抵达京都,却……却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 “怎么回事?!”慕九辞声音冰冷,手指死死扣住掌心。 “小人在宫门外等了整整两天,守卫却说陛下龙体欠安,不见任何人……小人不甘心,想硬闯进去,却被侍卫打成重伤……”暗卫说完,头一歪,永远闭上了眼睛。 营帐内顿时陷入死寂。李副将一脚踹翻身旁的木凳,怒喝道,“好个龙体欠安!分明是南宫辰那昏君见死不救!” 贺云舟脸色惨白,喃喃道,“二十名死士至今未归,怕是都折在了半路上……如今朝廷援军无望,我们该如何是好?” 慕九辞的指节捏得发白,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杀意。他转身望向墙上的军事地图,西炎大军虽然暂时退去,但青石关的防御工事已损毁严重,伤员更是不计其数。 帐外惊雷炸响,暴雨如注,冲刷着青石关的残垣断壁。慕九辞突然抽出佩剑,寒光一闪,将案上的酒坛劈成两半,琥珀色的酒液混着雨水在地上蜿蜒成河,“朝廷靠不住,便靠我们自己!” 李副将猛地扯下染血的头巾,甩在满地狼藉的帐中,“将军!朝廷既不发援兵,又不拨粮草,我们死守青石关不过是给昏君陪葬!”他腰间的佩刀随着剧烈动作磕在桌案上,发出刺耳的铮鸣,“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率兄弟们反了!挥师京都,逼南宫辰退位!” 苏凛猛地攥紧腰间染血的强弩,金属护腕与弩身相撞发出清响,他将强弩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烛火剧烈摇晃,“反?挥师京都?阿蛮他们冲进粮营时,明知是死路却没一人后退!”他猛然向前跨了一步,“如今要弃关,我们对得起那些用血肉之躯点燃粮囤的兄弟吗?” 贺云舟的拳头重重砸在地图边缘,将标注西炎军防线的朱砂印抹成狰狞血痕,“李副将,你若觉得死守无意义,此刻就割了我的头去西炎领赏!”他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沙哑,“青石关下的老幼妇孺,哪一个不是我们的亲人?敌军屠城时,你能听见他们的哭嚎声吗?” 慕九辞凝视着暗卫紧握的染血信笺,突然将断剑插入地图上京都的位置,“南宫辰负我,但南诏百姓不负我。”他转身扯开营帐帘幕,暴雨裹挟着焦土气息扑面而来,远处城墙下,浑身泥泞的百姓正顶着箩筐搬运石块修补工事,“看到了吗?这些人用最后一把米供养我们,用自家门板加固城墙!青石关一旦失守,不只是他们,整个南诏都将生灵涂炭!”慕九辞的声音穿透风雨,掷地有声。众人皆沉默,唯有雨声和风声在营帐外肆虐。 李副将单膝跪地,“将军,是我一时糊涂。我愿听您号令,死守青石关!”其余将领也纷纷跪地,齐声高呼,“愿随将军死守!” 慕九辞扫视众人,目光坚定,“好!从今日起,我们同生共死,誓与青石关共存亡!”他转身看向地图,开始部署下一步防御计划,“苏凛,你带领一队人马,趁夜修复城墙缺口;贺云舟,组织百姓和伤员转移至安全地带;李副将,你负责收集城内物资,合理分配。” 众人领命而去,慕九辞走出营帐,望着城墙上摇曳的火把,心中燃起一股决绝。他知道,这场硬仗才刚刚开始,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会拼尽全力守护这一方百姓,守护南诏的尊严。 暴雨如注,京都城外的官道上,浑身浴血的死士陈七跌跌撞撞地爬向城门。二十名死士,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三天前他混在流民中才侥幸突围,如今身上背着青石关最后的求援信,此时这封信妥善的放在竹筒中,被他紧紧的贴在胸口。 “站住!”黑影自城头飞落,十几名暗卫如鬼魅般将他围住,弯刀泛着森冷的光,“私闯京都者,杀无赦!” 陈七喉间涌上腥甜,强撑着举起染血的令牌。“我是青石关……”话未说完,利刃已抵住他咽喉。千钧一发之际,破空声骤响,三枚淬了麻药的银针穿透雨幕,精准钉入暗卫持械的手腕。陈七顺着泥泞的斜坡滚落,撞进路边半人高的野蒿丛中,只听见头顶传来压抑的闷哼。 “废物!追!”暗卫首领甩动发麻的右手,弯刀指向杂草丛生的山坡。十二道黑影瞬间散开,刀刃拨开枝叶的沙沙声由远及近。陈七攥紧怀中竹筒,伤口渗出的血混着雨水,在枯草上蜿蜒出暗红的轨迹。 忽然,他的后领被人猛地拽起。还未看清来人面貌,浸透药汁的布条已捂住口鼻。陈七挣扎两下,意识坠入黑暗前,隐约听见耳畔传来低沉的耳语,“别动。” 雨幕中,一袭粗布蓑衣的身影背着昏迷的陈七,沿着护城河下的暗渠疾行。暗卫们的呼喝声渐渐远去,周泽将人拖进废弃的砖瓦窑,用火折子点燃碎木屑。跳跃的火光中,陈七胸前的竹筒露出半截。 喜欢朝歌辞请大家收藏:()朝歌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1章 面见陛下 “得罪了。”周泽扯开陈七浸透血污的衣襟,摸到圆筒时指尖微颤。就在这时,窑外传来马蹄踏碎积水的声响,他立刻将竹筒塞进陶瓮,又用碎瓦掩住火堆。三匹快马在窑口勒住缰绳,暗卫首领举着火把探入,“有人来过,余温未散!” 周泽屏息贴在潮湿的窑壁后,怀中匕首已抵住陈七咽喉。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便要杀人灭口——他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让京都守军发现青石关的求援信已到。好在暴雨冲刷了血迹,暗卫们骂骂咧咧地折返,马蹄声渐渐消失在雨夜里。 直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周泽才背起陈七来到京郊的一处小院。晨光刺破雨幕时,周泽正在给陈七清洗伤口。盐水浸透纱布的瞬间,昏迷中的陈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信……密信……” “在这呢。”周泽掰开他的手指,将烤干的竹筒放在枕边,“再乱动,伤口就要化脓了。” 陈七猛地睁眼,警惕地扫视四周。小院里晾着洗好的绷带,墙角陶罐煨着草药,桌上摆着半块未吃完的麦饼。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周泽按回床上,“伤口裂开我可不管。” “你为何救我?”陈七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声音沙哑如砂纸,“不怕被当成同党?” 周泽往伤口撒了把金疮药,陈七疼得闷哼一声,“怕死就不会救你了。” 陈七攥紧床单,目光落在枕边竹筒上。周泽看懂他的顾虑,起身从梁上取下个油纸包,“今早买的烧饼,夹了卤肉。吃饱了,咱们去做件大事。” 陈七警惕的望向他,“你要我做什么?” 周泽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怕不怕死?” 陈七攥紧腰间绷带,喉结滚动,“都死过好几回了,还怕什么?”他挣扎着坐起,胸前伤口撕裂的刺痛反而让神志更清醒,“只要能让青石关的消息传出去,要我做什么都行。” 周泽将油纸包扔过去,油香混着肉味扑面而来,“先吃饱,有力气了才好闹事。”见陈七狼吞虎咽,他倚在门框上,指尖叩着竹节般的指节,“京都最不缺看热闹的百姓,明日卯时,朱雀大街有集市。你身上的青石关边军刺青,就是最好的证明。”窗外乌云翻涌,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宫墙,“我会让整个京都都听见青石关的呼救。” 次日清晨,朱雀大街的茶肆酒肆突然炸开了锅。说书人惊堂木一拍,唾沫横飞地讲起西炎大军压境,青石关将士死守边关的壮举;卖花姑娘的竹篮里,不知何时插满了写着“青石关危”的素绢;连街边乞丐都举着破碗高喊:“救救青石关的百姓!” 卯时三刻,陈七披着浸透草药的粗布麻衣,怀中竹筒用铁链牢牢锁住,跪坐在宫门前的汉白玉阶上。烈日将石板晒得滚烫,他的膝盖很快渗出鲜血,却死死盯着紧闭的宫门。周围百姓越聚越多,议论声如潮水般蔓延。 “看!那人胸口有南诏军的刺青!”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陈七扯开衣襟,狰狞的刺青在血痕间若隐若现,他举起竹筒高声嘶吼,“陛下,西炎二十万大军压境,青石关十万将士苦守边关,还望陛下发兵支援!” 侍卫们如临大敌地围拢过来,长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陈七却突然扯开绷带,任由伤口鲜血淋漓地暴露在众人眼前,“这是我闯过西炎七道防线留下的!”他转头望向百姓,声音哽咽,“诸位父老!青石关若破,西炎铁骑便要踏碎南诏的每一寸土地!”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有老者颤巍巍地解下腰间钱袋,“拿着!给将士们买药!”少女摘下头上银钗掷到陈七面前,更多人跟着解囊,转眼堆起小山般的银钱。宫墙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泽的人混在人群之中,手中的匕首悄然抵住几名试图驱赶百姓的侍卫。 “放肆!”宫门轰然洞开,禁军统领的怒吼声传来,“扰乱皇城者,格杀勿论!”陈七却将竹筒狠狠砸向地面,露出染血的信笺,“我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要让陛下知道——青石关危矣,为了南诏万千百姓,请陛下发兵!” 百姓们突然齐刷刷跪下,此起彼伏的“请陛下发兵”声响彻云霄。周泽望着陈七被侍卫拖走的身影,嘴角勾起冷笑——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陈七被侍卫粗暴地拖入宫门,鲜血在汉白玉石阶上蜿蜒成暗红的轨迹。禁军统领一脚踹在他背上,将他踹得重重磕在未央宫的门槛上,额角瞬间裂开一道血口,“大胆狂徒!竟敢在宫门前聚众闹事,该当何罪!” 陈七艰难地撑起身子,胸口伤口还在渗血,染湿了前襟。他抬起头,直视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声音虽虚弱却字字铿锵,“草民陈七,乃青石关边军斥候。西炎二十万大军压境,青石关十万将士浴血奋战,粮草断绝,箭矢将尽!恳请陛下速速发兵,救救青石关的百姓和将士!” 殿内一片哗然。有老臣颤巍巍地出列,“陛下,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不察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兵部尚书见南宫辰面色阴沉,急忙出列道,“陛下,此人来历不明,仅凭一面之词,岂可轻信?说不定是西炎派来的奸细,故意扰乱我朝军心!” 南宫辰坐在龙椅上,目光冰冷,“仅凭你一面之词,如何能证明你所言非虚?” 陈七挣扎着向前跪行两步,从怀中掏出染血的密信,“陛下,这是慕将军的亲笔求援信,信上有他的印鉴。”禁军统领接过信,呈给南宫辰。 南宫辰展开信笺,眉头紧皱,的确是慕九辞的笔迹,他本已安排好天罗地网,就为了阻止救援信到达京都,没想到还是有了漏网之鱼。 南宫辰指尖摩挲着信笺上晕染的血渍,喉结滚动了两下。殿外百姓此起彼伏的请愿声穿透层层宫墙,如潮水般漫进金銮殿,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陛下!”吏部侍郎突然出列,笏板叩地发出脆响,“青石关乃我朝西南门户,若失守则都城危矣!臣恳请即刻点兵驰援!” “仅凭一封信,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朕会派人前往青石关核对情况,若消息属实,朕自会派兵支援。”南宫辰双眸中寒光一闪,等他派人前往,再返回京都,估计慕九辞的头颅已经悬挂在青石关了吧。 “不可啊!”陈七声泪俱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陛下,军情如火,容不得半点耽搁!等您派人核实,青石关十万将士恐已血染黄沙,南诏西南门户洞开,西炎铁骑将长驱直入啊!” 南宫辰声音骤然沉了下来,“先将此人押入天牢,等核实情况后再行处置。” 陈七被拖出大殿时,喉咙里还在嘶吼,“陛下!您这是在拿万千将士的性命赌!”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被厚重的宫门隔绝在外。 此时,未央宫的氛围凝重到了极点,有大臣还想再说着什么,却被南宫辰抬手制止了,“此事朕会核实的,先退朝吧。” 喜欢朝歌辞请大家收藏:()朝歌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3章 与左将军密谈 城郊外,大军正要赶赴青石关,却有一黑衣人现身大营,士兵们纷纷将武器对准此人,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抛给左将军,“主子有请!” 左将军下意识接住令牌,他低头看着令牌上暗纹交错的螭龙图腾,掌心骤然沁出冷汗。这是陛下专属的令牌,寻常人绝无可能持有。他抬眼望向黑衣人的面巾,喉结滚动,“主子在哪里?” 黑衣人并未回答,只冷冷转身,示意左将军跟上。夜色如墨,大军营帐的灯火在身后渐次缩小成星点,左将军攥着令牌的手心里满是冷汗,马蹄声踏碎满地月光,直往城郊密林深处而去。 行至一处断崖,南宫辰身着玄色披风立在崖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仿佛一柄悬在人心头的剑。左将军翻身下马,正要行礼,却被南宫辰抬手制止,“不必多礼。”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某种压抑的暴戾。 “陛下深夜召见,可是有新的军令?”左将军垂眸,不敢直视那道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 南宫辰缓缓转身,玄色披风在夜风里猎猎作响,月光将他眼底的阴鸷镀上一层冷霜。他摩挲着腰间的螭纹玉佩,忽然轻笑出声,“左将军可知,朕为何要派你去救青石关?” 左将军心头猛地一颤,额角渗出冷汗,“陛下心系边关将士,体恤百姓......” “体恤?”南宫辰骤然逼近,玄靴碾过碎石发出刺耳声响,“皇后娘娘在意的人在青石关,朕便要让她看着那人如何在绝望中死去。”他伸手掐住左将军的下颌,指节发白,“你只需带着十万大军,在离青石关三十里处安营扎寨。待西炎攻破城门,再作‘驰援不及’之态。” 左将军瞳孔骤缩,喉间涌上苦涩。那可是十万条性命,更是抵御外敌的最后屏障!可腰间令牌的寒意渗入皮肉,他想起镇国府满门被抄时,陛下也是像如今这般笑着昭告天下。 “陛下,此举恐遭天下人唾骂......” 南宫辰的笑声戛然而止,猛地抽出腰间佩剑抵住左将军咽喉,剑身映出他扭曲的面容,“天下人?这是朕的天下,由朕说了算。你放心,朕只要慕九辞辞,等他一死,周边郡县的驻军会即刻支援,外敌绝不会攻入南诏腹地。” 左将军盯着剑刃上晃动的月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想起临行前妻子塞进行囊的平安符,想起幼子抱着他大腿哭喊“爹爹早些回来”的模样,喉结艰难地滚动着,“陛下......末将......末将遵旨。” 夜色愈发浓重,左将军望着南宫辰远去的背影,手中令牌仿佛有千斤重。他缓缓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往大军营帐方向而去,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 回到营帐,左将军坐在案前,眼神空洞地望着烛火摇曳。帐外士兵们的谈笑声时不时传入耳中,他们满怀热血,以为此番定能解青石关之围,却不知自己即将成为一场阴谋的棋子。 “将军,时辰到了,该拔营出发了。”副将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左将军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传令下去,缓缓前行,不必着急。”副将虽觉奇怪,但还是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在皇宫之中,陆朝歌坐在朝阳宫的梳妆台前,半夏正在为她梳理头发。镜中女子脖颈处的青紫痕迹依旧醒目,眼底满是疲惫与担忧。 “小姐,您真觉得陛下会真心派兵救援吗?”半夏忍不住问道。 陆朝歌停下手中把玩发簪的动作,沉默片刻后说,“如今大军已出发,只能盼着阿辞能多撑些时日。”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心中隐隐有不安的预感。 青石关下,西炎的攻势卷土。慕九辞突然觉察到了不对,敌军人数不减反增,好像完全不在乎粮草已毁的窘境。 待西炎军撤退,慕九辞亲自下城楼查看,他眉头越皱越紧,果然发现了蹊跷。有一部分尸首虽然穿着西炎的军装,身上却纹着北狄的刺青。西炎和北狄果然勾结在一起了,没想到西炎竟然敢让北狄的军队深入腹地,也不怕北狄突然反水,将它瓜分殆尽。 “夜凤,你带人前去打探,看我南诏的援军到哪了?”慕九辞面色凝重的说道,援军再不到,青石关怕是守不住了。 夜凤领命而去,纵马如离弦之箭消失在暮色中。慕九辞望着残阳如血的天际,城墙垛口插着的残破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染血的指腹抚过青石砖上的剑痕,忍不住传出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西炎的攻势愈发猛烈,慕辞浑身浴血,手中长剑已经卷刃,望着城墙上越来越少的守军,心中满是悲凉。 “报——!将军,粮草彻底断绝了!”一名士兵跌跌撞撞跑来禀报。慕九辞握紧剑柄,大声喊道,“告诉兄弟们,就算战死,也不能让西炎踏入青石关半步!”他望向远方,期待着援兵的身影,却只看到漫天黄沙。 夜凤浑身浴血地闯入左将军营帐时,帐内正飘着酒香。左将军斜倚在虎皮椅上,面前案几摆着几碟冷菜,见夜凤腰间令牌泛着冷光,瞳孔猛地收缩。 “左将军!”夜凤将染血的令牌拍在案上,“慕将军命我持此令前来,青石关已危在旦夕,还请速速发兵!”令牌边缘沾着夜凤赶路时飞溅的泥浆,与左将军怀中陛下所授令牌的纹路如出一辙。 帐内死寂如坟。副将握着酒盏的手微微发抖,偷偷瞥向左将军铁青的脸。左将军盯着令牌上暗纹交错的螭龙图腾,想起南宫辰阴冷的命令,喉结艰难地滚动。 左将军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边缘,烛火在他眼底明明灭灭,映得面容忽明忽暗。副将咽了咽口水,想要开口却被左将军抬手制止。他声音沙哑,“陛下有令,大军需在此休整,贸然前进恐中敌军埋伏。”他目光扫过夜凤染血的衣衫和令牌上干涸的血迹,心中泛起一阵绞痛。 “埋伏?”夜凤怒极反笑,“左将军怕是忘了青石关乃我南诏屏障,一旦失守,敌军长驱直入,整个南诏都将生灵涂炭!如今慕将军带着不足万人的残兵,日夜厮杀,连粮草都已断绝,而你们却在这里饮酒作乐!”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剑,寒光直指左将军,“今日,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带援军回去!” 喜欢朝歌辞请大家收藏:()朝歌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帝王再次服用药丸 可帝王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双眼充血,布满血丝,整个人陷入了疯狂的痛苦之中。突然,他像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挣,竟将缚在手腕上的布条挣断了一根。刘福惊恐地瞪大双眼,急忙伸手去抓,却被陛下大力甩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来人呐!快来人呐!”刘福惊慌失措地大喊,可外面的太监和宫女们畏惧这恐怖的场景,只敢在远处探头探脑,无人敢进来。陛下挣脱了一只手后,更加疯狂地撕扯身上的衣物,抓挠自己的肌肤,一道道血痕瞬间浮现。 帝王双目赤红,体内的蚀骨之痛让他早就失去了理智,他突然将目光对准了刘福,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了所有的束缚,嘶吼着冲向刘福。 他用力掐住刘福的脖子,神情狰狞,“把药丸给我,把药丸给我!” 刘福被掐得面色青紫,双手拼命地掰着陛下的手,想要挣脱,可陛下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也开始发黑。 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举到帝王面前,帝王看见瓷瓶,原本疯狂的动作竟然停了下来,他松开刘福一把夺过瓷瓶,哆哆嗦嗦的打开盖子,倒出几颗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药丸入腹,帝王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双眼缓缓闭上,直挺挺向后倒去。刘福惊魂未定,瘫坐在地大口喘气,望着昏迷的帝王,眼中满是恐惧与疑惑。 没一会儿,苏木和白无尘匆匆赶到,瞧见屋内一片狼藉,陛下昏迷不醒,两人大惊失色。苏木赶忙上前为陛下把脉,白无尘则扶起刘福,急切询问,“刘福公公,究竟发生何事?陛下怎么会这样?”刘福声音颤抖,将刚才的惊险一幕详细道出。 苏木眉头拧成死结,沉吟道,“陛下脉象极其紊乱,竟有了几分生机黯淡之相,这毒素竟已深入肺腑,那药丸我不是嘱咐过要赶紧销毁吗?为什么还带在身上?” 刘福瘫坐在地,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白无尘见状,双手用力抓住刘福的肩膀,微微摇晃着追问,“刘福公公,你倒是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说道,“苏神医,白御医,老奴错了,老奴实在不忍心看着陛下被毒瘾折磨,就想着把药丸藏起来,万一陛下撑不住还能救救急,可……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苏木和白无尘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的无奈与愤怒。白无尘松开刘福,背过身去,气得直跺脚,“糊涂啊!你这一糊涂,差点害了陛下的性命!”苏木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再次俯身仔细为帝王诊脉。 过了良久,苏木直起身子,满脸凝重的说道:“陛下这脉象,比之前更加虚弱紊乱,毒素与那成瘾性草药相互作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心脉。眼下,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解毒的办法,否则,陛下性命堪忧。” 白无尘眉头紧蹙,在屋里来回踱步,他焦急的说道,“可是我们如今毫无进展,这可如何是好?” 苏木沉思片刻,转头看向刘福,“陛下刚才服用的药丸可还有剩余?” 刘福听闻,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已经空了大半的瓷瓶,双手颤抖着递向苏木,“就……就还剩这几颗了。” 苏木接过瓷瓶对白无尘说道,“你在此照看着陛下的身体,我要先回一趟将军府。” 白无尘身躯一震,他似是想到了苏木要做什么,嘴唇嗫嚅了两下,最终点了点头,“放心,陛下这边有我。” 苏木怀揣着那装着剩余药丸的瓷瓶,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皇宫。刚出皇宫大门,他便飞身上马,一路疾驰朝着将军府奔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肆意飞舞,他的脸色凝重得仿佛压着千斤重担。 苏木刚到将军府就碰到了夜凤,他急切的询问道,“你家将军可在府中?” 夜凤瞧见苏木如此匆忙焦急的模样,心中暗觉不妙,赶忙恭敬回道,“苏神医,将军正在书房。”话刚落音,苏木便已朝着书房方向疾奔而去。夜凤见状,心中疑惑顿生,也赶忙跟了上去。 苏木冲进书房,只见慕九辞正在处理公务,慕九辞听到动静,急忙抬起头,见苏木神色凝重,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他急忙问道,“可是陛下那里出了什么事?” 苏木顾不上寒暄,径直冲到慕九辞面前,将装有剩余药丸的瓷瓶重重放在桌上,急促说道,“陛下情况危急!这毒已深入肺腑,与那成瘾性药丸相互作用,严重影响心脉,我需要你的帮助。” 慕九辞神色一凛,立刻站起身来,“苏木师兄但说无妨,需要我做什么? 苏木直视着慕九辞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需要你的血。” 慕九辞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夜凤,去拿一个干净的碗来。” 夜凤不敢耽搁,立刻转身,脚步匆匆地出了书房,不过片刻,便端着一个洁白如玉的瓷碗返回。他将瓷碗轻轻放在桌上,担忧的望向慕九辞。 慕九辞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腕间用力一划,殷红的鲜血顺着慕九辞的手腕,一滴一滴地落入瓷碗之中。 夜凤见状忍不住抿紧嘴唇,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苏木则全神贯注地盯着瓷碗,待碗中血液快要满溢,他赶忙按住慕九辞的伤口,迅速的用早就准备好的金疮药与纱布为他包扎,“好了,再流下去,你身子可就吃不消了。” 慕九辞面色略显苍白,却强撑着笑道,“无妨,只要能救陛下,这些都不算什么。” 苏木端起那碗血,只闻见淡淡的血腥味,更多的是一股奇异的药香,他眉头轻轻舒展,“我需要以一部分血入药,先护住陛下的心脉,剩下的那些血,我打算以此为引,配合这剩余药丸,逆向拆解毒素成分,寻找解毒之法。” 慕九辞微微点头,目光落在那碗血上,“苏木师兄尽管施为,若是需要我的血,你尽管开口。” 喜欢朝歌辞请大家收藏:()朝歌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章 论功行赏 司马倩茹的举动引得众人大声惊呼,南宫辰正穿过沧池前往宴会,听见湖边隐约传出“陆小姐落水了”。 他心里一动,忍不住快步走向前去,看见湖里正在挣扎的身影,他来不及多想就跳了下去,游到陆婉婉身边,将她拖到岸边,见她浑身都已湿透,连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盖在她的身上。 陆朝歌正在寻找妹妹的身影,听到惊呼,连忙赶了过来,到达湖边的时候就看见陆婉婉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周围围了一群人。 陆朝歌连忙上前挡住陆婉婉,她从身上解下披风,披到妹妹身上,她站起身来直视这群闺阁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下的手?” 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煞气,让她们不由后退一步,留出站在前方的司马倩茹,司马倩茹见状,双腿不停的颤抖,根本就迈不动腿。 陆朝歌向前一步,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看来是司马小姐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司马小姐不如也尝尝这落水的滋味。” 司马倩茹睁大了眼睛,嘴里不停的喊到,“不要,我不要,我姑姑可是司马昭仪,你不能动我。” 陆朝歌不理会她的言语,抬起脚蹬在她的屁股上,司马倩茹应声落水,她在水中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救命。 正在这时,从远处冲来两个男子,当司马倩茹看到那一袭红衣之时,心里不禁一阵激动,他是来救她的吗? 岂料慕九辞行至陆朝歌身边就停住了脚步,他上下打量着陆朝歌,声音有些焦急,“你没事吧?” 陆朝歌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而另一个男子则跳入湖里,将司马倩茹搂进怀里,抱上了岸,众人这才发觉来人是二皇子南宫烨。 正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帝王驾到!”众人忙俯身行礼。 帝王一身金色龙袍,缓步走来,看着面前的情形不由蹙起了眉头,他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倩茹立刻出声告状,她带着哭腔,“回皇上,都是陆朝歌,是她将我踹入湖里的,皇上可要为我做主啊!” 帝王将目光投向陆朝歌,陆朝歌抬起头,声音不卑不亢,“回皇上,是司马小姐先将胞妹陆婉婉推入湖中,臣女这才反击的。” 帝王将目光投向旁边的那群闺阁小姐,随手指了一位,“你来说,究竟发生么了什么?” 那位小姐匍匐在地,不敢目视龙威,她战战兢兢将事情,一五一十如实描述。 帝王闻言,思忖半晌,“司马倩茹虽犯错在先,但也受到了惩罚,此事到此为止。”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浑身湿透的四人,眸光微闪,陆将军刚刚战死沙场,女儿就在宫中受辱,他不能让人诟病。再说丞相府本身就是二皇子的助力,如此也断了他的其他念想,“陆婉婉名门闺秀,含章秀出,特赐予八皇子为妃,待其及笄之后,再行完婚;司马倩茹就赐给二皇子为妃吧,挑个良辰吉日,就完婚吧。” 此言一出,四人顿时怔住了,南宫辰上前一步,正要说着什么,却被帝王眼里的不容置疑震慑住了,他躬身行礼,“儿臣遵旨,多谢父皇赐婚。” 陆婉婉则是满面娇羞,也跪起身来,拜谢帝王隆恩。司马倩茹看着面如冠玉,身形挺拔的慕九辞,面露不甘,却不得不跪谢隆恩,二皇子南宫烨倒是一脸高兴,他俯身行礼,“多谢父王赐婚。” 这场风波就此落下帷幕,幸好此次入宫多带了几套衣服,陆朝歌带领陆婉婉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才回到宴会。 宴会上众人窃窃私语,显然都收到了帝王赐婚的消息。陆婉婉看着众人投来的,显得手足无措,陆朝歌拉过她的手安慰到,“婉婉别怕,不用搭理她们,她们就是在羡慕你,我家婉婉一眨眼也长大喽。” 面对长姐的调笑,陆婉婉羞红了脸,内心却渐渐安定下来。 随着一声清脆的“帝王驾到”,众人忙起身行礼,殿内一片寂静,帝王俯视群臣,当看到慕九辞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开口说道,“今日宴会是为了给北凉关的将士庆功,慕将军大败北狄,不仅拿下了北狄的一座城池,还与北狄签订了议和书,如此功绩理应当赏。” 随着帝王的话语落下,殿内气氛瞬间微妙起来,慕九辞站在群臣之中,身姿挺拔,面容淡然。他微微低头,以示对帝王的敬意,心中却并无太多波澜,保家卫国乃军人天职,今日之胜,不过是尽他所能罢了。 “慕将军,”帝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威严与赏识,“你的英勇与智慧,朕深感欣慰。北凉关一战,你不仅展现了我国军威,更为百姓换来了长久的和平。朕决定,赐你黄金千两,良田百顷,并加封‘护国大将军’之衔,以彰其功。”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恭贺之声,群臣纷纷向慕九辞投去羡慕与敬佩的目光。慕九辞面容平静,他缓缓上前,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臣慕九辞,叩谢陛下隆恩。此战非臣一人之功,乃全军将士用命换来的,尤其是陆无敌将军,奋勇杀敌,护我北凉关。更有陛下英明领导之果,才能与北狄签下议和书。臣愿继续为国效力,守土开疆,以报皇恩浩荡。” 提及陆无敌,众人不免想到了北凉关一案,气氛难免沉寂下来,帝王眸光一闪,慕九辞这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北凉关一事,证人已死,只留一封认罪书,证据不足,他又能如何?但他又不能寒了忠臣之心,难啊! 他目光触及台下的陆朝歌兄妹几人,心思微转,他二人在战场上的功绩他也有看到,不如就以赏赐来平此次之局。 “陆将军血战沙场,马革裹尸,其功绩殷及子女,陆辰风和陆朝歌于北凉战场屡立战功,现封陆辰风为‘车骑将军’,赏黄金百两,良田百顷;陆朝歌为‘定安郡君’,赏黄金百两,良田百顷。” 此言一出,朝臣顿时议论纷纷,但帝王接下来的话,却如平地一声惊雷,让所有人都震惊当场,“另赐陆府一块免死金牌,以彰陆无敌将军之功!” 陆辰风与陆朝歌连忙上前谢恩,父亲一事急不得,更何况帝王都做到了如此地步,更不能让帝王为难,只得徐徐图谋。 之后众将士都按功行赏,八皇子南宫辰更是被调到吏部,掌管此部事宜,他距离想要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喜欢朝歌辞请大家收藏:()朝歌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8章 祈福归来 慕九辞接到帝王的旨意,心中满是欢喜,当初他命人将那些金银珠宝上缴国库的时候,并未想太多,如今能得到这个恩典,他已是喜不自胜。 当初他答应过歌儿,要亲自接她回家,本以为他只能偷偷藏于暗处,没想到,竟得了如此光明正大的机会。 第二日清晨,慕九辞早早的将自己收拾妥帖,就带领迎接队伍向护国寺出发,一路上,夜凤一直在偷偷的打量他,慕九辞斜了他一眼,开口道,“夜凤,你都看了我一路了,我身上可有哪里不妥?” 夜凤赶紧收回视线,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将军,不过一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半夏,他便不自觉的咧开了嘴角,他摸了摸怀里的油纸包,今日他可是一大早就出门买来了,小丫头一定会喜欢。 马车停在山脚下,慕九辞和夜凤徒步上山,此时陆朝歌正在进行最后一次诵经祈福,半夏正无聊的守在殿外,突然一颗石子落在她的脚边,她抬头望去,只见夜凤正站在院中冲她招手。 半夏眼珠一转,笑眯眯的朝他走去,这个傻大个肯定又给她带好吃的了。 果然,只见夜凤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这是我今天早上刚去店里买的桃酥,还有余温,你快尝尝。” 半夏从他手中接过糕点,指腹不小心触摸到了他的指尖,夜凤的身子一瞬间就僵住了,指尖上传来了酥酥麻麻的感觉。 半夏拆开纸包,从里面拿出来一块,果然还微微有些温热,她幸福的眯起了眼睛,新做的糕点果然好吃。 等吃完手里的糕点,她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你家将军呢?” 夜凤搓了搓手指,回味着刚才的触感,听到半夏的问话,才回过神来,“将军奉旨接陆小姐回京,我便跟着一起来了,现在将军在陆小姐住处,特意让我来寻你。” 半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找我做什么?” 夜凤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家将军想给陆小姐一个惊喜,待会儿你能不能跟陆小姐说,陛下派人来接她回京,让陆小姐过去相见。” 半夏舔了舔唇角的碎屑,眸光一转,“好啊,不过你还得再给我买一包糕点。” 夜凤突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咽了咽口水,才说道,“可以,等回到京都,我就给你买。” 半夏脸上的笑容更甜美了,“没问题,那你先回去吧,等小姐祈福结束我就跟小姐说。” 夜凤看着半夏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看着半夏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大殿,才转身离开。 陆朝歌读完最后一句佛经,朝佛像拜了拜,才起身走出大殿,半夏见她出来,急忙迎了上来,“小姐,陛下派来接你回京的人已经到了,正在住处等你。” 陆朝歌微微颔首,祈福之期已到,也该来人了,她理了理衣摆,便带着半夏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陆朝歌甫一推开院门,便被院中那道昂然挺立的身影紧紧攫住了视线,那身形是如此熟悉,却又让她难以置信,恍若置身梦境。他身着一袭前所未见的素白长袍,墨发如瀑般半挽,垂散于素白的长袍之上,恰似一幅精心绘制的水墨画,简约中蕴含着无尽的风华,仅是一个轮廓,便足以令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慕九辞闻得声响,缓缓转过身来,那精雕细琢的眉眼,宛如为这幅场景注入了灵魂,他不似平素身着红衣时那般热烈张扬,反倒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温润与雅致,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随之变得柔和起来。 好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身装扮恰似为他度身定制,“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慕九辞瞥见她眼中的惊艳,那颗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如释重负般平静下来,他的眼眸中,笑意如涟漪般荡漾开来,“不是歌儿说白衣最适合我吗?怎么,我穿着不好看吗?” 陆朝歌如梦初醒,眼眸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她欢快的向前疾驰了两步,直至站在慕九辞的身前,才柔声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慕九辞抬手轻轻整理下她额前的碎发,然后才轻声说道:“我答应过要接你回家,又怎会食言呢?” 陆朝歌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充盈着无尽的甜蜜,她从未奢望过,阿辞会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更不敢想象能与他一同踏上归家的路途,她满心好奇地抬头凝望他,“你是如何说服陛下,应允你来接我回京的呢?” 慕九辞挑了挑眉梢,他难道要说这是一场意外之喜吗?他眨了眨眼眸,将嘴唇贴近她的耳畔,“这是个秘密。” 陆朝歌的耳朵瞬间感到一阵酥麻,她急忙侧过身子,想要逃离这让她心如鹿撞的源头,“不说就算了,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慕九辞看着她逃跑的背影,脸上露出宠溺的微笑。半夏躲在门口偷偷张望着,见小姐已经向房间走去,急忙跑进了院子,“小姐,等等我,我来收拾!” 陆朝歌脚下踉跄了一下,走的更快了,半夏这个丫头一直在偷看他们吗,她突然感觉自己无颜见人了。 两人将带来的东西全部打包好,才提着包裹走出房间,夜凤十分有眼色的上前接过了行李,一行人朝山下走去。 山下的队伍早已整装待发,慕九辞将朝歌送上马车,便翻身上马,朝京都驶去。 陆朝歌撩开车上的帘幕,注视着前面那个身着白衣的男人,怎么看都看不够,当时就是看他着红衣太过惊艳,总是招惹桃花,才违心说他穿白衣好看,可没想到,他穿上白衣之后更让人移不开眼睛,多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着。 慕九辞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唇角微微勾起,本来穿上这身白色素袍的时候,他总感觉不太自在,这样纯洁的白色,哪适合他这样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呢? 可看到歌儿眼中赤裸裸的惊艳,他竟也慢慢喜欢上了这颜色,既然歌儿如此喜欢,他愿意更换素衣为红颜。 喜欢朝歌辞请大家收藏:()朝歌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