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将军就想去种田》
1. 不想当将军
“贺将军?贺将军可是身体不适?”
“来人叫太医!”
贺之桓从深沉的思绪中脱离出的来时候还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只记得自己刚从测绘现场出来,一脚踩空路沿石便失去了意识,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好似有人七手八脚的在自己身上乱动。
贺之桓猛地真开眼,伸手护住自己的衣服,大喊一声:“你们要干什么!”
霎时间,朝堂上落针可闻。
皇帝李承轻咳一声打破寂静:“爱卿可是身体不适?不必硬撑,养好身体为重。”
贺之桓一脸懵的看着这古香古色的场景,就差掐自己一下了,她悄咪咪地转动眼珠子环视一周,最终定格在自己挡在胸前的手上,嗯,这触感不是自己的手又是谁的手!
自己这是穿越了!惹怒皇上可是要不得好死的!
于是贺之桓不经思索直接普通一声双膝下跪朝前一拜:“皇上万岁!”大概是受宫斗剧的影响,她脱口而出这句话,身体比脑子快!
满朝文武被这一举动搞得摸不着头脑,皇帝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不知道自家大将军抽什么风。
这时李承身边一个俊美男子从众朝臣之间走出,朝皇帝一拜,“陛下,贺将军恐是身体不适,还望陛下暂允贺将军告退调养,待病体稍愈,必当叩阙请罪。”
“可是朕见贺将军面色红润不像是身体有恙,今日万寿节,只有贺将军才能解朕的燃眉之急啊。”
李承自顾自说着,缓缓走下朝堂,脸上挂着笑意,眼底确是深沉不可见底,略过贺景,停在了贺之桓面前。
“西域簌扼族频繁骚扰我大乾边境,乃是藐视天威,贺将军三日后可愿出征为朕和大乾子民击退外敌?”
眼前景象已然将贺之桓,这个才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吓住了,什么出征?打仗?踏平西域?杀人!!!!
由于大脑处理不了如此庞大的信息量,贺之桓甚至没能把自己从地上拔起来便直接晕了过去。
贺之桓已然晕了过去,不论真假李承也没有理由继续把人留下,挥挥手让贺景把人带了回去,还不忘彰显自己的关心叫了太医跟过去。
贺之桓是以一种非常不体面的方式被贺景抗出了大殿。
贺之桓醒的很快,其实刚出宫门那一会儿就已经醒了,但是她不敢睁开眼,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旁边坐着一个人,现在睁眼就得说话,一说话就会暴露自己已经不是原版的“贺之桓”的事实。
贺之桓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只能落入俗套的假装失忆,一方面便于解释自己现在的状况,另一方面就是自己真的不会打仗啊!
话说自己看了那么多的穿越剧,哪有上来就让现代人领兵打仗的,这不单单是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的问题,更是对无辜的士兵不负责任啊。
自己可是个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善良的二十一世纪普通女孩,除了力气稍微大了些,跟行军打仗根本占不到一点边啊。
想着想着贺之桓差点流出泪来。
坐在马车里看着贺之桓眉毛动来动去的贺景没有拆穿她,而是一路保持沉默到了贺府。
贺之桓被下人抬去了她的房间,贺景带着太医随后便到了。
古代太医看诊还是有男女之分的,就算贺之桓是将军仍然要隔着帘子进行诊断,这就又失了几分准确性。
贺之桓躺在床上,只能透过床帘隐隐约约看出外面有几个人影,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她是犯什么癔症了?”是朝堂上为自己说话的那个人的声音,原来他们是一家的吗?
古太医嘴唇蠕动几下没说出口什么话,又执起贺之桓的手腕摸起脉来。
贺景见古太医欲言又止只得催促道,“有什么事您但说无妨。”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古太医收回手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汉,斟酌着句子说道:“老臣医术不精,此番情况根据贺将军的脉搏以及发生的事情,恐是因过度恐惧,有加多年暗疾未彻底痊愈,多重作用之下产生昏厥状况。”
听到这里,正是“苏醒”过来的好时机,既然能突然昏厥,突然失忆也不是问题吧?
抓准时机,贺之桓假装刚苏醒的样子坐起身来撩开帘子,“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哪儿?”
见到外面的一群陌生面孔,原本正常的脸色都白上了几分,她可是个胆小鬼!这种情况跟恐怖电影有什么区别!
“之桓?”贺景见情况不对,皱了皱眉。
“你认识我?”贺之桓装傻装到底,并悄悄咽了口唾沫。
贺景没回答,转而望向太医。
老太医这下真吓出了冷汗,要知道这贺景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自己要是得罪这贺家人恐是没有好下场的。
“将军这个情况......应是与多年前头上受过的重击有关,污血淤结以致失忆。”
贺之桓:什么头上重击?自己几年前确实出过一场车祸撞到了头......
“可有化解之法?”贺景转着手里的绿檀珠串,越转越快,像是在催促。
“为有慢慢调养为主,不可再遭受刺激。”古太医飞速拿纸笔写了几张药方子,叮嘱贺家的下人,这赶忙要走的样子像贺景会吃人一般。
“多谢古太医了。”贺景示意,旁边的下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绣花小袋塞进了太医手里,贺之桓用脑袋想都知道肯定是钱,就是不知道那是多少。
古太医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走了,贺之桓还维持着一只手掀开床帘的动作。
旁边的丫鬟有眼力见的上前把帷幔挂在了两侧,这下贺之桓和贺景便是直接四目相对,避无可避了。
贺景并没有逼问贺之桓,撂下一句:好好休息,转身就走了。
贺之桓躺在床上开始思考人生,但是没有一个基点根本发散不出去思维。
于是她拉过自己的房内的几个侍女准备问问情况。
为了快速了解这个世界,以便在这个新的环境中确保自己的安危,贺之桓先从最了解原身的侍从们入手。
贺之桓侧躺在床上,喝着侍女端来的新鲜中药,侍从们嘴里说出来的事总是让没见过世面的普通打工人瞠目结舌,面目扭曲。
“将军自小学武,从小到大打架从来没输过!”
“老爷还在的时候,将军为了讨老爷欢心从佛手山上举了一块半人高的寿石回来,吓得老爷差点晕过去!”
“我记得将军刚及笄那会儿,天天出门跟永定将军的大公子打架,夫人担心将军被欺负了让老爷去定远将军府上说一说差点成了说亲!”
侍女们叽叽喳喳地讲着,贺之桓跟听故事似的,听得呲着大牙乐,“我小时候这么调皮吗?”
“将军小时候可没人管的了!”引得一阵笑声。
“后来呢?太医说我头上受过伤,是怎么伤的?”
问道这里,众人先是沉默一阵,一个青衣侍女缓缓开口,“将军那是还不是将军,女扮男装混进了先皇的护驾侍卫之中一路南下,行至南山郡时遭遇埋伏已久的叛贼,机缘巧合之下在砍杀许多贼人之后替先皇挡下一箭,暴露了女子身份,但欺瞒圣上已是重罪,最终功过相抵,将军也被大公子关了禁闭。”
“那我后来怎么又当上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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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粉衣侍女上前一步,脸上是掩饰不掉的骄傲,“当时将军毕竟救了先皇一命,换得了入军营与其他男子同等的对待,将军天才过人,自此步步高升,几年后跟随定远将军去南山郡平反,屡建奇功,最终在定远将军的举荐之下由先皇封为百年来第一位女将军!”
贺之桓看着这些人自豪的表情,心里一沉又一沉,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而已啊!唯一相似的除了名字,也就只有力气大这一点了,但是力气大也不能当将军啊!
突然,贺之桓想起来新登基的皇帝李承在朝堂上对她说的话,皇上说的话定是一言九鼎的,何况还是在朝堂上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说出来,自己这一仗怕是非打不可,谁能帮自己呢?兄长吗?像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但是总感觉他跟自己不太熟的样子,不像是会主动帮忙的人......或许打仗其实也没那么难?不管怎样先硬着头皮试试吧!
“你们可知道西域簌扼族骚扰边境的消息?”贺之桓小生问道。
“嘘!”小青赶紧出声制止,“将军所知皆为机密之事,还是不要与我等说了,以免隔墙有耳。”
贺之桓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随着与这些侍女的深入聊天,贺之桓得知了自己的基本情况,除了带兵打仗这个无法速成的技能,其他事情只需要装傻应对便可,即便皇帝要让她带兵打仗也得等她病好了再说,要是能在养病期间打消皇帝这个念头就更好了。
青衣侍女是她的替身婢女青燕,是贺家家生子,自小同贺之桓一起长大,两人感情甚笃,加之与贺之桓一同长大也学了不少拳脚功夫,她对于贺之桓失忆这件事很是担忧。
一是忧虑行军打仗之事行差踏错一步就是深渊,更别说贺之桓现在这个状况,另一件事便是贺之桓先前一直以行军打仗为由拒绝的婚事,此番恐是又要被提及了。
听到这里贺之桓心里烦的紧,把下人们清退了,特意嘱托任何人不准进院子打扰,打算下床溜达溜达活动一下筋骨,顺便熟悉熟悉自家院子。
猫在墙头的杨鸣正悄默默听八卦听得开心,方才挨得鞭子好像都没那么疼了,这次重生回来好像重新认识了贺之桓一般,上一世两人关系已经十分亲密了,她都没跟自己提过她的往事,反而是自己什么事都交代给她了,底裤都不剩,趁着次机会得把她底细摸透!杨鸣心里暗自发誓。
正回忆往昔呢,没成想让一个小毛孩抓住了破绽,本来用来打鸟的弹弓一下子打中了杨鸣的屁股,原本就带着伤的杨鸣被打了个激灵,直接掉进了贺之桓的院子里。
堂堂大内暗卫,竟被一个小毛孩子偷袭成功了!
“本青云大侠打死你个小毛贼!”稚嫩的童音从墙外隐隐约约传来,杨鸣却是顾不得了,慌乱之际杨鸣躲进了离他最近的后院假山里。
殊不知,这个现代贺之桓正“回光返照”,在探索院子全貌呢。
地毯式搜索怎么可能遗忘这个现代难以亲身攀爬的假山呢?
于是杨鸣自以为躲藏后不久贺之桓就来到了附近,他就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正在快速逼近,假山附近的造景十分讲究,疏密有致全然无法藏住一个一米八五的大活人,此刻能力再强的暗卫也只能屏气凝神祈求不被发现。
但是天不遂人愿,杨鸣的目光就这么水灵灵地与爬到假山顶的贺之桓对上了眼。
杨鸣心想:完了,怎么狡辩。
贺之桓:哦吼,大变活人!
贺之桓:“你是?”
杨鸣紧张地吞了口口水,还没思考出答案,贺之桓便抢答到:“你不会是内个吧!”
2. 幸亏没有穿成皇帝
贺之桓:“你是?”
杨鸣紧张地吞了口口水,还没思考出答案,贺之桓便抢答到:“你不会是内个吧!”
杨鸣一呆,什么?
贺之桓惊讶的眼睛瞪的溜圆,心里翻滚的是:这个男人真tm帅,肤色白皙,面容精致稚嫩,眼睛圆圆的像智商不高的金毛似的,简单扎着一个马尾还衣衫不整的,不会是将军府养的见不得人的……也是,都是女将军了有那么一两个男宠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嘿嘿嘿。
像是窥探到了什么秘密似的,贺之桓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遍杨鸣,然后走到了他的面前,先试探一下这个男人跟原身有多熟。
杨鸣只见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露出了他从来没见过的眼神,容貌还是当初模样眉毛细而眉峰高,面容英气十足,眼尾长而微扬,更添几分飒爽之气,鼻梁高挺,薄唇,只是现在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太对劲,就像是某些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心理安慰着自己肯定是想错了,嘴上却只能顺势应了下来:“嗯。”
他的声音又细又小,更是让贺之桓觉得他跟自己肯定有说不清楚的关系,但是自己现在又不能表现出来自己已经是个冒牌货了,也只能顺着演下去。
“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不让你出来吗?你先别呆在这了,衣服都破了,先回房间吧。”说着她便学着自觉一个将军该有的大跨步往寝房走去。
贺之桓心想自己最亲近的侍女们都没提起过自己养了个男人,还说自己曾经说过不想结婚,那这个男人大概率是自己偷偷养着的,没让任何人知道,从这个男人的行为和穿着也能印证——身上带伤衣衫不整却只能躲在假山里面躲避人群——带兵习惯了的将军有点特殊爱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贺之桓已经穷尽了自己对一个古代女将军拥有的特权的所有想象了,要是原身知道了贺之桓的想法,非得穿到现代把她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言情小说撕了不可!可怜她洁身自好的一生,真要被毁了。
杨鸣没办法,既然被发现了也只能咬牙跟上,为防露馅,离开前还把武器偷偷藏在了假山里。
来到房间里面,赵望轩坐在了唯一一把椅子上,杨鸣身体自动就坐在了床上,两人四目相对,空气突然凝滞了起来。
杨鸣:这该死的肌肉记忆!
贺之桓:我就知道我没猜错,这俩人就是这种关系!
贺之桓:“嗯……你先换身衣服吧,这衣服已经破了。”
杨鸣:这怎么换,此时此刻整个贺府都还没有我的衣服呢!
杨鸣:“不必了……”
贺之桓:难道这堂堂一个将军就给自家男宠穿一件衣服?还是破的,难道是……怕他逃走?
有道理,这样的话这个男人不就插翅难逃了,从将军府衣衫不整的出门怕是没办法抬头做男人了吧。
“……你先穿我的吧。”贺之桓故作深沉,从自己衣柜里翻出来一套黑色的劲装,扔给了杨鸣。
杨鸣把衣服拿在手里,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当着她的面脱衣服好像不太好吧……
贺之桓也猛地想到了这个问题,主动开门走了出去,留下杨鸣一个人在房间里。
这身衣服杨鸣穿起来还是过于紧了些,绷得身上肌肉都能显现出来,不过还好,也能穿。
换完衣服杨鸣没急着叫贺之桓进来,而是思考了半晌,确认了一个事实,此时的贺之桓跟以前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认识自己还疑似跟他有什么不正经的关系。
贺之桓在屋子外面也在思考,她无意识的踢着一块小石子,在想自己要怎么跟这个陌生帅哥相处,自己这个母胎单身也不知道怎么谈恋爱啊,唯一的经验就是自己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了。事情不能操之过急,那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晚饭时间,青燕带着下人给贺之桓送来了晚饭,“病患”贺之桓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样子,杨鸣被她藏在了木床后面,青燕也没发现自家将军的床好像往前挪了一块儿。
她瞅了瞅自家将军,见她没什么其他吩咐,送完餐就退下了。
青燕走后贺之桓让杨鸣出来一起吃饭,问道:“平日里我是不允许你见旁人吗?”
杨鸣只能顺着答,不然自己也无法解释:“是。”
“你话怎么这么少?”
“是。”
“你叫什么名字?”
杨鸣思索半晌,还是把自己的真名说了出去,毕竟作为暗卫只有代号,反而真名早已被他人遗忘了。
“杨鸣。”
“你看这不是会说俩字的吗。”
“快吃饭。”贺之桓有在杨鸣面前表演了一个大病痊愈。
杨鸣无言的看着贺之桓,确实吃饭要紧。
吃完饭,贺之桓又开始纠结了,这是睡一张床呢还是一张床呢?原身晚上不会对男宠干一些奇怪的事吧?
杨鸣见她烦恼,怕她继续往歪处想插话道:“将军大病初愈,需要静养,我睡这边就可以。”他指了指一旁的贵妃塌。
见危机已解除,累了一天的贺之桓已经眼皮打架了,应了一声就睡了。
等到贺之桓呼吸声变得悠长,确定睡熟了之后,杨鸣才终于得以脱身。
夜里,带伤听了半天八卦的杨鸣揣着满肚子的无用消息回到了皇宫汇报。
李承正在批阅奏折,今日万寿节皇帝需坐于朝堂前,单是与来朝使臣勾心斗角已经耗费许多精力,待到此时才有时间处理如山的奏折。
杨鸣悄无声息出现在李承面前,跪地行礼。
李承头也没抬,“说说吧。”
杨鸣磕了个头,如实将贺之桓在府中发生的事汇报给皇帝。
听到贺之桓旧疾发作引发失忆症,李承眉头一蹙。
紧接着就听杨鸣说道:“贺将军醒来之后召集府中下人于院中,额......回忆往昔。”
李承挑眉,“哦?”,这才抬头看向杨鸣。
杨鸣继续一板一眼说道:“先是提到贺将军自小爱同旁人打架,又讲到贺将军女扮男装混入军营与先皇的渊源,后来又说到南山郡平反。”
李承冷笑一声:“这贺将军府的下人知道的事可真不少啊。”
杨鸣没察觉出气氛不对,添了把柴:“只是这些事似乎未曾唤醒贺将军的记忆。”
李承:“十三,你觉得贺将军是真记不起来了,还是装的?”
“微臣不敢随意揣测。”杨鸣俯身,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现在才觉出皇帝心情不好。
李承站起身来目视远方,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是空气中散发着一些冷意。
“真的假的,三日后自会知晓。”
他捏了捏眉心,片刻之后开口,“明日继续跟着,出去吧。”
杨鸣磕了个头,悄声离开。
离开前又听李承问他,“贺景可有什么动作?”
“贺大人除最初带贺将军回府,后与太医一同离开便未再见贺将军。”
“行了,走吧。衣服还是穿合身的好,太紧了影响行动”
穿着贺牌紧身衣的杨鸣:“……是。”
——
第二天一早,贺之桓起床在院子里抻抻懒腰,活动一下身体,就见青燕从院外进来禀报,“将军,陛下召见,马车已备好,您赶紧换衣服吧!”
青燕见只穿着亵衣就在院子里溜达的贺之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牵小孩似的把贺之桓带回房间,梳洗穿衣。
自昨日贺之桓回府,太医诊断为失忆症之后,青燕脸上的愁色便一刻也没有下去过,昨夜她就像带孩子一样,手把手教自家将军沐浴、餐食礼仪、介绍家仆姓名和职责,将军却依旧像从前那般不放在心上,甚至比先前更差了。
先前最起码一些寻常小事还是知道怎么做的,如今却像是刚出生的孩童一般,就连哪个是镜子都得青燕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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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认。
如今一早皇帝召见,青燕没办法跟随,只得提前把事情交代清楚。
“将军,这是打赏宫人的银子”,青燕拿出几个装好银子的小钱袋子塞进贺之桓腰间,一边塞一遍讲,“这几个绣着荷花图案的是给普通宫人的,这个绣着松树枝的是给大总管的。”
“好啦,我记住了,这个多的是给普通宫人的,这一个单独的好看的是给大太监的,哎?这个粉色的是什么啊?”
贺之桓拿出其中一个粉色绣着桃花样式的袋子,打开一看竟然是几小块饼子。
“将军起得晚,早点定是来不及吃了,待到面见完皇上都不知几时了,好不容易能多在京中修养些时日,切莫再亏着胃了。”青燕心疼贺之桓常年征战在外,时常吃不上像样的食物,粮草紧缺时,几日吃不上饭都是常有的事,下次出征前,她立志一定要给将军养胖十斤!
这想法要是让贺之桓知道绝对会狠狠拒绝,作为一个现代打工人,长胖容易减肥难,尤其在上班之后,生活过于规律且压力大,她已经穿不上当年学生时代的衣服了!
这边贺之桓捏着一袋子小饼上了马车,还想着饼子味道会不会比现代的干巴面饼要好吃一些,那边青燕已经去到厨房开始准备她的饮食大作战了。
这是贺之桓第二次坐马车,第一次全程闭着眼睛不敢睁开,这次车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尽情地探索马车里面了。
马车里的空间还算宽敞,左右前三面座椅,铺着柔软的垫子,手边设有放茶水糕点的桌子,车夫赶车十分平稳,只有轻微的晃动,还是十分舒适的。
马车顶棚是木质的架子覆盖精美的布料,肉眼看不出来是怎么防水的,下雨天岂不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豆大的雨?
她也不敢问,显得自己很蠢。
贺之桓捏了一块饼子塞到嘴里咬了一口,“嗯~好吃!”味道出乎意料,竟然是玫瑰味儿的!
等到了宫门口的时候,一袋饼子已经吃完了。
贺之桓觉得这袋子好看便又塞回了腰间。
从宫门一路向深处走去,放眼是金碧辉煌,琉璃瓦反射着初升的阳光,闪的贺之桓睁不开眼睛。
不知穿过了几道门,走到了一处花园之中。
贺之桓心想,这大概就是御花园吧,景色挺好的,面积小了点吧。
带路的小太监见贺之桓一路都很紧张,师父曾经交代过,跟武将们打交道时要少说少做,武将大都脾气暴躁,不可拿命开玩笑。
很快就走到了花园出口,看到出口外面守着的另一个太监的时候,贺之桓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小费’了,“小公公,你拿着。”
贺之桓飞速掏出小荷包塞进带路的小太监手里,小太监先是蒙了一瞬,顺势将荷包收进了袖子里。
“将军请。”小公公将贺之桓送到门口,内务府大总管高达海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了。
“贺将军,您可来了,陛下正等着您呐。”高达海尖细的嗓音传来,贺之桓在心中悄悄给自己的刻板印象画了个对号,影视作品诚不欺我。
“有劳公公了。”贺之桓随着高达海往殿内走去,熟练地掏出了最重的那个荷包塞给了高达海。
御书房内布置的书香气息浓厚,两侧的屏风上都提着各不相同的诗句,正中间是皇帝办公的金丝楠木书桌,约有两米长,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奏折,桌边错落有致摆着几张方桌,上面插着新鲜的玉兰花。
李承正坐在那里批阅奏折,另有一位身着墨绿衣袍的男子背对着贺之桓,似是正与皇帝交谈着什么。
贺之桓趁着高达海不注意,飞速上下左右扫视一圈,将整个屋子的状况记于心中,她心想,作为堂堂大将军,贺之桓肯定经常出入御书房得皇帝召见,一会儿要是问起其中物件,自己决不能露怯。
待到她行至近前,那墨绿衣袍的男子转身回头,她才发现,这不是她的哥哥贺景吗?
3. 学不会啊学不会
贺景看到贺之桓,身形顿了一下,并未说什么,向李承行了一礼,道:“陛下,臣先告退了。”
“去吧。”
贺景离开,李承将目光转到贺之桓身上,“昨日爱卿在朝堂上晕倒,可有大碍?”
贺之桓不清楚李承都知道什么,只能挑挑拣拣的说道:“回陛下,臣昨日醒来时只觉脑内昏沉,记不得许多事情,太医说臣这是失忆症。”
“失忆症?爱卿可还记得昨日晕倒之前朕说过什么?”李承放下朱笔,拿起了另一份奏折。
“臣不记得了。”
“那爱卿可认识方才那人?”
“府上人告诉臣,那人是臣兄长。”
贺之桓跟李承说了几句话之后紧张的情绪逐渐消下去,自己现在这情况,除了脑袋里装了些现代知识之外,简直就是跟真失忆一模一样,表演起来格外流畅。
“朕昨日已经跟爱卿商定派贺家军平乱西域簌边境,爱卿可想起来了?”
贺之桓没想到李承竟然还像让自己去打仗,赶忙跪下,学着记忆中见到的其他大臣的样子,“陛下不可!臣自身安危事小,万不能让百姓将士们因臣陷入险境啊!”
“贺将军是要抗旨吗?”李承站起身,“碰!”地一声将镇石砸在了桌上,振得她耳朵生疼。
贺之桓心想,完了完了,穿越第二天脑袋就要掉了吗?
心里翻江倒海,嘴巴先承认错误,“臣不敢!”
“那爱卿早些回去准备,后日朕亲自给你送行。”
贺之桓跪在地上,忍不住抖了一下,感觉凉飕飕的,硬着头皮先认下再说!
“是。臣尽力!”
贺之桓从御书房出来,双眼有些涣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出了宫又上了马车回了贺府。
坐在饭桌上,闻见饭菜的香味她才猛然惊醒。
靠!后天出征?这不是完蛋了!
这饭也吃不下了,贺之桓开始围着桌子打转,正着转完反着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恨恨地坐回了位子上,端起一碗饭猛扒起来。
这饭再不吃可就不一定吃得上下一顿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家“男宠”不知道哪里去了。
皇宫里御书房中,李承把跟着贺之桓回来的杨鸣留了下来。
“十三,今日你觉得贺之桓是真失忆还是故意装傻?”李承玩弄着手里的玉兰花,花瓣已经被揉碎了一片,泛出透明的色泽。
“臣不敢断言。”
杨鸣心里也在纠结,这与上一世的情况截然不同,当时贺之桓被指派去平乱,这对于身经百战的她来说本是小菜一碟,当然她打了漂亮的一仗,获得了百姓的称赞,这对于当时刚登基不久的皇帝来说威胁的意味更甚。
至于后来贺之桓是怎么与外敌勾结起来的,杨鸣无从知晓,只是此番皇帝执意要贺之桓去平反,或许能看出她到底是不是在装失忆。
“唉,难道她是故意为之,以退为进?”李承将手中的玉兰丢到一旁,目光望着屋顶上繁复的藻井,自言自语。
杨鸣不知如何接话,在一旁保持沉默。
总之现在的情况已经有所改变,他即使知道未来将要发生什么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回去吧,继续盯着。”
“是。”
出宫之前他还有个人要见。
青燕在一旁焦急地劝阻,“将军,没人跟您抢,您慢点吃!”
一边说着一边给噎住的贺之桓顺背。
“青燕啊!呜呜呜呜呜~”贺之桓终于抵挡不住这压力,转身抱住青燕嚎啕大哭起来。
“将军!将军您怎么了这是?”青燕手忙脚乱的扶住贺之桓,见自家将军哭得如此时态更显慌张。
“青燕啊,你明日之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越说越伤心,眼泪鼻涕糊了青燕一身。
“将军何出此言啊,青燕怎么听不懂?”自从贺之桓十二岁之后,青燕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如此失态了。
自家将军平日里眉眼间尽是肃杀之气,附上其他人都不愿与将军过多接触,说是总感觉将军身上有血气。
青燕倒不觉得将军吓人,而是觉得将军的身姿是如此高大,每当贺之桓出征归来,她便会将她的战甲保存起来,如今坏掉的甲胄已经塞满了厢房。
“陛下要我后日便要出征西北平乱,可是如今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可如何带兵打仗啊。”
“那,那可怎么办?”青燕不懂带兵打仗,但是也知道没有将军指挥,再多的战士上去都是送死而已。
“我已经想好了,明日一早我便向皇上请罪,我不能拿将士们的姓名开玩笑,也不能因此延误边保护关百姓,若是能拿我一命换他们的性命,我也算是为国捐躯了!”
说完贺之桓感觉自己已经升华了,现代的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的自己在这异度空间捡了一条命,不知是不是死前的环境,她不惧死亡,却怕自己担当不起这沉重的责任。
“将军莫慌!我这就去找大少爷,他肯定有办法!”
青燕急匆匆走了,贺之桓坐在椅子上,拿起刚才扒了一半的碗,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她走到床边上开始脱衣服,心想还是先睡觉吧,睡得饱饱的,吃得饱饱的,明天就放心上路了。
所以等贺景施施然来到贺之桓房内之时,见到的便是贺之桓睡得香甜的脸,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青燕看了看睡着了的贺之桓,又看了看脸已经黑了的贺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贺景显然心情不太美好,也不想听其他人说什么,一甩袖子走了。
要是贺之桓还醒着,看到这处肯定得在心里给贺景配个音:哼,谁爱管谁管,反正我是不管了!
但是贺之桓没醒,她正在梦里疯狂加班,领导卡着下班点给她的方案提了许多条修改意见让她今晚就得改完,正做着噩梦的贺之桓眉头已经拧成了麻花。
青燕无奈,只得替贺之桓拉下床上幔帐,收拾了桌上残羹冷炙,关上门静静地退了出去。
将军自己都不急,她再急也是没有办法的。
翌日,鸡鸣三声,高达海高举皇榜来到了贺府门前。
街上的行人不少,喜欢凑热闹的人将贺府大门和高达海围成了一个半圆。
住在贺府周边的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前些日子听说贺将军在朝堂上听了陛下的话便晕倒,第二日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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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陛下召见,自从召见过后便魂不守舍,自然有人推测是不是贺之桓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皇上。
今日高达海带着圣旨和两车补品直接来了贺府门前,让想一探究竟的人期待了起来。
听到高公公带着圣旨来了门前,早早就醒了的贺之桓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穿戴整齐来到了院子里。
她双膝跪地俯身双手接下圣旨,里边的内容无非是让她好好养病、早日复职为皇上分忧之类的,她完全没听进去,满脑子只有早日复职两字,以为高达海是皇上派来催她出征的。
“贺将军?贺将军可以起来了。”
高达海见贺之桓跪在那里走神,忍不住出声提醒。
贺之桓收齐圣旨,尴尬的笑了一下,示意青燕给高达海赏钱。
“贺将军,陛下对您多有器重,这两车珍贵药材是陛下特意交代送来给您的,这些时日您也不必去上朝了,好好养着身子,明日德胜门陛下和一众大臣为您送行。”高达海笑眯眯地对着贺之桓笑,笑得贺之桓浑身不自在。
“臣谢陛下圣恩。”
贺之桓不知道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今日大张旗鼓送药材过来让自己好好养病,明日却让自己带病出征,到底是何居心?不过不管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自己还是得先顾好自己。
贺之桓心思百转,表面上脸色仍旧略显苍白(早起让青燕给自己抹了些粉,看起来不太健康)。
“好了贺将军,您好好休息,奴才便回去禀告了。”
送走了高达海,贺之桓心情舒畅了些许,危机还没有解除,但是有将军这个身份在,自己必定逃不了出去指挥打仗,亲自上场打仗就算了,指挥作战还是得好好学一学的。
作为现代办公室成员,最多出差各地跑跑,军事素养是半点没有的,对军队唯一的了解便是电视上看的谍战片、军旅片还有自己爱看的三国演义。
终于,看够了热闹的杨鸣出现在了贺之桓面前,也不说话,假装自己只是路过。
“杨鸣!你来的正好,帮我找一下三十六计。”
贺之桓最先想到的便是大名鼎鼎的三十六计。
杨鸣疑惑,“三十六计是何物?”
贺之桓傻眼了,这个朝代不会没有三十六计吧?“兵书,帮我找一本兵书过来。”
杨鸣熟练的从贺之桓屋中书架上一拿,抱了半人高的一摞书过来。
贺之桓指着这些书,“这些都是兵书?”
杨鸣点点头,“是的,将军平日里常看。”
贺之桓闭了闭眼,认命地随手拿起一本。
书封简洁,上书四个大字《行兵布阵》,嗯,不错还认得字。
接着贺之桓翻开了第一页,书页纸张粗糙,书里的字又多还没有插图,更可怕的是,这书上没有标点!她还得自己猜着断句!
稀稀拉拉读了一页,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才勉强读懂其中含义,多亏了自己当年高中背的文言文,翻了一下这厚厚的一本,根本不知道读完得猴年马月了。
病也不能一装就装到死吧?
“将军将军,您看谁来了?”
青燕满脸笑容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白胡子老头。
4. 活力老头
老头身着一身短打,神采奕奕,简直比贺之桓还要有活力。
未等贺之桓开口说话,老头先开口了,“小妮子,研读兵书呢?”
老头声如洪钟,气血十足。
“你是?”贺之桓挑眉发问。
“嘿你个小崽子,把你师父我都给忘了?”葛腾眉头一竖,气势十足。
“啊,原来是师父啊,我失忆了。”贺之桓朝着葛腾眨眨眼,装无辜道,这老头穿得破破烂烂的,头发胡子一看就没打理过,要不是看到青燕对他的态度,贺之桓都不敢认。
“真失忆了?”话音没落地就出招把贺之桓撂倒在了地上。
贺之桓脸贴在青砖地上,懵了一瞬,“哎老头,你这是干什么,我真失忆了!”
“咳咳,原来是真的啊。”葛腾摸摸鼻子,尴尬一笑。
贺之桓无语,自己到底装的有多不像,怎么每个人都怀疑自己是假失忆啊!
“莫生气莫生气,我可是你亲亲师父,自然不会害你的,这不听说你病了,我立刻骑马一路不停赶来看你来了。”
贺之桓持怀疑态度,不过葛腾的到来简直是自己的救星啊!
“师父,您能再教我怎么带兵打仗吗?”贺之桓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抹掉脸上沾的土,眼神看着葛腾满怀期冀。
“哎?你打仗不是我教的啊?”葛腾满脸问号看向贺之桓。
听到这个回答贺之桓心下一凉,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没了,这可咋整。
她瞪着死水般的双眼无神地望着葛腾,葛腾轻咳一声,开口道:“虽说先前不是我教的,但是现在我也不是不能教你。”
老头捋着白胡子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一脸傲娇样。
“你会吗你就教。”贺之桓无语地又拿起书来啃,真就差上牙了,要是吃下去能自动获取里面的知识她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嘿你个小妮子还不信我。”说完撸撸袖子就上去一把夺走了那本兵书。
于是乎一老一少在这书房里耗费了整整一个下午,一无所获。
葛腾稍微比贺之桓好一点,因为他能自动标点,大概是古人自带的技能吧,于是原本研读兵书就变成了葛腾读贺之桓拿着毛笔在书上画蝌蚪。
一边站了许久的杨鸣充分发挥自己的特性逐渐让自己消失在房间里,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然后悄悄溜了。
自从贺之桓认定杨鸣就是自己的男宠之后就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给他住了,青燕暗地里观察良久,见自家将军与这个男人举止亲密也觉得自家将军年纪确实不小,房里多个男人也是应该的,只是不能让旁人知道,以免耽误了将军的正缘。
于是青燕便成了首个帮杨鸣做遮掩的人。
待杨鸣回到西厢房看着房间内的布置,心中复杂不已,自己前世都没有这般待遇,只能住下人住的耳房,如今却算得上是登堂入室了。
只不过前世的记忆恍若昨日,只要停下忙碌便会忍不住想起。
那天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贺之桓死了,近百年来唯一的女将军死了,还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杀死的。
先帝最赏识的奇女子,天生神力,屡建奇功,成为了最年轻的少年将军,最终却走上了谋反这条不归路,草席一裹丢去了那乱葬岗上。
杨鸣握着手中还在滴着血的匕首,头顶烈日,举手高喊:“反贼贺之桓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贺之桓身着银甲,头顶的红缨被微风吹起,她双眼怒瞪,不可置信地看着杨鸣,这个与自己一同拼杀八年的兄弟竟然在最后这一刻背叛了自己,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与自己相爱多年的人会以这种方式了结自己的一生。
烈日当空,刺着贺之桓死不瞑目的双眼,周遭是乒铃乓啷兵器坠地的声响,杨鸣眼眸低垂,烈日模糊了脚下和手中鲜红的血。
随着贺之桓之死,贺家军大势已去,纷纷倒戈,面向城门上的帝王俯首跪拜。
这天夜里狂风大作,窗外的树影舞动如同鬼魅,杨鸣终于重回暗卫,皇帝李承赏赐杨鸣休息几日他却不愿,立功第一晚便,他独自望着空中的圆月,又想起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他是敬佩的,以一个女子的身份走到连皇帝都要敬重三分的地步,必然是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之苦。
他曾如此的爱她,宁可抛下皇上交给他的任务,留在将军府里一步步成为她的玩物,他以为这就是爱。
值到那天从宫中传来的密信中得知自己一家十二口人早已惨死在贺之桓手中,他终于醒悟了,这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但先前一次次的欺瞒终究还是引起了皇上的怀疑,他主动提出要一同前往攻城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贺之桓死了,他想自己应当去送她最后一程的。
趁着夜色悄悄出了宫,避开皇宫里无处不在的暗卫,来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这里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民死后的归属之地,好一些的会有好心人挖个坑埋进去立个无字木牌,也算是周全,不好的就像贺之桓这种身负大罪的,死后被草席子一裹便扔那里了。
然而贺之桓的尸体比那些腐烂多日的还要惨些,竟像是被无数人踩踏过后又被野兽分食的样子,看得杨鸣都有些不忍了。
杨鸣与贺之桓相顾无言,着手刨了个浅坑,把剩下的尸骨一埋再铺平,从此贺之桓存于世间的一切便都消失了。
而他始终还是放不下她,既然此生已无牵挂,不如来生再见吧。
于是杨鸣便用拿把刺死贺之桓的刀,自刎于贺之桓的尸骸之前。
死去的感觉并不好受,脖颈间的刺痛随着血液的流失逐渐感受不到了,反而是脑袋昏昏沉沉,像是被大力撕扯一般。
杨鸣是被自己的好友白旭摇醒的。
“杨鸣,快醒醒,今日万寿节,不可有失,师父已经在外边等着了!再不起可又要受罚了!”白旭摇晃着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杨鸣,心里万分焦急,完了完了这一顿打肯定是免不了了!
说时迟那时快,指挥使已经近到门前!
锦衣卫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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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康仪腰间佩剑,裹着劲风直进了房内,见到衣衫不整显然是刚起床的杨鸣和一旁满脸焦急的白旭更是怒火中烧,“杨鸣!白旭!你们二人是脑袋不想要了吗?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说完不等二人回答便向身后一伸手,只见他身后跟来的指挥同知姜贺熟练地递上了一条刑鞭,白旭一见条鞭子浑身就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杨鸣更是来不及思考两人边已经被制住无法动弹了。
他是生生被自己师傅的鞭子抽醒的,真实的痛感才让他切实地感受到了自己又活了过来。
一同受罚的白旭不知道他是不是疯了,挨着鞭子还有力气跟自己说小话,还问自己现在是承德几年,他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
“杨鸣,你还有力气在这说话,今年承德八年,多赏你八戒鞭好好长长记性!”康仪从下属书中接过鞭子,亲自给杨鸣长上了记性。
“真好啊。”杨鸣顾不得疼痛,一想到现在正是初见贺之桓的前夕,是能够挽回一切的起点,嘴角按捺不住的上扬。
虽说鞭子挨了不少,但是工作不能不做,康仪不管两人连爬起来都费劲的样子,丢下一句仪态不端让陛下看见了可是死罪便飘飘然离开了。
“指挥史真不管咱们死活啊......你干什么去?”
杨鸣凭借前世的记忆,知道今日皇帝会召见自己去监视贺之桓,为了避免差池,他得去殿前侯着。
果然,事情如当初预想的那般继续发展了,只不过这个贺之桓的反应与当年他的记忆有许多不同的地方,甚至可以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失忆真的会导致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吗?
还是因为自己重生回来之后没有按照原先事情的发展而导致这一世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杨鸣想的没错,只不过贺之桓的变化不是因为他,而是真的换了一个人,那个威武的贺之桓将军已经死在上一世杨鸣的刀下了。
“师傅,你行不行啊,到头来还得我自己研究。”
“我当然行,你别小看我,我只是许久没有研究兵法了,不熟练而已。”葛腾狡辩。
“好吧好吧,天色不早了,你还不走吗?”贺之桓合上书,打算吃晚餐了。
“那个......好徒儿,能否收留老夫几日?”葛腾摸摸鼻子,尴尬的朝贺之桓笑。
贺之桓能说什么?还能把人赶出去?“原来是投奔我来了,我可跟你说在我府上不能吃白饭哈。”
葛腾一脸严肃等贺之桓说条件。
“明日继续与我研究兵书,我很着急的!”贺之桓挥手让青燕把准备好的晚膳端上来。
“对了,顺便帮我回忆一下先前教我的武艺。”
两手一起抓,别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她只是个苦命的打工人,只想早早退休回家种田,可不能就这样把命搭进去了!
“那是肯定的,包在老夫身上!”
“青燕,叫杨鸣一起来吃吧。”
贺之桓突然想起来自家男宠,心想着留在身边也不是办法,得想个借口把他打发了。
5. 女子军
“将军,方才我听到您说明日还要继续研读兵书?”杨鸣此刻已经适应了男宠这个身份,自然而然的给贺之桓布菜,都是前世他摸索出来的她最喜爱的菜式,倒是贺之桓不自在了,自己一个人惯了,真习惯不了处处被人伺候的感觉。
她从杨鸣给她夹的菜里挑挑拣拣,把不爱吃的胡萝卜、白萝卜都夹了出来,刚想丢到一边,又想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与自家男宠多互动一下,转手又夹到了杨鸣的碗里。
“那是自然,我现在这个状态不好好研究一下兵法,出战可不就是送命?”
“将军可否记得,今日一早圣旨的内容?”杨鸣搞不明白,失忆会让人变傻成这样吗?
“圣旨......我靠!明天就要出征了,我靠靠靠靠靠靠靠!”
饭也吃不下了,贺之桓彻底焦虑了。
“师父师父这可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老夫也不懂啊啊啊啊!”葛腾这个老顽童,还学着贺之桓跳脚。
此间房间只有杨鸣处于全然淡定的状态,他见贺之桓已经失了分寸,只得无奈开口,“不如今夜先去贺家军营中熟悉一番,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对哦!你边你最熟悉了,肯定能记起些什么的!”葛腾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呵呵呵,是啊,早晚都得见的。”贺之桓自然是知道自己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是早晚都得见,不如先去给将士们打个预防针,别等明天见面在皇帝面前闹出大笑话来。
杨鸣瞥见贺之桓尬笑的表情,感觉她并不是怎么情愿,为何?
“杨鸣,你先前可曾随我一同出征?”贺之桓觉得杨鸣既能看懂兵书,又知道出征前要先去兵营肯定是原身同他讲过或者之前随军出征过,若是如此也能算是个助力,不懂的时候问问他,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杨鸣沉默片刻,按照常理来说他现在应当是没有随军出征过的,但是上一世自己也算是身经百战,他是想去的,这样既能完成皇帝的任务,也能更深入的去观察贺之桓的状况,但若她确实是失忆了,那想起来之后定然知道自己是欺骗她的。
想了不少但其实只是一瞬,终究还是决定去了,“回将军,先前假扮成侍卫去过。”
“哦~”葛腾看戏,一脸你还这样干过的揶揄表情。
贺之桓尴尬地摸鼻子。
“那此次也这般一同去吧。”说完转头看向葛腾,“师父也一起吧~”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猥琐笑容。
“呃,为师年事已高,还是不去了吧。”说完就想溜。
“师父,你真要眼睁睁看着失忆的徒儿毫无反抗之力命丧黄泉吗?”什么面子里子都没有命重要。
“你你你!”葛腾吹胡子瞪眼,但是贺之桓这个状态确实不容乐观,若是回想不起打仗的功夫,那跟去送死也没什么区别了,“先说好,我可不亲自上阵杀敌。”
“那是肯定的!师父只管教我武艺就行,保家卫国是我们将士的责任。”贺之桓拍胸脯保证。
“那为师就答应你了,今夜就不随你去兵营了,赶了一天路又陪你研读兵书,老夫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得好好休息休息。”
“那自然,青燕!给我师父收拾好他的房间,再打桶热水给他泡泡澡。”
“是。”
交代完了就要拉着杨鸣走。
“将军!好好吃饭!”青燕眼疾手快把贺之桓又按了回去,杨鸣稳坐席间慢悠悠地吃着,方才一通对话完全没有影响他。
“好好好,不急于一时,先吃饱,先吃饱。”贺之桓安抚住自己的情绪,化焦虑为食欲,猛吃一通,迅速结束,拉着杨鸣就上了方才吃饭间隙青燕给她准备的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兵营此刻正是晚训时刻,贺之桓和杨鸣到达的时候正好迎面遇上了刚接到通知前来迎接的右卫月可。
“右卫月可参见将军!”月可作为贺之桓贺家军的右卫,在贺之桓当庭晕倒确诊失忆症时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但由于戍边军不得私自进城,用于联络的斥候又未被启用时她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今日见到贺之桓本人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起来吧。”
这是贺之桓第一次见贺家军的人,令她惊讶的是右卫月可竟然是个女人,不过也正常,将军都是女人了,右卫是女人又怎么了。
贺之桓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姿态,但不管怎么绷着,自己这一身便服站在月可面前都显得气势不足。
“将军里面请。”月可心知贺之桓现在失忆,贴心的引着她进入兵营。
兵营入口站着一排气势昂扬的士兵,声如洪钟地向着路过的贺之桓高喊“参见将军”。
贺之桓表面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内心已经自惭形秽一万遍了,自己怎么担待的起啊!
倒是一旁跟着的杨鸣泰然自若,表情动作没有丝毫变化。
想到这里贺之桓才想到,自己都是将军了,是不是应该像杨鸣这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保持一副高冷的样子才有说服力?
思及此她立刻调整了表情,力求自己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月可没有发现贺之桓的变化,一旁的杨鸣见到她这般表现,轻轻牵了下嘴角,并未说什么。
越靠近演武台附近就能听到练武时的喊叫声,声音整齐划一,不用看姿势就知道是多么训练有序的将士。
贺之桓听到声音再次在心中震惊,贺家军好像,是一支全女军队。
这个认知让她的脑袋半天转不过来,看看月可,不能问,问了就露馅了,看看杨鸣更不能问,问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将军形象不久崩塌了吗,思来想去还是得眼见为实,她安慰自己: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男人能做到的女人怎么就不行了,真是大惊小怪。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真正见到面前数百位女兵的时候,仍然深深地震撼了贺之桓,甚至她都有些要热泪盈眶了,可是将军的面子不允许她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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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将军!”为首的左卫木蓉率领一众士兵向贺之桓行礼,尾音久久不散。
“起来吧!”贺之桓气沉丹田,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和最浑厚的声音喊出了这三个字。
“谢将军!”
兵甲碰撞的声音又响起,台下又是一番挺立的景象。
“将军可算来了!是不是有要事安排?”木蓉说着说着话就把手搭在了贺之桓肩膀上。
月可在一旁朝着木蓉使眼色,奈何木蓉眼瞎,根本没看到。
贺之桓也震惊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不过这是个好消息,她自己也不喜欢端着,若都是这种相处方式她还挺自在的。
“那是自然,叫上她们,一起说说话。”贺之桓也顺势把胳膊搭了过去,木蓉条件反射性一躲,发现贺之桓并不是想打她,咧着嘴应声。
贺之桓没说喊谁,因为她也不知道喊谁,由得木蓉叫人来,一个个重新认识。
“小飞,你叫燕灵过去带她们继续训练,我这边先过去叫人。”
“是。”
“主营帐在这边,将军请。”月可有眼力见地引着贺之桓先去了。
杨鸣对这个月可印象很深,她是一个心思及其细密的人,与木蓉恰好相反,是贺之桓的得力帮手。
木蓉一去很快就回来了,带了十几号人过来,贺之桓先是眼前一黑,光记人名就要费不少劲。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贺家军的骨干,也是我最信得过的人,或许你们已经有小道消息听说了我的事,今天来便是说这件事的。”
“两日前,可能是旧伤复发,我在御前昏迷,醒来却是忘记了许多事,除了自己的名字,就连亲人都不认识了。”
“怪不得您好几日没来了,放平日里您可是宁可谁在这里也不愿回去的。”木蓉恍然大悟。
“我身体除此之外并没有大碍,但明日便是陛下钦定的出征时日,这对于我们贺家军来说并非好事,若是上阵之前我还想不起来,还得依靠各位姐妹合力攻克难关!”
贺之桓说完抱拳深深朝前拜下。
“将军不必如此!”木蓉连忙去扶。
“是啊是啊,我等都是将军一力提拔起来的,所学所会皆来源于您,就算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们就是您的记忆!”
“有你们此番话,我便放心了!”
“明日出征西域,军机处可有传来资料?”贺之桓询问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是。
“回将军,并无。”月可皱着眉回话。
“什么资料都无,这可不好办。”贺之桓摸摸下巴,在想要不要再去见见皇上问问具体事宜。
“将军不必如此忧虑,从西域传来消息就算快马加鞭也得月余,明日我等启程,路上便会与使者相遇,再分析敌情也不迟。”
听及此贺之桓松了一口气,忘了古代没有高铁了,这百十来号人走着去西域,不得好几个月?应该足够自己学成点什么了吧?
6. 武术学不会一点,逃跑可得好好练
事实就是事情根本没有贺之桓想象的那么简单。
当晚,贺之桓紧绷着精神与自己的“属下们”畅聊许久,推杯换盏,愣是让她点亮了一个自己之前从未注意到的天赋,能喝。
贺之桓最后离开贺家兵营的时候是杨鸣夹着出去的,身体使不上力但脑袋还清醒,兵营里其他人早已醉倒就地睡了。
“杨鸣,嗝。”贺之桓糊着嘴别着脑袋区看杨鸣,打了个酒嗝,一股发酵的酒气吹到了他脸上,引得杨鸣眉头一皱撇过脸去。
“杨鸣啊,你去叫那个谁,就是那个谁,别让我的将士们着凉了,去照顾她们。”
“已经吩咐过了。”
杨鸣步履不停,行云流水地带着贺之桓进了马车。
“你怎么这么冷淡啊!我没醉!”贺之桓身体发软,被马车颠地左右晃荡,她一伸手,直接攀上了杨鸣的肩。
“将军,你累了,休息会吧。”杨鸣把贺之桓的手拿下来,把她整个人放倒躺在马车狭小的空间里。
贺之桓生的其实是美的,只是熟悉的面孔下却仿佛换了一个人般,杨鸣闭了闭眼,他是不信鬼神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自己也很难说服自己眼前这人就是曾经杀伐果断的将军贺之桓。
不论是从行为举止还是待人接物上,都像是稚嫩的孩童。
贺之桓要是知道杨鸣这样想自己绝对要跳起来反驳,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心理年龄二十四,换谁突然穿越不得适应适应啊。
为了搞清楚原因,当夜杨鸣在每日例行向皇帝汇报的时候主动请旨全城监视贺之桓。
贺之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道将军府的,在意识到青燕正在叫自己起床的时候她才从舒舒服服的床上艰难地睁开眼睛。
“将军,醒醒啦,今日出征,该起来准备了。”
青燕从库房里拿来了贺之桓的甲胄,每一片甲片被擦拭得光亮,反射着细碎的金光闪进了贺之桓的眼睛里。
此刻似是灵光一闪,一种莫名的沉重、感动的情绪直冲冲地涌入她的脑中,不知道是上天的预兆还是什么,她仿佛透过这干净的盔甲看到了干涸的血渍。
“将军,别愣着了,先洗一下脸吧。”青燕打湿布巾,递给贺之桓。
贺之桓接过来草草擦了一下脸,在青燕和其他侍女的帮助下穿戴好盔甲,过程中她也不敢分心,默默地记着穿戴步骤,以免之后自己穿的时候穿错了闹笑话。
戴上插着红翎的头盔,原本就英气的眉眼更多了几分肃杀之感。
贺之桓艰难地从铜镜里面辨认自己的样子,掂了掂自己一身行头,庆幸自己有些气力在身上。
杨鸣也穿了一身侍卫装扮的低调盔甲,走进来的时候让贺之桓眼前一亮。
都说人靠衣衫马靠鞍,原先可能是刻板印象,总觉得杨鸣空有一米八大高个,但是看起来却透露着违和的柔弱感,现在盔甲一穿,就像男人穿上了军装,荷尔蒙一下子就上来了,右侧眉毛间的红痣都显得凌厉了。
贺之桓心想:将军挑人的眼光真是可以啊,先饱一口眼福。
送行仪式相当盛大,宏大的乐声响彻皇城,皇城城门上是挺拔站立的士兵,德胜门前李承一身明黄龙袍站于正中央,身后是一众身着朝服的官员大臣,面色郑重。
贺之桓牵着昨天刚认识的自己的“爱马”带领着昨天刚认识的贺家军立于满朝文武之前,清晨的阳光从右后方射来,将李承的脸照的格外清晰,此刻贺之桓竟没了当初初见皇帝时候的忐忑与惊恐,更多的是坦然,还有对一众被捆绑在自己身上的人性命沉甸甸的责任感。
“爱卿,你是朕最倚重的大乾第一将军,此番去一定要好好杀杀那群野蛮人的锐气。”李承的脸上是一贯的深不可测的笑,让人无法分辨他真实的心情到底是如何。
“是!臣遵旨!定不负圣望!”贺之桓抱拳单膝下跪行礼,身后一种士兵整齐抱拳跪拜,与贺之桓共同说出,“天佑明君,保卫大乾!”
充足的气势,洪亮的声音随着晨间的风吹遍了皇城。
就这样贺之桓带着自己师父,自己男宠和自己的贺家军踏上了漫漫旅途。
从京城至目的地远邬城行军至少三月有余,身边都是相对熟悉的人让她难得的享受到了一段安详的时刻。
途中在与将士们的相处当中,贺之桓感受到了她们对她由衷的崇敬,贺家军共一千五百名将士,全是女兵,几乎每个人都能讲出一段与贺之桓之间的难忘回忆,由些是贺之桓救下来的孤儿,有些是被丈夫卖掉的妇女,有些是慕名而来被将军打服的侠士,更多的是走投无路的女人,她们找寻不到其他的活路,至少进军营里还能在战死之前吃饱饭,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们来到了这里。
能留下来的还是少部分,将军想要的是能打仗的士兵,不实在做慈善,有毅力训练的,服从管教的她不会让她们白来,那些不适合的,她也没有扔出去就不管了,借助将军府的影响力,她从工部要来了些她们能干的活,多少能赚点钱养活自己。
通过相处的这些点点滴滴,贺之桓仿佛已经透过她们见到了那个一身正气的女将军,她跟自己有着同一张脸,却能做到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自己畏畏缩缩的心态更显的她难以自容。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风中的冷意偶尔会在夜晚寂静无声的时候从营帐缝隙中溜进来一些。
翻过五座拦路山,远处尽是广阔的草原。
“小之桓啊,你说你,怎么脑袋坏了连招式都记不住了。”葛腾又在趁着扎营休整的时候见缝插针的教贺之桓学武。
“我哪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原因,贺之桓已经拿出对待高考的认真程度了,兵法都学了个七七八八了,就是那些武学招式一点也记不住,连起来就像还没驯化四肢的动物似的。
“不行了,老夫真是尽力了,你还是照常去跑圈吧。”葛腾颓废的坐在篝火边上,啃起了已经冷掉的干粮。
杨鸣抱臂展在一旁,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个贺之桓绝对有问题。
像是武艺这种东西,依照贺之桓之前的身手,不论天赋多高,定是从小就开始练习的,基本功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形成肌肉记忆的东西怎么会轻易就忘的一干二净。
而且他借口切磋试探过这个贺之桓了,没有一点练过武的痕迹,除了力气出奇的大,根本不是她该有的水平。
只是到底是怎么做到瞒过所有人取而代之的......
难道是同自己一样是重生而来的?那她不该是如此,也不该认不出自己,又或者是别人重生在她身上......
这个可能性惊出了杨鸣一身冷汗,他的认知当中,只有传说中吓唬小的恶灵会侵占他人的身体,如果这个替代贺之桓的灵魂就是一个恶灵的话,那么这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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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之前,他一定会亲自动手,再杀她一遍。
“师父,我这么练真的有用吗?”贺之桓跑得满头大汗,手扶着膝盖在葛腾面前停了下来大喘气。
“小之桓,你这还不信我了,我可是......”
“好好好我知道了。”没等葛腾说完吹牛事迹就被贺之桓打断了,她得去洗个澡,出汗出的粘粘乎乎的。
“你听我说,你虽然力气大,但是战场上,作为一个将领最重要的其实不是你的武力值有多高,而是你的头脑有多厉害。”葛腾摇头晃脑的分析道,“只有前线士兵都死完了才必须轮得到你上场不是?都到那个时候了你还打什么啊,跑不就是了?”
“好啊你,怪不得我先前问你为什么要练这个你不跟我讲,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贺之桓听完葛腾的解释顿感气不打一出来,这个老头就是看不起她!
撸起袖子抬脚边喊边追了出去跟葛腾绕着主营帐跑起了圈。
“我这是实话实说啊,最起码能保命不是?”葛腾还在为自己辩驳。
“前线都死光了就留我一个我是能跑的比马还快是吧!”贺之桓一针见血,发现华点。
“这个,老夫确实没想到,但是马匹不方便进的地方也能用上的哈哈。”葛腾尬笑企图缓解紧张的氛围。
“算你狠!”贺之桓首先坚持不下来了,方才去跑圈已经消耗了她大部分体力,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与葛腾算账了。
贺之桓虽然嘴上说着不赞同葛腾的话,心里却是肯定了这些日子的训练成果的。在穿来之前作为一个颓废的大学生,除了体测之外几乎没有额外的运动量,她虽然力气大但耐力却很差,八百米都没跑进过四分钟,这些日子精力确实更加充沛了,也是每日坚持锻炼的效果。
不过葛腾的行为还是得谴责他的,亏得贺之桓还以为这是为学武打基础的必要练习,期待着某天能像金庸小说里描述的大侠一样学一身高超武艺,结果现在跟她说她一点天赋也没有,简直是当头一棒!
“葛师傅说的不无道理。”一旁看戏许久的杨鸣开口又给贺之桓欣赏插上一刀。
“你们两个!”贺之桓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营帐。
此时的她与刚来的时候心态已经平和许多了,不在时时紧绷着精神,倒是多了许多活泼,话也多了起来。
“将军将军,看看我和月可给你找来了什么宝贝!”木蓉跑的飞快,身后是无奈追着她一起跑的月可,两人急匆匆不知道带着什么东西去了主帐。
杨鸣眉毛一挑,也跟了进去。
“将军你看这是啥!”
贺之桓此刻正在脱衣服,外衣已经退了一半,想着穿里衣去洗澡能快些,就见木蓉和月可大着嗓门冲了进来,手里不知道捧着什么东西。
“什么事,如此急躁,让我看看?”贺之桓也好奇啊,凑过头去看。
原来是一只小奶猫,白色皮毛上一圈圈黑色的花纹,有些像现代豹猫的白色版。
贺之桓因为专业的原因,对动物世界也很喜欢,依稀记得科普频道曾经说过沙漠里也有猫生存,那现在这种草原上能遇到也很正常。
“将军,您还记得之前咱们在北疆戍边遇到的一个大美人,她就有一只特别漂亮的波斯猫,您当时还说想养一只来着,这不,缘分送到了!”木蓉笑的一脸荡漾,捧着手里的跟个耗子似的小奶猫,一脸求夸的表情。
7. 旗峰村里是谁连吃带拿?
贺之桓也不好说什么,自己本身也很喜欢猫,本想等工作稳定下来就去绿化带里零元购一只的,但是还没等到快乐人生开启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鬼地方,现在有个实现当初愿望的机会,贺之桓决定拿下小猫的抚养权,给她取名为“豹豹”。
按照他们的行路速度,还有大约十日就到达镇邬州辖下的远邬城。
远邬城是大乾最西部的一座城池,自大乾始皇帝将疆域扩展到此处,远邬城便为镇守边关而建成,成为了大乾西部防线,在这黄沙漫天的戈壁滩上守卫着大乾的子民。
西部戍边军也扎营在此处,此番贺之桓带着贺家军一千五百人来到远邬镇,便是要带领戍边军一同击退骚扰边境的簌扼族。
在旗峰山脚下是离开群山最后一个村子,是今夜贺家军准备驻扎的地方。
为了不惊扰村中百姓,选择的扎营地在旗峰山北,一处相对茂密的针叶林中。
贺之桓对这种树还算熟悉,能辨认出这是一种松,枝干当中会产生油,比起其他树枝要更容易点燃,这还是实习的时候带她的大哥告诉她的。
扎营前贺之桓带着一小队将周边两千米左右的范围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大型食肉动物的活动痕迹,确认安全之后找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开始扎营。
其实这些工作先前贺之桓都会跟士兵们一起做的,但是现在的她实在是动手残废,从小到大在手工上面毫无建树,于是她发挥自己身份优势把杨鸣推出去代替自己干活,毕竟他俩睡一个帐篷大家都是知道的。
说起这个,月可和木蓉都是在出征前那晚才见杨鸣第一面,将军没有专门向她们介绍这人是谁,她们还以为就是个普通下人,直到出征那日见到了穿着一身甲胄的杨鸣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要跟她们一起出征。
还是后来吃饭的时候听见有人八卦自家将军打算去制止她们的时候才知道,这个男的竟然是将军养的男宠,是那晚他招呼人给将军送酒的时候不小心被套了话。
为此,操心的木蓉还专门去找了一趟杨鸣,警告他管好自己的嘴,别把将军的事到处说。
杨鸣这样做当然是故意的,因为他知道贺之桓现在默认所有亲近的人都知道他俩之间的关系,贺之桓自己不去解释,那么自己就得去把这关系在别人眼中变成真的。
木蓉的性格最是直爽,又是从自己下属那里得到的消息肯定会先信三分,又加上对贺之桓及其爱戴,就会变成天然的挡箭牌。
倒是那个月可,前世他竟然对这个人没有印象,看起来是个心思缜密的,倒是与木蓉互补了。
营帐搭建的速度很快,行军粮食也不那么讲究,贺之桓本来是有单独的一份粮食的,但是被她拒绝了,换成了与众将士一样的吃食,这也是原身一直坚持的事。
草草吃完,天色也暗了,木蓉安排好了值夜向贺之桓汇报明日行程后也退下了,走的时候警告似的瞪了眼杨鸣。
杨鸣很无奈,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还是对自己的恶意这么大,明明这一世他们才刚认识,每次离开都要刮自己一眼。
“你是得罪她了吗?”贺之桓也不是瞎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好奇了起来,又怕是什么众所周知的事所以一直没敢问,今天看到杨鸣也露出来疑惑无奈的表情,这才问到。
“属下也不知。”杨鸣对答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自称已经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属下。
“她人其实很不错的,只是脾气直了些,你别放在心上。”
“属下明白。”
说完空气就安静了下来。
其实贺之桓心里也在想一些事,将军她养的男宠肯定不是像现在这样摆着看的,但是要她做点什么把她又做不出来,课设么都不做吧,又显得她变化太大,好在失忆是个万能挡箭牌,不知道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杨鸣本就是假的男宠自然乐得贺之桓什么都不做,他也不用额外做些什么。
两人互不打扰的睡下之后没多久就听见帐篷外面起了喧哗声,接着一个士兵在营帐外高声喊道:“将军!旗峰村村长说村里接连好几日都有人失踪,今天夜里自家的鸡羊也都不翼而飞,听闻将军在此特来求助!”
贺之桓此时也已经醒了,便穿衣服边回答,“我知道了,稍后就过去。”
“是!”外面脚步声远去,喧闹声还在继续。
贺之桓抓紧收拾好自己,刚要叫杨鸣却发现他人已经穿戴整齐拿着剑等自己了。
“你收拾的真快,当过兵?”
贺之桓说者无心,杨鸣却是心里一惊,默默告诫自己别露出太多马脚。
两人来到现场,原来是村里来了不少人,各说各的,木蓉和月可被七嘴八舌吵得头都大了,见到贺之桓过来跟见到救星似的。
“将军您可来了,这些都是旗峰村的村民,这位就是村长。”
一个白发白髯的干瘪老头拄着拐走到贺之桓面前深鞠一躬,“将军大人,我是旗峰村村长旗连,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深夜打扰您。”
“老先生,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的。”贺之桓虚扶旗连起来,。
葛腾从一遍溜到了杨鸣旁边,低声问道,“你是怎么照顾你家将军的。”
葛腾朝贺之桓身后指了指,杨鸣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在贺之桓宽大的外袍之下,她没穿外裤就跑了出来,裤腿还夹在一高一低。
杨鸣现在属于贺之桓的贴身侍卫,在没有下人的现阶段,葛藤看来他就是应该把自己小徒弟照顾的妥妥贴贴的才是。
“就是这么个情况啊将军大人,才十日,我们村就已经失踪了三个女人,鸡羊没了还能再养,人我们不能不管啊!”说着旗连的浑浊的老眼也流下了一行泪。
“木蓉,明日暂时不拔营,多停留一日来得及吧?”
“将军!来得及!”木蓉声如洪钟,一嗓子喊的气势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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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们就去找找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在我大乾做出这种事!”
贺之桓说完,心中酣畅淋漓,感觉自己也有了那种成竹在胸的掌控感。
从营地到村子距离并不算近,要走过几百米的草地再上一个土坡拐到山南才是村落。
原本如此深夜,在没有电力照明的古代,村里应该是没有光亮的,但是此时村里每户人家都点起来了火把,站在自己门口焦急的等待着,整个村子被照的如同在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月可被贺之桓留在营地看家,木蓉一腔热血死活要跟过来。
“木蓉你带着几个人去村子周边转转,找找线索。”
“是!”木蓉大手一挥,气势十足地出发了。
“村长,先带我们看看您孙女今夜失踪的房间吧。”
旗连带着贺之桓一行人来到了他孙女失踪时居住的房子。
旗连的孙女旗梦是今天刚出嫁,住在了她新婚丈夫家里,白天两人都累坏了,晚上睡得格外沉,等旗梦的丈夫王远听见自家院子里有动静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睡着的人已经消失了。
他急忙披上衣服出门去看却发现鸡笼空了,羊圈也是开敞着门,他这天晚上阴天,连月亮都没有,他举着火把围着家外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于是就急急忙忙去找了旗连。
旗连作为村长,也是村里极有声望的老人,前两起失踪的人还没找到,结果自己的孙女也失踪了,急得他在房间里直转圈。
不知道是怎么的,他突然想到了白天看见的远远过来的军队,就想到过去找她们帮忙,于是带着村里一伙子人连夜就过去了。
可是到了营地他是很失望的,因为这个营地里全是女人。
女人能当好什么将士?在他的观点里面男人才是带兵打仗的好料子,只是来都来了,万一能帮上忙呢?
于是向着小首领一样的木蓉讲完自己的事之后,就看见贺之桓和杨鸣过来了。
杨鸣的身高在一众人之间十分显眼,旗连一眼就看见了,起初还以为他就是将军,差点就迎上去了,没想到他旁边的那个女人才是。
虽说还是觉得她们不行,但有个男人在还是好一些的。
也就是贺之桓听不见这个旗连心里在想什么,不然高低得先让他见识见识女人的力量。
旗梦和王远的房子是为了他俩结婚新盖的,砌筑痕迹还很明显,院子里面没有种东西,羊圈鸡棚是旗梦的陪嫁。
在贺之桓的探查之下,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毕竟她也不是侦探,只是个小小勘察员而已。
“你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贺之桓悄悄问杨鸣,她感觉杨鸣总能透露出一种靠谱的感觉,与他的圆圆大眼一点都不搭。
“有些线索。”杨鸣从羊圈围栏上捏起一块布料递到了贺之桓面前。
“这可能是贼人放羊的时候不小心挂掉衣服碎片!”贺之桓抢答。
“没错。”
8. 三女出逃
“而且十只鸡,十只羊,要想一次性悄无声息地偷走,那么小偷人数肯定不少,羊体型大不可能被跑走,只能赶着走,地上肯定会留下足迹。”贺之桓煞有其事地分析到。
要说她这么了解,还是因为她自小就是在村里长大的,跑山放羊小时候经常干,不然也不至于对测绘这专业产生兴趣,谁知道上了大学才发现这个专业根子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只是后悔也晚了。
“齐诗你带她们两个追查一下羊蹄印前往的方向。”
“是!”
齐诗带着人走了,就剩贺之桓和杨鸣留在原处了。
“村长,我们先了解一下失踪人具体情况。”贺之桓安排完之后转向村长。
“对对对。”村长没想到贺之桓如此雷厉风行,也是被这阵势给吓住了,“我这边的情况你们了解点也差不多了,让李嫂和王叔说说他们家是怎么回事。”
大家也没另找地方,就在王远家的院子里说了起来,不少村民还举着火把凑热闹,漆黑的夜晚除了风把树影吹得晃荡,倒是不那么吓人了。
“将军,我家闺女李非天生就是来跟我作对的。”李嫂说着抹起泪来,“她自小就不听我的管教,整天梦着要去那京城、要去那北疆,年纪小还能由着她疯,眼见着今年已经十六了,也不愿相看适合的人成婚,她不急我急啊,前两天就骂了她两句,结果她就失踪了。”
“那你觉得她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拐走的?”贺之桓听到这里多少是有些同情李非的,才十六岁的女孩儿,搁在现代还是上初中的年纪,在这里却要嫁人了。
“我家李非虽说叛逆,但肯定不会自己离家出走的!”李嫂说的斩钉截铁。
一旁的王叔忍不住开口,“我看啊多半是自己跑了,说不定啊就是跟着别的野男人跑咯!”
李嫂被王叔轻蔑的眼神和嘴里的话气了个倒养,“姓王的,你满嘴胡言!你老婆被你打跑了心里不舒坦就把气撒到我头上来了?我家闺女出事了你就能这样毁她名声了?”说着上去就扯住了王叔的头发,厮打在了一起。
“你个疯婆娘,就是因为你整天逼你闺女嫁人她才跑的!”
“你胡说!我闺女生的那般漂亮,我不提她把关早被那些没本事的男人拐跑了!”
那边两人吵得火热,贺之桓就转头问起了王远,“他们两家的事你了解吗?”
“我倒是知道一些,”王远摸摸鼻子,“李嫂确实一直在给李非相看对象,不过在外人看起来像是卖女儿,彩礼要的高吓退了不少人,倒是几年前有个路过的商人看上了她家闺女,俩人接触了几天后来商人走了也不了了之了。”
“哦?原来是这样,李非倒是个有主见的。”
“可不是吗,村里跟她一帮子长大的男孩哪个被挨过她的打。”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概是也被教训过。
“倒是个打仗的好苗子。”贺之桓感慨到。
“那王叔家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王叔的老婆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都二十多岁了,结果买来了三年了都没下个崽,王叔也是个暴脾气,动不动就打骂,大概是实在受不了了就跑了。”
“这些年簌扼族频繁骚扰边境,城外的一些村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劫掠,就有人做起了买卖人口的生意,从西边低价买来流民,带去中原高价卖给大户人家或者青楼娼馆。”杨鸣在一旁为贺之桓解释道。
听完这俩人的话,一股火直冲头顶,她上去把厮打在一起的李嫂和王叔拉开,暗地里用腿狠狠给了王叔一下子,王叔脚下一软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见贺之桓表情不对,杨鸣把她拉到了一边,“你想做什么?”
“买卖人口,还家暴,简直该死!”贺之桓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振得松针落了两人一头。
“你当将军惯了,可现实是他买来的老婆不犯大乾的律法,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像你一样决定自己的人生的,她能自己逃走也算是自己的造化了。”
“那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贺之桓不甘心,但她不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到底能做什么。
“当然不是,”杨鸣想起了上一世贺之桓做的,“你现在已经是大乾第一女将军了,只要你声名远播,就能鼓舞更多的女人去追求自己的人生,你也可以为她们建造一个庇护所,就像贺家军一样。”
“一直在男人手下讨生活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像是上一世的贺之桓与站在这里的杨鸣共同说出的这句话,点醒了贺之桓。
“是啊,要想从根本上解决她们的困境,是要靠平权的,我的存在就是她们的底气......”
长远之计不急于一时,但是眼前的事她也不能坐视不管,不论这三个人失踪的原因,她都得确认她们的安全。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了!”贺之桓跟着木蓉学了不少小习惯,其中之一就是喜欢拍别人肩膀,却忽略了自己的力气。
这一下子差点给杨鸣拍出内伤。
贺之桓转身离去,杨鸣猛然间瞥见了她的裤子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贺之桓围在了药检。
贺之桓不明所以,但是杨鸣这么干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是什么古代人的特殊习惯也说不定。
没管这么多,贺之桓回道混乱的现场,见两人已经谈完了话,村长急忙来问接下来的事宜。
“情况我们基本了解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今夜我们搜山,她们失踪的时间都不算太长,走不出很远。”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一定要把我闺女找回来啊!”李嫂哭着被她丈夫拉走了。
等所有人都散了,火把一个又一个熄灭,晚间山林的冷风吹拂过来,贺之桓才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真的很不妙。
她一想胆小,这不仅是因为在现代夜晚都是灯火通明的,还因为她喜欢躲在被子里看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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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又菜又爱看,以至于到了晚上她就不敢出门,看到深不见底的夜色脑子就自动播放一些恐怖情节。
况且是古代,没有光污染的天空格外清晰,没有月亮的时候黑的非常纯净,简直能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身边的杨鸣手里举着最后一个火把,仅能照亮周身两三米的距离,此外便是树影摇摆,更显的恐怖了起来。
“非得今晚找人吗?”贺之桓咽了口口水,没等杨鸣回答便自言自语道,“时间不等人!不能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
贺之桓给自己打完气朝着羊蹄印的方向去了,杨鸣紧跟在他的身后,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贺之桓捏着杨鸣的衣角梗着脖子走在前面,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将军!这里!我们有发现!”前面几点火光闪烁,似是发现了她们,快速朝着这边来,贺之桓还以为是鬼火被吓了一跳,听见木蓉的声音才放松下来拉着杨鸣快速向前去。
“将军,旗峰山东面连着旗云山,在两山相接的地方有一处隐蔽的山谷,我们在里面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
“距离村子远吗?”
“倒是不远,就顺着山脚先向北再向东转过弯去就是,差不多十几里路。”
“不会是其他村子吧?”
“我们去看了,不是村子,周边没有开垦的田地,倒是树木掩映间还能看到有放哨的人。”木蓉手足并用比划着她发现的建筑的样子。
“怎么像是个寨子。”杨鸣开口道。
“对对对!”木蓉恍然,看向杨鸣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外衣竟然在自家将军身上!真是,真是没有分寸!
杨鸣突觉脖子一凉,发现了木蓉不善的眼神,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她了。
“难道是土匪掳走了她们?”贺之桓皱眉,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若是如此,我们要把这个土匪窝一鼓作气掀了以绝后患。”木蓉义愤填膺。
“先别冲动,先去看看情况。”贺之桓不是不想为民除害,只是木蓉说的掀寨子肯定不是砸了房子就能了事,她还没有做好杀人的准备。
一行人熄了火把,在木蓉的引路下摸黑前往匪寨。
没了火把,贺之桓心中的恐惧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顺着周深的黑暗散发到了空气中,包围着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身旁的杨鸣发现了她的异样,没多想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胳膊。
感受到周边真的有人存在的时候,贺之桓才稍微定下了心神,没有思考太多顺势握住了杨鸣的手。
男人的手掌干燥火热,似乎可以从中汲取到力量。
贺之桓心想:我的男宠,牵个手应该也没什么吧。
“什么人!”
就在距离匪寨还有一里左右的路程的时候,木蓉警觉的发现前面草丛里有动静,一个箭步冲上前,没等对方开口,剑刃已经抵上了那人的脖子。
9. 决定自己命运的方向
“什么人!”
就在距离匪寨还有一里左右的路程的时候,木蓉警觉的发现前面草丛里有动静,一个箭步冲上前,没等对方开口,剑刃已经抵上了那人的脖子。
剑已经抵在脖子上,来人动也不敢动,同行的另外两人也被其他人控制住了。
贺之桓和杨鸣上前,杨鸣点起火折子照亮了三人的脸。
这是三个女人,一个略显沧桑,一个还穿着一身红衣,最后一个一看年纪就不大,加上贺之桓她们从村里了解到的消息,一下子就认出了她们,就是失踪的那三个女人。
只不过此时的三人神情慌张,不像是准备充分离开家的,到向是从哪里好不容易逃出来的狼狈样子。
“你们可是李非、旗梦和王叔老婆?”贺之桓轻声询问道。
听到贺之桓的问话,旗梦明显很激动,传达出来的是高兴的情绪,而另外两人排斥的情绪更浓一些。
“是我们!是我爹让你们来找我的吗?”旗梦激动的说道,双手呈祈祷状,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是的,旗村长托我们来寻你们的。”贺之桓如是回答。
“我不回去,你要走就带她一个人走吧。”李非神情不屑,她最讨厌这种中途变卦的人了。
“我本就不是那里的人,就不回去了。”黄云声音很平缓,不见悲喜有种超脱世俗的感觉。
“将军,人都找到了,咱们还去剿匪吗?”木蓉见到三人都顺利找回来了,甚是失望。
“剿匪不是最终目的,你带人先去把寨子情况摸清楚,等解决完了簌扼族,返京路上再解决也不迟。”贺之桓思考许久,觉得若是对战簌扼族自己都能扛下来,那时候对付一个小土匪窝还是不在话下的。
抱着对自己未来的期待,贺之桓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宜。
她和杨鸣带着三人先到营地去,对三人进行一个深入了解,木蓉带着其余人去摸清楚寨子的状况之后返回营地会和,其他事等明日再说。
“是!”木蓉领命离开。
“木姐姐,将军怎么什么事都让你去干,那个叫杨鸣的小白脸就天天跟着将军啥事也不做!”齐诗愤愤不平道。
“那是将军倚重我,你看那个姓杨的,哪像是见过血的。”木蓉不屑道,她对自己在将军心中的地位那是相当有信心。
“说的也是,万一把事情搞砸了还得咱们去给他擦屁股。”
“可不就是嘛。”
贺之桓一行人平安回到了营地,把三人带到了商谈军务的临时帐篷里。
不等贺之桓吩咐,杨鸣已经自觉的去点帐内的蜡烛了。
“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贺之桓往主位上一坐,岔开两条腿,手腕膝盖上一搭,压迫感十足。
“我先说!”出乎意料的,先开口的竟然是李非,“她们都叫你将军,难道你就是大乾第一女将军贺之桓?”
“哦?你知道我?”贺之桓真没想到,她的名字竟然如此声名远播了。
“真的是你!”李非肉眼可见的激动了起来,“将军,我想加入贺家军!”说完就直接跪下行了个大礼。
一旁的旗梦和黄云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慢慢说,先起来!”贺之桓先前的气场荡然无存。
杨鸣很有眼力见,上前把人扶了起来,还一人给安排了个马扎子。
“贺将军,实话跟您说,这次离家出走就是为了去京城投奔您的!”李非也觉出自己的失态,理了理头发,说起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娘从小就在我耳边说长大要嫁个好人家,家里穷以后都要靠着我,我曾经真以为自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的。
直到我弟弟出生了,后来又有了一个妹妹,后来又有了一个弟弟,爹娘能分给我的关注少之又少,我开始跟村里的其他孩子玩,他们有些读书的读了很多道理讲给我们听,我才知道还能读书,除了旗峰村还有远邬城,还有更远的京城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等我再大些我接受了自己不会去上学堂的命运,却认识了一个商人,他人很好,给我讲了很多故事,也讲到了您!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女人不只有嫁人这一条路,我就在想是不是有一天也能成为您这样的人,可是我一直没有勇气,直到我娘逼我嫁人我才下定决心要走的。”
李非的话说的很急很快,但在贺之桓的耳朵里听着却清晰无比,她很欣慰李非能将自己的人生选择权夺回自己手里,“那你们又是怎么到的土匪寨子里的?还半夜往外跑。”
“其实是我自己误打误撞闯进去的,我以为那是一个普通的村子,想着去讨口水喝,没想到进了土匪窝,但是里面的大哥人都很好,听我说了我的遭遇之后支持我去京城加入贺家军,我见他们没有坏心又想起来黄云,他们也鼓励我带黄云一起走,我一个冲动就又悄悄回到了村里。”
“我来说吧。”黄云截断了李非的话,接着说到,“我是簌扼族烧杀抢掠的受害者,父母姊妹都死了,被人牙子捡到要卖去中原大户老爷们手里当丫鬟,经过旗峰村的时候那个人牙子不知为什么在这住了一夜,王宏就说那个时候听到了风声来讨媳妇的。
我是那一批里面年纪最大的,大老爷都不喜欢年纪大的,觉得不听话,他也就低价把我卖给了王宏,可我不甘心啊,一辈子留在这里,也是上天可怜我,三年都没给王宏生个一儿半女的,不然我可就走不了了。
李非来找我的时候我是感激的,我知道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于是我跟着她逃了,只是路上遇见了旗梦,她是村长的女儿,我们怕她告密,求她不要说出去,还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她,没想到她也想逃,于是我们就约定她新婚那天晚上,趁王远醉酒不醒的时候带她一起走。”
“寨子里的大哥们听了我们的计划说养我们这些日子也得收些费用,但是我俩都没钱,就带着他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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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取接旗梦了,顺手把鸡羊一起偷了。”李非搓搓手,也觉出不好意思来。
“那怎么了,不就是几只鸡几只羊吗?“旗梦说到,“我的理由可不向她们那样肤浅,我是为了去远邬城戍边军找我凌峰哥哥!他说过要娶我,可是我爹他老糊涂了,非要我嫁给王远,骗我凌峰哥哥死了,还要给我下药,真是气死我了!”
旗梦是个被宠大的女孩,怎么都没想到那个这么爱自己的父亲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对待自己,要不是不小心偷听到了,真就被暗算成功了。
“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土匪大哥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旗梦话锋一转,说到了晚上奔逃的原因,“他们前面都是在装样子罢了,见李非把我和黄云姐都骗来了就不装了,要把我们留下当压寨夫人,还好我留了一手把锁芯堵上了,不然咱们可跑不了。”旗梦得意地朝李非她们翻了个白眼。
“你!”李非那个暴脾气,被旗梦气的就要站起来打人。
“别气别气,她说的也没错,今晚的事还是多亏了她。”黄非拉住李非,给她讲道理。
李非压住心里的火,“虽数控是这样,但她的表情也太欠揍了!”
“别跟她一般见识,消消气。”一边说着黄云一边给李非捋着胸口顺气。
“哼!”
“好了好了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贺之桓清清嗓子,开始发表自己的想法,“李非你可想好了,加入贺家军可没有回头路,吃的苦是你现在的一万倍,你能接受吗?”
听到贺之桓说这个,李非简直激动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急忙说道:“我能接受我能接受!”
“旗梦,接下来我们就要去远邬城击退簌扼族,可以帮你留意一下凌峰的消息。”
“真的吗!”旗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从马扎上崩了起来,看信的不得了,“谢谢将军!”
“您要去打簌扼族?”黄云定定地看着贺之桓,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对,皇上下令,派我来击退簌扼族,以保边关安宁。”
“太好了......”黄云几尽哽咽,“三年了,我终于等到了,将军,我也要加入贺家军!”
黄云抹掉自己的眼泪,眼神坚定地看向主位的贺之桓,跪地郑重地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你们两个边留下等考核吧,旗梦,你有什么打算?是想回村还是另有打算?”
旗梦想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将军,我不想当士兵,但是我也不想回去,能不能带我一程,我想去远邬城,离凌峰哥哥近一些。”
”如果你已经想好了,我很乐意带你一起走。”贺之桓微微一笑,她不知道女孩们的未来会不会变好,但至少此刻她们决定了自己的未来走向何方。
“将军,我回来了!”木蓉极具辩识性的声音在账外响起。
“听见了!来军事帐看看新人!”贺之桓朝门外喊到。
10. 远邬城
事情解决的远比想象中的简单许多,第二日贺之桓特许全营晚起两个时辰,趁着这个时间她带着木蓉去了旗峰村见村长说明情况。
“将军您来了,我女儿可有消息了?”旗连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显然是一晚上都没睡好,王远也跟在她身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打着呵欠。
“村长,昨夜我们寻遍了整个旗峰山,都没有见到你女儿的踪影,羊蹄印是一个重要线索,却在十里外一处悬崖边上消失了。”贺之桓表现的十分惭愧的样子,真挚的看着旗连。
“这这......”听到这个消息,旗连险些跌倒在地,一旁的王远赶忙搀住了他。
“至于王叔的老婆和李嫂的女儿,时间太久了我们也无能为力,况且我等还有要务在身,今日边要拔营了。”
“梦儿,我的梦儿啊!”
“我说,你女儿都没了,聘礼是不是得退给我啊?”王远根本没耐心听旗连的哭喊,冲着他直接了当的问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旗连要被气死了,胸口剧烈起伏。
“什么意思?我下聘礼是为了娶媳妇的,结果成婚第一天晚上人就没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联合起来做戏就为了骗我的聘礼啊?”王远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把自己都给说服了。
“我们也是给了嫁妆的!”旗连反驳。
“你要不说我还觉得没什么问题呢,陪嫁的鸡和羊不是一起没了吗?还说不是你们自导自演的?”王远似乎觉得抓到了什么实质性的把柄,抓着旗连就往外走,“咱们去外面,让大家伙评评理!”
贺之桓一看,这村长是没心思管自己这事了,便带着木蓉回去了。
“将军,咱们就这么把她们三个带走合适吗?”木蓉悄声问道。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先不说她们能不能吃得了苦留在贺家军,就算是后悔了,远邬城距这里也不远,等打完仗再把她们送回来不就行了?”贺之桓笑着拿胳膊肘顶了顶木蓉胸前的铠甲,“以你的能力还怕保护不了她们三个周全?”
“以我的能力当然是小菜一碟!”木蓉拍拍胸脯保证到。
“那不就成了,旗梦就让她随军吃住就成,李非和黄云你带她俩好好练练,我挺看好李非这个姑娘的,跟你很像有血性。”
“是嘛,嘿嘿。”木蓉被夸的不好意思,挠头憨憨的笑了,将军轻易可是不夸人的!
回到营中,贺之桓回帐收拾东西,发现杨鸣已经收拾完毕端坐在一旁等她回来。
“怎么醒了?”贺之桓顺嘴问道,“不是让你们今早多休息会儿。”
“习惯了。”杨鸣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
贺之桓:果然是该死的生物钟啊。
“我懂,我的东西你也收好了?”贺之桓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拿了个空,转头看向杨鸣,这帐子里也没第二个人能随便进来了。
“收好了在那边。”杨鸣指了指他自己随身包袱旁边大了一圈的另一个包袱。
贺之桓纳闷,她什么时候东西这么多了?
杨鸣不语,只是一味的帮她打包东西。
贺之桓上去要拿,杨鸣止住她伸向包袱的手,“我来吧。”说完就拎着两个包袱出去了。
贺之桓耸耸肩,心想反正又不重,给他拿就拿吧。
算了算距离拔营还有一些时间,准备倒在床再睡个回笼觉,走到床边脚下踩到了个东西。
它拿起来一看是个被揉皱的纸团,像是写了什么东西不满意团起来扔在这里的。
哪个人如此大胆往将军帐子里扔纸团?
贺之桓好奇大于生气,捋平纸张看了起来。
上面的墨迹晕开了许多,字数也很少,依稀可以分辨出“叁、仈、陆”之类的数字,乱糟糟的看不懂。
这种无意义的字在贺之桓这里根本引不起什么注意,顺手给扔出窗外去了,别打扰她睡回笼觉。
在外面的杨鸣捡到纸团的时候则是头脑一蒙,反复检查后发现没有透露什么重要信息才松了口气,赶忙拿走扔到火堆里毁尸灭迹。
今日晴空万里,是个难得明媚的日子。
又经过十日的跋涉,终于到了远邬城下。
几日前已经派认通知了贺家军地行程消息,戍边军第一指挥官卢勤已经带着一众将士已经在城门等候多时了。
以贺之桓为首,贺家军整齐的步伐和昂扬的精神給戍边军多日来的憋闷带来了些许希望。
“贺将军!在下卢勤,带领戍边军三万将士恭迎贺家军到来!”
“恭迎贺家军!”
卢勤浑厚的声音带领众将士喊出了极其震撼人心的效果。
杨鸣看了看笑得灿烂的贺之桓,觉得她肯定没觉出什么不对,又转头看另一边的木蓉。
木蓉向来喜形于色,此时更是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一顿接风洗尘,安置好自家将士,贺之桓被卢勤请去了西城门上。
杨鸣尽职尽责做着自己贴身侍卫的活儿,替贺之桓拿着她的佩剑,虽然她还没学会怎么用。
“贺将军你看那边。”卢勤朝着城墙下伸手一指,“那边曾经是西凉村,”又向着西北一指,“那边不远处曾经是城外最大的村子西集村,像这样的村庄曾经在城外还有许多个。”
贺之桓顺着他的指示四眼望去皆是荒凉一片,仅有几棵光秃秃的树立在夕阳之下,仿佛在讲述着他们的故事。
往南看去,是裸露的石块堆叠成的山,是死去的山,散发着死气沉沉的烟雾向着远处飘去了。
贺之桓顺着卢勤的话问道:“那这些村子后来都哪里去了?”
“呵,”卢勤冷笑一声,猛一转头,眼神变得锋利,咬牙切齿地开口道,“贺将军,那不就是罪魁祸首?”
从她刚刚看到了升起黑烟的山石后面,几个小点迅速移动奔向了远处,风声夹着几声马蹄声吹了过来。
“那就是簌扼族的骑兵,nnd,抢的草都不剩了还来。”卢勤右手握拳“嘭”一声锤在了垛墙上。
“卢将军,城外如此不安全,为何还会有百姓去居住?”贺之桓不解。
“村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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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就能形成的,百年前与簌扼族打完仗建了远邬城,起初百姓都在城里居住,渐渐的城里人越来越多,加上两军都损伤惨重无意在此对战,于是两族人开始往已经安全了的城外探索,后来为了畜牧渐渐有人住在了外面,人越来越多就形成了一个个小村子。”卢勤解释道,“你没来过不清楚,其实城外的村子有许多都是两族通婚的,可是簌扼族族长年事已高内忧外患,有野心的王子不满足被分割变小的地盘,于是将手伸向了这里。”
“打仗受苦的还是百姓们啊。”
“谁说不是呢。”卢勤摩挲着手下的城砖,脸上竟泛起了一丝温柔的神色,“我的曾祖父曾经参与建造这城墙,我敢说这是大乾最坚固的城,给簌扼族再多的时间他们都攻不破。”
“那卢将军,此次陛下叫我来是为击退簌扼族,城墙稳固,看来是要我们主动出击了。”
“听京中来信,说贺将军带兵很有一手,还特意交代我要全权听贺将军指挥,要怎么震慑簌扼族,还得靠贺将军的聪明才智啊!”卢勤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倒是把贺之桓架起来了,“贺将军我这边还有事,我让我的得力下属带您熟悉一下远邬城的防御设施?”
“卢将军你有事就先去忙。”贺之桓微笑。
“凉炳,带贺将军好好转转,若是惹贺将军不高兴了军法伺候!”被卢勤叫到的小兵听到这里吓了一跳,扭扭捏捏的走上前来站在了卢勤身后,“那贺将军在下就先失陪了。”
卢勤转身离开,凉炳眼神委委屈屈的目送他离开,等彻底看不见人影了才转回头来面对贺之桓,手足无措的样子分外招笑。
“你怎么回事?卢将军平日里很吓人吗?”贺之桓没忍住开口问道。
“没,没有,卢将军平日里待我们都很,很温和的。”凉炳两瓣嘴唇都在打架。
看他这样子,贺之桓摸摸鼻子也不好再继续问了。
“算了,你带我们认识认识这大名鼎鼎的远邬城的防御措施吧。”
等凉炳开口讲解的时候贺之桓才恍然,卢勤特意把他留下的原因。
他讲起这些来可太流畅了!
“贺将军,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城墙的翁城部分,这边的四层楼是箭楼,四面开方窗用于士兵射箭。”凉炳边讲解便指示,贺之桓有种回到现代跟着讲解员参观古代遗迹的感觉,谁能想到曾经她只能远远看着的东西,现在却真真切切的踩在上面了。
“箭楼下面就是闸楼,其作用是升降吊桥,但远邬城这些年干旱频发,护城河水位下降,前一阵子卢将军命我们把西侧护城河又挖深了些,用于阻挡外敌攻城。”
“卢将军有远见。”贺之桓听得连连点头,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
“从翁城城墙上走过去,这就是我们西城门安远门的正楼,这边是马道,这样战马也可以登上城墙。”
“怪不得这城墙建的如此宽。”一旁沉默寡言的杨鸣都忍不住开口了。
“是的,正是为此而扩宽的城墙,这样战马在城墙上转移速度又快又不会惊扰城中百姓。”
11. 试探
三人走到了箭楼南侧,凉炳替贺之桓打开沉重的大门,伸手请她进去。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飞射而来之冲贺之桓眉心。
从没遇见过这种架势的贺之桓,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箭尖飞速朝自己靠近,她的心渐渐下沉,自己从未感觉过离死亡如此之近。
杨鸣在箭矢靠近的时候已经察觉,只是最后想借此试探贺之桓的底细,在生死存亡之际,她不得不露出破绽。
令他失望的是,她的反应真的就像一个从未经过任何军事训练的人那般,连这样的招式都躲不过去。
杨鸣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某天也失去了记忆,自己的身体会不会记得曾经的训练痕迹。
他给自己的回答是:记得。
那么假设,此时的贺之桓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么原本的贺之桓呢?
她是对自己彻底失望了吗?
杨鸣思绪纷杂,在最后一刻,箭尖距离贺之桓眉心仅仅两公分的距离用剑柄打飞了来势汹汹的羽箭。
“不好,是簌扼族的小王子。”凉炳一个箭步冲到城墙边,远望见到了一匹白马,马背上坐着一个正在收弓的人,那人不疾不徐把玩着手里的弓,白马无聊的刨了刨脚下干吧的土,一人一马甚是悠闲,“贺将军,那人就是簌扼族的小王子,是手上兵力最大的,他自己号称百发百中,喜欢在战场上射杀敌方将领。”
死里逃生的贺之桓偷偷不动声色的大喘气,背对着凉炳怕露出破绽,她注意到杨鸣脸上神情不对,心想一会儿得跟自家男宠谈谈心了,嘴上却接话道,“你懂的还不少呢。”
“那,那都是卢将军的功劳,他,他每次打完一仗,当晚就要给我们分析战场形势,说的多了我也就记住了。”
“那今日就先这样吧,熟悉的也差不多了,改日我再来。”
出此变故,贺之桓也无心继续在城墙上游逛,便带着杨鸣回到了贺家军驻扎地。
回到营帐中,贺之桓觉得这些日子都是杨鸣在照顾自己,自己也不能总是仗着将军的身份压榨他,该给他提供一些情感价值。
于是她便主动出击,把杨鸣拉过来两人坐在一起,用着温柔的语气,贴心的询问道:“杨鸣,你今天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让将军我帮你解决一下啊。”说完还补了一句,期望显得自己不是那么主动,“就当作是你方才替我挡箭的答谢?”
杨鸣被她这样搞的手足无措,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他虽然现在假扮的是男宠,但是这个将军都是假的,还有什么好扮的呢?
“将军,有件事我想求证一下。”杨鸣用及其真诚的眼光看着贺之桓,缓缓开口道,“你真的是贺之桓吗?”
“当然是啊。”贺之桓的嘴比脑子反应快,回答完之后才后知后觉杨鸣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样问自己的。
“......”贺之桓迅捷的反应速度又让杨鸣产生了怀疑,这名字回答的速度不像是装的啊。
“将军,你可记得我是怎么到你府上吗?”杨鸣问,看着贺之桓的脸,慢慢表现出心虚,渗出细密的汗来。
其实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此时他还没有与贺之桓见过面,他知道贺之桓,而贺之桓却没有见过他。
西域平乱他也未曾一路跟来,两个人正式见面是在皇帝给贺之桓办的庆功宴上。
那个时候杨鸣仍然是一个单纯的男孩儿,他和白旭当值的时候看到了出来透气的贺之桓,前些日子的监视,让杨鸣对贺之桓产生了欣赏和敬仰的情绪,他悄悄地跟白旭把贺之桓狠狠夸了一通,当晚皇帝召见他们的时候,说要选一人打入贺家军内部,白旭举荐了他,于是在皇帝精心安排之下,他与贺之桓“颇有缘分”的遇见,碰巧又展示出了自己的才能,刚好自己又有一身壮志,就这样贺之桓把他收到了贺家军当时唯一的一组五个男人的小队里。
若是他没有重生回到这个时候,或许事情还会朝着原先的情况发展,然而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他却不知道修正的方法。
“你忘了吗?我失忆了啊。”贺之桓心虚。
“那我告诉你吧,将军那天本想去街上买东西,正好碰见无家可归蹲在路边捡地上的食物吃,于心不忍就把我带回家了。”杨鸣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故事,他知道贺之桓不会反驳。
“哦对对,是不是你收拾了一番,说要以身相许,我看你颇有分姿色就收你当了男宠?”贺之桓通过自己的脑补,圆上了。
“......是。”杨鸣答得很艰难。
“将军!卢将军来访!”齐诗在门外禀报到。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气氛已被打破倒是显得尴尬了起来。
“知道了,让他过来吧。”贺之桓整理整理自己,杨鸣已经自觉的站到一边去了。
“贺将军,今日多有怠慢,晚上在奎玉楼特设酒席为你接风洗尘,可一定要来啊。”卢勤进门就笑嘻嘻的对着贺之桓发出了邀请。
“这不好吧卢将军,今日你我在城墙上也看到了簌扼族的动作不断,凉炳应当也告诉你那个簌扼族的小王子还敢朝着我大乾兵将放冷箭,显然是挑衅,今晚酒席一吃,怕是又要耽误事了。”贺之桓看着站在门口的卢勤,背后还跟着凉炳,他仍然是那般畏畏缩缩的样子。
其实从京城出发的时候贺之桓就开始焦虑了,一是她对打仗的事不懂,二就是过惯了现代时间的她完全无法想象在路上走三个月,现场的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因此此时的她是极其希望能够先把现在的情况了解清楚的。
又加上作为卑微打工人,实在是没人喜欢喝酒应酬这种东西。
“哈哈是我考虑不周了,贺将军既然心系我大乾疆土,我也不做那个恶人了。”说着卢勤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这些年来有记载的大大小小的与簌扼族的对战,以及对簌扼族的基本情况的记录,既然贺将军有如此觉悟,那今晚您就多多受累先看看,明日一早到州府咱们商讨下一步计划。”
“多谢卢将军,此物真是解我燃眉之急啊。”贺之桓说的情真意切,这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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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饭喂到嘴里有什么区别?什么信息都有了,熬夜看个书而已,都是小意思。
卢勤告辞之后,走出贺家军营帐区域,他站在路边一块石头上,转头去看,营内井然有序,忽地,他询问道:“这个贺之桓好像没想象中那般无用,至少心是正的。”
“是的,将军。”凉炳也不知道卢勤是在问自己话还是自言自语,莫名其妙的回答道。
“走吧,幸亏没定奎玉楼的饭菜,不然真亏死了。”
“将军其实没必要这样试探贺将军的......”
“你懂个屁,你去过京城没有,那种地方最容易滋生的就是贪官,咱们远邬城不怕贪官,但就怕没本事还要硬装的什么都懂的官,贺之桓虽然是个女人,在我看来已经比先前派来的各路将军好了许多倍了。”
“将军,你是想放权了?”凉炳听出卢勤话语后的含义,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你别瞪我,”卢勤转了转手腕,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还能坚持多久也说不准了,若是能把这一仗打得漂亮,也不枉我在这驻守的四十三年了。”
“将军,我们都是你一手带起来的,您要去哪里可一定得带着我们一起!”
“瞎说什么,戍边军哪有到处乱跑的,就算我走了不还有吴宁,你们到时候就好好听他的,他不会亏待你们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是,将军。”凉炳默默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心中涌上一股悲伤的情绪。
他是卢勤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身体弱小,也是卢勤一路保他才能在戍边军里混到这个位置,要说卢勤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亚于再造父母,他曾发誓要一辈子追随他的,但如今将军已经有了退意,士兵又怎么能专心冲锋陷阵呢?
贺之桓的营帐内。
“杨鸣,你说这个卢勤到底什么意思。”贺之桓抽过杨鸣腰间的佩剑,杨鸣本要伸手拦下,想到什么后收回了手。
“先前我以为卢勤看我不爽,毕竟我来直接可以用皇帝的圣旨压他拿到戍边军的总指挥权的,他有不满我能理解,可是他怎么今晚又一反常态邀请我吃饭喝酒呢?”
“他可能根本就没有打算请你,只不过试探你罢了。”杨鸣分析道,“如果他真想请你吃这一顿,就不会这么容易妥协了。”
“说的也是,可他试探我什么?是不是个酒蒙子?”贺之桓不解,古人的思路她总是跟不上。
“是看你有没有把军事放在第一位。若是你答应了酒席,那边可以看出你把享乐放在了军事前面,那么指挥权你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拿到了。”
“可是我有圣旨啊?”有皇帝的圣旨还能抗旨不成?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遵循圣旨的消息传回去要三个月之久,等处罚下来又要三个月,若是他想,你都回不去面圣了。”杨鸣今天话多了起来,也许是心中有了自己的一番界定,也少了许多的矜持。
12. 清远公主
原来是这样,贺之桓心想。不过转念一想,卢勤作为戍边军的第一负责人,他应该是最希望能够获胜的那个人,那么对于空降的她有点试探也是应该的。
“对了,你先前应该跟着我去过不少地方吧,应该是练就了很不一般的本领了。”说着就上手戳了戳杨鸣紧实的肌肉。
“是的将军。”杨鸣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点。
“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若是到了发兵那一刻我还是没办法会想起之前的记忆,还得全靠你来护我周全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听到杨鸣这样说,贺之桓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才真正的落了地。
她能来到这里,说明她可能已经死过一次了,只是她完全不记得死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现在明知上战场会死,她仍旧不能说服自己坦然赴死,尤其是在仍有求生机会的情况下,相信没有哪个人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晚上两人把卢勤给的资料仔细的看了一遍,对现在战事有了一定的了解,第二天一早贺之桓就带着杨鸣去了州府。
但是卢勤等人比她还积极,贺之桓已经提前了半个时辰,却仍然是最后一个到的,这让本想表现一下自己谦虚的贺之桓,莫名其妙显得很傲气。
“贺将军您来啦!有失远迎啊。”镇邬州知州田康宁见贺之桓到来起身相迎。
远邬城隶属于镇邬州,是由田康宁管辖,如今边城骚乱他也是急的不行。
田康宁虽然是镇邬州知州,但是穿着朴素,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束起,头冠样式简洁,也没有见到带着什么贵重的饰品,贺之桓在心中暂且给他定为到是一位好官,至少不是贪官。
今日算是内部会议,大家穿的都比较随便,贺之桓也是穿着一身短打就来了。
“不敢当不敢当,田大人可是说笑了,在镇邬州还得仰仗您的照拂!”贺之桓别的没学会,场面话说的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哈哈哈贺将军开玩笑了,打仗这事我可是一窍不通,平定簌扼族还得靠你和卢将军呐。”田康宁笑着说道,脸上的纹路透露出一股慈祥的感觉,大约是平日里也是爱笑的,眼角的纹路分外深刻。
“多谢田大人太爱,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好啦,那咱们开始正事吧。”田康宁就如同他说的那般,不懂军事,也不打算参与的样子施施然坐到了一边。
“贺将军,昨日给你的书册看了吗?”卢勤年长贺之桓十几岁,这话一出有种被老师提问的错觉,搞的她怪紧张。
“看了,”贺之桓捏捏自己的掌心,让自己平复下来,“只是我有些事情不太明白,还望卢将军答疑解惑。”
“贺将军但说无妨。”
卢勤和他手底下的将领,贺之桓这边杨鸣还有木蓉、月可几人围坐在三米见方的周遭地形沙盘边,开始了此行最重要的事宜。
“书册记载簌扼族族长年事已高,如今无暇管理部下,三个儿子几乎瓜分了整个族群,但是为何只有小王子焱詹带领部下骚扰边境,他的两个哥哥怎么不见动静?”
“大王子与二王子的事因没有确切消息所以没有写入,其实通过这些日子与他们打交道,可以猜测出一些状况,”卢勤见贺之桓开口提问便知道她确实有研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老族长原本带领簌扼族与大乾交好,通过每年进贡获得了不少大乾提供的珍稀物品,包括粮食种子、茶叶、丝绸等,还有耕种技术,对于他们这种以放牧为生的族群,蔬菜和粮食比肉要金贵,教他们自己开垦种田也能看出当年两族的交好程度。可是这些都是由我大乾的元清公主和亲换来的。”
说到这里,卢勤抬眼看贺之桓的反应,同样是女人,皇帝的女儿都只能作为维系国家安定的工具送去和亲,贺之桓作为唯一一个女将军,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过去为了国家安定可以送公主和亲,下次若是还需要一个人去维持国家安定,那么也有可能是贺之桓。
这并不是卢勤多想,不知道有多少知道贺之桓名号的人都在等她跌落神坛,想象征服最强的女人来展现自己是最强的男人。
“那如此境地,公主的状况恐怕不会太好。”贺之桓设身处地的想,自己要是被迫嫁给一个男人,男人一家装了几年和和睦睦,后来又翻脸要跟自己家里打仗,夹在中间当夹心饼干的感觉肯定不好受。
“元清公主去岁已经去世了。”卢勤沉默片刻,说出了这番话,“元清公主当年生大王子的时候留下了暗疾便一直卧床,知道去岁没能扛过那个寒冬。”
卢勤镇守远邬城,是距离元清公主最近的人,那边传来的消息几乎都是从他手里送到京城的,因此他也掌握了元清公主较为详细的生存状况。
“怎么会。”贺之桓不知道该说什么,死于他乡的公主,甚至没能回到故土看一眼。
“和亲公主生出了大王子,老族长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杨鸣感觉出不对,按照常理来说,老族长应当会与同族妻子生出大王子,由他来继承族长之位。
“你很敏锐,”卢勤赞赏地看向杨鸣,“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将军的贴身侍卫,杨鸣。”杨鸣不卑不亢地回答到。
“好名字!”卢勤一笑,解答了他的疑问,“老族长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因为族中医师诊出来的应该是个女儿才对,元清公主生完孩子之后也是整日惴惴不安,恐族长会杀死自己的孩子。”
“最后公主的孩子活下来了吗?”贺之桓问道。
“肯能是因为老族长年过四十才有第一个儿子,于心不忍的缘故,大王子焱磬被留了下来,但是老族长没有培养他的意思,等到二王子焱珉出生,才全力教导焱珉。
小王子焱詹如今不过二十岁,是老族长最疼爱的儿子,心气也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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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服焱珉,又不服大乾,从远邬城周边村子手里尝到甜头之后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提到焱詹,卢勤就气往头顶上涌,这个焱詹虽说心高气傲,但又还有些本事,交手多次愣是没能抓住他好好教训一番。
“焱珉就看着他弟弟这么胡闹?”贺之桓不解。
“这是正合他意了吧。”坐在卢勤身旁的白皙男子开口道,“既不用自己动手,又能试探大乾的态度,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还能拉自己的弟弟当挡箭牌,为什么要阻止?”
“吴宁说的不错。”
“大王子焱磬呢?”杨鸣问道。
“此刻恐怕是在去往京城的路上吧。”吴宁名无表情答道。
“焱磬虽然不受老族长重视,但是为人宽厚,对待族人也好颇受爱戴,有不少簌扼族人支持他做新一任族长。”
“焱珉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的吧?”
“那是自然,这次焱磬在局势如此紧张的时候还前往京城,恐怕就是焱珉一首操作的。”
“毕竟调离最具威胁的人,才能大展身手。”
听这些人一句又一句的说着,贺之桓脑袋里对簌扼族的认知也越来越清晰。
“也就是说,焱珉如今按并不动,只有焱詹在这里蹦跶,把焱詹按倒了事情就解决了是吧?”贺之桓觉得自己总结的很到位,于是询问大家的意见。
“话说的虽然不错,但是怎么把焱詹按倒是个大问题,这个人滑溜的很,最擅长的就是奇袭,能把你气死。”卢勤深受其害,一脸苦大仇深。
“这个嘛,卢将军经验丰富肯定是把常规能想到的都试过了,那我们就得想点出其不意的法子,不过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给我一日时间,我想想对策再同你们细说!”
贺之桓听他们讲的焱詹的行事风格,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好像看到过类似的案例,但是具体内容想不起来了,要了一日期限,也是逼自己一把。
匆匆告别众人,贺之桓带着杨鸣还借了那天给他们介绍城墙的小将士凉炳,稍作伪装悄悄出了城。
贺之桓在城墙上看外面地形的时候还不觉什么,真正踏到这片土地上方感觉出戈壁的广阔。
石山区域看着离得近,事实上三人骑马狂奔两刻钟才到了石山边缘。
山上路不好走,脚下踩的是光滑的石块。
“这石山也确实奇怪,远邬城这边雨水极少,这是头竟然像被水冲刷许久似的如此光滑,像大号的鹅卵石一般。”贺之桓抬脚巴拉掉一侧的石块,露出的下一层仍然是这样的石头。
“这个原因我也不知道。”凉炳怯怯的回答。
“或许许多年前这里也曾经是雨水充沛的地区也说不定哈?”贺之桓也知道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于是牵着马继续像石山深处走去。
眼前是黄沙、白石、黑土抹成的画卷,曾经的村子竟已经被付之一炬。
13. 计策
“咳咳。”
三人就近进到了一间房子里,虽然已经化为废墟,但是仍就可以看出房子当初的模样,是一个木质的四合院样式的房子,简单的木构架轻便便于制作,同时也便于迁移,三间屋子,只有就近采用石头垒成的侧房保留了下来。
屋顶已经烧毁,房间内部陈设也分辨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贺将军,这好像只是一处普通的房子。”凉炳用手扫开脸前不知道是什么的条状物,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贺之桓和杨鸣进到了房间内。
说是房间,其实屋顶已经没有了,四面墙勉强还能看出来。
“你说簌扼族这个小王子抢掠就算了,还烧人家房子图的是什么呢?”贺之桓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放火的原因,毕竟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也许只是心理变态罢了。”杨鸣拿着手里的剑对着脚下的灰烬翻翻捡捡,嘴中不以为然地说道。
“很有可能,我们将军就说过簌扼族像没有开化的野蛮人,祭祀的时候还会生啃活羊。”凉炳接话,说着想到那个场景忍不住抖了一下。
“咦,真是变态啊。”贺之桓皱着眉头,脑补不出来人吃活羊的场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将军你看这是什么?”杨鸣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从黑灰里用剑挑起来了一串物品。
“这是什么?”贺之桓也不嫌脏,用手接过,搓了搓上面的灰。
黑灰扫净,露出来的是米白色类似于骨头的东西。
“我知道,这是一种簌扼族人用来佩戴的装饰品,一般都是女人戴的,这个还怪精致嘞,这么烧都没烧断。”凉炳看的稀奇,拿过去仔细地瞅了起来。
“这一区域没有被火烧到,大概是没有堆放可以燃烧起来的物品。”杨鸣对着找到兽骨项链的那片区域说道。
“难道这是簌扼族的房子?”
“说不定是通婚呢,咱们汉族的人娶了簌扼族的女人。”凉炳无意识的说道。
“咱们再去别处看看吧。”
房子是谁住的并不是贺之桓出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她是想亲自走遍这里,利用这复杂的地形来制衡焱詹。
大学期间学的测绘学,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纸上谈兵,偶尔能上手操作的时候又是用的现代机器,那种能测出地面倾斜几度的东西搁在古代打仗方面也是用不上一点的。
但是贺之桓实习的时候发现了自己一个小特点,就是她走过的地方,似乎能在自己的脑子里生成一种类似于三维地图的东西,因此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迷过路。
跟着地图走有时候会被误导,但是只要她亲自走过一次,就完全可以闭着眼睛找到方向。
发现这个特殊技能的时候也很让人哭笑不得,原因是当时带着她出外勤去山里做地形测绘的师父本身是个路痴,虽然在这一行干了很多年,但是不敢去深山老林那种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因为他离了手机地图就是个睁眼瞎。
好巧不巧,贺之桓入职的时候正巧遇上了部门同事集体休年假,只有这一个老人能带她,她能跟着做的项目也只有这一个,于是两人就来到了南方一座荒无人烟的山里。
这座山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周边村民的祖先来到这里的时候带来了老家的树苗,种了满满一山作为纪念,于是不论走哪条路都几乎一模一样,吓得路痴师父以为是鬼打墙了。
贺之桓从一开始就没觉出每条路的相似之处,对于一路上对着分岔路口碎碎念的师父行为很是不解。
后来贺之桓走在前面带路,两人才顺利出来。
回到公司之后的一次闲聊当中贺之桓才明白当初竟然是这个原因,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专门买了据说是世界最难的迷宫门票,摸索着走过一遍之后,第二遍进去竟然直接找到了最短路径,工作人员都很吃惊。
如今面对这种情景,作为一个现代人,贺之桓还是很想像穿越剧的女主角一样用现代人高超的技巧震惊古代人的,思来想去自己好像只有这一个雨中不同的技能能够用上了。
凉炳其实对这一片区域的地形也不熟悉,他年纪小经验少,与簌扼族最激烈的两次冲突都是在西侧的平原地区正面冲突的,因此三个人真的是靠摸索着把石山区域走了个遍。
回城的路上贺之桓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感觉可行。
于是她先派杨鸣去州府把沙盘借来,回到贺家军营帐又叫来了葛藤、木蓉、月可等人,商定对策。
“将军我们贺家军一共一千人,对战焱詹少说八千人,显然是不够的,要找卢将军借兵吗?”月可听完贺之桓的计划,首先觉得人数上的差异难以用计谋填补。
“怎么说是借呢,这次是与卢将军合作。”贺之桓笑着说道,指挥打仗,她确实不在行,那就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她相信卢将军一定能做的比她要好。
“将军是想把最重要的部分交给卢将军去做吗?那岂不是把功劳白送出去了?”月可不解。
“都是为了大乾,哪有送不送功劳这一说。”贺之桓撩起沙盘里一把沙子,任由它从指尖流下,“我们贺家军做的是最危急,最重要的部分,即便不能展现于人前,陛下也是能够看到我们的作用的。”
“这......”
“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贺之桓鉴定揭帖说道,明日我便去同卢将军商讨此时,待确定下来立刻执行。
“是!”
——
连日的晴天,让本就干旱少雨的土地蒸腾着热气,在空中形成了水波纹般的海市蜃楼。
贺之桓站在城墙上,望着西边的地平线出神,焱詹已经连续七日没有动静了,今日若是再不来,她可就等不起了。
“将军,来了!”杨鸣朝着西侧地平线移动的小点略显激动地指给贺之桓看。
看清之后,贺之桓一声令下,计划开始!“好,按计划行事!”
焱詹收到了远邬城粮草断供的消息,一开始觉得这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因为前些日子才听说皇帝派了一个很厉害的将军过来支援。
他本来不想主动出击的,可是千载难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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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机会总是让人不愿意放弃,于是他启用了密探,密探给的回复是确有此事,且新来的将军是个女人。
一听到这话,焱詹就来了兴趣,女将军他可真没见过,怎么也得去会会她不是?
于是这天,他觉得晾够了,带着两千骑兵过来了。
事情按照贺之桓的想法进行了下去。
由于远邬城周边皆是平原,仅石山区域有掩体,焱詹为了防城门箭楼的箭雨打击,第一选择就是就近在石山停留,以寻找最好时机。
贺之桓早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
焱詹先是觉得石山好像跟之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变了,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带着两千骑兵去城门下面叫嚣,要把贺之桓逼出来与他对战,扰乱他们的计划。
“卢勤!你也太窝囊了,让个女人来替你出头!”
“大乾没人了吗?都让女人来打仗了!”
“女人就该滚回家生孩子!”
可是叫嚣了半天,只能看见卢勤站在城墙上面,既不回话,也不放箭,等他们都骂累了,那边卢勤象征性的射了几箭。
焱詹以为他是受到刺激了要放箭雨,于是带着人一路回到了石山。
回头一看才发觉事情不对,怎么就放了几只?
没等他思考出什么,就听见自己队伍里面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惨叫,然后瞬间没了声音。
“谁?发生了什么?”焱詹警觉了起来,但是两千人,人数众多,很难一眼就发现什么。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有了准备,焱詹分辨出来时在南侧石山后面,于是带着人转到背面,缺什么也没发现。
“焱清盘查人数。”焱詹一脸严肃,觉得事情不对。
“是!”焱清领命去做。
可是人多,盘查一遍至少需要一刻钟。
在此期间又听见一声惨叫。
“王子,少了三个人。”焱清禀报。
焱詹眯起眼,四周扫视一遍,绿色的眼睛杀机尽显。
“搜山!”
那边贺之桓藏在中部石山的山顶洞中,观察外部的动静。
“报告,三队已经得手。”月可过来汇报。
“好,让二队做好准备,应该快过去了。”
“是!”
月可领命退下。
“将军,这样速度太慢了,我们三百人散布在石山中确实难以被找到,但是杀敌速度也太慢了些,今日一整日也不一定能把这两千人都拿下啊。”木蓉不知道贺之桓的用意,挠了挠脑袋问到。
“我们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今日把他们都拿下。”贺之桓买了个关子。
“将军竟然不愿告诉我那我就不问了。”木蓉撇撇嘴,傲娇地坐到了另一边去。
“将军,计划顺利的话,敌方已经减员十数人,焱詹恐怕已经开始分努了。”杨鸣站在一旁观测这远处的情形。
“不碍事,石山地形已经重新布置过了,就算他以前对此地再怎么熟悉,今天也不能轻轻松松的走出去。”
14. 石山
石山地形复杂,加之贺之桓让贺家军过来的队伍在盔甲外罩了一层与石山颜色相近的外衣,不仔细看真的就像融为一体了一样。
那边焱詹已经要被气死了。
“绝对是那个姓卢的在这边设了埋伏!”焱詹双目圆瞪,凌厉的双眼恶狠狠地看向东方,“你们也是一群废物!丢了这么多兄弟,连敌人的影子都没发现!”
“王子饶命!都是敌人太过狡猾......”
“你去把剩余的人编成十人一组,他们每次只对一两个人下手,肯定是没有能力一次性解决十个人的,编号组之后,从这个位置一路向南,地毯式搜索!”
“是!”
——
“将军,焱詹换队形了。”木蓉兴奋地叫道。
“看来是被惹恼了,快去给卢勤传消息,派人来增援。”
“是!”木蓉领命退下。
“接下来我陪你一起去吧。”杨鸣还是不放心贺之桓一个人去当出头鸟。
“你去就没效果了,诱敌深入还得是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说完还朝着他抛了个自以为的媚眼。
杨鸣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放心不下,打算远远跟着,以便于及时伸手搭救。
根据贺之桓的计划,从石山回到远邬城,卢勤集结兵力到达指定地点大约需要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这还是最快速度,因此要在一刻钟之后把焱詹他们引到指定地点,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贺之桓独自一人出现在了焱詹的必经之路上,没有穿盔甲,简单的衣着,加之健康的肤色,除了手上没有干农活留下的老茧,乍一看其实看不出来她是个将军。
这也算是个为数不多的好事吧。
不过她来可不是为了送命的。
“王子,前面有个人影!”焱清眼神锐利,一下就看到远处巨石后面有个人走动。
焱詹此时急于把模后黑手抓出来,想也没想就带着人上前去,全然没有发现这处地形上的猫腻。
巨石位于山谷通向山顶的路旁,山路被前人走的已经微微向下凹了下去,昨日来勘察的时候贺之桓已经带人把此处路上的碎石都清理干净了,就等着焱詹来请他吃一块棒棒糖!
贺之桓抓紧时机,就在对方即将到面前的时候,激发自己的超强手劲,把看似完全不会被人力推动的巨石推了下去。
焱詹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绿色的眼眸巨震,大脑过载完全不知道这石头怎么就突然动了,慌乱之间身下的马也受了惊吓撒蹄子乱窜,后面的兵丁更是没有反映的时间,等看清巨石已经迎到了面门上。
“王子,小心!”焱清见势不对一个猛扑将焱詹扑倒在地,躲过了巨石,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道路狭窄,他们人马又多,这一下子干掉了将近四分之一的人,但是大部分只是受伤没有直接毙命。
贺之桓推完巨石即刻就往远处跑去,等到她气喘吁吁回到了另一处据点的时候才敢停下来休息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敌人,说是敌人,对于贺之桓来说并没有什么实感。
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对这里与周边其他国家的恩怨也没有太多了解,只不过阴差阳错当了将军,莫名其妙背负上了“保家卫国”的使命,可是对她来说,人命在她心中是没有太大的区别的。
现在她的手还在颤抖,远眺刚刚混乱的发生地,只能远远看见一些人站了起来在那边查看状况,大概是救治受伤的人吧。
贺之桓看到他们的衣服上沾染了血迹,地上有大片的红,受惊的马儿朝着远处跑走了,巨石此刻还没有停止滚动,带着大地的颤动远去,最终会停到石山西北方向一个下陷的干涸水塘中。
这是昨日她见到过的地方。
“到底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焱詹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吃了一嘴的土,手臂脖子上被尖锐的石头划了不少口子,鲜血渗出来,眼神中都带了血腥气。
“王子您没事吧?”焱清顾不得检查自己的情况,忙上前把自家小王子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
“焱清,收拾一下你自己。”焱詹此时心中气愤不已,恨不得仰天长啸几声以解心中只恨。
“啊?”焱清听见焱詹的话,才觉出头顶上有凉凉的水渍流下来,用手一抹发现沾了一手血。
从随身带的药包里面拿出布条给自己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又仔仔细细的擦干净脸上的血,这才走到了焱詹身边。
“王子,您的马方才受惊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骑我的吧。”焱清把自己的枣红色马儿的缰绳双手递上,焱詹看都没看便夺到了手中。
“我不管你是谁!有本事就别在这里装神弄鬼,咱们正面较量!”焱詹喊得卖力,回应他的却只有山谷里的回声。
“王子,咱们还继续深入吗?”焱清回头看了一眼损伤近一半的人马,觉得此时并不是个好时机。
“md!”焱詹面色狠厉,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令回去。
可是贺之桓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呢?方才贺之桓推完巨石之后,木蓉已经带着剩余的所有人到了焱詹一行进入石山的入口附近埋伏,为了打造出鬼打墙的感觉,还在沿途摆了许多相似的记忆锚点,山岔路口必摆上一个小石塔,拐弯处必有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这些用来做锚点的石头都是她派人一块一块精挑细选出来的,保证正面对人的角度在不细看的情况下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果然,等焱詹一行人拖着伤病往回走的时候,前进速度减慢之后逐渐也发现了不对劲。
“焱清,这条路咱们是不是走过?”焱詹看着三叉路口摆着的那个小石塔,不确定的问道。
“王子,好像是的。”焱清也是刚注意到,虽然直觉告诉他这里就是要走的回去的路,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在提醒他自己走了一个圈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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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那这次走右边。”焱詹自信自己来这石山多次,肯定不能在这里迷了路。
等到了下个路口他却又傻眼了,眼前还是那个一模一样的小石塔!
这次他直接挥刀把石塔给砍倒了朝着左边的岔路走去。
这边木蓉从高处发现了焱詹的动作,即刻以最快速度前往了距离焱詹最近的那个三叉路,把那里的石塔凭借记忆中的样子做了一模一样的形态。
于是走到这里的焱詹看到被自己砍倒的石塔的时候,再怎么不信鬼神,也不得不开始怀疑是不是有鬼怪作祟了。
“焱清,你看到了,方才我是把这石塔打成这个样子的吗?”焱詹盯着散落的石头,侧头问到。
“王子,是的,刚才我特意记了石塔的样子。”焱清回答的很坚定。
焱詹不信邪,又走了一段路,发现还是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子,之前我曾听元清公主说过,大乾有一种术士,精通鬼神之道,说怨气太重的地方会有鬼怪作祟,把闯入他们地盘的人留下,让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像在原地打转,就叫做鬼打墙,与现在的情况很相似。”焱清一本正经的说道,越说焱詹心越凉。
这里的人十之有五都是自己杀的,剩下的半成也是自己下命杀的,这鬼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鬼到现在只是让人走不出去,却没有伤人分毫,大概是没有这个能力,自己这一趟虽然没有带多少粮食,起码两三天是足够的,于是也不着急了,直接原地找了个平坦的地方直接扎营了。
“王子,受伤的战士怎么办?恐怕等不了多久,必须及时回去就医。”
“没用的人找个地方扔掉就好了,何必费那个功夫。”焱詹眼都没眨,便决定了十余人的生死。
焱清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又假装没事儿一样去川大了命令。
被放弃的战士哭喊声传来,确实换不回冷心的上位者一丝怜悯。
贺之桓远远地看着这边,心里痛骂焱詹八百遍,还是不忍心让还有机会活着的人就这么死掉,于是偷偷带着杨鸣给那些人一个出山的方向,能不能活下去还是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杨鸣原本是不赞同她这样做的,但是又觉得这里距离簌扼族还有不少距离,伤兵步行能回去简直是天方夜谭,也就没有阻止。
焱詹原本打算在这里耗几天的,但是族中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二王子,就怕离开太久要生出什么变故来。
于是焱詹毫无预兆的就要即刻出发,不管路上到底有什么标识,从这里只要一路向北走,总能走出这石山,大不了遇山翻山!
贺之桓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做出这样的选择,距离卢勤带兵过来还有一段时间,她得拖住他们。
“杨鸣你跟我去北部截道,木蓉你带一半人去后方及两翼按照之前的模式削减敌军人数。”
“是!”
15. 他跑了!
焱詹丢掉了伤兵,没有拖累之后行军速度大大加快,也是凭借着常年在外狩猎的优势,即便是没有路的缓坡也能直接踏过,只有遇见马儿无法行进的山头才会绕路而行,这样的走法贺之桓很是头疼。
原本是因为人数太多不好隐藏,此番才只带了这么几号人过来,也考虑到她自己没有带兵的经验,万一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让贺家军全军覆灭。
此时却是吃了人少的亏,正面冲突人数多永远是优势。
木蓉已经到达后方战场,奈何焱詹完全不恋战,不管后面被落下的士兵是死是活一个劲的往前莽。
贺之桓和杨鸣现在就守在最后一座石山前,争取拖到卢勤带援军赶来。
“将军,一会儿你就在后方指挥,前面由我来。”杨鸣见贺之桓紧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提前给她安排好了。
“哪有将军在后面看着士兵打仗的?”
“你,还是算了吧。”杨鸣看了贺之桓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虽然不会什么招式,但是我力气大啊!”贺之桓想参与进去,这是她的责任,但是心中对未知的恐惧仍旧让她难以避免的想起,两坨思维在脑子里面打架,让她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杨鸣听见她的狡辩,先是觉得这个人在添乱,一想又觉出了几分大义凛然的感觉,“将军是主心骨,只要你好好的,贺家军就不会轻易被击退。”
这是上一世贺之桓对他说的,只要她不倒下,贺家军就永远不会被击败,最后竟然也一语成谶。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替你们守好后方!”贺之桓也知道,自己这么无章法的上去一顿打怕是要给她们添乱。
“准备!敌人过来了!”
随着杨鸣话语声落下,山腰上出现了焱詹等人的身影,正在飞速朝着他们靠近。
“好啊,终于肯现身了!”焱詹也看见了她们,面目凶狠,恨不得把贺之桓生吞活剥了。
“给我全力冲!”
“是!”
簌扼族的野性此刻已经被完全激发了出来,喊声震天,穿到贺之桓耳朵里都震得耳膜生疼。
“贺家军!整备!”
“是!”
“接下来是一场恶战!拼死守住最后一关!”
“是!是!是!”
两军气势已足,距离越发的近,战事一触即发!
焱詹前锋先是被贺之桓安排的一地碎石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大部分的人直接从马上跌落,贺家军不占优势的一点就是没有带足够的马匹,相较于焱詹带来的骑兵,劣势明显,要先把他们的马解决掉。
奇招有了效果,焱詹在后面也看得清楚,直接绕外企图直接干掉贺之桓。
杨鸣早就防着他这一手,骑着马迎面对抗。
短兵相接之际,两人也大致了解了双方的实力,一时半会是无法分出胜负的。
“你说你看起来也是个英雄人物,怎么混迹在娘们堆里?”焱詹企图通过言语刺激杨鸣露出破绽。
“倒是簌扼族小王子咱么只能调动这区区两千兵力?”杨鸣反嘲回去。
“我要是带着我大军过来,你们早就是我刀下亡魂了!”焱詹双刀从两侧劈下,杨鸣忙用长枪抵挡。
“那你可是太自大了,我大乾还能被你两千人的乌合之众给打败了?”
“大乾能不能被打败先不说,但是今日这个情况,把你家将军带回去献给我们族长恐怕还是可以的。”焱詹脸上露出了堪称邪恶的笑容,让杨鸣看的一阵恶寒。
“无耻。”不愿与他多说,杨鸣长枪一刺便退,纵马绕后再出一枪,焱詹多得很是费劲。
说是一寸长一寸强,双刀对长枪不近身还是没有太多优势。
忽然焱詹以一种极其刁钻的姿势从马背上跃起,直接跳到了方才被石块暗算了的士兵留下来的马上,就这样距离贺之桓越来越近。
贺之桓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鲜血飞溅在白色的石头上,被褐色的土壤吸收,鲜活的身体一个又一个倒下,里面还有相处数月的她熟悉的人,眼中除了刺目的血已经看不见别的了,就连焱詹挥舞着双刀近到眼前了她都没有发觉。
杨鸣看着刀刃落下,情急之下全力往前追赶,却没能赶上。
“贺之桓!小心!”
杨鸣嘶吼,惊醒了贺之桓。
眼前的场景让她目眦欲裂,双眼看着朝自己面门落下的刀刃,肌肉记忆让她侧身一躲,刀刃擦着她的大臂外侧,划出深深一道伤口。
她顾不得这些,缰绳一甩骑着马就开始狂奔。
这边杨鸣也追了上来,及时拦住了焱詹的追击。
贺之桓跑了一段路,听见厮杀声远了回头看去正是杨鸣奋力拼杀的样子。
她知道杨鸣很强,却没想到这么厉害,这个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感。
贺家军的战士还在奋力拼杀,木蓉从后方赶来,即将于贺之桓会面,远处终于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是卢勤带着援兵过来了!
贺之桓心头一震,高喊道:“援兵已至,还不束手就擒!”
焱詹被这消息晃得失神片刻,立刻就被杨鸣抓住了破绽,长□□去在他腰间扎了个洞,鲜血流了出来,但是凭借他的经验,这处伤口并没有伤到要害。
“焱清!撤退!”焱詹不愿继续恋战,女将军抓不着不要紧,可不能把自己搭在这儿了。
“是!撤!”
一声令下,原本四散拼杀的士兵边打边退,聚到一起,直直往外冲,不计伤亡。
冲势太猛,贺之桓等人完全没办法阻挡,被冲破了一个口子。
贺之桓不愿放他这么离开,顾不上正在流血的手臂,一夹马腹全速奔去,早去找卢勤,带他拦住焱詹。
依照她的记忆,从远邬城过来会在距离这边较近的一个山谷处经过,从那边走有一条小路可以赶上拦截焱詹。
脑子在思考,身体已经如离箭之弦一般冲了出去,杨鸣见木蓉已经回来,追着贺之桓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收拾战场。
从这边的山脊向下是最平坦速度最快的路,可以直达山谷,不出意外会遇上正在行军的戍边军,再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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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赶去阻击焱詹的出口处,应该来得及!
贺之桓驾马狂奔,杨鸣在后面狂追,临近山谷,贺之桓看到了卢勤!没错,就是卢勤。
卢勤刚刚经过此处,通过贺之桓传来的消息,汇合点不是此处,于是他便没有在此停留,但是贺之桓突然窜出来还是狠狠吓了他一跳,差一点就拔剑把她串起来了。
“卢将军!是我,快跟我来!”贺之桓没时间跟他细说,只是一味地带路。
卢勤也明白时间紧迫,把剑收起来便带着众将士跟着贺之桓顺着小路去了。
木蓉收拾完了战场,顺着焱詹留下的痕迹追了上去。
比预计的时间早到,顺利截住了逃走的敌军,在人数优势的加持下,把剩下的所有人全数拿下。
“贺将军,大获全胜啊!”卢勤欣慰,终于抓住了簌扼族的滑溜耗子了。
“不对,焱詹不在里面。”贺之桓没有放松警惕,在俘虏当中扫视一圈就是没有见到那个张扬的男人。
“小心!”杨鸣听到箭矢的嗡鸣声,上前拉开了贺之桓,箭擦着他的后背飞去。
杨鸣把贺之桓护在身后,锐利的眼神朝着箭矢过来的方向望去,那是焱詹!
焱詹在山上瑶瑶朝着他挥了挥手似是在嘲讽他,然后扬长而去。
“我知道了,他是故意的!”贺之桓咬牙切齿,“这个人肯定是知道我们会在这里截他,他用自己部下的命当挡箭牌,自己跑了!”
“哈哈哈贺将军不必如此,我们戍边军与这个焱詹交手没有数百次也有数十次了,这人狡猾得很,这次让他跑了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这次让他跑了,下次再用这种计策他可就不会上当了。”
“说的没错,下次再交战恐怕得是真刀真枪拼人头了。”
想到那个场面,贺之桓心中涌出一种悲凉的感觉,明知是十死无生的局面,却还是要一条条鲜活的人名去填,这就是战争。
倘若她这次能把焱詹抓住,就能避免的,对吧?
贺之桓问自己,一直到晚上浑浑噩噩跟卢勤吃完庆功宴,回去的路上见到了一湾池水——远邬城唯一的、供全城人吃的水就来自这月亮湾。
月亮湾形状似一轮弯月,如同镜子一般映射出天上的月亮,微风轻轻吹来,吹皱了一池水。
贺之桓与众将士告别,一个人来到池边想静静,今天经历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每一件都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这魔幻的一天过去了,她竟然觉得毫无实感。
席地而坐,借着月光望着月亮湾倒影出的自己的脸,这张熟悉的脸已经与当初不同了,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势。
贺之桓轻蔑一笑,上位者?就自己?
她嘲笑自己,没那个本事还要揽这活,早知要死这么多人,当初就应该直接顶撞皇帝把自己赐死算了。
可是自己死了他们就不用死了吗?答案是否定的,她也知道,在这个人权不对等的社会,底层人活着还是去死都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罢了。
不知那边吹来了一阵凉风,把贺之桓映在水里的脸吹散了。
16. 清醒着沉醉
不知怎么的,像是出走的感官集体回笼,贺之桓望着眼前波动的睡眠一阵恶心,她想起来手上鲜血的黏腻触感,残肢落地的响声,人死前挣扎痛苦的嘶吼,如同狂风席卷她的全身,恶心的感觉占据了大脑,喉间涌上一股酸意。
她跪倒在月亮湾边上吐的昏天黑地,直到大脑一片空白。
贺之桓无力的躺在地上,她杀人了,而且这只是个开始,将来还会有许许多多的生命死在自己的手上,或者因自己而死。
纤细的手掌举在面前,手指上已经有了粗糙的茧子,此刻她真的感觉累了,如果能把贺将军抛下,把什么狗屁大乾置之脑后,她是不是就自由了?
夜里温度低了下来,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的贺之桓本想被这冷风吹得清醒一些,却感觉到身边来了一个散发着温暖体温的人。
“将军为何如此狼狈?”杨鸣的声音响起,贺之桓闭着眼抹了抹脸,希望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没什么,喝的有些醉了。”
“怎么会?先前听说将军可是千杯不醉呢。”杨鸣故意说道。
“呵呵呵是吗。”贺之桓打哈哈,没有接话,“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兵营等了许久不见将军回来,特意来看看是不是被簌扼族的人抓走了。”
杨鸣坐在贺之桓旁边,双手撑在身后,没有去看她狼狈地样子,仰头看着天空。
“我堂堂大将军怎么可能被轻易地抓走。”
贺之桓整理好自己,起身准备往回走,不愿在这个地方停留。
“是啊。”杨鸣没有多说,起身跟了上去,只是语气听起来也没有多信。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着,贺之桓在前面开口问道:“杨鸣,你觉得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杨鸣没有回答,他自己重生回来本就是放弃自己生命的结果,要说生命的意义,他也在寻找。
“大抵是为了守护家人吧。”要说杨鸣此生最想挽回的事,也就是自己亲人的生命了。
“是吗?”贺之桓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亲人好牵挂的,单亲家庭长大的她唯一的爱来自于自己的母亲,但是大一的时候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生命,自己再也没有亲人了,从那时候起,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毕业赚钱,还清助学贷款,可以租一个小房间,养一只可爱的小猫,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家了。
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可以说她对过去其实一点牵挂也无的,留在这里也好,回到现代也好,她都无所谓。
可是她不知道被她顶替的贺之桓是怎么想的,她还有一个哥哥再等她,她不能随便放弃她的命。
回了兵营,贺之桓实在是累了,没顾得上洗漱倒头就睡了。杨鸣尽职尽责的把她外衣退掉,盖上被子,还贴心的在床头放了一个盆,用来防止她半夜想吐弄脏房间。
——
第二天是一个大晴天。
贺之桓起床之后感觉浑身不舒服,黏黏糊糊的,于是去洗了个澡,越洗越清醒,洗着洗着仿佛觉醒了什么似的,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满头泡沫的贺之桓攥起拳头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管怎么说,好好打完这场仗,回去就能跟皇帝要赏赐卸甲归田了。”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洗漱完的贺之桓带着葛藤、木蓉还有杨鸣去了卢勤的营帐。
“贺将军?您怎么来了?”凉炳刚收拾完打算去早训,抬头见看见贺之桓大跨步走了过来。
“小凉炳啊,我找你家卢将军。”
“将军他,好像还没起。”凉炳说着就红了脸,替自己将军尴尬了起来。
“没事,你去把他叫起来吧。”贺之桓也不客气,没有直接闯进营帐,让凉炳去里面叫人了。
凉炳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了,还好卢勤没有起床气,凉炳叫完人赶紧溜了。
“我说贺将军,都说你千杯不醉,看来不假,昨晚那醉酒的状态怕是演的吧?”卢勤并没有因为贺之桓的突然到访而生气,只是宿醉之后头疼得紧。
把贺之桓和她带来的人请进屋,这才开口问了她的来意,“这么早就过来应该是有急事吧?”
“正是。”贺之桓正襟危坐,“昨日把焱詹放走,我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妥,我觉得我们应该乘胜追击,直捣黄龙!”
贺之桓说的激情澎湃,卢勤却是皱起了眉头。
“贺将军,不是我泼冷水,你应该知道调动几万人的难度是你贺家军几千人远远比不上的吧?”
“这个我知道,所以来求助卢将军,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贺之桓嘴上说的情真意切,其实她自己也紧张得很,不知道卢勤会不会同意这件事。
“要我说,此事宜早不宜迟,虎符在这里,原本早就该交予你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卢勤从腰间截下代表着调动戍边军权利的虎符递到了贺之桓手上。
贺之桓拿到虎符一愣,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卢将军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要兵权的,我是在寻求合作。”她连忙解释到。
“有件事没有同你说,我身体在上一次与簌扼族对战之后受了一次很严重的伤,几乎半个月都没能下得了床,如今也没有完全好,怕是留下了后遗症,原本陛下要拍你过来的时候我是不乐意的,”说到这,卢勤微微一笑,“没想到你的到来竟然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怎么会这样?”贺之桓心头剧震,要说带兵打仗卢勤是行家,就算她自己不会指挥,有卢勤在场就有了保障,现在卢勤说自己干不了了,那她怎么办啊?
今天早上刚说服自己的贺之桓又动摇了。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事实如此,我已经打算打完这场仗就卸甲归田了。”卢勤一脸坦然,贺之桓心想:这人怎么偷我的创意!
“贺将军如此着急过来肯定是已经有了完全的对策,我也放心把戍边军交到你的手上。”卢勤欣慰,对于他来说看到后辈能有如此胆识和才能,是整个国家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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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之桓:你可算是放心太早了。
“这次您真不打算去领兵了?”贺之桓不死心,追问道。
“我相信贺将军可以做到。”卢勤微笑。
贺之桓被噎住,“那一同商量一下战略总可以吧?”
“义不容辞。”
熟悉的沙盘又被端了上了,不同的是这次主要的战场不在石山,而是远邬城向西百里左右的平原地带。
那边距离簌扼族聚落已经十分近了,恐怕到那边就会理科被发现。
“按照往日经验,会战之处应该是在这里。”
卢勤用木棍指向一处,画了一个圈。
“从这里向西视野开阔,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簌扼族的人发现。”
“卢将军,之前听说簌扼族族长快不行了,现在有具体的消息吗?”贺之桓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个老头子。
“我们在那边的探子没有传来消息,病情应该还算稳定,不必担心,就算他病好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是没办法上战场的。”卢勤宽慰贺之桓。
然而她想到的却不是这个。
“你说那边有咱们的人,如果族长突然暴毙是不是能够拖慢焱詹和焱珉的反应速度,为我方争夺更多的布局时间?”
“你这样说来,确实是个办法,只是那边的探子是个普通人,并不会杀人,派谁去呢?”
贺之桓回头扫视自己的兵,葛藤排除,;老头子虽有一身武艺,但还是不能虐待老人,木蓉倒是可以,武力值高,只是心眼子有点不够,杨鸣嘛,这些日子接触起来确实有些本是在身上,派他去也不是不行。
木蓉见自家将军看过来,两眼炯炯有神的对上视线,生怕贺之桓不知道她非常想接这个差事,但是出于综合考虑,最终贺之桓还是打算让杨鸣去做这件事。
“杨鸣,你可以吗?”
杨鸣沉默片刻,答应了下来。
“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带贺将军去戍边军那边看看他们的早训,顺便介绍一下我们这边的将领。”卢勤语气分外轻松,相对比起来,贺之桓则是有些苦大仇深的样子了。
卢勤带着贺之桓来到了校场,这里跟贺家军的比起来真的是大了不止一倍,放眼望去可以说是一望无际了,容纳了三万人的校场,视觉冲击力十分强悍。
“吴宁,你见过的,是我的得力干将。”
正在指挥着训练的就是吴宁,身子高挑,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一身正气。
“贺将军。”吴宁占正,跟她打了个招呼。
“之后军中事宜都可以交给他来做,对了粮草那边黄源明怎么说?”
“今天一早我就让他去盘点库中剩余粮草,新的粮草应该今日下午就能到,最迟明天到。”
“好,等他盘完仓库让他去找贺将军汇报。”
“是。”
“黄源明是军中老将了,跟了我十多年了,从未出过差错,你尽可放心把事宜交给他。”
“卢将军的人,我自然放心。”
17. 对战1
从卢勤那里离开,贺之桓有陷入了精神上的不知所措,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又开始萦绕着她。
“将军,卢将军已经把接应的我军探子全部信息交给我了。”杨鸣把东西拿到贺之桓面前。
里面的内容很简略,写了对方的样貌特点,接头地点,还有暗号。
“卢将军说那人是一个普通人,你在执行刺杀任务时,务必保护好他。”贺之桓做着最后的交代,“回来的时候可以带他一起回来,事情决定的比较紧急,不论成功还是失败,及时向我传递消息,还有就是……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是!”
杨鸣转身离开,在贺之桓眼中像极了抗战片里英勇就义的慢动作。
可是现在没时间给她忆往昔,黄源明已经来汇报过了,仓库里的粮草足够全军支撑明日,新粮一到就可以续上,完全可以立刻出兵。
时间不等人,贺之桓穿上银甲,跨上战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逆着炙热的阳光,铁骑在前,步兵在后,出发!
焱詹昨日被贺之桓摆了一道,当晚就被焱珉训斥了一通,实在是气不过但是又不敢在二哥面前撒野,美人美酒放纵了一晚,日上三竿才睁开眼,正要跟美人再温存片刻,却被焱清重重的敲门声吵醒。
“王子!那大乾人杀来了!”
听完这话,焱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好啊,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今天你敢来,我就去你的狗命!”
“我亲爱的弟弟,昨夜睡得可好?”焱珉的声音从屋外响起。
对于焱詹来说这就是不速之客,“二哥不在父亲身边伺候着,来我这里干什么?”语气并不好。
“我这不是怕弟弟你应付不了特来相助的嘛。”
“不用你帮,我一个人就能打得他们落花流水!”焱詹推门而出,疾步而去。
“哎呀哎呀,还是这么急躁。”焱珉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嘴上还说个不停,“我听说昨天你去人家城门叫嚣,结果被一网打尽了?”
“两千骑兵就带回来了焱清一个是吗?”
“怎么回事呢?对方是新来的那个女将军吧?是被美色迷惑了吗?”
“够了!再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哦呦,生气啦?脾气暴躁可是容易被人钻了空子哦~”
焱詹听着焱珉贱贱的说话声,额头上青筋一个劲的突突跳。
“王子,前方来报,大乾军已经到无归坡了。”焱清及时插嘴,解救了自家王子的耳朵。
“哦呦,小焱清现在也是有模有样的了。”焱珉上前搂住焱清的肩膀,凑到他的脸前说道。
“你别骚扰焱清。”焱詹挥开焱珉的不老实的手。
“这就护上了?”焱珉揉揉被扯痛的手腕。
“没工夫跟你瞎扯!”说完拉着焱清快步走了。
焱珉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没有跟上去,而是转头回了总帐。
——
“全速前进!”
随着贺之桓一声令下,全军全速前进,越过无归坡就彻底进入簌扼族势力范围了。
周边原本是普通百姓的牧区,但是常年的战争使得他们无法正常生活,搬走的搬走,征召成为士兵的也不早少数,年满十六岁的男丁几乎都被征召。
前面是为防止敌袭而垒砌的一人高夯土墙,下面模仿这远邬城做了壕沟,大约是技艺不够纯熟,看起来不伦不类,完全没有远邬城那般的气势。
土墙上面架着简易箭楼,里面的士兵见到敌人来袭已经架起了弓箭,就等待将领一声令下就可放箭而出。
“起盾!”
前排骑兵从后背将盾牌至于身前,马蹄步伐未乱。
“木蓉,让齐诗带人先去扎营。”
“是。”
“黄源明继续盯着粮草,先运去营地,做好粮仓的看护。”
“是!”
黄源明对贺之桓的调动并无异议,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离开继续去护送粮草。
“贺将军,前面就是”簌扼族第一道防线,现在看来他们的反应速度并没有跟上,是否还要等杨鸣的信号?”吴宁骑马来到贺之桓身侧,看着远处的簌扼族射手整装待发却迟迟不动的样子,露出了一抹笑。
贺之桓思索片刻,觉得现在应该是个好时机,先去探一下防守的薄弱之处在哪里,“不必等,先让两千骑兵去城墙外寻找最佳突破点。”
“派谁去?”
“木蓉带着两千贺家军先去,她们速度快,更合适。”
“是!”
刚把齐诗安排好的木蓉听到贺之桓的话,二话不说就去了,脸上是狂野的笑,像是嗜血的猛兽出笼一般。
“贺将军手下真是,全是猛将啊。”吴宁感叹。
“能来到贺家军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都不容易。”
“是啊。”
立在最前方的战旗向后倾斜,全军停止前进,由木蓉带领的两千轻骑从左翼飞出,以极快的速度逼近簌扼族城墙。
墙头上的将士急得满头大汗,心想这消息已经送出去这么久了,王子怎么还没过来主持大局,眼见着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他两眼一闭下令放箭!
木蓉早有准备,用盾牌阻挡住了箭雨的袭击,但是马不能全身穿着盔甲,混乱中有马腿不幸被射中,连人带马翻倒掉入壕沟中。
木蓉头都没有回,继续前进,双眼如鹰扫视城墙上的兵力分布,一圈下来从右翼汇入大军。
“将军,本次贺家军损失三百人,经探查,城上东北兵力薄弱且没有主帅指挥,宜立刻进攻!”
“好!吴宁,带着投石车助攻西北!”
"是!"
“砰!砰!砰!”三连巨石激射而出,成功破开一道缺口,也堵上了壕沟,形成了可以通行的道路。
“冲!”一声令下,尘土飞扬,直冲着开辟出的缺口而去!
就在这时,一根长箭裹挟着劲风飞来。
已经是第三次遇见这种情况了,贺之桓再啥也知道这是焱詹赶到了。
“杨鸣在做什么,怎么还不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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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焱詹的到来打破了贺之桓的优势,簌扼族的骑兵从城门涌出,缺口处迅速补上了沙袋以暂时抵御之用。
正面冲突一触即发。
“吴宁!阵前指挥!”
“是!”
“贺家军随我来!”
贺之桓把不擅长的前阵指挥交给了吴宁,他跟随卢勤多年,经验十分丰富,她则是带着贺家军准备从后方包抄。
然而焱詹早有准备贺之桓在簌扼族的前锋队伍后方几番试探都没能成功,只得作罢。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军均已精疲力尽,贺之桓带兵退回到安全距离之外,营地早已扎好。
“吴宁今天做的很好,没有一味地向前冲,该退就退才能谋得后续更大的胜利。”
吴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是卢将军教的我。”
“要是卢将军在,或许他会有更好的办法。”
“我们举重兵而出,卢将军在远邬城是为我们镇守后方,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
“没错,今日早些休息,明日还有硬仗。”
“是!”
吴宁走后,贺之桓啃着干巴饼子思索着杨鸣为什么还没有消息,按理来说,簌扼族那个老族长重病在床,以他的武力值完全可以干掉他的。
那就是在别的地方出了问题,没关系最后期限是明日落日之前,还来得及。
正如贺之桓想的那样,杨鸣遇到了棘手的情况。
杨鸣接到任务之后马不停蹄的就来了簌扼族,假扮成普通牧民轻松地进了城,按照卢勤给他的消息,他来到了约定的街角武器店里碰头。
来跟他碰面的是一个白白嫩嫩的簌扼族男孩,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白皙光滑像有钱人家的孩子,根本不来看不出来是大乾派来的卧底。
“你好,我是图古。”少年微笑着介绍自己,带着他去了一处隐蔽的房间。
“事情我已经清楚了,只不过卢勤应该也跟你说过,我没有办法帮你接近族长,这需要你自己找办法。”图古不废话,直接就把自己的计划说给杨鸣听,“我现在的身份是焱珉母亲弟弟的养子,但是焱珉与他母亲这边并不亲近,更不用说利用他接近族长了。”
“我的消息基本都是靠我养父给焱珉送打制好的武器时听到的消息,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无从可知,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焱珉最近天天贴身照顾族长,你去行刺千万要小心这个人。”
“这里是我养父的兵器铺,我一直都呆在这里,你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就可以。”
“情况我了解了,这个是卢将军给我的烟弹,刺杀成功便放一声,失败则是两声,族长身边肯定危机重重,我把这个交给你,若是明日日落之前我都没有回来,就放两声烟弹告诉他们行动失败。”杨鸣把卢勤给他的烟弹交到了图古手上,郑重的交代到。
“我明白。”图古接过烟弹,放到了随身的口袋中保管,眼神坚定。
做完这些,杨鸣便告辞了,跟随着图古口述的方位来到了族长居住的宅子。
18. 粮草不足
说是宅子,这与杨鸣熟知的京城那种宅子全然不同,从外面看去墙是土黄色的,像是用土做的,窗户小极了,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黑乎乎的采光也不好,屋顶是弧形的屋顶,但是又没有瓦特,跟墙体是一样的材料。
这种特殊的建筑让他一时间想不出来要怎么悄悄潜进去。
宅子外面有两队巡逻小队,隔一段时间就会绕着宅子走一圈。
杨鸣知道贺之桓和大乾的将士们都在等他的消息,但是刺杀一事急不得,他耐着性子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处宅子的动静,像融入其中了一般。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太阳落下山之后,夜班与白班交接的时候碑杨鸣抓住了破绽,顺着墙边的视野盲区溜了进去。
宅子里面极其阴冷,托小窗的福,白天的太阳几乎没有把多少热量传递进来,穿堂风吹过能在四月的天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寨子里面的空间很大,分割出了大大小小好多的房间,由于没有内部消息,杨鸣只能一间一间地寻找。
好在没过多久他在进到一间像是厨房的房间的时候,听到走廊有人说话的声音。
“二王子走了吗?”
“走了走了,总算走了,天天这么呆着都没办法偷懒了。”
“谁说不是呢,原本族长清醒的时间就不多,咱们还能趁机歇一歇,二王子一来又是这事又是那事的,搞得我都快累死了。”
“你听说了没,大乾打过来了!”
“什么!”外面那人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子里突兀的响了起来。
“嘘嘘嘘,你小点声!”
杨鸣听见外面手掌拍打衣料的声音,想来是真的着急了。
“真打过来了?”
“对啊,说是已经兵临城下了。”
“昨日小王子不是才吃了败仗,今天二王子还敢让他一人去守城?”
“谁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大概是为了在族长面前当好孝子吧,这不族长睡了之后就匆匆走了。”
“切,谁不知道他的心思,把大王子支走之后就不允许别人在他不在场的时候接触族长,不就是为了等族长死后好先人一步吗。”
“你可别乱说了,赶紧去把族长今天的换洗衣服拿出来吧,我都困了。”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了,杨鸣从门后出来悄悄跟了上去。
这个宅子有两层,跟京城的木构建筑不一样的是楼梯做的很宽,走起来平稳极了,且不会发出吱嘎的响声。
一直跟到一间红木大门的房间门口,看着两个人进去,片刻后又出来,过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人会过来之后,杨鸣凑到门前听里面的动静,按照常理,这么重要的人物焱珉不会不让人日夜看守,事实也同他想的一样,里面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至少有两个人在里面。
杨鸣没有轻举妄动,现在动手倒是极容易成功,但是对于贺之桓来说时机并不合适,要在两军正交战之时突然袭击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那么就得等明日一早再来行动。
第二天,养精蓄锐了一晚上的贺之桓再次与焱詹于城前交战,两方战事陷入了僵持阶段,我方无法突破敌方防守,敌方也无法将我方击退,就在这是黄源明来到了前线。
“不好了贺将军,粮草补给到现在还没有来,我们的余粮已经不多了!”
听到这个噩耗,贺之桓瞳孔一缩,顿感大事不妙。
“能够查清原因吗?”
“目前不知道是哪一环出了问题,远邬城的粮仓已经空了全都运乐过来,按照先前的消息,最晚应该今日就能送到的,但是自从三天前运粮队把到达时间传给我之后,接连两日都音讯全无,也不知现在粮草运到哪里了。”
黄源明神色焦急,他知道粮草充足是打仗的必备条件也是致胜的关键,如果问题处在了自己这里那他免不了一死,可是对于他来说,如果自己的一条命可以换来充足的粮草那他甘愿赴死!
“按照往常的运粮速度,最后一次消息传来的时候,运粮队伍应该到哪里了?”
“这个,应该快要穿过旗峰山了。”
“旗峰山?应该就是我们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路了。”
“时间紧迫你先带着人去旗峰山寻找一下运粮队的踪迹,若是在那边发生了意外应该可以找到痕迹,最好把粮草安全护送回来。”
“是!”
黄源明匆匆离开,贺之桓觉得这不太保险,就把月可叫了过来。
“月可,你想来心思缜密,这件事交给你我也放心。”
“将军你安排便是。”月可不卑不亢回答道。
“单是去寻找可能存在的粮草不够保险,远邬城离咱们最近,粮库空了就去城里收一些过来先顶着,至少能撑一天时间,给黄源明争取一些时间。”
“是!”
“对了,去了之后先联系卢将军,他在此驻扎许久,能够事半功倍。”
“属下明白!”
这件事情贺之桓没有声张,行军之时最怕的就是军心动荡,此时的压力全都抗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全军听令!冲!”
又一轮进攻,仍然是拉锯战。
——
“今晚的粥怎么这么稀?根本就吃不饱啊!”
“对哦,难不成是贺将军克扣咱们的粮食了?”
从军厨那边领了饭正坐在营账外面一起吃饭的士兵互相吐槽着今天中午的伙食,被路过的吴宁听了个正着。
“你们说什么呢!说话小心点,这可是扰乱军心的重罪。”
吴宁语气轻飘飘的,内容却吓了他们一突。
“吴将军,我们不是故意的,不会了,下次不会了。”
吴宁没有再说什么,端着属于自己的那碗稀粥离开了。
“木蓉啊,你说杨鸣怎么还没来消息。”贺之桓也喝着没滋没味儿的稀粥,远眺着簌扼族的方向,一边走神想着杨鸣那边的进度,一边观察者簌扼族城墙上的动静以防他们突然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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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会不会是被发现了?”木蓉没过脑子就把话说了出来。
这话吓了贺之桓一跳,她从没想过杨鸣会失手。
如果杨鸣失手了……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杀了?刺杀族长说不定当场就没命了。
这下饭也吃不下去了,这边粮草出了状况,那边杨鸣生死不明,她本就不聪明的脑袋更是头大如斗。
“将军,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先吃饭,杨鸣他的身手很好,不可能轻易就被抓住的。”木蓉赶忙安慰,但是没什么效果。
“不行,如果下午还没有消息,就必须得全力攻城,不能那个再等了!”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贺之桓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转头回了自己的营帐,留下木蓉一脸问号。
就在日头最盛的时候,簌扼族率先发起来冲锋,贺之桓及时应战,由于没有等来杨鸣的信号,将第一波敌人击退之后,贺之桓发动了总攻信号。
她知道,这道命令一下,就是用万千人的性命去铺平攻城的道路!
“咻——啪!”
簌扼族城内的天空中响起一声奇怪的爆鸣声,就在城中众人疑惑之际,贺之桓则是欣喜若狂!杨鸣成功了!
与此同时焱珉黑着脸看到了惨死的父亲,火冒三丈,但是由于看守的人都被杀了,有火没处撒,狠狠地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碎。
“所有人!在战事打完之前都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焱珉对着身后神色各异的人狠声说到。
但是他不说自有别人替他说,杨鸣干完差事已经成功出城,图古则是运用自己的人脉把族长被刺杀的消息传了出去,此时的簌扼族城中已经是人心惶惶,城外大敌当前,城内族长被杀,简直是大败的征兆!
贺之桓也没有放过他们,朝着城墙上的焱詹无情的嘲笑,“小王子,你还在这里啊?你爹已经死了,城里怕是已经是你二哥的天下了!”
焱詹站在城墙上听到贺之桓的话嗤之以鼻,虽然他知道自己二哥的想法,但是他相信焱珉不会动手杀父。
“哟,看你的表情是不相信啊,不如派个人回去看看呢?也不差这点时间吧?”
贺之桓说的言之凿凿,焱詹虽然不信但是他的族人可就不这么想了,族长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说他突然死亡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子,派人去打听一下吧。”焱清在一旁说到,“也是安咱们自己的心。”
焱詹把手下人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他知道这是不得不去做的事。
“去吧。”
“是。”
安排好事宜,焱詹对着贺之桓嘲讽的开口,输人不输阵,“你以为胡说这种话就能动摇我们的军心给你可乘之机吗?”
贺之桓不语,只是一味地等待他们探查消息回来。
这个时间,杨鸣已经从西城们混了出来,绕城半圈来到了队伍当中。
“不好了,族长确实已经死了!宫中已被二王子全面把控住了!”焱清传来了消息,确是焱詹最不想听到的那种。
19. 大胜
“什么?!”焱詹目眦欲裂,抓着焱清肩膀的手上青筋暴起,“怎么会这样!”
“据说族长是被二王子杀害的,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焱詹此时已经被这个消息砸晕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二哥会动手杀害父亲,即便他再怎么心狠手辣都不至于对一个已经意识不清、毫无威胁的人动手。
“消息来源准确吗?”
焱詹不甘心,追问。
“属下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现在城中已经传开,相比过不了多久就能传遍了。”
“焱珉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焱詹觉得事有蹊跷但是他不敢赌,只要放任焱珉留在城中,那么这组长的位置可就没他一点关系了,这是他翻身的唯一机会了。
“焱清这里交给你,我回宫里看看。”
“是!”
对于焱詹的决定,焱清先来是唯命是从,亲眼看着焱詹骑上他的白马一路狂奔而去,而后才发觉自己处境堪忧。
由于贺之桓方才的一番话,已经动摇了军心,若是由他指挥冲锋恐怕只会事倍功半。
“众人听令!撤回城中,全力防守!”
焱清一声令下,原本作战的兵力急速退回,已有退意的众人心下更是松了一口气,全力往回赶。
贺之桓哪会放任他们就这样离开?敌退我进,士气大增,就是要趁此时机将这簌扼族城门攻破!
城门前吊桥吱嘎着落下,大批战马先行一步进了门去,后面紧跟着的是簌扼族的一众步兵,木蓉带着贺家军一路疾驰终于在城门即将关闭之时成功跃上木桥,将拉绳抬桥的士兵杀死,为大批戍边军敞开了大门!
对于簌扼族来说,进了城的大乾士兵展开的是一场屠杀,即使是在贺之桓的极力告诫之下,被仇恨蒙蔽了的将士们仍旧是大开了杀戒,只是甚少波及平民,等到焱珉与焱詹碰头得知事情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城上已经换了人,自家已经要沦为他姓了!
打了一场大胜之仗,簌扼族的兵力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根本无力继续反抗,之后焱珉手里掌握着刚从死去族长那里得到的护卫兵权,也难以为继,只得投降以保族人性命。
“我簌扼族二王子,甘愿臣服大乾,永世不再骚扰大乾子民,每年上供牛羊各三万头。”焱珉站在焱詹前面向坐在族长位置上的贺之桓行了簌扼族最大的礼仪,焱詹不服气,隔着脖子站着,木蓉却不惯着他,拿枪给了他膝盖一下,直接双膝跪地行了大乾的大礼。
“你!”
“你什么你,手下败将!”
“弟弟,认清现实!”焱珉转头斥责焱詹,姿态放的极低。
“我看你倒是真诚,正巧了你们族长刚刚去世,这族长之位空悬着也不是,我看你来继位刚好。”贺之桓把玩着已经长大了一些的豹豹,轻描淡写的说道。
“凭什么?”焱詹不服,“我们族中的事你插什么手!”
“好好好,我不插手,你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来当族长的,谁当各凭本事也可以。”
贺之桓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打算看两个亲兄弟反目成仇的表演。
“弟弟!不要再任性了!”
“二哥你为了族长之位殚精竭虑,这我是比不上你,但是我可以为了族人去拼杀去死,你行吗?”焱詹质问的情真意切,焱珉只觉得自己弟弟没救了,敌人已经把整个族群都控制了,你还在这讲什么抗敌抗敌,这是不要命了吧。
“弟弟年幼,将军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没事没事,果然没看错你啊,”贺之桓语气带笑,不见生气,“这样吧,回京的时候带你一起回去,去朝拜一下我们大乾皇帝,顺便与你大哥见面叙叙旧。”贺之桓看向焱詹,这个愣头青留在这里保不齐那天倒带一抽就又要打仗。
焱珉知道贺之桓这是在要人质,但是他没有办法拒绝。
“弟弟,保重。”
——
黄源明此去没有找到运粮的人,心中大感不妙,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不敢休息耽误时间,在李非的建议之下把当初旗峰村边上的土匪窝给端了,果不其然里面粮草不少,多少能够顶一顶,减轻一下压力,何况里面还有许多的金银珠宝什么的,到时候再去别的地方换些粮食。
李非、黄云更是亲自上前去给了他们一人一脚,算是报了当初之仇,有些同样被蒙骗过来的则是被黄源明一起带走了,打算直接编排入伍。
就这样,黄源明带着众人紧赶慢赶,等他来到战场的时候人都傻了,营帐的踪影全无,簌扼族的城墙上也没个守卫,城门就大剌剌的敞开着,只有脚底下的血渍和尸体提醒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黄源明满脸问号。
“肯定是打胜了。”月可对自家将军信心满满,一拉缰绳全速回城。
“哎,你等等我!”
——
由于黄源明走后事情发展的分外顺利,贺之桓一直没想起来这的人的存在。
晚上,远邬城中挂满了红红的灯笼,将整个城照得亮堂。
“卢将军,我这样做没什么问题吧?”贺之桓作为主将,此时已经被轮番灌酒喝得迷迷糊糊了。
“做得很好做得很好,等陛下收到捷报绝对会重重赏你的!”卢勤扶着贺之桓的胳膊,防止她一头扎进面前的菜盘子里。
“贺将军真是年少有为,大将风范!我敬你一杯!”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个将领,原本对贺之桓那是嗤之以鼻,现如今也是十分折服。
“喝!”贺之桓开心,基本上来者不拒!
气氛热闹极了,浑不知天地为何物。
“卢将军!贺将军!我回来了!”黄源明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了远邬城,顺着挂的整齐的红灯笼一路来到了这里,看见席上觥筹交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我说你们也太不地道了吧?把我们支出去自己来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黄源明也被气氛感染,顾不上什么礼仪做派对着自家兄弟就是一拳,差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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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刚喝进去的酒打出来。
“哟,黄源明,我记得你!”贺之桓恍惚间看清出来来的人,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了过去,“你不是去找粮草了吗?”
“是啊贺将军,粮草已经运回来了,在粮仓里面好好放着呢。”
虽然这件事疑点众多,但是看贺之桓现在的样子显然不是讨论此事的时机,只得等第二日贺之桓酒醒了再说。
“好!干得好,重重有赏!”说着把一碗酒递到了黄源明的嘴边,黄源明无奈接下对着贺之桓敬了一杯一饮而下。
“好!”
在场都是乱哄哄的叫好声,贺之桓眉开眼笑,双夹晕红,眼神迷离,步伐虚软,眼下的小痣仿佛都带着笑。
酒足饭饱,贺之桓是被杨鸣扛回去的。
夜空中吹来了微风,将贺之桓身上的酒味吹到了杨鸣的脸上,今夜没有喝酒的他好像也有些醉了。
“杨鸣啊,你在干什么?”贺之桓软趴趴的手搭在了杨鸣给她解衣带的小臂上,水汪汪的眼睛涣散的看着他。
“将军,休息前先把外衣脱掉。”
“哦。”
贺之桓配合的把自己翻了个面,让杨鸣把她的外衣脱了下来。
“豹豹啊!”贺之桓对着豹豹就是大喊一声。
豹豹被两人的声音吵醒,迈着小步子朝着贺之桓脑袋凑了过去,被酒气熏了一脸,嫌弃的走了开来,继续窝到贺之桓的衣服堆里睡了。
“豹豹怎么不理我?”贺之桓不开心,觉得在家孩子太不贴心了。
“猫的鼻子很灵敏,受不了酒的刺鼻味道。”
“好,我喝了酒,对。”
贺之桓又把自己翻了个面,侧着看正在收拾东西的杨鸣,“你怎么这么勤快。”
“是我应该做的。”
“哦。”
沉默片刻,杨鸣过来给她盖被子,却被贺之桓握住了胳膊,使劲一拉跌倒在了床上。
贺之桓的力气极大,他试了许久都没有挣脱开来。
“将军?我还没收拾完你先放手。”杨鸣挣脱不得开始用话语哄骗。
“好。”
贺之桓嘴上答应,手上的力道一分没小。
杨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变成了他左手被反剪在身后,右手垂在床边的侧躺姿势,贺之桓则是就在他身后躺着,他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打在后脖颈,激起一阵酥麻这种暧昧的姿势让他浑身不得劲,换到之前他是怎么都不敢想的。
不会要这样睡一晚上吧?杨鸣心想,那第二天他的胳膊得废了。
“将军,将军?”他努力晃着贺之桓,就差上脚踹了,但是怕自己鞋印印在贺之桓的身上第二天没办法狡辩,只能作罢。
贺之桓却是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深山老林里面,师父在前面走着,自己拿着仪器跟在后面,师傅说这个仪器很贵,一个要五万块钱,她吓了一跳,只能狠狠地攥着不敢松手,就怕出什么意外,自己有事也不能让仪器出事。
20. 反叛?
一夜的哄闹在清晨才止歇,远邬城就在这样轻快的氛围中迎来了连日的大晴天。
这几日远邬城上空的太阳格外明媚,几乎要把地表以上的所有生物都烤干才肯罢休。
“卢将军一切都按照您说的吩咐下去了。”吴宁脚步匆匆登上城墙,快步走到贺之桓和卢勤身边。
“贺将军,你看还有其他需要准备的吗?”
卢勤看向贺之桓,此时她的声望已经远比刚来的时候更盛,从一个片面的想象变成了活生生带他们打了胜仗的将军,在此刻,性别已经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卢将军安排的周到极了,就算只留数千人驻守,远邬城百年之内都不会被攻破的。”
这些日子进行战后重建,安顿伤兵,抚恤牺牲将士的亲属,为所有牺牲的将士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下葬仪式,举城落泪。
贺家军人数本就不多,此次又充当了机动组,牺牲八百人,重伤五百人,这些人大多已经没有亲属,在现世还有所挂念的便让同僚取了贴身之物,等相遇之后再行告知,遗体便一并葬于此处。
贺之桓特意给她们寻了一处好地方,位于远邬城最北边,这里是一片笔直的杨树林,烈日之下叶片在风中抖动反射出碎光,站在树下能够听到“哗哗——”的响声,那是风从远方传来的消息。
“她们一定会喜欢这里的。”木蓉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扣进了肉里。
“是啊。”
最后只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
卢勤要卸甲归田,把所有军务都移交给了吴宁,在吴宁以自身能力不足恐将远邬城陷入危险境地为由的再三推辞之下,卢勤退一步,说要为大乾打造一座最坚固的边城。
这句话一出,吴宁便知道卢勤这是铁了心要走,自己是留不住他的,便也不再逼迫他。
“吴宁,你跟在我身边多年,能力如何我心中最清楚,把戍边军交到你的手里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你不必有所顾虑。”卢勤笑着拍拍吴宁的肩膀,脸上的纹路夹了些边塞的风沙,脸侧的疤痕告知着他曾经的功绩。
“卢将军,我......”
“你不必多说,我相信你会当好这个将军的,过些日子我便同贺将军一道回京亲自向陛下阐述这次的战况,你就等着接旨就行啦。”
卢勤爽朗一笑,把吴宁要说的话都堵在了嘴里。吴宁知道自家将军的性格,只能无奈一笑。
“将军!京中加急口谕,急招将军回京!”城墙之下,木蓉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卢勤听到之后脸色一变,贺之桓自然是没有觉出有什么问题,皇帝招她回去她就回去呗,反正早晚都是要走的。
“知道了!”应声之后便下了城墙。
“将军,这是信,送信的说完让咱们即日启程回京之后就走了。”木蓉气喘吁吁,看来是一路跑过来的,没敢耽误。
“我看看。”
信中内容也很简洁,大致意思就是捷报已经收到,京中有事发生,要她带着贺家军赶紧回去。
“没事,既然陛下这么着急,你就先回去通知她们,今晚收拾一下东西,明日一早就启程。”
“是!”
“卢将军,你要是想同我们一起走记得今晚收拾好行李,咱们明日一早出发!”贺之桓抬头朝着立在城墙边上逆着光的两个人喊道。
“知道啦!”卢勤也很捧场,笑着回答。
“这个贺将军,真是性情中人啊。”
“是啊。”
“杨鸣,你胳膊好些了吗?”
自从那天喝醉了,早上醒来看见跟自己同床共枕睡着的杨鸣之后,她见到他都觉得格外的尴尬,自己把人家拖到了床上,还以那种诡异的姿势挟持了他一晚上,第二天起来杨鸣的胳膊就脱臼了,还是军医过来给他接上去的,真是丢死人了。
方才看杨鸣给他们两人收拾东西的时候不舒服的揉了揉胳膊,这才良心发现关心了他一句。
“已经没事了。”杨鸣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那天的事情不曾发生。
“那就好。”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匪寨里面带回来的那几个男人你确定要收进贺家军吗?”杨鸣一边叠衣服,像是突然想到这件事似的随口提起。
“对啊,原本不打算这样做的,但是他们厨艺确实太好了,全军上下赞不绝口,我这还是好不容易才从吴宁那里抢过来的。”
原来是那天黄源明端了匪寨从那里收编了十来号人,其中有五个人就是因为做菜太好吃而被抓去当厨子的,大胜酒宴就是他们五个做的,真是做到了贺之桓心坎儿里,借着酒劲就把人要下来了。
当时她还想着,贺家军里面都有一个杨鸣了,多孤单了,再收几个男丁也不错,何况是能做出这么美味的菜肴的厨子,身体壮硕,背起铁锅来跑都能跑很远。
杨鸣问这个的原因则是前世这五人也是贺家军的一员,只不过当时他们五个来得早,自己是后来被收编进来的,现在因为自己的重生反而调换了顺序,要不是当时贺家军已经有男人在其中了,那时贺之桓不一定会收了自己。
“将军考虑好了就行。”
“我说你怎么怪怪的。”贺之桓感受出来了杨鸣情绪的低落,但是她向来对这些不太敏感,也不感兴趣,于是拿起给豹豹做的猫饭开始追着豹豹喂饭。
掀帘子进来打算告诉贺之桓全军整顿完毕的木蓉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将军,豹豹已经吃过啦,她现在不饿。”
“又是你喂得对不对?”贺之桓小发雷霆,这个女人剥夺自己这个亲妈喂猫的权利!
“嘿嘿,谁让豹豹太可爱了呢。”说完留下一句我们都准备好了便溜之大吉。
“豹豹啊,妈妈抱抱。”
被剥夺了喂食的乐趣,贺之桓只能开始对豹豹上下其手,这些日子吃的好,毛发都变得柔顺光泽起来,摸起来像高级丝绸,让人爱不释手。
杨鸣见自家将军毫不在乎皇帝为什么急招她这件事,反而有玩物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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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的苗头,忍不住提醒,“将军可知道陛下为什么急招贺家军回京?”
“不知道啊,大概是听说打了胜仗高兴地吧。”
杨鸣突然觉得陛下把自己放到她身边是多此一举。
话说这些日子以来他给陛下寄回去的密信每次回复都是简单的已阅,也没有其他的指示,这反而更让他觉得不安。
很快这件事就应验了。
行至距离进京还有几里路的时候,贺之桓收到了贺景的家信,这让她很是意外,自从自己穿越到这副身体里,与贺景的交流屈指可数,实在不知道他有什么意图。
然而打开信一看里面的内容更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皇帝竟然怀疑她意图叛变勾结外敌?!
这从何说起?
但是没有给她足够的思考时间,因为抓她的人已经来了!
“贺将军!我乃大理寺李云峰,奉陛下之命带你回大理寺坐坐。”李云峰身后带了乌泱泱一群人,似乎是怕贺之桓当场翻脸先把他们灭了。
贺之桓没有这个想法,但是木蓉见到这番场景倒是有这个想法,要不是贺之桓比她等级高,她高低得先把大理寺这群人给揍了。
“我家将军刚打完胜仗,你们就这样对待她?”
“要不是贺将军刚打完胜仗,这次来就不是请了。”李云峰态度高傲言语讽刺,木蓉气得抽刀就要上。
李云峰看他这个架势忙躲到了其他人身后。
木蓉也被月可拦了下来,月可朝她摇摇头,让她不要冲动。
“你要相信将军。”
“哼!”
李云峰见木蓉被挡下,施施然又溜达了出来,走到了贺之桓面前,“怎么着,贺将军那就请吧?”
贺之桓回头看了一眼贺家军众人,给了她们一个让她们放心的眼神,故作镇定的跟着李云峰走了。
贺家军则是被跟着李云峰来的少卿林清远拦住,宣读了皇帝下的旨意,意思就是不允许她们进京,让她们去最近的津云城边上驻扎,等待后续旨意。然后带走了被当做质子一起带来的焱詹和主动要进京面圣的卢勤。
此时众人才感觉出有些不对劲,“月可,你说不让咱们进京,是不是怕将军带着咱们把京城攻下来啊?”
“你可少说点吧,原本没有的事你这样一说到是显得将军有异心了。”
“确实确实,我闭嘴。”
杨鸣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到了,事前也没有人通知他,现在他只能找个借口偷溜回宫,亲自见一下皇帝,探探口风了。
贺之桓原本被带走的时候还有些忐忑,后来走着走着竟然神奇的平复下来了心情,李云峰一没有绑她,二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现在两人正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一边吃着坚果一边喝着茶,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天行军路上太过艰苦,这才是享受人生应该有的态度啊!
李云峰这可不是随意为之,他是陛下的先行官,特意来了解贺之桓的情况的。
“贺将军,听说你勾结簌扼族要反叛啊。”
21. 第一次坐大牢
杨鸣脱离队伍之后,回京的速度比贺之桓快,在贺之桓刚到城门的时候他已经见到了皇帝。
“十三,你回来了?”
“是,陛下!”
这些日子在外跟着贺之桓,突然回宫竟然感觉有些陌生了。
李承右手执毛笔,在宣纸上写下“静心”二字,自始至终没有给杨鸣一个眼神,“我看你出去这些日子寄回来的信都说贺之桓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是吗?”
“据属下所见,确实没有。”
“那我怎么听说贺之桓企图勾结簌扼族要反叛呢?”
“属下一直跟随贺将军,从未见其与簌扼族有过过密交往。”
“是吗?刑部王大人可不是这么说的。”李承欣赏完自己写的字,把毛笔放下,绕过书案走到了杨鸣面前。一双金线龙纹鞋就这样出现在了跪在地上的杨鸣面前。
“属下直观将自己亲眼所见如实禀告陛下,其它便不知了。”杨鸣没有抬头,此时的他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李承所说的刑部王大人,也是前世第一个指出贺之桓要谋反的人,只是现在时间根本对不上,按照上一世的发展状况,在贺之桓战胜簌扼族之后回到京中,自己才被李承派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假意被贺之桓救下被收入贺家军,实则是李承做的一个局,目的就是把他这颗钉子埋入贺之桓身边。
为什么之前没有动作?因为在打败簌扼族回来之前,贺家军里面是没有男人的,要把杨鸣安排进去太难,也太过招摇,但是战胜归来的贺家军中多了几个男人......对了!就是贺之桓说的那五个做饭手艺特别好的厨子,怪不得他觉得那几个人面熟,原来前世就见过,只不过自己没有被安排过去与他们共事过,只在某次贺之桓说饭做的太难吃不像他们水平的时候打过照面。
这样看来,今世的状况其实与前世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可是这谋反一事怎么就提前了这么多?难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贺之桓身边有了其它什么不同了。
皇帝的问话给他带来了诸多疑问,但是他作为下人自然是不可能去质问皇帝他说的话背后得含义,只能一个人去琢磨。
如今贺之桓被囚于刑部大牢等待查明真相后进行处理,他暂时也没有了继续监视贺之桓的任务,当天就回到了锦衣卫的队列之中,只是吹着夜晚的风,仍然没能吹走自己心中的疑虑。
贺之桓身边现在与当初自己进贺家军之时到底哪里有不同呢?
木蓉,当初她也在,齐诗,自己也有印象,五个厨子应该也是没有变的,那唯一变得——难道是月可?
月可这人,从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杨鸣便觉得极其陌生,自己前世在贺家军也待了不少时日,一个与木蓉职位相当的人自己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印象呢?
可是就算当年月可死了,那么这次要给贺之桓扣谋反帽子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她!
想到这里他精神一振,打算立刻去找贺之桓把事情说明,起身的动作一滞,自己为什么要帮她?贺之桓不论谋反与否,此刻她已经在大牢里了,不会再出现前世兵临城下的情况了,也不需要自己去给她那一刀,她就算就这样死了也跟自己无关不是吗?
可是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让他查明真相。
真相是什么真的重要吗?
真的重要吗?
前世的记忆再次闪回到眼前,如果这次贺之桓谋反的罪名定下来,那么自己的亲人就不会死于那场战争了,那场战争因何而起?是海上来的倭寇侵占了沿海的村落,那是他出生的地方。
杨鸣出生在东海岸的一个小渔村里面,这里世代都以捕鱼为生,村里的房子连屋顶都是用海草做的,每次出海捕捞回来的鱼总能卖个好价钱,这是杨鸣最喜欢的日子,可以吃香喷喷的米饭,还有换来的蔬菜。
只是海上天气变幻莫测,父母在一次出海捕鱼的时候卷进了旋涡当中丧生,自己也寄住在了伯伯家里。
伯伯和伯母对他很好,只是家里孩子太多了,能分给他的吃的就少了。原本日子还是可以过下去的,但是有一天伯母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极其危急,需要很多钱,正巧村里来了个人牙子,见杨鸣长得还可以要买下他,伯伯不愿意,但是杨鸣知道自己应该懂事,便把自己卖了。
后来听说卖自己的二十两银子都给了伯伯,伯母得病也治好了,他这才放下心了,心中想着等自己长大了,多干些活攒了钱把自己赎出去,一定要回去再见伯伯一家,还生活在一起。
人牙子带着他几经辗转,倒了三手之后他竟然进了宫,这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
在宫中他遇见了把他从一众小孩中间挑选出来培养成暗卫的师父康仪,也算躲过变成太监这一劫。
只是前世还没等自己回去见到伯伯一家,倭寇就上了岸,贺之桓被派去击退倭寇却把战场引到了他出生的那个渔村,战事过后已经再无人烟,成为了废墟。
也是因此他对痛恨贺之桓的无情,为了借用地势之便把敌人引去了渔村,不顾村中百户人的安危,即便是在贺家军中待了数年,也仍然在城下挥出了那一刀。
说没有恨是假的,可是没有悔也是假的。
如今重来一世,或许可以改变结局了呢?这一世伯伯一家现在还在渔村过着快活的日子吧?今天说不定是个丰收夜呢。
杨鸣没有去见贺之桓,他决定自己把事情搞个明白。
——
刑部大牢。
在马车上李云峰还跟她聊得好好的,有吃有喝,结果一到地方她就直接被搜了身,扒了外衣,倒是没穿囚服,李云峰说还没定罪先不给她穿,让她别着急,气了贺之桓一个倒仰。
去自己那一间牢房的时候路过了刑讯室,大概是为了震慑犯人特意设在这里,一点也不加掩饰,刑具上泛着红光,像是没有清理掉的血肉。
贺之桓哪见过这个场景,战场上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呢,现在这状况,自己要真被查出点什么事,怕是要凌迟处死了。
“贺将军?贺将军?您的单间到了。”李云峰笑着把贺之桓请进牢房,那原本看起来格外真诚的笑容,现在看来则是笑里藏刀,刀刀割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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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之桓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单间里面,李云峰走的时候还贴心的给她落了一把大锁,摆放的立立正正的。
牢房里面的环境差极了,即便是单间,也不像是现代理解的那种单独的房间,而是一个隔间里面只关一个人,三面还是通透的,有风吹进来能从最头上吹到牢房最深处,把每个犯人都抚摸一遍。
空气中是什么腐烂的味道,难闻极了,地上甚至浮着一层水渍,外面即便太阳正盛,里面也是湿湿冷冷的,地上铺着的是稻草,电视剧上说是为了给犯人保温,防止冻死,在稻草上睡了一夜的贺之桓表示,这都是骗人的,根本没用!
刑部的动作非常快,第三天的时候就召开了第一次当堂对证,贺之桓也有幸被“请”倒了现场。
只是这次她看到了一个怎么都不会到想到的人——月可。
“月可,你怎么在这里?”贺之桓惊呼出声,还以为她也被牵连了。
“肃静!”李云峰坐在上座,穿着官服,惊堂木一拍,威慑力十足。
“月可,说出你的证词。”
“是。”月可没有穿贺家军的制服,一身便服跪在堂下,与被两官差压着跪在地上的贺之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大人,贺将军在远邬城与簌扼族交战的时候曾经多次故意失手。”
贺之桓:我哪里是故意的,我是真没本事。
“详细说来。”李云峰挥手示意一旁的小吏记录月可的证词。
“一开始贺将军献计带着贺将军去石山埋伏焱詹,然而这一战贺家军受创,与卢将军联合的情况下仍然放走了焱詹。”
“等一下,不是我放走的啊,他自己使计跑掉的啊。”
“其他人不许插嘴!”把贺之桓的话堵了回去。
月可没有看贺之桓,继续说道,“之后与簌扼族正面对战是卢将军的手下吴宁武将军做的主将,贺将军则是侧边辅助吴宁将军,导致戍边军损失更多兵丁。”
贺之桓:你信不信我上会死更多人?可是她不能说,只能在心里咆哮。
“之后我看到簌扼族城中心有响声响起,然后贺将军就知道簌扼族族长死了,我就怀疑她是提前勾结了簌扼族内部的人,为了让我们进城之后再一网打尽,只是后来簌扼族族长真死了,导致他们族内大乱,打乱了他们勾结的计划,簌扼族不得不俯首称臣。”
月可一段话下来让贺之桓刮目相看,简直,太能编了。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说不定就信了!
“可是后来贺之桓带着簌扼族三王子焱詹回京当做质子是怎么回事?”
“这个在下就不太清楚了,或许是还有其他的计划吧。”
贺之桓:没得可编了吧?然后翻了个大白眼。
“贺之桓,你有什么话要说?”李云峰问向贺之桓,小吏赶忙换了一张纸准备开始记贺之桓的证词。
“她说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可是我的意图并非如此。”
“哦?看来你承认发生了这些事了?”
“你先别急等我慢慢说。”
22. 就再帮你一次
“先说最开始的计划,我承认对焱詹实力的估算有些不足,只是计划整体是没有问题的,也确实成功消灭了焱詹部下将近两千骑兵,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且焱詹善于骑射行动诡谲,若是他没有已全部兵力作为掩护自己逃走,说不定就被我直接拿下了。”
“这只能说明我的判断有误,怎么就成了故意放走?若我真有此意也不会特意整这么一出计划,还损失我不少兵。”
“城内有人接应又是怎么回事?”李云峰微微点头,似是觉得贺之桓说的有些道理。
“那是我的另一个计划,因为簌扼族老族长前些日子卧病在床已出现油尽灯枯的征兆,于是我便派人潜入城中趁机暗杀已造成簌扼族自乱阵脚,为攻城创造条件,难道这也有错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知道?”李云峰转头问月可。
月可跪在地上,额头已经沁出冷汗,因为杨鸣一直是作为贺之桓的贴身侍卫存在的,而且从一开始与贺家军见面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两人不一般的关系,以至于贺家军里的人都觉得这人是个花瓶,也没有人想到他回去担任这样一个重要的角色。
木蓉和卢将军他们虽然知道贺之桓派杨鸣去暗杀族长,也没有人特意去跟月可提起过这件事,都以为大家都知道,这才有了这次乌龙。
杨鸣从簌扼族城中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加上他本身就善于隐匿自己,把自己的存在感减弱,以至于有些时候大家都会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李大人,这个我确实不清楚。”
贺之桓见她哑口无言,挺起了自己的脖子,“那我问你,在贺家军这些年,贺将军待你不薄吧?为什么要构陷我?”
“贺将军自然是待我不薄,只是作为大乾子民,也不能因为您的恩典而对损害国家的事视而不见。”
“好啊,你还跟我扯上家国大义了。”
“好了,别吵了。”李云峰听的头大,“月可,你说贺之桓勾结簌扼族可有证据?”
“有,大人请看这个。”月可从衣兜里面拿出来一封信,小吏过来拿去呈给了李云峰。
信上的内容倒是写的详细,与月可所说并无出入。
“贺之桓,这封信可是你写的?”
“不是。”贺之桓回答的斩钉截铁,自己从来没写过,原因无他,自己不会写毛笔字,只要写了就露馅。
“贺将军这是不是你写的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李大人,何不与贺将军先前的笔记做个对比,这样一切便清楚了。”
“这我自然知道。”
李云峰并没有当场就开始进行所谓的笔迹鉴定,而是觉得贺之桓大抵是逃不过这一遭了,等把笔记确定之后先并报给陛下,让陛下做决断才好。
因此贺之桓又在打牢里呆了几天,虽说吃喝不愁,但环境着实太差,蚊蝇充斥,让她极其怀念现代的蚊香和花露水。
想着想着,觉得手背一疼,想来是又有蚊子来咬她,啪一下打了过去,拍了自己一手血。
“贺将军。”
不知哪里传来声音,好像是在叫自己,可能是幻听了吧。
“啪——”
一块小石子扔到了她的脚边,原本站着狱卒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人,反而换了一个新面孔过来,脸蒙的严严实实,跟见不得光似的。
“贺将军是我。”
杨鸣拉下一截面罩向贺之桓表明自己的身份。
“你怎么来了?”贺之桓很惊讶,按理来说现在杨鸣应该同贺家军一起被限制进京的,怎么一个个都进来了。
“我是来救你的。”杨鸣开门见山,从手里拿了一沓宣纸过来,还有毛笔,递到了贺之桓手中。
“前些日子我听说李云峰去贺府找你先前写过的书信,想必是要有什么动作,你现在写几个字,到最后关头还能搏一搏。”
话虽这么说,贺之桓拿着毛笔的手却迟迟未动。
“怎么了?”杨鸣不解,不明白贺之桓现在发什么呆,忍不住催促,“时间不多,贺将军你尽快。”
“唉,好吧。”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贺之桓提笔就写,直接默写了自己现在脑子里还能背出来几首诗,想着都是古代人写的,常用字应该也差不多吧。
杨鸣则是看到贺之桓执笔的姿势就顿感不妙,看到她落笔之后写的字更是大为震惊——怎么会有人写出这么丑的字?
贺之桓则是正在努力驯服毛笔,把《春晓》、《静夜思》快速写完,原本还想模仿电视剧里把《将进酒》写一写,前两句写完顿感这太长了,直接放弃,最后补上了几个她认为的常用字“的”、“你”、“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一场诗词写完,贺之桓大感酣畅淋漓,如果不去看那狗爬的字,恐怕应该是一个唯美的画面,哦对了,还不能在大牢里面。
“给你,我写完了。”贺之桓把毛笔和宣纸递回去,却不见杨鸣去接,抬头就见杨鸣对着纸上的字发呆。
“哎呀,你想笑就笑吧,你也知道的,我先前脑袋坏掉了,不知道怎么写字了也很正常不是?”贺之桓自己的逻辑链条极其通顺。
“也许吧。”杨鸣无力反驳,可是时间不等人,他嘱托贺之桓照顾好自己就匆匆离开了。
杨鸣原本不打算插手,只是想到贺之桓如今的处境,竟然还有些不忍,算了,就当是对上一世要她姓名的补偿吧,此次过后便两不相欠了。
现在没了其他指派,杨鸣又回到了康仪手下,与同僚轮换当值,在休息的时候向其他人打听贺之桓事件的进展。
在值夜班的时候则是到处溜达去搜集证据,别说,还真让他找打了一个突破口。
起因是他从京城出发,要想去见到贺家军那一日肯定不能往返,这样就会引起康仪的怀疑,那么只能从京城中的人里面找突破口。
就在他没有思路的时候,他决定去贺府找找突破口,好巧不巧翻过院墙正好碰上了正从贺之桓房间出来的贺景。
贺景见到杨鸣翻墙进来先是一惊,看清他的脸之后问到,“你是陛下身边的暗卫?”
杨鸣心中惊讶他竟然认得自己,在承认和否认之间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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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如此警惕,我也没有什么事都去禀告陛下的习惯,你来我府上是有什么要事吗?”
贺景,作为贺之桓的亲哥哥,在上一世他与贺之桓相处的时间当中极少会有他的身影,大概也只有上朝的时候或者过年期间休假的时候会见面,其他时候贺之桓也不会提起他,杨鸣一度以为两人关系很差,后来才发现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像陌生人,没有来由。
“贺大人,我为贺将军的事而来。”
“那你可是来晚了,他的东西已经被刑部的人都拿走了。”
“贺大人觉得贺将军是她吗?”
这是困扰杨鸣许久的一个问题,每次见到贺之桓与之前截然相反的习惯,都会怀疑她被掉包了,但是神鬼之事那是一两句就能说清的,趁此机会问问这个与贺之桓“最”为熟悉的人。
贺景没有回答,而是用深沉的眼光看着杨鸣,看得他不自在。
“这个东西你拿着,也许对你有帮助。”贺景扔给他一个匣子,沉甸甸的不知装了些什么,走之前对他说道:“帮我带句话给她,让她照顾好她的身体。”‘她的’这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杨鸣也没有进屋查看,而是带着东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打开看了一下。
里面装的是整个贺家军所有人的信息,包括祖籍、出生日期、父母姓名身份、如何成为贺家军成员,记载极其详细,甚至有些内容根本不可能是常规手段能够获取到的。
杨从这厚厚一打当中翻找了许久,杨鸣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张——月可身世。
原来月可不是大乾人,或者说不全是大乾人,就像在远邬城与簌扼族之间生活的小村落一样,和平年代互相通婚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只是月可她的母亲并不是自愿嫁给她父亲的,在生下她之后便扔下她回到了簌扼族,从小到大月可都没有见过母亲的样子,反而从父亲对母亲的描述当中建立起了母亲的形象,她美丽,坚强却无情又残忍,等到月可十四岁的时候父亲意外身亡,她从西集村出走,打算去簌扼族找自己的母亲,可是没有任何线索的她注定找不到。
饥困交加的月可因为忍受不了夜里寒冷的温度躲进了一车干草当中睡了饱饱一觉,醒来确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她匆忙下车,焦急的寻找就这样迷失在了藤景城繁华的街市上,开始了自己的乞讨生涯。
为了防止被别人看出她是女孩,她不敢多喝水,每天的嗓音都极其干涩沙哑,她身材瘦弱但灵巧,很快掌握了许多“生存”技能。
贺之桓率军去北部战场的时候途经此地打算买点东西补给一下,结果用来补给的钱袋子被月可偷了,当时她也是没有什么多余的钱,每天都因为高额的军费支出而头疼,这下被偷可是心疼坏了,直接开展了全城抓捕月可的行动。
一人哪能抵得过地毯式搜索,最终她还是被抓到了,由于钱有一大部分已经被她花掉了,贺之桓就直接把她扣下以身还债。
谁能想到,当年的那个小乞丐最后能做到贺家军三把手的位置。
23. 卸甲归田
金銮殿内极尽奢华,正大光明的牌匾微微下倾,正面每一个抬头看它的人。
皇帝李承端坐纯金打造的龙椅之上,贺之桓则是被押在殿前,这一刻与她刚穿越而来的时候是那么的相似,只是现在的自己已经狼狈不堪,不似当初光鲜亮丽的外表。
贺景还是站在离皇帝最近的那一排,只是没有再看贺之桓一眼。
“陛下,贺之桓已到。”李云峰作为大理寺一把手,亲自把贺之桓押上堂来。
“贺之桓,这些年来朕念在当年你护驾有功,对你已是百般优待,如今你做出这样的事来,真令朕寒心呐。”李承转折手中的佛珠,一圈又一圈,以平复自己的心绪。
“陛下,臣没有反叛,也从未动过要谋反的心思。”贺之桓跪在台下,虽然满身赃物但是语气铿锵有力,她知道,自己如果没有穿越到这个时代,早就应该死了,这几个月的时候都是偷来的,也算是一种极其充实的人生体验了,即便死了也没有遗憾,但是她坚决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
“认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李承一把将桌子上摆着的证物扫下了桌子,佛珠拍在桌面上“砰”的一声响。
“臣并未写过那信。”
“那你怎么解释你部下的指控?”李承一针见血,月可得突然的背叛也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臣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月可此时也作为证人站在百官之后,身边有大理寺的人看管。
“真不同你说了,贺景你来说说对你妹妹此番作为,你有什么看法?”
贺景施施然从人群中走出跪在贺之桓身前,“陛下,臣对带兵打仗之事不甚了解,只是家妹一项中心,想必有其他隐情。”
“哼,那你说说什么隐情?”
面对李承的问话,贺景没有反驳,只是向着右侧人群中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
“陛下,臣有话说。”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年纪与贺之桓相仿的年轻人,双手平举一个木匣,上前说道,“陛下,证人的身份恐有疑点。”
李承挥手,高德海会意把匣子给他呈了上去,就是贺景给杨鸣的那个匣子,里面的东西虽杂,但是内容少,李承很快就过了一遍,看完眉头紧皱。
“月可,朕问你,你母亲是谁你知道吗?”
李承的提问让月可心中一惊,她跪倒在地回话:“臣不知。”
“陛下,月可乃是簌扼族公主与汉人所生,只是当初簌扼族公主并非自愿,生下孩子便离开了,月可由她的父亲抚养,后来辗转之下被贺之桓贺将军救起,成为贺家军一员。”
“月可,你可是承认?”
“会陛下,月可不知祁大人在说什么。”
“对了,王大人,我记得七年前你曾从外面带了个歌姬回来,不知道她是否还在您府中?”祁廷玉话头一转,指向站在张相身后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王阳头上。
王阳见火已经烧到了自己身上,不得不出来,“祁大人记性真好,哈哈,那歌姬的确还在我府上,可是,这与贺将军的事没什么关系吧?”
“有屁赶紧放。”李承也是被这些人气着了,一件事闹闹腾腾半个月了,他的耐心马上耗尽了。
“陛下,微臣怀疑,王大人府上那个歌姬就是月可的母亲,且月可作证贺将军反叛一事怕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祁廷玉矛头直指王阳。
“王阳,祁廷玉说的可有假?”
“陛下,臣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啊,今日之前臣连这个月可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况且那些外族人长得都大差不差的,也不能看见一个外族女人就说是这个月可的母亲,簌扼族的公主吧?”王阳讲的情真意切,皇帝却不吃他这一套。
张相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这抬头一看,见李承面色不好,肯定是不相信王阳的话,于是主动走出来,“陛下,臣以为把那歌姬叫来一看便知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去传!”
“是!”一直守在门口的康仪领旨,立刻叫白旭带一帮人去“请”了。
“陛下臣还有一事想说。”祁廷玉乘胜追击,拿出了当时杨鸣让贺之桓写的那副狗爬字承给了李承。
“这是贺将军万寿节之后写的字,这与那物证上的字迹极为不符。”
李承把那字拿来,只看了一眼赶忙嫌弃得让高德海拿远了,以免污了自己的眼,“贺之桓,你的字怎会写的如此不堪入目!”
李承生气那是应该的,在大乾,字写的不好看是要被罚的!
“把那封密信给朕再拿来看看。”李承仔细看了一下笔记,感叹,“这也差的太多了吧!”
“陛下,是因为先前家妹旧伤复发得了失忆之症的缘故,好些事情都不记得了,这忘了字怎么写也是情理之中的。”贺景在这时及时插话,“不过行军途中倒是没有写字的需求,贺家军的人不知道这点也说得过去。”
“那你是觉得这密信是伪造的?”
“是,陛下!”
听完贺景这番话,原本就对月可产生怀疑的李承更是再信几分。
“说起来,王阳,你是不是跟贺之桓有过什么过节?”李承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多年前贺之桓跟王阳好像也在朝堂上大吵过一架,因为什么来着?
贺景张相张彦明颤着声音替他解了惑,“陛下所记没错,当年是因为贺之桓贺将军北上抗敌,王大人的大儿子王锵跟他闹脾气正巧就去了戍边军中,意外身故,王大人就认为自己儿子的死于贺将军有关,这才才朝堂上争执起来。”说完垂手立在一边。
“对,是这么回事,怎么王阳,这次不会真是你干的吧?”李承说的话像是在开玩笑,语气确实认真极了,王阳脸上的汗已经流到了下巴,他却不敢抬手去擦。
“陛下,王大人的歌姬带到。”康仪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歌姬一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与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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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的关系,因为两人长得太像了,大约有个七八分的相似,说两人毫无关系都没人信。
“王大人,你说这么明显的事,你怎么就不做的再隐蔽一些呢?”祁廷玉逮到机会就是一阵嘲讽。
“好了!王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李承这下已经是耐心全无了,“朕的文臣处心积虑来陷害朕的武将,好啊好啊,是吃饱了没事干吗!”
手掌狠狠拍向桌面,贺之桓忍不住替他疼了一下,一个个臣子都像鹌鹑一样,缩着身子企图不让李承发现自己的存在以免引火上身。
“来呀,把王阳带去好好审审!”
康仪及时上前,把月可、歌姬、王阳一同带走了,朝堂毕竟不是判案的地方,这些人的罪行还得去大理寺好好审判。
“贺之桓。”
“臣在。”
她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即便全场的人都是在位了她而争辩、愤怒、失落、惋惜。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这些日子你先修养修养,不日朕再复你职位。”
原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贺之桓却没有像众人想象得那样谢恩。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说吧,只要朕能做到都满足你。”
“臣恳请陛下准许,臣愿卸甲归田,隐于山野。”
此话一出,就连李承都整愣了片刻,“你可想好了?”
“臣去意已决,还望陛下恩准。”
贺之桓神情坚决,言语当中已是毫无回转的余地。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朕也不强留,只是大乾留不住人才啊。”李承坐在龙椅之上可以俯瞰众人,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大乾好像变了。
“谢陛下恩典!”贺之桓就这样一拜,拜别了自己将军的身份,也拜别了众人渴望的朝堂。
离开的时候她走的格外轻松,仿佛这些日子的牢狱之灾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影响,所有的阴霾已经被即将到来的、自己盼望已久的生活所吹散,这一刻她无比真实的感受到了自己活着的感觉。
离开京城的时候,贺景问她这是她想要的吗,她用极其肯定的语气回答,这就是她想要的。
“那你一定要照顾自己,想回来的时候贺府随时欢迎你的到来。”贺之桓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妹妹贺之桓了,只是对于他的这番话仍是感触很深,于是她强迫自己转身上马,怕在犹豫一秒就再也离不开这繁华的牢笼了。
杨鸣在听到贺之桓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是极其诧异的,他虽然早就察觉到了贺之桓的异样,只是没有想到,面对这荣华富贵的前程,她竟然能说走就走,走的如此洒脱,又反观自己,重活一世,竟然越发的瞻前顾后了。
想到这里,杨鸣决定告假回一趟老家去见见大伯一家过得好不好。
康仪准了他的假,只是时间需要往后延几天,等王阳诬告案彻底了结才可以离开,没想到这一审,又牵扯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24. 山清水秀,真好
贺之桓一路向南而去,前世她的老家就在鲁中南一带,按照前世的记忆,从北京一路向南差不多就能到,至少可以走到一个气候差不多的地方定居。
皇帝仁慈,在她洗清冤屈之后特给她颁发了一张圣旨,内容是赦免贺家军的一切罪责,把贺家军划归到了镇守皇城的梁将军手下,赏赐给了贺之桓不少银钱,她也没有推辞,自己这一走肯定有很多需要钱的地方,于是欣然收下了。
然而木蓉在京城之外与贺家军一起左等右等等不到贺之桓的消息,谁知道消息一来就是惊天噩耗——将军她辞官了!
圣旨一来整个贺家军都沸腾了,能顶着压力成为贺家军的一员,所有人都知道贺之桓的功劳,若是她走了,贺家军恐怕难以为继,况且这个梁将军她们也是了解一二的,据说是一个脾气很差的老头,整天嘴里都是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话,思维跟那些个只会上朝的老文臣没什么区别,恐怕到他手里可没有好日子过了。
“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圣旨接完,打赏了来送旨的小太监,木蓉眼角眉梢都挂着惆怅,原以为将军可以把事情处理好了来接她们的,谁承想是这样一个结果。
“肯定是那些老匹夫不肯放过将军!”齐诗义愤填膺,自家将军一直都那么好,可是每次去上朝总会被以各种理由针对,她早就看那伙人不顺眼了。
“可是圣旨上写了贺将军已经辞官了,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黄云虽然加入贺家军不久,但是对于贺之桓还是非常敬佩的。
“月姐不是也进京了吗?怎么没给咱们传点消息回来?”旗梦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问到了重点。
“难道她跟着将军一起走了?”李非插话。
“要是我当时在将军身边,她要走我肯定陪着她一起走!”齐诗两眼通红,眼泪就要掉下来的样子,看的木蓉一阵烦躁。
“好了好了,别吵了,圣旨已经送来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在这猜测也没用,过些日子去梁将军那里报道的时候肯定能打听到事情原委,到时候咱们再从长计议。”
没有了贺之桓和月可,整个贺家军的担子压在了木蓉一个人的身上,她最不擅长的就是管理,平日里都是月可在干的,她只负责上阵打仗,战术什么的才是她擅长的,只是没有了主心骨,就算在不擅长也不得不抗下来了。
贺之桓骑着跟自己血战过的乌黑油亮的马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按照一天赶路八个小时的速度,不到一个月她就觉得差不多了,因为她看见了一条河。
宽阔的水面,汹涌的浑浊河水,这是刻在她心中的母亲河——黄河,只是想到早些年学过的历史课,河边上容易遭遇洪水,于是她转而向着东边走去,远看那边是郁郁葱葱的小山包包,住在那边肯定像世外桃源一般享受!
于是又花了三天终于寻到了一处满意地地方,这里的山上绿树成荫,未经开发过的原始样貌让人心旷神怡,不知从哪里流出来的泉水顺着冲刷出来的沟壑哗啦啦流淌,奏出清脆的乐曲,还有松鼠在溪边饮水,见到贺之桓和高大的小黑之后一溜烟的跑了。
“小黑啊,我这么吓人吗?怎么一路上都不受小动物的待见。”贺之桓摸摸小黑的鬃毛,脸贴脸寻求安慰。
“还好有你在,”贺之桓面露惆怅,“可是我想豹豹了。”
豹豹现在还在贺家军中,由于当初被带走的太过突然,又是坐牢又是审讯,根本没能带上豹豹,自己走的也太着急了,应当等贺家军返京之后再走的。
“我是不是应该在京城多待几天啊小黑。”
小黑回了她一个响鼻,自顾自往前走去,到了方才小松鼠喝水的水洼边上喝起了水。
“还是太冲动了,但是皇帝真的太吓人了,想一出是一出,我真怕晚走一天又被抓去蹲大牢了。”
虽然心中还是对贺家军有些牵挂,只是现在并不是回去的最好时机,现下安顿好自己的生活才能筹谋以后的事情。
水潭旁边是一处较为平缓的坡地,贺之桓目测一下,感觉做一个小木屋应该刚刚好,方位坐北朝南,是极好的朝向,北侧依靠大山,垂直的山崖大约有个十米左右,向上看去山崖顶上也是长满了树木,根系扎得稳就不怕会有落石什么的危险。
只是这片区域三棵半米粗的树占了她盖房子的位置,手上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只得搜集了一些枯木搭了个简易帐篷。
“这样不行,还是要去有人烟的地方买点东西。”
下山之后,顺着来时路,她记得不远处就有一个村子,应该有她想要的东西,为了防止回来之后找不到路,贺之桓把自己带来的一件白色里衣撕成了布条,系在沿途的树枝上,作为引路的标记。
“到了。”
小村子人口不多,依托着黄河而形成,村庄选择的位置平坦,比起周边的田地稍微高起一点,也不知是当初建村的时候故意夯筑的土台还是依托原有地形形成的。村庄周边是村民们勤勤恳恳开垦出来的方正农田,连片金黄色的麦田北风吹出了海浪的形状,就像歌中唱的那般“金色的麦浪”。
顺着田埂牵着小黑,贺之桓进了村子,下午的温度仍旧很高,年迈的老人找了树荫下面一人一个小板凳,手里拿个蒲扇惬意的聊着天,见到贺之桓牵着马走来,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对于这样的景象,贺之桓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些年来,村中的景象还真是一脉相承,问问这些老婆婆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婆婆,您知道哪里有卖农具的吗?”贺之桓把小黑拴在一户人家墙上的拴马石上,蹲下身子问一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老婆婆。
老婆婆的黑发中掺着一些银丝,脸是被阳光晒出来的健康肤色,只是年纪大了,长出了一些褐色的斑,她颤着声音问道:“恁说啥?”
好嘛,耳背,贺之桓提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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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凑到她耳朵边上又问了一遍,老婆婆才给她指了个方向:“村西头有个铺子,恁个起就看见连。”村西头有个铺子,你过去就能看见了。
贺之桓跟她们道谢之后就牵着小黑去了。
“这妮子怪俊吧。”
“白白嫩嫩滴。”
一路走过去,打眼就看见一个破烂棚子,堆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火炉烧得正旺,一个打着赤膊的壮实男人正轮着锤子捶打着铁块,每砸一下就溅起一串火星。
“老哥,您这儿有斧头、锯子什么的吗?”
铁匠老哥头也没回,“要啥有啥自己去屋里挑。”
破烂棚子旁边一间与周边房屋格格不入的家常形民房,窗户都不是木头的,有些像是现代的防盗窗,嘎吱——
贺之桓拉开铁门,进门就见到琳琅满目的工具,最多的是农耕用的各种锄头、镰刀、耙子、筛子,还有菜刀、剪子、汤勺,包括贺之桓想要的斧头、锯子简直是应有尽有,甚至墙上还挂了一把剑,一旁是剑鞘,花纹做的极其繁复,应当是铁匠大哥的得意之作。
“姑娘相买点啥?”从里屋走出来一个青年,穿戴整齐,把自己打理得很干净,看样子跟贺之桓年纪相仿甚至比她还要小一些。
“我想买斧头和锯子。”贺之桓转到了菜刀那一边,又挑了一把顺手的菜刀,想来以后还得自己生活做饭,菜刀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再拿一把菜刀。”
青年跟在贺之桓身后,把她选好的东西收到一个袋子里面。
“镰刀来一把不?马上就要割麦子了,剩的不多了。”
贺之桓看了一眼青年手里的镰刀,想了想自己好像也不太需要,算了自己又不缺钱,买一个用来割一割疯长的杂草,“来一个吧,这个也拿一个。”又选了一口锅,看着袋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贺之桓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好奇的问了一下墙上那把剑。
“这剑也是你哥打的吗?”
“啊?”青年好似没听懂贺之桓说的什么,“剑是我爹打的,我没有哥哥。”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尴尬,原来外面那男人是这人的爹,怎么看都不像啊!
“你多大年纪了?”有可能是长得快吧?贺之桓心想。
“我今年十六了。”青年很骄傲,自己已经是大人了。
“十六啊......”还是未成年啊。
“对啊,我叫林青,姑娘也不是村里人吧,之前没见过你。”林青这人像是个自来熟,贺之桓想趁机打听打听村子里的消息。
“我是从北边过来投奔亲戚的,路过这里就来买点东西。”
贺之桓说的话林青没有信,因为她买的这些怎么看都是日用品,投奔亲戚途中买这些,难道一路上都要背着?
“原来是这样啊,哎你是想买我爹这把剑是吗?”林青没有继续往下说,反而主动切换了话题,“爹!这个姑娘想买你的剑!”
25. 来自京城的消息
“来了!”林强在外面没怎么听清林青说的话,只是听见儿子叫自己,于是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边擦手一边进屋去,还以为他遇见了什么麻烦事呢,结果是这个女娃娃要买他的剑。
“我这剑可不是普通剑。”林强说起这把剑那是相当自豪,“这把剑是我小时候拜师学艺,在当今制剑大师白合乾的指导下做出来的,可惜白师父醉心其中,为了锻造出赤炎剑熬坏了身子,在赤炎剑出炉的当天去世了。”话语间尽是惋惜,“我当年有幸见证了赤炎剑出炉的场面,可谓是天生异象,宝物出世!引来了许多名人争抢,只是白师父却再也见不到了。”
“那你这把有什么特异之处吗?”听他说完,贺之桓更是来了兴致,白合乾是谁她不知道,赤炎剑也没听说过,只是这个男人倒是对自己的剑很有信心的样子,引起了贺之桓的探究之心。
“哈哈哈说来惭愧,当年年级尚小,在白师父的教导下也只学了点皮毛,铸这把剑的时候还犯了一个大错,因此这把剑铸出来之后格外重,根本难以使用,于是我就挂在这里,就当是留个纪念了。”林强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可就买对了,我天生力气就大,这剑配我说不定刚刚好。我能拿下来试一下吗?”
林强点头同意,只是并不对她说的话抱有什么信心。
哪知贺之桓轻轻一提,那剑就握在了手里,简直就像拿一把菜刀一般轻松,不,甚至比那还要轻松。
贺之桓掂量一下,感觉还怪趁手,“老板,多少钱?我买了。”
林强从吃惊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思考了一会儿说:“这重剑本不是什么名剑,姑娘你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只是他材料用的多,十两银子你拿走,你看行不行?”林强从未想过能卖出去,说出了一个自己觉得合理的价格,只是平常哪有人能拿出十两银子买一个装饰品,又不上战场,又不跟人切磋,买把剑不如多买两把锄头来的划算,况且十两银子已经够多的了。他双手背在身后,紧张地绞着手指,生怕贺之桓反悔。
“可以,我要了,跟他拿的那些一起算个价。”区区十两银子,对于现在的贺之桓来说都是洒洒水啦,皇帝赏赐的那些银子和宝贝都够她吃一辈子了。
就这样告别了铁匠一家,临走的时候看到了村边上写着村名的石头——河东村。名字非常朴实无华,这里距离贺之桓选的居住地最近,想来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来。
当晚月光明媚,已经到了月中,明月如银盘,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留下一地斑驳,小黑已经睡着了,贺之桓有点兴奋,于是顺着一侧的陡坡爬到了山崖上面,这里刚好有一块青石板,被雨水冲的干净急了,躺在上面可以看到满天繁星。
微风吹过贺之桓脸颊,碎发闹得她有点痒。
美中不足的是山里蚊子太过凶猛,贺之桓折了一根黄荆用来驱赶蚊子,奈何作用甚微,无奈只得回去睡觉,梦里还在想着要怎么驱蚊这件事。
时间一晃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贺之桓的生活也步入了正轨,她用买来的工具和自己天赋力量做了一个木屋,就近原则把身边合适粗细的树砍了个边,也算是“重见天日”了。留了一颗香椿,想着明年春天可以吃香椿芽。
下一步计划就是开垦出来种菜的田,这样就不用次次想吃青菜了要么去镇上买,要么去山上摘了。
对了就在河东村往北不远就是河中镇,周边村子的人都喜欢去那边买东西,河东村的集是五天一次,河中镇的集则是两天一次,可见其繁华景象,这还是贺之桓锯子坏了去河东村找林强的时候他们说的。
贺之桓正顶着太阳翻地,结果来了个不速之客。
“杨鸣?你怎么来了?你这是舍不得我打算追随我当一辈子的男宠?”贺之桓嘴比脑子快,不假思索就说出来了,还好杨鸣没有接着话头往下说。
来的人正是当初奉皇帝命令监视贺之桓的杨鸣,不过此时的他衣衫褴褛,不像是正经找来的,倒像是要了一路的饭。
“贺将军,是我错怪你了!”
杨鸣一来就是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搞得贺之桓一头雾水。
“不过这不重要,我从京城过来的时候听说梁将军接手贺家军之后百般不满,不久前便上奏要解散贺家军。”
初听此消息,贺之桓脑袋嗡的一声,简直不敢相信,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全女军队的存在简直是在合乎常理不过了,这让她忘记了在古代这样一个军队在没有一位女将军的统领之下会是怎样的下场,而杨鸣的消息则是击碎了她的刻板印象,思维坠入封建社会体系当中,她不敢想,贺家军的女子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怎么会这样!”贺之桓猛地握住杨鸣的肩膀,捏的他骨头生疼,“女孩们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为什么突然就解散了,怎么也得有个原由吧?”
一连串的质问下来,杨鸣不知道回答哪个是好,“贺将军你先冷静一下,我这番前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把事情原委告知你的。”
贺之桓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忍者体内翻涌的怒意把杨鸣引进自己的房间。
里面装饰的极为温馨,粗糙的圆木墙体已经被贺之桓磨成平面,墙上还挂了一些印有繁复花纹的布,桌椅板凳、床榻、柜子一应俱全,有些看起来手法还很粗糙,有些已经能看出是细细打磨过的了。
“别看了,抓紧说正事。”贺之桓随手拉了一个椅子给杨鸣,不耐地催促道。
“首先我要先向你承认一件事情,”犹豫许久,杨鸣最终还是打算向贺之桓全盘托出了,“其实我不是你的男宠,我是皇帝派来监视你的暗探。”
听完贺之桓神情一肃就要抄起重剑给他脑袋一下。
“将军先别冲动,我已经‘弃暗投明’了,现在我只是个平头百姓了。”杨鸣双手挡在头上,妄图在贺之桓把剑劈下来的时候接住。
“继续说。”贺之桓收起剑来,打算稍后一起算账。
“那天我在贺府墙头上听墙根,被一个小娃娃用弹弓打了一下脚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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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的院子,这才产生的误会。”
贺之桓憋笑,脸上表情逐渐扭曲。
“后来将军你要出征我就像皇上请旨一同前往,之前也是没有跟您一起打过仗的,先前都是骗你的。”此时杨鸣已经不敢睁眼看贺之桓了,只想一股脑说完,早死早超生。
“后来将军你被陷害,我便脱离贺家军进宫像陛下禀报在远邬城发生的事,这才知道你被陷害的事,去见了贺景贺大人,然后一同商讨了把你就出来的方案,只是没想到你......”
“没想到我竟然在洗清冤屈后辞官了。”
“是。”
“说重点,贺家军怎么了!”
“后来我得知了幕后黑手是王阳,只是这与我之前知道的事情并不太一样,然后我就回到了我老家,趁着他被调查的时间我又发现了他的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贺之桓也被吊起了胃口。
“将军你还记得月可得母亲吗?她是簌扼族的公主,也就是焱詹、焱珉他们的姐姐。”
听到这里贺之桓开始睁大了眼睛。
“这个王阳一直在沿海一带的一个小渔村附近做着调教、贩卖那种奴隶给达官权贵的生意,做的非常大,每年也都会挑长得好的男女去给上级送礼,这才这么快升到了现在的职位,我到的时候他们可能是已经收到了消息,竟然直接把那个地方炸掉了,波及了不少无辜的百姓。”
杨鸣实则是为了回去看大伯一家去的,只是路上发现一些奇怪的痕迹,一路追踪过去才发现这样一个奴隶制作工厂一样的地方,从受灾的各个地方拐卖小孩和年轻男女,经过训练之后再卖出去,这样的场景出现在自己熟悉的地方简直让他难以想象。
后来这里被炸,杨鸣在大伯家里甚至都感觉到了飞溅的碎石打在房顶上,地面剧烈的颤抖,震塌了不少房子。
直到他带着消息回京的路上他才想明白上一世贺之桓莫名其妙在抗击倭寇的时候来到这里绝非偶然,那个时候王阳的这番生意肯定做的更大,也许已经到了对家眼红的地步,或许是为了消灭证据故意引诱贺之桓过来,用战争的痕迹掩盖这里曾经存在过的一切,这完全说得通!
只是这全是猜测,回到京城把所有的事情都禀报给了皇帝,这下原本想着息事宁人的李承也没办法继续装糊涂了,大理寺更是天天灯火通明直接把王阳祖上十八代给查了个清楚。
在给皇帝禀报调查结果的时候正好杨鸣在殿外值班,把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原来王阳跟倭寇私下也有联系,那个奴隶工厂还有倭人,甚至更得到达官贵人的青睐。
贺之桓离开的这一个半月里,京城可谓是腥风血雨,由王阳牵扯出来了一串人,都一一被查处,杨鸣这下也算是了却了前世不解的秘密,京城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像贺之桓一样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无意中见到了黄云被压着去了勤政殿,后面还跟着梁将军和另外一个被压着的满脸是血的男人。
26. 不算理由的理由
“黄云?她犯了什么事?”
“她与梁将军的副手赵连英看对眼了,结果私会的时候被撞了个正着,把梁将军气坏了,直接动手把赵连英打掉了半条命,也对贺家军越发的不顺眼起来。这算是一个导火索。”
“只凭这个那梁老头也不能说解散就解散啊,皇上能同意吗?”贺之桓就是想不明白了,那么好的人,怎么这个梁老头就是不愿意真心接纳她们,“况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你们奉行的准则吗?”
“其实后来发生的事我也是道听途说而来的,回京之后我一直在关注王阳案子的近况,偶然间听说贺家军已经解散了,不知道梁将军怎么跟陛下说的,竟然以‘女人大着肚子在军队里不像样子有辱军风,败坏国家形象’这样像黄口小儿梦里说胡话似的理由就轻易地下了命令,甚至在朝堂上宣读了圣旨,要求贺家军所有女子必须在贺家军解散之后离开京城,不准再从事有关职位。”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没有任性地选择离开,贺家军不至于被欺负到这个地步!”贺之桓手掌已经被攥紧的指头掐出了血,眼睛望向窗外翠绿的树,轻轻一闭眼,自己这样轻松的生活对比下,更觉得对不起她们。
“你可知道她们现在都去了哪里?”
“来之前我尝试过联系木蓉,只是没有联系上,可能各自回家了吧。”
“你不懂,她们早就没有家了。”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贺之桓面相杨鸣问道;“你这次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个?”
“说来也惭愧,我其实是来投奔您的。”杨鸣尴尬的摸摸脑袋,自从知道上一世自己亲人的死另有原因之后,对于自己亲手杀死贺之桓一事他怎么都放不下,于是跟皇帝请辞,根据平日里相处时贺之桓说过的将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那样的地方其实也不算难找,有加之贺之桓和小黑过于显眼,一路问下来几乎都对她印象深刻,杨鸣这才能找来这里。
“可是你怎么找过来的?我记得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现在的位置。”
“别这样看我,这次绝对不是跟踪你,只是将军大人太过耀眼,所过之处都有人记得您,有了他们的指路我才能顺利找过来。”
“你这可是提醒我了,为了防止以后再有你这样的人来骚扰我,我得好好‘打扮’一下自己。”贺之桓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而一想杨鸣能找过来,那贺家军的姐妹们是不是也能凭此找到自己?
“看在你这般好心给我递消息的份上,我允许你留在这里,只不过你得帮我干活,不许偷懒。”
“定不辱命!”杨鸣笑起来,只是看起来憨憨的,怪不得他不喜欢笑,简直是从精英到傻子的区别。
“西边还有一块平地,你自己去建个房子住,不许占用我画出来的范围,那里是我要种菜的地方。”
“好!”
于是杨鸣又开始了贺之桓上个月盖房子的时候做的事情,这次贺之桓只需要拉个椅子坐在门口看杨鸣一个人忙活,还怪舒坦的。
“你说木蓉她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杨鸣的小房子已经建的差不多了,他正骑在房顶上把从河中镇买回来的瓦铺在屋顶上,“将军想去找她们吗?”
“都说了不许叫我将军了,叫我贺姐!”贺之桓从地上捡了一块土疙瘩,精准命中杨鸣的脑袋,“我倒是想,可是去哪里找呢?”贺之桓托着腮,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来她们会去哪里。
“等我把房子盖好,我去找吧。”杨鸣扒拉掉头发上的土渣,看着贺之桓真挚的说道:“贺姐想找她们回来,我一定替你做到。”
“好啦,我也没说非得找她们过来,只是不放心罢了,况且,若是真把她们都找过来了,那岂不是又成了贺家军?这算不算养私兵啊,万一被发现可是要治罪的。”
杨鸣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就做好了一边,他轻盈的从屋顶上跳下来,走到了贺之桓面前,“贺姐,今天中午想吃些什么?”
“”烤□□,你去山上找找应该还没被吃光,有鸡蛋的话也捞几个回来。”
杨最近贺之桓发现了杨鸣的一个特殊技能——打猎,抓鸡抓兔子都是一把好手,有一次还抓了一只野猪回来,原本贺之桓打算圈养起来的,只是杨鸣在山上找了好久都没见到有公猪的影子,可能是同伴被抓后都跑了的缘故,最终这只小野猪还是没能挺过去,被嘴馋的贺之桓料理成了各色美食大吃特吃的好些日子。
要不是古代没有冰箱,这一只猪搭配着其他菜能够两人吃半年,可惜,吃不完的只能拉去卖了。
那天卖猪肉那天正好是河东村的集,贺之桓和杨鸣顺道去了一趟铁匠铺子,从张强那里买了些打猎的工具,还有铁丝铁钉之类的,都是实用的东西。
可惜了小黑,原本驰骋沙场的战马,现在只能沦落到拉货的地步,跟杨鸣的大枣一起,跟在自家主人身后,真是大材小用。
小黑偷摸的朝着杨鸣吐口水,就是不喜欢杨鸣这个人,但是他喜欢大枣,吐完口水又去跟大枣贴贴,被大枣赏了一蹄子。
“小黑,你怎么越发不稳重了。”贺之桓听见身后的动静,不用看就知道小黑又在招惹大枣。
小黑回给贺之桓一个响鼻,扭着脖子就是不看她。
“你真是!今天买的胡萝卜不给你吃了。”
听见关键词,小黑抓紧去讨好贺之桓,没收住力道把贺之桓拱的后退好几步才站稳,杨鸣赶紧上前去扶,见到贺之桓站稳之后才悻悻收回了手。
“撒娇也没用,说不给你吃就不给你吃!”
杨鸣这次出去抓野鸡收获满满,不但抓到了三只肥美的野鸡,还掏了一整窝鸡蛋。
“贺姐!咱们可以养鸡了!”杨鸣献宝似的把鸡蛋递给贺之桓,“这鸡蛋是它孵的,这两只都是公鸡,你看你喜欢哪吃,咱今天中午就吃哪只。”
“这只吧。”两只公鸡被倒提着,华丽的羽毛也已经凌乱不堪,吃哪知都一样,留一只跟母鸡配对,这样才有源源不断的鸡吃。
杨鸣去杀鸡,贺之桓则是把母鸡和公鸡分开关进了先前买来的鸡笼里,想着下午可以搭一个鸡棚出来,这样小鸡出来也有足够的活动空间。
要问这个时候是没有家养的鸡吗?肯定是有的啊,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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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贺之桓觉得都住在深山老林里了,就要吃点野味,如此地理优势不能浪费!更何况又不是她去抓鸡,有抓鸡高手何乐为不用呢?
于是吃完美味的烤鸡,杨鸣就被安排去搭鸡棚了,自己的房子只能先搁置等明天再继续。
“将军,不,贺姐,这鸡棚是这样的吗?”
杨鸣按照贺之桓的指挥先打了一个框架出来,用木棍把四周围起来,木棍与木棍之间用买来的铁丝连接,加上一个草的坡顶挡雨,看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应该没错,我记得就是这样的。”贺之桓抱着手臂欣赏一圈,频频点头,杨鸣觉得有问题,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谁知道那公鸡一放进鸡棚里竟然直接飞走了!飞的老高,速度还快,杨鸣赶紧去追,眨眼就没了踪影,只能远远听见他喊:“我知道哪里有问题了!野-鸡-会-飞-啊啊啊---”
好在杨鸣身手好,把鸡逮回来了,又重新把镂空的地方补上,这才放心把鸡放进去,贺之桓还贡献出来一个自己觉着好看买的手工编织的篮子,垫了些旧衣服当窝给了野鸡妈妈和她的鸡蛋们。
“你可要努力孵蛋啊,以后能不能每天都吃上鸡蛋和鸡肉的日子可就靠你了!”简直如同恶魔低语,还好野鸡听不懂人话。
“你继续挂瓦吧,我去洗个澡就先睡了!”晚饭煮的菜汤,配着之前囤的干巴饼子吃了一顿,贺之桓带上换洗衣服去后山洗澡去了。
这座山风景确实好,但是总叫这山这山的也不好记,问了附近村里人,大家也没人知道这山叫什么名字,贺之桓就给它取了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翠山,因为初见它时满眼翠绿,杨鸣对这个名字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于是就这样定了下来。
后山的泉水与木屋门前的泉水一脉相承,流经半座山,汇集成了一汪水潭,极其清澈,贺之桓刚发现的时候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水中鱼儿游动,就像课本中写的那句“皆若空游无所依”一般神奇,倘若周边满植翠竹,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小石潭记》。
池底一串串气泡升起,就像珍珠串,飘到水面,“啵”一声破开。
又是许久没有下山,囤的吃食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加上杨鸣房子搞好了家具什么的还缺一些,于是两人一大早就去了河中镇赶集。
正巧这天是中秋,天刚亮的时候集市上都已经挤满了人,各色小吃看的贺之桓眼花缭乱。
“杨鸣,这个你吃过吗?”贺之桓指着面前摊子上一个像是月饼又像馒头的东西,有些不敢尝试。
“客官,这可是我们河中镇的特色美食,看您的面相不像是咱们当地人,没有尝过咱这特色,我做主送您一个尝尝,好吃再来买!”
摊主是个胖胖的中年那人,对每个到面前的人都极其热情,搞得贺之桓不买都不好意思了。
杨鸣站在贺之桓身边,警惕趁着人多乱手偷东西的贼,结果贼没有看到,倒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将军,你看那是不是黄云?”由于太过着急,甚至忘记了要改称呼这事,还好人多口杂,杨鸣说话的声音不算大,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27. 捡回来一个
贺之桓抬头看向杨鸣指的方向,还真就是黄云!只是现在的她精神恍惚,面色苍白,完全不似在贺家军时的开朗,倒是有些像回到了旗峰村那时的状态。
“黄云!你怎么在这儿?”没想那么多,贺之桓赶忙上去拉住了她,自从听说贺家军解散之后,贺之桓就一直在她们能找来还是不会找来的思想状态中摇摆,见到黄云可以说是让她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只要贺家军的姐妹们来找她,她必然会对她们负责到底!
“将、将军?”黄云神情涣散,原本被她打理地乌黑靓丽的头发现如今却如同枯草一般,看的贺之桓很是心疼。“杨鸣?你们……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黄云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看见活生生的贺之桓和杨鸣这才相信了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将军!”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黄云一下子扑进了贺之桓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像个走失后终于见到母亲的孩子。
“好了好了,我在呢。”贺之桓轻轻拍着黄云的背,安抚她激烈的情绪。
“对不起将军,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大家。”黄云泣不成声,眼泪阴湿了贺之桓胸前的衣衫。
“都过去了,我不怪你。”虽然不知道黄云为什么道歉,结合之前杨鸣带来的消息,大概是跟贺家军解散有关联,只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无力改变,不如向前看。
“将军,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三人的动静有些大,已经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贺之桓和杨鸣带着黄云去了翠山小木屋,既然打算接收投奔来的贺家军姐妹,那就要提前做准备了。
“将军,这里好美啊。”黄云看着一路以来的风景,这些年她好像从来没有像这样静下心来欣赏身边的美景。
“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地方,也是你将来要生活的地方,怎么样,还不错吧?”贺之桓给她一一介绍这里的每一处,黄云越听眼神越亮,似乎已经可以看到未来的美好生活一般幸福。
“可是将军,我不配。”想到自己做过的事,黄云眼中的光瞬间消了下去。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你跟我说说,我来听听你到底有多么‘十恶不赦’。”
杨鸣把从集上买来的糕点放在了两人面前,贴心的沏上茶水,就像之前一样。
“将军,贺家军解散了,都是因为我。”
黄云跟着贺之桓的时间不算长,只是出生入死的感情极其深中,因此两人之间的情感羁绊是极深的。
黄云在遇见贺之桓之前,先是帮着母亲做女红养活弟弟妹妹,后来年纪大了些母亲就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只是那人是村里的一户有钱人家的傻子,她不愿意,得到的却只有母亲的破口大骂,骂她自私、不懂事,终于她下定决心叛逆一次,为自己活一次,跟自己的情郎私奔,却落得个被卖地下场,辗转来到了旗峰村卖作人妇。
是贺之桓给了她第二次的人生,她将这份情谊深深藏在心种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加倍报答。
谁曾想在战场上自己没能真正帮上什么忙,回京之后却遇上了贺之桓被诬陷一事,一帮人困在京城外面,根本使不上力气,甚至没能再见到贺之桓一面。
再次得到有关贺之桓的人消息就是京里来了个太监,传圣旨让她们去梁将军手下当差。
这件事贺家军所有人都是不愿意的,奈何作为大乾子民没有说不的权利,也是木蓉苦口婆心的劝说才能让贺家军全须全尾地到了梁将军手下。
但是这个梁将军根本不把贺家军放在眼里,平日里不管不顾也就罢了,还经常忘记给贺家军添补粮草,她们经常饿肚子,在京城这些日子简直过得比在西北喝风还要苦。
原以为捱过去就好了,哪知道这个梁将军变本加厉,又是言语上贬低贺家军、贺之桓,又是在生活上苛待,终于好多人都实在是忍不了了打算反击,杀杀他们的威风。
原本的计划是让黄云、旗梦几个人绊住军中的巡逻小队,木蓉则是带着几个身手好的去把梁将军手底下的厨房给搬空。也是在这个时候黄云见到了赵连英。
赵连英像极了她的初恋,那个把她骗出来又卖掉的男人,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他根本不是那个人,只是看见这张脸她就忍不住生气,于是那天在执行计划的时候,黄云把赵连英单独叫走了。
这个赵连英也是个脑子笨的,黄云一叫他就跟着走了,也许是当梁将军副手当的习惯了,从不觉得手底下的人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他错估了黄云,黄云用木蓉交给她的打人小技巧,专打看不出来的地方,赵连英不打女人,竟然硬挨着没还手。黑拳打爽了,黄云还对他放狠话:“赵连英这打你是替你们将军挨得,他做的那些事你就是帮凶!”
赵连英捂着腰没有还嘴,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黄云一瘸一拐的走了。
可是没有不漏风的墙,那天的计划非常成功,梁将军发现当晚迟迟没能吃上饭之后就去调查,猜到了是贺家军干的好事,只是没有找到证据,没能处置得了她们。
无意间听见了手底下有人再讨论赵连英和贺家军的关系,梁将军上去询问了一下竟然发现赵连英与黄云有一腿!
赵连英:谁来为我发声,太冤了!
可是梁将军并不这样想,他只是想找个借口甩掉贺家军罢了。
接手贺家军是替皇帝解决问题,而甩掉贺家军是为了恢复到从前,在他心中从始至终贺家军这样的女子军就不应该存在,哪怕立了再多战功,也应该去相夫教子。
杨鸣看到的就是黄云和赵连英被拉去问话的场景,梁将军也是狠了心要解散贺家军,连自己的得力手下都舍得。
听完黄云的话,贺之桓冷笑一声,“要不说这是封建社会呢,果然都是封建老古董。”
“确实封建。”杨鸣虽然不能完全理解贺之桓所说的“封建社会”的含义,但是根据字面意思爷能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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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二。
“赵连英呢?”
“他……我刚离开京城的时候他跟了我一段路,后来我说我要回老家了,我们便分道扬镳了。”黄云说起赵连英吞吞吐吐起来。
“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将军!别开我的玩笑了!”黄云的神情更让贺之桓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嗐,我又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人,喜欢你就去把他拿下啊!”
黄云见贺之桓确实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稍稍放下了心:“可是他落得这个下场都是我害的。”
“那怎么了?你也没做什么,都是那个姓梁的老头,要是让我碰见他,看我不揍得他脑袋开花!”
远在京城的梁将军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现在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了……”
贺之桓朝着杨鸣挤眼:看吧,我猜的真准。
杨鸣笑着点头。
“要我说他如果心里有你肯定不会轻易离开的,说不定啊已经跟着你找过来了。”贺之桓还在调侃,杨鸣却变了脸色。
“将军,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会不会是梁将军故意放赵连英过来,就是为了找到你在哪?”
杨鸣的阴谋论也吓了贺之桓和黄云一跳,黄云这一听,又是自己惹来的祸端更觉得自己没用,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你可别瞎说了,找我干什么?又没钱有没势,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找到我了也对他没什么好处,况且他不是看不上我们女将吗?找到我再给我削职不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些。”杨鸣挠头,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我看你是ptsd了。”
“这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说你在阴谋堆里待久了,看什么都像有阴谋。”
“有可能。”
杨鸣一本正经的点头,觉得贺之桓说的很有道理。
“你再去砍些树来,放松放松精神就好了。”贺之桓趁机让他去干活了。
看到杨鸣走远了,贺之桓对黄云说到:“这些天你先跟我睡,等你的房子建好了你再搬过去,杨鸣现在去砍树,砍完就是给你搭房子的材料你用就是了。”
“将军,你对我的好我真的无以为报了!”说着黄云又要哭。
“贺家军所有的姐妹,不论谁来我都会开门迎接,就算不是贺家军、不打仗了,咱们也是永远的姐妹!对了在这里没有将军也没有手下,你们叫我贺姐就行,我就是你们的大姐大!”
“是!贺姐!”
——
转眼间天色暗了下来,河中镇的集市也散了,方才提到过的赵连英在镇上转了半天始终没有找到黄云的踪迹。
于是不得不掏出身上最后二十文钱找了个小店住下,跟店家讨了几块干巴饼子对付一晚,第二天再继续找人。
黄云则是洗了个澡,睡在贺之桓布置的柔软大床上,在梦里和姐妹们吃上了美味的大餐。
28. 又找过来了一个
转天贺之桓打算带着黄云一起去北山村上收点种子回来,现在正是秋季收获的季节,眼看着大片的谷子已经收的差不多了,又到了该种小麦的时候了。
北山村是贺之桓最近刚发现的一处距离翠山最近的村子,村子就在翠山以北的丘陵地带,这边不向河东村那般地势平坦,一眼就能忘到头,山北村更像是一处桃花源,沿着山谷两侧建房子,只有一条路可以进村,因此整个村子都是一个大家族,格外团结。
这次过来见到的情景与先前已经完全不同了,山坡山一层一层如同梯田一般的田里已经翻过了土,不少村民用“桨子”种麦子,前面一个人拉后面一个人掌控方向。
贺之桓对这种农具有印象,自己老家就有升级版,因为梯田难以进大型机械,因此还保留了一些原始的耕种方式。
“将军,咱们去哪里买种子啊?”黄云跟着贺之桓进了村子,但是放眼看去根本没有像集市一样的地方。
“这哪还需要单独去买?直接去‘借’就好了。”
贺之桓说的“借”并不是空手去要的意思,因为每到收获的季节,粮食收上来先交赋税,之后留出自家的口粮和下次种植的种子,剩下的拿去卖掉换钱,这是正常的操作方式,因此不是每家都会有多余的麦种。
“云娘?在家吗?”贺之桓来到村口一户小院,大门虚掩着没有上锁显然是有人在家的。
“哎哎,谁啊?”李云擦着手上的水匆匆过来开门。
“云娘是我啊!”
“哎呀是之桓呐,上次真是多亏你把我背回来,不然我早就被那山里的狼吃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我见到你受伤了那能见死不救?”
“快快进来喝口水,上次都没好好谢谢你!”李云把贺之桓和黄云引进院子里,一人倒了一碗凉水。
“云娘这次来是想问问你家还有没有多余的麦种,这不是到了种麦子的时候了嘛,我这初来乍到真么也没有准备,打算种点麦子明年就有的吃了。”
“真是不巧了,我家那口子今天刚种完这是一点也没剩啊,你要是早来一会儿我怎么着也得先就着你啊!”李云瞬间就愧疚了起来,“那什么,麦种我是没有,谷子刚下来我这多的是,早晚你能用得上,对了还有高粱你也一起拿点。”
像是怕贺之桓拒绝似的,李云手速飞快把高粱、谷子用小布袋子分别装好就塞到了贺之桓手里。
“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不然我晚上会睡不着的!”嗔怪的小表情在李云小麦色的脸上灵动极了,搞得贺之桓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好好,听云娘的,等我把它们种出来先请你吃新粮!”
“莲花姐家里可能还有剩,”李云斟酌片刻,压低声音悄悄说到:“莲花姐的儿子铁蛋这不是到了上学的年纪,莲花姐跟强哥就商量了一下打算让他去学堂上课,特意多留了一些粮食当学费,谁知那学堂的先生就是个势利眼,看不上咱们穷苦人家这一星半点,直接没让铁蛋进门!”
“不是这先生怎么这样啊!”黄云听不下去了,没见过教学生还这样的。
“唉,咱们这小地方能有个学堂就不错了,那还是李老三大老爷出钱开办的,不然就得去河中镇上去上学,这一天光在路上了,那肯定是不行的,又要住宿,又要吃饭那都是花钱的地方……”
“村里有多少孩子去上学了?”贺之桓没想到古代小村子里竟然连个学堂都没有,要知道在现代,就算是她老家那样的犄角旮旯里都有幼儿园和小学的。
“嗐,哪有能上的起学的,俺们村也就铁蛋一个去的这还没去成,这两天已经。跟着他爹又去种地了。”
“谢谢了云娘,我去莲花姐那里看看。”
“哎,有空多来玩啊!”
告别云娘,贺之桓带着黄云往村子深处走去,大约在村中部的位置向北走上了一个巨陡的坡。
“将军,这村里的人都是怎么想的,把房子建在这么陡的坡上,他们不累吗?”黄云叉着腰望着眼前蜿蜒向上没有尽头的路。
“那是因为山上是田,山下也是田,无论你把房子建在哪里都逃不过要走的那些路爬的那些山。”贺之桓见到前面拐角处有一只熟悉的小猫正在看着她,她就知道快到了:“而且山谷在夏季降水多的时候容易形成山洪把房子建在半山腰可以防止被洪水冲垮。”
“原来是这样。”黄云恍然大悟。
“一看你之前就是生活在平原上的,对这些不太了解也正常。”
黄云尴尬的抿了抿嘴,心想原来这也能看出来,将军果然厉害。
“对了,我都说了好多次了,不要叫我将军,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知道啦,这不是一时改不过来嘛。”
“下不为例啊。”贺之桓点点黄云的脑袋,“到了。”
眼前这一户一看就同其他的房子不一样,大门做的都格外的华丽,虽然比不上达官贵人,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是用心做的。
“莲花姐!在家吗?”贺之桓上前拍门,扯着嗓子喊。四合院样式的房子,一般都住在正房,不喊真有可能听不到。
“来啦!”
李莲花听见有人喊自己匆忙过来开门,见到贺之桓眼前一亮。
“原来是之桓呐,找我有什么事吗?”李莲花算是村里比较有见识的人,她去过镇上,也见过当官的,第一次见到贺之桓背着昏迷的李云会村子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她穿的衣服不简单,不像是普通人能穿的起的,而且又是突然出现,说不定有大来头,于是对贺之桓格外的热情。
“也没什么事,这不是到了种麦子的时候了吗,我这初来乍到没有麦种,就来问问你家有没有余下的卖给我。”贺之桓没有跟着李莲花进门,打算速战速决,“我这刚从云娘家里过来,她家实在是没有了,我就来问问你家还有没有。”
“有,你说巧不巧就今年多留了些,你等着我去拿。”李莲花风风火火的把整袋麦子都拿了出来,看起来瘦瘦弱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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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气却不小,这一袋子怎么看也得有个二三十斤了。
贺之桓忙上去帮着提了过来,“莲花姐我用不了一些的,就是为了种点自己吃的。”
“姐知道,你们大地方来的种点东西玩玩,这些够吗?”李莲花拿脸大的瓢盛的满满的给贺之桓装到了袋子里。
“够了够了,用不了。”
“没事没事,多的你喂喂鸡鸭也成。”
“那就谢谢莲花姐了,这是一两银子你收着。”
“哎呀跟姐还客气啥,这点东西不值钱的你拿去用就行。”
两人推推搡搡好几个来回最终以李莲花佯装恼怒把贺之桓和黄云赶出家门结束。
贺之桓无奈的摇摇头,村里的人就是这么淳朴,每次来想正经买点东西都不行,以至于除非万不得已她都不来山北村买东西,能在集上买的就在集上买了。
“没看出来啊将军,你还有这一面啊。”黄云用肩膀挨了挨贺之桓揶揄到。
贺之桓斜她一眼,黄云自动闭嘴。
两人没有在山北村多做停留,顺着回翠山最近的那条山路往回走,一边走贺之桓就觉得右眼皮一直在跳,感觉今天又有事情要发生。
好的不灵坏的灵,两人转过一道弯看到小木屋的时候就看见杨鸣正跟一个陌生男人对峙,两人手里拿着随手捡来的“武器”正面色不善的看着对方。
“赵连英?你怎么在这儿?”见到那个陌生男人的脸,黄云惊呼出声,这人正是梁将军的副手,那个被当做棋子牺牲掉的赵连英。
“你果然在这里!”见到黄云,赵连英也不鸟杨鸣了,直接冲着黄云和贺之桓过来。
贺之桓见这人来者不善的样子,把黄云护在了身后:“别再靠近了!你想干什么?”
对于贺之桓的呵斥赵连英不闻不问,满眼只看得见黄云:“黄云,你之前说的都是假的吗?”
面对赵连英的质问黄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实她向贺之桓坦白的并不是全部,赵连英像她初恋是真的,只是为了报复梁将军的时候为了成功把赵连英引走她使出的是美人计。
当时情况是这样的,黄云第一眼见到赵连英的时候觉得他酷似自己的初恋,于是忍不住对他进行了一番言语上的骚扰,把他单独约到了一边,用的理由就是:“王蒙泽!当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为了你家都不要了,你却转头把我卖给了有钱人当丫鬟自己拿着钱潇洒去了,可曾想过我之后过得是什么日子!”
黄云也是演着演着就把自己演进去了,多年压抑在心中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了出来,简直就是真情实感的流露,除了喊得人名不对之外,差点演到赵连英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王蒙泽了。
“姑娘你可别乱说,我不是王蒙泽我是赵连英,咱们之前没有见过吧?”赵连英慌忙解释,谁知黄云听完哭的更大声了。
“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还相框骗我,就是你,辜负我的感情,让我吃了那么多苦,呜呜呜呜。”
29. 钱是被吃没的
面对不远处兄弟们探究的眼光赵连英简直不知所措,要知道他连女孩的手都没摸过,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初恋,简直匪夷所思。
“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你看清楚我是赵连英!”赵连英也是真的被惹怒了,声音大了起来。
黄云泪眼朦胧,先是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自家姐妹给自己打手势知道事情已成,该撤了,于是转变了思路:“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你与那人长得太过相似,我一时间没有把控好自己的情绪,给你添麻烦了。”
黄云软了下来,赵连英也泄了气,跟一个女人置气他还是做不到的。
“你看清楚了就好。”
“要是他能像你一样温柔就好了,可惜当初遇见的不是你。”
一番暧昧的话说完黄云挥挥衣袖走了,留下赵连英在原地傻了,他哪里遇见过这样直白的话!
经过这样一件事,又加上后来梁将军的一番骚操作,两人在那样近距离的相处当中也产生了些情愫,哪想黄云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在贺家军解散的时候就一个人跑了,赵连英都没来得及跟她多说几句话。于是他一路找一路问,把身上不多的钱都花光了才找了过来,现在也是一身的狼狈模样,不见当初半分英姿。
“这......”感情方面的事贺之桓一点经验都没有,“感情方面的事你们自己处理,但是,不准在对方未明确同意的情况下乱来,知道吗?”
贺之桓语气郑重,气势拉满,俩人被训的缩成了鹌鹑简直一模一样。
“杨鸣,今天不用砍木头了,去把地翻了吧。”
来了新的劳力,贺之桓用的毫不客气,“赵连英是吧,来了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去挑适合搭房子的木头砍回来。”
赵连英身份接受的也很快,他是为了黄云而来的,显然黄云是跟定了贺之桓,那他也不会走了,只是看了看贺之桓和杨鸣的这两栋房子,作为一个纯正的古代人怎么看怎么难受。
“贺将军,你们这房子做的是不是有些浪费了。”他说的很委婉,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样一根根粗壮的圆木都是作为柱子、房梁使用的,没有像他们这样直接排成墙来用的,简直铺张浪费啊。
“确实与村里的房子不太一样,那种太复杂了,我们也弄不来。”贺之桓说的是真心话,她不是没想过做村里那种梁是梁柱是柱的房子,问了村里的老人怎么做首先就被专业术语给难住了,虽然老师傅一直在说不难不难,但她的天赋点不在这儿啊,顶多能做个帮忙抬木头的小工。
“这个我会!”赵连英眼睛一亮,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你?”黄云不信。
“我爹就是村里的老木匠,我小时候一直跟着他学手艺,要不是打仗征兵我现在多少也是个有名的木匠了。”
“别是做桌椅板凳的木匠。”
“才不是,我爹做的可是房子的骨架!”
“好了,你俩别吵了,赵连英你先做做试试吧,正好黄云和你都需要一间房,你先做着,缺什么找我要,缺人使唤他。”贺之桓指了指那边已经听话的去翻地的杨鸣。
“是!”
“还有,在这里统一叫我贺姐,听见没?”
“听见了。”赵连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贺之桓的气场根本不会让人质疑她“姐”身份的合理性。
赵连英也是个愿意研究的,每天除了在黄云面前秀自己的存在感就是锯木头雕木头,眼看着两根圆木被分成一块块木板,贺之桓不得不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以她的思维只能想到用切割机切木板,像这种又是锯子又是凿子的根本想不到。
“贺姐,能给点经费吗?”赵连英见贺之桓过来,放下手中的锯子,扭扭捏捏的开口道。
“说说什么事?”贺之桓挑眉,好奇的问他。
“就是,这木板子我弄好了,上面太糙了需要刨子刨一下,这样不喇手。”赵连英生怕自己一来就要钱让贺之桓反感,急忙解释。
“没事,正常要求,这里是五两银子,你去河东村的铁匠铺子看看,需要的都买回来吧。”贺之桓出手大方,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赵连英这一趟会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由于赵连英不知道河东村的位置,贺之桓让黄云带着他去,于是赵连英走的时候满脸笑容,还想只骑了一匹马,像黄云展示一下自己高超的骑马技术,搞得黄云怪不自在,硬是求着贺之桓把小黑借给她用了。
赵连英骑得是专门用来拉货的马,是前一阵子在河中镇上买的,原本贺之桓只想买一只骡子,挑来挑去还是觉得马更顺眼,于是就买下了这匹红白相间的,取名叫牛奶。
牛奶的身形比小黑足足小了一圈,并行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起来丧气极了。
两个活宝走了,杨鸣也把地都翻完了。
“我们从莲花姐家里借了个桨子咱俩把麦子种上吧。”
“好。”
两人开始吭哧吭哧干了起来。
好在地不大,一会儿就耕完了,热得不行的贺之桓指挥着杨鸣去做饭,点名要吃凉皮,这边材料有限,手磨的面粉也比较粗糙需要多洗几次才更容易成功。由于太耗费时间,等黄云和赵连英回来的时候才刚上了蒸锅。
“你们怎么才回了?”贺之桓见到上山的路上火光渐渐近了忍不住责怪,河东村是远了些,骑马去也不至于到天都黑透了才回来。
“贺姐,看看这都是谁!”黑漆漆的夜色下虽然看不清黄云的脸,但是语气中传达出的是兴奋、开心,让贺之桓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我看看是谁?”
之间黄云身后一个个黑影从山下上来,简直无穷无尽般看不到头,要不是认出来最前面那个是木蓉,她都要觉得自己的翠山要被攻打下来占领了。
虽然现在也没好多少。
经过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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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计算,这一行人怎么着也得有个二三百人了,都挤在这一处不大的平地上,显得局促极了。
“将军!我们来晚了!”木蓉一声喊,众人齐齐跪地一拜,贺之桓之前曾无数次见过的场面,只是这次怎么有点想要流泪呢?
“快起来吧。”压下心底的情绪,把木蓉拉了起来,她有许多事想问。
“你们怎么找来了?”贺之桓把木蓉拉到了一边,以防她们一起说反而找不着重点。
黄云和赵连英、杨鸣则是把能吃的食物都拿了出来分给大家,先吃个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将军,贺家军解散后我们本想各谋出路,只是你也知道,大多姐妹都是无家可归或是有家不能回才来的贺家军,大部分姐妹走了,我们这三百多号人实在不知道去哪里于是就打算自己干点小生意。”
贺之桓仔细的听着,觉得她们的想法没什么问题,毕竟在贺家军这些年,贺之桓没有苛待她们,多少也应该攒了些的。
“谁知道那些狗男人知道我们是贺家军的人之后一个个上来调戏,我见一个揍一个,面对那些思想龌龊的人哪里还做得下去生意,不打爆他们头都是我木蓉手下留情!”木蓉越说越激动,那愤怒的神情简直能吓哭三岁小孩。
“这不是你们的错。”
“这当然不是我们的错。”木蓉撇撇嘴,她在来贺家军之前也是跟这些人接触过的,知道他们本性就是这样,但是不论心里多么清楚再接触还是觉得恶心,“后来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想着要是将军还在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这不就来了。”
“好啊你,原来是来要饭的,这可不行啊,我不收。”木蓉朝着贺之桓撒娇,贺之桓故意逗她。
“别啊将军,我们不白吃的,你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绝对比那男人听话。”木蓉指的就是赵连英,明明是梁老头的兵,怎么粘到了自家将军身上,用心险恶,绝对没安好心!
“好好好,你们先安顿下来,我看看接下来要怎么办。”
贺之桓本来就没打算赶他们走,原本也知道会有人找过来只是没想到一次来了这么多,前一个黄云和赵连英还没安顿好呢,这些人可怎么办啊。
夜里贺之桓把自己全部身家都翻了出来,满打满算身上之后不到一百两银子了,原本他们四个人吃喝足够过冬了,甚至省吃俭用还能坚持一年,三百多口子人张着嘴要吃饭,这些银子是万万不够的,是时候想点赚钱的法子了。
想到赚钱贺之桓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看过的一些种田文里女主做肥皂、做胭脂什么的发家致富,而她一个测绘学应届毕业生,对于这些东西简直是一窍不通,她本身对这种古法酿造的东西就不感兴趣,又不是必须要学的专业,以至于现在脑袋空空,完全想不出来能做些什么生意去赚钱养家。
思来想去又把目光转到了赵连英身上,一个会木工的手艺人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30. 先盖庇护所
事不宜迟,第二天一早贺之桓就把所有人聚在了一起商量未来的发展计划。
首先清点人数,除去贺之桓、杨鸣、赵连英和黄云先到的四人之外,木蓉一共带来贺家军256人,也就是贺之桓现在一共要养活包括她自己在内的260口人,摆烂计划是彻底进行不下去了,放眼望去一个个都瞪着清澈的双眼看着她,自己也狠不下心来把人赶走,那怎么办?干!
首先要解决住房问题,贺之桓问了赵连英有没有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先做出几间遮风挡雨的房子安顿所有人。
按照赵连英的说法,先用木头搭个框架,外面附上草席将就,之后再慢慢替换。
说干就干,五十人去平整地面,从贺之桓小木屋以下,在小路两侧开垦出适合搭建房子的平台,再一百人去买稻草编织草席,为什么不买成品的?因为没钱了啊!草席这种东西虽说便宜得很但是抵不住量大,她们这一山的人都要抵得上一个小村子了。
“黄云,采买这事我是放心你的,这次咱们得多走几个村才能买齐,目标就是用最少的钱买最多的东西!”
“贺姐,我一定完成任务!”
“对了,棉花、粗布之类的也买一些回来,还有几个月就要入冬了,那时候才是最难熬的。”贺之桓把八十两银子都给了黄云,买这些东西贺之桓粗略估计一下也得需要六七十两,对给一些以防万一,毕竟棉花也是紧俏的。
“贺姐你不怕我揣着银子跑了吗?”黄云见贺之桓拿了这么多银子给她,原本就多愁善感的她又要掉眼泪。
“这么多姐妹在这等你你能跑哪去?别哭了,办好事回来接亲自下厨做好吃的给你!”
“可别了姐,你做的能吃吗!”黄云撂下话飞一般地跑了出去,留下贺之桓无奈的笑。
“你们也赶快去吧,记得租几辆牛车运,别生抗!”
“知道啦贺姐!”
乌泱泱一伙子人走了,剩下的一百号人正等着贺之桓安排呢。
“你们......让我想想啊。”贺之桓看看周围,好像好缺点什么。
“你们几个五十人去山上搬石头,把这条下山路拓宽一下,修成台阶的,一会儿我叫你们做成什么样的,你们几个就跟着赵连英去砍树,先把屋架需要的木头都准备好,这边凭证好一块地你们就搭一块,这可是以后给你们住的房子,千万好好做,别哪天睡着睡着倒了把你们压在里面了。”
“是!”
不愧是受过军事化新练的兵,行动起来那是极其麻利,不一会儿功夫就整出来两块平地,要不是手上工具太少了,速度还能更快。‘
赵连英在指挥木蓉她们伐树的间隙过来看了看,“这里不行,这是地基,把下面挖的深一些,到时候竖上架子才牢固不是?”
“才牢固不是~”对于赵连英的指挥有许多人都是不服气的,小声在下面阴阳怪气。
“李非,你出来!”贺之桓挑了一个最明显的打算“杀鸡儆猴”。
“你不服赵连英是不是?”
“贺姐,我就是不服他,凭什么他能对我们指手画脚!”李非梗着脖子,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
“还凭什么?你会盖房子还是你会雕木头啊?别一天天的就知道叭叭。”贺之桓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可是他本来就不是贺家军的人。”
“不是贺家军的人还给你们盖房子你们不是更应该心存感激吗?”贺之桓冷眼扫视过去,不少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既然你不服,你就去跟着赵连英学,什么时候把他的本是学会了,什么时候你就来指挥他和她们,听见了没?”
“听见了。”李非声若蚊蝇。
“大点声,没吃饱?”
“听见了!”
“还不快去!”贺之桓给了她屁股一脚。
杨鸣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窜了出来,眨巴着眼睛看着贺之桓,贺之桓没明白他想干什么,挑挑眉。
“贺姐,那个......我也想学。”
“啥?学什么?”贺之桓一时间没有听懂杨鸣指的是什么,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才知道他这是也想学赵连英的手艺。
“行啊你,怎么学我做饭的手艺还没学够,这还贪心的惦记上了人家赵连英的手艺?”贺之桓不怀好意的笑着。
“没有,贺姐的菜谱那是天上有地下无的,我能学到那是我的荣幸,只是这不是正是缺人的时候嘛,想给你分担一些负担。”杨鸣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贺之桓不知道,不过多一个学的确实不是坏事。
“学吧学吧,那今天的午饭就有我来做吧!”
“贺姐!”一边扛着木头回来的齐诗忙把木头扔到地上,一个箭步冲到了贺之桓面前,“贺姐,做饭这事我拿手,之前在镇上的时候在酒楼里当过学徒呢。”
“是吗?”这个贺之桓倒是不知道,看来自己手底下也是藏龙卧虎。
那边木蓉一瘸一拐的也走了过来,“贺姐,齐诗把我的脚砸了,搬不了木头了,我也去厨房帮工吧。”
“别别,蓉姐你还是好生歇着吧,我让舒白和顾安安帮我就行。”齐诗带着新任务走了,“蓉姐跟贺姐都是厨房杀手,以后可千万别让她们下厨。”只是背后的悄悄话还是让贺之桓和木蓉听到了。
“贺姐,我做饭很那吃吗?”木蓉指着自己一脸难以置信。
“你做饭能吃,只不过一大半都喂给地板吃了。”贺之桓无情的嘲笑。
“将军你还笑我!你倒是把菜整个都下锅里了,结果做的都是半生不熟的。”
“好你个木蓉,犯戒被我逮到了,改不了口罚你今天打扫茅房。”
“不要啊,贺姐我错了,贺姐,你做的饭最好吃了,我一口气能吃三碗,能不能不扫茅房啊啊啊啊!”
木蓉的哀嚎惊起林间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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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这几天没有下雨,宿舍的建设有序地进行中,马上就要完工,反而是石头供应不足了。
翠山上的石头是质地坚硬的青石,一般人借助工具也很难凿开,为了能节省时间,贺之桓的天生神力就有了用途天天去劈石头,赵连英说为了让地基更加牢固,要在每间房子的地面压一层青石板,这么多的石头全靠贺之桓一个人干进度很是缓慢。
但是不能因为这石头就暂缓房子的搭建,于是赵连英先给每间房子做了木地板,坏处就是容易返潮,地面一湿屋里就能感受到,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贺姐,在我老家那边也是草做的屋顶,但是完全不比瓦顶差多少,不过他们用的是海草,咱们用的是茅草而已,只不过他们在糊海草的泥里加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让屋顶更加结实。”杨鸣想到大伯盖房子的场景,突然觉得可以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你还记得加的什么东西吗?”如果杨鸣说的不假,那么不用把所有的房子挂瓦那可是省了不小一笔钱呢!
“石灰、海草、还有沙子。”
“咱们这边能弄到吗?”贺之桓问赵连英。
赵连英摇头,他老家也不在这边,不知道这里有什么。
“我见过我见过!”木蓉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心是彻底的野了,除了平日里干活的时候,有点空闲时间就往外跑,没想到还给她歪打正着了。
“在翠山向东过去差不多三座山吧,有一条极宽的河,那河里就有沙子,而且水不深很好挖的!”木蓉想起来自己在那边还抓了几条鱼,可惜不够跟姐妹们分的,只好自己烤着吃了。
“有河就有鱼,咱们去抓鱼吧?”齐诗灵机一动,好久没吃鱼了着实有些馋了。
众人也是干了这么久活也是想放松一下了,贺之桓没有阻拦她们,倒是一人发了一个小布袋,让她们回来的时候每人挖一小袋沙子,积少成多不能白去!
除了黄云带走的那一百号人还在勤勤恳恳运货,这边留守的都去摸鱼挖沙了。
贺之桓坐在自己好些日子都没坐的躺椅上,看着天空飘过的白云,突然觉得世界是如此的安静。
“贺姐,喝茶不?”杨鸣递了杯水给贺之桓,她也不客气拿来就喝了,心里还纳闷,这里哪来的茶叶?
喝了一口发现味道熟悉的很,“这不是婆婆丁泡水吗?”
贺之桓在老家的时候经常喝的,不过那都是春夏才有的东西,现在都秋天了,花谢了、蒲公英种子飞了就不好分辨了,也老了。
“前些日子上山的时候发现了几颗,就带回来晒干存着泡水喝了。”杨鸣拿出自制的婆婆丁茶,献宝似的递给了贺之桓,“还有这个,应该可以种。”
他又拿出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小伞状的蒲公英,有一些毛都没了,只剩下一个个棕色的小种子。
“不错,你也是懂得种地的乐趣了。”贺之桓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表示满意极了。
31. 商业尝试
贺之桓攥着手里的二十两银子,满打满算也就够一大家子人吃两天了,不能再坐以待毙,要在入冬之前囤够足以过冬的粮食。
于是等到黄云采买完了需要的茅草和过冬的棉衣、棉被之后,贺之桓重新分工,打算开始下一步计划。
首先三分之二的人由赵连英和李非负责继续跟进房屋搭建,剩下的七十几人兵分两路,一半擅长打猎的去打猎来售卖赚钱,另一半则是去医馆询问缺少什么值钱的药材趁着还没有下雪抓紧去采摘,也算是能多少有点收入,但是对比消耗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杨鸣啊,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贺之桓左思右想,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可以靠什么快速赚钱,要是她早知道会穿越过来,就多看看种田小说了,现在真是欲哭无泪。
“我自打进宫之后就没有在接触过这些事务,恐怕帮不上忙了。”杨鸣失落极了,没能帮得上贺之桓的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
杨鸣机械性地用小刀削着一根木棍,那是他想做给贺之桓的一根木簪。
贺之桓转头一瞥见到了他做的半成品,拿起来端详了两眼,“你这手艺不错嘛,你说咱们做簪子拿来卖怎么样?”这是她灵机一动的想法,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贺姐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你别这么盲从,要给我提出合理的建议或者意见,这样我才能更快地成长不是吗?”
“是,贺姐说得对。”然而杨鸣心里想的却是:贺姐现在已经够好了,不需要再成长了。因为现在的贺之桓相比上一世来说变化已经非常之大了。
“先做一批拿来卖卖试试,要是卖得好咱们再多做一些。”
贺之桓找来几个手艺巧的,马不停蹄地开始了簪子工程,根据现代流行的款式,贺之桓画了几个样式给杨鸣,让他教手下的人怎么做,一个素簪,乍一看像筷子,但是在簪体上雕刻了花纹,是一种低调的美感;第二个是云纹簪,造型上稍微复杂一些,工艺也更繁复,因此产出速度慢;还有一个是主打贵价的簪子,结合了杨鸣在宫中看到的嫔妃喜欢的样式,簪子顶部是镂空如意形的设计,原本贺之桓想加流苏,那样看起来更华丽,只是现在没有足够的启动资金,打算等走通了这条路之后在逐渐推出新的款式。
木头就近取材用的是山顶的柏木,柏木的特点就是切开之后会有丝丝纹路,就像一根根金线一样,细闻还会有一股清香散发出来,原因就是柏木当中有一种特殊的油脂,有天然的驱虫、防腐、防蛀功效。
十几人做了三天,产出了五十根素簪、三十根云纹簪、十根如意簪,正好赶上了河中镇的大集,贺之桓叫上杨鸣和木蓉、黎凤几个轻装上阵了,黄云作为看家小管事负责翠山上的一切事宜。
河中镇的集市是附近方圆百里最大的,不像周边小村子的集,虽然频率高,但是质量一点都不差,甚至有人专门过来,就为了见识见识河中镇集上人头攒动的景象。
“贺姐,咱们去那边吧。”由于不知道开集的具体时间,贺之桓一行人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空余的摊位了,只能在找了一处边边角角支起了摊子。
摊子是杨鸣根据贺之桓的要求做的折叠摊位,由于古代没有合页这种东西,去单独定做也来不及,贺之桓就想到了用马扎简化一下做个小桌子出来。马扎中心的金属杆替换成木杆,这样为了结实,相应的两对“x”型的腿要适当做宽才能让木棍穿过去,木棍两头做了打孔处理,可以在放进去木圆盘之后插一根小棍子固定住不让圆盘掉出来。
为了更加方便和美观,顶部没有用绳子来做,而是做了一个方板,板下面楔进去四根防滑条,这样到现场一组装就好了,方便极了。
然而思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到了集上匆匆忙忙组装好自己的摊位,低头一看,隔壁大爷的摊位竟然如此简陋--但方便。
大爷的摊位是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棍组合而成的,连接部位都是草绳绑起来的,不过他这个怎么看都像是个固定的。
贺之桓把摊位交给杨鸣,自己过去了大爷的摊位前面,“大爷,你这花椒咋卖的?”
“哎呀姑娘你是识货的,我这可是今年产的新花椒,做饭的时候加上那么一点,香极了,要不要来一点?十文钱一两。”大爷显然许久没有开张的样子守着一桌子各式各样的香料见贺之桓认识花椒,还以为她是哪家有钱人家的小姐,就开始极力推销。
“给我来一两吧。”贺之桓摸出十文钱放在桌子上,大爷开心极了,赶忙去称。
“对了大爷你这个摊位是自己做的吗?”
“摊位早就有了,都是先前不知道谁自己做的,后来谁用谁负责坏了修就成现在这样子了。”
“其他摊位也是吗?”贺之桓指了指身后的那些摊位。
“这边是,那边就不是了,原本河中镇没这么多人,后来年岁太平了,来做生意的人也就多了起来,集市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广,原本只有那边的十字路口一圈,后来两条街已经不够用了,越来越往外扩,你指的那边就到边缘了,平时没什么人,也就没人做摊位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里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摆摊吗?需不需要去衙门报备或者购买摊位之类的。”
“原本是不用交钱的,谁先来谁抢到最好的位置,不过现在嘛......得看运气。”大爷微微一笑,贺之桓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拿上自己的一两花椒,回到了自家摊位上,由于摊位距离集市中心比较远,人流量也不多,卖出去的簪子也少之又少。
“怎么样,卖出去了吗?”簪子定价是参考了河中镇的其他摊子和他们投入的人力、物力成本来定的,素簪三文一个,云纹簪五文一个,如意簪十文一个,令贺之桓感觉不可置信的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是如意簪卖出去的最多。
“你们是怎么跟客人说的?”
“我们是说咱们得簪子自带清香可驱蚊虫、助睡眠,样式是京城宫里娘娘都在戴的样式。”杨鸣给贺之桓讲了一遍自己的话术。
贺之桓听完感觉没什么不妥,“那怎么素簪只卖出去两根,更贵的如意簪却卖出去了三根?”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黎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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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跃欲试,一副要好好表现自己的样子,“我听见那几个来买如意簪的都是为了给自己女儿准备嫁妆,这才舍得花大价钱来买这寓意好、宫中时兴的好簪子。”
“原来是这样,做的不错!”贺之桓摸摸黎凤的小脑袋,给与一个大大的肯定。
“嘿嘿,谢谢贺姐!”黎凤今年刚刚十六岁,在平常家庭里面已经是要嫁人的年纪,然而她十四岁被卖,贺之桓把她买了过来,一直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年了。
贺家军其她的姐妹们对小妹妹都格外的照顾,因此也导致黎凤到现在都是一副惹人恋爱的活泼模样。
在其他人看来可能会觉得黎凤过于不稳重了,但是贺之桓看来她这样的年纪就应该是这样的性格,像个活泼可爱的小太阳,光是看着就让人开心。
“大家加油干,今天争取都卖光!”
贺之桓听完黎凤的话又有了新的想法,或许可以专做女子嫁妆相关的物品,这样有钱的老爷也愿意花费溢价来购买,自己也能赚到更多的钱。
四人一直在河中镇待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再不走恐怕要赶夜路,四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回到翠山数了数今天的战绩,并不是很理想,素簪还剩了二十根,云纹簪还剩十五根,如意簪已经全部卖完,合计了一下今天一共赚了265文钱,一人一顿饭大约要花五文钱,这远远不够!
“不行咱们得换种方式!”
贺之桓连夜开始想新的赚钱方法,拉着黎凤两人商讨了一夜终于拟出了一个新的方向。
第二天杨鸣带着木蓉两个人去其他村子的集上继续销售剩下的木簪,贺之桓则是带着黎凤去了十里之外一处香火极旺的寺庙。
今天刚好是庙会,人流涌动的程度不输昨天的河中镇集。
这个寺庙名叫红姻寺,是远近闻名的姻缘寺,据说不论男女只要来这个寺里拜上一拜就能找到自己的正缘,幸福一生。
贺之桓听说了这个之后觉得自己要针对富家小姐卖嫁妆,那红姻寺是个极佳的场所,就像现代在寺庙卖周边一样,她能打上红姻寺的名头,销路肯定能够打开!
说干就干,先来红姻寺看看情况。
显然贺之桓不是第一个想到在红姻寺做生意的人,放眼望去,庙会上得有一半人是为了赚钱而来的,有做正经生意的,有的则是做偷鸡摸狗生意的。
“你小子做什么呢?”贺之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抓到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小毛孩,这孩子偷了一个姑娘的钱袋子就要跑,正好被看了全程的贺之桓撞上了。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被偷的女子头戴纱幔,身边还有婢女跟随一看就是一位真富家千金,虽没见到真容,单听那柔柔的嗓音就知道肯定是个美人儿。
或许是贺之桓一身素雅的短打打扮让女子认错了性别,又或许是她的身手过于利落让人想不到她是个女人,不管怎样,都没有冒犯到贺之桓,“这姑娘可就认错人了,我也是个女子呢。”
此时恰到好处的一阵微风吹过,掀起了女子的半边面纱,面纱之后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32. 红姻寺
“抱歉认错了姑娘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女子微施一礼,那轻盈的身段简直让贺之桓移不开眼,美女谁不爱啊?
不单是贺之桓,黎凤也是看呆了眼,她哪里见过这般美似谪仙的人儿,在贺家军呆久了还以为天下的女人都是她们那般豪迈呢。
“没事没事,拿好你的东西,这里人多手杂的就是容易遇上这样的小偷。”贺之桓把东西归还给女子,那伸出来的手都像玉做的,白嫩的亮眼。
“多谢,对了我是清河县左府的左含卉,此物对我来说极为重要,今后你若是到了清河县,可以找我帮一个忙。”
“那我就多谢左姑娘的好意了。”贺之桓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倒是做含卉还特意问了她的姓名,不像是说说而已。
分别之后两人便对着红姻寺这边的商贩看了起来,大多数是买吃的,就像小吃街一样,买的人确实多,还有一些卖的就是与姻缘相关的什么红绳、姻缘玉佩、姻缘牌之类的,最离谱的是有一个摊位前面挤满了人,贺之桓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这么多人抢着买,挤进去之后才发现竟然是两个人假冒道士在这里卖可以药到情到的符水,还有什么奇怪的药丸之类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于为什么说是假冒道士,按照常理来说在古代遇见个真道士的概率绝对不可能为零,判断这俩人是假道士的原因就是现场有位苦主正在激情陈词。
“大家都来看看这对骗子!我家闺女就是因为听信了他们的谗言,回去之后把那鬼玩意符水喂了我女婿,结果竟导致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去了啊!”那妇人神情哀伤,并不是那种浮在表面的哀痛,通过她噙满泪水的眼可以看出那深不见底的悲伤,也应该是狠毒了这两个骗子,贺之桓进去看到的一幕就是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被好心人按在地上,另一个常服的男人缩在翻到的桌子下面惊恐的看着围观的众人。
“我不是骗子!我师承龙虎山,自小学道术,怎么可能会是骗子,肯定是你们搞错了!”那穿着道袍的男人还在激情发言,声称自己师承大家,符水没有问题,把锅推到妇人头上。
“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敢卖假货还不敢承认了!信不信我报官把你抓了去!”妇人拾起地上用来当道具的水碗,“碰”一声就砸在了男人头上。
这一下砸的不轻,那人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始骂人。
“咦?怎么又是这个人。”
贺之桓看着热闹正在分辨要不要出手拉架的时候,身边有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贺之桓偏头一看是一个在不远处卖红绳的大哥。
“怎么,你认识他们?”贺之桓打听到。
“认识到算不上,我一直在这边做生意经常见到这个男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说的是那个躲在桌子底下的人。
“那个妇人说他俩是一伙的,骗了她闺女。”
“哦~怪不得经常见他在这道士旁边溜达,感情是个托儿啊。”
那人摇摇头没甚兴趣的要离开,贺之桓灵机一动拉住了他。
“大哥,我看你是在这边卖红绳的,生意怎么样啊?”
大哥警觉起来,拂开贺之桓的手,“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大哥其实是这样的,我呢家里百十口人要养,这不是快入冬了,就像抓紧做些营生屯点粮食,刚好姐妹们会点手艺做了些簪子,就来看看看这里销量好不好,我一见到大哥就觉得你格外面善,这不就来问问嘛。”
见贺之桓说的格外诚恳,虽说对她口中的百十口人还抱有怀疑,但是她来卖簪子跟自己也不冲突,说了也没什么。
“你那簪子好不好卖我不知道,但是这红绳只有我一家是真正在红姻寺开过光的,来这里的男男女女走的时候都买上两条,一天也就赚个一二两银子吧。”大哥说完自觉自己厉害极了,仰头等着贺之桓过来问自己怎么做到的。
谁知贺之桓粗略的算了一下,红绳的成本比木簪可是低多了,虽说木头都是山里白嫖的,但是人工确实是个大成本,而按照这个大哥所说,红绳是他的专属,那么大概率会跟红姻寺的僧人有关系,类似那种上完香会告诉香客哪里卖开过光的红绳之类的话术把顾客引导这边来。
想清楚其中关窍贺之桓觉得此处可以来卖簪子,但是得先去红姻寺打好关系才行。
大哥等了半晌不见贺之桓开口,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贺之桓带着黎凤进到了红姻寺内部,寺庙面积不小,位于红音山山头山,山势较为陡峭因此寺中有许多台阶,求姻缘的大雄宝殿就在最上面,从山门进入一直走到大雄宝殿颇有朝圣的感觉。
寺中没有免费的香,贺之桓给自己和黎凤一人买了三根,跟随者前面的香客进殿、跪拜、许愿、插香然后下山。
下山的时候黎凤好奇的问贺之桓许的什么愿,“是不是许愿得个如意郎君呐?”
贺之桓刮了一下黎凤的鼻子,“小小年纪思想不正。”
“我已经十六了好吧,已经是个大人了!”黎凤不满嘟嘟嘴,强调自己的年纪,在听见十六岁这个年龄的时候贺之桓更觉得她还是个孩子了,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带她来这里。
“你虚的什么愿?”贺之桓紧张的问道,生怕她真说出来要个如意郎君之类的话,这红姻寺再显个灵,自己罪过可就大了!她不会让任何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女孩从自己手上嫁出去!
黎凤被贺之桓突如其来的紧张搞得莫名其妙:“没什么啊,我就是许愿让贺姐可以成为大富豪,带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贺之桓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摸了摸黎凤的头,“嗯,乖孩子。”
“不要摸我的头啦,会长不高的。”
“怎么会呢,二十三还能窜一窜,你这还有长高的潜力。”
“真的吗?”黎凤眼睛亮亮的,“那贺姐你还能继续长高啊,会不会长到比杨哥还高?”
“那还是有点难的。”贺之桓想了想杨鸣那个一米八的个子,除非自己打点生长激素,不然这辈子几乎没有可能长到那么高了。
“也是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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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高了,像个巨人。”
“杨哥听到你这么说他会伤心的。”
“才不会呢,感觉杨哥没有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平时也不笑,也不见他生气。”
“是吗?”贺之桓仔细想了想,好像杨鸣平日确实没什么情感波动,但是自己怎么觉得他是个闷骚呢?难道这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对了贺姐,有想到怎么卖咱们得簪子了吗?”黎凤问道了此行的主要目的。
“有一点收获,在这里卖肯定会比在集上销量好些,只是想要再多赚一点还得靠一些故事。”
骑着小黑回到翠山,卖簪子的木蓉和杨鸣也回来了,两人面上不显,但是贺之桓精准的发现了他们的沮丧。
“是不是没卖出多少去?”
“贺姐,你怎么知道!”木蓉听见贺之桓的话刷的抬起头来,瞪着圆溜溜的眼崇拜的看着贺之桓。
“这还不简单,之前销量最好的如意簪没有补货,来看的也都是要嫁人的人家,没有她们需要的款式自然销量就不好。”
“倒也不是没有人买,只是买的人都是普通人,三文的簪子还要砍价,费了不少劲却只赚了三十二文钱。”
“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还是像我说的那样,要赚就赚富人的钱。今天我和黎凤在红姻寺转了转,那边确实更容易售出这种簪子、胭脂水粉之类的商品,明天庙会还有一天,我建议今晚咱们赶制一些如意簪出来,明天就去试试。”
“好!”
没有人质疑贺之桓的想法,说干就干,黎凤力气小负责给众人收拾地上的木屑,就连其他白天还在盖房子的姐妹都过来帮忙了,趁着太阳下山前的两个时辰要赶紧赶制出来一批,至于为什么是太阳下山前呢?因为现在的资金状况已经没有办法支持晚上大量使用蜡烛了,火把还好一些,只是囤的油也不多了,能省则省。
贺之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醒来的时候浑身没有力气,肚子饿的直咕咕叫。
“贺姐,吃个鸡蛋吧。”杨鸣从门外进来,端着一碗粥还有一个鸡蛋,见到贺之桓醒了便开口说道。
“我昨晚怎么睡着的?”贺之桓披上床边放着的外衫,拿着杨鸣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脸和手,这才拿起了桌上放着的鸡蛋吃了起来。
“应该是这些日子太累了,天快黑的时候大家准备一起做完饭,黎凤发现你在桌旁支着头就睡着了,她体谅你的辛苦让大家不要吵着你睡,这才没有喊你吃完饭。”
“好啊黎凤,没白疼她。”
“她本来想亲自把你抱过来的,只是力气太小了,只能我来了。”杨鸣抬眼看贺之桓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黎凤带着木蓉还有齐诗过去红姻寺卖簪子了,你不必担心。”
“她带着去的?”贺之桓想着一个小孩带着去不太放心,后来想着有木蓉在肯定不会有安全问题,加上齐诗也是个机灵的应该没啥事吧?
“黎凤说自己昨天跟着你已经学会了,让我们放心交给她。”
33. 拐?拐你个头
原本贺之桓觉得还挺放心的,但是听见黎凤这么说反而担心起来,于是匆匆吃完赶忙带着杨鸣直奔红姻观而去。
黎凤、木蓉和齐诗到了红姻观门口,就找了个每人的位置架起摊位,东西一摆开始揽客,只是第一次来没有顾客基础来买的人不多。
木蓉想了想贺之桓先前说过的要像卖红绳的大哥学习,跟红姻观扯上点关系才好卖,于是交代了一下齐诗看好摊子自己去了红姻观里面找方丈,以她的想法,想跟红姻观合作那就得找最能能做主的,找方丈肯定没毛病。
黎凤年纪小,昨天跟着贺之桓放不开,这次见着街边花花绿绿的东西实在是忍不住,跟齐诗说了一声就去逛街了,美其名曰市场调查。
齐诗还能怎么办?只能一个人看着摊子,好在人不多她还应付的过来。
没过一会儿人多了起来,红姻观门口附近更是有了拥堵迹象,齐诗没在意,应接不暇的介绍自家簪子。
黎凤则是遭了罪了。
“这是我娘子,我带她回去那是天经地义!”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带着家仆拽着身着朴素的少女往人群外面挤,少女不停地挣扎着,嘴里喊着不认识这个人。
围观群众不明所以,有的好心人多嘴问了句就被那男人怼了回去。
“你这人,你说我是你娘子我就是啊?我还说我是你娘呢!”黎凤蹬着腿,奈何对方人多,她根本踢不到罪魁祸首。
“好了娘子,我知道你生气,那也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这种笑话,咱们回家说回家说。”戚方脸上挂着油腻的笑,说着还上手在黎凤的脸上吗,摸了一把,这可把黎凤恶心坏了。
“你是什么狗东西,我又不是眼瞎,大家别信他,我根本不认识他!”
“别闹,咱们前天才刚拜堂成亲,你家收了我那么多聘礼不能这时候翻脸不认人了吧?”
戚方一番话说完硬是把黑的说成了白的,甚至已经有路人开始帮着他说话了。
“小娘子这你就做的不地道了,收了人家钱怎么能活走就走呢?”
“就是就是,看你官人的穿着打扮也不是缺钱的主,有什么矛盾回去说开就好。”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人躲在人群之中说着风凉话,气的黎凤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她从没想过在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木蓉姐姐就在红姻观里,齐诗姐姐就在不远处的街口,只是她们都被这些看不清面貌的人阻挡在外。
随着那两人的话音落地,周边的人似乎是失了探究的欲望,就要散去,任黎凤怎么解释都没用。
“哎?是你?”
卖红绳的黄承安摊位就在这附近,作为红姻观唯一合伙人,摊位就在红姻观门口最好的位置,刚好这场闹剧就挡在了他摊位前面,挡住了他做生意,方才人太多他根本挤不进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了从里面挤出来的人才稍微了解一点。
本以为是普通的新婚夫妻吵架,能快点结束散场的,谁知道硬是僵持了半天没动静,他这才挤进来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这不是昨天那个问她怎么做生意的女子身边跟着的小孩儿吗?
“你姐姐呢?”黄承安看看戚方,又看看黎凤,这小孩怎的突然间多了个丈夫?
“红绳大哥!救我,我不认识他!”黎凤终于见到了认识的人赶紧呼救,用上了浑身的力气挣扎起来。
戚方见有人坏他好事,赶紧先人一步:“我说你好好做你的生意,别多管闲事。”咬牙切齿的威胁黄承安,这更坐实了黎凤的说法。
要说黄承安和黎凤有多深的感情去为她冒险,这几乎没有,但是看到这么小的孩子被欺负,他要是不去做,神仙都看不过去。
几乎没怎么犹豫,黄承安推开戚方冲着黎凤过去,薅开钳住黎凤手脚的仆从,把黎凤解救了出来,戚方看到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招呼了人就蜂拥而上对着黄承安拳打脚踢。
黎凤本来被看热闹的人都要挤出去了,又急忙回去试着把黄承安拉出来,但她力气小拉不动,无奈之下就要上去跟几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硬刚。
“住手!”
贺之桓到的时候由于骑着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当中爆发的冲突,黎凤就站在昨日那个卖红绳大哥面前,马上就要迎上再次冲过来的男人的拳头。
贺之桓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又有带兵打仗的经验,这一声喊出去几乎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杨鸣见状忙下马进去把黎凤和黄承安拉了出来。
这个时候戚方还要阻拦,被杨鸣凌厉的眼神阻住了动作。
这人眼神有点吓人啊......戚方心想,看来这次是不可能带这个小娘子走了,她家里人这是来了。
趁着贺之桓下马过来的时候就要溜,被眼尖的贺之桓拦了下来。
“你往哪里去?欺负了我妹妹就想跑?”
戚方被领着脖领子提了起来,由于身高不高,这一下子脚尖都够不到地面了。
“大侠、侠女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那是您的妹妹,饶我这一次吧。”戚方欺软怕硬的气质一览无余,瞥见自己的手下都被杨鸣料理了更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光速求饶。
“哦?有眼不识泰山啊,那我得挖下来好好品鉴一下了,还从没有人这样看过我呢。”贺之桓学着自己印象当中变态的模样,左手作九阴白骨掌状作势要去挖戚方眼珠子,吓得他控制不住开始哆嗦,感觉下一秒就要尿了。
贺之桓撇撇嘴,就这怂样还敢欺负她的人,真是活腻了。
“黎凤,过来!”
黎凤见到贺之桓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听见贺之桓叫她更是冲过来就抱住她开始哭诉,每说一句戚方都忍不住抖一下,简直像催命符。
“我我、我警告你啊,杀人是犯法的。”戚方用嘴怂的语气说着自以为最能震慑贺之桓的话。
“这我自然知道,大庭广众之下的我也不会为难你,咱们‘回家’慢慢说怎么样?”贺之桓笑着,却让戚方后背发凉。
“不不不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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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这说吧,在这说。”
“我呢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大家都在这儿看着,我家小妹被这不知哪里来的狗男人这样欺负,不出口气我都觉得对不起我废得这些口舌。”贺之桓见人群中几个人眼神躲闪,大概就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烂人,她倒是懒得管,“黎凤你来,把他揍成大哥哥那样,你行吗?”
“我行!”
有了贺之桓撑腰,黎凤使出了自己从各位姐姐那里学到的所有技巧,揍得那是一个天花乱坠,只是在贺之桓和杨鸣看来几乎没伤到什么,全是皮外伤,简直像刮痧。
“贺姐?”这时候木蓉也从红姻观里出来了,刚出寺门就见到了贺之桓和眼前七零八落的场景,“这是怎么了?”
木蓉在红姻观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方丈在哪里,把寺里的和尚都问了个遍也没有头绪,于是打算回去帮齐诗卖簪子,她声音大,吆喝起来更能吸引人。
见到贺之桓她先是吃惊,后看到黎凤在打人还以为她调皮要去阻止,刚走两步就被杨鸣拉到了一边。
听完杨鸣的转述,木蓉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贺家军最小的妹妹能让这么个人羞辱?
“黎凤躲开,让你木姐来!”木蓉撸起袖子上去就是一脚,只听见“咔嚓”一声,想必是戚方那腿骨承受不住这一脚断了罢。
“嗷——”戚方的惨叫穿透力十绝,响透了整个山头,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看见没有,这才叫打人!”木蓉霸气地往戚方胸口一踩,霸气自显。
“黎凤向你学习!”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贺之桓上前“温柔”询问,吓得戚方话都不敢说了,一个劲儿哆嗦嘴唇就是发不出声音。
“还不快把你们家老爷抬回去?”眼神扫过被杨鸣收拾服帖的戚方的手下,四人忍着痛麻溜地爬过去扛着戚方烂七八糟的溜了。
围观的人见没得热闹看了也就自行散了,黄承安勉力起身,对着贺之桓她们鞠躬致谢:“多谢各位了。”
“哪里的话,还我们还得多谢大哥你的及时出手这才救了黎凤一命啊。”贺之桓扶起黄承安,将他安置在红绳摊子后面坐下。
“佛祖在头顶上看着呢,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还没问大哥姓名,我是住在东边翠山的贺之桓,这是小妹木蓉、齐诗、黎凤,还有这位是小弟杨鸣。”贺之桓一一介绍。
“我名叫黄承安,原本住在清河县做点小生意,机缘巧合之下在红姻观遇见了我爱人,阴差阳错的就把这红绳的生意做了起来,现在就住在红姻观后院外的侧房里。”
“黄大哥,今日之恩情我永远记得,不管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我们帮得上,尽管来翠山找我,我们一定帮到底!”
“黄大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黎凤瘪着嘴,自己受伤不是她最怕的,比起这个她更害怕姐姐们伤心,也更害怕有其她人因她而受到伤害。
“黎妹妹这么可爱,娘子们如此英勇,能遇上你们就是缘分啊。”
34. 合作
帮黄承安把摊子收了,一行人扶着他来到了红姻观后面夫妻两人的家中。
黄承安的妻子正在家里搓红绳,不大的桌子上已经铺满了,地上大大小小的放着几筐红线都是红绳的原材料。
段茵见到这么多人扶着自己丈夫上门来先是被吓了一条,故作镇定的放下红绳把剪刀悄悄塞进了袖子里打算见机行事,“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娘子,没事,遇上了点小麻烦而已。”黄承安见段茵脸上尽是心疼之色,拂开搀着他的杨鸣的手,捂着肚子迎上前去将段茵用入怀中,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在一旁看着的几人顿觉吃了一嘴狗粮,齐诗还贴心的捂住了黎凤的眼,不让她看。
“没事就好,这几位是?”段茵看黄承安并没有被胁迫这才稍微放下了心来。
“这几位是翠山那边的娘子,昨日在红姻观庙会上见过一面,也是来做生意的。”
“还是我来说吧。”贺之桓几人跟着段茵的邀请走进屋内,避让着脚下的筐,寻了个马扎坐了下来,“今日多亏黄大哥,不然我这妹妹可不知道要被拐去那里了。”
黎凤收到贺之桓的示意上前去给黄承安和段茵道谢。
“嫂嫂,今日我在红姻观门口被一个胖男人污蔑说我是他老婆,非要把我带走,还好黄大哥看到上前制止了他们,不然我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段茵见黎凤长相可爱乖巧,有听闻这惊险的遭遇很是心疼,给她抹了抹眼泪,“承安心善,不论是谁遇到这样的事他都会上前帮忙的,你不必自责。”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夫人说的对,我这只是遵循本心罢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黄大哥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也是忘恩负义的人,嫂嫂要是有什么事只管去翠山找我们,我们不会不管的。”贺之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接下来就进入正题了,“此番前来不只为了道谢这一事,还有向哥嫂二位寻求合作的意思。”
“哦?说来听听?”
几人经过这一件事已经获得了初步的信任,再谈合作相对轻松不少。
“是这样的,我们姐妹做了些手工木簪,用的是翠山的松木,但是这簪子在河中镇集上卖的并不好,大多都是些出嫁的娘家人买来当嫁妆,我们就想着不然就专门做出嫁用的簪子,这样做的精美一些也能多赚些钱,要问哪里待出嫁的姑娘多?肯定是这红姻观啊,于是就来了这里碰碰运气。”
贺之桓侃侃而谈把自己的经历都坦然地讲给了夫妻二人听,“在昨日庙会上见到了黄大哥的红绳,我就想着能不能把我们的簪子和这红绳结合一下,噱头还是能帮助男男女女寻找正缘,只是从单一的红绳变成了更加精美的木簪,不知道二位觉得这个想法如何?”
黄承安和段茵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贺之桓见他们在犹豫也理解,“大哥大嫂,我这也是一个初步的想法,还不完善,对于具体的运行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才能定下来。”
“我是觉得这个想法还不错,要不你们过两天过来看看红绳的开光仪式再考虑一下呢?”黄承安倒是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对开光这件事他也不太明白,“红姻观方丈主持开光仪式,届时会有许多人前来观礼,你们也可以来看看适不适合你们的簪子。”
段茵则是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她其实对于开不开光这件事都无所谓的,只是丈夫信佛,对红姻观开光一事分外坚持,他们这才打出了这个名号,吃到了甜头段茵自然也不会自砸招牌,只是这个贺之桓一来就发现了这之间的利害关系,肯定不是一般人,说不定一起合作能更上一层楼呢。
“听夫君的吧,开光这是还得等方丈亲自点头呢。”
“对了说起方丈,今日我去红姻观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人,真是奇了怪了。”木蓉突然想起来,自己就是为这事才去的红姻观,不料把黎凤推入这样的境地之中。
“方丈今日应当是去山下采买了,一些寺中的必需品都是他亲力亲为的。”段茵解答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木蓉了然,“那寺中的其他僧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一个个都说自己不知道,害我在里面转了半天。”
“这怨不得他们,”黄承安接话,“原本红姻观采买物品都是由商家直接送到寺中来的,东西也不多,只是有一次寺中僧人全体腹泻,正在虚弱之时有贼潜进寺中把供奉在月老殿的月老神像手持拐杖上的葫芦被偷了,为此红姻观关闭了十年,两年前才重新开放让人进去参拜,也是因此,方丈不管风吹日晒都要亲自下山去采买,也不敢把自己的行迹告诉别人了。”表
“竟还有这样的事,简直太可恶了。”木蓉虽不是信徒,但是对这种藐视他人信仰的事仍旧恨得咬牙切齿,“要是让我碰见,先把他打个半死再扔进河里!”
“好了木蓉,这都过去十二年了,说不定那人已经老死了。”
听到贺之桓这样说,在场的人都忍俊不禁,气氛松快了不少。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多谢黄大哥今日相助,这些你们拿着,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贺之桓把这两日赚到的银子补上一些凑了二十两拿给了黄承安夫妻。
“这也太多了,我们不能收。”段茵打眼一看就看出来这些钱不少,忙给她往回塞。
“嫂嫂你就收着吧,这不光是为了答谢你们,也是我们想跟你们合作的一点表示,我相信未来咱们能赚到比这更多的钱的。”
段茵见贺之桓笑得真诚极了,忍不住跟着露出了笑容,想着有的是机会见面,大不了下次自己再给她们还回去,黄承安现在这样也确实需要钱来疗养。
“那我们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记得十五的时候早些过来找我们,我带你们去观礼。”
“好勒!我们一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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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贺之桓此行也算圆满,小黑和大枣在前面开路,木蓉和齐诗跟在后面,一路上秋意的萧条都没那么惹人烦了。
“贺姐,你说咱们这个法子能行吗?”木蓉对经商这一块的敏感度很低,根本没有察觉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你就听我安排就是了。”
“就是。”黎凤在木蓉前面小声附和。
“好你个小黎凤,骑在我的马上还敢嘲笑我。”木蓉抬手去挠她,两人笑作一团。
转眼九月十五就到了,贺之桓带着木蓉、杨鸣、黎凤三人来到了黄承安家,与他们碰面。
至于齐诗,被留在翠山当调解员了,最近连日的劳动让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天气也越来越冷,众人心情都不太好。
“你们来啦。”段茵和黄承安已经穿着打扮好,拿着一麻袋的红绳出来,脸上带着笑容。
“嫂嫂,这些都是你做的?这么多?”贺之桓惊讶了,上次来的时候知道段茵做红绳,没想到她做的这么快,要知道一根红绳体积就那么点,这一麻袋可是不少。
“哈哈哈,没事的时候就做一点,不知不觉就攒了这么多了。”
“夫人听说你们要做一番大事业,这两天都不敢停歇呢。”
“就你话多。”段茵拿胳膊肘杵了黄承安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嫂嫂你这,真是太感谢了,那我们更要拼尽全力了不是?”
“快快别说了,方丈该等着急了。”
一行人从后院的侧门进到了红姻观,道观面积不大,主要供奉的就是月老,因此开光的地方就设置在月老殿南侧的广场,这里摆着一个半人高的香炉,里面都是来上香的人留下的香灰,厚厚一层,由于他们赶了一个大早,要提前进行开光仪式的准备,现在还没到观门打开的时候,里面只插了一根香,是观中道士刚续上的。
“需要我们做什么?”贺之桓第一次参与,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把偏殿里的供桌搬过来,东西向放到香炉南侧,然后把红绳一根根摆放整齐,就放在那边的桃木枝条编成的篮子里面就可以了。”
贺之桓看看这一麻袋红绳,再看看那不小的篮子算是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早过来了,要知道现在太阳还没有升起,都只能借着一点点晨间的亮光才能勉强看清红绳的样子。
段茵说今日寅时和卯时都是吉时,为了不耽误方丈的时间,他们得尽快。
人多力量大,原本夫妻二人要准备将近一个时辰的东西,仅仅半个时辰就准备好了。
黄承安去请方丈,贺之桓就等在供桌旁,静等开光仪式开始。
一个个穿着道袍的道长把开光需要的物品摆了出来,方丈要穿的法袍也请了出来,方丈穿上法袍的那一刻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再睁眼眼神中已经全无世间的一切,就像已经得道飞升了一般。
35. 开光仪式
“咚——”山门钟声响起,为了能抢占观礼最好的位置而早早等在门前的信众随着山门的打开蜂拥进来,直奔着月老殿前的法台而去。
院中挂满许愿牌的古树枝丫弯曲直至天空,其间有枯枝几处,形状似凤鸟头颅昂扬向上。香客们来到了法坛前竟奇迹般的安静下来,大抵是被这肃穆的景象感染了吧。
方丈立于法坛之前,华丽的法袍垂落,手中的拂尘随着晨间的微风轻轻摆动,吉时马上就到,随着第一缕晨光从云层中乍现,开光仪式正式开始!
他执起一旁的符纸用香炉中那唯一一根香将它点燃,符纸飞快燃烧,在烧成灰烬的瞬间将其投入桌案上铜盆盛着的清水之中,符灰瞬间与水相融。方丈右手执柳条,蘸取盆中符水均匀洒向排列整齐的红绳,口中念到:“天清地宁,日月垂精,红绳为引,缘契自明......”
随着一声声的诵读声,天地间仿佛真有一股清朗之气涌来,驱散着凡间不为人所见的污浊之气。
在红绳上挥洒符水七七四十九下,方丈转而面对围观的香客继续方才的步骤,符水滴落在香客身上,没有人为此恼怒,反而因受到符水的洗礼而面露微笑,有的人甚至情不自禁跪地朝着月老殿遥遥相拜。
贺之桓由于来的早,自然站在了最前面,不可避免的也受到了洗礼,由于身边站着跟方丈有“关系”的黄承安夫妻还备受照顾,她感觉自己和身边的杨鸣几乎可以用洗脸来形容了。站的距离他们近的几个少女嫉妒地看着她们,恨不得自己上去替她承受这份殊荣。
将铜盆中最后一点符水洒尽,方丈手持铜镜旋转角度,将晨曦的阳光反射至红绳之上,霎时间红绳似乎亮起了光,贺之桓揉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再次睁开眼看的更加清晰,那整整齐齐她亲手摆放上去的红绳真的闪耀着细碎的光点!
这让她这个不信神佛的唯物主义者大受震撼,她拉了拉身边杨鸣的衣袖,杨鸣转头过来看她,眼中也是尚未消散的震惊。
可是方丈不会为他们解答,在光亮亮起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愿错过如此神奇景象。
“缘法已成——”方丈极具神性的嗓音响起,将众人的身心唤回。
原以为开光仪式已经结束,贺之桓想着等一会儿找黄承安借一根开了光的红绳研究研究发光原理,这时候身边香客惊呼一声,贺之桓回头一看,一个个男女都面带期骥,顺着他们的眼光看去,贺之桓才发现方丈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根红绳举过头顶。
“此绳染晨曦之光,映心光。执之,莫忘本心澄澈,莫负天意垂怜。”
一根红绳递到了贺之桓面前,她微微一愣,看到黄承安夫妻正笑着看她,杨鸣也在看她,只是神情有些郑重,周围其他人都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贺之桓双手平举,接过了方丈递来的红绳点头致谢。
晨光移动间,铜镜反射的光渐渐消散,开光仪式正式结束。
香客们失望的看着贺之桓得到了开光后的第一根红绳,不舍得上前去月老殿祈愿了。
“别发呆了贺姑娘,这开光第一根红绳可是可以不可求得。”黄承安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随着道长们撤下开光用的法器、物品,他跟段茵熟练地收拾起来红绳,这就打算去红姻寺门前摆摊了。
“黄大哥,这是有什么说法吗?”木蓉好奇询问。
“红姻观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当初在红姻观红绳开光仪式上有一位富家女长相俊美、家境殷实,却从十六岁开始一直到二十六岁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另一半,婚事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奇怪方式而夭折。”段茵知道这段事,这也是他们当初会来红姻观的原因,“结果有一天那位小姐路过红姻山下,无意见听见下山的香客说红姻观掌管姻缘,突发奇想上山来,正巧遇上了红绳开光仪式。
由于那天正巧是午时吉时,富家小姐来的正是时候,那时候开光的红绳还没有这么多,都是上个月前来求取的年轻男女来求的,到每月十五统一开光,方丈会多准备一根用于穿成这第一根红绳的赠送仪式,就给了富家小姐。
小姐当时也不以为意,谁承想回家的路上就遇上了一个她理想中的男人,那人也是碰巧了,干粮没带够要去红姻山脚下的客栈落脚,见到这位富家小姐也是一见钟情,转头就跟着她去见了老丈人,没过几天就结婚了,婚礼办的极其顺利。
由于这位小姐之前的事情人尽皆知,因此这次婚礼也是备受瞩目,红姻观的名声也就打了出去,直至现在两人夫妻恩爱,孩子都生了仨了。”
段茵说着别人的爱情故事,目光却一直看着黄承安,当中的甜蜜都要溢出来了。
“那岂不是说,贺姐马上就能遇到真命天子了?”木蓉两眼放光,自从她知道杨鸣是贺之桓之间只是逢场作戏之后就再也没想过自家贺将军的婚事这件事,仿佛贺之桓天生就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被男人困住。
“杨大哥,你觉得贺姐配什么样的男人才合适?”黎凤鬼灵精怪,其她姐姐们都说贺姐跟杨大哥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她是一点都不信的,就算是之前没有现在说不定也有了呢?
果然,杨鸣的脸色不是很好,“只要贺姐喜欢都是好的。”
莫名的,贺之桓从中听到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段茵在两人之间扫视两眼,心下有了判断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招呼黄承安搬红绳,让贺之桓帮自己把供桌搬回原来的地方。
贺之桓收起红绳就去帮忙了,一项把事做在贺之桓前面的杨鸣此刻则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承安到了固定位置,立刻蜂拥过来一群人,就是冲着红绳去的,生怕晚了法力就消失了。
“大家不要抢,慢慢来,都有,都有。”
贺之桓那边则是被段茵带去方丈的房间。
“方丈,这位是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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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那边的贺之桓贺小姐希望能跟您谈一下合作的事情。”
由段茵引荐,见到方丈十分顺利,贺之桓开门见山,将之前的想法和盘托出,“我们是想用后山的柏木做木簪,绑上红绳之后由方丈您主持开光仪式来祝愿年轻男女能够在获得美好的爱情。也能当做嫁妆,作为父母对子女的祝愿。不知道您觉得如何?”
方丈盘坐在蒲团上,浑浊的双眼盯着贺之桓,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你可知今日我为何将第一根红绳赠与你?”
贺之桓一愣,没想到方丈会这样问。
“是对我的祝愿?”贺之桓小心回答。
“你的正缘在此,这就是你被带到此番世界因。”
贺之桓心头一震,“此番世界”,方丈的话在她听来如遭雷击,他难道能看出来自己的身份?
“方丈何出此言?”
“贺姑娘不必慌张,如此才是你的归宿。”
这是告诉自己这里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那岂不是说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方丈可否给我指条明路?”
“缘法,贵在流转,你所掌握的是大乾百姓所求之天机,非你一人之道,实则为天地借你之手将其播撒世间。”
“方丈可否明示?”贺之桓不知道方丈指的是什么,就如同她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一般,要说她知道什么这个世界上其他人不知道的事,那不就是自己九年义务教育加上高中和大学的经历吗?这有什么好传播的?而且还是大乾百姓都想得到的“天机”,怎么想都不对吧?
“贺姑娘不必着急,缘到路自现,你只需遵循本心即可。”
说完方丈走了,贺之桓懵了,不是,说好的合作呢?
“嫂嫂,这,方丈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段茵也蒙了,她也没听明白方丈的意思,正要追出去询问,一位道长进来了。
“段姑娘、贺姑娘,方丈让我来跟二位商讨木簪之事。”
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跟流云道长把事情说了一遍,道长点头答应,一点也不带含糊的,反而是贺之桓不好意思了,这又是砍人家的树,又是用人家的方丈和名气,结果人家还这么配合,怎么想自己都是白占人家的便宜。
“流云道长可有什么其他要求?”
“没有了,明日贺姑娘便可来后山砍树,切记莫要将树木砍伐殆尽,莫要浪费木材即可。”说完流云道长走了。
贺之桓看向段茵,“红姻观这般好说话?”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道长们都是很好的人。”
这也太好了点吧?好的有些不可思议了。
贺之桓心想,等她赚到钱了先把红姻观给他扩建个十间八间的,让它成为天下第一大观!
事情进展顺利,贺之桓三人告别黄段夫妇回到翠山告知了姐妹们这个好消息,第二天就暂停其他业务,带着百十号人前来砍树。
36. 祁廷玉
贺之桓借着自己在现代见过的各种时兴的发簪款式画出来许多设计图,好在她有画测绘图的基础,线条掌控力还是不错的,交给姐妹们完全看得明白,加上自己的指导一款款新奇的发簪就这样问世了。
从红姻观后山间隔砍伐柏木,在当场分割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木料,通过木蓉骑马运输至翠山,经过几日雕刻加工成为成品发簪再运回红姻观,交给黄段夫妇,黄承安依旧去售卖红绳,段茵则从一开始的只做红绳变成了做红绳加将一部分红绳缠在木簪上,工作量翻了一倍还多,因为贺之桓那边做簪子的速度太快了。
能不快吗?那边几十号人一起干,木蓉光运木料都要跑断腿了,段茵这边只有一个人,就算是没日没夜的干也不可能赶上贺之桓那边的速度啊。
思及此,段茵果断找贺之桓把事情同她讲了一遍,贺之桓也意识到这样光靠段茵自己是不行的了,于是她把红绳制作也挪到了翠山,段茵这边还是只需要像往日那样,做些他们自己售卖用的红绳即可,就算不愿做也没关系,还有翠山给他们兜底,到时候拿来直接用也行。
就这样干了一个月,到了十月十五举行开光仪式的时候,贺之桓看着堆在黄段夫妻俩家里成山似的木簪,莫名有了一种面对金山却无从下手的感觉。
“你说我们要是把这些都搬去开光,方丈会不会转头就走然后将咱们扫地出门?”贺之桓说着,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或许吧。”段茵也不知道她们竟然速度这么快,原本她以为这样精细的木簪做的要很慢的,从来没想到会多到没办法都拿去开光的程度。
“不行,不能全都拿去,咱们还是要做饥饿营销,物以稀为贵。”
敲定路线,要把东西卖贵首先要有故事——红姻观开光就是最好的噱头,其次是质量,要做的物品足够精美对得上价格,最后就是数量,只有数量足够稀少,才能勾起有钱人的兴趣,那种别人买不到只有自己有的优越感,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钱。
“那咱们这次卖多少?”段茵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看贺之桓成竹在胸的样子,只能选择相信她。
“先埋十只,五个款式,先把名气打出去。”
从琳琅满目的簪子当中选出五对,将她们擦拭干净,随着段茵做的红绳一起到了开光仪式上。
方丈对于木簪开光一事早有所知,流程还是那般进行,只是香客看到红绳上摆着的木簪时有些惊讶。
期初大家并没有想着会有红绳之外的物品可以进行开光,因此一开始并没有人上前购买,贺之桓带着黎凤站在黄承安身边,在客人过来问的时候给他们耐心解释着木簪的寓意和来历。
开光结束后的木簪在众目睽睽之下由清风道长隔着红布拿起,放进精美的木盒当中,对,这木盒是贺之桓前一天才想到的,好马配好鞍,再好的木簪没有好的包装也不能让人信服。
招呼着姐妹们赶工了一晚上做出来了二十个木盒,如今拿出来的就是其中最好的十个。
木盒当中铺有红布,木簪放入其中简直交相辉映,极其合适。
当它们摆成一排呈现在客人面前的时候更是吸引足了他们的目光。
“此簪由红姻观后山经香火熏陶百年的柏木制成,红绳可为您寻到正缘,此月仅十只红姻木簪出售,若家中有女出嫁或送心上之人,这都是不二之选。”
贺之桓和黎凤忙得不可开交,问的人多买的人少,大多是被这高昂的定价吓跑的。
“哦?姑娘说的可为真?”
贺之桓抬头一看,是那天遇见过的那个美貌女子左含卉。
“左姑娘,是你啊?”
左含卉仍戴着那天遇见的时候那顶斗笠,遮住面容,身边的侍女紧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凑过来看这天价木簪嗫嚅几下嘴唇,没有说话。
“是我,方才看到有人再说你这儿的红姻木簪,就来凑个热闹。”
“左姑娘是想寻求正缘?”在这红姻寺遇见两次了,肯定是想遇到正缘才会来的这般频繁。
“原本是想赶上开光仪式,碰碰运气能不能拿到第一根红绳的,没想到还是来晚了。”左含卉作惋惜状。
她身边的侍女则是小声吐槽:“要不是小姐非要赖床也不会晚。”
“好啊你都敢这样诋毁你家小姐了。”左含卉佯作生气摸了摸侍女的小脸。
“小姐说的是~”
主仆之间相处的很是融洽,贺之桓则是好奇起来左含卉自己的想法。
“左姑娘既然看得上我们的红姻木簪,尽管挑选一款,算是我送你的。”
“这怎么好,十两银子而已,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贺之桓知道左含卉不差钱,她想做的是借助左含卉打响自己簪子的名声,就像当初红姻观出名一样。
将摊子交给了黎凤和木蓉,贺之桓跟左含卉边走边聊一起进了红姻观。
“左姑娘,两次见面都见你眉头不展,是不是有什么事困扰到你?不如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呢。”
左含卉摩挲着贺之桓送她的木簪,手指一下下划过木簪上的红绳,良久才开口,“要说这事,跟这红姻观可是有着不小的缘分。”
原本左含卉是清河县县令的小女儿,自小如同掌上明珠般捧着,也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自小就生的漂亮可爱,因此左文赋一直限制她出门,生怕被别人看了去。
自小不能出门的左含卉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没办法家里人看得紧她只能通过读书来让自己的精神世界丰盈起来,书越读越多,书中描绘的世界就越来越吸引她,终于有一天她瞒过了家里所有人溜了出去,把整个清河县逛了个遍,这些鲜活的场景深深地吸引了她,在被找回之后她便不再是左文赋印象当中那个乖乖女了,变得叛逆,不听他的话。
但是这是他女儿,他也不能那他怎么办,最终妥协让她每月能出去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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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左含卉便像是长出羽翼的鸟儿,每月都期盼着这十天能出去玩。
后来年纪稍微大些了,见过她的没见过她的都上门来求娶,或许是垂涎她的样貌,也或许是看中了她的家世,总之没有一个是像书中写的那般只因她是她而来,那样不被皮囊、家世所诱惑的,才是她想要寻找的正缘。
后来听说了这里有红姻观很灵,这才来尝试。
只可惜,第一次来并没有什么水花,身边还是那些烦人的人,按照自己父亲的话说,自己现在这个年纪早该婚配,跟自己一般大的小姐都已经有孩子了,可是她不想将就,如果找不到那个人,她宁可这辈子不结婚。
这番话她没敢跟她爹说,她现在这幅积极的模样也让左文赋心中有数,自己闺女这般貌美,年纪大些也不愁嫁,就放她多玩几年也不是不可以。
“你是想找到那个命定之人是吗?”贺之桓若有所思,要是自己能帮她找到那个人,是不是就能借此打响红姻木簪的威力了?
“对啊,可是人海茫茫,哪有那么容易。”
“你别灰心,让我来想想办法。”
左含卉见贺之桓对她的事如此上心感动极了说什么都要给它塞钱,贺之桓没有要,然而是邀请她有时间去翠山坐坐。
两人分开之后,贺之桓想着左含卉的要求,心中翻来覆去找着合适的人选,一时间还真没有,看来自己也应该多出去走走,认识认识其他的男人了。
正巧这个时候翠山来了一个熟人——祁廷玉。
这个人就是曾经跟贺之桓有过婚约的永定将军的儿子,也是跟贺之桓从小打到打的死对头。
贺之桓见到他有些惊讶,因为她对他的印象只在当初审判自己的朝堂上有些印象,这个人激情陈词,能洗清自己的冤屈有他一大部分功劳。
“你怎么来了?”
“还能是为什么,你离京两个多月了都不知道寄封信回家,你哥哥担心你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死在外面了。”
这人说话真令人讨厌,不知内情的贺之桓听他这样说已经开始烦躁了。
“挺好,没死,你可以回去了,不送。”贺之桓关门送客。
然而祁廷玉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在翠山上开始瞎逛,遇见贺家军的人也熟稔地打招呼,仿佛他们认识似的。
“祁公子来干什么?”杨鸣见祁廷玉闲庭信步,仿佛在自己家似的,忍不住问贺之桓。
“谁知道,爱干啥干啥,别搭理他。”
杨鸣听完微微一笑,开心的去做饭了。
等到饭香从厨房飘出,姐妹们放下手中的活计围了过了,祁廷玉才发现自己已经饿了,跟着人群来到了食堂。
杨鸣作为主厨掌管着翠山所有人的饮食,为此他还去河中镇的饭馆里拜师,奈何人家大厨以为他是来偷师学艺的,要跟他抢饭碗,直接把他扫地出门了,现在他会的这些食物都是贺之桓口述然后他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37. 拉郎配
“小之桓,你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嘛~”祁廷玉坐在贺之桓旁边,手里的筷子都没有停过,一个劲的扒饭,
“快吃你的吧,饭都堵不上你的嘴。”贺之桓翻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别这么凶嘛,我这次来可是真心实意的来投奔你的。”
“你做这个决定,永定将军他老人家知道吗?”
祁廷玉是永定将军祁景山的小儿子,祁景山三房夫人,六个孩子,由于身份原因早年长年在外不归家,因此对家中的孩子们来说父亲是一个很陌生的人,一直到去年,年近六十的祁景山终于被召回京开启了颐养天年的日子。
而他祁廷玉是祁景山四个儿子当中最小的一个,排行老五,老大是大姐已经嫁人了,老二老三老四三个哥哥也都成家,他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于是他的婚姻大事便成了闲下来的永定将军最发愁的事。
当初在朝堂之上他去帮贺之桓,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永定将军看在两人曾经有过娃娃亲的份上才同意祁廷玉出手相助,而且他对贺之桓年纪轻轻能上得了战场打的赢胜仗那是相当赞赏,再看看自己这个儿子,兵法武艺样样不行,一心想考状元,结果屡试屡败,祁景山实在看不下去跟皇帝求情给他搞了个礼部侍郎的差事也算是让他当上了梦寐以求的官。
这个官当了一年,祁廷玉就发现当官一点意思也没有,加之遇上了贺之桓这件事,看到昔日玩伴如此轻描淡写就抛却了所有身外之物说走就走,这种洒脱感正式他想要的,于是紧跟着也辞官了。
祁景山知道的时候祁廷玉已经收拾完东西回家了,躺在自己的床上思考以后自己的自由日子应该怎么过,被拄着拐杖气呼呼过来的祁景山揍得满地爬。
祁景山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他就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这六个孩子里面怎么就出了老五这么一个奇葩。
“你说,你是不是对人家贺将军念念不忘?”祁景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兔崽子想去找贺之桓,拐棍在地上焦躁地敲着。
“不是啊,我只是被她那种洒脱的劲儿点化开悟了,人生就应该这样拿得起放得下!”
“还点化!开悟!过一阵子是不是就去当道士当和尚去了!”又是几棍子下去,打的祁廷玉直接摆烂,也不躲了,五体投地般大字型趴在地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爹,我没瞎说,您就让我自己出去走走,说不定我看腻了外面的世界就会回来老老实实上朝了呢。”祁廷玉吹起嘴边的头发,也许是迟来的青春期,当下这股劲怎么都过不去,他就想出去,就想潇洒一回。
“潇洒,我让你潇洒!”祁景山朝着祁廷玉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拂袖而去。
几位哥哥姐姐知道了祁廷玉整的这一出纷纷过来劝说,但是祁廷玉就跟犟驴似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最终全家上下都败下阵来。
祁景山也是心力憔悴,在夫人们的劝说之下最终还是默许了祁廷玉的想法。
就这样祁廷玉带着贺景的嘱托来到了贺之桓所在的翠山。
“我说,你来我这白吃白喝可不行,你得给我打工换这些吃的喝的。”贺之桓接过杨鸣夹过来的蜂蜜鸡腿,说话之余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咱们这关系,不用分这么清楚吧?”祁廷玉舔着脸朝贺之桓笑。
“你可别乱说,咱俩啥关系啊?就算是贺景来了翠山也得听我的,我手下的姐妹们可是看着呢!”
听见贺之桓这么说,贺家军其她姐妹纷纷放下手中的碗筷,盯着祁廷玉一脸坏笑的撸袖子。
“好好好,怕了你了,我都听你的,你说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这还差不多!”
经过这一番恐吓,祁廷玉也老实了不少,晚饭之后还抢着去帮忙打扫。
晚上祁廷玉跟杨鸣挤在一起睡觉,转着圈的打听贺之桓的事,搞得杨鸣烦不胜烦,一觉给他蹬地上去了。
祁廷玉揉揉摔疼的屁股,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寄人篱下的凄凉感,觉也睡不着了,蹲坐在门口屋檐下看月亮。
第二天一早贺之桓就来叫祁廷玉和杨鸣一起去清河县,先前计划着通过左含卉当做生意突破口,现在就要开始行动了,就从清河县开始找。
顶着黑眼圈的祁廷玉就这样被贺之桓和杨鸣带走了。
清河县在翠山北边,红姻寺再往北走,这里一马平川交通发达,也是促进此处成为千人大县的重要因素。
来到这边,入眼皆是大片农田,,看得贺之桓颇为垂涎,要知道这样平整的土地那可是种田人的福音啊,搁在现代什么大型农用机器什么高科技手段都能用的上,不像山坡上的土地只能靠人力还没有车行路,上下山都要靠腿,她小时候可是没少爬山。
进入清河县,这里明显比河中镇要繁华不少,还能看到一些几个洋人在路边卖琉璃,吸引不少人围观。
贺之桓目标明确,先带着人一起去了左含卉曾经提到过了张媒婆处,先去打听打听具体情况。
张媒婆不似刻板印象当中那样胖胖的头戴大花脸上还有痦子,反而看起来就像个普通妇人,梳洗的格外整洁,贺之桓过来的时候她刚接待完上一个客人正在门口送客,见着贺之桓过来赶忙迎上前来。
“哎呀这位小姐省的如此俊俏,我定为你寻一个好好夫君~快进来快进来。”
张媒婆是清河县有名的媒婆,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论是有钱的没钱的,貌美的还是丑陋的,只要来找她她都会全力去做,哪怕有说不成的,双昂也都看在她真诚的份上对她夸赞不已。
贺之桓这次也是体会到了张媒婆的热情。
“这我小姐我该怎么称呼你啊?”张媒婆眼睛生的好看起来,这一笑就透露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叫我小贺就好。”贺之桓手足无措的被她拉着手坐了下来,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她回头看了看身后两尊大佛,两人纷纷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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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扭头不看她。
“小贺小姐,姐姐啊也是有几十年的说媒经验了,要是想找到个好夫家可不能带着男人在外面晃荡,免得污了你的名声。”
“明白明白,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是想为我的好姐妹左含卉左小姐的事而来。”
张媒婆一听左含卉这个名字神情一肃:“左小姐啊......”
“怎么了姐姐,是有什么情况吗?”贺之桓装作不懂的样子真诚得看着她,看得张媒婆不自在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吧,左小姐的婚事比较复杂......我悄悄跟你说啊,你可别跟别人说。”
“嗯嗯。”贺之桓眼前一亮,瞪大眼睛凑过耳朵去听。
“左小姐长得漂亮家室也好,只是吧......有些‘特殊爱好’。”
“哦?什么特殊爱好?”贺之桓迫不及待地问道,杨鸣和祁廷玉也悄悄凑了过来,被贺之桓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她不爱高大威猛的男人,偏爱一些柔弱阴柔的。”
“嗐这有什么,这种男人不也多的是?”
“我也不是没给她介绍,可是在她父亲那一关过不去啊,说不能找个上不了台面的姑爷。”
“看来还是卡在左大人那边,对了张姐姐,你知道左小姐具体喜欢哪种长相的吗?”
张媒婆思考片刻,突然灵光一闪指向祁廷玉,“这人就很符合左小姐的喜好。”
杨鸣和贺之桓扭头看向一脸呆滞的祁廷玉,他正微张着嘴拿手指指着自己,仿佛在说:我吗?
离开张媒婆家,临走的时候张媒婆还在门口挽留贺之桓吗,让她想找好夫家的时候来找她,包她满意。
“祁哥,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作用。”贺之桓邪恶的上下扫视祁廷玉。
说实话,祁廷玉确实是那种柔柔的长相,到说不上是阴柔,只是他身材高挑却没几两肉,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脸又白,加上一副书生气质确实很难与“男子气概”这四个字联系起来。
“不是,我是来寻找自由的,可不是来卖身的,你不能这样!”祁廷玉双手捂在胸前,一副被欺骗的模样。
祁廷玉看向杨鸣,希望他帮自己说说话,杨鸣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我怎么会这样做呢,你要不先见见左小姐?”
“不见不见,你果然还是打的这个主意。”
“左小姐可是个大美人,让你见都是便宜你了。”贺之桓一脸不屑,倒是勾起了祁廷玉的好奇心、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看?比起晴贵妃还要好看?”
“什么晴贵妃,不记得了,但我敢保证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我见过的最美的人儿。”
“那要不见见?”
“那明日你就在翠山待着吧,我约她来翠山玩。”
贺之桓来到左府门口,差小厮给左含卉递了信,又在街边买了些生活用品满载而归。
39. 你真是什么都干做啊
“你懂什么,要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把自己至于危险当中。”
“那你跟我说说呗,说不定我有办法。”
“就你?”左含卉上上下下扫视一边祁廷玉,结合今天白天见到的他那“不修边幅”的一面,他这话说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没错,就是我。”祁廷玉还觉得自己形象良好,张开手臂原地转了一圈展示自己。
“不过也无所谓了,离家出走这事肯定是泡汤了,跟你说说也无妨。”
“在下洗耳恭听。”
“问题出在我父亲身上,你要是消息稍微灵通一点就能知道清河镇左家小姐命中没有姻缘线,谁与她结亲谁倒霉。不过他们都不敢明面上说,碍于我父亲的威势都只敢私下里传,好巧不巧那天在红姻观被我听到了。
我其实对这些风言风语并不在意,反而觉得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不在乎流言蜚语只想与我相守到老,或许这就是上天给他准备的试金石,后来我才发现这都是我父亲在背后做的手脚。那些上门求娶我的人都是他用尽各种手段让他们知难而退,不敢再来纠缠的,就是为了让我待价而沽,能攀上一个对他的仕途有帮助的高门大户,但是那些高门老爷一个个都是三四十的老头,我哪里看得上?他就只能把我禁足,不让我出门,在外还要做出一副女儿奴的模样,让人恶心。”
“这样说来你父亲也是太过分了。”
“但凡他肯为我着想,哪怕一点点,我也不会走到离家出走这一步。”
祁廷玉望着左含卉忧愁的眉眼,想被攥紧了心脏一般,为她的愁而愁。
“咦,我有一个办法,既然你父亲只是想让你嫁一个高门大户,那你就嫁啊,嫁过去之后你不就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我可不想嫁给那些臭老头子。”
“不用嫁臭老头子,你看我怎么样?”
“就你?你什么身份?”左含卉无精打采的答了一句,根本没期待祁廷玉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我啊,说出来吓死你!”祁廷玉故意卖了个关子。
“哎呀我好怕怕啊~快说出来吓死我吧~”左含卉古灵精怪的表情让祁廷玉忍俊不禁。
“我是定远将军的小儿子,祁廷玉,怎么样,够得上你父亲心中的高门大户了吧?”
“就你?”
“对啊,就是我。”
“我不信,你要是定远将军的儿子那我还是大乾第一女将军贺将军呢!”
“贺将军你可当不了,但是你已经见过了啊。”
“谁?”左含卉突然瞪大了眼睛,“贺姐?她是贺将军?!”
“是啊,她没告诉你吗?”祁廷玉还以为贺之桓早就跟她说了,没想到左含卉的反应这么大。
贺之桓睡梦中打了个喷嚏,感觉有人在说她坏话。
“她她她她!天呐!我竟然跟贺将军睡在一张床上!”
“不是,我说我是定远将军的儿子你不信,我说她是贺将军你就信了?你怎么回事啊!”
“她看起来比你可信多了好吧!”左含卉朝着祁廷玉翻了个白眼。
“等她醒了咱们去找她对峙,她能证明我的身份。”
“我姑且先信你,你打算怎么帮我?”
“你把我带到你爹面前,让我来说服他,到时候你要嫁给我肯定是要跟我到京城的,清河镇距离京城也不算近,他到时候想再管着你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是......”左含卉心中还有有些忧虑,毕竟她才刚认识祁廷玉也就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他的手上怎么想都过于儿戏了。
“你要是信不过我,那咱们就跟贺之桓说说,让她来当担保人,你觉得如何?”
“行!”左含卉咬咬牙,下定决心要抓住这个时机!
两人趁着夜色又回到了翠山,沿原路回到各自屋里睡了。
守在门口的杨鸣见到左含卉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挠了挠头,没有在意。
第二天一早,贺之桓起床之后发现自己昨晚睡得格外沉,她已经好久都没睡过这样踏实的一觉了,甚至连身边的左含卉的存在都没有感受到。这个毛病是她穿越过来之后开始出现的,大概是心中对这个世界存在的未知之事产生的自我保护机制,后来又去打仗那更是没有一个好觉能睡,以至于到了翠山,这个自己看着建起来的地方仍然没有踏实的归属感,也就昨晚让她体会到了久违的深度睡眠。
“昨晚睡得怎么样?”贺之桓见左含卉也睁开了眼,笑着问到。
左含卉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眼下青黑,昨晚她属于是去体验了一把历险的感觉吧,晚上回来也没睡着,算是通宵了,“还好,我可能是认床,睡得格外累。”
“理解理解,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洗漱一下咱们去吃早餐。”
贺之桓麻利的穿好衣服出去洗漱去了,左含卉从窗户探出头来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发现自家护卫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心下才放松了些。
左含卉紧跟着贺之桓洗漱完去吃了个简单的早饭,是蒸南瓜和白水煮蛋,沾着贺之桓教杨鸣做的蜜汁酱料味道还不错,左含卉这种小鸟胃都吃了两个蛋。
祁廷玉坐在距离左含卉不远处,两人对视一眼,祁廷玉给她做了个手势,让她把贺之桓带过来说正事。
左含卉挑挑眉没动,祁廷玉无法只能自己坐过去。
“你过来做什么?”贺之桓见到他便觉得这人没什么好话说。
“那个,这件事吧,我和左小姐都觉得应该跟你商量一下。”祁廷玉扭扭捏捏开口。
贺之桓一惊,看看祁廷玉又看看左含卉,心想这俩人是怎么接触上的?
“你们两个不是昨天才见面吗?”
“这事说来话长咱就长话短说了。”祁廷玉咳嗽两声示意轮到左含卉说话了。
“是这样的贺姐,我这不是一直在寻正缘吗,其实这不是我的主要目的,也不能这麽说,其实是因为我父亲把我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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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仕途上的交换筹码一直想让我嫁一个高门大户,不断搅和我的亲事才有了那些流言蜚语,我也是近些日子才知道,一直再找办法脱离他的掌控。
昨日跟祁公子交谈过后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让祁公子假扮我的心上人,他这样的条件父亲肯定满意,这样我就能跟着他去京城,离开清河县之后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他就再也管不着我了。”左含卉饱含希冀的看向贺之桓,“贺将军你能帮帮我吗?”
贺之桓一听左含卉这个称呼就知道祁廷玉肯定把她的事都抖搂干净了,给祁廷玉飞了个眼刀,贺之桓转头面相左含卉,“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目前来说这这是最合适的方法了。”
“你把自己交到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手里,你确定这是最合适的方法吗?”
“这不是有你在吗?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贺将军!是我们女子的榜样!我全然信任你!”
看着左含卉真挚、纯净的眼神,贺之桓无奈感叹这个大小姐真的太天真了。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的计划真的成功了,你带着左大人给你准备的丰厚嫁妆离开清河县前往京城,中途离开,你一个弱女子如何守得住这庞大的资产,到那个时候你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成为那些恶人的首要目标。”
“那祁公子......”
“你们是假结婚,他做出这样的事如果让永定将军知道了那他也是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你,就算他有能力保护你,那你要一辈子活在他的保护之下吗?那你所追寻的自由,想要寻找的那个正缘又从何谈起呢?”
“......”左含卉听完贺之桓说的话,突然沉默了下来,好像自己想的真的太过天真了。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靠自己活下去?而不是离开父亲之后,嫁给一个男人然后依靠着这个男人过活?”
“可是大家不都是这样吗?”左含卉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话,从小到大她看到的、听到的、学到的都是教她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女儿、一个合格的妻子,就连她萌生出来的对“自由”的渴望都是从那些父母不让她看的闲书里面学来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之桓,你别这样说她了。”祁廷玉见不得女孩儿哭,掏出帕子给左含卉擦眼泪,拧着眉指责贺之桓。
“我说她没说你你不高兴了?你才是问题最大的那个,谁给你的胆子干这种事?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贺之桓越说越生气,举起拳头往桌子上一砸砸出一个坑来。
“你你你别生气,咱们慢慢说慢慢说。”祁廷玉连忙告饶,生怕这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你以为你干的是好事,其实你这是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给害了!你打算怎么做?把人带出清河县就随手一扔?还是带回京城用永定将军的人脉罩着她一辈子?你说你这样做人家姑娘的未来你有没有考虑过啊,别一拍脑袋就什么都干干。”
“我知道错了,贺之桓,不贺姐,给小弟支个招呗?”
40. 计划通
“左小姐,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想清楚。”贺之桓不是不知道古代女性通过自己的劳动来养活自己是多么不容易,尤其是左含卉这样的大小姐,一些粗活根本做不来,贸然离开只会吃更多的苦,“还有你祁廷玉,我这里招倒是没有,你麻溜的滚蛋,回你爹那里求个情认个罪继续当你的官去吧。”
“我不去!”
“贺姐,虽然我们的想法太过随意,你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可以吗?”左含卉还是不想放弃,她恳求贺之桓可以给她一段思考的时间,不要直接否定她的计划。
“今天我亲自送你回去,回去之后你自己好好想想,跟你父亲也聊聊,万一他有苦衷呢?”
“嗯......”左含卉神情低落,一直到离开翠山许久才缓过神来。
“贺姐,我能不能加入你们?”左含卉把轿帘掀开,凑到贺之桓耳边轻声询问,她怕被侍卫们听到。
“嗯?”贺之桓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我观察过了,翠山上的姐妹们都是曾经贺家军里的人吧?听说当初贺家军组建的时候有许多女性加入,她们都可以,你看我是不是也可以?”左含卉眨巴眨巴大眼睛,盯着贺之桓,想用眼神打动她。
“不行。”贺之桓转回头去,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什么?”左含卉不解,为什么自己就不行?
“你知道贺家军当初是做什么的吗?”
“我知道啊,打仗的嘛。”
“她们每一个人来到贺家军都是知道自己未来可能会丧命,当初每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上阵杀敌才打出了贺家军的名号,这是她们的荣誉。如今贺家军已经解散了,翠山的姐妹们也只是我的姐妹,她们不用听命于我,随时可以离开去追寻更好地生活,之所以还留在这里那是因为这里的生活是目前她们心中最好的生活而已。但是你不一样,你从来没有吃过苦,如果你想你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必为了一时冲动放弃后半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
“左小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不想要的这种生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听从父亲的安排,一辈子当那个笼中雀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是我不好,为难你这个大将军了。”左含卉被贺之桓一次次的否定气到了,拉上轿帘拒绝继续沟通。
“贺之桓话还没有说完,只能提高声音说道,“左小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的时间还有很多不是?”
左含卉是左大人唯一的女儿,而且是老来得女分外爱护,在贺之桓看来这都是正常的,没有亲自与左大人接触她不能确定左含卉所说之话的准确性,只能先用个缓兵之计,万一她自己偷偷跑了酿成大祸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左含卉此时根本听不进去贺之桓的话,周边还有左府的侍卫,她也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能闷头赶路,一路给她安全送到家。
到了贺府门口,左大人竟然在门口亲自迎接,见到从轿子上下来的女儿稀罕的紧,要上去扶她却被甩了开来。
左含卉头也不回的走了,左大人站在门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向贺之桓,“贺小姐是吧?多谢你这几日对小女的照顾,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小厮拿来一盒点心交到了贺之桓手上,贺之桓也没有推辞收下了,“左大人客气了,小姐最近心情不好,你们父女之间还是要多多沟通,这才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是啊是啊,多谢贺小姐的关心,进府上来坐坐喝杯茶?”
“不了,家中还有其他事要忙就不打扰您了,走了!”
左大人目送贺之桓离开,这才回到了府上,他去左含卉门口敲了敲门,“卉卉,开开门,跟爹爹聊聊这两天玩了些什么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跟你聊天!”
——
回到翠山,祁廷玉还在发呆,贺之桓见状去问他,“你是不是看上左小姐了?”
祁廷玉吓得手里的狗尾巴草都掉了,慌乱解释,“我可没有啊,你可别乱说!”
“那你这么上杆子帮忙?”
“我这不是见她跟我同病相怜嘛......”
“我看不像。”
“其实只有一点点而已,谁不爱美女呢你说是吧?”
“好啊你我就知道!”贺之桓给了祁廷玉一脚,“赶紧滚回去吧,别在这里给我碍眼。”
“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怎么在我地盘上还耍起威风了?”
“不是不是,贺姐啊,我是真想帮她!而且我听杨鸣说你还想帮着左小姐找到她理想的夫君之后拿这事儿打响木簪的名声来着,这不正好一石二鸟?”
“什么玩意一石二鸟,你把人拐走了我能放心?”
“有我你还不放心?”
“你现在把自己阉了我就放心了。”
“那不行,那你说个章程,我都按你说的来你能放心不?”
“你这是铁了心了?”
“对!”
“行吧,你让我好好想想。”
贺之桓揉揉发胀的脑袋,自己莫名其妙就摊上了这么两个不省心的。
——
这天清河县分外热闹,街上隔两步路就能听见有人在议论左大人家女儿的事。
“你们听说了没有,左家那个女儿终于嫁出去了!”
“听说了听说了,嫁的还是鼎鼎有名永定将军的儿子!”
清河县左府不远处,几个衣着花花绿绿的妇人围着张媒婆在一棵歪脖子槐树下面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就好像自己就在现场似的。
“不是说将军府根本没人来送聘礼吗?”
“谁说的?我怎么听说永定将军的儿子带着百十号人抬着聘礼来的。”
“我见到了,那天我起得早,亲眼看见百十个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士兵,那聘礼是一箱一箱往左府抬啊。”
“左大人可真是好命,攀上了永定将军,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升官咯~”
“可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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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说是因为左小姐在红姻观求了一根叫什么红姻木簪的,这没过两天就定了亲。”
“这个我知道,我前些日子去红姻观,刚巧碰见了住持的开光仪式,那簪子上缠着红姻观的红绳,肯定是老君保佑。”
“昨天上山我还见到来着,原本来是这红姻木簪的作用啊,不行我也得给我家闺女也去求一个。”
“可得了吧你,那一根就得十两银子,你舍得吗?”
“这么贵?”
“可不就是。”
有关于红姻木簪的消息是贺之桓派人去传播的,自打开光仪式结束之后,不上人出于好奇心上前询问红姻木簪的价格却都被高昂的费用吓到了,以至于这些天来除了贺之桓送给左含卉的那一支,摊子上还剩了九支——一支都没有卖出去,倒是黄承安的红绳卖出去的更多了。
左含卉与祁廷玉的订婚仪式是昨天凌晨举办的,左大人得知消息之后那是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纠结祁廷玉家里除了他没别人来这件事,只一个劲的夸赞祁廷玉一表人才,从头夸到脚,听得祁廷玉一个头两个大。
来送聘礼的是翠山的姐妹,扮成男人的样子来的,由于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没什么人见到,更别说分清楚是男是女了。
订婚仪式十分简单,祁廷玉给出的理由是他们家世代从军,一向不喜繁文缛节的仪式,而且订婚之后就要带左含卉入京,给家里人看看。
左大人一开始并不同意,只是自己家确实高攀也只能妥协,加上左含卉的游说,为了彰显娘家的气势,把祁廷玉带来的聘礼又添置一些当做嫁妆又还了回去,因为祁廷玉说婚礼要在京城举办,到时候也是简单操办,左含卉大概就不回来了。
这是他们一起想的一个局,因为贺之桓现在没钱,祁廷玉离家出走也没带多少银子,这些压阵的聘礼一部分是抵押祁廷玉随身玉佩暂借的,剩下的都是贺之桓从自家做的手工里拼凑的,礼单是假的,左含卉作为内应糊弄他爹,最终也没被发现问题。
现在两人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了,贺之桓让木蓉带了十几个人一起去,顺便让让她们看着祁廷玉,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也是为了给左含卉多一些的安全感。
事情的进展非一般的顺利,贺之桓还给自己那个便宜哥哥贺景寄过去一封信,把这边发生的事都给他交代了一下,让他也帮忙在京城多多照看。
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贺之桓这才有功夫去倒腾自己的那摊子生意。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借着左含卉嫁入豪门的东风,更多的人注意到了贺之桓的红姻木簪,就今天一天就把剩下的九只木簪销售一空。
中午的时候贺之桓跟卖完货一脸兴奋的黎凤聊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昨天就有人来问了,但还是觉得十两银子贵,但是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就多了很多人来问红姻木簪的价格,在黄承安的摊子前面就吵了起来,至少有二十几人吵着说自己先来的,非要黄承安先卖给他们,黄承安一见这个架势就知道自己肯定招架不住,忙让黎凤去叫自己老婆过来助阵。
41. 大赚
段茵脑袋灵,见到这个疯抢的场景立刻就同众人说一直到下个月十五号他们就只有这九只开光了的红姻木簪售卖,价高者得,就这一句话,愣是在红姻观门口卖出了拍卖场的架势。
贺之桓听完简直想给段茵磕一个,把十两银子一只的木簪买到了六十两一只绝对是销售奇才,也就是说,单这九只簪子贺之桓赚了五百四十两!
想到这里贺之桓坐不住了,立刻就要去红姻观去找黄段夫妇,黎凤赶紧拉住贺之桓。
“贺姐,你先别激动,我这还没有说完呢。”
“还有什么事比我去给你哥嫂送钱还重要?”
“比那可重要得多。”
“你小子跟谁学的卖关子,赶紧给我说。”贺之桓拍了拍黎凤的头,佯装恼怒。
“当然是......还有不少人想买没开光的红姻木簪,我这次回来就是找你拿个主意,卖还是不卖。”
“那你不早说,肯定卖啊,快上马,咱们赶紧去支援你哥嫂!”
一路快马加鞭,贺之桓带着黎凤紧赶慢赶来到了红姻观,这放眼一看就被这巨大的人流量吓到了。
“我了个乖乖,这也太吓人了。”
“就是说啊,因为人太多,杨哥都没能回去给我们做中午饭吃。”
“你啊你,除了玩就知道吃!”贺之桓点点黎凤的鼻子,把黎凤和小黑拴在一边,自己朝着人群里挤了过去。
“贺姐你终于来了!”杨鸣见到贺之桓眼神一亮,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辛苦辛苦!这次还得多谢你们!”贺之桓朝着还招待顾客的黄承安和段茵说道。
“哈哈哈哪里哪里,还得多亏了你,我们这次红绳都快要不够卖了!对了簪子的事黎凤跟你说了吗?”
“说了说了,段嫂嫂,咱们赶紧去拿一批货过来吧!”
在后山仓库里挑挑拣拣,选了些样式简单的、甚至是素簪拿了过来,这些木簪不能抢了红姻木簪的风头,因此既没有红绳也没有木盒,就这样拿布一包就端到了摊位上。
没想到这些木簪卖的还不错,一两银子一支,半天下来卖出去了八十枝。
直到太阳都落山了众人才散去,贺之桓、杨鸣、黄段夫妻四人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摊在原地呼哧呼哧喘粗气。
“贺姐,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人多了是真的会喘不过气来。”
“也算是一种独特的人生经历了吧?”段茵笑到。
“则呢么不算呢?”黎凤下午没挤进人群,这个时候就她还有力气动弹,她走路带风给累瘫的几人端茶倒水,捏肩膀捶腿,看着大喇喇摆在桌子上的白花花的银钱就笑得合不拢嘴,路过一次就用手摸一摸,不亦乐乎。
“小凤,第一次见这么多钱吧?”黄承安忍不住打趣,“黄大哥我呀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
“钱真是个好东西!”黎凤拿手抹了抹嘴边不存在的口水,逗得众人笑了起来。
除了桌子上摆的八十两,还有桌子下面放着的九个木箱子,那是卖红姻木簪的五百四十两。
都休息得差不多了,贺之桓叫上黄段夫妇带着钱去找住持。
住持还没睡,正坐在烛火下面看书,见到贺之桓几人大包小包的过来也是吓了一跳。
“各位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住持您没见到今日红姻观钱的景象吗?都是来买木簪的!这些就是今天赚到的钱!”黄承安笑着解释,住持脸上也不淡定了,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知道今天他们生意好,却没想到这么好。
“红姻木簪能够买到现在这个价格脱不开您的帮助,这些是我和黄大哥捐给红姻观里的香火钱,还请住持一定收下!”贺之桓从开过光的红姻木簪赚来的五百四十两之中拿出来四分之一交给了住持,一百三十五两的银子就这样摆在了他面前。
“多谢施主。”住持给两人略微施礼表达感谢,被眼疾手快的贺之桓扶住了。
“哎,住持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马上寒冬就要来了,观理也要添置些过冬的物品,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您啊莫要推辞!”
贺之桓又拿出一百三十五两银子,加上后来补货赚的八十两中的一半,也就是四十两公交到了段茵手中。
段茵见状连连摆手,“这一部分我们手下,这四十两你还是拿回去吧!”
“嫂嫂你这可是见外了,没有你们我也赚不到这些钱,给你你就拿着!”
“真不用了,你想出来的这个主意也带动了我们红绳的销量,就算是我们从你这赚的就行了。”
“那不行,我这个人说一不二的,你就安心收下,小心我以后不跟你们合作了!”贺之桓这话都说出来了,段茵只好笑着接下来,掂量一下这沉甸甸的钱,看着黄承安粲然一笑。
现在千叶分完了,累了一天的众人各回各家抓紧时间去休息了。
回去之后贺之桓看着手里的三百一十两银子,真的是满满的幸福感!
想着明天要给姐妹们整点什么好吃的犒劳一下,这三百两银子到底应该怎么花,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好。
第二天一早贺之桓就醒了,叫醒齐诗,把要做的木簪款式交代好,又叫来赵连英,询问了一下把现在的简单茅草房都换上瓦砌上砖大概需要多少钱。
赵连英沉默片刻说道:“按照前些日子我跟黄云了解到的,把咱们这里将一百多间房子都换上至少也得两千两吧。”
贺之桓如遭雷击,两千两!手里的三百两瞬间不香了,这得再过多久才能赚到啊!
“就没有别的办法能缩减开支了吗?”贺之桓不死心问到。
“咱们自己烧窑造砖的话可能还能省点,就是前期投入也蛮高的,我个人认为不划算。”
“我信你,肯定是不划算的。”贺之桓原地转了两圈,“这样,咱们入冬之前先把一半的房子做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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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标准,房间里面呢就先按照上下铺来,让姐妹们挤挤,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说干就干,贺之桓简单的说了一下上下铺的结构做法,让赵连英自己去安排人施行,从手里拿出来二百五十两交给他们去购买砖瓦,“记得讲价!就说咱们是长期需要,让老板多给些优惠。”
“放心吧贺姐,这些我都懂。”
“行了,去吧去吧。”
收好剩下的六十两,贺之桓去把黎凤和杨鸣叫了起来,策马去了红姻寺,这次把仓库里的次等木簪带了两百只过去卖,若是能按照昨天的势头,今天还能赚个一百多两。
“就是你们这里卖红姻木簪?”一个面色不善身材肥硕的妇人带着两个侍女摇摇摆摆的朝着黄承安的摊位走了过来。
“是的夫人,只不过开光的红姻木簪昨日已经卖完了,要想买的话只能等下月十五开光的那一批了。”
“听说一支要十两银子?什么货色就敢卖这么贵!”
“您可能不知道,这红姻木簪用的是红姻观后山受过百年香火熏陶的柏木,加上每月十五住持亲手开光,能助人找到好的姻缘!”贺之桓把红姻木簪的卖点说了一遍,只是那妇人一脸不信的表情看的人有些火大。
“不就是个破木头吗,哪有你说的这么神奇。”
“夫人,您要是不信的话也没关系的,我们的簪子还有没开过光的,用的也是后山的柏木,自带安神清香,戴着对身体也有好处的,您要不看看?”贺之桓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维持不住微笑了。
那妇人瞟了一眼,也没搭话,撇撇嘴走了。
“什么人啊!”黎凤脾气更爆,人还没走远就忍不住吐槽,杨鸣忙去捂嘴。
“在外小心说话。”段茵今天也在,凑到黎凤耳边温声提醒。
“知道啦段嫂嫂。”黎凤一脸不高兴,也不知道那妇人听没听见,总之是没回来找茬。
除了这个插曲,今天的生意还算顺利,总共卖出去了一百三十枝木簪,比贺之桓期望的还要多一些,跟昨日一样要分给段茵一半的,哪知今天怎么说她都不收。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做生意不能只凭好心,还是要看具体出力多少,以最公平的方式分配利益才能更持久的走下去不是?”段茵的话也点醒了贺之桓,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刚踏入社会不久的大学生,也没做过什么生意见过什么世面,只是觉得黄段夫妇对她好,帮她许多,就像多给一点表达自己的心意,却从没想过这个方面。
“嫂嫂,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看,簪子是你们自己做的,原料呢是红姻观后山的树,我和你大哥也就平时看看你们在这边的仓库,卖卖簪子,而且卖的时候你们也在这边帮我们,所以啊我觉得这一部分普通木簪的钱你们拿个七成最合理,剩下的我和你黄大哥拿两成,给红姻观捐一成,你觉得怎么样?”段茵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笑着,看贺之桓就像看自家亲妹妹一样。
42. 好景不长
“嫂嫂说的是,不过我觉得哥哥嫂嫂牵线搭桥也是我们能把木簪卖好的重要因素,再多给一成也可以的。”
“这就是另外的一件事了,开光的那部分我们可不会推辞,你们自己一半,我们四分之一,住持四分之一,这样就足够了!”
“既然嫂嫂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推脱岂不是显得不识好歹了?”
拿出今天的二十六两银子郑重地交到段茵手上,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只有他们摊位和红姻观门口的灯笼还亮着,想着可定不会有人来了,几人就要收摊回家。
“哎,你们就是卖红姻木簪的?”
从远处匆匆忙忙跑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几个人要走赶忙叫住他们。
“你们先别走,我家夫人要买红姻木簪。”
“这个月的木簪已经卖完了,要想要的只能等下月十五早点过来买了。”贺之桓好心提醒。
“就不能通融一下吗?”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接着贺之桓就见到了这位夫人的容貌。
长眼细眉,略施粉黛,虽然脸上岁月的痕迹显露但更显成熟女人的姿态,身着一身紫色华袍,更显雍容。
“夫人,不是我们不愿意,只是这红姻木簪确实只有十枝,已经卖完,我们也不能随便拿个没开光的木簪来糊弄您不是?”
“这可怎么办。”夫人眉头一皱,脸上尽显焦躁之色。
“下个月十五我们来取,给我们夫人留两支木簪可行?”中年男人站在贺之桓面前,气势充足,有种她不答应就不能走的感觉。
“既然夫人这般喜爱,贺某定留两支等夫人来取,只不过这簪子抢手得很,还望夫人能先下定金,以免出什么差错。”空口无凭,要留簪子肯定得有定金才行。
“长风,给她们五十两银子,再留一份契书,十五你在过来取吧。”夫人爽快得很,见状也没有纠缠,那位叫长风的中年男子过来留下银子和现场写的合同,又嘱咐了一遍贺之桓这才开。
“贺姐,咱们的簪子不是十两银子一支吗?他们怎么给了五十两?”黎凤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把银子拿过去又数了一遍确实是五十两。
“傻啊你,咱们那十枝簪子哪个是以十两一支卖出去的?”段茵笑着刮了刮黎凤的鼻头。
“对哦,这个姐姐肯定是怕咱们为了卖高价把她预定的簪子卖出去!”
“对咯!”
次日贺之桓没有去红姻观卖簪子,把事情全权交给了黎凤还有齐诗,木蓉目前应该在去往京城的路上,没有写信回来那就是没出现什么差池,一些都步上了正轨。
把昨日赚的银子按照采买需求分发下去,贺之桓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觉得这比上班还累,说好的田园生活呢?
“还是得有钱才行啊!”贺之桓感叹一声,在翠山上游荡了起来,身后跟着已经长到半人高的豹豹。
豹豹是一只不粘人的小猫,贺之桓早有预料,只是她没想到豹豹能长这么大,而且顿顿吃肉也不长胖,只往长里长,每次摸摸豹豹的肚子都觉得他没吃饱。
“豹豹这是你给姐姐抓的吗?”
贺之桓坐在翠山山顶上的石头上,望着半山腰上忙忙碌碌盖房子的赵连英等人,看着与半月前完全不一样的翠山心中忍不住感慨。
豹豹从一旁的灌木里面钻出来,嘴里叼着一只松鼠,他含在嘴里只留了一个松鼠尾巴露在外面不停晃来晃去,显然是害怕极了。
贺之桓把手放在豹豹嘴边上,在他松嘴的瞬间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小松鼠。
本来只哇乱叫的松鼠见自己重见光明愣了一秒,又发现自己被一个人类抓住了,使劲扭动身子无果,彻底泄了气。
“你别怕,我不吃松鼠。”贺之桓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松鼠,先前在学校里的树上见到过,只是松鼠的警惕性太高,只要一靠近它们一溜烟就跑了,以至于这些年来贺之桓从来没有拍到过一只,现在竟然沾到了豹豹的光,跟小松鼠亲密接触上了。
小松鼠接受命运的速度格外快,不一会儿就在贺之桓手心里睡着了,趴在一旁的豹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
秋日的阳光格外温暖,山顶吹拂着清凉的风,吹得贺之桓也闭上了眼睛。
贺之桓是被蚊子咬醒的,她睁眼一看,自己的脖子、手背、脚踝都被光顾了,歪头看看豹豹,人家一身厚皮毛,还甩着尾巴给自己驱蚊呢,可就苦了贺之桓,小松鼠也早就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在贺之桓睡着的时候溜走了。
活动活动发麻的腿,贺之桓下山准备吃午饭。
“贺姐?你没去红姻观?”杨鸣见到她很是吃惊,正在洗锅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今天我没去啊,怎么了?”
“哪个,我还以为你去红姻观了,中午没给你留饭......”
贺之桓沉默,“有包子吗?给我整个包子算了。”
“有,你等会吧,很快就好。”
两人之间气氛一时尴尬。
“对了,在黄大哥那边砍树的人还是在红姻观吃饭吗?”
“是的贺姐,现在我们每天给红姻观送食材,还是观里的师父在做饭。”
“嗯嗯挺好。”
“下午去清河县逛逛,买些种子去。”
“好。”
吃完包子,贺之桓抱着豹豹午休了一个时辰,起来之后叫上杨鸣上马前往清河县。
今天贺之桓是算着日子来的,正是清河县三月一遇的大型集市,贺之桓这次主要是为了买一些明年开春可以种植的作物,她打算在冬日正式来临之前做好御寒的基础设施,屯好物资,趁着冬季把翠山较为平缓的山麓一带开垦成农田,种上瓜果蔬菜,说不定来年就能做到自给自足了。
贺之桓畅想着这美妙的日子忍不住哼起哥来,杨鸣也被这轻松的氛围所感染,男的露出了笑容。
清河县的集市来了很多人,贺之桓一路打听径直来到了一个摊贩面前,这位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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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廓深邃不像中原人,再看他卖的东西——胡椒、孜然,还有一些贺之桓认不出来的东西,而且价格也贵得很,最最瞩目的还是他身边的骆驼们,大抵是路上跋涉时间长了,它们正闭着眼趴在地上睡觉,偶尔打个响鼻。
贺之桓看着新奇想上手摸一把被摊主一巴掌打了下来。
“五两银子。”那摊主张开五指朝着贺之桓比划,嘴里说着不太标准的中原话。
贺之桓没想到在古代也有这种“合照给钱”的事情,虽说骆驼难见,可是钱更难赚啊!她撇了一眼摊主,“买你的香料让我摸一把,可以不可以?”
摊主看看贺之桓,牵着马还带着下人肯定不差钱,觉得这人不会小气于是点头答应了。
杨鸣:?
心满意足的买到了香菜种子,还有花椒、孜然,贺之桓开心的把小骆驼蹂躏了一遍然后牵着吃醋的小黑继续逛街,这次她看上的是棉花。
棉花这东西好得很,可以做衣服做被子,要是能大面积种植就不用担心过冬的问题了,顺道还打听到了清河县有养蚕的,正好等开春了买点蚕宝宝,免费穿上天然蚕丝丝绸,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就这么在清河县大集上逛了半日,回去翠山的时候差点把小黑和大枣累趴,贺之桓买了太多东西回来。
太阳西沉,负责在家建房子的赵连英小队已经歇息,正坐成一团聊着天,见到贺之桓回来还带了这么多东西抓紧上来帮忙。
“贺姐,你这都买了些啥啊?”黄云惊讶,她是知道的贺之桓这些日子为了赚钱都没怎么睡过好觉,这出去一趟竟然买了这么多东西,也是下了血本了。
“都是一些能用得到的东西,还有就是这些日子姐妹们都辛苦了,杨鸣也是,给大家做饭又是卖货,今天晚上我买了很多好吃的来犒劳大家这些日子的付出,开不开心!”贺之桓把手里的酒举过头顶展示在众人面前,赢得了一阵欢呼。
“开心!”
“黎凤他们回来了吗?”
“在这儿呢!”
清脆的呼喊声从头顶上传来,贺之桓眯着眼睛找了一圈,终于在翠山山顶豹豹喜欢趴着睡觉的那里看到了正对她挥手的黎凤。
“快下来,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雪花酥!”
“来啦来啦!”
小黑和大枣驼上来的酒肯定是不够的,贺之桓叫了酒楼的老板给他们送了过来,由于基建做的好,酒馆的伙计驾着马车送货上门的时候都没忍住夸赞这是他送的最轻松的一次货!
翠山的姐妹们相视一笑,脸上洋溢这的都是骄傲的神情。
“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好!”
陪着她们一同不醉不归的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贺之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隐约之间听到有人在喊她,于是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眼前之人竟然是黄承安。
“黄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小贺!红姻山出事了!”
43. 失火
黄承安是骑着贺之桓送给他的马一路狂奔而来,因为天黑的缘故,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脸上身上全是擦伤,见到贺之桓清醒过来赶紧把重点说给她听。
原来是这天晚上黄承安和段茵两人为了庆祝这些日子以来的收获,跟贺之桓一样从山下买了点小酒,夫妻两人小酌一杯,谁承想他俩睡下后不久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期初黄承安还以为是自家做饭的锅炉火没有熄,起身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对,回到床上之后还是能闻到味道,在段茵的要求之下他出门一看把他吓得没能站稳,扶着门框才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红姻山后山也就是他们夫妻两人住的这片柏树林失火了!
要知道柏树是一种自己产生油脂的树,从树干到树叶只要沾火烧的就快急了,又加上现在临近冬季,将近一个月没有下过雨,地上的柏树叶子跟不要钱的柴火似的,随着火舌的舔舐逐渐向四周蔓延。
黄承安心觉不妙把段茵喊起来让她去叫红姻观的师父,他则是骑上马赶紧来找贺之桓搬救兵。
“快走!”贺之桓听完心知事情紧急,把没有烂醉如泥的姐妹们叫了起来,抓紧赶去红姻观救火。
等到了红姻观附近,赤红色的火焰几乎映亮了半边天空,像是狰狞的恶魔,贪婪地吞噬者黑暗中的一切。
“快快快,观里有水井去那里打水!”
百十来人一半去观里打水救火,另一半在贺之桓的指挥下开始砍树。
由于火势比较大,柏木易燃,因此需要砍出隔离带避免火势继续蔓延。
好在贺之桓这边砍树已经是熟练工,前面人砍后面人把树干抗走顺便清理掉脚下的枯枝败叶,就这样在泼水阻燃的协助之下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控制住了火势。
若是让贺之桓走远些看,红姻山后脑勺上就像画了一个黑色的下弦月,甚至还有一圈黄色的描边。
众人酒早就醒干净了,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贺之桓一个个检查她们的身体,没有发现有人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小贺,真是多谢你了!”黄承安从屋里拿了些干粮给大伙分发完这才腾出空来跟贺之桓道谢。
“黄大哥你这也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没什么应不应该的,火势如此之大,若是没有你们和观中师父帮忙,我跟小茵怕是被烧死了也没人发现。”
“黄大哥你别这么说,这木簪的生意是咱们共同的生意,我来救火首先是为了咱们之间的情谊,其次这不也是为了我自己嘛,你也别忙活了好好休息休息,我总觉得这火来的有蹊跷。”
“你是发现了什么?”段茵也凑了过来,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怎么,嫂嫂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说不上来的感觉,你说这红姻山这些年来都不曾发生过山火,住持也说了,自入秋以来都有人巡逻,怕的就是山火发生,可是千防万防最终也没防住。”段茵思考片刻将自己了解到的跟贺之桓讲了一遍。
“是啊,住持也是一晚上都没休息,年纪这么大了还在观里发脾气,说是要狠狠责罚昨夜巡逻的那位小师父。”
“既然如此我觉得我得去问问这位小师父,黄大哥你们在这等我。”
贺之桓风一般跑了,黄承安和段茵对视一眼,深色凝重,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红姻观今日没有开门,许多香客不死心来敲门被门口的小师父劝走了,给出的理由是后山失火今日闭观修整。
贺之桓是从后门进来的,一进入院子就听见住持洪亮的嗓音。
“无其,你怎么能犯这样的错?你可知道若是昨夜任由山火烧下去,红姻观就不复存在了!”
邦——不知道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明明已经准备去巡逻了却还是睡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山火已经烧起来了。”
“多说无益,你既然酿成如此大错,自明日起你便下山去吧。”
“师父!师父!求求你绕我一次,我不想走啊师父。”无其他是孤儿,天生少一只耳朵,也许是他的父母因为这个把他丢在了山上自生自灭,也是这个季节,是住持采购物资回来的时候听见有孩子的哭声把他带回了观里。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这就是他的家,听见住持说要把他赶出去,无尽的恐慌袭上心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糊了他一脸。
师兄师弟们也纷纷为他求情,只是住持面色悲痛却也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在不舍也不能就这样轻易算了。
“住持,我能不能插句话?”贺之桓见这边僵持住了,敲了敲门打断了他们。
“贺小姐,多谢昨夜出手相助。”
“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方才在门外不小心听到了各位的谈话,我有个主意不知住持愿不愿意听一下。”
“但说无妨。”
“无其小师父虽然没有尽职,但是有一个补救的机会可以让他戴罪立功,若是能抓出放火之人不知道住持愿不愿意让他继续留在观中?”
“贺小姐这话的意思是,昨夜的火不是自然形成的山火,而是有人故意纵火?”
“没错,早上我给姐妹们排查伤势的时候得知,在我们砍伐隔离带之前,这边的柏树有被其他人偷偷砍伐的痕迹,原本我与住持您达成的协定是在制作红姻木簪时所用的柏木不能在同一片区域砍伐,需要保持森林的完整,但是那一处树木砍伐的极其粗糙,且十几棵树都是在同一个位置不论大小系数砍走。
我询问了负责在这边砍树的姐妹,她们说南边这一片还没有涉及,我们没有动过这片林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来这里偷砍了树。”
“可是这柏木并不是什么名贵树木,为何非要来红姻山砍?”
“大概是因为红姻木簪的缘故,名声打了出去大概是有人眼红想要作假售假这才来偷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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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放火又是为了什么呢?”
“几日前黎凤在这边售卖木簪的时候就有听客人说有其他人打着红姻木簪的旗号买木簪,只是做的比较粗糙,木头看起来都是同样的木头。黎凤还去那个摊位上看了一眼,确实是柏木的木簪,只是没人买,或许是嫉妒?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不排除他们不想让我们继续做这个生意而放火。”
“贺小姐说的有些道理,无其他能做什么?”
“很简单,为了防止再有人来做这样的事,我打算在现在砍伐出来的隔离带外做一圈围墙,把后山围起来,这样的话能避免有人放火,只是缺一个守卫,偶尔沿着围墙走一圈查看围墙有无破损就行。”
“无其,你可听清楚了?按照贺小姐的话去做,罚你三个月,好好长长记性!”
“是师父!多谢师父!多谢贺小姐!”无其抹掉眼泪,感激的看向贺之桓。
“走吧无其师父,咱们去后山看看怎么做围墙?”贺之桓见气氛放松下来,该说的也都说了,她还有些事需要去求证。
“好好好。”无其麻溜爬起来跟着贺之桓离开了。
后山现在几乎被黑灰覆盖,若是一直不下雨恐怕难以清理干净,贺之桓带着几个人把发现偷树的位置翻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能看出这树是用斧头砍得,剩下的树桩子表面一点也不光滑。
贺之桓围着要做围栏的隔离带走了一圈,又指定了几片区域把树砍了,使之围成一圈与红姻观连接了起来,之后就算再有人想放火也烧不到红姻观里面来了。
“贺姐,这样能行吗?”无其跟着贺之桓来回的走,由于年纪还小性子活泼很快就跟翠山的姐妹们聊到了一起。
“听姐的准没错。”贺之桓笑得十分自信。
“好,我都听贺姐的!”
收获了一个小迷弟。
存放簪子的仓库就位于黄段夫妇屋子旁边,由于救火救的及时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贺之桓把自己的猜测跟他们讲了一下,段茵表示非常有可能。
“能卖出那样的价格要我说没有几个人是不眼红的,这些日子好些人明里暗里过来打听都被我糊弄过去了。”段茵跟贺之桓讲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我怎么不记得有发生这样的事?”贺之桓也在这边卖过好些日子木簪,并没有印象段茵说过的事。
“她们问的很隐晦,而且一看你们是卖家肯定不会问你,都是挑你不在的时候拐弯抹角问我和承安,还有人想塞钱给我们就为了问出来你这木簪的来历。”
“哎你说说这有什么好问的,就是普通的木头加上一个开光仪式的噱头,现在却成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了。”
“哈哈哈哈就是说有些人就是喜欢往复杂里面想。”
“不过还是要多些你们,真的,没有你们的帮忙我们翠山也不能这么快就做出成绩。”贺之桓在这边真情流露,那边无其却突然轻呼出声。
“贺姐我想到了一件事情!”
44. 报官
“贺姐我想到了一件事情!”无其蹦到贺之桓面前,脸上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他手舞足蹈的比划了起来。
“就是昨晚我巡逻之前去了一趟茅厕,回来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师兄,但是这人我不太熟,还以为是藏书阁里修行的师兄晚上出来透透气,现在想起来他穿的衣服虽然跟我们一样都是藏蓝色,但是款式却不一样,而且没有束腿!”
“贺姐,你说会不会是他放的火?”无其睁着大眼,像是发现了宝藏的孩子。
“那你回去之后有没有吃什么东西?”贺之桓觉得很有可能,毕竟从树林的燃烧成都看来,着火的位置就在红姻观下山的路旁,显然那个放火的人并没有深入树林。
“我想想......昨晚师兄做的斋饭有些咸了,我上完茅房觉得口渴,回去喝了一碗茶水,然后就开始犯困。”
“看来是有人给你下了药,走,去你房间看看你昨晚喝茶的碗还在不在。”
一伙人又风风火火来到了无其的房间,那桌子上大喇喇摆着一个茶壶却不见茶碗的踪迹。
“我记得就放在这儿的啊。”无其见桌子上面没有还弯腰去桌子下面床下面都找了一圈,仍然一无所获。
“看来没错了,就是有人给你下药,看你喝完之后又把证据带走了。”
贺之桓不解,红姻观存在这些年了,到底是谁会半夜过来以这种复杂的方式放火?明明山下一点就能达到防火的目的......难道防火只是手段?
“黎凤,你去叫人找找着火的那篇林子下缘靠近路边的区域有没有茶碗,无其你好好想想昨晚那个人的样貌,试试能不能画下来。”
虽然这场大火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烧毁的树木是没办法复生的,就算是在古代,放火烧山也是一个相当大的罪名,可以进去蹲十几年的大罪。
“我试试吧!”无其拧着眉头抓耳挠腮,贺之桓给他铺好纸笔坐在一边等他下笔。
“贺姐,要不你先去忙别的?有人在这里看着我我什么都想不出来。”无其尴尬地直挠头。
“行,那你先慢慢想着,我再去林子那边找找线索。”
黎凤根据贺之桓的指示来到那片区域之后就开始地毯式搜索,恨不得把每一片草皮都掀起来看看,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贺之桓过来的前一刻找到了陶碗的碎片。
“贺姐!你快过来我们找到了!”黎凤兴奋地朝她招手。
贺之桓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见到那个陶碗的碎片,是红姻观里常用的款式,就是从观里带出来顺手扔在这里的,
“有没有别的发现?”
“没有了。”黎凤见贺之桓把陶碗碎片小心翼翼放到了一个布袋里还细心地把口打上结。
“这事情急不得,先把后山这片区域保护起来,以免他们再来犯事。”
“他们要是敢来,我肯定给他们都揍趴下!”黎凤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行啊,到时候就看你的了。”贺之桓心念一转,“黎凤,你在这里跟段嫂嫂住两天怎么样?我不放心他们两个,这样你也可以保护他们。”
黎凤一听高兴极了连忙答应了下来。
贺之桓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边,于是又找了另外两人留在这里守着,在仓库里简单做了个床铺,主要还是看着仓库别出什么差池。
围墙修建的速度很快,贺之桓几乎把能用上的人都叫过来抢工期,三天时间就已经做好了,这些天也没出什么差池,簪子还是按部就班地卖,黎凤也是越做越熟练,贺之桓已经可以完全放手了。
“贺姐,今天我听到了一个消息。”晚上贺之桓带了好吃的给黎凤他们,顺便问问这些天的经营情况,黎凤吃着贺之桓新传授给杨鸣做的枣糕,嘴里嘟嘟囔囔跟她汇报。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贺之桓笑着问她。
“算是个坏消息吧?”黎凤自己都懵了一下,“就是之前来咱们这里预定簪子还给了五十两银子的妇人,她手下那个叫长风的过来说清河县遇到了卖红姻木簪的人,穿着跟咱们相似,问是不是咱们骗他们。”
“那你怎么说的?”
“我肯定说咱们没在别的地方卖啊!”黎凤噘嘴,“肯定是有人见咱们赚得多就模仿咱们,这个叫长风的也是眼神不好,看不出来那是什么水平,咱们是什么水平吗?”
贺之桓无奈的笑笑,假货是杜绝不了的,只是烧山和假货碰在一起很难不让人多想。
“明日咱们去清河县报官吧。”
“什么?”黎凤吃惊,枣糕都差点掉了。
“放火烧山这事还是得由官服查手,咱们自己调查起来太困难了。”
“好呀好呀,我还没去过官府呢!”黎凤小孩子心性,有新鲜事了又开心了起来。
“黄大哥,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你们出面,毕竟这山火威胁的是你们的人身安全。”贺之桓一脸真挚看向黄段二人。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而且就算咱们自己抓到了人动用私刑也是不可取的。”段茵看着贺之桓微笑道。
“嫂嫂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明天就让黎凤跟你们一起去吧。”
“好。”
商定好了报官的事,贺之桓又来到了围墙边上,看到无其正沿着墙边走,认认真真的巡逻。
“贺姐?你来了?”无其从西边走过来见到贺之桓憨厚的笑了起来。
“怎么样?最近反省的如何啊?”
“我可认真了,住持都夸我饭量又增大了。”
听到这天真的话语贺之桓释然的笑了,无其这人可太有意思了。
“画像画出来了吗?”贺之桓想到了三天前让他画的像。
无其挠挠脑袋,脸都憋红了憋出来一句:“还没有。”
“三天都没有画出来?是没有还是画的太难看不愿意给我看?”贺之桓小小的恶趣味,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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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
“贺姐,你别说了,明天,明天我就拿给你,现在我要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好好反省,我先走了!”说完逃也是的快步走了。
“那你慢慢巡逻,我明天来拿~”贺之桓朝着无其的背影喊道,笑得开心极了。
一路上小黑慢悠悠踱步,贺之桓欣赏着傍晚的山林景象,今天的晚霞像甜腻的草莓冰淇淋,一层一层向上化开,随着太阳的落下逐渐暗淡下去。
第二天报官很顺利,贺之桓自己没去的一个原因就是左大人认识他,如今左含卉跟着祁廷玉去了京城,她就怕这老头想起来又向她打听自己闺女的事情,到时候自己多说多措,还是不去见他比较好。
这样一来与官府接洽的事就都由黄段夫妇和黎凤负责,贺之桓偶尔去问一下进度的状态。
第二天中午贺之桓带着杨鸣拿无其的画像,想念红姻观的饭顺道来蹭一顿午饭,此时的无其正好吃完饭正要回去午睡,余光瞥见贺之桓来了赶忙躲了起来。师兄们见到他这边害怕还以为他得罪了贺之桓,把无其拎到一边教训了一顿,无其莫名其妙挨了一顿,也不敢辩驳只能灰溜溜回去把自己画的大作反复观察修改,等着贺之桓上门取他“性命”。
贺之桓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吃完饭后溜达到无其房间门口礼貌的敲门,听见无其让她进之后才推门进去。
此时那张人像画就铺在房间唯一的桌子上,尽管无其尽力把自己盖在画上遮挡贺之桓的视线,但是单从脑袋和胳膊的缝隙里看到的冰山一角就能断定这幅“大作”的美妙程度。
“好了,不用遮了,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真的?”无其微微抬起头来,从缝隙里看贺之桓的神情,见她笑着稍稍放下心来把自己从画上拿了起来。
这下整张画都暴露在了三人面前,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的可怕。
“那个......其实画的还不错?”贺之桓感觉自己的脑子被打了一巴掌,转头看向杨鸣,用眼神寻求他的帮助。
杨鸣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皱眉思考,“我好像见过他。”
贺之桓瞪大眼睛看看杨鸣,再看看那一坨不知道在画什么的抽象线条组成的人形生物,一脸大大的问号。
“你认真的?”她不可置信地在两者之间来回徘徊。
“你看这额头上的两个角,应该是秃头的位置,下巴上是胡茬,眼睛虽然画的不好辨认,但是可以看出眼尾是下垂的。”杨鸣一本正经的分析,还真让贺之桓从这幅画里面看出来些有用的信息,“近期同时拥有这些特征的人我只能想到一个。”
“谁?”
无其和贺之桓异口同声问到,两双眼睛都从画上转移到杨鸣的身上。
“戚方的手下。”杨鸣回看贺之桓,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对她说话一般。
“戚方?那就合理了。”贺之桓轻叩桌面,她还没去找他算账呢,他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45. 华韵楼
此时的戚方还不知道贺之桓他们已经怀疑到了他的头上,正在清河县有名的青楼华韵楼里面喝花酒。
“青青~来再给爷满上~”戚方胖圆的身材就这样躺在青青的腿上,举着胳膊要她倒酒。
青青长得美性格又好,只是才来没多久没什么名气,偶然之间被混迹秦楼楚馆的戚方瞧见了就让她来伺候,这一下可就勾住了戚方的心。
这些年来美女他见过不少,只是长相俊美性格温婉的,浑身透着冰清玉洁的劲儿的可是不多见,就这般青青便成了他来华韵楼里必点的人。
对于青青来说既然来到了这地方她便没想着自己能清清白白的,伺候谁不是伺候,只是这戚方表面上装的大方,实际上到了给钱的时候总是有种兜里没俩子儿的窘迫感,青青本来都以为他是装大款,问了其他姐姐们才知道这个戚方是个有钱的,才放下心来。
贺之桓知道放火之人就是戚方之后,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立刻就要去找他算账。黄云听闻之后想去凑热闹于是叫上赵连英四个人一起前往清河县。
清河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从整个县里找到一个人还是很难的,但是谁让这个戚方本身就颇有“名气”,稍稍一打听就知道他人在哪里了。
“华韵楼?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黄云琢磨着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应该是个显眼的建筑,在打听打听吧。”贺之桓没在意,找个地方还不容易?
“大伯,你知道华韵楼在个方向吗?”贺之桓说干就干,拉住一个挑着烧饼的中年男人询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男人听贺之桓说完脸色一变忙摆着手加快速度走远了。
“这人怎么回事。”贺之桓无语,又去问一边卖混沌的大婶,“婶子你知道华韵楼吗?”
大婶上下扫视一遍贺之桓,皱着眉头开口,“你个小姑娘家家的,看你穿的也不差怎么想着去那种地方?”大婶往她身后一看,看见黄云和杨鸣、赵连英,悄悄凑到贺之桓耳边问她,“是不是有人逼你去的?”眼神不善的盯着杨鸣和赵连英。
贺之桓见有戏,连忙解释,“我们是想去这个华韵楼找人。”
“哎呀,你不早说。”大婶松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八卦的表情,“是你家男人去那里了?”
贺之桓这才听出了些不对劲来,结合之前那些人听见“华韵楼”的反应,她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于是她顺着大婶的话说了下去,“是啊,我就是去那里找他。”
“哎呀不是我说,去那里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也别去找了,赶紧休了他算了,这种男人要不得!”大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跟贺之桓谈了起来。
这也更加印证了贺之桓的猜测,“我就是为了抓他个现行,看他还怎么狡辩的!”贺之桓义愤填膺,对着那个莫须有的男人一通撒气。
“对,就应该这样!那些男人一个个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就应该抓他个现行!妹子,你看需要我去帮忙不?”大婶见有瓜可吃眼睛都亮了,向贺之桓展示自己结实地臂膀,仿佛在说“我可以帮你胖揍狗男人”。
“不用了婶子,我带了人。”贺之桓往旁边一让,把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杨鸣和赵连英让了出来。
“都是好小伙子,一看就能打!”大婶完全忘了刚才误认为他俩是人贩子的事了。
“婶子,那华韵楼怎么走啊?”
“就在前面不远,你往北走三条街再往东一拐就能看见,华韵楼五层高,好找得很。”大婶热情指路。
“多谢婶子!生意兴隆啊!”
大婶眼巴巴看着贺之桓四人走远了,来了客人跟她讲话都没听见。
要说这华韵楼确实显眼,转过拐角就看见了一个挂满红绸的建筑,金色大字牌匾挂着,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是华韵楼。
杨鸣到了门口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华韵楼的猫腻,这不就是青楼吗?门口站的那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对着来往的客人笑得那叫一个甜。
“贺姐......你确定要去的是这里?”杨鸣难以置信的开口。
“对啊,就是这儿,那个戚方就爱来这种地方撒钱,在这里绝对能找到他人。”说完贺之桓就要进去。
杨鸣觉得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直接伸手拦住了贺之桓。
“怎么了?”贺之桓不解,转头看着杨鸣。
此时杨鸣的脑子还在后面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就这样沉寂片刻贺之桓等不及了,她着急揍人。
这时候赵连英开口了,“贺姐,这个华韵楼不是个正经地方,进去怕污了你的眼,要不就让我和杨鸣我俩进去把人逮出来交给你怎么样?”
黄云听完不乐意了,“好啊你个赵连英,怎么你就这么想进去潇洒潇洒?”
“怎么叫我想去潇洒,我这不是要去办正事吗?”
“原来你今天这么积极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冤枉啊我,来之前我也不知道是来这种地方,青天大老爷,你这真是冤枉我了。”
“我不管,你不能去!”
“好了好了别吵了,你们俩要吵一边吵去,我今天肯定得进去。”贺之桓懒得再费口舌,挥开杨鸣的胳膊就走进了华韵楼。
这下杨鸣不得不跟进去,他怕贺之桓会有什么危险,黄云和赵连英对视一眼,又双双别开头去,最后也跟着一起进了华韵楼。
青青正陪着笑脸给戚方满上酒,戚方笑着喝了一口就要嘴对嘴喂她,只是这脸实在难以下咽,她正要找个由头避过去,就听见门口砰的一声响,房门直接被踹了开来。
戚方也是被吓了一跳,酒杯都没拿稳,酒水撒了他自己和青青一身。
“你谁啊你,敢闯老子的房?”戚方哪里受过这种对待,又为了在美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男子气概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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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就顶了上去。
走过去才发现来的人是贺之桓,他闭了闭眼又睁开,还以为眼前这个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这里动静不小,引来了不少人在走廊上面探头探脑,想看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这正合贺之桓之意。
“戚大少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你家下人去红姻观防火烧山地事?”
戚方虽然醉了,但是脑子里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应该接话,贺之桓这话确实引起了门口凑热闹的人群一阵骚动,开来红姻观山火之事传的还是很广的。
“不回答也没事,不过你这作案手法也太粗糙了些,你那手下给红姻观里的师父下药还让人家看见了长相,好巧不巧,那位师父精通丹青,都把你家下人的画像画出来了。”贺之桓继续加码。
“你别胡说,那是我下人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戚方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要知道在古代,下人是没有人权的,全都要靠主家给予,让他们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一个这样的下人无缘无故去放火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明眼人都知道肯定是主人要求的。
“哎呀,原来是这样?那不如咱们去衙门里好好说道说道?”贺之桓故作惊讶,也看出来戚方现在脑子有些不好使,周边证人也足够多了,于是让杨鸣和赵连英把戚方“请”了出去。
唯一伤心的人就是青青了,戚方还没结账呢。
把人带出华韵楼之后贺之桓就给了戚方一脚以解心头之恨。
戚方也是不服气,嚷嚷着,“你敢踹我?”
“踹的就是你!”
戚方想反抗奈何一边一个男人架着,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你给我等着!等我找到机会一定让你好看!”
“好啊,我等你来报复我,前提是你能出来再说。”
人是杨黄云她们三个带去衙门的,贺之桓没有进去,在门口等他们。
左大人没有为难他们,把事情了解清楚之后就把戚方收押,表明自己会调查清楚事件原委给他们一个交代。
之后贺之桓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最后戚方确实蹲了监狱,只是这其中还有些波折。
据黄云所说,这个戚方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他的父母曾经是清河县有名的富商,家产无数,夫妻恩爱,原本应该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但戚方长大之后就染上了嫖赌的坏毛病,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由于戚方是老来得子,这个时候戚老爷年纪也大了,根本管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半辈子打下来的家产就这样被自己的亲儿子一点点败坏掉。
先是家里的现银,戚老爷不给他就偷,后来演都不演了,有一次直接把戚老爷的一条腿打断了,就这样戚方越来越变本加厉。
家里的银子没了就开始变卖古玩名画,后来窟窿越来越大,门面产业上的收入已经不能满足他,他就开始抵押,生意一落千丈,到现在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
46. 下雪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钱在供他挥霍,他又继续一大笔钱来填补赌债,于是盯上了贺之桓的红姻木簪,毕竟这一批木簪卖出去了大价钱,让戚方都开始眼红了。
他先是放照着红姻木簪卖假货,还真让他卖出去了,通过骗人尝到了甜头,当晚就把赚来的钱挥霍一空,还没高兴几天就被人识破了,那人就是后来找贺之桓预定簪子的那位夫人。
长风把他狠狠揍了一顿,倒是没把戚方打服,反而激起了他的愤恨之情,一气之下就想自己卖假的不行,那就偷真的来卖!辗转打听到仓库的位置之后,戚方便让自己的仆人去做了。
当时是做了两手准备的,如果偷不到那就放火把簪子和柏木都烧了,他赚不到也不能让贺之桓赚到。
结果那个仆人脑子也不是个好使的,先是以为无期是看管仓库的,把他以为的唯一威胁无其给下药迷倒了,后来在观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仓库,又想回来问他,发现人又摇不醒,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认定了偷不到,直接放火烧了山。
那个仆人也是怕自己做的事情被发现会去蹲大牢,就把下过药的碗顺手带走了,扔到了路边。
戚方最后被下狱也有那位夫人的功劳。那位夫人的身份非常的特殊,黄云打听过,所有人都劝她别掺和太多,不愿意多讲,最后她也没打听出来,戚方可是得罪了大人物,那位夫人一出手,先是把戚方的罪名坐实了,又把戚方家里的家产以极低价全都买了下来。
买铺子的钱给了戚方的父母,让他们老两口不许再管戚方的事,拿这钱离开清河县再也不回来,她就能饶戚方一命。
戚方虽然干了这样的事,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夫妻二人也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因为戚方做的事,他们现在出门都不会被戳脊梁骨,已经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
在贺之桓看来,那位夫人也是心怀善念,算是帮了他们夫妻二人一把。
最后戚方的父母也确实带着钱离开了清河县,去投奔远房亲戚,走前也没有去见戚方一面。
最后判下来的时候翠山已经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屋前开垦出来的田地种植的小麦已经有巴掌高,被雪打蔫了脑袋,一坨坨没精打采的。贺之桓拿了个暖手壶披着毛毯坐在屋檐下的摇椅上望着飘落的雪花发呆。
豹豹在入冬之后皮毛也厚实了起来,正窝在贺之桓脚下睡觉,把她的脚压在自己的肚皮下面,自动变成猫型暖脚垫。
“贺姐,你要的奶茶。”杨鸣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奶茶递到贺之桓手里。
“哇~好香。”贺之桓低头去闻,是记忆中熟悉的奶茶味道,“加糖了吗?”
“加了,你尝一下甜度合不合适,不够甜的话我再去加点。”
贺之桓低头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热流贯通全身,驱散了周身的寒气,“不用了,甜度刚刚好。”
听见两人说话声,豹豹抬起大脑袋来,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滚了一圈,鼻头微动,嗯,不是自己喜欢的食物,又趴会去继续打盹。
“贺姐!我们回来了!”黄云和赵连英最近的关系愈发融洽,在贺之桓看来已经处于老夫老妻模式了,两人今天一早带人上山捡柴火,不一会儿就开始落雪了,这才赶回来。
“大家都没事吧?”
“放心吧贺姐,有我在哪能让姐妹们出事?”黄云骄傲地抬头,那小表情傲娇的很。赵连英就喜欢她这劲劲的样子,在一边笑着目不转睛看着她。
“好啦,知道了,咱们碳买得不多,让大家节省着点用,能用柴火还是尽量用柴火。”
“碳已经按人头分下去了,让她们自己把控着用吧。”
“行。”
“咦,这是什么?”黄云见到贺之桓手里的奶茶,是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杨哥,你这是又研究了什么好东西?”
“这是贺姐想出来的,叫奶茶,就是牛奶煮茶叶再加点糖。”杨鸣对这东西不太感冒。
“还有吗?给我和连英也来一碗呗?”黄云眨眨眼,看向贺之桓。
“自己去拿,就在厨房锅里。”
“好嘞!”黄云拉上赵连英一蹦一跳走了。
贺之桓无奈的望着两人的背影,回头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杨鸣,心想这人穿的少也不怕冷,真是羡慕,“味道不错,你不来一杯?”
“贺姐你喝就行,我喝不太习惯。”
“好吧。”
气氛沉寂了下来,远处的房子里偶尔传来姐妹之间打闹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灰蒙蒙天空落雪的声音了。
“还好在下雪之前把过冬的基本物资都买的差不多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挺过这个冬天呢。”
“黄云和赵连英做事麻利,咱们一心扑在红姻木簪的事上的时候他俩算是把后方守住了。”杨鸣也很感叹,他是第一个找来的,当时也没有想到翠山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一座座三开间小房子在山间此起彼伏坐落着,墙边上是每一户姐妹亲手种下的植物点缀着翠山的景色。从山上一直延伸到山脚的青石板路现在已经被磨得平整,现在已经盖上了薄薄一层雪。
翠山上的泉眼还在潺潺流动,通过一条蜿蜒的水渠送到各家各户的门口,沉下心来去听还能听到水流流过石板的声音,格外的动听。
“你说他们两个这样下去是不是也不是个事儿?”贺之桓觉得,既然两个人感情稳定,那不如自己就推一把,给他俩举办一个订婚仪式什么的,也算是个赵连英一个名分了。
“这个还是要看他们俩自己的想法。”
“也是。”贺之桓把碗里最后一点奶茶喝完,顺手把碗放在了脚边,豹豹凑过头去舔了一口,确定了,自己确实不喜欢,嫌弃地别过头去。
“现在有了稳定的收入,也有了一部分资金,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规划了。”贺之桓像是突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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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什么,快速起身进了屋,翻出了一打纸就打算开始规划一下翠山未来的发展路线。
“杨鸣,再给我盛一碗奶茶过来,咱们一起商量一下下一步要做什么。”
“好。”
“给我换一个碗,这个碗被豹豹舔了。”贺之桓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有些着急,她怕杨鸣没有发现。
“知道了。”杨鸣轻笑。
豹豹好像也知道自己被嫌弃了,慵懒起身伸了个懒腰,走进屋里拿脑袋去顶贺之桓的小腿。
“好啦好啦,不是嫌弃你。”贺之桓摸摸豹豹的脑袋,被她舔了一口。
这一口舔的她手背一疼,正愣了一瞬,猫的舌头有这么粗糙吗?
她自己没有养过猫,但是经常会看猫猫的视频,网上的小猫明明一个个都软绵绵的很可爱,她看看豹豹的体型,嗯,确实有点大了。再仔细一看,花纹确实是豹猫的花纹样式啊,只不过是白色的。
现在没办法上网去照一张照片来对比,凭借记忆中的豹猫样子,好像除了花纹颜色和体型偏大也没有其他的不同了,而且豹豹大的也没有很离谱,四五个月长到膝盖高也不算很......大吧?
而且而且,她是“喵喵”叫的!肯定是可爱小猫!贺之桓不接受反驳!
“贺姐?”杨鸣进屋之后就看到贺之桓一只手拿着炭笔对着豹豹发呆。
“啊,你来了啊。”贺之桓回过神来,摸摸鼻子,然后从桌子下面掏出来五颜六色的布袋摆在地上。
杨鸣知道这些都是贺之桓先前慢慢收集到的一些种子,虽然他对农作物什么的不太了解,但是这些日子以来跟着贺之桓一起采买也知道了不少情况,这些大概就是贺之桓方才说的未来规划吧。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三个是香料类的,主要是你做饭的时候可以直接采来用,明年就种在厨房门口的位置。”贺之桓把香菜、孜然、辣椒的种子单独拿出来放在一边,“这些呢是主食,加上现在种着的小麦刚好。”
杨鸣见到其中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些黄色的种子,是自己没见过的,拿起一些仔细看看,“贺姐,这是什么?”
贺之桓看到杨鸣拿着的玉米粒,“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淘到的,叫玉米,等小麦收了就把这些种下去,产量高的很。”
“确实,看起来像黄色的玉。”杨鸣随口一说,贺之桓歪头一想,难道玉米是因为像玉才取得这个名字吗?可恶啊,没有手机!
贺之桓所处的这个时代,玉米这种作物刚传入没多久还没有普遍种植,她是因为有现代的生活经验,知道玉米的样子,特意去打听的。
一开始她去问周边的村民见没人认识玉米之后简直难以相信,没有玉米自己就没办法玉米小麦轮作了,大豆倒是有,可是玉米棒子真的很好吃又方便产量又高,她抱着一丝丝的不甘心,找了好久才从一个路过此地的走私商手里买到,而且只有大约五斤的种子。
47. 开垦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买来了,等春天先种一点看看怎么样,剩下的就等麦子收了之后轮作。”春天种下玉米,等夏天就能吃了,想想还真有点怀念呢。
“这个呢?”杨鸣打开一个袋子,里面的种子表面毛茸茸的,好像还裹了什么东西,他拿出一个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草木灰的味道。
“这个是棉花种子,明年种上采收之后就能自己纺线做衣服了。”贺之桓在纸上把棉花的种植需求及用途写好,“对了,还可以去县里买些蚕,咱们翠山上有不少桑树,养些蚕作几床蚕丝被来盖也挺好。”
现在的贺之桓满脑子都是对下一年的美好向往,杨鸣也被她美好的笑容感染,微微翘起嘴角。
点完家当,贺之桓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给姐妹们讲了一下自己的安排。
“姐妹们,这第一场雪下完,天气就彻底冷下来了,赵连英负责的盖房就先暂停,目前的房子足够居住,等来年春天暖和了再继续。”
“是。”
“红姻木簪产业目前势头还不错,从今天起全权交给黎凤管理!”
众人纷纷鼓掌,黎凤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能做到这一步,以这么小的年龄,掌控了翠山的经济命脉。
“小黎凤,红姻木簪交给你之后可要好好做,别让大家失望哦。”贺之桓揉揉她的脑袋,给予她肯定,“这些日子辛苦啦!”
“呜呜呜贺姐......”黎凤本就是个感性得人,看到姐姐们都能支持她信任她,感动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哈哈哈小黎凤,再哭可就不好看了哦。”李非调侃。
黎凤抹掉脸上的泪,噘嘴反驳,“我才没哭。”
“对对对,刚才是小狗在哭。”
“非非姐,吃我一拳!”黎凤钻到李非身边,两个人闹成一团。
“不管她们,还有一件事是这个冬天必须要做的,那就是开垦土地。”贺之桓环视一圈,每个人都在认真听她讲话,“一开始我选择翠山的本意只是为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没想到最后命运又让我们走到了一起。
翠山耕种条件不算好,不像河东村那边是大片的平原,在这里种地那得需要上上下下比较费劲,好处就是山上环境好,又有泉水,如果能开垦出足够的土地,每年种植的农作物完全可以够咱们二百多口人的基本生活。”
说到这里贺之桓又想到一件事,“对了,咱们翠山不排斥外人来加入我们,同样这里也不是紧固你们的地方,我不再是你们的将军,你们的命运也不应该由我来决定。只要你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不论是想走还是想留我都永远支持你们。”贺之桓终于把这番话说了出来,她知道自己不能护着她们一辈子,总有人想要成家,想要去外面看看更广阔的天地,这里只是她能为她们提供的一个随时可以去留的桃花源罢了。
“事情呢就是这些,等雪化得差不多就开始选地垦地,同时可以去山上山下挖一些果树回来种在咱们房子周边,可以随时采来吃。”把自己能想到得美好愿景传达给在座的每一位,贺之桓的心情无比开阔了起来,感觉身体都变得轻盈了。
“姐妹们不必拘束,今天喝不喝酒大家随意,只管吃饱喝好!”
“好!”
热烈的气氛轰走了寒冷的风,豹豹吃着专属她的豪华鸡兔套餐,吃的直打呼噜。
三天之后雪化得差不多了,贺之桓又把翠山前前后后转了一圈,选了几处距离住处比较近有平坦的区域带着人就开干!
先砍树,看完的木头被赵连英回收用作下一批房子建造使用,紧接着把土地表面的灌木杂草都清除干净,开始松土,一边松土一边把土里面的石头挑出来扔在一边。
另一边一批人满山捡石头,找的是那种比砖块大一些的石头,用来垒石墙,这样在有坡度的地方就能阻挡被雨水冲刷的土,还能形成更加平整的地块。
就这样从下往上,一层一层往上,做做停停花费了大约两个月的时间,把地块开垦的差不多了。
期间遇到了不少困难,首当其冲的就是石头的问题,地表的石头大大小不一,想捡到合适的石头比较看运气,但是为了垦地专门去买石头又没必要,于是贺之桓带着人去了东边一座比较近的山上去采石头。
这座山与当年西北那座石山有些相似,但是小了不少,山上都是裸露的岩石,连植被长得都格外少,贺之桓让赵连英和黄云去采买石头的那里买了些工具回来,她亲自上阵,用自己的天生大力把大石头切分成小块,再用推车运到需要的地方。
这些日子来来回回,把地块之间的路都踩得格外平整,就像故意修缮似的。
“贺姐,还好有你在啊。”黄云感叹,之前只知道贺之桓力气大,打架基本不会输,但是那都是在人的范畴之内,现在对上了石头这种自然产物,还是那种半埋在土里的石头,一眼看去根本就不是人能搞得来的东西,也在贺姐的神力之下轻松拿捏,这让黄云对贺之桓的崇拜更上一层楼。
“这就叫人尽其用。”贺之桓拍掉掌心沾上的土,把一块块石头扔上推车。
“看见没有,你要是敢对我不好就会像那些石头一样。”黄云对着赵连英咬耳朵,被贺之桓听了个一干二净。
“我肯定会对你好的。”赵连英握住黄云的手,两个人腻腻歪歪。
“对了,你俩之间的爱恨情仇都没有跟我讲,我就当是你们不好意思,但是现在都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贺之桓八卦的声音也引来了其她的姐妹,大家对翠山这唯二的一对情侣还是好奇心满满的,私下里也问过不少次,都没有得到什么有意义的回复,这下贺之桓来问了,黄云怎么的也得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于是大家纷纷凑了过来,逐渐将三人围在了中间。
“哎呀,贺姐~”黄云有些不好意思,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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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脸往赵连英怀里躲。
见到这场景姐妹们纷纷发出“矮油~”的揶揄声,对两人这幅作态已经见怪不怪了。
“别想打岔,你俩要是有这个想法,咱们姐妹肯定给你风光大办!”
“对!”
“没错!”
“我知道姐妹们的好心,只是我现在还没准备好啦~”
“那你什么时候准备好?”
“你也没准备好?”贺之桓看向一言不发的赵连英。
“我尊重她的想法,等她准备好的时候娶她,我可以等。”那温柔的眼神简直就要把黄云融化了。
“我们应该不会等太久吧?”
“也许吧~”黄云扭捏到。
赵连英无父无母,黄云也没有家可以回去,两人如果能够互相扶持也是一件美事。
“哈哈哈,那我们就期待一下?”
“哈哈哈好!”
这些日子杨鸣也没有闲着,他作为翠山上唯二的男人,在众多姐妹眼里那是铁板钉钉的贺姐的男人,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贺之桓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原本他对这件事情也持观望态度,只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愈发发觉自己好像真的彻彻底底爱上她了,不是前世的贺之桓,而是眼前这个鲜活的,可爱的,热烈的,充满生命力的贺之桓。
作为一个男人,他决定要主动出击。
第一步就是抓住贺之桓的胃。
他发现贺之桓总是能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吃法,但是她自己不会做,全都被他揽了过来,每次见到贺之桓吃到自己亲手做地饭那种餍足的表情,就像春风拂面一般。
这些日子下来杨鸣已经摸清楚了贺之桓的口味,时不时地做点小点心讨她欢心,每天都充满了成就感,只不过最近贺之桓一直忙着垦地的事情,没什么时间跟他单独相处一起品鉴美事,到了吃饭的时候也都是对付两口算了,这让他又焦虑了起来。
今天听到贺之桓对黄云和赵连英说的话,他不自觉的就想到了他和贺之桓身上,如果他们两个结婚......
杨鸣晃晃脑袋,不行,不能想了,越想越觉得自己前路漫漫。
当晚杨鸣就找到了赵连英请教。
“赵哥,有件事情想请你帮我拿拿主意。”杨鸣本就不善言辞,现在有是这么个尴尬的话题,更是让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了,我肯定帮你想办法。”赵连英见他不开口,问到:“是遇见什么难事了吗?”
杨鸣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咬牙就把自己的想法都坦白了。
“原来你跟贺姐没在一起啊。”赵连英虽然隐约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但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导致他根本没往两人没在一起这件事情上面想。
“是啊。”杨鸣不能把自己重生的事情说出来,于是讲了自己是怎么和贺之桓变成现在这种关系的心路历程。
48. 打雪仗
“其实我是贺姐的哥哥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对外声称是男宠只是为了方便。”杨鸣撒了个谎,把锅按在了贺景身上,顺便把自己之前是皇帝暗探的事情盖了下去。
“贺姐的哥哥,是那个贺景?”赵连英对朝堂上的事了解不多,但是听说过贺景的名字,据说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就连梁将军都曾经对他感叹过贺家兄妹二人只要有心思能掌控半个大乾。
“那你这想法,贺姐知道吗?”
杨鸣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赵连英眼前一黑,当事人都不知道他还在这儿想东想西的,“那你什么打算?是想跟贺姐修成正果?”
杨鸣十分认真的对着赵连英点了点头,“所以我过来找你帮我想想办法。”
“唉,你这个不好办啊。”赵连英叹气。
“怎么说?”杨鸣瞬间紧张了起来,连忙问道。
“贺姐你也了解,她的性格就是那种独立自主的,什么问题都能自己解决,对于这样的人想要建立亲密关系那是相当有难度的。”
“我对感情这事一点经验也没有,你是我能找到的唯一的取经人了。”
“我跟黄云之间跟你和贺姐之间差别太大了,恐怕没办法给你参考。”
“有没有用先我先学习一下。”
“行吧,都是兄弟,那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赵连英清清嗓子,把自己和黄云之间的纠葛同杨鸣讲述起来。
“我们之间是从一个误会开始的。”
杨鸣心想,我跟贺之桓之间也是一个误会开始的,默默点了点头。
“原本是贺家军和梁军之间产生的纠葛,我了解到的是梁将军对于被皇上丢过来的贺家军是极其不满的,用各种手段刁难,因此也激起了贺家军的不满,于是把厨房里的餐食悄悄搬走了,梁将军知道之后很是气愤,调查的时候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谣言说我是贺家军在梁军里面的内奸,与贺家军的黄云有一腿并且说的还头头是道的,天知道当时我只是莫名其妙挨了小云一顿打而已。”
谣言?自己好像在贺家军里散播过自己和贺之桓的谣言,嗯,没毛病。
“黄云为什么打你?”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我长得很像她的人渣前夫,这一顿打不冤。”赵连英说着脸上露出了心疼地神色。
“好吧,确实不冤。”当时黄云刚来的时候杨鸣也在场,他是知道黄云之前经历过什么的。
“那之后我也被削掉军职跟黄云分别被赶出了京城,那个时候我在京城外面漫无目的的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然后就看到了在护城河边上看见了哭得泣不成声的黄云。”赵连英陷入回忆,“那个时候我还是对她有些偏见的,毕竟莫名其妙被打了还被诬陷导致自己前途也没了,无家可归。”
“后来你怎么也来了这里?”这是杨鸣最想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最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其实被感触京城之后我也明白了当初小云对我说地那些话,除去她那个人渣前夫之外都是骗我的,但是同她同行一段路之后我发现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好到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去靠近她,想要一直陪着她。”
“对,我对贺姐也是这样的感觉。”
“那不一样,小云经历了那么多黑暗的事情,但是仍然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和希望,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跟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像被阳光照耀着一样温暖。”赵连英看了一眼杨鸣,觉得他肯定不懂自己的感受。
杨鸣嘟囔:“有什么不一样的。”
“后来小云说自己要回老家要跟我分开走,我一听就觉出来不对劲,那样一个家有什么回去的必要,岂不是跟跳回火炉没什么差别?”
“对啊!”
“我放心不下就一路跟着她,就算她真的想不开要回去,有我在她也能不被伤害,可是越走我越觉得不对劲,她一路上都在打听有关贺姐的消息,最终在跟到河中镇的时候跟丢了,我也是通过贺姐的线索找上翠山来的。”
“那你是怎么成功跟黄云确定关系的?”
“当然是靠真诚!”赵连英一脸骄傲。
“教教我!”杨鸣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现在他满心都觉得自己找赵连英找对人了,这经历,这发展走向,简直跟自己一模一样!
“我跟你说了你可别跟别人说。”赵连英神神秘秘。
“绝对!”杨鸣洗耳恭听。
“小云因为之前地经历对感情方面其实没有什么信心的,她首先不相信有人会爱她,其次就是害怕再次被骗。”赵连英给杨鸣仔细拆分,“所以我做的就是不离开她的安全环境,就是贺姐身边,然后通过我的手艺让她看到了我是一个靠谱的男人,这些条件都做到之后就是一直粘着她,制造各种相处机会,适当的散发自己的爱意让她感受到,直到她对我产生了信任,然后再正式表明心意,并寻求她得意见。”
“就这样?”杨鸣听完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对啊,这还不够详细吗?”
“可是,前面说的那些我跟贺姐之间都已经做到了啊?”
“啊?”
“你看,我们一起出征打仗,是互相托付性命的,这是足够的陪伴和信任吧?后来来到翠山之后,前期几乎都是我在配合贺姐建设翠山,个人能力也是有的。然后就是现在,给贺姐变着花样做吃的,单独相处时间也很多,算得上是粘着她吧?”
“你这样一说,好像确实如此。”赵连英摸摸下巴,“那这么说来你前期准备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直接表明心意吧!”
杨鸣脑袋嗡——一声,这这这,这么快吗?
“欸,你怎么了?”赵连英见杨鸣愣着不动了,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
“真的要这么做?”杨鸣朝赵连英确认。
“对啊,你看我就这么做的,小云现在跟我多好啊,再说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嗯!”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杨鸣怀揣着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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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好几天都没睡好觉,就是想不出来要怎么开口。
甚至贺之桓都感受到了他的不对劲。
“你这几天怎么了?被冻傻了?”贺之桓吃着杨鸣刚做出来的青菜疙瘩汤,好吃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不是......”杨鸣看着贺之桓的脸,那眉眼,那被风微微吹起的发丝扫过花瓣似的唇边,挠得他心底痒痒的。
杨鸣又想起了赵连英的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被远处黎凤的呼喊声打断了。
“贺姐!快来!”黎凤的声音伴随着其她人的嬉笑声从外面传来,勾住了贺之桓的心神。
“来了!”贺之桓把吃了一半的疙瘩汤放下,快步走了出去,她听外面的声音欢快极了,已经忍不住加入进去了。
杨鸣酸涩一笑,拿起新做的狐裘抬步跟了上去。
原来是姐妹们正在打雪仗,见贺之桓过来纷纷集火攻来把贺之桓打了个措手不及。
贺之桓也是个爱玩的,立刻握了个雪球加入了乱战之中。
整个翠山即便是被白雾蒙蒙笼罩也阻挡不了姐妹们释放出来浓烈热情。
“诶,进展如何?”赵连英也拿着一件衣服站在一边看黄云打雪仗,见到杨鸣跟着贺之桓身后过来凑到他身边来询问进度。
“没有进展。”
“还没说呢?”
“没有合适的时机......”
“前两天小云想去镇上玩我就陪她一起去了,给你带了些好东西你可能用得上。”
赵连英四处看看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俩,把杨鸣拉到自己的房间塞给了他一个花布包袱,杨鸣摸了摸像是书一样的东西。
“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对你绝对有用,看完记得还我。”还朝他眨眨眼。
杨鸣心里嘀咕,这不会是什么不可描述的书吧?能对自己有什么帮助?
持着怀疑态度他还是把书收下了,放回自己房间仔细收好,打算等晚上再仔细研究。
过了一个时辰,风雪又大了起来,为了大家的身体着想贺之桓结束了这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督促姐妹们回去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杨鸣见到这边结束了,赶忙上前给贺之桓披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狐裘。
贺之桓身上穿着朴素的棉衣,头发扎了个丸子顶在头顶,戴着一顶毛边白帽子,整个人缩进白狐裘之后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可爱极了,像是一只乖巧可爱的小动物,迈着小碎步往回走。
“贺姐,热水已经在烧了,先喝碗姜汤。”杨鸣贴心极了,中途还去厨房煮了一大锅姜汤,现在赵连英正在厨房那边分发给其她姐妹。
“有心了!”杨鸣这样体贴的照顾贺之桓不是感受不到,只是碍于之前对杨鸣的男宠定位她一直都没有把这放在心上,毕竟自己的身份不能透露太多,对这个世界的人保持现状是最省事的也最安全的处理方法。
然而杨鸣对于贺之桓的想法一无所知,还以为自己根本没有做到位,于是心底发誓要努力学习。
49. 后厨大权
杨鸣毕竟也是活过一世的人了,之前自己也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见到赵连英这么神神秘秘的给他塞东西,他第一反应就是那种不堪入目的玩意。
原本不想看的,但是又怕不是他想的那样浪费了人家的心意,可是越与贺之桓相处他的心里就愈发忐忑,怕失去,怕她喜欢上别人......
杨鸣把赵连英给他的书摊开,一本本看去,这五本书封面上竟然都没有写书名,杨鸣心里一沉,觉得坏了,不会真让他预料到了吧?
小心翼翼揭开一本书的封面,见到里面没有不堪入目的图画都是工整的字迹这才放下心来。
拿起其中一本,仔细看了看才在装订的崎岖书脊上辨认出来上面写的是什么——《追爱记》(一)。
好嘛,简直量身定做了,赵连英也是有心了。
放下心来的杨鸣捧着这书看了一夜,第二天公鸡打鸣的声音才将他唤回神来,可见里面的内容有多么吸引人。
“怎么样,你看了吗?”赵连英见杨鸣早上神情恍惚,一猜就知道肯定是被自己淘来的书给“害”的,破天荒没有跟黄云腻在一起,反而跟杨鸣凑在一起吃早饭,顺便检查自己的成果。
“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个东西?”杨鸣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上头,大小他就对读书不感兴趣,这还是第一次彻夜苦读,虽然是情爱小说。
“这你就别管了,你就说有没有用?”赵连英挑眉看着杨鸣,得意之色尽显。
“我感觉很有用。”杨鸣肯定的点头。
“这不就得了,跟着书上好好学,兄弟我等你的好消息!”聊下这句话赵连英转头就走,回去陪黄云去了,还顺走了杨鸣的一个鸡蛋。
杨鸣此时精神不济,但是还没忘了在人群中寻找贺之桓的身影,环顾一周没有找到人,心想肯定是又没起来床,于是盛了一碗白粥加上糖块,又拿了俩鸡蛋和一小碟咸菜送到了贺之桓的房间里。
贺之桓此时还睡得迷迷糊糊,按照常理来说,她曾经也是当过女将军的人了,对自己的领地感知能力肯定是很强的,有人进入房间应该会第一时间警觉起来。只不过与杨鸣之间相处的时间久了,她的整个征战生涯都是杨鸣陪在身边的,周身气场似乎也把他认成了自己人。
把早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杨鸣见贺之桓不安地翻了翻身也知道她应该是要醒了,冬天餐食冷的也快,便直接把人叫了起来。
“贺姐,起来吃早饭了。”杨鸣声音温柔,怕吓到贺之桓。
“嗯......”贺之桓眼睛都没睁开,迷糊着哼出来一个“嗯”字。
“餐食已经端过来了,不吃一会儿就该凉了。”
“知道了......把我衣服给我拿来。”
得到指使,杨鸣熟练地从一旁的衣柜里把一套干净的棉衣拿到了床边给她夹在了两层被子之间,这样穿的时候衣服就是暖和的,不会冷到。
贺之桓也习惯了杨鸣无微不至的照顾,半闭着眼在脑子里自己跟自己打架,挣扎起床。
杨鸣没有一直守在贺之桓床边,见到她已经坐起来要开始穿衣服的时候他就离开了。还有三日就是除夕,他还有好多事要忙,这个可是他们在翠山过得第一个年,一定得好好庆祝。
大部分人吃完早餐之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喂鸡喂羊喂猪,扫雪,装点翠山,每个人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
杨鸣找到齐诗让她带人去镇上采买一些山上没有的食物,等年夜饭的时候可以做些好吃的庆祝。
黎凤向来爱凑热闹,听到之后怎么着也要跟着一起去,想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就让她们一起去了,临走杨鸣还嘱咐黎凤买东西的时候记得给黄段夫妇也买点实用的当年礼。
现在天气冷,加上翠山人口多,杨鸣今天的安排就是先把除夕夜需要肉给准备出来。贺之桓也吃完饭出来了,见到杨鸣蹲在鸡舍旁边抓鸡过来凑热闹。
“中午做鸡肉吃吗?”贺之桓一脸期待看向杨鸣。
杨鸣摇摇头,“韦姐说了,最近咱们肉吃得太多,对身体不好。”韦姐全名凌薇,加入贺家军后觉得薇这个字太没有气势于是给自己改名为凌韦,是贺家军里面年纪最长的,因此大家都叫她韦姐。同时韦姐也是整个翠山上做饭做的最好的。
至于为什么杨鸣不是?因为他经常陪着贺之桓搞一些乱七八糟的尝试,味道不好也不能扔了浪费,最后失败品都到了各个姐妹嘴里,因此她们对杨鸣的手艺向来不敢多说,就怕被喂一嘴黑暗料理。
韦姐就不一样了,她曾经有过一个美满的家庭,嫁人之后就承担起了照顾一家五口的责任,洗衣做饭带孩子都是她的活,就这样任劳任怨二十年,从十六岁的少女变成了三十六岁的黄脸婆。
儿子长大之后屡试不中,整日颓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叫不开门,丈夫则是整日不着家,天天喝酒,公公婆婆对着她指手画脚找不痛快,那段时间凌韦都想过要一死了之。
可能是老天开眼,那日她去镇上的酒楼里刷盘子赚钱补贴家用,哪知回村的时候被告知自家房子被山体滑坡埋在了下面,连日的大雨浸透了山上的土,她家离着土崖又近,不可避免的被波及。
凌韦已经忘了当时自己是怎么回到村里,徒手挖开了半米厚的黄土,手被里面掺杂的碎石、树枝划得鲜血淋漓,几乎露出骨头来,将自己的儿子刨出来的时候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丈夫死了她不心疼,公婆死了她不心疼,自己十月怀胎养到二十岁的儿子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凌韦真的觉得自己的天塌了,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也没有了。
她抱着儿子的尸体坐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她背上儿子朝着村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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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走去,她是要去寻死的。
那个时候贺之桓正好路过,把几乎已经完全沉入水里的凌韦救了起来。
当时凌韦把儿子用绳子困在了自己身上,两人成年人的重量足以让她沉底之后慢慢死去,被贺之桓救上来的时候她根本不领情,是贺之桓硬是把她带离了河边她才冷静下来。
贺家军里最不缺的就是身世悲惨的女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但是她们都有一颗爱人的心,为了劝说凌韦活下去,轮番上阵,用自己的过去来治愈现在的凌韦,凌韦也是看到这些经历磨难之后仍然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女人之后下定决心加入她们,脱离妻子、母亲、儿媳的角色,为自己而活。
她把自己的儿子就葬在了河边不远处的一颗松树下面,希望他来世可以成为一直想要成为的刚正不阿的人。
来到翠山之后凌韦就一直在帮着杨鸣做饭,后来逐渐取代了杨鸣“厨师长”的位置,现在她手下二十几号人已经到了把杨鸣踢走也能满足翠山上的姐妹一日三餐的需求了。
至于为什么杨鸣还在厨房忙活,第一就是这是贺姐的男宠,给贺姐做小灶那是天经地义,第二就是,贺姐让他来的,凌韦也不能把人赶走不是?正好有他在自己也能有足够的精力管理后厨事宜,前面伺候贺姐的事就由这个专业的人干就是了。
杨鸣本就无意揽权,更何况一个后厨而已,他只要贺姐吃到自己做的菜开心就足够了。有韦姐在他还能腾出时间陪着贺姐到处跑,两人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啊!韦姐怎么能剥夺我为数不多的乐趣呢!”贺之桓嘴上这么说但是脚步是一点也不打算挪动。贺之桓总感觉韦姐身上有一种“妈妈”的感觉,就像那种管着孩子不让吃垃圾食品的严母,气场还是很足的,贺之桓一般都不会去跟她顶嘴,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就比如今天的饭没有肉这件事。
“明天就有了。”
“那你这是要干什么?”贺之桓见他从鸡窝里掏出来三只肥嘟嘟的大公鸡,手起刀落直接拍晕,瞬间三只公鸡横尸当场。
“为过年做准备啊。”
“呀,要过年了。”贺之桓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怀念,现在过得很好了,过去的事还是不要想太多了。“你等等,我先拔点毛做个鸡毛掸子。”
贺之桓趁着大公鸡昏睡的时机风卷残云般把他们三个脖子上最好看的毛给扒了个精光,成黄色的羽毛反射着阳光是一种美妙的色泽。
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翻出来几根直直的木棍,贺之桓开始一片一片、一层一层地缠羽毛。杨鸣则是快速的杀鸡放血,然后把鸡用热水烫完拔毛一气呵成,贺之桓还没绑完一个呢杨鸣已经把三只鸡都处理完了。
他凑到贺之桓身边,像摸像样地做起了鸡毛掸子。
“贺姐,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