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山致富：我是神枪手》 第七十二章 碰到雪鹿 一进山上，两人就开始干活。柳三江蹲在雪地里，手指被冻得通红，却依然专注地布置着套子。他的动作轻巧而熟练，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遍。 “大哥，你等会。”他朝前面的身影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我先在这儿埋点陷阱。” 柳家旺闻声停下脚步，将那杆老旧的猎枪往肩上一甩，转身看向弟弟。他的脸上带着几分调侃：“你小子还真是谨慎，这才刚进山就开始布置了？往年可不见你这么积极。” “有备无患嘛。”柳三江抬头笑了笑，眼角的笑纹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生动，“再说了，谁能保证每次进山都有收获？老枪叔他们不也说过，进山十次能打着一两次就不错了。” 说话间，他的手上动作不停，将套子固定在一处隐蔽的灌木丛旁。积雪被他拨开，露出下面半冻的泥土，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说得也是。”柳家旺也蹲下身子，从腰间摸出一卷绳索，“那我也帮你一起。这活计我是有段时间没干了，家里那小子倒是挺喜欢。” 寒风吹过，带起一阵细碎的雪粒。柳三江缩了缩脖子，将棉袄领子竖起来挡风：“大爷昨天说了，开春就得收枪了。” “是啊。”柳家旺叹了口气，手上动作顿了顿，“等雪化了，山里就不一样了。不过夏天秋天也有好处，到时候带你上山找拖盼儿、山柿子、狗枣子，那都是好东西。” “听着就馋人。”柳三江将最后一个套子固定好，拍了拍手上的雪，“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早，眼下还是得先把肉库存备足了。” 柳家旺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按理说这会儿该组织围猎的。以前每年都有，就是去年因为黑柱豹的事耽搁了。”他站起身，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你是没见过，那场面可壮观了。孙铁柱他们屯子上次围猎，一次就打了三千斤的野猪！” 柳三江看着柳家旺眼中闪烁的光芒，忍不住笑道：“大哥，你这是想去孙家寨了？咱们屯子也能办，等明年冬天，咱们也组织一次，肯定比他们打得多。” “说到孙铁柱...”柳家旺意味深长地看了柳三江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他家闺女确实不错，长得喜庆，家里条件也好。你要是...” “大哥！”柳三江无奈地打断，脸上露出几分尴尬，“这事都过去了，咱能别提了吗？我又不是非得当上门女婿。再说了，咱们现在日子过得也不差，打了狼，衣服都置办齐全了。” 突然，柳三江眼睛一亮，露出狡黠的笑容：“对了大哥，孙叔不是还有个待嫁闺女，比我小三岁，跟小虎子...” “去你的！”柳家旺笑骂道，抬手作势要打，“小虎子才六岁，你这是要祸害谁呢？” 两人说说笑笑，往山里深处走去。积雪很厚，每走一步都要费些力气。山风呼啸，不时带来远处的树枝断裂声，仿佛整个山林都在这寒冬中瑟瑟发抖。 到了中午，太阳高悬，却只能透过厚厚的云层洒下一片朦胧的光。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但一路上连个野鸡影子都没见着。 “山上闹得太厉害，东西都跑远了。”柳家旺找了个向阳的地方坐下，从怀里掏出几个玉米面饼子，“咱们吃完再往前走走，要是还找不着，就得找地方住了。前面有个草棚子，是人家那边屯里种地打算用的，可以凑合一晚。” 柳三江正要说话，突然眼睛一凝。远处雪地里，一个棕色的身影正小步跑来。那东西脑袋上有两只又短又直的黑角，鼻梁上还残留着一缕黑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格外醒目。 “大哥，”柳三江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山里有羊吗？” “羊？”柳家旺一愣，放下手中的饼子，“有是有，就是少见。怎么了？” “你看前面。” 柳家旺顺着柳三江指的方向望去，眼睛顿时亮了：“雪鹿！好东西啊！这肉比狍子还香呢！”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难得啊，这东西平时都在高山上，很少下来的。” 柳三江已经取下背上的弓，动作轻缓地搭上箭。柳家旺也举起了枪，眼睛死死盯着那只雪鹿。 “我数三声，一起动手。”柳家旺低声道，“三、二、一，打！” 枪声和弦响几乎同时响起，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那雪鹿后腿中枪，屁股上还插着一支箭，想逃却已经动弹不得，在雪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中了！”柳家旺兴奋地跳起来，“今儿个算是遇着了！这下够吃好几天的！” 两人正要上前，柳三江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拉住了柳家旺的衣袖。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只花斑大猫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那大猫上半身花斑，下半身白毛，一条长尾巴高高翘起，眼睛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绿光。 柳三江和柳家旺对视一眼，缓缓举起了武器。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豹子...”柳家旺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畜生怎么下山了？” “别说话。”柳三江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它可能是闻着血腥味来的。” 那花斑大猫似乎也在打量着眼前的猎物，尾巴轻轻摆动，随时可能发起进攻。它的目光在受伤的雪鹿和两人之间来回移动，似乎在权衡该先对付谁。 第七十三章 遇险 柳三江眯起眼睛，盯着远处那道若隐若现的花斑身影。积雪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让他不得不微微眯起双眼。寒气顺着脚底往上窜，即便穿着厚实的皮靴，也难以完全阻挡这刺骨的寒意。 柳家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这种猫科动物，在山里最是难缠。不同于那些成群结队的狼群，豹子向来独来独往，最擅长偷袭。它们的爪子锋利如刀，咬合力更是惊人，一旦被咬住，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柳三江握紧了手中的枪，回想起前些日子遇到的那只猞猁。那次要不是运气好，恐怕现在已经躺在山沟里成了野兽的美餐。寒风吹过，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那段不愉快的回忆。 “大哥，这距离有点远。”柳三江小声说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道身影。他能感觉到，那只豹子似乎也在观察着他们。 “别轻举妄动。”柳家旺缓缓转身，与柳三江背靠背，“现在是腊月，豹子发情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柳三江心头一跳，立刻明白了大哥的意思。寒冷的空气中似乎多了几分紧张的气息，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是只母豹，这个时候，周围必定有公豹守着。”柳家旺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看着前面，我盯着后面。” 两人背靠背站着，呼吸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积雪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但谁也不敢轻易眨眼。这种时候，一个瞬间的疏忽就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寒风呼啸着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远处的母豹依旧静静地注视着这边，既不进攻也不后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柳三江低声道，“天黑前必须回去。”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阳光已经开始西斜，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天黑了。 “你想打？”柳家旺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 “不打，咱们走不了。”柳三江咬牙，“它盯上咱们打的雪鹿了。”他指了指背上的猎物，那是他们今天好不容易打到的。 柳家旺沉默片刻：“你有把握？” “没有。”柳三江苦笑，“但不打，咱们今天就得在山里过夜了。”山里的夜晚比白天更加危险，野兽们会变得更加大胆。 突然，那只母豹动了。 它的动作快如闪电，在林间穿梭，忽左忽右，让人难以锁定。柳三江立刻举枪瞄准，但那花斑身影在树木间灵活地移动，就像一道模糊的影子。 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时，那母豹竟然掉头就跑，转眼消失在密林深处。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两人都愣住了。 “跑了？”柳三江有些不敢相信，这完全不符合豹子的习性。 话音未落，柳家旺的身体猛地一颤。柳三江回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两只体型硕大的花豹不知何时出现在左右两侧，正在悄无声息地逼近。它们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利爪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三儿！”柳家旺怒喝一声，丢掉长枪抽出砍刀，“一人一只，拼了！” 柳三江看着逼近的花豹，那血盆大口中倒刺密布的舌头让人不寒而栗。他想起村里那个被豹子舔掉半张脸的猎人，至今还记得那恐怖的场面。寒风中，豹子的腥臭味越来越浓，他能清晰地看到它们肌肉的每一次颤动。 就在花豹扑来的瞬间，柳三江右手一抬，火眼铁蛋的枪口对准了最近的那只豹子。 “啪啪啪！” 连续的枪声在山林间回荡，惊起一片飞鸟。扑来的花豹脑袋开花，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轰然倒地。柳三江迅速转身，对着另一只花豹连开数枪。 那花豹惨叫着倒在雪地里，挣扎不已。鲜血在白雪上蔓延，形成一朵朵妖艳的红花。柳三江上前补了几刀，确保它彻底断气。 “可惜了这皮子。”柳三江看着弹孔叹了口气。豹皮是很值钱的东西，但被子弹打成这样，价值大打折扣。 柳家旺还保持着举刀的姿势，一时间有些发愣。他看着弟弟熟练地处理豹尸，心中百感交集。 “大哥，山里遇到危险，还是得用枪。”柳三江收起火眼铁蛋，一边装填子弹一边道，“这种近距离，短枪最好使。” 柳家旺看着地上的两具豹尸，久久无言。他放下砍刀，蹲下身子检查豹子的伤口。这些年来，他一直坚持用传统的猎具，但今天的事情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 收拾好猎物，两人背着沉重的猎物往回赶。一路上，或许是枪声的威慑，倒是再没遇到什么危险。积雪在他们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鸟鸣。 夕阳西下，两人的身影在雪地上拉得很长，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 “今天这一仗打得漂亮。”柳家旺终于开口，“不过以后还是要小心，豹子这东西，最是记仇。” 柳三江点点头，他知道大哥说得对。山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你杀了它的同类，它就会找机会报复。但这就是猎人的宿命，在这片大山里，要么你死，要么它亡。 两人加快脚步，向家的方向走去。今天的收获不错，除了打到的雪鹿，还意外得到了两张豹皮。虽然皮子被打烂了些，但总比没有强。 “明天去镇上，给你添些子弹。”柳家旺突然说道。 柳三江一愣，随即露出笑容：“大哥，你终于开窍了。” “少贫嘴。”柳家旺瞪了他一眼，“我是怕你到时候子弹打光了，连自保都做不到。” 寒风呼啸的山林间，柳三江望着柳家旺背上的两只花豹，心中暗自摇头。这两只花豹也是倒霉，发情期不去寻找母豹，反倒来偷袭他们两个。结果被打得皮开肉绽，现在沦为了猎物。 柳三江看着前方柳家旺气喘吁吁的背影，不由得紧走几步跟上。 “大哥，要不咱们把豹子绑起来拖着走？你这样背着太累了。”柳三江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要不再给我背一只？” 柳家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的脸被寒风吹得通红，额头上的汗水在寒风中很快结成了冰碴。“上次背一头狼就累得够呛。这次身上装备齐全，枪支背篓一应俱全，又背着一头活蹦乱跳的雪鹿，本来就够你受的了。” 第七十四章 打劫 柳三江自己身上背的东西确实已经不轻松了。“这两只花豹加起来也就二百来斤，种地时候我经常背这么重的东西。”柳家旺抹了把脸上的汗，继续向前走着，“等快到屯子再说，现在得赶紧走，这山里指不定还有什么野兽。” 他的脚步虽然沉重，但依然稳健有力。“这山猫王皮可是上等货，能卖个好价钱。一定要保护好皮子，要是破了就不值钱了。雪鹿是活的，更得抓紧时间。” “大哥，这豹子可是咱俩一起打的。”柳三江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柳家旺摆摆手，语气坚决：“雪鹿我跟你分，但这豹子是你自己打的，功劳都是你的。” 柳三江没有再争，心里却暖暖的。他清楚记得，当那两只花豹从灌木丛中窜出来时的情景。如果不是柳家旺及时开枪，自己恐怕早就成了豹子的盘中餐。 山间的积雪越来越厚，寒风呼啸着刮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柳家旺将豹子放下来歇息，靠在一棵粗壮的松树上喘着粗气。 “大哥，吃点东西？”柳三江从背篓里翻出一块干粮。 “不用，缓口气就行。”柳家旺抓了把雪塞进嘴里，让干渴的喉咙得到些许缓解。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三儿，一会儿还去偷摸看点啥？” “我去看看，你在这歇着。”柳三江眼睛一亮，“说不定能逮着点好东西。上次那只山雕被野猪给啃了，我可惦记这味道好久了。” “就知道吃，跟一胜一个德行。”柳家旺笑骂道。 “那不一样，我自己本事打的。”柳三江不服气地反驳。 正说笑间，身后突然传来喊声，打破了山林的宁静。柳三江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出现了三四个人，背着枪，手里提着山货，正向这边走来。 “大哥？”柳三江下意识地问道，注意到柳家旺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别停，继续走。”柳家旺语气冰冷，脚步也加快了。 “认识？” “认识，跟咱们屯子有过节，跟你也有仇。” 柳三江一头雾水，自己怎么会和不认识的人有仇？但看柳家旺神色不对，也不敢多问，加快脚步跟上。 身后的人越追越近，不断喊话，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怎么不理人？山里有规矩，跟你说话得答应！” “聋了是不是？和你们几个聊呢！” 柳三江转身，手悄悄握住枪柄：“有事？” 几个人穿着厚实的皮袄，腰间别着刀具，背上都背着长枪。为首的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哪个屯的？来这干什么？” “这山不是随便能进的，问你话呢！”另一个瘦高个儿呲着黄牙喊道。 几个人加快脚步逼近，柳家旺将豹子和雪鹿藏在雪堆里，走到柳三江身前。他伸手想拿回自己的枪，但柳三江却递过一把装满子弹的大八粒。 “大哥，你行不行啊？我还有铁蛋。” 柳家旺点头接过：“小心点，这些人不是好东西。” “土匪？” “不是，但也差不多。”柳家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几个人走到跟前，为首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认出了柳家旺，咧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瞧瞧是谁来了？好久不见啊。结婚了没？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媳妇？” 其他人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柳三江注意到柳家旺的手指在枪托上收紧了几分。 柳家旺冷笑一声：“赵蛮子，这么多年不见，你说话还是这么欠揍。” 这称呼一出，柳三江差点笑出声来。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个叫赵蛮子的男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小康，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太舒服了？连规矩都忘了？”赵蛮子慢慢走近，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这山场是谁的地界，你不会不知道吧？” 柳家旺不为所动：“赵蛮子，你要是想打架，我奉陪。但要是想讲规矩，你还真没这个资格。” “呦呵，长能耐了啊！”赵蛮子冷笑一声，目光在柳三江身上扫过，“这小子是谁？新收的徒弟？” “我媳妇家弟弟，第一次进山，带他来见见世面。”柳家旺随口应道。 柳三江心中一动。柳家旺这话明显有问题，为什么要隐瞒两人的真实关系？难道这些人有什么特殊之处？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呵，新人？”赵蛮子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子般在柳三江身上扫过，“小子，进山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没点本事，小心死在山里都没人知道。”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柳三江面无表情地与对方对视。这种程度的威胁，还不足以让他动容。比起眼前这些人，山中的猛兽才更值得警惕。 “听说你们屯子最近发了笔横财？”赵蛮子突然转移话题，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黑柱豹那老东西，当了那么多年伪军团长，家底肯定不少吧？” 柳家旺夸张地挥舞着手臂：“可不是嘛！光枪就有几千把，还有大炮、机关枪。粮食更是堆积如山，够吃几十年的。” 赵蛮子几个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们屯子分到多少？”一个瘦高个急不可耐地问道。 。 第七十五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分什么分？”柳家旺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那都是部队的功劳，我们就是打下手的，东西全都充公了。” 听到这话，赵蛮子脸上的表情瞬间由羡慕转为幸灾乐祸：“这么说，你们白忙活一场？” 柳三江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两个屯子之间的矛盾，怕是由来已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药味。 “赵蛮子，你们大老远跑来这边干什么？”柳家旺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还能干什么？自家那边山里都打光了，只能来这边碰碰运气。”赵蛮子说着，目光落在柳家旺身后，“刚才看你们打到了不少东西，拿出来让兄弟几个开开眼？”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插嘴道：“刚才明明看见你背着东西，现在怎么不见了？该不会你藏着掖着呢？”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怎么说话呢！”赵蛮子假意呵斥，脸上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家旺，别介意。不过既然打到了东西，拿出来给兄弟几个看看，又不是要抢你的。” 柳家旺冷笑一声：“你们那边打不着东西很正常。不管公母大小见着就打，山里的野物都被你们吓跑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赵蛮子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你们守着规矩，穿破衣烂衫。哥们儿，咱们来点骚操作，年年有肉吃。” “等你们把山里的东西都打光了，看你们怎么办？”柳家旺反唇相讥。 “打完这片换那片呗，又不是只有这一座山。”赵蛮子说着，眼神变得阴冷起来。 那年轻人突然瞪向柳三江：“你看什么看！再看试试！”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猎枪上。 “住口！”柳家旺挡在柳三江面前，“赵蛮子，管好你们的人！” 赵蛮子却笑了：“年轻人嘛，火气大点正常。倒是你这小舅子，看着也不小了，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 说着，他向柳三江走去：“来，让我教教你怎么用枪。”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柳三江身形一闪，躲开了对方伸来的手。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多年习武的功底。 “呦呵，还挺灵活！”赵蛮子脸色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喊：“八哥！山猫王！还有雪鹿！活的！” 这声音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赵蛮子几个人的眼神瞬间变得贪婪起来。 “山猫王？活的？”赵蛮子舔了舔嘴唇，“好东西啊！” 柳家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柳三江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右手边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左手边是陡峭的山坡。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这地形对他们很不利。 “家旺，咱们都是一个山里长大的。”赵蛮子突然换上了一副和气的语气，“你也知道，现在山里的猎物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一个大家伙，不如咱们商量商量？” 柳家旺冷笑一声：“商量什么？让你们白拿去？” “那怎么能叫白拿？”赵蛮子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出钱买，童叟无欺。” “不卖！”柳家旺斩钉截铁地说。 赵蛮子的笑容瞬间消失：“不卖？你以为你能带着这么大的猎物安全回去？”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几个人已经悄悄散开，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柳三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扳机，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冲突。他注意到，对方至少有六个人，而且都带着武器。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喊声：“八哥！快来看看这山猫王！可真是个大家伙！” 赵蛮子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家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山这么大，要是出点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 柳家旺冷笑一声：“你们要是敢动手，我保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呵，就凭你们两个？”赵蛮子不屑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屯子的人都在另一边。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 柳家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柳三江往身后推了推。 赵蛮子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可没这么横，是不是觉得有人撑腰了？忘了你叔是怎么没的了吗？”他转向其他人，“兄弟们，咱们得好好教教他规矩。” 几个人慢慢围了上来，手都按在了武器上。山林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连寒风都似乎停止了呼啸。 柳三江握紧了手中的枪，心跳加快。他不知道这些人和柳家旺有什么过节，但从对方的态度来看，这次恐怕难以善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几声狼嚎，打破了僵持的局面。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们。”赵蛮子阴测测地说，“这荒山野岭的，要是出了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 柳家旺的声音冷得像冰：“赵蛮子，别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现在动手，你讨不到好处。” “是吗？”赵蛮子冷笑，“那咱们就试试看！” 第七十六章 都拿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柳三江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缓缓回头。 一个年轻小子正蹲在他们刚才藏东西的地方，正用脚踢开积雪，准备拖走他们的猎物。那人穿着打着补丁的棉袄，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容。 柳三江心头一沉，手不着痕迹地摸向腰间。这片山林中，打猎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正经猎户。可近些年，也多了不少打着猎户旗号的山匪。 “滚开！”柳家旺厉声喝道，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那小子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咧嘴一笑：“八哥，这边有好东西！” 柳三江目光扫过，这伙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什。有猎枪，有砍刀，还有几根粗壮的木棒。 “赵蛮子，你少在这装蒜！”柳家旺冷声道，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寒风呼啸，吹动着树枝发出簌簌声响。赵蛮子脸上笑容依旧：“这话说的，我咋就装蒜了？这不是我们先找到的东西吗？” “放屁！”柳家旺怒极，“明明是我们的猎物！这些陷阱都是我们设的！” “哎呀，小康啊，”赵蛮子摇头晃脑，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这山里头的东西，谁找着是谁的。你要这么说，那可就不讲理了。” 柳三江暗暗戒备，手已经摸到了袖筒里的铁蛋。寒风吹得他脸颊生疼，但他的注意力全在眼前这群人身上。 “赵蛮子，你真要跟土匪一样干这缺德事？”柳家旺咬牙切齿，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赵蛮子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你这话可就不中听了。什么叫土匪？我们可是正经猎户。” “正经猎户？”柳家旺冷笑一声，“黑柱豹那事儿，你们干的吧？”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赵蛮子的痛处，他脸色骤变：“小子，你找死！” 几个人瞬间围了上来，雪地上留下凌乱的脚印。寒风中，火药的味道若隐若现。 柳三江心跳加快，但面上不动声色。这种场面，在这片山林中并不罕见。生存与死亡的较量，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把枪放下！”赵蛮子厉声喝道，枪口对准了柳家旺。 柳家旺纹丝不动，手中的猎枪握得更紧了。 “不想这小子死，就把枪放下！”赵蛮子突然转向柳三江，黑洞洞的枪口让人不寒而栗。 柳家旺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缓缓松开了手。枪落在雪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就对了，”赵蛮子笑了，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大家都是山里人，何必闹得这么僵？” 他弯腰捡起枪，仔细打量着：“好家伙，大八粒！这枪不错啊。” “赵蛮子，你会后悔的。”柳家旺咬牙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恨意。 “后悔？”赵蛮子哈哈大笑，笑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小子，你还嫩着呢！想报仇？随时欢迎来杨家峪找我！” 他转身对手下说：“把东西都拿上，咱们回去喝酒！” 几个人笑着收拾猎物，全然不把柳三江兄弟放在眼里。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寒风中飘散着他们得意的笑声。 柳三江看着他们的背影，手指已经扣在了铁蛋的扳机上。寒风吹动他的衣襟，心跳声在耳边越来越响。 “三儿，”柳家旺低声道，“要动手就别犹豫。成了，咱们带着东西回家；不成，就一起死在这。” 柳三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前的雪地仿佛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那几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前面的人已经走出七八米，柳三江瞄准了最后那个小子的后背。距离刚好，时机也刚好。 扣动扳机的瞬间，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父亲的教导，母亲的叮嘱，还有这些年在山林中的种种经历。 铁蛋的枪声在寂静的雪林中响起，惊起一群栖息的山鸦。那小子应声倒地，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第七十七章 反杀 最后一名年轻人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剧痛，他想伸手去摸，却怎么也够不着。想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脑袋却沉重得像灌了铅。背上的山猫王仿佛一下子重了十倍，压得他双腿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山风呼啸，树叶沙沙作响。柳家旺快步上前，弯腰从那瘫软在地的家伙旁边摸出了自己的刀。刀刃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他随手擦了擦刀身，同时抽出腰间的枪对准了地上痛苦挣扎的年轻人。 “砰！” 枪声在山林间炸响，惊起一群飞鸟。前面正在行进的四人猛地停下脚步，齐刷刷转身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浓重的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刺激着他们的鼻腔。 当他们看到倒在地上的同伴和持枪的柳家旺时，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领头的中年人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滚动。 “该死！”一个瘦高个低声咒骂，手忙脚乱地想要放下背上的山货。 “别动！”柳三江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冷得像是山里的寒风。 他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柳三江已经绕到了另一侧，形成了夹击之势。几人想要掏出武器还击，但身上背着的山货实在太重，动作变得迟缓不已。 就在这短暂的耽搁间，柳三江已经连开数枪。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在山谷中回荡，惊起更多飞鸟。瘦高个和另一人应声倒地，痛苦地抱着中枪的部位在地上打滚。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混合着泥土和落叶的气息。 领头的赵蛮子运气不错，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边，打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树皮四散飞溅，留下一个狰狞的弹孔。他赶紧举起抢来的大八粒，可还没等瞄准，柳家旺已经欺近身前，冰冷的枪管抵在他的眉心处。 冰冷的枪口紧贴着皮肤，赵蛮子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刺骨的寒意。他手中的大八粒僵在半空，不敢再有任何动作。这个距离，他赌不起。 “赵蛮子，你也有今天。”柳家旺冷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柳三江快步赶到，举枪朝着地上第一个倒下的家伙又是一发子弹，确保万无一失后，又来到另外两个受伤的人面前。血迹在地上蔓延，染红了周围的落叶。 正如他所料，这两人并未毙命。六发子弹，三发命中两人，一发打在树上，效果并不理想。幸好有柳家旺在旁接应，否则光凭他一人，这次偷袭恐怕难以成功。 火眼铁蛋最多能装八发子弹，但没人敢真把弹匣装满，那样太危险了。现在就剩最后一发子弹，如果没有柳家旺帮忙，他还真不敢保证能解决掉已经有了防备的赵蛮子。 “你们几个，真是给脸不要脸。”柳家旺用枪口重重地顶了顶赵蛮子赵蛮子的额头，“以为我们柳家好欺负是不是？” 赵蛮子额头上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没想到柳三江不仅有短枪，而且下手如此果断狠辣，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见血。 “康...康哥，有话好说...”赵蛮子颤抖着开口。 柳三江面无表情地收缴了倒地之人的武器，然后走到赵蛮子面前：“把枪放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赵蛮子看了看顶在太阳穴上的枪口，缓缓松开了手中的大八粒。 “大哥，这几个人怎么处理？”柳三江问道，目光扫过地上痛苦呻吟的伤者。 听到这话，地上两个受伤的人顿时哀嚎求饶起来：“康哥！三儿哥！饶命啊！我们也是被逼的！” “要不让我来？”柳家旺一脚将赵蛮子踹到地上，“你还是少沾这些事。” 赵蛮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他连忙翻身跪起：“小康..家旺哥！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啊！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 “哟，这会儿知道叫家旺哥了？”柳家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刚才不是挺横的吗？杨家峪的人不是最能耐了吗？” 赵蛮子脸色铁青，却不敢反驳。山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柳三江一边搜查倒地之人的物品，一边问道：“大哥，这赵蛮子和咱们是什么过节？” 柳家旺表情凝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一时没有作答。 柳三江继续翻找，从赵蛮子身上搜出一个纸包。他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团黑褐色的东西，散发着一股怪异的气味。 正要凑近闻一闻，柳家旺突然喝止：“别动！” “怎么了？”柳三江一愣，手上的动作立即停住。 “狗日的赵蛮子，竟然还吸红丝！”柳家旺一巴掌重重地扇在赵蛮子脸上。清脆的耳光声在山林间回荡。 赵蛮子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渗出血丝。他低着头，不敢看柳家旺愤怒的眼神。 柳三江这才恍然大悟，手中的竟然是鸦片！他赶紧将纸包重新裹好，心中暗骂：难怪这些人不守规矩，原来是沾上了这玩意儿。 “大哥，怪不得他们屯子里过得好，敢情是靠这个。”柳三江冷笑道，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种人留不得。”柳家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声音冷得像冰。 第七十八章 吸红丝 鸦片！这个在后世要判死刑的东西，竟然在这个年代遇到了。柳三江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从鸦片战争开始，这东西就成了华夏的噩梦，无数人因它而家破人亡。 寒风中，赵蛮子蜷缩在地上，身上的棉袄早已破烂不堪，露出里面发黄的内衬。他不住地打着哆嗦，眼神闪烁，时不时偷瞄着柳三江手中的纸包。 “说！”柳三江冷冷开口，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这玩意儿哪儿来的？” 赵蛮子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道：“是...是那小子的，我就是替他拿下。” “放屁！”柳三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鼻间充斥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就他那点钱，买得起这玩意儿？” 旁边的柳家旺看了看天色，急促道：“三儿，天快黑了，咱们得抓紧时间。” 地上还有两个受伤的人在哀嚎，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他们脸色惨白，身子在寒风中不住地发抖，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凝固。 柳三江看了看这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既然救不了，那就别让他们受罪了。” “砰！砰！” 两声枪响在荒野上回荡，惨叫声戛然而止。血花在雪地上绽放，如同凋零的红梅。 赵蛮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柳家爷爷，饶命啊！我真的服了！” 柳三江没有理会他的求饶，转而问向柳家旺：“大哥，咱们家还剩下谁啊？” 柳家旺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都没了，要么病死，要么被打死。” “那他刚才说的叔是谁？” “我只有一个叔，亲叔。” 寒风呼啸，吹乱了柳三江的头发。他心里一沉，看着柳家旺的表情，隐约猜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爹娘是怎么没的？”他的声音有些发涩，“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柳家旺叹了口气，眼中浮现出往事的阴影：“三儿，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大哥！”柳三江声音提高了几分，“这事早晚得说清楚。他爷是不是牵扯其中？” 他大步走到中年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刚才你提我爹，什么意思？是你爷害死的？” 赵蛮子脸色大变，声音颤抖：“你...你是柳老九的儿子？你不就是他老丈人家的弟弟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赵蛮子脸上，他的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谁准你说话的？”柳三江的声音冷得像冰。 赵蛮子捂着脸，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是柳老九的儿子，他就该...... “三儿，这跟他爷根本没关系。”柳家旺打断了柳三江的思绪，“他爷当年牺牲在抗战前线。” “那是怎么回事？” 柳家旺的声音低沉下来：“那天他爹带人去山里接药，药贩子竟然背叛了我们。你爹娘还有几个人在接应，结果都被包围了。只有他爹逃了回来。” “被包围了他爹是怎么逃回来的？”柳三江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 “他说是装死躲过去的。” “这种鬼话也信？”柳三江冷笑一声。 “没办法，没证据。后来鬼子投降了，送药那个汉奸也死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柳三江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抓他审？” “他爹是屯子里的管事，这要是抓了，各个屯子该怎么想？” “就因为这个，就放任一个汉奸？这不是让大家更起疑心吗！” 柳三江转向赵蛮子，眼中寒光闪烁：“你爹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真不知道啊！”赵蛮子连连磕头，额头在雪地上磕出了血，“两位爷爷饶命，我这辈子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叫爷爷了？” “是是是，您是爷爷，我不配，我爹也不配！” 柳三江厌恶地看着他，又问：“最后问你一遍，鸦片从哪来的？” “是以前留的，真不是买的！” 柳三江把枪塞进他嘴里：“点头或摇头回答。” “鸦片是买的？” 赵蛮子摇头。 “是以前留的？” 点头。 “家里种的？” 摇头。 柳三江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荒野上回荡，惊起一群盘旋的乌鸦。赵蛮子仰面倒地，眼中还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直到死，他也没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多嘴，为什么不早点下手。为什么这个年轻人，敢这么轻易地杀人。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四具尸体躺在雪地里，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寒风呼啸，卷起雪花，仿佛要掩盖这片血腥的场景。 第七十九章 自然消亡。 柳三江将枪管在赵蛮子身上擦拭，血迹斑斑的枪身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寒气从脚底渗入，他却浑然不觉。目光落在那具尸体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的场景。那人举枪的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扣动了扳机。 “大哥，这些尸体怎么处理？”他将铁蛋收起，抬头看向柳家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柳家旺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积雪在他的靴子上堆积了厚厚一层，却无暇顾及。“不能留在这，虽说离咱们屯子还有段距离，但万一被人发现，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咱们屯。” 寒风裹挟着雪花呼啸而过，将他们的衣襟吹得猎猎作响。柳三江搓了搓已经冻得发红的手指，低声道：“他爹是汉奸的事还没实锤，现在他儿子和几个小年轻死在这里，要是让杨家峪的人知道了，肯定会闹大。” “你有什么想法？”柳家旺的目光在四周扫视，确保没有其他人靠近。 柳三江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要不丢到铁山坡下？那边林子密，野兽也多，用不了几天就能让尸体消失。” “你是说......”柳家旺话未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声打断。 “对，让它自然消亡。”柳三江压低声音，“不过得先把子弹挖出来，这龙江造的弹痕太明显。” 说着，他蹲下身开始搜索尸体。从口袋里摸出几盒火柴时，眼睛一亮。这东西在山里可比枪值钱多了，用火镰哪有火柴来得方便？ “枪也一起处理了吧，”他继续道，手指轻抚过枪身，“这几把枪膛线都磨得差不多了，留着也是累赘。” 两人分头行动，柳家旺负责处理尸体，柳三江则专注挖取子弹。随着时间推移，天色渐暗，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月光，仿佛上天也在帮他们掩盖这场意外。 寒风呼啸得更加猛烈，雪花在空中打着旋儿，像是要将一切痕迹都掩埋。柳三江的手指已经冻得发麻，但他依然一丝不苟地完成着每一个动作。 终于，当最后一颗子弹被取出时，柳三江长舒一口气。他简单扎了个雪橇，将猎物和装备绑在上面。 “可惜了这头雪鹿。”望着已经冻僵的猎物，他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这本该是一次普通的打猎，却演变成了这样。 “你小子运气好着呢，”柳家旺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进山再打一头就是。” “那说好了，以后进山还得带上大哥。”柳三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想甩也甩不掉我。”柳家旺故作轻松地说道，但眼底的担忧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两人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举着火把在漆黑的山路上前行。积雪吱嘎作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直到深夜才回到屯子，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几声犬吠远远传来。 正当柳三江准备回屋，忽然听到屯子边缘传来细微的响动。他心中一动，想起大爷说过的话。这大冷天的，还真有人在忙活。 “大哥，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不如来我家休息一下吧。”他压低声音说道。 柳家旺点点头，两人悄无声息地回到屋里。将东西安置好后，疲惫感瞬间涌上来，很快就睡着了。 恍惚间，时间仿佛被无声吞噬，柳三江感觉脸上痒痒的。睁眼一看，原来是一勤在捣乱。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小丫头笑嘻嘻的脸上。 “臭丫头，看我不收拾你！”他一把抓住一勤，轻轻打了几下。 “三哥饶命！大娘让我来叫你吃饭呢！”一勤咯咯直笑，声音清脆得像山间的溪流。 柳三江这才发现已经睡到第二天午饭时分，赶紧起床洗漱。推开门，寒气扑面而来，昨晚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中。 刚到堂屋，就见大爷和柳家旺带着老火铳进来。原本温暖的屋子里，气氛顿时变得凝重。炕上的暖意似乎也散去了几分。 “三儿，赵蛮子的事是真的？”大爷开门见山地问，浑浊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柳三江没有躲避那道目光，直接承认：“是我动的手，跟大哥无关。” “打得好！”老火铳突然一拍桌子，震得茶碗里的水都晃了几晃，“这狗东西早该死了！” 柳三江愣住了，没想到老火铳会是这种反应。他仔细打量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似乎想从中读出些什么。看来这赵蛮子一家，在山里没少作恶。 正想细问，却见几个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显然，这其中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老火铳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堂屋里的气氛越发紧张，老火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三儿，你先别急。这事儿说来话长，得从十年前说起......” 第八十章 秘密 夜色渐深，屯长家的堂屋里，煤油灯在桌上投下昏黄的光晕。柳三江看着老火铳慢悠悠地坐到桌前，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屋里的气氛莫名凝重，连平日里总是絮絮叨叨的老火铳也沉默不语。 “老枪叔，你这话说得我有点懵。”柳三江打破了沉默，“大哥到底跟你们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就成了好事？” 老火铳从怀里摸出烟袋，动作缓慢地填着烟丝，眼神闪烁不定：“这事儿不提前说清楚，后面要是出了岔子可就麻烦了。” 柳家旺在炕上坐下，目光警惕地在屋里扫了一圈。此时屋里就他们四个人，其他人都跟着秦巧荷带着一勤一胜去柳三江家吃饭了。寒风从窗缝中钻进来，吹得煤油灯的火苗轻轻摇晃。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柳家旺压低了声音，“尤其是孩子们。小孩子嘴上没把门，万一传出去了，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 老火铳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在灯光下缭绕：“家旺，你没跟三儿提这事？” “没顾上说，一时间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柳家旺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炕沿。 柳三江听得一头雾水，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们俩在这打什么哑谜呢？” 老火铳吐出一口烟圈，目光变得深邃：“杨家峪那边可能跟黑柱豹有点牵连。黑柱豹虽然没说，但他手下人透露，有个专门负责联络杨家峪的人。” “那人后来死在咱们手里了。”柳家旺接过话头，“部队去杨家峪查过，没找到什么线索，这事就暂时搁置了。” 屋内的气氛更加凝重，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老火铳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老铳心里憋着一口气，当年你爹娘遇害时，他娘家一个弟弟也...” 柳三江猛地抬头，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这也跟黑柱豹有关？” “八成有关系。”老火铳叹了口气，“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杨家峪在山那边，很多事不好查证。” 柳三江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白：“既然怀疑杨家峪跟小鬼子和黑柱豹都有勾结，为什么不早点端了他们？说不定婶子娘家那几口人的事也跟他们有关。” “没证据啊，咱们不能跟黑柱豹那帮土匪一样胡来。”老火铳摇头，“山里的事，讲究个证据确凿。” 柳三江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声音低沉：“既然有这么多事，那更得好好查查这个杨家峪了。”他转头看向柳家旺，“大哥，那东西你跟大爷说了吗？” 柳家旺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茬！” “等着。”柳三江起身出了屋。寒风灌进来，吹得煤油灯剧烈摇晃。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包裹回来。包裹被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一团深褐色的东西。昏黄的灯光下，那东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红丝！”屯长和老火铳同时惊呼，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看来你们都认得。”柳三江冷笑一声。 屯长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这东西害人不浅，我见过不少人因为它家破人亡。当年在关外，就有不少人...”他的声音哽住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愿回忆的往事。 “这是在赵蛮子身上找到的？”老火铳盯着那团东西，眼神复杂。 “嗯，临死前诈出来的，他们屯子里应该在种。”柳三江语气平静，但眼中的寒意却越发浓重。 屯长和老火铳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屋内的气氛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对啊。”老火铳突然开口，“以前打鬼子时去过杨家峪多次，也没见他们种这个。” “大爷，你多久没去杨家峪了？”柳三江若有所思，“我大哥说他们是山里最不守规矩的，打猎从不顾忌时节。这么多年下来，山里的猎物该打光了吧？” “要是投靠过小鬼子，现在又没了收成，他们靠什么过活？”柳三江的话让屋里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老火铳眼睛一亮：“对啊，自从鬼子投降后，咱们就再没去过杨家峪。他们怎么突然富起来的？” “所以才要打着打猎的幌子，掩人耳目。”柳三江冷笑。 屯长重重一拍桌子，煤油灯剧烈晃动：“这事非查不可！就冲这红丝的事，也得给杨家峪来个彻底清算！” 他看向柳三江，语气严肃：“三儿，你这次做得对。在山里遇到这种事，就得斩草除根，不能留后患。” “等开春雪化了，咱们去他们周边转转，种红丝的地方肯定藏不远。”老火铳说着，又填了一袋烟。 夜色更深了，寒风呼啸，煤油灯的光芒在风中摇曳。柳三江默默吃着饭，筷子在手中捏得咯咯作响。山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不是你狠，就是别人狠。现在有了红丝这条线索，终于可以跟杨家峪算总账了。 只是，光靠这点还不够。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还得找到更多证据。柳三江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心中已经在盘算着对策。 “三儿，”老火铳突然开口，“你说杨家峪那边会不会还有其他勾当？” 柳三江放下筷子，目光深沉：“红丝这东西，不可能是他们自己琢磨出来的。肯定有人教他们种植，还得有人帮他们销路。” “你是说...”柳家旺眼睛一亮。 “对，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网。”柳三江点点头，“咱们得好好查查，看看这网到底有多大。” 屯长沉思片刻：“要查这事，得小心行事。杨家峪那边地形复杂，他们又熟悉地形，贸然行动容易打草惊蛇。” “我有个想法。”柳三江压低声音，“过几天就是山里的狩猎季，咱们可以借这个机会...” 几个人凑在一起，仔细商议着计划。煤油灯的光芒在他们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但屋内的气氛却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夜深了，屯长家的堂屋里，几个人还在低声商议。他们都知道，这次的事情不仅关系到杨家峪，更关系到整个山区的安宁。红丝这个祸害，决不能让它在山里扎根。 柳三江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雪还在下，山里的冬天漫长而寒冷。但他知道，等到开春时，这片山林将迎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变化。 而这一切，都要从杨家峪开始。 第八十一章 收套子 晨光熹微，柳三江刚放下碗筷，老火铳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三儿，昨儿落下的活计还没来得及处理，你去不去？” 柳三江抬头看了眼窗外渐亮的天色，擦了擦嘴角，转向柳家旺说道：“大哥去吧，我这边还有两头土豹和一头雪鹿要处理。” “山猫王？”老火铳眼睛猛地瞪大，烟袋都差点掉在地上，急忙凑近几步，“快让我瞧瞧，这东西可是稀罕物！”说着就要往外冲。 柳三江看着老火铳那副急切的模样，不由得暗自发笑。这么多年过去，老火铳这爱看稀罕物的性子一点都没改。 “慢着点，老铳。”屯长放下手中的碗，抹了把嘴，“先把早饭吃完。” 老火铳这才想起碗里还剩着半碗粥，讪讪地坐回椅子上，一边扒拉着粥一边念叨：“山猫王的皮子可金贵着呢，除了岭王爷的皮子，山里头就数它最值钱。” “比狐裘还贵？”柳三江故意问道，眼角带着一丝狡黠。 “狐裘算什么！”老火铳不屑地挥挥手，“一块才巴掌大。山猫王皮子要是完整的，能卖出天价！” 屯长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点头附和：“老铳说得对。这山猫王比白鹿都难见，我上次见着还是四年前，一只母豹带着三个崽子。那时候要不是枪走火了，说不定...”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遗憾。 “对了，”屯长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正色道，“老医要是知道你打到山猫王，肯定得找上门来。这骨头入药，比鹿骨还管用。” 柳三江听着这话，心中暗自盘算。山里的东西，果然都有它独特的价值。 “你要是想处理，得找老屠。”屯长继续说道，“山猫王皮子金贵，一个小口子就得少好几个大洋。老屠手艺好，能把价钱要到最高。” “成，那我这就去找老屠叔。”柳三江站起身，忽然灵机一动，“大爷，晚上尝尝我的手艺？雪鹿肉。” “你小子，”屯长笑骂道，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这是要显摆厨艺啊？老铳，你说呢？” 老火铳故作不满地撇撇嘴：“哼，也没见谁请我吃。”眼睛却不住地往柳三江那边瞟。 “老枪叔，这怎么能少了您呢？”柳三江笑着说，“等老屠叔处理完，您把婶子他们都叫来。” “你小子，”老火铳乐呵呵地掏出烟袋，熟练地装着烟丝，“不怕给你吃穷啊？” “能吃穷也是本事。”柳三江笑着起身，准备去找老屠。 等柳三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屯长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转向柳家旺，声音低沉：“家旺，那几个小赵蛮子，真是三儿一个人动的手？” “爹，”柳家旺神色凝重，眉头微皱，“我当时连枪都没带，铁蛋在三儿身上。就算我有家伙，也不敢动手啊。您说过的话我都记着，要是三儿出事，我怎么跟您交代？” 老火铳一边慢条斯理地装着烟叶，一边说道：“老铳，家旺这话我信。这孩子性子稳，没枪没刀的情况下，肯定不会乱来。倒是三儿，自从上次遇到岭王爷和狼群后，胆子大得很。”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眯着眼感叹：“这杨家峪的烟叶就是好，一闻就知道不一般。” 屯长没接这茬，对柳家旺说：“巡山队的事得抓紧，让赵洪明尽快定下来。三儿这么大杀性不行，得有人看着。” “知道了爹。”柳家旺应声离开，脚步匆匆。 此时的柳三江已经扛着山猫王往老屠家走。才走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柳家旺追了上来。 “你小子，”柳家旺快步上前，接过山猫王，“这么重的东西也敢扛，这腰可不能闲着。” “这算什么，”柳三江不以为意地笑笑，“这活儿我熟得很。” “行了，一会儿还得去查看情况，留点力气。”柳家旺说着，又往回走，“咱们把另一头土豹和雪鹿也扛上。” 两人重新回去，把剩下的猎物也扛上，一起往老屠家走去。路上遇到不少村民，看到他们扛着的猎物，都惊讶地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老屠正在院子里吃饭，听到院门响动抬头一看，差点把碗摔了。他连忙放下碗，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来。 “这...这就是你们昨晚回来晚的原因？”老屠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检查起地上的猎物，眼中满是惊叹。 “全是那小子搞的鬼。”柳家旺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真的假的？”老屠一脸震惊地看向柳三江，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柳三江笑着摆摆手：“老屠叔别听我大哥瞎说，要是我真有这本事，还用带他进山分一份？” “这福气真不小，”老屠感叹道，手指轻轻抚过豹皮，“山猫王可不是谁都能遇上的。可惜这张皮子打烂了，少说得跌三成。” 正说着，院门又被推开，柳家智和陈建民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大哥！三儿！”两人一边喊着，一边往这边跑。 “你们来干什么？”柳家旺皱眉问道，“建民不用帮老屠忙活？” “不用，我们想去溪边看看。”柳家智说着，拍了拍腰间的枪，“带着枪呢，不危险。” 柳三江眼前一亮：“溪面都结冰了，你们怎么找？” “砸冰呗，在家也是闲着。”柳家智说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三儿想去？”柳家旺看出柳三江的兴趣，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去收套子，你跟他们去？” 柳三江沉吟片刻：“先收套子，再去溪边。” “那我们一起去收套子！”柳家智和陈建民异口同声地说道。 比起砸冰找鱼，收套子可有意思多了。要是能逮到只山雕，那就更美了。几人的脸上都露出期待的神色。 老屠看着眼前这群年轻人，不由得摇头笑道：“你们啊，就是闲不住。不过这山猫王的皮子得好好处理，可别糟蹋了。” “老屠叔放心，”柳三江说，“晚上请您吃雪鹿肉。” “那敢情好，”老屠眼睛一亮，“我得赶紧把这些处理完。” 几人帮着老屠把猎物安置好，便准备出发去看套子。临走前，老屠还特意叮嘱：“山里头最近不太平，你们几个要当心点。” 柳家旺点点头：“知道了，老屠叔。” 第八十二章 跟着三儿有收获 一行人离开老屠家，向山里进发。寒风呼啸，积雪咯吱作响，山林间一片寂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其中。 柳三江走在最前面，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虽说是去看套子，但山里的情况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会遇到什么。 后面的柳家智和陈建民压低声音聊着天，不时发出轻笑。柳家旺则时不时回头看看，确保没有什么东西跟着。 这片山林，他们都再熟悉不过，可正是这种熟悉，才让他们更加清楚其中的凶险。 山路蜿蜒，寒风呼啸，四人结伴而行的身影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陈建民走在队伍中间，目光不时瞄向走在最前面的柳三江。那道挺拔的身影似乎与记忆中有些不同，自从经历过岭王爷那件事后，柳三江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这雪下得可真够呛。”柳家智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要不是三儿说今天运气好，我才不想出门呢。” “就你话多。”柳家旺瞥了弟弟一眼，“三儿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大哥你不也是跟着来了吗？”柳家智嘿嘿一笑，“自从三儿那次从龙王庙回来，上山就没空手而归过。” 陈建民听着两兄弟的对话，心里泛起一丝酸涩。他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爹剥山猫王皮的场景。 “家旺哥，”陈建民忍不住开口，“现在山上的猎物是不是少了很多？这么捕猎还能有收获吗？” 柳家旺踢开脚下的积雪，笑道：“这事谁也说不准，全看运气。运气好的时候，十个套子能中九个；运气差的时候，一百个套子都不一定能中一个。” 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陈建民缩了缩脖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听说前些日子你爹剥山猫王皮的时候，你也在场？”柳家旺突然转头问道。 提起这事，陈建民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我爹就是让我在旁边看，根本不让我上手。倒是三儿，第一次就能上手剥皮，我爹还手把手教。” 柳家旺和柳三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建民啊，你们家已经多久不上山狩猎了？”柳家旺放慢脚步，语气温和地问道。 陈建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差不多一个半月了吧。” “那你自己打到过猎物吗？” “我爹不让我上山，哪来的猎物。”陈建民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 柳家旺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陈建民：“你想想，三儿为什么能剥皮？因为那都是他自己打到的猎物。你见过他给别人剥皮吗？” 陈建民愣住了。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水珠。是啊，柳三江每次剥皮，都是自己打到的猎物。就连他爹帮别人剥皮的时候，柳三江也从来没有上手过。 想明白这一点，陈建民心里舒服多了。不是自己爹偏心，是自己没打到猎物。 “前面有套子。”走在最前面的柳三江突然低声说道。 几人放轻脚步跟上去。穿过一片灌木丛，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趴在套子边上，已经没了动静。 “黑野鸡！”柳家旺眼前一亮，“这可是好东西。比山雕还大一圈，炖着吃最香。” “放点粉条，再加点干茄子干豆角。”柳家智咽了咽口水，“那味道绝了。” 陈建民听得心痒难耐。他已经很久没吃过炖鸡了。自从上次在山上遇到野猪，他爹就不让他上山了。 “大哥，你不知道吧，”柳家智突然说道，“上次三儿打到野鸡，我们还做了小鸡炖蘑菇。”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柳家旺一脸疑惑。 “那时候你在孙家寨啊，山上有黑柱豹，我们都不敢出去。” “好你个柳家智，背着我吃好东西。”柳家旺假装生气地挥了挥拳头。 “不怪三哥，”柳三江解释道，“是二哥想吃的，但他老丈人那边出事了，没等吃就走了。” 柳家旺小心翼翼地把黑野鸡装进背篓：“今晚要不是说好炖羊肉，非得把这个炖了。” 几人继续往前走，额外准备了几个陷阱，却一无所获。寒风越发凛冽，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今天运气不好，就这一只。”柳三江收起套子说道。 柳家旺笑着摇头：“你这还叫运气不好？你二哥说过，一百个套子能套到七八只就算顶好的了。可你每次下套子，少说也能抓三四只。这福气，真是了不得。” 陈建民看着柳三江的背影，心里暗暗记下，回去一定要和爹商量商量。最近屯子里都在传，柳三江自从经历过岭王爷那事后，宛如获得了天降甘霖。上山从来不空手而归，不管是山鸡野兔，还是狼群野猪，都像是送上门似的。 “建民，走吧。”柳三江转身喊道，“去溪边看看，听说你们能在冰面下抓鱼？” 陈建民眼睛一亮：“对，溪边水浅，鱼都被冻得不怎么动。只要找到鱼，把冰砸开就能抓。” “有这么简单？”柳三江眉头微皱。 柳家旺背着背篓笑道：“你听他吹，冰面少说两三尺厚，哪有那么好砸。而且冰那么厚，谁知道下面鱼在哪。” 柳三江想起上次在溪边，似乎透过冰面看到过一片黑影，应该就是鱼群。“走，走一趟便明白了。” 一行人朝着溪边走去。积雪越来越厚，寒风呼啸着从山谷中穿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小心点，”柳家旺提醒道，“这地方容易结冰。” 话音刚落，柳家智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哎呦，这地方真够滑的。” 陈建民扶了柳家智一把：“这下面都是青苔，冬天最难走。” 柳三江走在最前面，脚步却异常稳健。他似乎能预感到哪里会打滑，总能提前避开。 “到了。”柳三江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溪流说道。 溪水已经完全结冰，表面覆盖着一层薄雪。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晶莹的光芒。 “这地方我熟，”陈建民兴奋地说，“去年我和我爹就是在这抓到鱼的。” 柳家旺打量着冰面：“这么厚的冰，怎么抓？” “看我的。”陈建民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铁锤，“先找到鱼在哪。” 他趴在冰面上，用手擦去积雪，仔细观察着冰下的情况。 “有了！”陈建民突然叫道，“那边有一群鱼！” 几人凑过去看，果然透过冰面隐约能看到一些黑影在游动。 “让我来。”柳三江接过铁锤，对准冰面用力砸下。 “咔嚓”一声，冰面裂开一道缝隙。 “继续！”陈建民兴奋地喊道，“就是这样！” 柳三江又砸了几下，冰面终于出现了一个小洞。 “快，把网兜准备好！”陈建民掏出一个细网兜，“鱼会从这个洞游过来。”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几条鱼游到了洞口附近。 “抓住了！”陈建民一网下去，竟然真的捞上来两条大鱼。 “这么神？”柳家智目瞪口呆，“真让你说中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人轮流用网兜捞鱼。不知是不是柳三江在场的缘故，鱼儿似乎特别配合，没多久就抓了十几条。 “够了够了，”柳家旺擦了擦汗，“再抓就拿不动了。” “是啊，”柳家智笑道，“今天收获不错，有野鸡又有鱼。” 陈建民看着柳三江，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不管是打猎还是捕鱼，只要有柳三江在，运气就特别好。 “天快黑了，该回去了。”柳三江收起工具，“路上小心点。” 几人背着满满的收获往回走。陈建民走在最后面，看着前面的三兄弟有说有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爹让自己跟着柳三江上山。 “建民哥，”柳三江突然转身说道，“明天我还要上山，你要不要一起来？” 陈建民愣了一下，随即大喜：“真的可以吗？” “当然，”柳三江笑道，“不过得先问问你爹同不同意。” “我这就回去问！”陈建民兴奋地说，“明天见！” 看着陈建民跑远的背影，柳家旺问道：“三儿，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柳三江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想学，不如带带他。” “也好，”柳家旺拍了拍柳三江的肩膀，“有你这个福星带着，他肯定能学到东西。” 夜幕降临，村子里升起袅袅炊烟。今晚，又有几家能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了。 第八十三章 秘密行动 山林间白雪皑皑。柳三江走在前头，身后跟着柳家旺和陈建民。 “三儿，这鬼天气，山里头真的有那么多猎物吗？”陈建民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眼中带着几分怀疑。寒风吹得他缩了缩脖子，但依然掩饰不住眼底的期待。 柳三江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轻轻抬手示意两人放慢脚步。他的目光在远处的灌木丛中逡巡，仿佛在寻找什么。片刻后，他才低声道：“冬天反而是打猎的好时节，积雪能留下动物的踪迹。” “是啊，”柳家旺接过话头，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建民，“但也最危险。一不小心，猎人就会变成猎物。” 陈建民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我知道打猎危险，可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三儿每次进山都能满载而归，凭什么我就不行？” “就是，大哥！”不知何时，柳家智也追了上来，喘着粗气插话道，“我也想跟着三儿进山！” 柳家旺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就你那枪法，还是先把打靶练好吧。” 这话像一记重锤，直接击中了柳家智的痛处。少年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低着头不说话了。确实，他连最基础的打靶都成绩惨淡，更别说在山林中追逐猎物了。 柳三江看着沮丧的柳家智，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自己最初进山时的场景。那时的他，也是这般青涩莽撞。他放缓脚步，拍了拍柳家智的肩膀：“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不过得从最基础开始。” 柳家智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真的吗，三儿？” “嗯。”柳三江点点头，目光扫过远处的山峦，“先跟二哥学习下套子和射箭的技巧。在山里，不是只有枪才能打猎。” 一行人说着话，来到了一处结冰的溪边。厚实的冰面反射着苍白的天光，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 柳三江小心翼翼地走上冰面。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冰层的状况。冰面很厚，普通工具恐怕难以奏效。正准备起身时，余光忽然捕捉到不远处的异常——冰层下隐约可见一片模糊的黑影。 那是他上次发现的地方，如今再看，那片黑影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 “大哥。”柳三江招呼柳家旺过来，“你看那边。” 柳家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紧锁：“确实有东西，看着不太寻常。” 柳三江的目光在冰面上来回扫视，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这片黑影绝非寻常之物，必须想办法把冰面打开一探究竟。 “家智，建民，今天先回去吧。”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雪，“等我准备好工具再来。” “这就走啊？”柳家智明显不甘心，“好不容易来一趟...” “听三儿的。”柳家旺瞪了弟弟一眼，“就你那蛮力，把胳膊砸断了也白搭。” 回程的路上，柳三江一直在思索着破冰的方法。普通的工具显然不行，得做个特制的。木头做杆，铁器做头，再加上些巧妙的设计... “三儿，”柳家旺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是不是又有主意了？” 柳三江微微点头：“差不多，很快就能试试看。” 回到家中，柳三江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工具。他找来一根结实的木杆，又翻出几块废铁，开始打造自己设计的破冰工具。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秦巧荷端着热茶走进院子，看着专注工作的柳三江，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三儿，歇会儿吧，喝口热茶。” 柳三江抹了把额头的汗，接过茶杯：“大娘，您放心，我有分寸。” “你这孩子，”秦巧荷叹了口气，“整天往山里跑，也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 柳三江抿了口茶，没有解释。他知道大娘是担心他，但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 夜幕降临，柳三江终于完成了工具的制作。这是一根将近三米长的木杆，一端装着特制的铁质破冰头，另一端则是用来固定的把手。 他轻轻抚摸着这件新工具，心中涌起一丝期待。明天，就能揭开那片黑影的真面目了。 第二天一早，柳三江就背着工具出了门。这次他没有叫上其他人，独自一人向着溪边走去。 积雪覆盖的山路格外寂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为这个寒冷的早晨增添了几分暖意。 来到溪边，柳三江仔细确认了黑影的位置，然后开始布置破冰的准备工作。他先用绳子在冰面上画出了一个圆圈，这是他计划打开的范围。 “咚！”第一下，破冰头重重地砸在冰面上。 厚实的冰层发出一声闷响，但并没有碎裂的迹象。柳三江并不着急，继续有节奏地砸击着同一个位置。 渐渐地，冰面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纹。柳三江的动作更加谨慎了，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咔嚓！”随着一声脆响，一块圆形的冰块终于被砸开了。柳三江小心翼翼地用工具将碎冰捞出，然后俯身向水中望去。 寒冷的溪水异常清澈，那片黑影的轮廓在水中若隐若现。柳三江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他知道，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柳三江迅速直起身，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三儿！”是柳家智的声音。 柳三江松了口气，但眉头依然紧锁。他本想独自探查的计划，看来要改变了。 第八十四章 小鸡炖蘑菇 柳三江和柳家智的身影在雪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脚步声在寂静的山野间格外清晰。 “这地方倒是个好去处。”柳三江蹲下身，用手拨开厚厚的积雪，露出下面结实的冰层。溪水在冰层下依旧奔流不息，隐约能看到鱼儿的影子。 柳家智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这么厚的冰，怎么捕鱼？” “冰面上开个洞，用网兜就行。”柳三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雪，“就是得找老枪叔借毛驴，这么远的路，光靠人力可扛不动工具。” “毛驴可是屯里最金贵的牲口。”柳家智皱眉道，“老火铳那性子，不好说话啊。” 柳三江眯起眼睛看向远处：“总有办法的。先回去吧，天快黑了。” 寒风中，两人踏着厚厚的积雪往回走。柳三江的套子里装着一只黑野鸡，这是今天唯一的收获。山里的猎物确实越来越少了，这让他不由得担心起来。 院子里，秦巧荷端着一盆雪鹿肉迎了出来，脸上带着关切：“回来啦？套子里有啥收获？” “就逮着一只黑野鸡。”柳三江摇摇头，“山中物资匮乏得很。” 秦巧荷叹了口气：“人平安就好。待山里安静下来，东西自然就多起来了。”她举了举手中的盆子，“不是说要给我做饭吗？这雪鹿肉放哪儿？” 柳三江指了指院子的角落：“就放那吧，一会我来收拾。”他转头看向秦巧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大娘，我哥说馋得很，想整点小鸡炖蘑菇，这黑野鸡...” “你想吃小鸡炖蘑菇？”秦巧荷眼睛一亮，转头看向柳家旺。 柳家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啊，听家智说上次做过，我在孙家寨没赶上。这上山一说起来，还真有点馋了。” “三儿，你也想吃？”秦巧荷笑眯眯地问道。 柳三江露出讨好的笑容：“大娘要是你做，那我肯定吃。别人做的我可不敢尝。” “行，那咱们今晚就炖一锅。”秦巧荷高兴地说，“家旺，我先去烧水，等会你来收拾这些东西。今晚让三儿做一份，我再做一份，都能尝尝。” 等秦巧荷走远，柳家旺无奈地看着柳三江：“你小子学坏了啊，想吃就直说，还拉上我垫背。” “大哥，这菜太大，我可压不住。”柳三江嘿嘿笑道，“上次你病着没吃着，这回补上。” “得，这回沾我的光吃顿好的，下次我借你名头尝尝溜肉段。”柳家旺打趣道，眼中带着向往，“咱们屯里谁会这道菜？” “大哥想吃溜肉段？今晚给你准备点啥。”柳三江不假思索地说道。 柳家旺一愣，眼中闪过惊讶：“你真会做？那可是道台府上的名菜。” “有啥难的，大哥你等着瞧。”柳三江心里盘算着，雪鹿肉的位置刚好合适，要是不够，还可以用豹子肉试试。 送走柳家旺后，柳三江径直去了陈屠夫家。院子里，几张兽皮正在寒风中晾着，皮面光滑，显然是经过精心处理的。 “皮子都收拾好了。”陈屠夫指着晾着的皮子，声音有些沙哑，“等晒干了你拿去县里卖，上次不是说永兴酒楼要吗？” 柳三江看着那些皮子，眉头微皱：“老屠叔，你这是把东西都送我这了？不是说好你留些的吗？” 陈屠夫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三儿，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建民的事。”陈屠夫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今年都十七了，该成家立业了。可这孩子，剥皮没天分，进山也不行，这以后可怎么办？” 柳三江明白了陈屠夫的意思：“老屠叔是想让我带他进山？” “就是想请你教教他。”陈屠夫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不求他有多大本事，只要能在山里活下来就行。你教他该怎么狠，该怎么稳，什么时候能动手。” 柳三江心里一惊，陈屠夫的话里有话，显然是看出些什么了。 “放心，这事我不会说出去。”陈屠夫继续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跟你进山，不管打到什么，找到什么，压根和他没啥关系。就是去学本事的。” 柳三江陷入沉思。那是解放初期，可不是现代社会。十七岁的人，该担起家庭的重担了。而且现在自己确实需要帮手，老火铳他们不可能次次都有空陪自己进山。尤其是巡山队成立后，更得培养些年轻人。 “行，老屠叔你跟建民说吧，这事我不好开口。” “好，我会交代清楚的。”陈屠夫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要打要骂随你，留条命就行。如果他能在半个月内起来活动，我就认他当爹！” 夜幕降临，柳三江的院子里飘出阵阵香气。灶台前，他正专注地翻炒着锅中的肉片，油烟中，肉片金黄酥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味道...”柳家旺站在一旁，鼻子轻轻抽动，“真像当年在伪军连长那儿吃的。” 柳三江没有说话，专注地控制着火候。这道菜最讲究火候，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口感。 秦巧荷端着一大碗小鸡炖蘑菇走了进来，浓郁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来，趁热吃。” 柳家旺夹起一块鸡肉放入口中，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娘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三儿，你这溜肉段也快好了吧？”秦巧荷探头看着锅里，“这香味，比孙家饭庄的还香。” 柳三江将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将溜肉段盛入碗中：“大哥，尝尝看。” 柳家旺夹起一块肉片，放入口中细细品味。肉片外酥里嫩，咸鲜适中，口感绝佳。 “好吃！”柳家旺赞叹道，“三儿，你这手艺...” 柳三江笑而不语，继续给自己盛了一碗小鸡炖蘑菇。夜色渐深，屋内的温暖与香气却驱散了外面的寒意。 第八十五章 三儿的手艺 第二天一早，柳三江就去了老火铳家。这事得尽早办，等开春后，山里的活计就多了。 老火铳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柳三江来，停下手中的活计：“三儿，这么早？” “老枪叔，我想借毛驴用用。”柳三江开门见山地说。 老火铳的动作顿了顿：“借毛驴？干啥用？” “去溪边。”柳三江解释道，“昨天找到个好地方，想去冰面上开个洞捕鱼。这工具得用毛驴驮着。” 老火铳皱起眉头：“这天寒地冻的，冰面上多危险。” “我有经验，不会有事的。”柳三江认真地说，“过年了，总得有条鱼才像样子。” 老火铳看了柳三江半晌，最后叹了口气：“行吧，不过得等两天。这两天我要用驴去拉柴。” “成，那就后天。”柳三江笑道，“到时候要是打到鱼，第一条就送您家。” 回去的路上，柳三江遇到了正在扫雪的建民。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正笨拙地挥动着扫帚，动作生疏得很。 “建民。”柳三江喊住了他。 建民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茫然：“三哥。” “你爹跟你说了吗？” 建民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和忐忑：“说了，说让我跟着三哥学本事。” 柳三江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瘦弱的身板，看起来确实不像能在山里讨生活的料。不过，人都是在磨练中成长的。 “后天跟我去溪边，带上工具。”柳三江说道，“记住，山里的规矩，我只说一遍。” 建民连连点头：“三哥放心，我一定记住。” 傍晚，寒风凛烈，柳三江的屋子里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炉火熊熊，两口大铁锅并排摆着，一锅炖着羊肉，浓郁的香气在屋内弥漫；另一锅里，柳三江正专注地忙活着一道新菜。 “三哥，这样放对不对？”蹲在锅洞边的一勤，小心翼翼地往里添着柴火。 柳三江瞥了一眼，轻声指导：“别着急，慢慢放，用苞米芯就够了。” 锅里的野猪油已经化开，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柳三江将裹着棒子面的羊里脊放进去，金黄的油花四溅，香气顿时更浓了。 这种做法在山里人看来无疑是浪费，但柳三江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只要能做出美味的菜，多费些油也是值得的。 正当一勤认真添火时，一胜抱着几根小木柴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我也要帮忙！”一胜举着木柴，就要往锅洞里塞。 一勤立刻板起小脸：“不行！三哥说了只能放苞米芯！” “凭什么你能放我就不能放！”一胜撅起嘴，不服气地瞪着一勤。 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柳三江看着这场面，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三儿！这是啥味儿啊？香得我都站不住了！”屯长中气十足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柳三江一边翻炒锅中的羊肉，一边笑着应道：“大爷快进来，马上就好！” 屯长推门进来，鼻子使劲嗅了嗅：“好小子，藏着掖着，原来会这么多好手艺！” “大爷尝尝看咸淡。”柳三江夹起一块金黄酥脆的羊肉递过去。 屯长摆摆手：“一会儿咱们一起搞点吃的。就这香味，要是不好吃，看来今天食材都快用光了。” 柳三江笑着点头，开始盛菜。揭开炖羊肉的锅盖时，白气腾腾，浓郁的香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这羊肉是啥法子？跟平常吃的不一样啊。”屯长凑近闻了闻，眼睛都亮了。 “放了些姜片和料酒。”柳三江一边解释，一边将羊肉盛进大盆里。 一勤和一胜早就馋得直咽口水，眼巴巴地盯着那一盆冒着热气的羊肉。 “走，端去外屋！”柳三江招呼两个小的。 很快，外屋就热闹起来。老火铳一家也来了，满屋子都是欢声笑语。 “三儿这手艺，去县城开馆子都成！” “比我娘做的还香！” “你这话是存心不想吃我做的了？” 欢声笑语中，一大桌人吃得不亦乐乎。柳三江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虽然过年那会儿因为黑柱豹的事闹得不太平，但今天这顿饭，也算是给大家补上了一个团圆。 夜幕降临，屋外的寒风依旧呼啸，但屋内的温暖却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三儿，”屯长放下筷子，神色突然严肃起来，“最近山上又有狼的踪迹了。” 屋内的说笑声戛然而止，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柳三江放下碗，眉头微皱：“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青岭那边，昨天赵老三上山打柴的时候看见的。”屯长叹了口气，“这些畜生，怎么又开始活动了。” 老火铳插话道：“最近天冷，山上的猎物少了，狼群怕是要下山觅食了。” “得提醒大伙儿小心些。”柳三江沉声道，“尤其是天黑后，别单独出门。” 屯长点点头：“我已经让人加强了巡逻，你们也都要当心。” 话题一转，气氛又变得沉重起来。柳三江看了看窗外渐浓的夜色，心中不禁有些担忧。陈建民和柳家智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们砸冰的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