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小手一挥,整个皇宫萌翻了!》 第43章 汪汪队立大功? 紫鹃忙道:“公主,五殿下现在不在翊坤宫,五殿下应该在文华殿上早课呢!” “上早课?”声声觉得这个词有点熟悉,“跟哥哥一样吗?” “是,公主,二殿下也在呢。” 声声捧着小脸思考了一下:“那我们就去门口等着好不好?声声不进去打扰他们念书,声声在门口等着,不会吵到他们哒!” 小团子这么乖巧懂事,紫鹃哪里会不应:“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这就走!” 文华殿乃是读书的地方,因此建的格外文雅别致。 声声没来过这里,好奇地四处看着。 “喵。” 一只白猫慵懒地卧在宫墙之上,长长的尾巴一摇一摆。 它半睁的琥珀色瞳孔蒙着层薄雾般,偶尔翕动粉润的鼻尖,胡须随着绵长的呼吸轻轻颤动。 声声眼睛一亮,跟它打招呼:“小白!” 小白睨她一眼:“哟,人,是你啊。” 说起来,声声能那么快和谢御霄相认有一部分还算是小白的功劳。 声声笑眯眯跟它道谢:“小白小白,谢谢你呀,你帮声声找到爹爹啦!” 小白半坐起来,嘀咕道:“本来只是想灵机一动诓这小孩,没想到她居然真是个公主。” 声声没听清:“嗯?你在说什么呀小白,快下来玩呀!” “哦,没什么。” 小白傲娇地甩了甩脑袋,脖子上挂着的金铃铛叮当叮当的响。 小白虽说有些虚胖,可身子却还是很灵活。 小白优雅地从宫墙上跳下来,迈步到声声面前,又爪尖一点跳到声声怀里。 这一坨蹦上来,小团子差点没接住,踉跄了一步站稳。 “人,那只小蠢狗呢?” “你是说炎琥吗?他才不是小蠢狗,我们家炎琥聪明着呢!”声声认真说道,“他去帮声声干活了哟,现在不在这里呢。” 小白狐疑:“干活?就那只狗?” 此时此刻,被予以重任的炎琥正叼着一个竹篮,昂首挺胸地迈进了尚食局。 尚食局虽无实权,但各宫吃食都要经过尚食局的手,可谓是通达六宫。 而且正因为尚食局没有什么实权,就算跟尚食局有什么私下往来也不会惹人诟病,因此尚食局一向都是各宫着眼的地方。 炎琥一路走进尚食局,眼观八方,两只小耳朵耸动着,不知道在听些什么。 掌管尚食局的叫戴公公,戴公公拿着一拂尘,站在中央指挥着众人。 “这个送去坤宁宫,那个拿去锦绣宫,对对对。” “哎你等等,你确定这是送去静月轩的?这也太多了吧,去去去,拿一半出来!” “哟哟哟,你可小心着点啊,这可是夏妃娘娘要的冬虫夏草,别粗手粗脚的弄坏咯!” 这边才指点完,那边又路过俩抬着一箱冬笋的小太监,戴公公又立马把人拦了下来:“哎哎哎,这是要送去哪宫的?” 两个小太监如实说道:“回戴公公,这是南方快马加鞭送来的冬笋,依规矩得送去御膳房,由御膳房分配。” 进入宫内的大大小小的食材都会先经过尚食局,普通的,尚食局可按份例分给各宫小厨房。 如冬笋这般珍贵的,都是要送去御膳房,由御膳房做给宫中最尊贵的几位。 戴公公若有所思:“冬笋珍贵,确实该送去御膳房。” 两个小太监正要继续去送笋,戴公公又拦住他:“哎,等等。” “戴公公有何吩咐。” “把这冬笋匀一小份出来,送去夏妃娘娘宫中。”说罢,戴公公靠近了些,降低了声音,“你们两个亲自去,掩着些。” “是,戴公公。” 戴公公满意地看着两个小太监走出尚食局,这才发现了叼着篮子站在门口的炎琥。 炎琥直直地看着这边,眼睛反射出亮光来。 戴公公心下一惊,莫名有些慌乱,不知他看到了多少。 可转念一想,炎琥只是只狗而已,有什么好慌的。 戴公公笑着走过来,见他嘴里叼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竹篮,问道:“这不是二殿下的爱宠吗?这是来……?” 旁边有小宫女见他可爱,都围了过来。 “哎,他叼着篮子过来,是不是想要东西吃啊?” “可能是,但是他不是二殿下的爱宠吗,毓庆宫怎么会少他吃的?” 虽然炎琥只是一只狗,但这是二殿下的狗。 听说这只狗非常有灵性,二殿下极为喜欢,戴公公不敢怠慢。 戴公公吩咐人去拿来一只杀好的鸡,亲手放到篮子里,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这是今日刚杀的芦花鸡,你拿去吃吧,回头要是我在二殿下面前露了脸,你可千万要记得我的好,要表现的与我亲近一些!” 要是二殿下看爱宠亲近他,保不准就会高看他一眼呢! 这么想着,戴公公笑得愈发灿烂了。 炎琥却是不满意似的,把篮子放了下来。 周围的人都懵了。 难道,一只鸡还不够? “呃……” 戴公公略微思考一下,又喊人拿了一只鸭子、一块五花肉,外加一份时蔬来。 “这下够了吗?” 炎琥冲着篮子汪了一声,戴公公被他汪的一颤,汗颜:“还不够啊?” 戴公公张望了一下,吩咐人:“去,去把昨儿的那羊肉那一份来!” 小太监急急忙忙碰了一份羊肉来,那羊肉包装的极好,纹路细腻,一看就是好肉。 “这可是北方那边八百里加急送来的,那羊昨天才刚宰,新鲜着呢!宫里的贵人们才有得吃啊!”戴公公一脸肉疼。 炎琥低头嗅了嗅,这才满意了,叼起篮子一溜烟就跑了,头也没回一下。 戴公公在后面大喊:“哎!记着了,亲近我!” 炎琥翻了个白眼:“看菜下碟的老太监!” 以为他是小狗看不懂他做了些什么吗? 哼,他可不是一般的小狗! 炎琥看了眼篮子里丰盛的食物,得意洋洋:“嘿,小爷我可真厉害,不仅敲诈了这么多东西,还听到了有用的消息。这下可得让声声好好表扬表扬我!” 汪汪队立大功! 炎琥稳稳当当地叼着篮子,不知跑去何处。 第44章 清冷美少年四皇兄 说回这边,声声和小白的无障碍交流,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公主对着一只白猫自言自语,完了那只白猫再“喵”一声。 你说公主她在自说自话吧,可是公主让猫下来,这猫还真就下来了。 而且公主说的话也不像是在自言自语,反而还真像是跟那猫聊的有来有回的。 这可把一群人看傻了。 老猫和老鱼在军中待过,尽管诧异却还是稳住了。 但春花秋月也不过是没满二十的姑娘,当下就憋不住问紫鹃:“紫鹃,这,咱们公主这是在和猫……聊天?” “我也不知道呀。” 紫鹃也懵了,她想起昨天公主十分轻松地就赶走了那些蜜蜂。 还有昨天,是一群麻雀牵制住了那个刺客,公主才没被伤到。 难道公主身上果真有着什么特殊的地方,这些动物才会对她如此特殊? “对了,公主出生的时候百鸟争鸣,难道公主天生就和动物亲近?”紫鹃灵光一闪。 紫鹃看着自家公主,满眼都是崇拜。 肯定就是这样! 春花秋月没听清:“紫鹃,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 见她们几个讨论,老猫和老鱼也没忍住加入了讨论。 “会不会是这猫就爱亲近人,公主又是个孩子。不是说猫狗大都喜爱小孩子吗?” “老猫,你说的有道理。”老鱼点点头,揶揄道,“不过你叫老猫,为什么这猫不跟你亲近啊?” 老猫锤他一拳:“你个老鱼,你怎么不说你叫老鱼这猫要把你吃了呢!” 几人齐齐笑出声。 紫鹃摇摇头:“这猫可是太后宫里的猫,听说被娇养的眼高于顶,比后宫的贵人们还要傲娇,不会轻易亲近人的。” 几人这才知道这是慈宁宫里的御猫。 “那就奇怪了,难道公主能听懂这猫说话,还能跟它交流?” 几个人百思不得其解,声声挤到他们中间,仰着小脸:“你们在说什么呀,为什么不带声声一起呀?” 几个人迅速四散开:“没什么公主!” 紫鹃道:“公主,那里有个凉亭,距离文华殿下课还有一个时辰呢,咱们去那凉亭里等吧?” “好呀。” 声声笑着点点头,吃力地抱着小白往凉亭走。 “小白,要不你下来自己走吧,声声的手好酸呀。” 小白傲娇道:“不要,本喵就喜欢你抱着,舒服。” 声声苦恼道:“可是你好重哦,声声抱不动啦。” 小白咻地一下就跳了下去,甩开她急速跑到凉亭里,空气中留下他有点恼羞成怒的声音:“谁说本喵重的!” 声声被逗的不行:“咯咯咯。” 一行人刚走到文华殿西侧外的一处凉亭,正欲在凉亭里等待文华殿下课,忽而听到一阵嬉笑声传来。 有些嘈杂,但因为和他们就只有一墙之隔,众人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声声犹豫了一下,折返回去,趴在墙角偷偷往里看。 谢·听墙角·小声声上线。 “喂,你刚刚是在故意落世子殿下的面子吗?” “世子殿下,他肯定是故意的!知道您不擅长背书,还故意在您没背出来书被太傅说教之后背的那么流利!” “就是就是,一点都不懂事。一整篇都背下来了,还背的那么流利,显得他多聪明似的,这不是在打您的脸吗!” “就是就是!” 被三人围在中间最趾高气昂的男子闻言,拿着手中的折扇给了三人一人一下:“停停停!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本世子不聪明、不会背书吗?” “哎哟,绝无此意啊世子!” “就是就是,我们没有这个意思世子!” 几个人巴头巴脑地解释,莫名有一种傻气的感觉。 “行了行了,都给本世子闭嘴。” 谢渝滨皱着眉烦躁地让几个人退后,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在面前坐着轮椅的少年身上肆意打量。 少年肤色冷白,面容俊朗,隽逸非常。 许是坐在轮椅上的缘故,瞧着有些病弱。 长发用青冠束起,腿上盖着一条毯子,虽是坐着的,比面前站着的几人矮了一大截,背却挺得笔直,丝毫没有露怯。 声声小声赞叹道:“哇,好一个清冷的美少年呀!” 少年虽白,却并不女气,因为出色的长相,这肤色反而十分符合他的气质。 谢渝滨背着手大摇大摆往前走了两步,弯下腰跟面前坐着轮椅的男子笑道, “我的殿下哎,您真不愧是咱们大虞国的四皇子殿下!不仅这文章背的那是溜溜熟,那写诗也是易如反掌啊殿下!” 阴阳怪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谢渝滨被醋泡了呢! 谢韫文面色冷淡,并不想理会拦住他的这几个纨绔子弟,转动轮椅,试图离开。 谢渝滨一挥手,身后立马上来一个人一脚踩住轮椅的一个轮子,让谢韫文动弹不得。 秦翔踩了一会儿,又松开脚,谢韫文要动手去转,秦翔又踩住。 如是几次,谢韫文脸上终于有了怒色,薄唇轻启:“你们要干什么?” “四殿下别急着走啊。”谢渝滨玩味地笑着,“四殿下今年才十二岁吧?那是比我小个一岁啊。说起来四殿下也该叫我一声表哥。怎么,表哥我想关心关心表弟也不行吗?” 谢韫文冷眼看他:“让开。” 又被驳了面子,秦渝滨有点儿生气了:“啧,你以为你是谁?一个瘸了腿一辈子站不起来的瘸子,要不是有个皇子的身份,你什么都不是!” 秦翔等人纷纷大笑,毫不掩盖自己的嘲讽。 谢韫文扣在膝盖上的手收紧。 秦翔:“世子何必跟他废话,一个瘸子而已,他如此不把您的脸面放在心上,那咱们就教教他!” 说着,秦翔撸起袖子往前扑去想要给他一拳,谢韫文迅速转动轮椅的方向,轮椅忽地往后退,秦翔扑了个空,摔倒在地。 “哎哟!”秦翔气急败坏地回头。 秦翔这一回头,让声声也看清了他的脸。 看清秦翔的脸的一瞬间,声声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和排斥。 秦翔爬起来又要上前,声声赶紧冲出来。 第45章 呔,声声来也! 谢韫文手指抓紧了扶手,抿着唇,面上不见慌乱,眼底深处却泛出一丝无助和狼狈。 秦翔撸起袖子要朝他扑过来,后面的两人本戏谑地站在那看着,也嬉笑着上前想要拉住谢韫文不让他动。 谢渝滨摇着扇子,冷眼看着。 秦翔贱笑的脸逐渐近了。 “都停下!” 一个橙红色的小团子忽然窜出来,张开双臂挡在了谢韫文面前。 谢韫文一愣,小团子橙色的裙摆打过自己脚边,明明没有感觉,却莫名地有一股痒意。 金线绣就的菊花瓣层层叠叠,花蕊处还点缀着细小的琥珀珠子,在秋日阳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秋风萧瑟之时,一抹暖阳蓦地照射在他身边。 这抹暖阳有些莽气,却又着实柔软。 这是谢韫文对这个妹妹的第一印象。 声声不高兴地撅着嘴挡在谢韫文身前,几个纨绔的公子哥被这么一打岔,比她还不高兴。 但看见这小团子衣着不凡,谢渝滨皱了皱眉,道:“哪里来的小东西,还不快滚开!” 秦翔觉得这小女娃眼熟,挠了挠头没说话。 谢韫文看了一眼还挡在他身前的小团子,轻声道:“你走开吧,挡在这里会被牵连的。” 谢韫文神情仍旧淡淡的,他见惯了这些场面,早就习惯了。 声声可不是那怕事的小孩,小团子左手往腰上一插,右手食指指着前面一群人:“呔,你们都不许欺负他!” 谢渝滨笑了,这个小团子个子不大,气势倒做的挺足的。 小小一个奶团子,说话都软软的,偏还气鼓鼓地指着他。 有意思。 刚想说话,紫鹃几个人慌慌张张跑过来。 “公主,您怎么跑进来了!” 谢韫文一顿,眉心微拧。 谢渝滨皱眉:“公主?什么公主?” 秦翔连忙狗腿道:“世子殿下,前阵子二公主不是被找回宫了吗?按年龄看,这个搞不好就是……” 谢渝滨狐疑地看了看面前的小团子,他确实知道这件事,但他虽然是皇亲,却并没有见过她。 但看她身边这几个宫女侍卫,仗势不小,多半是真的。 谢渝滨恍然大悟:“哦,你就是二公主?那说起来你也是我表妹了,去去去,表哥教训小孩呢,你别在这挡着!” “不行,你不许欺负我四皇兄!” 声声扬了扬下巴,坚定地挡在谢韫文面前。 紫鹃站在声声身边,认出面前这几个公子哥,小声地在声声耳边提醒她:“公主,这位是雍王的独子,雍王府的世子殿下。他身后的几位,从左到右依次是靖国公府的二公子秦翔、京城守备叶家三公子叶中书、户部尚书李家二房嫡孙李成。” 都是家世显赫的勋贵子弟,又与这位雍王世子交好,便都破例进入了文华殿。 见声声懵懵懂懂的,紫鹃便知道跟这小家伙说这些没用,她才几岁点大,听不懂哪家有权有势。 紫鹃便换了个说法:“公主,这位世子殿下的父亲是陛下的哥哥,所以世子殿下平日里纨绔无人能管。其他几位呢也……” 声声懂了,原来这几个人是仗着没人管,就欺负她四皇兄! 小团子怒了:“坏人,为什么欺负我哥哥!不许你们欺负他!” 谢韫文诧异地抬眼,被人撞见自己被人欺负的一幕,半大的少年,正是本该风华正茂的年纪,说心里没有难堪是假的。 谁又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一幕呢? 可是……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坚定地站在前面,说不许欺负他。 谢韫文心底无端流淌出一丝温暖来。 一只小白猫不知从何处窜出来,喵一声,跳到了他的腿上盘着。 谢韫文的腿没有知觉,他感受不到这猫的重量和温度。 声声回头,脸上还带着点气冲冲的红色:“刚刚你别怕,有声声在,他们不敢欺负你哒!” 谢韫文怔住,不自在地低头摸了摸腿上的白猫。 白猫身上的温度传到手心,小白不太乐意地斜了他一眼,傲娇地对声声说:“你能不能快点,本喵不喜欢被人摸!” “好了好了,谢谢小白,小白帮我先陪陪哥哥叭。”声声歪头。 凉风一吹,谢韫文轻咳一声,“二……皇妹,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走吧。” 一直被忽略的谢渝滨睨着眼笑了一下:“小表妹,这可没你的事。谢韫文是个瘸的,我不喜欢他。你倒是挺可爱的,我喜欢。你可别为了这瘸子犯不该犯的事啊。来来来,你过来表哥这,表哥待会儿带你出去玩儿去。” 谢韫文手一僵,垂眸不语。 这回他倒没在说话了,莫名的有些想听听她会说什么。 声声气哼哼往前走了两步:“表哥?声声不知道什么表哥不表哥的。” 小团子抬起下巴,谢渝滨被她这小模样萌得不行,笑得愈发玩味了。 谢渝滨上前一步,视线被她头上那两个绑着蝴蝶结的小揪揪吸引,伸出手想摸摸:“哟,小表妹,他是你四皇兄,我也是你表哥啊,怎么这样跟表哥说话呢?” 小团子撇开脸:“声声可什么都听见了,你,是不是没背出书来?” 李成跳出来:“公主,咱们世子那不是没背出书来,世子殿下他只是压根就没背!” 叶中书也道:“是啊公主,您是不知道,这四殿下在世子殿下被太傅教训之后还要背书背得那么好,这不是诚心给世子殿下找难堪吗?引得太傅又把世子殿下狠狠骂了一顿!” 李成附和:“就是就是,显得他聪明!整个文华殿谁不知道世子殿下胸无点墨,四殿下还不把书背得烂些,这是不把二位之间的兄弟之情放在眼里啊!” 谢渝滨笑容一僵,一扇子给李成:“闭嘴!”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在损谢渝滨呢! 连紫鹃几个人都低下了头把脸埋得低低的,挡住自己的笑容。 声声恍然:“哦~你这么一说声声就明白啦,感情是哥哥太聪明,你呢太笨了,哥哥把你给比下去了,你觉得没面子呀!” 第46章 也略懂些拳脚 小团子一语道破,谢渝滨脸都黑了,偏偏身旁几个蠢的还要为他争辩。 李成捂着脑袋,反驳道:“你胡说,谁说我们世子殿下不如他的,他一个瘸子,背得再好有什么用——啊!” 李成话还没说完,一个小石头蓦地砸到他头上,力道不大,却正中眉心。 李成改为捂着额头,正想骂人,定睛一看是声声丢的,硬生生咽了下去:“公主,你怎么能这样啊!” 声声眨眨眼:“呀,不好意思,本公主手滑了。本公主还只是个小孩子呢,李公子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的吧?” 李成有苦说不出:“不、不会……” 谢韫声是公主,眼下风头正盛,不能轻易得罪。 他们是趁着中途休息时间把谢韫文堵在这里的,马上就要上课了,再耗下去谢渝滨怕把事情闹大了。 谢渝滨知道李成就是一个“没心眼”的,烦躁地把他赶去后面。 谢渝滨笑道:“公主,我们也没有恶意,毕竟跟殿下是表兄弟,我又能有什么坏心眼是不是。” 说罢,谢渝滨转过头,对三人一挥手:“我们走!” 路过谢韫文时,还对他放狠话:“这次是你运气好,午时下课,我看她还在不在。” 谢韫文眼眸深邃,上颚紧了紧。 “等等。” 谢渝滨脚步一顿。 声声叉着腰:“谁说你们可以走了?” 谢渝滨皱眉,眼睛微眯。 “如果我没来,你们原本打算对他做什么?” 李成嘴巴快,立马接话道:“切,自然是像以前一样,羞辱羞辱他咯!” “哦~怎么个羞辱法呀?” 声声笑了,瞧着忽然有些高兴,脸颊上的小酒窝又漾了起来,特地往他跟前凑了些,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李成一下子没挡住这攻势,被这甜甜的笑给花了眼,还以为小公主真来了兴致,一下子口无遮拦了起来:“害,怎么着也是个皇子,倒也不会太折辱他。他不是喜欢看那些书吗,我就要把他的书给抢过来,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两脚!” 谢韫文抚摸在小白身上的手有些颤抖,像是多年的伤疤被人揭开。 李成继续道, “这时候,秦翔就会把他从轮椅上拽下来,叶中书把他的轮椅踢远,他一个瘸子,没了轮椅动不了,我们就要看他挣扎着爬向轮椅的样子!哈哈哈哈哈!” 李成说完,哈哈大笑,像是说爽了一般。 这期间,不仅是谢渝滨,连叶中书和秦翔两个马大哈也品出一些不对劲来,死命提示他让他闭嘴。 可李成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着了魔了,一说起来就发了狠了忘了情了,大嘴叭叭叭的就是停不下来,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小团子就这么听着他说完。 李成一说完,才惊恐地捂住嘴巴:“我,我说了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谢渝滨扶额叹气。 就在大家都以为小团子会生气的时候,小团子却只是平静地说了句, “给我四皇兄道歉。”声声指着谢渝滨,朝轮椅上的少年努了努嘴。 谢渝滨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给他道歉?” “不止你哟,还有你们几个,也要给他道歉!” 小团子噔噔噔跑到谢韫文身旁,握住他的手:“四皇兄不要怕,声声给你做主哦!” 谢韫文静静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为他做主。 从他出生起,他的腿就没有知觉,一辈子都在轮椅上度过。 母妃祺贵人怨他,怨他双腿残缺,注定与皇位无缘,也怨他因此不得陛下关心和圣宠,连带着祺贵人也是唯一一个有皇嗣却不是妃位的嫔妃。 他是一个瘸子,是最不得宠的皇子,是别人欺负也没有能力反击的残疾人。 父皇忽略他,母妃不爱他,没有人能为他做主,因为这双腿,他皇子的头衔似乎也若有若无了。 可偏偏他小小年纪又才华惊觉,诗词歌赋样样出彩,连太傅都说如果他身体无恙,将来必定大有造诣。 一个有前途的皇子,必定是人人攀附的。 不过,他是一个腿残的皇子。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残疾的皇子,注定比不得一个健全的世家公子哥。 被欺负了,他只能默默忍受,幸好他的皇子身份不至于让那些人太过分。 可是这小小的奶团子,瞧着都还没断奶的样子,却拉着他的手说“我给你做主”。 谢韫文喉结滚动,说不出话来。 “什么,道歉?不可能道歉!跟他道歉,把我们世子殿下放在哪里了!” 李成大声对声声喊道,唾沫星子都要喷到声声脸上咯。 紫鹃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冷声道:“李公子,请注意您的言辞。一来,四殿下为皇子,您对皇子不敬,乃是以下犯上,按照宫中规矩,轻了说,是要挨板子的。重了说,您方才的话要是传出去……二来,我们公主殿下凤体金贵,您这般对公主无礼,是不把咱们二殿下和贵妃娘娘放在眼里么!” 小团子十分配合地挺起胸膛,骄傲的小孔雀一般:“你看,我家紫鹃都已经好脾气地跟你们讲道理了,还是说你们脑子都不好,听不懂道理呀?” 小团子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指了指身后带着刀的老猫和老鱼, “如果几位听不懂道理的话呢,我家猫叔和鱼叔倒也略懂些拳脚哦!” 为了证明小团子的话似的,老猫和老鱼手中的剑“噌”一下拔了出来,对着几人亮出来,剑身反射的银光把李成几个人吓得一颤。 李成噤声,手伸伸缩缩地对声声指了又放下,放下又指她。 最后,李成委委屈屈地对谢渝滨道:“世子殿下,您快说话呀!” 谢渝滨权衡了一番,还真没法跟这小团子硬碰硬。 谢渝滨笑着点点头,只是这笑里到底有几分咬牙切齿,那就不知道了。 “行,道歉。” 李成:“啊?” 谢渝滨:“还不快道歉!” 几个人敢怒不敢言,磕磕巴巴道了歉。 第47章 心理委员小声声 几个人都是京城里的纨绔子弟,家中长辈位高权重,平日里嚣张肆意惯了,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憋屈。 谢渝滨也不知道是被声声气笑的,还是她这个傲娇的小表情给逗笑了。 咬牙切齿道完歉后,谢渝滨特地低下身子靠近小团子,问她:“公主殿下,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声声平静地跟他对视:“再见哦。” 几个人跟着谢渝滨走了,秦翔走在最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声声。 他总觉得……这个公主他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声声看着几个人走远,才抿着笑去找谢韫文:“哥哥,他们走啦。” 谢韫文用了些力,把腿上的小白捏了起来,放到她怀里:“多谢。” 过度苍白的手指纤细的过分。 声声轻轻蹙眉。 四皇兄长的好看,但是格外瘦弱。 “哥哥,他们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谢韫文默了默,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 “可是你是声声的哥哥呀。” 小团子歪着头,有些疑惑和理所当然,“而且哥哥,你是皇子哎,他们欺负你你不告诉父皇吗?” 谢韫文眸光一闪,面色黯淡了些:“只能仗着皇子身份强压别人的废人么。告诉父皇,让他知道我身为皇子却受尽欺辱有损皇家颜面,然后更厌弃我吗?还是让只会怨我的母妃更加觉得丢脸?” 祺贵人本就与他不亲近,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遭遇,不但不会为他做主,还会加倍怨他。 声声懵了:“啊,怎么会呢……声声帮你好不好?声声保护你,然后帮你欺负回去!明明是他自己没有背书,怎么能怪到你身上去?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就算你哥哥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也不能胡乱欺负人呀。” “不必。”谢韫文声音冷漠,自嘲一笑:“我生来就是这副样子,他们说的没错,如果我不是生在皇家,我或许连生活都困难。我只是一个不能行走的废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我不想再更难堪了。” 他觉得很难堪,有着这样一个尊贵的身份,却有一副残缺的身子。 是皇子又怎么样呢。 用这样一个破败的身躯使用皇子的身份,他觉得……很难受,心里莫名的逞强。 也是因为这样,被人落井下石时他从来不会以皇子的身份去威胁别人。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别人都以为他是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便更加变本加厉了。 他已经受尽了冷眼和非议。 他能承受的。 若是有机会,他一定会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所有人。 "收起你假惺惺的好意。” 他不信,她会这么善良。 声声一愣,本想去牵他的小手慢慢垂下来,捏住裙角,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坐在轮椅上,落寞的身影在树荫地下,之前小团子站在他身前维护他的时候,他分明有动容。 此刻他的声音却疏离又冷漠,像是在责怪她多管闲事。 声声不懂他复杂的心理,她只是不想哥哥被欺负。 谢韫文稍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侧过头,没继续这个话题:“快上课了,我先走了。” 声声还没反应过来,紫鹃有些不忍心她:“公主,咱们走吧?” 声声摇摇头,她不能走。 哥哥很难过。 她总觉得,如果这天她要是选择看着谢韫文独自若无其事地走掉,从此两人又踏回自己的路,以后她会后悔的。 小白在她怀里动了动,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我知道他,听说他刚开始被欺负的时候会去找他娘,想让他娘给他做主。不过呢他娘好像不是很喜欢他,觉得他被欺负很丢脸,还打了他一顿,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听说过他被欺负的消息了。我还以为是没有这些事了,现在看来只是他不说出来而已。” 声声听完,心里一阵难过。 被亲近的人这样对待,一定很失望的。 “不是的。”声声小跑上去,蝴蝶结的发带被风吹起来,格外俏丽,“不是的哥哥,我们出生在哪里不是我们自己选的,我们长成什么样也由不得自己。” 小团子看了一眼他头上灰色的发带,把自己头上的橙色蝴蝶结发带取下来一边,把蝴蝶结摘掉,只剩下发带,踮起脚轻轻帮他系上。 谢韫文想走,可是这艳丽的橙色像春日的暖阳一般灿烂,他莫名的被这抹暖阳给吸引,动弹不得,心有留恋。 橙色的发带在谢韫文的身上有些新鲜,却并不突兀。 声声满意地欣赏了一番,莞尔道:“刚开始做了公主的时候,其实声声也很不习惯,不习惯有人跟在自己身后给自己穿衣服,也不习惯天天都吃好吃的,也不习惯一下子就有了那么多好朋友。声声总觉得,什么也没干就得到了这些,怪不安的。” 小团子声音轻轻柔柔的,像羽毛一样拂过他的心间。 “不过哥哥告诉我,这是我的命,没什么好不安的,接受就好啦。享受了公主的权利,声声可以用公主的权利去帮助别人。”小团子笑了笑,“声声是想说,哥哥你不要讨厌自己,也不要因为自己是父皇的儿子就给自己那么多压力。身体上的缺陷不是你想的,这不怪你,利用自己的身份保护自己也不丢脸,丢脸的是那些尽会欺负人的坏家伙。 “只要能保护自己,用点小聪明也无妨呀。而且呀,声声觉得他们是在嫉妒你,嫉妒你比他们聪明呢!别的比他们身份尊贵的,他们不敢欺负。如果哥哥就这么由着他们的话,岂不是随了他们的意了?” 霸凌是权利上的不平等,对方想凌驾在你之上。 那群纨绔子弟吃准了谢韫文不想把事情说出去,只会越来越过分。 谢韫文手指动了动,面前的小团子小心翼翼地用善意包裹他,他想推开的。 可头上那根橙色的发带,最终还是留在了他的头上。 橙色的蝴蝶结攥在掌心里,似乎有什么悄然改变了。 第48章 笑容没有消失,只是转移了 谢韫文的身影不见之后,紫鹃才上来小声道:“公主,四殿下他……” 她只是一个宫女,她从来不知道四皇子竟然一直被人欺负。 声声仰着脸问她:“紫鹃姐姐,四哥哥的母妃为什么讨厌他?” “这……”紫鹃想了想,“奴婢不敢议论祺贵人,不过奴婢确实有所耳闻,当年四殿下一出生就被太医诊断一生无法行走,祺贵人知道了,足足一年没见四殿下,还是被陛下知道了,大骂了她一通,祺贵人才把四殿下放到身边的。” 说罢,紫鹃更小声了些:“呃,奴婢也是听说,公主您自己听听就好了。祺贵人母家没什么势力,就仗着四殿下给她争呢,结果四殿下……四殿下又是几个皇子里陛下最少关注的一个,祺贵人呢又是唯一一个有皇嗣却不在妃位中的,所以祺贵人一直对四殿下有所埋怨,觉得都是四殿下害的。” 声声皱着小脸,嘟囔了一句:“这怎么能怪四哥哥?” 紫鹃默默点了点头,赞同声声说的话。 半晌,声声嘿嘿一笑,十分卖力地挠起了小白的下巴。 小白舒服地直眯眼。 “嘿嘿嘿,小白小白~” 小白懒懒看她一眼:“说吧,本喵心情好,满足你。” “哇,小白小白你真好!” 声声凑近了小白的耳朵,叽里咕噜说了什么,小白摇着尾巴睨她一眼:“就你好心。” “她是声声的哥哥呀,小白小白,谢谢你帮我呀,明天声声带你去钓小鱼好不好?” “哦,好吧,本喵也是个善良的喵,才不是因为小鱼哦。” “哈哈哈,谢谢小白哦~” 两小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密谋啥呢。 谢韫绑着橙色的发带,最后一个回到位子上,太傅已经开始讲课了。 谢韫文坐着轮椅不方便,也容易挡住别人的视线,因此他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巧了,另一个角落,是裴忌。 裴忌扫了一眼他头上的发带,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他却能发现,谢韫文出去一趟,发带已经换了一个。 裴忌的视线只在那发带上停留了一秒,便挪开了视线。 谢韫文脑海中总是盘旋着声声说的话,经久不散。 小团子说得没错,是他不该总是把自己困在迷宫里。 母妃不喜他,父皇不关心他,他自己总得支棱起来。 为了那一点奇怪的自尊心,他实在不该放任旁人欺负自己。 皇子被欺凌,传出去实在有损皇家颜面,父皇母妃可能会因此更加厌弃自己,甚至认为他生来就懦弱。 可那又怎么样,谢渝滨他们不就是认定了自己怕被嫌弃才一直无所畏惧吗。 比起如了他们的愿,被厌弃又怎么样。 谢韫文握紧了手中的蝴蝶结,上面似乎还残留了一抹莲花香气。 刘太傅是谢御霄做太子时的老师,德高望重,学识渊博。 刘太傅昂扬激情地讲解完一篇新文,要请人起来说自己的见解。 “《安国治世策》就是这样。”刘太傅看了一圈,看到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的谢渝滨:“雍王世子,你来说说。” “啊?又是我啊?” 谢渝滨磕磕巴巴半天也说不出来,他根本就没听,他一看到这些字就心慌,他怀疑自己有晕字症。 刘太傅不满地皱眉,教育他:“世子殿下,昨日布置的文章你没背,现在让你说自己的见解,也说不出?” 刘太傅可是当今陛下的老师,谢渝滨就是再纨绔,在他面前也变成了鹌鹑。 谢渝滨转念一想,突然指着谢韫文道:“太傅,不如让四殿下说说吧,四殿下不是最懂这些了吗!” 秦翔三人作为谢渝滨的忠实小弟,一听老大开炮了,也跟着起哄、 “就是就是,让他说说呗!” “哎哟,你这不是难为咱们四殿下吗,你没看见这篇文章都讲完了四殿下才回来啊。” “叶中书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四殿下定是已经将这篇文章理解得透透的了,才姗姗来迟啊,肯定不是故意不尊重太傅来晚的!” 这是阴阳怪气谢韫文刚刚迟到了呢。 谢渝滨也是吃定了他连文章都没听,肯定说不出什么见解。 哼哼,他倒要看看这回他怎么办! “安静!世子殿下,你总是这般如何对得起雍王爷的期待啊?这节课剩下的时间你站着听!” 刘太傅用书拍了下桌案,看向谢韫文:“四殿下方才来迟了,要是想把这篇文章再听一遍可以下学后来找老夫。” 老师对好学生总是多一分宽容的,谢韫文一向勤学,只是一次迟到,刘太傅当然不会怪他。 谢渝滨切了一声:“刘太傅,您这是偏心,凭什么他迟到就没事,我只是开了个小差就让我罚站啊!” 在文华殿上课的都是勋贵子弟,多少也知道谢渝滨和谢韫文不对付,纷纷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看。 谢韫様皱眉,都是他弟弟,但他肯定是更维护自家亲弟弟一些。 谢韫様正想站起来为谢韫文解围,坐在他身边的谢韫川按住了他。 谢韫様疑惑地看他,谢韫川对他摇了摇头,淡笑着示意他看谢韫文。 谢韫文作了一揖,在刘太傅开口之前道:“《安国治世策》在经济、文化、军事方面各有建议,主要主张节用爱民,呼吁君主节俭,以人为本,减轻百姓负担,以此巩固统治基础。但是次论过度依赖传统,忽视了制度律法的不足,存在局限性。总体来说,只要依照实际加以创新改进,次策论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刘太傅边听边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连连称赞:“四殿下这是早就读过这篇策论》?不错不错,这篇策论确实如此,虽比上有余,却难免有些理想化了,忽略了时局。四殿下答得不错,不错!” 谢韫文:“多谢太傅夸奖,方才耽误了些时间,并非有意来晚。” “没事,你的为人老夫清楚。” 刘太傅难掩笑意,反倒是谢渝滨几人的笑容消失不见了。 第49章 在人身上猫抓老鼠了? 谢渝滨本来以为谢韫文没听课肯定答不上来,才想故意让他出丑。 没想到这个谢韫文竟然早就自己提前读过这篇文章,反倒是给他出风头了! 刚刚被那小不点维护没能报背书之仇,现在又在他这里吃了瘪。 谢渝滨气得指着他:“不是我就不明白了,这你都能提前读过?空闲时间就该做空闲时间该做的事情啊,这臭不拉几的策论有什么好读的啊你还提前读!” 谢渝滨:不理解且崩溃。 谢韫川和谢韫様对视一眼,纷纷没压住上翘的嘴角。 四皇弟长脸! 谢韫文淡定的很:“说笑了,只是随意读读,比不得世子风华灿烂。”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不蠢的人都知道谢韫文这是在讽刺谢渝滨呢。 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谢渝滨更生气了。 “你你你!” 谢渝滨你了半天,又没法当众教训他。 谢韫文毕竟是皇子,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对皇子不敬和暗地里欺负他还是有区别的。 谢渝滨目光掠过另一个角落里的裴忌,嘴角重新扬了起来。 皇子他不能欺负,质子总行吧? “裴忌,本世子看你笑的挺开心的,你该不会是在嘲笑本世子吧?” 裴·面无表情·忌:……? 他哪里笑的开心了? 在他身后充当书童的阿福下巴都掉到地上了,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世子殿下年纪轻轻就有眼疾了,咱们公子何时笑了?还笑的开心呢,公子连嘴角都没上去几分!” 裴忌不急不缓站起来作揖:“回世子殿下,裴忌没笑。” “管你笑没笑,你是不是不会,所以不敢说啊?” “是。”裴忌没犹豫,回答得很快。 谢渝滨还挺开心的,他就说嘛,这里肯定不止他一个学习废柴吧! “哼,你不会也得说,咱们陛下开恩让你在这文华殿跟我们一起读书,那是你的无上荣幸啊!你什么都不会,岂不是有违咱们陛下的心意?” 谢渝滨三两句话就把裴忌架到了高架上,好像他不会,就是对陛下不敬似的。 一直躲在墙角暗中观察的声声怒了。 “这个谢渝滨什么意思啊,欺负完四皇兄,还要欺负裴忌哥哥!” 小白叼着一只老鼠跳到她身边,不停挣扎的老鼠把紫鹃吓了一跳。 “啊!公主,有老鼠!” “没事紫鹃姐姐。” 声声还有些惊讶,小白瞧着不灵活,没想到还真会抓老鼠。 “你小瞧谁呢,虽然本喵用不着吃老鼠,但厉害的喵是不会抓不到老鼠的。”小白傲娇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小老鼠被叼着吊在空中,感觉鼠生马上就要迎来尽头了,大哭:“呜呜呜呜呜呜……我这是什么命啊,昨天看到了死人,今天就轮到我死了吗?呜呜呜呜呜……你能不能吃的温柔一点啊?” 声声疑惑地蹲下来:“小白,你没跟他解释吗?” 小白左右摆了一下头,声声无奈道:“小老鼠你别怕,我们是想请你帮一个忙噢!” 小老鼠大哭着点头:“帮!帮帮帮!” 声声被逗笑了,她觉得还怪可爱的。 当你足够弱小的时候,你的害怕在别人眼里都变成了可爱。 声声安抚地轻轻点了点小老鼠的脑袋,小老鼠还一愣。 居然有人敢碰他们老鼠? 不应该尖叫跑开然后拿扫把追他吗? 小老鼠还没问她是什么忙,就感觉自己身子腾空而起,自己竟然被这只猫叼着上了墙。 “小白,快上!” 声声一指,小白跳过墙头,三两步就跳到了刘太傅讲学的院中,嘴巴松开。 小老鼠察觉到自己脖子一松,立马撒开了腿跑。 小白喵呜一声,难得认真地跑了起来,跟在小老鼠后面穷追不舍。 小老鼠吓得乱窜,不知不觉跑进了人群里。 小白:“往那个蓝色衣服的人身上跑。” 谢渝滨正得意洋洋地看着裴忌笑,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着自己衣角。 低头一看,谢渝滨嗓子都叫破了:“老鼠!有老鼠!” 众人都被他这一嗓子给惊了一下,认真一看,才发现有只黑色的老鼠正拽着谢渝滨的衣袍往上爬,好像要爬到头顶去一样。 别说别人了,连裴忌都诧异地望着那只老鼠。 皇宫内一向重视鼠虫消杀,更遑论这文华殿内,这大白天的怎么会跑出来一只老鼠? 谢渝滨死命地去拍打秦翔,秦翔比他更怕,身子一闪就躲开几米远:“世子殿下,我也怕啊!” “这哪里来的老鼠啊?” “哎,老鼠不是怕人吗?可这老鼠怎么就往世子殿下身上爬啊?” “我也看见了,这老鼠一来就直奔世子殿下了。” 小白蹲在树后面看了一会儿,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咻一下窜了出去。 三两步跑到谢渝滨身上,噔蹬蹬也跟着往他身上爬,一心捉老鼠。 但小白的重量跟老鼠怎么比,更何况小白加速跑过来,还带着冲劲儿,差点没把谢渝滨给一爪子推倒咯。 偏偏谢渝滨害怕老鼠,一动也不敢动。 “这又是哪来的猫啊!” 一猫一鼠,一上一下,在谢渝滨身上上演……猫抓老鼠? 小老鼠在谢渝滨身上乱爬,小白就跟着他乱爬。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小白一伸爪子就能抓到那只老鼠,他偏偏要在快追上小老鼠的时候从谢渝滨的肩头绕到另一面去。 看上去像在耍那只小老鼠似的。 只有声声知道,小白这可不是闲的无聊抓了只老鼠耍着玩儿,这是在耍谢渝滨呢! 猫抓老鼠,还是在人身上抓。 这已经不是老鼠不老鼠的事了,这分明是中邪了! 肯定是中邪了,不然这青天白日的,他们怎么能看见一只猫和一只老鼠在谢渝滨身上跑酷啊! 众人目瞪口呆,觉得这件事十分诡异。 “世子殿下,要不您动弹两下把那老鼠给甩下去吧?” “是啊,这猫估计是追着老鼠来的,您不把老鼠甩下去,猫也不会下去的啊!” “哎哟,可是我怎么感觉这猫和老鼠好像还玩的挺开心的啊……?” 第50章 演的比本喵还真 小白是太后宫里的猫,其他世家子弟都没见过。 除了几位皇子。 他们去太后宫里请安时,自是见过这只猫的。 只是太后宫里的猫明明高傲又高冷,被娇养的肥嘟嘟的,谁也不爱搭理,也没怎么看他动弹过,就窝在太后身边懒懒的睡着。 这,这只……真是太后宫里的猫? 可整个皇宫只有太后宫里养了白猫,体型也没错,不会认错的呀。 谢韫川和谢韫様面露疑惑,谢韫骐这个小霸王看的热血沸腾,都想自己上去帮小白抓老鼠了。 唯有谢韫文,在看见小白之后若有所思。 文华殿虽是殿宇,刘太傅却选在院子中间教书,因着那满院的樟树别有韵味,他特地让人在院子中央建了木台,顶上有遮挡,像一个大型的亭子一般。 木台上放了书案,众人就在木台上听学,四周只围了小腿高的木栏。 声声躲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看得一清二楚,笑得咯咯叫,紫鹃几人看的都惊呆了。 “公主,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春花秋月蔓延崇拜地看着声声:“公主,是不是您让小白去教训世子殿下的?太过瘾了!” 紫鹃想让她们注意言辞,要是被旁人听到这大不敬的话,是要挨板子的。 但是紫鹃却没说,因为她自己也觉得,好爽啊! 那个谢渝滨,仗着自己是皇亲就纵容那些纨绔子弟欺负人,太过分了! 声声嘿嘿一笑:“小白只是在捉老鼠嘛,看我们家小白多能干呀。” 紫鹃几个懂了,纷纷点头:“哦——对对对,小白实在是太厉害了!” 连老猫和老鱼都竖起了大拇指。 这招伤害性不大,纯侮辱啊! 今天谢渝滨实在是稀奇又好笑,这事肯定会被在场的这些人记很久。 虞国并没有女子不能读书那一套,反而鼓励女子知书达理,因此文华殿也有几个姑娘在。 在场的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女眷,一传十十传百,估计整个京城都能知道这事。 谢渝滨忍不了了,两只东西在自己身上上蹿下跳的,当他是木桩啊! “臭猫,你赶紧把这只老鼠逮住然后滚下来啊!” 小白一个白眼给他,喵呜一声,两爪揪住他的头发,下面两只爪一蹬,直愣愣踩上他的脸。 谢渝滨被踩了个满面“春风”。 “啊啊啊啊啊啊!” 谢渝滨气得脖子都红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被这样不敬过! 还是被一!只!猫! 谢渝滨顾不得老鼠了,伸出手想把这只踩他脸的死猫给扯下来。 声声瞅准时机,扑了出来:“小白小白!” 小白立刻灵活地往下跳,完美错过谢渝滨抓过来的手。 小老鼠见小白走了,也一溜烟跑没了影,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妈呀,这只猫太可怕了,竟然逗老鼠玩! “小白小白,你怎么跑来这里啦。” 声声抱住小白,奶声奶气地跟小白说话。 小白喵呜一声,乖巧地呆在她怀里。 “声儿?” 谢韫川有些疑惑,声儿怎么会来这里。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她。 同一时间,目光落在小团子身上的,还有两个角落里的裴忌和谢韫文,谢韫骐更是直接冲了下来,问她:“小不点儿,你怎么在这里?” 谢韫骐眉飞色舞的,还以为声声是来找他的,开心不已,但还强装着哥哥的范儿,手背在身后,傲娇的模样倒是跟小白有些相似。 声声这才注意到前边儿一大堆人似的,惊讶地喊了一句:“五皇兄?” 接着又一脸懵逼地往他身后看了一圈,看见这么多人还恰如其分地害羞了一下,小幅度低了低头,有些紧张地轻呼:“呀,好多人,声声是不是闯祸了?” 小白没眼看:“你演的比本喵还好。” 声声才不搭理他,专心地上演自己不小心闯进来的戏码。 该演的都演的差不多了,紫鹃才带着剩下几人急急忙忙“追过来”。 谢韫文看着她,悄无声息笑了一下,心里似乎有什么塌下去了。 这个妹妹,似乎真的不只是嘴上可怜他。 谢韫骐有些不高兴:“什么闯祸,你就这么大一点儿能闯什么祸?” 声声眨眨眼,有些疑惑他为什么突然从扬眉变成敛眉了:“五皇兄你怎么啦,你好像不开心哎。” 谢韫骐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别别扭扭地问她:“那啥,你为什么不叫我哥哥了?” “啊?” 声声噗嗤一笑,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因为一个称呼就一下子从开心变成不开心了。 “因为这里有好多哥哥呀,叫哥哥分辨不过来哒。” 小团子眉眼弯弯朝他笑,谢韫骐一下子就没脾气了。 “哦,好吧。” 就是语气还有点不乐意。 声声笑了笑,谢渝滨见她抱着那该死的白猫,直直走过来,怒道:“怎么又是你!是不是你让这只死猫故意来闹我的,你这个小不点,你——” 谢渝滨正想言语恐吓她,突然看见小团子双眼噙着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谢渝滨:…… 骂不出来了。 谢韫骐不高兴地挡在声声面前:“世子表哥,你骂她做什么,谁允许你骂她了,她还小呢!” 谢渝滨一口气堵在嗓子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幸好谢韫川及时开口唤她:“声儿,过来。” 声声吸了吸鼻子,小跑过去,原本在偷偷观察她的众人这才看清了小团子的模样。 这一看,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孩子顿时就给她给俘获了芳心。 “天呐,好可爱啊。” “这就是二公主吧?” “就是啊,脸圆圆的好想捏!” 声声迅声看过去,见是几个漂亮的小姐姐,立马朝她们笑了笑。 几个小姐连忙给她行礼:“民女见过二公主!” 其他人也给她行礼,声声似乎有点被这么多人吓到了,悄悄往谢韫川怀里挪。 谢韫川揽住她,一个保护的姿态。 谢韫様:“都起来吧,小孩儿害羞。” “谢公主殿下。” 谢韫川看见紫鹃几人都在,便也没担心什么,轻声问她, 第51章 吃了个哑巴亏 “怎么来这里了?” 声声拉着他的衣角,小声喊了一句哥哥,又甜甜地对着谢韫様叫了一句太子哥哥。 谢韫様笑了笑,声声把小白举起来一点儿给他们看:“小白遇见老鼠啦,不小心跑进来了,声声就追过来了。这就是哥哥们上课的地方吗?声声不是故意打扰大家上课的,哥哥,对不起。” 小团子含着水汽的双眸专注地看着他,有些愧疚地低声跟他道歉。 谢韫川本就没有怪她的意思,连忙哄她:“没事。” 只是,小团子头发上的蝴蝶结发带怎的只戴了一边,这发带本就是只带一边儿的吗? 难道这是现在的流行? 谢韫川知道女子的漂亮玩意儿种样繁多,且更新迭代速度极快。 他略微知晓其中一二,却也没特意去了解过具体的样式。 谢韫川还以为这只带了一边的蝴蝶结发带是小团子特意这般的呢! 毕竟是小姑娘嘛,心思细腻新奇,哪能是他们这些男子能懂得的。 声声往他身上靠了靠,转过脸悄悄看了一眼谢韫文,对他弯了弯嘴角。 谢韫文眼睫一颤。 下意识避开了她的视线。 声声也不觉得怎么,笑了笑。 谢韫様对这个妹妹印象很好,对刘太傅作揖道:“太傅,二皇妹年幼无知,猫抓老鼠乃是动物天性,二皇妹并非有意打扰课堂,还请太傅见谅。” 刘太傅教书这么些年,也是什么场面都见过的。 他的气度,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太子殿下言重了,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日就讲到这里吧。” 太傅走了后,谢渝滨气冲冲地走过来要兴师问罪。 “你这个小不点,你肯定是故意报复我的!” “声声为什么要报复你呀,声声又不认识你。” 声声无辜地抱着小白。 “自然是因为……” 谢渝滨一噎。 他总不能当着太子和几位皇子的面说因为他欺负了谢韫文,声声才想报复他吧! “你说呀。”声声莞尔,“声声很好说话的,要是有什么误会你就说出来嘛,声声不会怪你哒。” “你你你,你还怪上我了?你让这猫害的我当众出丑,我还没怪你呢!” “这位大哥哥说的好奇怪,声声为什么要让小白害你当众出丑?而且小白是因为捉老鼠才不小心跑进来的,声声怎么让小白欺负你,跟他对话吗,声声怎么可能听得懂小白说话呀?” 小白:……你讲这话自己笑了没。 “你!”谢渝滨气得不行,“你这小不点,伶牙俐齿的!” 谢渝滨算是只能吃个哑巴亏了,他不敢当着这几人的面说欺负谢韫文,声声自然也就没理由报复他。 再者,人怎么可能可以和动物说话? 这猫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真听得懂有人喊他特地往自己身上跳吧? 难道真是个意外? 谢渝滨气得牙痒痒:“行行行,那你把这猫交给我,我有点事想跟这猫说!” 小白白他一眼,都懒得理他,尾巴一甩,用屁股对着他。 谢渝滨心里更梗塞了。 “世子,这猫……是皇祖母养的猫。”谢韫川幽幽提醒他。 “什么!?”谢渝滨眉毛能夹死三只蚊子,指着小白,“这这这,这只死猫……小猫是太后娘娘养的?” 谢韫様笑着点头:“确实如此。” 谢渝滨闭了闭眼,干笑着吃下了这个大瘪:“哈哈哈,怪不得,我看到这猫第一眼就觉得这猫是可爱非常啊!上蹿下跳的,多有活力啊!” 声声歪头,也跟着笑:“是吧是吧,咱们家小白可能干啦!” “是,是是。”谢渝滨一字一顿道,“既然如此,几位殿下,我就先走了。” 再不走,他感觉自己要嘎巴一下躺这了! 真是丢人真是丢人! 不等几人反应,谢渝滨走得飞快,咬牙切齿的,一下就出了文华殿没了影儿。 李成几个人见自己的“大哥”都走了,也飞快地跟了上去,颇有些灰溜溜的感觉。 小团子没说话,却显而易见地更开心了,嘴角的笑容都深了一点儿。 谢韫川和谢韫様没说破,却心知肚明。 麻雀都能一窝蜂去啄伤刺客保护声声,让一只猫在人身上捉老鼠……好像也不是很离谱? 这谢渝滨怕是惹到小团子了,否则依小团子温温软软的性格,怎么会无缘无故捉弄别人。 况且从谢渝滨的反应来看,谢渝滨应该确实是干了坏事惹到小团子了。 谢渝滨骄横惯了,受了委屈肯定闹腾,怎么会遮遮掩掩的说不清楚。 想必是心里有鬼不敢说罢。 在场四个皇子,三个都是看得透的,皆笑而不语。 谢韫文跟几个兄弟都没有很亲近,甚至有点疏离。 下课了,他自然也要走了。 “二皇兄,太子殿下,皇弟先走了。” “嗯。” 他们知道谢韫文比较喜静,见他走了也没多想。 唯有咋咋呼呼的谢韫骐,啥也没看懂,还一个劲儿在说呢。 小霸王不满声声只亲近二皇兄,一把扯住人胳膊,把人拉了出来:“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腻着二皇兄!” 声声一脸懵:“啊?” 谢韫様温声提醒他:“五弟,别把妹妹弄疼了。” 小霸王平日里都是上房揭瓦的,莽惯了,也没跟声声这样的小姑娘玩儿过,被谢韫様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有些粗鲁了,连忙松开她的胳膊。 “对不起啊,没弄疼你吧?” “没事的五皇兄,声声穿得多,没感觉哒。” “那就好,不过我下次会注意的。” 小霸王有点愧疚,于是细细观察她今日的穿着打扮,想夸夸她,以此来弥补一下他方才的粗鲁。 他母妃说了,女孩子家就是要夸的。 于是谢韫骐这么一看,就发现点奇怪的地方来:“哎,你这发带怎么只有一边啊?我怎么记得上次见着你,你两边都系着呢!” 谢韫骐记得很清楚,上次在御花园碰见的时候,声声也系着同款样式的蝴蝶结发带,只不过不是今天这个颜色。 第52章 裴忌竟然会和声声做朋友? 那天他一低头,正好就起风了,小团子的蝴蝶结发带飘起了,可漂亮了! 这只戴一边总感觉怪怪的,没有戴两个好看。 谢韫骐嘟囔着,就看见只戴着一边蝴蝶结发带的小团子歪着头朝他眨了眨眼,嘴角边的酒窝浮上来。 谢韫骐掩唇轻咳。 咳咳,不过嘛,妹妹戴一边也很可爱。 “是不是掉在哪里了?”谢韫骐一顿,突然又开始傲娇起来,“咳咳,不过嘛你只戴一边倒也不是很丑。勉勉强强,马马虎虎,呃……随随便便能入小爷的眼吧!” “五弟,随随便便这个词用在这里是不是有些奇怪?” 谢韫川闻言一愣,也疑惑地看向声声。 声声摸了摸仅存的那只蝴蝶结发带,嘿嘿一笑:“这个蝴蝶结发带就是这样哒,只戴一边哦!” “行吧,随你。”谢韫骐一副那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谢韫川突然想起谢韫文头上那根橙色的发带,好似与声声这根一样,只是上面的蝴蝶结被拿掉了。 难道…… 谢韫川有点猜测,但小团子现在没说,想来是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说。 裴忌隔着人群远远看着,把方才的对话听了个门清,心里大概也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小团子还挺聪明。” 裴忌轻笑一下,起身准备走人。 阿福疑惑:“哎,公子不等一会儿跟公主打个招呼吗?听闻,昨日二公主还遭遇了刺杀呢。” 公子在虞国这么几年,可就亲近过二公主一个人。 阿福想着,公子应是把二公主当做朋友的。 既然是朋友,这见了面,不打个招呼吗? 还得关心关心刺杀的事情嘛。 不过话一说完,阿福又反应过来什么。 “也是,公子身份特殊,虽然私底下跟公子做了朋友,但二公主毕竟是虞国公主,这明面上好像确实也不便表现出来。” 裴忌眉眼淡淡,并没有对阿福的话做出什么反应,好似没听见一样。 仍是方才轻笑的模样,连弧度都未曾变化。 有时候阿福真好奇,自家公子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怎么就能有那么稳定的情绪。 裴忌起身,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先是慢慢地理了理衣服,等到把那些不存在的衣褶抚平,而后才平静道:“戏都散场了,看客还在这做什么。走吧。” “哦。”阿福跟上他。 “哎!裴忌哥哥,你等等呀!”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裴忌身型一顿,定在原地。 这一刻,裴忌自己竟也不清楚,心中是意外多一点,还是……惊喜多一点。 阿福显然也很惊讶,趁着还没转过身去其他人看不见他们的表情,赶紧低声对裴忌说:“公子,这这这,二公主怎的当着几位皇子的面就把您叫住了,她不怕……” 不怕被别人议论吗? 这文华殿里人还未散完,尚有三三两两的公子哥们还没走。 她这一喊,怕是很快就会被别人知道她宋国质子有私交了。 还有她的几个皇兄,难道她不怕被教育吗? 裴忌默然,转过身。 小团子提着裙子跑过来,身上亮眼的橘红色格外引人注目。 “裴忌哥哥,声声给你准备了礼物,你回去就能看到啦!” 裴忌静静看了她两秒,实现往后挪,那几位皇子,或诧异或疑惑,都在看着这里。 小团子却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只是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裴忌哥哥听到没有呀?” 裴忌轻笑:“谢二公主。” 声声也不客气,她现在也摸清了一点儿,如果她说什么不求回报不用谢呀之类的,倒像是在施舍可怜别人。 倒不如坦坦荡荡的。 “你的谢谢我收下啦,谁让咱们是好朋友呢。”小团子笑眯眯的,“不过声声也是要回礼的,春天的时候声声想要吃嫩嫩的春笋!” 静月轩在竹林里,到春天的时候,肯定能挖很多竹笋吃。 这倒是裴忌意料之外的一句话,裴忌没犹豫,点头:“好。” 小团子高兴了:“那裴忌哥哥再见!” 裴忌轻轻颔首。 这回,裴忌才是真走了。 没人发现,这次裴忌的脚步轻快,不似方才缓慢。 谢韫骐讶异:“妹妹,你跟那个质子认识?” “嗯!” 声声回答的肯定,丝毫没有避讳,谢韫様脸色也有些微妙,倒不是歧视裴忌的意思,只是身份特殊,总得特殊看待。 再加上他身为虞国太子,总得对这位宋国的质子有些关心,这两年偶尔也会和他有交流。 以他对裴忌的了解,裴忌不喜交际,不会为了寻个靠山便刻意去讨好旁人。 年龄不大,心思却绝对不浅。 在敌国,安安静静的淡出人群显然是最好的自保方法,裴忌显然很明白这一点。 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和二皇妹做了朋友。 谢韫川扶额,他知道声声是有点照拂裴忌的意思。 孩子还小,不懂得审时度势,只知道要对朋友好。 若是换个人,尽管和裴忌交好,也会因为裴忌在虞国无人相交的处境而选择漠视。 谢韫骐不像几个哥哥那样,在脑子里把道理想的完全,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妹妹,他可是敌国质子,算起来,是咱们的敌人呢!” 声声知道他们会不理解,便也没打算说服他们什么的。 只是弯弯眼睛,道:“声声知道的,五皇兄别担心。” 谢韫骐还想说什么,声声快速岔开话题:“五皇兄,声声给你带了蜂蜜来啦。” 声声一挥手,春花立马捧上来一小罐金黄香甜的蜂蜜。 “五皇兄昨天忘记把蜂窝给带走啦,声声就让人取了蜂蜜出来。不过,声声嘴馋,想多讨一些蜂蜜。这一小罐给五皇兄,五皇兄不要生气嫌少,声声明日带五皇兄去湖里钓小鱼吃补偿你好不好?” 小团子捧着那一小罐蜂蜜给他,圆眼里带着一点儿期待,抿着笑乖乖地看着他。 谢韫骐心都化了,怎么会怪她。 更何况他本就没把那蜂蜜放心上,昨日也只是临时起意想征服那蜂窝罢了。 第53章 贬为庶人 不过傲娇的小霸王还是矜持着,接过那一小罐蜂蜜,压着嘴角道:“哦,那好吧。不过我平常可是很忙的,要不是看你诚心诚意邀请我,我才不去钓鱼。” “嘿嘿,是是是,声声可想和五皇兄一起钓鱼啦。” 谢韫骐十分受用:“嗯哼。” 谢韫川和谢韫様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个小霸王傲娇的样子是学了谁。 “哎,不过我昨天听母妃说宫里好像有人遇刺了,你明天出来记得带多点人啊!” 声声哦了一声:“那个人就是声声呀。” “嗯?”小霸王疑惑,“啥。” “没事哦。”声声关爱地看着他。 回毓庆宫后,谢韫川没直接问谢渝滨的事,而是先问起了发带的事情。 声声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他,就算她不说,谢韫川也会去问追风的。 追风是谢韫川派来保护她的暗卫,追风肯定什么都看见了。 于是声声如实说了,还气愤地指责了那几个纨绔几句:“就算四皇兄不是四皇兄,声声也会这样做的。他们这样,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日如果声声今天没有正好路过了,四皇兄肯定又会被……欺负。” 声声想起那个李成说的话就难受,什么把谢韫文的轮椅拿走,让他在地上爬什么的。 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他们欺负的只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太侮辱人了吧。 谢韫川倒是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表情有些惊讶凝重。 声声怕他不信,连忙道:“哥哥,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追风哥哥,他肯定看见啦!” 小团子有些焦急,谢韫川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发端,帮她把仅存的那个蝴蝶结发带取下来:“信,你的话,刚刚怎么会不信?” 她是他最珍贵的妹妹,无论她说什么,他永远都会相信她。 “只是我在想,四皇弟为什么……” 谢韫川一顿,陷入深思。 “为什么不说出来,去寻求帮助对吗?”声声接话,“哥哥,你觉得四皇兄是什么样的人呀?” 谢韫川认真想了想:“四皇弟勤学好问,满腹经纶,对很多事情其实都有很透彻的见解。只是四皇弟平常不太爱说话,也很少与我们亲近。实话说,几个兄弟里,除了已经去了封地信阳的大哥,四弟是离我最远的一个。” “四皇兄既善文,便有文人的自傲。他又是皇子,心中傲气自会更甚。可是这样一个本该闪闪发光的四皇兄,却天生残疾,自然会自卑。” 谢韫川沉默片刻:“四弟刚出生被诊断出腿疾时,梁贵人一年未曾去看望过他,那期间一直是宫里的奶娘在照顾他。” 声声点点头:“哥哥你应该也知道四皇兄第一次被欺负时去找过梁贵人做主的,结果嘛……” 谢韫川叹了口气。 这其中,除了谢韫文自身的原因,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梁贵人的不管不顾和责怨。 不,他身为兄长,竟也没能发现这些。 他也有责任。 “这件事我会跟父皇说。”谢韫川道。 不管怎么说,雍王府,以及那些欺负过谢韫文的纨绔子弟,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两人不知道的是,谢韫川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谢御霄也从逐月的口中得知了。 谢御霄震怒:“什么!” 逐月跪在殿中央,十分恭敬:“属下与二殿下的暗卫一同在暗中目睹了全程,没有任何一个字是欺瞒陛下的。” 谢御霄手中的奏折被用力摔在桌案上,奏折从桌上又摔到了地上。 谢御霄负手而立,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雍王是怎么教儿子的,是朕平日里太过溺爱雍王府是吗?” 侯公公小碎步过来,捡起地上的那份奏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给他顺气:“陛下息怒,听此番话来看,雍王世子并未亲自动过手,多是教唆、纵容那几位公子。” 谢御霄揉揉额角,雍王是他的兄长,谢渝滨便是他的侄子。 谢御霄于公于私,都该罚他。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亲侄子犯错,理应重罚。 但雍王好歹是他的亲兄长,也是现如今他唯一一个兄弟,这份面子他总该给雍王。 侯公公跟在谢御霄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想法。 陛下需要一个人递出梯子,侯公公便道:“陛下,老奴斗胆。几位公子少年纨绔,雍王世子虽在纵容,可几位公子同在文华殿跟随刘太傅读书,该不会不懂这做人的道理才是。” 谢御霄脸色稍缓,沉声道:“传朕口谕,李成、秦翔、叶中书三人,以下犯上,罪不可赦,更辜负了朕准他们入文华殿读书的期望。本该贬为庶人流放边关,但念在其父辈为大虞国勤恳辛劳,免去流放。其他的,自己悟吧!” 侯公公领旨退出:“老奴领旨!” 谢御霄又问了一遍文华殿中发生的事,笑道:“母后的猫对朕都不甚亲近,对声儿倒是亲近。” 逐月,摸了摸腰间那束花,中肯答道:“二公主天真可爱,想来连动物也无法抵挡。” 这话谢御霄爱听。 “这梁贵人是怎么照顾人的!当年她诞下皇子本该晋升妃位,却连自己儿子都不管不顾。老四天生腿疾那又怎样,亲生骨肉,哪有这般的!念她生育艰辛,只撤了她升妃的旨意。本以为不升她位分,能让她清楚自己的本分。没想到……” 逐月:“陛下,依二公主的意思,四殿下应该还不希望此事闹大。毕竟四殿下有自己的傲气,此事对四殿下来说有些许……” 谢御霄头疼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梁贵人那边先不管,但对二公主的奖赏不能少。” 谢御霄转身回桌案,提笔写了份圣旨。 “来人,送去毓庆宫!” 当夜,一张圣旨和;两抬赏赐进了毓庆宫的门,睡的正香的小团子一脸懵的被紫鹃拉起来领赏。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二公主谢韫声纯真善良,乃皇室之福。特赏南海珍珠一颗、翡翠玉镯一只、锦缎十匹,其他若干共两抬,以此嘉奖!” 第54章 二公主是之前那个小贱奴! 小团子接完旨,看着宫人喜气洋洋地把东西往库房里搬,茫然地问一旁的谢韫川:“哥哥,这是发生什么啦?” 谢韫川已经从追风口中得知谢御霄也派了一位暗卫暗中保护声声。 “今晚的事,想必父皇是知道了。”谢韫川道,“给你奖赏,既是对你做法的肯定,也是对那几人的警告。” 声声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只听懂前半句:“嗯?父皇知道啦,哥哥你这么快就告诉父皇啦。” 谢御霄轻笑,也没纠正:“嗯,快回去继续睡吧,这些会有人处理的。” “好哦,哥哥晚安安!” 小团子吧唧一口亲在谢韫川侧脸上,惹得谢韫川心里一阵暖意。 小团子被紫鹃带回去继续睡觉,谢韫川捻着大拇指,回忆起今日站在谢渝滨身后那三人中的其中一人,饱含深意。 …… 此时,宫外,靖国公府、叶家、李家,都在上演同一场戏。 以靖国公府为例。 靖国公秦志忠手中执一小指粗的木棍,正追在秦翔屁股后面打。 秦翔捂着屁股跑的飞快,边哭边求饶:“爹,别打了爹!” “还敢跑,平日里就是太过纵容你,欺负欺负那些贱民也就罢了,你连公主你都敢欺负!” “爹,我没有啊爹,儿子什么时候欺负公主了,哪个公主啊!” 秦志忠听得一股无名火,追不上秦翔,他便直接把那粗棍狠狠一丢,往秦翔屁股上砸。 秦翔屁股上猝不及防被挨了一下,一个趔趄趴在地上。 靖国公夫人易氏哪里看得儿子被这么打,心疼的不行,忙去护在儿子身上挡住疾步过来的靖国公:“国公爷,孩子还小,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啊!” 秦志忠这个人,在官场上,说好听了就是行事规矩。说白了,就是平庸而已。 承蒙国公府祖辈,秦志忠继承了靖国公的称号,却是在没什么才能。 对儿女也是甚少管教,如今陛下口谕到了家中对他痛批,说他教子无方,他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靖国公府本就已经没落,现在还被陛下如此,这要他靖国公府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啊! “你起开,让老子狠狠教训他一顿!”秦志忠气得胡子都歪了,“平日里胡闹就算了,这二公主可是容贵妃的宝贝疙瘩,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你敢欺负公主?陛下网开一面把你贬为庶人已经是我老秦家祖坟冒烟了!你真得等到去那苦寒之地流放才知道错是不是!” 秦翔平日虽行事荒唐,但跟在雍王世子后面到也无妨。 可再纨绔也该分清轻重啊! 那二公主,母妃是容贵妃,背后是镇国将军容邝之! 陛下这口谕下来,先不说他们靖国公府丢尽面子,秦翔这辈子算是完了! 秦翔苦着脸,爬起来:“爹,我真没欺负公主!要欺负欺负的也是——” 秦翔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这话该怎么说。 欺负的不是公主,是四皇子? 都是皇家子嗣,有什么区别啊! 偏易氏听他这话,还以为其中是有什么误会或者苦衷,着急道:“是谁?翔儿你别怕,只要不是皇家的人,爹娘给你到陛下面前求情去!” 秦志忠也盯着他。 秦翔哀嚎一声,干脆就这样了:“就是二公主!” 秦志忠棍子一提就要继续打他,秦翔灵光一闪,忽然瞪大了眼睛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那个二公主为什么那么眼熟了! “爹娘,那个二公主,那个二公主是咱们之前养着的那个小贱奴!” 秦志忠动心一顿,易氏也是惊讶不已,两人脸上皆是写满了惊诧。 “翔儿,这话可不可胡说!” “那个孩子,早在你妹妹换血那晚就已经被王管家带人丢出去了!”秦志忠厉色道,“那晚正值暴雨,那个孩子绝对活不了!” “千真万确啊爹娘!孩儿当时一下子没认出来,因为二公主衣着华丽,且不似小贱奴那般瘦弱,才只觉得眼熟。虽然孩儿只见过那小贱奴几次,但是那五官,绝对一模一样啊!” 靖国公夫妇对视一眼,惊讶转为恐慌。 易氏大惊:“国公爷,这,这可怎么办啊!那个小贱奴怎么会变成二公主的,那可是千大师亲自找的孩子!怪不得她要这般惩罚翔儿,肯定是在报复咱们靖国公府啊!” 秦翔仔细想了想,否认道:“应该不是,二公主见到我的时候并没有认出我来啊。” “难道她不记得了?”易氏猜测道,“那,那是为何啊?” “为何为何,无论二公主是谁,你儿子都欺负到公主头上去了!就算二公主不是那个孩子,陛下照样会下这个口谕。要怪,就怪这个不孝子,不分轻重顽劣不已!” 易氏维护秦翔:“国公爷,翔儿可是你亲儿子!斌儿如今远在南林郡作知县,大有前途,咱们国公府能不能再有辉煌可就看斌儿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了岔子啊。 “你还知道斌儿!你若是真知道,平日里就该对这个不孝子严加管教!”秦志忠粗棍一丢,“来人,把王管家叫来!” 下人去叫王管家,秦翔嘴里嘟嘟囔囔,爹平日里也没管过他。 秦志忠听到,心一梗:“闭嘴!” “爹,怎么办啊,孩儿不要被贬为庶人!” “还能怎么办,这是陛下的意思,你是想抗旨吗?你得罪了公主不说,现在搞不好二公主还是……!” 秦志忠一甩袖子,现在只能期望真如易氏猜测的那样,希望二公主失忆了罢。 最好是秦翔看错了,不然,整个靖国公府怕是都要完啊! 今夜,整个靖国公府乱作一团。 国公府外,初一在暗中将靖国公府的情况一一记下来,写在纸条上,把纸条系在一只鸽子腿上,随后把鸽子放飞。 除了靖国公府,京城守备叶家、李家,也都在上演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京城守备叶大人身兼重职,深受皇恩,当即就亲自把三子叶中书打了个半死。 第55章 今夜的京城,热闹 李家就更热闹了。 李家如今的家主是户部尚书,之前说到静妃乃是李尚书的幼女。 前有静妃宫里的宫女刺杀二公主,现在又有李家子弟欺负二公主。 虽然李成是李家二房的嫡子,却也难辞其咎。 李尚书一向严于律己,李家家风颇严,在如此之下竟出了个纨绔的李成,李家老太君直接动了家法。 李尚书更是自愧弗如,连夜写了辞官的奏折,准备明日上朝亲自向陛下请罪了。 而雍王府这边呢,谢渝滨一听说那三人的下场,吓得赶紧去找雍王承认了错失。 雍王勃然大怒:“你竟然敢欺负皇子?!” 谢渝滨跪在他前面,躲开雍王砸过来的书:“父王,儿臣错了!” 雍王叹了口气,雍王妃在一旁给他顺气,道:“陛下这是在给王爷面子,否则这口谕就该送到王府来了。” 雍王颔首,他又如何不懂这个道理:“陛下不希望四皇子的事曝光,才大张旗鼓地给二公主奖赏。这样在众人看来,便是以此安慰二公主受了欺负,给她撑腰。这样看来,陛下不仅看重二公主,对四皇子也并非之前猜测的那样漠不关心。更重要的是,陛下愿意给咱们雍王府一个面子,否则,你让我这个陛下的哥哥怎么面对陛下!” 说到这里,雍王又是一阵生气,一连朝谢渝滨摔了好几本书。 谢渝滨还有点不服气:“谁让他每次都抢我的风头。” 雍王妃快步走过去捂住他的嘴:“少说两句吧你!你什么德行你真当你父王不知道啊?你那是被抢风头吗,你自己不好好读书还怪人家聪明?” “你母妃说的没错,你不聪明也就罢了,总归你老子也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这雍王府都是你的,保你一生无忧。” 雍王痛心疾首:“我看你是嫌日子太顺了,竟然敢去欺负皇子?你别忘了,咱们雍王府能有现在,你的日子能那么顺,那可都是承蒙皇恩啊!” 谢渝滨被说的有点惭愧了,虽然他确实没有亲自上手欺负过谢韫文,可到底李成三人也是仗势欺人。 仗的,就是他的势。 “父王,儿臣知错了!” “你知错有个屁用。” 雍王现在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雍王妃赶紧把谢渝滨带走了。 雍王连夜写了折子送进宫里,说明日带着谢渝滨给人赔罪,要如何惩罚全由声声说了算。 今夜的京城,热闹啊。 * 第二日,陛下因为二公主盛怒之事又传遍了整个京城。 众人惊叹陛下对这个二公主的宠爱,也有部分朝臣觉得此事不妥。 也不知道这三人是怎么个欺负法,二公主受了多大的委屈,竟然差点被弄去流放了。 这三人虽罪有应得,但他们的家族都是举足轻重的,听说李尚书和叶大人为了请罪都要辞官。 这不免引人猜测,陛下这是借着由头要肃清朝堂呢,还是真只是单纯地给二公主出气?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好啊! 如果是前者,陛下这般对待朝堂老臣,未免有些寒了群臣的心。 如果是后者,那陛下对这二公主是否有些过于宠爱了? 朝堂上如何争吵,都跟几个小朋友没关系。 声声吃过了午饭,就带着炎琥在湖边等着要钓鱼了。 谢韫骐还未满十三,尚还住在丽妃娘娘宫里,离这里有点距离,刚吃完饭正在赶过来,已经派了小太监跑过来告知声声让她自己先玩儿着。 “好,辛苦你跑过来啦。” 声声让紫鹃给了小太监一小串她们带过来解渴用的葡萄,小太监那是一个受宠若惊,对二公主的印象好了一个层次。 “奴才不敢,奴才也是听了五殿下吩咐,这是奴才分内之事!” 紫鹃笑着放到他手上:“拿着吧,公主心善,拿着便是。” 声声莞尔:“也不是白给你哒。你去告诉五皇兄,就说声声先开始了,他可别像小乌龟一样,等他到了声声说不定都钓满一桶啦。” “奴才遵旨,一定给二公主带到!” 小太监满面笑容地拿着那串葡萄走了。 声声跟老猫和老鱼学会怎么放饵之后,便自己动手试了一次。 鱼竿甩到湖里,小虾米做的鱼饵很快就慢慢沉了下去。 炎琥搞不懂她,这都十二月的天了,湖里的鱼都不怎么活跃,怎么这个时候来钓鱼呢。 “臭炎琥,你懂什么,就是因为这个时候的鱼不活跃,所以鱼才肥呀。” 紫鹃几个已经习惯了自家公主和炎琥随时随地的“交流”了。 其他几人是觉得小孩子和动物之间有奇妙的羁绊,而公主殿下又格外善良纯真,因此才能读懂一些动物的所想。 而紫鹃,则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家公主是真的能和动物说话。 紫鹃替她放好小板凳,又在小板凳上放了一张软垫,道:“公主说得有道理,奴婢听说漠河那边每年过年前还专门有一段时间是用来冬捕的呢,就是因为这冬天的鱼儿啊更加鲜美肥嫩呢!” 声声好奇:“漠河?漠河是一条河吗,漠河在哪里呀?” “公主,漠河地处辽城。辽城呢,在咱们虞国的最北边,而漠河呢,又在辽城的最北边。所以漠河,就是咱们虞国最北的地方。” “辽城?”声声知道这个地方,母妃和她说过,外祖父一家就在那里! “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外公外婆他们在的地方?” “是呢,公主。” 老猫和老鱼就是从北方边军回来的,自然知晓这个习俗。 “没错,那边的老百姓在冬捕的时候会专门停止其他的农作,特地空闲一周左右的时间进行冬捕。” “北部严寒,过年前那段时间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漠河都结了冰,便会用工具在冰面上开个洞,撒网下去,等待一天,再把网捞上来。嗬,那鱼!那叫一个肥啊!” “不仅肥,而且数量非常多,一网下去,万斤不在话下!” 声声听得眼睛都亮了:“哇,听起来好好玩啊!” 第56章 他妹妹这是要有别的哥哥了 紫鹃笑道:“公主想去吗?” “想去想去!声声可以去吗?” 声声头点得飞快,发髻上的步摇都晃歪了。 紫鹃帮她扶正步摇,摇了摇头:“公主尚且年幼,去辽城路途遥远,一路上舟车劳顿不说,而且辽城气候严寒,奴婢觉得您要是现在想去,别说陛下贵妃了,二殿下肯定也是不会同意的。就连奴婢,都不放心您。” “啊……”声声有点儿失望,“那声声长大了就可以去了吗?” 紫鹃安慰她:“公主别伤心,您忘了容将军他们都在辽城吗?说不定将来有一天,您有机会能去将军府小住一段时间呢!” 老猫和老鱼也附和:“是啊公主,等您去辽城,咱们也跟着您一块回去瞧瞧!” “好!” 小团子重新展开了笑颜。 只是不仅是因为想去漠河看冬捕,还因为那里有她未曾谋面的家人。 远在辽城的容家人,也都是有着跟她一样的血的亲人。 总是听说镇国将军威武勇猛,年轻时便带领边军一次又一次打败了蒙古蛮人。 还有她的叔叔伯伯、哥哥们,也都投军上了战场。 声声十分好奇,这样满门忠勇的一家人,是怎样的呢? 这么想着,声声手里的鱼竿轻轻晃动了一下,声声立马收回了线,水面炸开一朵大水花。 只见一只肥硕的鲫鱼正咬在饵上,因为露出了水面,激动地摇晃挣扎着身子。 “哇!” 这还是声声第一次钓鱼,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好大的鱼!” 一旁的几人也变成了声声的小粉丝,拍掌叫好。 “公主,那鱼好大呀!” “公主真厉害,第一次钓鱼就钓上来这么大一条!” “好重呀,紫鹃紫鹃快帮帮我!” 鲫鱼挣扎得太用力,声声紧握着鱼竿,手腕被攥得生疼,整个团前倾着往回拉,可那鱼就像一块是他,不仅有重量,还使劲想往水里跳。 紫鹃赶紧去帮她拽着鱼竿,可她怕不小心伤着声声,没敢太用力,也只是勉强帮声声分担了点儿重量。 炎琥见状,瞅准了鱼,往后退了几步,猛冲向前,一个起跳,牙齿咬住那条鱼,一下子就把鱼拽了下来叼在口中。 声声惊呼:“炎琥!” 这么冷的天,要是掉到水里会冷死的呀。 比起钓到鱼,她更不想看到炎琥生病。 可炎琥一个帅气的转身,竟然稳稳踩在了湖面上露出来的那一小块石头上。 炎琥叼着鱼,得意扬扬地站在石头上。 声声松了口气,立马夸奖他:“哇,炎琥炎琥你好厉害呀!” “哼,那当然,小爷祖上可是猎犬!” 炎琥开心了,跳上岸来,要把鱼放回装着水的小木桶里。 但是这条鱼被炎琥的牙齿戳了两个小洞出来,流了些血出来。 虽然还没有咽气,仍旧甩着身子在动弹,可是这鱼放进去怕是木桶里的水没一会儿就要变成血水了。 声声赶紧阻止他:“炎琥,你把这条鱼给裴忌哥哥送过去吧。” 反正昨天大家都看到她和裴忌说话了,声声也不想方设法地遮掩了,大大方方的要给人送东西。 紫鹃有些无奈,自家公主这演都不演了,还能咋办,宠着呗! “公主,这葡萄要不要也带一些?” 声声觉得有道理:“还是紫鹃姐姐想得周到,那咱们给裴忌哥哥拿一半!” 于是紫鹃找了个小篮子,把那几串又大又甜的普通放进去,又在一旁捡了几片大叶子把鱼遮挡了一下,以免鱼腥味沾到葡萄上。 声声想了想,把剩下的一半葡萄又挑了两串大的放进去,认真交代炎琥:“这鱼刚钓上来,可新鲜啦,让阿福赶紧做给裴忌哥哥吃哦!” 炎琥叼起篮子,边走边嘀咕:“昨天的还没吃完呢,今儿又送。” 嘀咕归嘀咕,脚上还是听话地往那边竹林去了。 竹林离湖边就几步的距离,他快点回来还能再抓几只鱼! 紫鹃感叹道:“公主,您对裴公子可真好,这宫里对裴公子这么好的,您怕是头一个。” 声声笑了笑,没回她,只是问道:“紫鹃,如果有人克扣裴忌哥哥该有的东西,该怎么解决呢?” 紫鹃有些茫然,没懂她的意思:“啊?” 声声一边重新丢鱼饵,一边想跟她解释。 但下一秒,一个风风火火的小霸王急吼吼地冲了过来,在她身边喘着气。 这刮着凉风的天,也不知道谢韫骐是跑得有多猛,额头上竟然有一层薄汗。 声声止住了话,给他递了自己的帕子:“呀,五皇兄你来啦。咦,你怎么出汗啦,快点擦擦,不然会生病的哦。” 谢韫骐接过她的帕子,往额头上随意擦了擦。 她的帕子上有一股淡淡的莲香,让谢韫骐一下子静了下来。 谢韫骐喘匀了气,道:“这不是真怕你钓满了,小爷我一路跑过来的,累死了都。” 声声哭笑不得:“五皇兄辛苦啦,吃点儿葡萄休息一下吧。” 谢韫骐往嘴里丢了颗葡萄,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小霸王高兴了。 谢韫骐看见炎琥叼着一个篮子往竹林那边跑,篮子里还装着葡萄和一条鱼,随口问道:“他这是要去哪啊?” 声声如实道:“噢,声声刚才钓上来一条鱼,让炎琥去送给裴忌哥哥吃呢。” “啥玩意?” 谢韫骐看了下炎琥叼着的篮子,又看了看手边的盘子。 虽然炎琥渐渐走远了,但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篮子里的可比他手上的多多了! “不是,你为什么给那个裴忌那么多葡萄啊?比我吃的多多了,谁才是你哥啊!” 小霸王不高兴了,那个裴忌有什么好的,一个质子而已,他才是小团子的亲哥哥好吗。 又是葡萄又是鱼的,他妹妹这是要有别的哥哥了啊。 声声赶紧给他顺毛:“裴忌哥哥只有这一条鱼,但是声声会陪五皇兄钓好多好多条鱼呀!” 谢韫骐挠挠头:“话是这么说,但是……” “哥哥哥哥,声声等你好久啦,咱们快点开始钓鱼吧!” 第57章 施舍、可怜他 这一声甜甜的哥哥瞬间抚平了谢韫骐的心,小霸王勉强道:“好吧,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小爷不跟他计较。” “嘿嘿。” 老猫给谢韫骐递上鱼竿,兄妹俩开始钓鱼。 这边的炎琥跑到静月轩门口,把篮子放在地上,既有分寸感的没进去,只是对着院子里面叫了几声便坐在外面等待。 阿福出来的很快,静月轩这么久以来一向冷冷清清,会来静月轩找人的就只有那位公主殿下了。 阿福本来一句见过公主殿下都要说出口了,没想到一出来,只看见公主殿下的小狗在门口,小狗前面还放着个竹篮。 阿福一愣:“公子,公主——的小狗来了!” 说罢,拿起炎琥面前的竹篮子一看,里面放了一条还在乱蹦的鱼,还有几大串葡萄。 这鱼身上还有水珠,鱼身上两个齿印,一看就是新捞上来的。 这葡萄也是晶莹剔透,又大又圆,黑蓝上面还挂着白霜,不用尝过就知道,一定是极甜的。 裴忌走出来,阿福就把篮子提起来给他看。 “公子,这怎么又来了一篮子东西,莫不是又是公主殿下送的?”阿福笑嘻嘻地直接摘了一颗葡萄吃,“嗯!公子,这葡萄好甜啊!公子,你也吃啊。” 阿福把篮子朝他靠近了一些,自说自话:“这二公主还真是个好人啊,又是送礼物又是送食物的。而且我估摸着也是因为公主,今年的炭火送来的格外早,而且没有少量!咱们在虞国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这待遇呢,之前不是少就是晚,公子都快冷死了。这次,内务府的人居然还说要是用完了还可以去内务府取!” 京城的冬天干冷,内务府一般会在十二月初开始给各宫送去竹炭。 每处都有,只是竹炭的多少和送去的早晚,那得按尊卑来。 像静月轩,往年几乎都是最末尾得到竹炭的,而且分量还会少一半。 裴忌七岁的就从宋国跋山涉水来了虞国,在路上得了场风寒也没能好好医治。 那时,也正值冬日, 从那之后裴忌就时常生病,冬天也极怕冷。 竹炭少,他们就只能省着用。 竹炭没了,只能生抗。 而今年,许是昨日炎琥去尚食局“要吃的”的事传了出去,又有人看见炎琥叼着一篮子东西往静月轩来了。 炎琥是二皇子的爱宠,自从二公主回宫之后便日日跟在二公主身后。 所以内务府猜测,一定是二公主派炎琥这样做的! 而昨日文华殿中二公主当众与裴忌笑谈的事情也传了出去,内务府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二公主那是谁,那可是容贵妃和陛下的心头爱,这不,昨儿个夜里陛下还为了二公主教训人呢。 裴忌这是攀上了高枝了,内务府那不得赶紧把竹炭送来? 阿福没想到这么多弯弯绕绕,阿福只觉得静月轩确实因为二公主得了好处。 这好处是切切实实的,起码他们能吃上之前吃不上的东西,这个冬天也不怕没有炭火了。 阿福越想越觉得声声是个好人。 “公子,快吃啊,新鲜着呢,可别辜负了公主的好心呢。” 裴忌没有伸手,只是看着葡萄沉思。 裴忌想起昨日那小团子神秘兮兮的告诉他有礼物,接着他一回来就在静月轩的院子里看到了一个装满肉类和蔬菜的篮子。 篮子的提手上还有两道被尖牙磨损的浅印,凑近还能闻到口水干了的味道。 那些肉,都是上好的肉。 鸡鸭猪肉也就罢了,那样好的羊肉,他在宋国时也没见过几次。 连蔬菜,也是品质极佳的。 不难想到,那肯定是小团子给他准备的,让炎琥送到静月轩的。 今日,这是又送了? 裴忌看着篮子里的东西,手指不自觉的摩挲起来。 这算什么,施舍、可怜? 裴忌心中有些酸涩,其实他清楚,这只不过是她的好心,她把自己当成朋友对待而已。 只是裴忌心脏里总有一个小人在叫嚣,叫嚣着:你是这么的弱小又无力,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在自己的国家不受宠,在异国更是小心翼翼,被人拿了东西也无法言说,说是过得清贫也不为过。 他是一枚弃子,身边只有阿福一个小厮,别的什么也没有。 也幸好阿福会武功,没有很强,却也足够让他不至于惨死他乡。 这样的他,什么都没有的他—— 只能靠着别人的帮助活着吗。 他拿什么还呢。 阿福仔细看了看那鲫鱼:“公子,昨天好像听公主说今天要和五皇子去钓鱼来着。这条鲫鱼上面还沾着湖水呢,该不会就是公主刚刚钓上来的吧?” 像是赞同他的话似的,炎琥“汪汪”一声,还冲着湖那边的方向摇了摇尾巴。 虽然炎琥对这个裴忌没什么好感,但确实挺同情他的。 而且,谁让声声要和裴忌做朋友呢,他只不过是爱屋及乌,顺带给他的好脸色罢了。 炎琥只提示一次,傲娇地重新坐下来。 裴忌也很给力地读懂了他的意思,裴忌淡淡把心里的想法扫到角落,问道:“公主在这个湖边钓鱼?” 炎琥点头。 阿福有点惊奇:“呀,公子,之前就听说二皇子的狗极其通人性,今天这么一看好像他听得懂公子说话似的呢!” 裴忌轻笑,捻起一颗葡萄放到嘴里。 葡萄圆润的果肉在齿间迸裂,一股沁甜的汁水激射而出,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嗯,确实很甜。” “啊?”阿福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葡萄甜,立马笑呵呵道,“是吧,别的不说,这虞国的水果那确实是比咱们宋国好吃啊。” 裴忌摸了摸炎琥的头,炎琥看在声声的面子上没躲。 “多谢。” 炎琥嗷呜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份道谢。 “阿福,把东西放好,再去后面菜地里摘一些菠菜,再拔几根好看的白萝卜拿出来。” “哦哦,公子,我这就去。” 阿福把刚从地里弄出来的菠菜和白萝卜洗干净放到篮子里。 第58章 宋国人的血脉里就带着种地的天赋 裴忌提着篮子,慢慢走到竹林外。 竹林前正在声声他们钓鱼的正对岸,裴忌隔得老远就听见小团子银铃般的笑声,和小男孩吵吵闹闹的叫喊。 裴忌往外站了一步,把对面的景象看得更真切了些。 小姑娘今日是水蓝色的,没扎发带,头发也不是两个小啾啾,而是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了一只发簪在上面。 旁边还有几朵鲜花,也不知道是小姑娘从哪里摘下来的,还专门挑了蓝色的花,倒是与她的衣裳相得益彰了。 小姑娘笑盈盈的,高高兴兴把鱼给拉上来,旁边的谢韫骐不服气地撸起袖子要下水去亲自抓,被旁边的小全子拦住。 裴忌看到她手舞足蹈的,神采飞扬地对着谢韫骐说着什么,发簪上的坠子一摆一摆的。 裴忌猜,估计是在开心自己钓到了很多鱼罢。 隔了一个湖,裴忌仍然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那种温暖柔软的气息。 炎琥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回了声声身边,声声看到炎琥,感应到什么。 谢韫骐被小全子好说歹说劝回来,气冲冲过来找声声:“小爷我就不信了,今天小爷还钓不上一条鱼来!来,再来,这次小爷肯定比你钓得快!” 谁知小团子看都没看他,一个劲儿往对面挥手。 谢韫骐笑容僵住,往湖对面看去,果然看见裴忌站在对岸。 谢韫骐一秒收起了笑容,捏起了拳头:“不是,怎么哪儿都有这个裴忌啊!” 小全子提醒他:“殿下,这竹林后面就是静月轩。” 谢韫骐才不管什么月什么轩的,他只看到自家妹妹已经乐呵呵跟人家打起招呼来了! 声声用双手做成喇叭,对裴忌大喊:“裴忌哥哥,你站在那里等我!” 说罢,喊上紫鹃把那一桶鱼分出来两只到谢韫骐的水桶里,然后带着剩下的鱼开开心心找裴忌去了。 “哥哥,你在这里等声声噢!” “哎,妹妹!” 谢韫骐气得跺脚,明明妹妹是来陪他钓鱼的,怎么半路跑出来个裴忌啊! 两岸隔得有些距离,幸亏阿福有内力,才听清了声声的话。 “公子,公主说让你站这等她。” “嗯。” 裴忌目光跟随着跑动的小姑娘,浅笑着迎了上去。 声声跑到裴忌面前,喘了会儿气,把小桶递给他:“裴忌哥哥,声声又钓到了好多鱼,都给你吃!” 裴忌失笑,她是什么时候染上的这爱好,喜欢给他送吃的? 裴忌摇头:“公主,昨日送来静月轩的都没动多少,我吃不完。” “那有什么的,现在天冷啦,可以放很久呢,不用着急吃完。”声声招呼紫鹃把小桶给阿福提着,“这里面的鱼不用立马吃掉,这些都是活的,可以养着哒,等裴忌哥哥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吃。” 这湖里的鱼,他们从来没抓过,怕有心之人借此多生事端。 天知道阿福每次路过看见那些肥嫩的鱼跳出来的时候有多馋。 阿福看着这一桶鱼,眼睛都直了,盘算着再加上这桶鱼,他们静月轩剩下的肉都能吃一个月了。 但是裴忌没松口,阿福是绝对不敢自作主张接过来的。 阿福没接,也把手上的东西递给紫鹃:“公主,静月轩没啥好东西,公子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就吩咐我去菜地里给你摘了些菜。这都是我们自己种的,很干净的。你看这白萝卜,又大又长,吃起来也很脆很甜的,生吃都没问题!还有这菠菜,可嫩了,多放点油炒着吃,很好吃的!” 阿福还有些踌躇,一直在给自家公子解释,绞尽了脑汁夸赞这些菜。 毕竟人家是公主,要什么都有,送这些确实是有点寒酸了。 他还真怕这位小公主不要,让公子没面子呢。 裴忌也垂眸看着她。 声声眼睛一亮,拿起一根萝卜,放在自己胳膊旁边对比了一下:“嚯!这萝卜是声声胳膊的三四倍粗哎,好大呀,好厉害!” 小团子眼里没有对回礼是一堆萝卜的嫌弃,只有对这萝卜能长这么大的敬佩。 紫鹃也哇哦一声,惊叹道:“这果真是你和裴公子自己种的吗?” 阿福点点头,拍着胸脯道:“当然了,从上到下,连那菜地的土都是我们自己翻的!” 紫鹃:“哇,难道这是每个宋国人都会的技能吗?咱们虞国盛产水果,宋国则是擅长种粮食,那宋国种出来的粮食是又多又好,有一种说法就是宋国人的血脉里就带着种地的天赋呢!” 声声听得愣愣的:“哇,这么厉害?” 阿福自豪地笑:“嘿嘿,那当然。” 声声皱眉:“可是哥哥跟我说过,民富则国富,国家强大的基础,第一个就是要有好多好多的粮食,可是……” 说到这,声声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小心翼翼去看裴忌的表情。 “裴忌哥哥,声声没有别的意思……” 她只是下意识地想起来之前养伤的时候,她每天都很无聊,谢韫川便会给她讲各种事情。 有一天,谢韫川就说起来最近虞国正准备派朝廷命宫去各处粮食收成不好的地方考察,声声就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韫川说,有粮食打仗就不会饿,粮食丰富的国家一般都很强大。 可是宋国既然擅长种粮食,为什么还会被虞国打得节节败退呀? 声声很疑惑,便下意识问出口了。 裴忌揉揉她的脑袋,说:“因为宋国如今的君主昏庸,酒池肉林,奸臣当道。宋国人善农,却也抵不住他的无能。” 阿福有些伤心,他也是宋国人,自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国家这样。 声声还不懂那几个词是什么意思,但她隐约也能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声声牵住他的手,轻声道:“没关系的裴忌哥哥,你看,你们在这里不是也能把萝卜照顾的很好吗?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嘛,大不了裴忌哥哥你就在这里种菜好了,声声会一直支持你的。那句话诗怎么念来着,天生,天生……” “天生我材必有用。” 第59章 给四皇兄做主 “啊对对对!”声声笑起来。 裴忌看着小姑娘笨拙又愧疚地把话头揭过去,哪里会对她生气。 “妹妹!” 裴忌刚想宽慰她,谢韫骐风风火火地从那边跑过来,一过来就干脆利落地横插进来,往两人中间一站,挡住了二人之间的视线。 声声问:“怎么啦哥哥?” “父皇找你!” “嗯?”声声疑惑,“父皇找声声做什么呀?” “不知道,候公公亲自来的,说父皇让你现在去御书房呢。”谢韫骐给她指了指他们原本钓鱼的位置,“喏,你看,候公公在那里等着呢。” “啊,好,哥哥你等等。” 声声绕开谢韫骐,让紫鹃把鱼给阿福:“萝卜声声收下啦,礼尚往来,这鱼你们也要收下哦。” 这次裴忌没沉默,示意阿福拿好。 声声莞尔:“那声声走啦,声声下次再来找哥哥玩。” 裴忌轻笑:“好,公主快去吧。” 谢韫骐看得咬牙切齿的,好个屁啊好! “嘿,你到底有几个哥哥啊?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 这话怎么听的那么别扭呢? 声声不觉好笑:“哥哥怎么啦,你是吃醋了吗?” “你说什么呢,小爷才没有呢!”谢韫骐慌张道,“那什么,我陪你一起去御书房吧!父皇对我一向严苛,指不定是知道你带我来钓鱼生气了要迁怒你呢。我是你哥哥,怎么能看着你挨训,把我这个做哥哥的岂不是很没面子。我跟你一起去,要是有什么事你全推到我身上来!” “不会吧。”声声哭笑不得,拿这个明明很关心她嘴上却不承认的五皇兄很是无奈。 以为妹妹要被教训,小霸王也不想钓鱼了,两个人一块儿跟着侯公公去了御书房。 一路上谢韫骐都在跟侯公公撒泼,想打听一下谢御霄是什么事儿喊声声过去。 但侯公公一句话也没透露,只是跟声声说了句“雍王爷已经带着世子殿下等在御书房里了,公主殿下请放心,一切有陛下做主”。 声声聪明,一下子就猜到是昨天的事被父皇知道了,这是来赔罪来了。 谢韫骐没听懂,一个劲儿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这个我很难跟你解释,哥哥,你还是一会儿自己听吧。” “啥?”谢韫骐懵了,一个两个都在跟他打哑谜呐! 谢韫骐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得跟着进了御书房。 进去才知道,里面除了候公公说的雍王和谢渝滨,还有好几位大臣也在。 谢渝滨跪在前面,后面还跪着三个十分眼熟的男子。 声声挑眉。 哦豁!这是都来赔罪啦! 御书房里气氛像结了冰,下面的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偏谢御霄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在上座做自己的事,把那一摞奏章看完了,又喊人拿了本书来看。 颇有一种要把人吓死的感觉。 这可把他们吓坏了,琢磨不透陛下的心思,这跟凌迟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把他们大骂一顿。 谢渝滨忍不住了:“陛下,臣侄知错了,您要罚要骂,臣侄都认了!” 谢御霄头都不抬,没理会他,面色平静得好像压根没听见。 谢渝滨苦着脸去看自己父王,雍王转过头去不看他,也不为他求情。 好在一声传报声打破了这氛围。 “二公主、五皇子到——” 谢御霄终于把手里的书放下,眼里带了些笑。 “参见父皇。” 谢御霄朝声声招手:“过来。” 谢韫骐还以为谢御霄指的是他,犹豫了半天:“父皇,这不好吧。” 然后磨磨蹭蹭往前挪,还奇异地透露着一股羞涩之意。 谢御霄:“?” 谢御霄没看懂他在干嘛,直到一身水蓝色的小团子提着裙子跑上来,谢御霄一把将人抱在自己腿上,谢韫骐才反应过来。 “哦哦,不是叫儿臣啊,哈哈哈。” 谢韫骐尴尬地笑了笑。 谢御霄看到他这个憨样就恨铁不成钢,干脆摆摆手把他打发到一旁站着去,然后吩咐人上些声声爱吃的点心。 底下的人见陛下如此宠爱二公主,神色各异。 秦志忠面色有些慌乱,因为二公主的长相,确实跟他们之前养的那小贱奴有七分相似。 差的那三分,实在是因为眼前的小团子是公主,娇丽华贵那是狼狈落魄的小贱奴根本比不上的。 声声眼神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秦志忠脊背都僵了,生怕她当众戳穿靖国公府的丑事。 不过秦志忠很快就松了口气,因为他发现这位二公主眼神只是落在自己身上一下子而已,好像真如秦翔所说没认出来他们。 或许,不是没认出来,而是根本就不认识呢? 秦志忠眼珠子一转,或许二公主根本就不是那个小贱奴,两人只是单纯长得像而已。 秦志忠一双细长的小眼睛不停地转着,心里长舒一口气,殊不知他的反应都被谢御霄尽收眼底。 谢御霄冷笑一声,怕怀里的小团子看出不对劲,立刻就收了情绪,重新淡笑着看她。 声声眼睛亮亮的,好似会说话一般:“父皇,四皇兄没来吗?” 女儿乖巧懂事又可爱,软萌软萌的,谢御霄怎么看怎么喜欢,放柔了声音:“马上就来了。” 声声莞尔,反倒是谢韫骐摸不着头脑,疑问道:“四哥?四哥也要来啊,这么热闹,这是要干什么啊?” 没人回答他,因为下一秒,谢韫文就被人推着轮椅进来了。 “四皇子到!” 谢韫文正要行礼,谢御霄言简意赅:“免礼吧。老四,看看这些人,你可都认识?” 谢御霄话音一落,跪着的几人除了谢渝滨,皆是一颤,低着头不敢看谢韫文。 他们欺负谢韫文的时候,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这事会被陛下发现啊! 不是说陛下不喜这个残疾的儿子吗,怎么会这般给他做主呢? 几位大臣也都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么些年来,陛下对几位皇子皆是严厉教导,唯有对这四皇子几乎没有过问,甚至其母梁贵人也并未晋升妃位。 第60章 一定是陛下太宠爱二公主 怎么看,陛下都应该不喜四皇子才对。 难道,是因为二公主? 是二公主把这事说了出来,陛下不是为四皇子做主,而是看在二公主的份上才将此事从严处理? 众人心思千回百转,想到此处,都感觉自己悟了。 是了,是了! 昨夜里陛下除了下那道口谕,还给二公主赏赐了呢。 一定是陛下太过宠爱二公主,所以才会对一直不甚关心的四皇子突然关心! 靖国公秦志忠跟秦翔交换了个眼神,如果是二公主那就好办了,他们跟人好好道个歉,再讨好二公主不就行了吗? 秦翔也是个人精,见父亲并无异样,也明白了这二公主跟家里那个小贱种没关系,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李成作为昨天“说错话”最多的一个,一见到谢韫文就立马开始认错。 “四皇子,我错了,我不该、我不该欺负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祸不及李家啊!” 秦翔和叶中书见状,也忙出来表态。 谢韫文坐在轮椅上,垂眸看了他们一眼,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声声知道他此刻心情一定很复杂,想了想,对谢御霄说:“父皇,声声先和五皇兄出去吧?” 四皇兄心思敏感,他应该不想让太多人在场。 谁知,谢韫文竟先一步出声,对着声声轻笑:“不用了,二皇妹,你该在的。” 说罢,谢韫文自己推着轮椅往前了一步,越过在地上跪着的那几人:“父皇已经将几人贬为庶人,得到了应有的处罚,儿臣也不愿将此事牵连他人。听闻李尚书和叶大人上书辞官,儿臣以为,李尚书和叶大人皆为我朝忠臣,不该将其革职。” 叶大人神色有所变化,但并未出声,只是静观其变,将身子伏低了些。 李尚书一拂衣袖,义正词严跪下:“陛下,我李家世代为朝廷效力,忠心不二,如今却出了个不孝子孙,欺辱皇子冲撞公主。还有……还有老臣的幼女,承蒙圣恩入宫为妃,却意图对皇嗣图谋不轨!老臣羞愧啊,老臣自请告老还乡,只求陛下能留静妃娘娘一命!” 说到最后,李尚书已是老泪纵横。 声声这才知道,这位李尚书是静妃的父亲。 在场的人各有心思,唯有谢韫骐,还是懵懵懂懂的,一听李尚书说的话,都蒙了:“啥?静妃娘娘意图对皇嗣图谋不轨,那个皇嗣,我怎么不知道?” 御书房闲人不得入内,小全子没能进去,只在御书房门口候着,他一听到自家殿下这话,担心得不行:“哎哟我的殿下,这在御书房怎么还那么不注意措辞呢!” 声声扶额,谢御霄也是一脸无奈:“你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还知道什么。” 谢御霄也懒得跟他解释,只是找出李尚书和叶大人请求辞官的折子,力道不大不小地摔在桌案上:“好了,李家世代忠良,李尚书的官朕不会辞。不过,叶大人。” 叶大人虎躯一震,连忙跪了下来:“臣在!” “听说禁军近日有一批粮草,不知所踪。” 叶大人眼睛瞪大,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流了下来。 谢御霄声音不见起伏,叶大人却恐慌难忍,立马伏跪下来:“臣,臣……” 谢御霄一笑:“别紧张,朕这不是在问你么。禁军粮草一向是由各地转运司负责交接,最后才送到京城守备。这禁军粮草,去哪了呢。” “臣,臣……” 所有人都没想到,谢御霄会突然说这些。 一时间,气氛更加紧张了。 叶大人说不出话,谢御霄也是脾气好,没逼他说,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人。 “靖国公,你的长子似乎在南林郡做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直喜怒难测的谢御霄在跟秦志忠说话的时候,莫名有些凶狠,脸上的笑似乎也变成了冷笑。 靖国公膝盖一软,并排着叶大人跪了下来。 “是,是是是,臣的长子去年科举幸得陛下圣恩,如今正在南林郡做知县。” 靖国公全神贯注,等着他说下文。 谢御霄却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又把话题转开:“你们三人贬为庶人这一点,不会变。叶家,也没必要再留了。老靖国公为国效忠确乃枭雄,朕很敬重,靖国公府的牌匾朕不会收回,但靖国公的爵位降为二等侯爵。” 一话惊起千帆浪,李尚书是不明所以,不懂为何陛下不处罚整个李家。 靖国公和叶大人则是又惊又怕,一个降爵,一个……这是要把叶家灭了? “陛下,陛下!” “全家流放。” 叶家两人还正处于云里雾里中,叶家的生死就在这短短话语间被写好了结局,谢御霄也不想听他们说话,挥手示意人把他们带走。 候公公立刻会意,喊来几个禁军把叶大人和叶中书给拖了出去,还捂住了他们叫喊的嘴巴。 李成和秦翔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平日里一起的小伙伴转瞬间就要被流放了。 李成求情的更加起劲了,爬到谢韫文身边:“谢韫文……不不不,四殿下,四殿下,我知错了,从前是我不懂事,犯了错,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秦翔此刻也才深切地体会到帝王一怒决生死的残酷,不管他心里是不是真的服谢韫文,他也得求得他的原谅。 “四殿下!我也知道错了,我们已经被贬为庶人了,以后我绝不在你眼前出现,或者给你做牛做马怎么样!” 两人低声下气地说着,哪里还有平日纨绔公子哥的做派。 李尚书背过身去,自觉丢脸。 秦志忠刚被降爵,也无暇再为次子无情,只求不要影响了长子的仕途。 谢韫文看着两个人一人拉着自己一边裤脚,他们跪着朝他爬过来的样子,总是能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 曾经卑微又不敢去讨人嫌的自己,倔强承受不肯服软的自己。 “你们对别人造成了伤害,现在你们要被惩罚了,就要要求别人原谅你们吗?” 谢韫文一愣,从有些阴暗的回忆中醒来。 第61章 你俩有缘,你去林城跟他学习吧! 一回神才发现,他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死地抓住了扶手,指腹微红,青筋暴起。 声声迈着小短腿,吃力地要把谢韫文的轮椅往旁边挪,不乐意这两人碰着他。 一直沉浸在这场大瓜之中的谢韫骐忙过来帮小团子,把谢韫文推远了些。 声声气鼓鼓地皱起眉头:“不原谅不原谅!今日是四皇兄,谁知道你们在看不见的地方都欺负了多少人呀,他们可有人护着,可有人敢为他们出头?真是的,凭什么要求别人原谅你们呀?” 李成愣愣地松手,这话,他确实是没法子否认。 纨绔纨绔,吃喝玩乐那都是基本,仗势欺人更是常态。 京中被他们闹腾的百姓不在少数,偏他们出生富贵,无人敢叫苦。 叶家和靖国公府是不在意,李家是根本不知道。 毕竟李成只是二房的人,李尚书虽是李家家主,可以不会日日逮着弟弟的儿子教训。 况且李成也不傻,次次都拿谢渝滨做借口,在家中装的乖巧,李家从来不知他那些混账事。 李成支支吾吾:“我,我……” 叶中书什么下场众人也都看见了,秦志忠此刻只庆幸他虽然没什么建树,小贪小污自然也有,但总归没像叶大人那般干了些私吞粮草的勾当,引得被全家流放。 秦志忠赶紧给秦翔使眼色,秦翔意会,撒开手转而向声声跪拜下去。 “二公主,您说的句句属实,是我们平日里不懂事了!”秦翔哇一声哭出来,“在下如今已被贬为庶人,也不求原谅,在下保证,等到了民间一定日日行善,造福百姓!” 说罢,秦翔还觉得自己不够真挚一般,用膝盖往前挪了两步:“公主殿下,在下句句属实,不敢再欺瞒啊!” 李成都看呆了,这小子平常可没这样啊! 声声嫌弃地往后退,秦翔往前走多少她就退多少。 “我才不管你呢。” 声声退到谢韫文身边,“四皇兄,咱不用原谅他噢,有父皇给你做主,咱不听他的!” 听到这话,谢韫文一怔,脸上露出点儿茫然来,不确定地抬眼向高位的谢御霄看去。 谢御霄朝他点点头。 谢韫文眼神一烫,心情复杂地错开眼神。 给他做主…… 谢韫文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父皇对他的不喜,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 这些,都算什么? 谢御霄抿唇,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然后露出一丝倦容:“朕乏了,李尚书和靖国公都回府去吧。” 李尚书行了跪拜大礼,才带着李成走。 朝臣都走了,剩下的都是皇室中人,雍王也不收着了,直直摁着谢渝滨的头望下磕。 “陛下,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方才李成三人在认错时,谢渝滨一直没出声,就是心里对谢韫文其实还是不服的。 至于为什么不服,大概也就是看不惯他一个瘸子却有那么好的文采,再加上他自己本身不喜这些,每次又总是被他压过一头。 都是正值风华的少年,心里肯定不舒服。自己不行,也不服别人。 谢渝滨承认自己纵容那三个小子欺负他是有些过分,可他还是不服。 别问,问就是看不惯他。 但是谢渝滨队着自己皇叔可不敢这么说,面对天子,就是再大的不服气都得服气。 “皇叔,臣侄错了!” “你还知道你是谁?” 谢御霄压下怒火,手边的书精准地砸到谢渝滨头上,谢渝滨吃痛,却不敢有半点反应。 “你姓谢,你父王是朕的亲兄长,你对你的亲表弟产生了怨怼之情,因为你自己技不如人,你自己听听这是什么话!” 谢渝滨大气不敢喘,还是雍王站出来打破僵局:“陛下,臣教导无方,这逆子陛下想要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谢渝滨错愕地看着雍王,他本以为好好认个错就行了,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亲侄子,身上也流着他的血脉,这自家人的事难道不是握手言和就行了吗? 谢御霄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怎么想的,他也不惯着谢渝滨,他能把事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给雍王府面子了。 “既然你不喜读书,那朕也不强求你了。” 谢御霄话锋一转,就在谢渝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谢御霄拍案道, “靖国公虽平庸,其长子秦致斌倒有几分过人之资。不仅在上届科举崭露头角,还能自请到一个小城去做知县,体恤民情,与碌碌无为的靖国公判若云泥,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谢御霄一顿,众人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谢御霄怎的会突然开始说起靖国公府的事情。 也亏得秦志忠已经走了,不然亲耳听到天子说自己平庸、碌碌无为,怕不是一张老脸都得羞死在这。 在场众人,也就谢韫文能猜到谢御霄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巧了,秦致斌这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跟你一样啊,孩子们也是颇有缘分。不如这样吧,既然你们这么有缘分,明日你就出发,南下去林城。不想读书,好办啊,去跟着秦致斌好好的’游山玩水‘一阵子!” 谢御霄爽朗一笑,不知道的,还真以以为他是在奖励谢渝滨出去玩呢。 谢渝滨懵了,这是要把他赶出京城啊! “这这这,不是,皇叔,这到底算什么巧啊!” 只是读音一样,字根本就不一样,这算什么有缘分啊! 声声噗嗤一笑,她不知道林城在哪里,可是看谢渝滨的反应她就知道,这肯定把谢渝滨折磨坏了。 “怎么没缘分啦,表哥你别怕,父皇都说了,那个秦知县可厉害了,既然你不愿意看书,那就跟在秦知县身边学习呗!” “不是,这跟我不爱读书有什么关系啊?”谢渝滨崩溃。 谢韫骐现在也看懂整件事了,就是这个世子表哥带头欺负他四皇兄。 谢韫文性子寡淡,与他们都不甚亲近。 每次谢韫骐想和他亲近,谢韫文都会自己避开。谢韫骐是个跳脱的,久而久之,自然就不会想去亲近他了。 第62章 父子谈心解除误会 可这也不代表他不喜欢自己的亲哥哥。 而且他平时再怎么胡闹,也不会干这种欺负人的事情。 于是他立马跟声声同仇敌忾,站出来对谢渝滨落井下石:“嘿,怎么没关系了,你不是嫉妒我四皇兄比你厉害吗?你又不想别人比你厉害又不想读书,那我看你直接就去跟着那什么秦知县实践学习一下嘛!说不定你在那林城学个几年,还能比现在有出息呢!” 谢渝滨百口莫辩,看向雍王:“父王,父王你快跟皇叔说说啊!” 雍王长叹一声:“我看,陛下说的有道理,你从小就被娇生惯养,书读不好就算了,我不逼你。不用等到明天,你今天就收拾东西滚去林城,好好磨一磨你这性子!” 谢御霄颔首,当即喊来候公公:“派人去给秦致斌传个口谕,让他好好照顾世子。” 谢渝滨崩如溃,哭都哭不出来。 禁闭、责骂,甚至连打板子他都想到了,他还特地在屁股上多加了一层棉绒。 结果,一个也没猜到。 谢韫文明显诧异了,他没想到,父皇真的可以为了他惩罚谢渝滨,而且还是这样的惩罚。 要知道,雍王是皇帝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兄弟,谢渝滨虽不是皇子,却跟皇子一般金贵。 从小到大,就没有他想要却要不着的。 南林郡在虞国的最南边,林城也不是南林郡的首府,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城。 他要是去了那里,穷乡僻壤的人生地不熟。 谢御霄还指明了要他跟在那什么秦致斌身边,想必肯定会交代秦致斌看着他的。 陛下亲自吩咐的,他就算不怕秦致斌,也不敢忤逆陛下的意思,那他就没办法作天作地了。 谢渝滨在京城里养尊处优惯了,让世子爷南下去林城,这比让他在文华殿听刘太傅讲文章还要折磨啊!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谢御霄把事情吩咐下去之后,雍王便火速带着谢渝滨回府收拾东西去了。 临走前,谢渝滨回头看了一眼谢韫文,还是那副不服气的模样,眼里还多了些埋怨,还有那一丢可以忽略不计的后悔。 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惩罚才后悔当初欺负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众人都走了之后,御书房内便只剩下了父子几人。 谢御霄把御书房内的宫人都屏退,起身走向谢韫文。 谢韫文右手扣住扶手,僵硬了一瞬,没由来的有些紧张。 声声握住他那只紧握的手,谢韫文一顿,声声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 声声凑到谢韫文身边,小声说道:“四皇兄,声声觉得父皇不是那样的人,声声总觉得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你就放轻松,跟父皇好好聊一聊嘛。” 谢韫文闻言,放松了一些,轻声应了一句:“嗯。” 声声莞尔,拉着谢韫骐要出去。 谢韫骐还不太乐意,一步三回头:“哎,干啥啊,我还没看完呢!” “走啦走啦,咱们还得回去继续钓鱼呢哥哥。”声声哄道。 谢韫骐又被这一句哥哥哄迷糊了,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也是,今天本来是去钓鱼的,差点被这事儿给搅合了。哦对了,刚刚急着过来,我都忘记了,你为什么把鱼都给裴忌了,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声声抬头望天,装傻:“哎呀,今天天气真好,现在什么时辰了?咱们得抓紧回去啦。” “你别岔开话题,谢韫声你到底是谁的妹妹?”谢韫骐铁了心要问,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哎,静妃宫里那个宫女刺杀的是谁来着,到最后也没人说啊,难道你不好奇吗?还有,这么大的事父皇竟然没有一点迁怒李尚书,这是为啥?” 谢韫骐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声声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钓鱼钓鱼!” “你是不是知道,快告诉我!” “不知道不知道。” 两小只闹哄哄地走了,直到拐出去好一段路声音才渐渐消失了。 御书房里只剩下谢御霄和谢韫文两人。 谢御霄打量着自己这个儿子,谢韫文握在扶手上的手一直未曾松开。 良久,谢御霄拍拍他的肩:“这些年,是我这个父皇对不起你。” 谢韫文错愕,直到此刻,他还是不敢相信父皇会这样对自己说话。 甚至连“朕”都没有用,用的是“我”。 “父皇,儿臣……” 谢韫文没有跟他单独说过话,这么一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 “这些年,我并非不喜你。想必你也知道,当年你母妃生下你便不愿意见你,我已经警告过她许多次,没想到她表面上悔过,实际上把你丢给奶娘抚养,连我都被她骗了过去。 看在她是是你的亲生母亲的份上,我只是罚她五年禁闭,且此后永远不会有晋升的机会,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因为对你不喜,才不让你母妃升妃。” 谢韫文怔怔地听着,原来竟是这样! 梁贵人从小就在他耳边说,都是因为他,她才无法晋升妃位,也再没得过圣恩。 “儿臣一直以为,父皇是因为儿臣才不喜母妃。没想到,是因为母妃……” “你是我的儿子,只要你品行端正,我怎会不喜?” “可是……”谢韫文犹豫,他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 他急切地想知道,既然没有不喜欢他,那为何这些年父皇从来不会像对皇兄皇弟他们一样,教导他、批评他,还有……和他谈心,说说家常? 可他又不敢问。 父皇为他出了头,还亲自来与他说明那些误会,说他没有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子。 他应该满足了才对,他也许该点到为止,不要把话说的太明白,也许这对大家都好。 万一父皇被他问的烦了,觉得他贪心怎么办? 谢御霄蹙眉,眼里闪过懊悔和心疼:“是我对不起你,你五岁前梁贵人处于禁闭,我以为她会和你好好培养感情,甚少去看望你。等到你长大了,你已然长成一颗玲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