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他各方面都不行[排球少年]》
1. 正式登场
序章+第一章,都说了厕所门口是刷新危险人物的重灾区
宫城县,春高代表决定战决赛当天。
日向翔阳站在距离厕所门不远处的空地上,双膝微微向下弯曲,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虽然听上去完全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事实就是——日向翔阳感觉自己带着某种名为“厕所奇遇记”的特别体质。
主要表现为:每当比赛…尤其是正式比赛的前后,有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撞上和今后比赛相关的“危险级别人物”。
剩下百分之零点九的概率会同时撞上很多个。
这回,他绝对不会再被吓到……好吧退一步说,就算有,他也要做那个侃侃而谈并且掌握主动权的人!
日向翔阳一脸凝重地做完心理准备,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确保男厕所内什么声响都没有后,坚定地向前迈步。
不多时,他已经甩干了手上的水滴,谨慎地走出了厕所。
“呼……”日向翔阳叹出一口长气,最后一次原地四处张望,精神抖擞,“很好,这次什么人也没碰到。”
“日向翔阳?”
“是!我在!?”一颗橘子头马上立正。
他在内心深处放声惨叫,僵硬地扭动脖子,转到一半才想起发出一声疑惑:“诶?”
怎么是女生的声音。
……等等,这么说来刚才的声音一听就是女孩子,声线和清水学姐比起来要低一些。
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比赛前被异性完整地叫出名字。
像是要把每个音节都单独拆开来仔细清晰地朗读清楚,女生在念名字时刻意放缓的速度,以及在尾音习惯性地下沉,把这段开场白提高到了一个厕所门口不该有的格调。
夹杂着疑虑和好奇的复杂心情,日向翔阳悬着的心在看清她外表的刹那间飞到了顶峰。
日向翔阳退后半步:“咦——”
风见霞跟着上前半步,外套袖子松松垮垮地缠在腰间摇晃:“日向同学,我应该没记错名字吧?”
“没有!”日向翔阳连忙点头,脸颊闪过一丝红晕,“你好,请多指教!不过……请问你是?”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变成了日向翔阳的心声:假如以前见过,那么他绝对不会忘记那么特别的形象。
首先,面前的女生实在是太、高、了。
其次,实在是太高了,乍一看也许有一米九,就算没有也肯定是一米八五朝上。
最后,好强的高度……比影山那个家伙还要强!
日向翔阳完全沉浸在对方身高的惊艳中,后知后觉才关注到女生的面容。
排球选手中罕见的长发高马尾,五官看着像是混血,拥有一双上挑的、锐利的绿色眼睛,但是表情却意外地温和。
说话时总是专注地与他对视,几乎没有攻击和侵略性的眼神,只会让人觉得她在很有耐心地洗耳恭听。
很难不让人萌生好感。
“我叫风见霞,新山女子中学二年级,在排球部担任主攻手。”她抱住双臂,友好地低头示意。
日向翔阳及时反应过来,拘谨地点头还礼:“风见学姐好!”
他稍微有些出神,在脑海里来回搜索风见霞提到的校名,随即恍然大悟。
新山女中,是去年春高代表战的冠军,听说上午的女子组决赛中依旧是新山获胜。
原来如此……日向翔阳逐渐理解一切。
刷新可怕人物的地点一如既往,逃不过的“厕所奇遇记”终究还是发生了!
“看你的反应,影山他没有提过我,想来也是。”
风见霞轻笑了一声,主动谈起。
“一旦放下排球,除非被别人主动问起来,他几乎不会主动聊自己的事,和国中一样的性格。”
说到这,她忽然转移话题:“下午的决赛是你们和白鸟泽打?”
日向翔阳下意识绷紧肌肉,思绪涌动:“是。”
风见霞打量着他身上的变化,于是说:“那我就不打扰你进入比赛状态了,日向同学——去打倒牛岛吧,你能做到的。”
日向翔阳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茫然。
最后一句话在他耳边并不陌生,从昨晚开始一直到今天清晨,已经在乌野重复听到过许多遍了。
可是……大家常挂在嘴边的“击败白鸟泽”口号被一个旁观者视角的外校人说出口,感觉完全不一样!
“风见学姐认为我们会赢吗?难道说风见学姐曾经看过我们的比赛!?”日向翔阳不会放任困惑压在心底,直截了当地说,“不对,果然很奇怪吧!”
夺冠最大热门VS爆冷门队伍的决赛,仅仅是第一次见面,她竟然能平淡地说出支持他们战胜白鸟泽之类的话。
“嗯,我看过乌野在IH的比赛录像…我的话有哪里奇怪吗?我并不觉得。”风见霞认真地看他,清凉的嗓音化作一只无形的手安抚他的紧张。
“有话直说、毫不保留地夸赞别人只是我的一种习惯,换成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因为自信是一道需要长久攻克的难关,我觉得你有些困扰,希望这么说能够帮上一点小忙。”
为了证明上面的话不是口说无凭,风见霞严谨地举出例子。
“你的【怪人组合】与【快攻】既然在队伍中展现出了足以击败青叶城西的水平,就心安理得地接下我对你的信任吧。”
她悠然自在地继续道:“我相信日向选手的可能性,一种所有排球选手都具备的可能性……”
日向翔阳忽然瞪大眼睛。
那一瞬间,他感到直觉正在震颤,仿佛内心深处的某句话在此时此刻得到了共鸣。
“只要比赛还没结束,你们就没有输。换句话说,你们可以拼尽一切去赢。”
“不仅是比赛结果上的‘赢’,还有精神方面征服自己的‘赢’。”风见霞临走前试图拍拍他的肩膀…太矮了弯腰有点累,干脆改成轻拍发顶。
“算啦,我用更简单的话来说明吧。”
“你一定可以发挥出自己的全部,打一场痛快且绝不会让自己后悔的比赛。”
*
日向翔阳顶着冒热气的涨红脸回到座位。
“日向今天也在洗手间待了好久。”山口忠关心地问,“莫非…又遇到了什么人吗?”
“嗯。”日向翔阳靠着椅背,“说来话长,我现在没有那么想吐了,感觉心情平静了下来……”
“我遇到了一位伟大的排球女神。”日向翔阳的背后亮起一道圣光。
山口忠:“……?”
影山飞雄没有关注他们的对话,他忙着一边吃东西为后面的比赛储备体力,一边望向赛场中心。
按照赛制安排,上午是女排决赛,下午是男排决赛,中午会穿插一段女排的颁奖仪式。
也就是现在。
一个高挑的身影在队列中无比醒目,影山飞雄在察觉时自言自语:“风见前辈。”
“什么——影山你怎么知道是她?!”日向翔阳震惊地大喊。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影山飞雄拧眉发送一个问号,“哈?你在说什么?”
泽村大地:“声音轻点!不要吵到别人。”
“对不起……”
勉强把厕所奇遇的经过简单概括了一遍,日向翔阳收获了身旁队友们投来的复杂眼神。
西谷夕合上眼:“龙,你感受到了吗?”
“我明白的,阿谷。”田中龙之介跟着一起闭目,“这种滤镜感满满的描述,和我每次比赛前幻想有女孩子为我加油鼓劲时一模一样。”
日向翔阳急忙解释:“不是的!风见学姐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性格超好,还夸了我在比赛上的表现。”
“对了,你们看下面——”
发放完奖牌,颁奖仪式进行到由冠军队队长带领成员致谢的步骤。
跟随日向翔阳手指的方向,乌野成员们看见风见霞在全场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出一步。
而就在这短短的一小步中,整个人的气场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毫不掩饰的锋芒从那双碧绿的上挑眼中流露,红白色的校服外套赫然成为了挂在肩膀的披风。
她昂首挺胸,在体育馆的灯光下无言地竖起左手食指,直指上空。
观众们被她奇怪的举动吸引,下一秒,新山女子中学的后援团开始整齐地拍手鼓掌。
啪、啪、啪啪啪。
节奏越来越快,音量越来越强,直到身边的路人也不由自主地加入其中,雷鸣般的掌声席卷了整个观众席。
“感谢——收看。”风见霞终于开口,硬生生把脚下的白线变成了她的专属舞台。
似乎只要她站在那里,天生就该是全场的焦点,是手下败将永远仰望的存在。
“各位,今年依旧是我的全胜。”风见霞略微歪头,而后撩起长发,带着放荡不羁的笑,“没能击败我呀…真是遗憾。”
“明年,我也会让你们的遗憾贯彻到底!”
话音未落,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尤其是同期的女排选手,她们哭笑不得地发出感慨。
“怎么敢把挑衅演绎得那么耀眼的…混蛋‘大魔王’。”
不明所以的观众们探头探脑:“今年多加了一个赛后挑衅环节吗?”
乌野众人:“……”
他们默默地侧头,朝日向投去的视线更加不对劲了。
日向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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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捂脸:“……”
等等…听他狡辩一下!刚刚风见学姐还不是这种风格的!
(尖叫)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
与此同时,青叶城西高校,多媒体教室内。
正在观看电视台直播的男子排球部,有一大半人都将手挡在嘴前。
可恶,死嘴,憋住啊。
只见画面中,风见霞“刷”得一下舒展双臂,喊出惊人发言。
镜头顺势转到场边,对准表情管理失去控制的裁判与神情麻木的新山教练,屋内噗呲几声爆发出欢快的大笑。
“风见还是老样子。”
“哈哈哈,对味了,熟悉的感觉出现了!”
笑场的人群中没有及川彻。
坐在前排的他单手撑住下巴,眉毛微微皱起,像是陷入了思索:“……”
岩泉一盯着及川彻缓慢敲击桌面的手指,而后视线上移,注意到他过于严肃的表情。
“喂,及川,别胡思乱想。”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岩泉一深知不正经的人突然正经起来,要么是在打排球,要么是有大事要发生。
考虑到他们高中时代的最后一次比赛已经以败北作为句号,岩泉一再次对自己的发小表示担忧。
反观当事人及川彻停下手里的动作,更加深入地沉浸到他的思考中。
【风见霞。】
在这个强调内敛不外露,宁可两面三刀也不允许坦率展示自己骄傲的社会风气里,却存在着风见霞这样的人。
她精心设计的每一个神态、动作无不透露着她的“傲慢”,能让旁人在咬牙切齿下的同时不受控制地对她产生欣赏。
即使看不懂排球比赛也没关系……光是她的个人魅力就足够赏心悦目了。
“小岩,你有所不知。”想罢,及川彻幽幽地向他侧目,“其实我早就已经把恋爱脑切掉了哦。”
岩泉一沉默抱臂,一副“我倒要看看你准备犯什么病”的姿势。
“所以我现在,无脑喜欢小霞。”及川彻一本正经地拍胸脯保证,“算上她那张讨人嫌的轻狂脸也是。”
岩泉一:“…………”
让担心什么的都喂狗去吧,他果然不能太高看这家伙的脑回路!
况且还有一点得纠正。
“对外要炫耀、要嚣张的个性难道不是你把她带偏的吗?”岩泉一反问。
“有这回事吗?没有吧。”及川彻无辜地眨眨眼,“我领奖的时候态度一直是很谦逊的,会露出很真实很细腻的笑,不像小霞——”
“她一打起排球来就目中无人,脾气也差,动不动就喜欢欺负人(我),每年论坛的抹黑帖和收到的情书一样多。”
及川彻轻佻的语调渐渐变了味,嘀咕:“……但是她真好看。”
岩泉一略感无语,一针见血地说:“拖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去告白?”
“啊。”及川彻停顿了半天没有说出话,只是将目光重新锁定在荧幕上。
“秘密,不告诉你。”
正说着,及川彻突然站起身,称要出去慢跑。
迅速换上轻便的运动衣,戴上耳机,等找到一处空旷地带,及川彻再次把手机转成横屏,点进录屏缓存界面。
他的嘴角溢出笑声,忍不住回忆起国中时代的一段情景。
当时,及川彻和风见霞凑在观众席的角落里约定,谁拿到了奖状和上台发言的机会,就要朝另一个人隔空喊话。
从那以后,两人就在“赛后发言如何引人瞩目”这个环节杠上了。
正因如此,风见霞笃定及川彻会观看她的每一次颁奖仪式。
即使人不在现场、错过了电视台直播,及川彻也总有一天会翻出录影带观察她的起跳、挥臂与移位等等动作,将细节尽收眼底。
然后嘴上说着“啊既然都放到这里了顺便看完吧,只是顺便哦不是特意去看的”,状似不在意地瞄两眼,按住进度条往后拨弄——
而到了那时。
及川彻一定能迅速捕捉到画面中心那头最醒目的黑白挑染发,在赛场的中心双手举起奖牌,扬起一个连马赛卡画质都无法遮盖的笑。
绝对肆意,绝对张扬——绝对的排球界“大魔王”。
彼时,年少的排球选手风见霞意气风发地比口型:【今年是我先拿奖哦。】
【我赢了,及川!】
排球选手及川彻偏过头:“搞什么嘛,怎么还有彩蛋的。”
“…帅死了。”
至此,在恋爱这条漫长的人生线上,及川彻的生活就这样被风见霞彻彻底底地毁掉了。
不,或许还能追溯到更早,从十年前认识的第一天开始……
2. 万恶之源
第二章,看见那抹白色你就完蛋了,你这辈子都逃不走了
风见霞,曾任北川第一中学女排部主将,现任新山女子高中排球部的王牌主攻手。
罗列完她的一大堆成就,合上厚重且优异的履历定睛一看,今年才17岁未满,刚升入高二。
无法用“赫赫有名”来形容她在排球选手心目中的形象,用“恶贯满盈”来描述可能比较恰当。
因为从小到大,宫城县内有天赋的同龄选手们不论性别,无视位置,或多或少都有机会领略到她的实力。
其中将近一半人的排球生涯自此活在她的阴影下,还有一半人当场撂挑子不干,哇得一声哭出声来,说妈妈我再也不打排球了。
神说,排球是一个基本不会死人的运动。
霞说,我真的会把你们往死里打,摁头打。
那几年县内甚至流传着一个沾点地狱色彩的笑话,尚且在练排球基本功的小孩子们听到后只觉得两眼一黑,看不到希望,晚上得做噩梦。
咳咳,听好了。
“你重生了,重生在一个体育氛围浓厚的世家,家境殷实家庭和睦,父母对你没有施加任何压力,只希望你能健康幸福地长大……”
“你运气很好,选择了有天赋且自己非常热爱的排球。”
“进排球队半年就能包揽全局一半得分,拿下各路主攻手荣誉,初中还没毕业就被无数体育星探踏破门槛,肌肉和身高都在专业营养师们的看护下稳定地成长,前途一片光明,未来可期。”
“然后,如此天之骄子般的你在一次课后的兴趣班里偶遇了和家里人吵完架心情不爽,出门随便溜达散心的风见霞。”
“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你一眼,半小时后,你被穿着洞洞鞋的她打爆了,字面意义上的。”
“还在赛后比扳手腕时输给了她500日元,并成为了兴趣班老师拍摄的【我们小霞真厉害】精彩集锦视频的主角之一。”
“风见霞在你面前拆开了一包用500日元买的大盒冰激凌,头也不回地走了,这就是你沦为背景板的宿命。(悲伤青蛙头.jpg)”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情况只会愈发严重,不仅是身体要承受风见霞暴力重扣的打击,精神还要被风见霞游刃有余的微笑层层摧残。
完全就是一副“勇者大战魔王”的现实版画风,但根本击败不了魔王。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排球是一个团队比赛。
经过多年的挑战,排除少数通关的人才,尚有位顽强的勇者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屹立不倒地站在了“大魔王”风见霞的面前。
那个人就是及川彻。
*
在一切还未开始之前。
及川彻小朋友沉迷于看电视。
忙于工作的父母和升学搬出去住的姐姐把放假的他一个人丢在家,孤零零的及川彻除了找邻居家的好友岩泉一玩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比赛。
遥控器在手,天下他有。
某天傍晚,门铃声响起。
及川彻恋恋不舍地瞄了屏幕最后一眼,确认过电视机处在录制模式后,快速穿上拖鞋冲向正门。
与往日的情况不太一样,今天,大门仍然是敞开的,妈妈没有在玄关亲切地和他打招呼。
而是背对着他,与另一位没见过的陌生大叔说些什么,两个明显不算熟络的成年人用着礼节性的问候翻来覆去地聊些没有实质性内容的东西。
及川彻在他们的对话中听到了像是“新搬来的邻居”“按照常理拜访问候”之类的词。
及川彻越听越觉得无聊,黄昏是惹人瞌睡的时段,他抬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眯起眼睛眺望窗外不刺眼的夕阳。
就在这时,画面中凭空出现了一点突兀的白色,与他视线对上了一瞬,遂摇摇晃晃躲在角落。
“?”及川彻困惑地仰起脖子,上半身向前倾,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恰好个子高的陌生大叔往右挪了一步,让那团白色的东西完整地出现在人们眼前。
“这是我家的孩子,名字是霞,风见霞。”陌生大叔介绍说,“抱歉,这孩子不太爱说话,搬来宫城前就没什么朋友……”
“啊,没关系。”及川妈妈笑了笑,二话不多说直接转身,抓人,把及川彻推到中间。
在妈妈喜闻乐见的表情中,及川彻读出了一段不太美妙的话。
大意如下。
【你家有个刚要上小学的孩子,我家也有一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呢。】
【请不要大意地尽情麻烦我们家彻吧!】
及川彻瞪大眼睛:(无声尖叫)
“不要,那种事情绝对不要!”脑补完毕的及川彻疯狂摇头表示拒绝,“最近有很多新的比赛根本来不及看,而且我还要去排球教室上课。”
及川彻:“是没空陪这个家伙玩过家家游戏的!!”
砰——
及川妈妈表情和善地收回头槌的手,风见爸爸脸上的惊恐一闪而过。
“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亚子,在关系达到超好之前给我好好说话。”及川妈妈松开拳头。
“痛诶…好吧,我知道了。”及川彻捂着头顶,很不情愿地重新组织语言,“那……你好。”
没成想对面的白色小人也不按照套路出牌,甚至连基本的“你好”回复也没有,直接步入正题。
风见霞突然打断他:“我不太爱说话,是因为以前认识的很多人不喜欢听我说话。”
“我识字很慢,写不来功课,只有在体育的情况会稍微好一些。”风见霞的音量很轻,及川彻得努力竖起耳朵听。
“如果你不想和我玩了,可以直接说,我可以理解的…会努力理解的。”
慢着,体育?
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柔和的傍晚阳光照进及川彻的瞳孔里,迸发出夜晚才会高高悬挂的星光。
同时投映出的还有风见霞比他更加高大的体格,细碎的长刘海把整张脸遮住了一半,衬托出一种忧郁、内向的气质。
可这并不妨碍及川彻陷入想象。
拜托,那可是体育诶!!
不远处,录制模式下的电视机响起代表比赛结束的哨音,观众席爆发热情的欢呼。
在如此的背景音量下,及川彻屏住呼吸,满怀期待地问:“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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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不打排球?”
风见霞惊讶道:“应该不、不打?我没打过。”
“一起打排球吧。”及川彻兴奋地说,“你长得那——么高,天生就应该来打排球!”
风见霞看起来很是纠结:“这个嘛,让我考虑一下,说不定你过几天会反悔……”
“不会的!”及川彻双手比叉,随后伸出右手。
“再拉上小岩,哦这个家伙你可能不认识,没关系,住得不远,我马上带你去见他。”
那只向上抬起的右手让及川彻感觉自己主动抓住了排球之神的眷顾,一个想象中的完美未来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要和他的同伴们,一起称霸球场!
“妈妈,我先出门了!晚饭前一定回来!”
目送着孩子们冲出家门往街道的另一头跑远,两名留在原地的大人相视一笑。
“霞的妈妈最近回了趟俄罗斯处理家事,需要再过几天才能前来拜访。”风见爸爸略有感慨地说,“真希望这一次,她可以不再孤立无援。”
及川妈妈用力点头:“没问题,有彻和阿一在,三人就算什么事都不做,随意在草坪上来回打滚,滚成三个脏球,也不会受到别人孤立的。”
风见爸爸愣了一下:“额…我不是这个意思,太久没说日语了,用词有点不太精准,抱歉。”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包括我之前提到的霞的‘没有朋友’与‘不太爱说话’,其实本意是她单方面孤立了所有人。”
“希望这次她不要再把别的小孩吓破胆了。”风见爸爸苦涩地推了推眼镜。
及川妈妈:?…这样啊。
……
在及川彻最初的设想中,他来组成头部…不对,说错了重来一遍。
他来担任二传,岩泉一和风见霞是负责完成扣球的攻手,有三个人加在一起组成核心,队伍将强得可怕。
然而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三天后。
岩泉一看着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满头黑线,直觉告诉他马上就要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片刻后,他果然抓住了问题,及时制止了及川彻试图拉着风见霞一同上厕所的行为。
岩泉一黑豆般的眼里对及川彻写满谴责:“你知道小霞是女孩子,对吧?”
及川彻猛然回头,连不存在的灵魂都被甩出去半米:“什么?…啊???”
“她个子那么高、体格还大,居然是女孩子吗?!”
“很正常啊,毕竟小霞的妈妈和爸爸都很高。”岩泉一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你现在知道了,对吧。”
“……”及川彻久久地垂下头。
诡异的沉寂开始在三人间蔓延,及川彻大脑宕机,默默地松开手,后一秒却被人主动攥住了手心。
“别跑。”风见霞牢牢注视着他,碧绿的眸中情绪涌动,“你说过要带我打排球的,及川。”
“亲口说过的话,不可以反悔。”
风见霞:所以我会这样盯着你,永远地盯着你O.O……
及川彻:!??
怎么回事,好恐怖的巨力,挣脱不了啊!!!
3. 一眼万年
第三章,别狡辩了,这就是互相养成
陌生的天花板。
啊,也不太陌生。
风见霞将响了半分钟的闹钟拍倒在地,空气中传来玻璃碎掉的嘎嘣声,她踩着榻榻米起身,换掉睡衣。
还是没有完全熟悉日本的新家。
索性没人会像布置作业那样给她安排一系列的进度,比如什么时候要学会正常问好,什么时候要能很轻松地应对别人主动抛来的话题。
她可以花上一些时间、甚至更多时间去适应这里的生活。
当幼小的脑壳思考到这里的时候,风见霞迟疑了一会,如梦初醒般意识到一点。
她为什么会产生“适应这里的生活”这种古怪的想法?
不应该是,她在哪里都能过得好,让环境来适应她吗?
诸如此类的奇思妙想如泡沫般在脑海中转瞬即逝,触碰到就会破,把握不住。风见霞想了想便不再琢磨下去了。
*
才上小学,风见霞就得益于家的位置就近认识了两个新朋友,一个叫岩泉一,一个叫及川彻。
他们二人同年级,比风见霞大一届,课下都是排球儿童教室的成员。
之所以把岩泉一的名字放在前面介绍,是因为后面那个家伙在和她交朋友这件事上疑似反悔。
风见霞是一个在喜欢记仇和不喜欢记仇两块领域反复横跳的灵活性人士,具体指:有仇当场必报,报不了或者没报好的就记一辈子。
她鼓起嘴,让“及川彻”的名字在她心中往下挪了一列,默默地把及川妈妈的名字向上移两位。
或许小学生之间的友谊带着某种不夹杂任何理智的纯粹,容易走极端,前一秒可以好到天荒地老,后一秒就能向全世界宣布他们已经绝交了。
结果还没等绝交的消息通知到每一个人,他们又和好如初。
熟络起来的风见霞与及川彻便是这样的典范,连岩泉一有时候都反应不过来。
“阿彻反悔不带小霞打排球”的误会澄清后,当天下午风见霞就出现在了排球教室的门口。
教室的常驻指导老师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面孔感到吃惊,随后很快,这份惊讶就被更大的惊喜取代。
“风见同学的条件很好,是我们班最高的孩子呢。”
“球感也不错,和及川同学一样强呢。”
诸如此类。
当时,及川彻的意识里还没有羡慕乃至嫉妒的概念,儿童教室授课和安排小规模对战时从不会划分性别,他听到自己的姓和风见霞的姓连在一起,只觉得激动的心颤动的手,没忍住冲上去说。
“没错,就这样夸,这可是及川大王亲自选出来的骑士!”
“嗯?你们是邻居和好朋友吗,那真是太巧了。”排球老师也很捧场地鼓掌。
“为什么我是骑士,而不是国王?”风见霞跟鬼魅似的突然闪现到他身后。
“国王只能有一个,小霞你难道不知道吗?放在棋盘上也是这样的规则啦。”及川彻原本在耐心解释。
但在听到风见霞说出“不行,我要当国王”的发言之后,直接发出了气音。
排球老师没料到他们两人那么容易引发争执,边擦汗边调解:“这样,我们各退一步,寻找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答案……”
“我是国王,”风见霞说,“你可以当其他的…嗯,王后也行。”
“!?””及川彻立即炸成了棕色的刺头,“你这和玩沙堆过家家时突然说要当我的‘新娘’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风见霞严谨地说,“我非常喜欢及川阿姨,既然她占据你妈妈的位置上脱不开身,那就只好我来当你的新‘妈’,把及川阿姨解放,就可以了!”
及川彻气得脸红温:“???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等岩泉一提着三个杯子从饮水处回来,姗姗来迟的他只看见一群扔下排球不管的同龄人们集中在一个角落。
甚至自觉地按照身高排成了三排,以排球老师都想象不出的秩序,安静地…围观两个人吵架。
定睛一看,吵架的当事人正好是他最熟悉的两人。
岩泉一:……
好想掉头就走,好丢人啊。
*
如果换做是别人,这时候该转身就走了。
但是岩泉一不会,他已经在那两人的折磨下过早觉醒了肩负重任的良好品格。
于是他挤开人群,站在中间,做出暂停的手势,然后开始一手拽一个,指指点点。
“你们为什么那么容易吵架?明明和我聊天的时候很正常,嗯?我们三个一起玩的时候也不会吵起来。”
同为刺头,可只有造型是刺猬头的岩泉一冷静分析,最后断言两人吵架前要先找找自己的问题,反正不可能是他的问题。
“啊。”及川彻想了想,“因为小岩你不在啊。”
风见霞有些没跟上,慢悠悠地动脑子,认同地点头。
“不是…你们和好的方式为什么是来找我?找不到我就不能和好了吗?哪来的道理。”岩泉一吐槽道。
“你的存在很重要啊小岩。”及川彻无比确信,“没有你的话,我们就会一直吵下去,吵到地球爆炸太阳熄灭,都不会和好的!”
岩泉一的脸抽动了两下:“你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
没读过杂志同时也没好好学过自然科学课的风见霞听罢,严肃地点了一下头:“及川说…前面忘了后面也忘了,总之这样下去肯定是不对的。”
“果然啊,相比之下还是小霞更加可靠。”岩泉一的眉梢舒展开来,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欣慰感。
为什么是欣慰?搞什么啊,他在三人之中难道是家长的定位吗?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会妨碍到我和及川练习排球。”风见霞补完这句话。
岩泉一怀疑自己听错了:“?”
及川彻叉腰附和:“没错,吵架归吵架,排球是无辜的,我还要给小霞托球呢。”
“大致明白了。”岩泉一低头,不解地喃喃道:“意思就是说,即使吵到天昏地暗也阻止不了你们打排球吗……”
好怪,听起来真的好怪。
再听一遍!
几份钟后,岩泉一重新捋了捋两人七嘴八舌的话,概括成两句核心句。
第一、绝不意气用事…停,不小心说顺嘴了。
第一、绝对会在一天之内至少吵一次架的两人。
第二、绝对不允许在一天之内和对方少练一次球的两人。
左手握一条右手抓一条,两只手击掌啪嗒一声,合二为一。
得出结论:他们真的很爱打排球,太爱了。
*
每天至少一次的冷战一触即发。
比起每天上学,在教室里看枯燥乏味的板书,风见霞宁可看新来的志愿者们画比赛站位图。
打排球真有意思。
甚至还能解答她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个人生困惑。
为什么要适应呢?
“大家注意一下,适应和主动权并不是两个互为对立的词。”排球老师在白板上给这两个词画了大大的圈。
风见霞把这句话的每个字、每一段音节都拆开来深深地刻进心中。
然后发现,还是没听懂。
思路一片空白的风见霞咬嘴唇:“……”
及川彻:“别用力咬,牙齿会弹掉的,上周我就掉了一颗。”
风见霞正诧异于及川彻没有认真听讲,而是在观察她:“你偷窥我?”
“这不叫偷窥…我们坐在一张长凳上,我不看你看谁啊。”及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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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小声道,“你是不是听不懂,又开始发呆了?”
有外人在场时,风见霞为了不被请家长,会一定程度上抑制自己那堪比过山车般的情绪起伏。
她深呼吸一次,说:“嗯。”
不对,他们不是在冷战吗?怎么又搭上话了。
下一秒,及川彻忽然站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排球教室蝉联一年的三好学生及川彻踊跃举手发言,音量大得有些刻意。
“老师你的意思是,球场上队友们要相互配合,但不是互相退让。”
“比方说作为二传手,虽然能像指挥台一样决定排球传到谁的手上,操控全局,但说到底——”
“真正掌握主动权,能将扣球发挥出超水平的人,是攻手啊!”及川彻展开双臂。
风见霞眼睛一亮:!
知识以一种刁钻的方式灌入了她的大脑,她好像从及川彻的那段话中得到了一丝丝启发。
可恶的及川彻,这一定也是他的阴谋……
理论部分结束,接下来就是实战环节。
介于及川彻的表现一向优异,老师同意他来负责网前托球。
但正所谓人的状态起伏不定,作为体育竞技的一个常识,及川彻也并不是每天都能稳定地发挥出他的实力。
额头的汗水越积越多,顺着耳后根缓缓滑落。
上一个来特训扣球的孩子看着网队面出界的排球,又看了眼微微皱眉的及川彻,回头说。
“老师,我觉得不是我的问题,及川同学今天的托球不好。”
及川彻对自己的状态心里有数,客观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会否认,大胆应声。
“我会调整改进的。”
但对于一个小学都没上完,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来说,短暂的失落感肯定存在,这也是成长道路上不可避免的一步。
正好此时,一个白点模糊地出现在视野后方,及川彻侧过头,看见风见霞身披外套,从不远处的休息区直接跑过来。
“让让,边儿呆着去。”风见霞朝其他人扬起下巴,撸起袖子。
及川彻震惊:“小、小霞?”
“及川,给我托球。”她从容不迫地开口,手指坚定地、不容置疑地点在他的胸前。
心脏在胸口剧烈跳动,及川彻屏住呼吸。
接下来的动作都是水到渠成。
及川彻在心中反复默念风见霞的扣球习惯,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在指尖的力度上进行微调。
然而力度顾及上了,角度却出现了细微的问题。
在全场乃至于托球方本人都觉得这球绝对完蛋的时候,风见霞紧急在助跑的过程中刹车,凭着惯性将跳跃的发力点快速换成了右腿。
在外人看来,她的行为更像是不服输的赌气。
可是刹那间,及川彻体会到了一股无法用简单言语来形容的感觉,将他和风见霞包裹在内,是托球者与扣球者之间的默契,抑或是……
聚光灯下,球场上的二传手与主攻手。
及川彻瞳孔紧缩,在这转瞬即逝的工夫,眼前的人已经让脚下掀起风浪,在网前高高跃起。
右手臂伸于前侧,左手手腕蓄势待发,风见霞摆出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反常姿势,及川彻依稀只在教科书和很少的比赛录像中目睹过。
左手直线扣球。
嘭!!!
没有出界。
爆炸般的排球落地声在耳边回荡,卓越的起跳使得球落地时风见霞的身体还悬在半空。
碧绿的眼里盛满橙黄吊灯的光辉,她雪白的短发随风飘逸,让整个屋顶变成了仿若降下飘雪与彩霞的天空……那时,及川彻承认自己看到了。
在这宫城县冉冉升起的旭日,将由他亲手托举而出的——
世界王牌。
4. 不容置疑
第四章,呵,贪心的家伙们
风见霞是个左撇子,这件事在她打了快半年排球后才在那一天被身边人得知。
原本左手扣球成功快要被在现场的人当成是“完美的巧合”略过,幸亏及川彻习惯性和她较劲,抓住这点不放。
神明大人呐,天知道他有多爱风见霞的那一下扣球。
像是在他登山途中给予的背后的推力,又是驱散了山周围迷雾的一缕清风。
仿佛也在为他对“适应与主动权”的解释作出有力的证明。
配合上及川彻能说会道的嘴巴,隔天,三个家庭的大人们也都知道了风见霞的光荣事迹。
风见妈妈曾经差点走上职业运动员的道路,对此相当重视,立刻抽出一天时间请假,带风见霞去进行专业的医学测试。
测试结果出来,是左利手。
有了结论再反推过程就方便多了,经过询问,风见霞平时不吃饭、不写字的时候,主要是用左手来完成一些比较精细的动作。
“那孩子的天赋…怎么说呢,有点难以用普通的话来描述。”小学排球社团的老师在了解情况后陷入深思。
考虑到日本近年来对体育的重视程度已经达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老师及时更新了风见霞的档案记录,结合她在校内外比赛的表现,迅速引起了许多专业训练员的关注。
“挖掘人才似乎…挖到天才的大动脉了呢。”老师说。
*
然而,被悄然誉为排球天才的风见霞并没有留意那些动静。
回到学校上课,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迟钝如她都发觉自己变回了那个最为普通的自己。
不,可能在负面影响方面连普通也比不过,毕竟她搬来宫城前还被起过“巨人”和“笨蛋”之类的绰号。
世界级别的排球大赛刚刚落下帷幕,健谈起来的风见霞热情地讲述着这方面的事,同学们听了会,只是眨眨眼,困惑不已。
有人挠了挠头:“哦,听起来很厉害啊。”
风见霞停止了聊天,打住自己说话的念头,慢吞吞地把脑袋转回课桌,开始沉默地发呆。
不关注排球,不太了解排球知识的人,在这项运动相关的领域是没有概念的。
所以,同学们对风见霞地认识从未存在过什么“天才”,而是一个上课会走神,考试成绩总是不及格的人,大概只有那张遗传自妈妈的长相会让她显得比较特别,而这份特别也会在看久之后逐渐被人遗忘。
除此之外,就是个字面意义上跟不上学习进程的笨蛋。
呆呆的,说是一根筋都有点夸奖她的意思。
小学四年级前的风见霞,时常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不足,无法在思考的过程中转弯。
俗称不开窍。
脑子转不过来的时候,她总会给出一些寻常人无法理解的答案,比方说……
【数学题:64+24=3028。】
【教师评语:嗯…风见同学是怎么计算出这个答案的呢?】
【风见霞淡定地回复:感觉。】
【教师:……】
别人起的绰号确实没有错,风见霞也时常认为自己是个笨蛋。
连自己是左撇子的事情都不知道要提前说清楚,只是一味地跟着老师学习,有样学样,不停地重复练习右手扣球的动作,甚至不会提出自己的问题。
——难道这样的自己,还不够笨蛋吗?
*
现在,把视线拉回到风见霞的天才领域。
小学的排球社团教学质量有些层次不齐,部分家长为了能让自己家孩子从小打好基础,都会选择继续在外特训基本功。
作为儿童教室最闹腾且非常容易吵架的“及川与风见”组合,奈何他们表现异常突出,让旁观者们又爱又恨。
“什么?你说有两个人光是动动嘴皮子吵架就能完成‘每天进步一点点’的目标?开什么玩笑!……哦,是及川和风见啊,那没事了。”
害,可恶的天才们。
风见霞和及川彻的日行一吵逐渐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景点。
据说在其他学校,有人就向自己所在的排球社团发起申请,说要参加校外活动——倒不是想看著名景点能吵成什么样,而是真的很热爱排球,真的。(一脸认真.jpg)
“这不是关系挺好的嘛。”岩泉一再次拦下越吵越起劲的两位发小,语气平和,不知是觉醒了温柔大家长的潜质还是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
“能忍受对方出现在自己这边的排球场上,你们俩关系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三人中个子最矮的岩泉一却拥有着最高大的气场,最大度的气量,头顶升起的圣光引人膜拜。
风见霞却没有第一时间感受到圣洁的光芒,她的视野前方无端亮起一个黑点,黑点迅速朝四周扩散蔓延,直到变成一片漆黑的宇宙。
俗称,猫猫大脑连接宇宙,灵魂陷入思考.jpg
“小岩,你知道光是什么吗?”风见霞提问。
“呃,由光源发射出的……”岩泉一回忆课本内容。
“不。”风见霞摇了摇头,转而正色,“我觉得,及川他光是存在就影响了我打排球的水平。”
“???”及川彻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恶人先告状!”
岩泉一忍无可忍,踮脚跟摁住两人的头顶:“停下!!!”
两人乖乖低头:“好的,对不起。”
*
为了不被小岩责骂,他们费尽心思找到了一个既能吵又能随时暂停的平衡点。
根据岩泉一的观察,有次上课前两人因为“小番茄算蔬菜还是水果”吵得不可开交,一踏进场馆,这种纷争马上停止。
“先存档一下吧。”风见霞说。
及川彻:“好啊,老样子,我同意。”
岩泉一夹在中间打出一个问号:?
起初不理解这里的存档是哪个存档,以为他们最近在玩什么需要备份的新游戏。
后来发现,存档指的是他们自己。
——打排球就要心无旁骛,无论是训练还是比赛,都不能被外界因素影响。
大名鼎鼎的“及川与风见”组合深刻诠释了这句话的含金量。
一旦训练结束,和队友和老师挥手告别,前脚刚踏出场馆,后脚风见霞的手就动了。
她一把攥住及川彻的领口,熟练地把力道控制在能泄愤又不会扯坏衣服的范围内,白色的脑袋朝他逼近,大吼一声:“读档!”
岩泉一:“什么读档?”
及川彻瞬间进入状态:“小霞你这个笨蛋!!!”
风见霞尖叫:“不准喊我笨蛋!及川彻你这个笨蛋!!!”
岩泉一欲言又止:“……”
这种时候他能怎么办呢,干笑一声算了。
*
学校和日常生活都太麻烦了。
还是排球好,暴扣之下人人平等。风见霞不免心想。
连笨蛋及川都变得顺眼起来了。
至少——
在这个世界最常见、最传统的大众认同体系下,她能够有机会在必要的自我介绍时不卡壳,而是真诚地说出那句:
【大家好,我是风见霞,我擅长的事情是——排球!】好过没话可讲。
只要放弃思考,这样说出口了,就能让那些正在关注着她的人们感到满意。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满意她的这副模样。
尤其是及川彻。
“小霞你喜欢打排球吗?”突然有一天,及川彻满脸认真地询问道。
“不喜欢也可以直说的,我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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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会伤心!…好吧还是会伤心个一两天的。”
如果忽略掉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长袖因为美术课上乱搞而沾上了五彩缤纷的颜料,脸颊侧面还有两行粉色和白色的印记没有洗干净的话……他看起来或许能更正经点。
风见霞摇晃着头,将及川彻那占据了大半容量的形象甩出脑海,回过神来大大方方地表达不解。
“你想干嘛?”
她在为人处世方面也十分笨拙,拧眉闭眼仔细想了一会,不知哪根筋搭错连接上了前天傍晚看的电视节目。
“呵,贪心的男人。想靠最简单的办法直接得到答复吗?”风见霞捧读道。
“……”及川彻很无语,不过好在他早就习惯了,“我只是在问你喜欢不喜欢啊!”
“喜欢什么?”风见霞全忘了。
及川彻大喊:“排球!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打排球啊!”
嗡得一声,风见霞感受到一阵耳鸣,下一秒,眼前浮现出一本名为记忆的书,及川彻的话语像是书签一样精准地让书翻到了某一页。
在记忆混乱的幼年时期,约莫三四岁的时候,风见霞天天看动画片,幻想过自己长大后能够碰到一只属于自己的熊。
是能在莫斯科的极冬下窝在暖炉旁,依靠在一起睡觉的好搭档,也可以是成年礼当天,由她开枪猎杀的野兽。
这样想着,等待着,风见霞在日本遇到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棕熊。
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家伙,惹得她各方面都措手不及。
她没办法讨厌他——就算沙漠突然遭遇雪崩,太阳有天离奇失踪,风见霞也不会成为一个从头到脚讨厌及川彻的人。
至少,他的垫球比同龄人要流畅。
…失误时懊恼的表情也比其他人更加生动和精彩。
可与此同时,风见霞没办法像认识小岩那样全心全意地欣赏他,两人模糊不清的小学生式友谊发展到表象上,只剩下口头吵架……打排球期间除外。
名为记忆的书继续向后翻了一页。
画面中,风见霞正瞪着另一个同龄人:“谁让你指责及川了?”
小孩茫然道:“啊?可是风见你平时就是这样和及川说话的呀。”
“不要,不行,不可以。禁止!”风见霞连续甩出了好多代表否定的词,情绪愈发激动。
“只有我能骂他,你不能——反正不可以抢在我前面!”她指着对方吼道。
话音刚落,风见霞不满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留下旁边一个大脑宕机的小孩在原地哇得一声哭出来。
所以……即便不打排球,能和她随时随地吵起来的及川彻,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吵架搭档。
是一个看向她时眼睛会布灵布灵发光,会说:“跳上去,小霞,don’t mind(浓厚的日式英语发音),什么都不用想,把世界全都遗忘,毫不在乎地冲上顶峰吧!”
连世界都可以遗忘啊……这是要她提高专注力的意思吧。
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去纠结该如何回答才能让身边人觉得满意。
只要打排球,只要打下去就可以了。
“小霞,去打爆他们!”
位于球场上的风见霞心情很平静,冷酷地抬眼:“哦,不用你说。”
回忆终止。
……可是话又说回来。
她也不是不可以…多留点耐心出来,在这个强行要求她去“适应”的世界里,竞争一下和及川彻关系间的“主动权”。
“我不明白什么叫‘喜欢排球’。”风见霞试探性地伸出左手,一如及川彻当初牵住她奔向排球的那天,扯住了他的衣袖。
眯起眼睛:“由你来告诉我…怎么样?及川。”
白颜色的孩子面朝她心中的小棕熊,用的是肯定语气,不容置疑。
5. 雅蠛蝶啊
第五章,三人行,哪都不行
时间暂时拉到2013年,风见霞高中二年级,第三学期。
昏暗的房间内,桌面上正在播放排球对局的电脑是唯一的光源,同样是在桌上,不远处摆放着一张北川第一中学校门口拍摄的的三人毕业合照。
及川彻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器,原速播放下的画面会一些细节没法看得很清楚,于是他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根据需要随时按下回退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预计将用一整个前半夜来完成这场比赛的再复盘,而到了那时……
不出意外的话,就该出意外了。
房门拉开一道浅缝,及川彻注意到了但没太在意。
下一秒,罩住双耳的耳机被人利落地摘开,没等及川彻发出质问的鼻音,风见霞直接盘腿挨着他坐下。
“喂,小霞!”及川彻惊呼。
“你们学校的春高比赛录像?还没看完啊。”风见霞瞄了眼屏幕,随手把耳机放到地上。
及川彻下意识和她犟嘴:“又不是只能看一遍……”
风见霞娴熟地找到鼠标,把声音调成外放,画面暂停,侧过脸很嫌弃地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及川彻咬着后槽牙,脸抽搐了一下:“别想骗我,我的日语发音很标准的!”
“没想坑你。”风见霞轻笑,手指在膝盖上来回轻敲,“之前应该和你说过吧…大赛期间别叫我小霞。”
“理由是,输掉比赛的家伙禁止叫我小霞。”
及川彻正面中了一箭,本想问“凭什么小岩能叫呢”,很快又被自己说服。
咳,他明白了,因为他是需要特别对待的那一个嘛。懂的懂的,小霞还是太关注他了。
风见霞全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已经飘出去了,继续道:“居然在气势上输给了那么呆萌的影山,挑衅学弟失败的家伙也禁止叫我小霞。”
及川彻背面再挨一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风见霞歪了歪头,“排球打得菜的人禁止叫我小霞。”
及川彻大败。
“小…好吧,风见。”及川彻放弃抵抗,心里嘀咕着反正等你走了,他在别人面前照样这么喊。
“先不说排球的事……就生活常识而言,进男生的房间前不应该先敲门吗?”及川彻说。
“这很重要吗,难不成比我来复盘你的比赛还重要?”风见霞反问。
突如其来的惊喜如此猝不及防,及川彻愣住半晌,果断往左挪了半个身位,把正中间的位置交出来:“请尽情发挥,风见阁下!”
复盘自家队伍的对局陷入瓶颈的时候,加入另一个专业人士的视角尤为重要,很有可能成为思维的突破口。
但是让风见霞来就需要慎重加慎重……毕竟撕开一道突破口,非常容易让她理解成接着刺下一刀,顺势捅穿的意思。
前半程,当第一次出现国见英在诱敌的扣球动作上偷懒的画面时,及川彻整个人都咯噔了一下。
到了中途,岩泉一原本的进攻路线被队友挡住,导致错过最佳时机,及川彻更是感到揪心,脑子里自动替自家队员写好了三百字解释失误的小作文。
怎料十分钟过去了,风见霞扫过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异常安静,连在京谷抢球那一幕都没有喊过暂停。
“及川。”她说,“今天我心情好,先骂你。”
及川彻:“?”都是认识的字,怎么结合在一起就是他听不懂的话了?
“视频发我一份,等明天我吃早饭的时候整理一下你的问题。”风见霞自顾自地说,“总体而言,抛开得分结果不谈的话,无论是调动成员,还是分析对手、随机应变,都不赖。”
“然而抛不开。”
“…………”选择性收听的及川彻开始暗爽。
他被夸了啊!!!
*
“对了,及川。”不知情的风见霞切换话题,“你的头发是不是变得更卷了?”
开口的那一刻,及川彻捕捉到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正把视线停留在自己耳边一缕翘起的棕发。
或许是注意力全都用来观察他的缘故,风见霞很少意识到她在干坏事之前总会有个习惯。
及川彻把这一习惯命名为“挑衅前摇”。
前摇大多数情况下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比如像猫晒太阳时不由自主地扬下巴、歪头。
也可能是某句话的尾音,同样是像猫一样感到惬意而让声线挑起。
但用寻常人家养的小猫当成比喻,放在风见霞身上还是太可怕了……及川彻胡思乱想着,至少得是大型猫科类吧,会伺机而动,捕杀猎物的那种。
“啊~对了。”
及川彻的判断完全正确,风见霞要开始进攻了。
“其实有时候我感觉你笑起来挺恶心的,真搞不懂怎么会有人觉得你很帅,当然,后援团的女孩子们是无辜的。”风见霞语速极快地将话补完。
最后露出一个堪比阴谋得逞的抿嘴笑,距离极速拉近,过肩的长发尾端甩在了及川彻的右肩。
“所以只可能是你的错。”
及川彻噎住:“……”
她知不知道自己很好看?…呸,呸呸呸!别被转移注意力了,她这就是在欺负他!
关于这个问题,及川彻甚至已经能做到提前抢答了。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比赛输掉了啊!都是小霞那双只容得下强者的眼睛的错!
“你这完全就是畸形的审美啊!”及川彻垂下眼角,大声控诉,“前天你来蹭饭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我妈妈是世界上第二大美人!”
风见霞:“有什么不对吗?我私心很重的,第一名是给我妈咪保送上来的位置。”
及川彻竖起食指在空气中左右摇晃:“不不不。”
“众所周知,及川大人我可是完美继承了妈妈大人的颜值,你这算是前后矛盾了哦,风见同学。”及川彻趁热打铁地反驳回去。
“哦。”风见霞低头,竟然真的陷入了沉思,“你说得有点道理。”
她会在拌嘴上乖乖认输?明天的太阳终于要从西边升起来了吗…及川彻呆愣了一下。
“可是我一点也不在意。”风见霞不讲道理地翻旧账,“再怎么优渥的脸蛋,在面对打排球输了这件事上都是徒劳无功。”
抓紧机会补刀:“及川,你输掉比赛的脸真的很丑。”
对了对了,这就对味了。
及川彻扶额放弃反抗。
没过多久,黑黢黢的房间内响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不过把头发打理成现在这样还挺可爱的。”
“?!”及川彻猛然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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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见霞一脸淡定,忙于用手指梳理她的头发,瞪过来:“干什么?”
是错觉嘛……
“…没事。”及川彻拒绝承认自己的幻听,“还继续看吗?快放完了。”
“OK。”
*
风见霞的复盘,又名从各种角度、运用五花八门的修辞手法来批评及川彻个人的复盘。
“今天先到这里。”风见霞握住鼠标,移动到右上角的X键。
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非常生硬地插入一句:“不准再为了看回放复盘比赛就熬夜。”
及川彻乖乖点头:“是啦,知道了……”
“小岩让我提醒你的,说这样更有威慑力一点。行了,我的任务完成。”风见霞作势要走——但没完全走。
她本应该面朝房门的方向,却侧过身,不知不觉间慢慢地转了回来。
脸上挂着真诚的微笑:“及川,借点东西。”
“我刚打包完去参加全国赛的行李,惯用的装备懒得拿出来了。”风见霞说着摊开手心,丝毫不介意地表示。
“要两个护腕,还有去年过生日送你的那条发带,你应该用不上,先给我吧。”
“鸠占鹊巢…真是太可恶了。”话是这么说,及川彻起身,打开灯,认命似的翻箱倒柜,“接着。”
风见霞:“怎么一个黑色一个白色?”
“当然是为了契合你的风格嘛,顶着黑白头发的‘大魔王’。”及川彻喊出风见霞从国中时期开始盛行的绰号。
鬼使神差之下,及川彻的嘴比脑袋快。
“风见,你喜欢…咳咳。”及川彻呛了一声,“当时,你是小学几年级的时候忽然告诉我,你开始喜欢排球了?”
生怕自己没表达清楚,及川彻别扭地解释道:“能再讲一遍你确认自己喜欢上排球的故事吗?阿猛他最近在练习排球的瓶颈期,可以给他做一个参考。”
顺便,他有件事想要确认。
“不好意思,我是大忙人,现在没空。”戴上护腕和运动发带,风见霞笑呵呵地提包走人,“有人约我出去玩,拜拜~”
“哈?”及川彻没有生气,只是相当好奇,“谁啊?哪个脑回路奇葩的人会把见面时间选在上学日的晚上八点?”
风见霞很随意地说:“牛岛啊。”
“哦是牛若啊,那就不奇怪了……诶???”及川彻应激般跳了起来,脱口而出。
“——不准去啊!!!”
风见霞投来古怪的视线,很快露出了然的表情:“啊,我知道你是最不想看见他的人。”
她拍拍肩膀:“放心吧,虽然你打输比赛的样子真的很丑,但不会影响到我和牛岛的友谊的…噗呲,抱歉没憋住。”
话音落下,风见霞那副阴阳怪气的口吻还回荡在耳边,及川彻咽了咽口水,大脑在此刻飞速运转。
反正小霞在提到他时语气坦坦荡荡,没什么好纠结的。
什么冷嘲热讽?那也是证明她关注他的表现之一。
(吸气)(呼气)
——听好了,不被关心的人,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球场上会输,不代表他球场外会输。
何况他真的有一件事需要去确认。
于是乎,及川彻捞起他的外套,一阵摩拳擦掌:“我跟你一起去。”
6. 细思极恐
第六章,温馨提示,最好不要跟青梅竹马组合走夜路
“风见。”注意到不远处的来人,站在路灯下的牛岛若利率先打招呼。
不知是身高还是光线的原因,在话音落下后他才留意到阴影后的第二个人。
牛岛若利那张平时看起来近乎无表情的脸诧异了一瞬,继续道:“及川。”
“哟。”及川彻思来想去觉得这种开场白不够有气势,也不管什么先礼后兵了,当场砸了下嘴,“啧。”
然后他就被风见霞锤了。
牛岛若利感到困惑:“?”
他不是什么健谈的性格,因为不关注热点,时常也会跟不上队友们聊天的话题。
所以碰上这种无法理解的行为,牛岛若利顺其自然地让问号就此定格,不去纠结。
没等他开口,及川彻先按耐不住了:“天呐,真是不可思议~”
“我们大名鼎鼎的·春高代表决定战输给乌野的·国青队成员小牛若,没有整天整夜地泡在排球馆里,居然会主动约人出来吗?”
一连串嘴炮来势汹汹,牛岛若利认真地听完及川彻口中的那些前缀,逐一回复:“是,我们输了,我会永远铭记这一次的失败。”
“不过话说回来,训练不可以过度,否则会让身体产生难以修复的损伤,这件事及川你应该也是明白的。”牛岛若利说。
努力了半天的及川彻造成伤害为零。
而后下一秒,他又被风见霞利落地吐槽:“不请自来已经很丢脸了,能不能赶紧结束你那诡异的状态,说点牛岛能听懂的话啊。”
风见霞忍俊不禁:“牛岛他呀,全心全意地把精力投入到打排球上,能够理解人类的文字游戏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我们夸夸他好吗?好的。”说罢,风见霞一脸认真地鼓起掌。
牛岛若利:“?”
风见霞已经完全沉浸在她的语言艺术中了,寂静的空气中只剩下零零碎碎的掌声。
及川彻摆出痛苦脸:“……”
没有任何一句脏话,但就是感觉骂得好脏啊!!
这是人类能想到的方式吗?一句话把两个人全部嘲讽进去了。
更可恶的是,风见霞的嘲讽水平实在是太高级了,牛岛若利恐怕是毫无感觉,最后受伤的只有他。
——拜托了,给点反应可以吗牛若?!别跟个人机一样啊!
“及川。”牛岛若利真的开口了,“距离上次见面没过几天,但其中有一点,我的想法还是没有变。”
“假如当年你来白鸟泽……”
“停停停,打住。”及川彻捂耳朵,“你还是别说话了。”
“说回正题吧,你约…邀请风见出来具体有什么事?”
“不是我邀请,是风见和我联系的,不影响夜跑锻炼的话,我可以直接过来。”牛岛若利说着,看向一边正在路灯下徒手拍飞虫的风见霞。
及川彻立刻回头,眼神充满控诉。
“你们聊完了?”风见霞假装没看见,甩甩手走过来,“那我们开始吧。”
戴着黑白色护腕的双手叉腰:“特意赶过来辛苦你了,就从这里到白鸟泽吧,跑完我们就比赛。”
“不会辛苦,算上返程,恰好是夜跑的总量。”牛岛若利一板一眼地说。
*
及川彻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懂这群排球脑袋在想什么,仿佛他和他们不生活在同个世界。
这次出门,他非但没能从多年的死对头那里得到什么报复成功的快感…好吧就从来没得到过,还要围观两人夜跑。
单单是围观也就算了,开跑指令一响,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原地,自动变成两道模糊的轮廓,及川彻暗道不好,赶紧跟上。
二人保持着相同的步速,在此期间,及川彻回忆着他们那段简短对话中提到的“比赛”。
这算比赛吗?没人加速也没人在最后阶段冲刺,甚至一个转弯直接跑进了白鸟泽学园,风见霞甚至尚有余力地朝门口保安挥手打招呼。
及川彻:???
先不提为什么风见霞会认识白鸟泽高中部的工作人员,光是两人停在校内便利店门口,不约而同地搬出一套桌椅就足够匪夷所思了。
坐下后,风见霞的话将他拉回现实,终于指明真相:“现在体力消耗持平了,来吧,扳手腕决战!”
左利手和左利手比赛扳手腕,哇塞,真是有够公平的呢。
及川彻冷哼了一声,目光汇聚在比赛开始几秒钟后僵持不下的两人,默默地站在桌边,双手抱臂,眼神犀利。
最好谁都别赢。
……实在不行的话就勉为其难支持一下小霞。
一分半的时间过去了,风见霞的胳膊渐渐倾向外侧,最后在快要两分钟的时候被摁了下去。
牛岛若利获胜。
“哎呀,果然是输掉了。”风见霞稍微有些脱力,“这样一来就能确定你在力量方面比我强。”
“要是牛岛你能再跟小岩比一场,那么力量排序结果就能一清二楚了。”
“岩泉吗?”牛岛若利坐姿端正,严谨地追问,“力量排序的参考标准是什么?”
“就是一个用来推算谁力气更大的小游戏而已。”风见霞说,“左手和右手各比一次,综合看下来,我在国中三年级的时候就输给高一的小岩了。”
“而牛岛,我第一次在扳手腕上输给你时,是我的高中一年级。”
牛岛若利思索道:“你认为在力量方面,岩泉是我们之中最强的那个人。”
“只是有可能啦,但我想要说的不是这点。”
风见霞起身,笑盈盈地看着他:“一个力量或许比你强大的人,会完全没有夺冠的潜力吗?”
牛岛若利皱了皱眉。
风见霞继续说道:“你就当我是在放马后炮吧,如果能靠一个人的力量撑起整支队伍,一路称霸下去,直到登顶全球,那目中无人也无所谓。”
“可是一旦碰壁,就证明那种靠每个人的力量撑起的队伍,也不失为获胜的另一种途径吧。”
“……直白且清楚的说辞,风见,这也是你一向坚持的理念。”牛岛若利说,“我明白了,为了拿到以后的胜利,我会找到攻克这种队伍风格的方法。”
“下次见到岩泉,我会向他发起力量挑战,再把结果告知给你。”
跟虽然呆板但是直球的人说话就是爽快,风见霞满意地点头:“嗯嗯…等等!”
她突然拍桌:“对啊,你们马上就要毕业跑路了,以后见面都困难!来,趁此机会介绍一下。”
“这位——”
风见霞拍了拍及川彻的后背,随后手臂微微弯曲,用手肘靠在他的肩膀,把全身的重心都压在他身上:“这位,是我认识的第一名排球选手,目前宫城县的王牌二传…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不知道。”
“也是我的第一个二传手。”
“以后你们就是职业级别的较量啦,好期待啊,我已经开始想象那一天了。”
风见霞:“去更大的舞台上见面吧。”
牛岛若利点头:“嗯。”
及川彻:“……”
……
道完别,牛岛若利直接回宿舍。
风见霞把临时搬出来的桌椅塞了回去,拍掉手掌心的灰尘,重新看向一言不发的及川彻。
“怎么了及川大人?在担心我背着你和小岩,有了关系更加好的男人了吗?”
此话槽点过多,及川彻差点气昏过去。
“没有。”及川彻略带心虚地说,“我来之前还在猜你的理念或许和牛若一样,所以才会跟他格外有话聊,而现在我能确定了……”
风见霞歪头:“确定什么?”
“你一点也没有变,小霞,至少在本性方面没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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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彻停顿了会,别过头去,很不情愿地道出真心话,“…这一点很酷。”
岂止是酷,简直太帅了。
恢复神志的及川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用更高的音量掩盖过去:“哼!这样一想,能被‘大魔王’喜欢的排球竞技,简直是它莫大的荣幸!”
“居然用的是一副很了解我的口吻啊……”风见霞摸摸下巴,突兀地琢磨道,“那及川的本性是什么?是每次都忍不住和同伴犯傻,轻浮且欠揍吗?”
美好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及川彻炸毛辩解:“只是很偶尔的时候啦!”
“还有一点。”风见霞一巴掌呼上去。
“痛诶!为什么打我?!”及川彻捂脸。
风见霞:“输掉比赛的不准叫我小霞!”
“怎么还在惩罚期啊!!”及川彻哀嚎。
“罚你再借我五百円,我不用还的那种。”
“你是不是打算买那个超贵的冰激凌…可恶的白鸟泽,校内便利店居然也有售卖!”
……
走出校门,及川彻特意回头看了眼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白鸟泽学院校标,才插兜问:“你今天不会是特意为了给小岩找回场子,才约那家伙出来见面的吧?”
还有他。及川彻忍住没说。
风见霞:“当然不是,牛岛对青城的认知好像除了你以外就没有别的人了,我不评价这种态度的对错,只是想满足一下我的爱好。”
她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面对面下战书,这么有意思的事我怎么会错过呢?”
“诶~”及川彻假意皱眉,“好可怕的发言哦,不像是三好学生能说出来的话呢,太吓人了。”
就在这时,风见霞停下了脚步。
“…啊、啊!!!”她瞪大眼睛,语气懊恼地喊,“糟糕,我把正事给忘记了!”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就为了扳手腕跑那么远呢!…完了,讲挑衅的垃圾话实在是太有意思,一不小心就全部投入了进去……”
事已至此,后悔不已的风见霞只能接受现实,迅速复盘。
“上个月,我妈妈出差的时候偶遇了牛岛的妈妈,他家似乎是什么很有规划的家庭,这两年循着牛若的职业规划准备一起在体育界发展壮大。”
“牛岛阿姨说她本人是我的粉丝,谈到联手合作是不错的选择,也很欢迎我……我打算先婉拒。”
“成年人的世界太麻烦了,一想到我以后大概率要应酬,打排球的同时还要兼顾很多社交活动,啊——反正十年之内,我是绝对不会退役的!单纯打排球不行吗?”
及川彻笑出了声:“出现了,和宽宏大量完全相反的本性暴露出来了!”
风见霞一个回身抬脚踹向他的屁股。
“算了,以后再说吧。我还是觉得,我们在一起更有意思。”风见霞扯着护腕叹气。
自动锁定关键词,及川彻听罢瞳孔地震,左脚绊右脚。
“我们三个加在一起才是真正的无敌。”风见霞说,“可惜小岩不打职业,要是他以后的工作地点也在我附近就好了…及川,你又怎么了?”
“这个牌子的运动鞋好滑啊,回去以后我要写差评。”及川彻疯狂寻找其他话题,视线稍微抬高一点角度,“…我发现你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应该的。”风见霞嚼着冰激凌,口齿不清地说,“我可是拼命要长到一米九的人,把我们的身高差努力拉大。”
一排排路灯的照射下,他们的影子在夜晚被拖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风见霞说:“看在你请客的份上,就在散步回去的路上顺便讲完吧,你感到好奇的那件事。”
……这点小事居然还记着呢。
及川彻轻笑,使劲抬手,试图遮掩侧脸升腾起来的红晕。
风见霞的话语将思绪带入回忆:“关于我喜欢上排球的瞬间。”
7.潜在反派
第七章,迎面扑来的是外星人,大白鲨与哥斯拉
“及川,你来告诉我什么才叫‘喜欢排球’。”
小学二年级,风见霞说出口的这句话把及川彻整懵了。
按照正常聊天模式,他是提问人,小霞负责解答,他再点点头表现出一副“原来如此哦”的态度,就可以结束了。
可见寻常套路放在风见霞身上行不通,问题又被反向抛了回来。
“喜欢…喜欢排球啊……”及川彻思来想去,“这种东西就是,看到了觉得很帅气,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然后就自然而然地喜欢了呀!”
“及川的词汇量好差。”风见霞甩了甩挡眼睛的刘海,露出一双死鱼眼。
及川彻尖叫:“等我长大后就好了!等我上了国中、高中,一定是整个排球场上说话最动听的那个!”
风见霞无情打断:“哦,我不信。”
“慢着,小霞你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吗?”反应过来,及川彻指指点点,“我发现了哦,你偷偷把国文课的期中考试分数改到及格的事!”
风见霞眼神闪躲,慌慌张张地说:“没有,你什么也没看到…及川是笨蛋!”
“小霞才是笨蛋!”
标准的小学生式吵架又开始了,连匮乏的词汇量也非常小学生。
这种话题进行到一半立马被莫名其妙的吵架中断,导致聊天完全偏离本意的事情在他们身上过于常见了。
以至于两个人大眼瞪着大眼,说话说得口干舌燥,边吵边默契地转弯走向饮水房。
空气终于安静,只响起咕咚咕咚灌水的声音。
中场休息时间结束,及川彻勉强回忆起初衷:“所以你为什么需要我来帮你回答问题呢?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就像小霞你不喜欢吃纳豆,每次都会在饭桌上大声说‘我讨厌’一样,换到排球上就说不出口了吗?”
“我…”风见霞犹豫地开口,“我真的不知道。”
“因为你热情地邀请我来打排球,于是我就来了。大家都说我打得很棒,被夸奖之后我会觉得心情很好,所以就一直继续下去。”
“非要说喜欢的理由的话,我现在讲不出来。”风见霞问,“及川,为什么你看起来从来没有为这个问题烦恼过?”
她有小半个月没修剪过头发了,刘海盖过了眉毛,面无表情又皱眉的样子显得她气质格外忧郁。
再加上混血儿挺拔深邃的五官,站立时,高个子的她永远不会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刻意驼背弯腰。
永远是挺胸抬头,向上看的类型,在这个国家被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误认成男生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乎,从幼稚园到小学至今遇到的外界的大人们,都会下意识地把“男生”的成长标准放在她身上,指望她能够在每次打排球获胜后说出什么热血沸腾的成果来。
实际上,风见霞根本说不出来,她也不太会屈从于善意的撒谎,从头到尾只说过自己“擅长排球”,并非“喜欢”。
而且再说了。
是女生就不行了吗?
“我懂了,我…恍然大悟。”及川彻努力憋出了一句成语,“听好了小霞——”
“我会对你负责的!”
“噗————”
呆在饮水房角落的路人听到此话,刚喝进嘴里的半口水全部喷了出来。
引得及川彻和风见霞纷纷侧目,露出或诧然或嫌弃的神色。
“抱歉,对不起…刚才不小心呛了一下。”路人赶紧道歉,却完全没有离开的打算。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况且那名棕色头发的男生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炸裂了……很想让人围观下去啊!
抛开主人公的年纪不谈,按照晚上八点档的电视剧剧情走向,他的下一句话应该是……
只见及川彻对着空气捏拳头:“既然你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排球,那我就帮你找到喜欢的理由,直到你大声承认为止!”
“哼哼,毕竟你可是及川大人亲自挖掘出来的的王牌攻手,这点负责可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及川彻自信叉腰,成功把自己喊燃了。
对此,风见霞面无表情地点头:“哦,也是,你加油。”
路人:(没看到想要的剧情从而大失所望)
*
周末,岩泉一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抬起手:“桥豆麻袋(等一下)。”
“小霞你第一次来排球教室上课那天,就说自己要当主攻手,对吧?”岩泉一决定从最开始入手,“为什么一定是主攻的位置呢?”
或许这就是问题的突破口所在。
“哦,事情是这样的。”风见霞娓娓道来,“那天的前一晚,及川他非常开心地跟我说……”
“‘来当主攻吧,主攻不需要和别人说话,不需要多动脑子思考,只需要根据训练时的几个点位来回助跑、挥臂扣球就可以了。’”
“‘很轻松吧!所以,来打主攻手吧!’”风见霞抑扬顿挫地把及川彻的说话风格模仿出了八成。
“……”岩泉一果断收回前面的猜测,并用眼神鄙视了旁边的及川彻。
“?”及川彻气成河豚,“怎么啦?我一点也没有说错!”
“打排球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轻松’的位置吧,”岩泉一说,“你的口气非常像敲门来推销保险的西装男,太可疑了。”
风见霞跟在后面乖巧点头,复读道:“嗯,太可疑了。”
她似乎才想起什么,接着问:“我想要参考一下…小岩为什么喜欢排球?”
“很小的时候被这家伙拽去看电视比赛,又在公园里一起练传球。”岩泉一看向及川彻,“等注意到的时候,就像第一次在电视机上看到哥斯拉那样,希望每天都能看见,每天都有练习机会了。”
岩泉一突然轻咳了一声,嘴角不可控制地上扬起弧度:“对了,说到哥斯拉……”
及川彻超绝不经意打断:“你们作业写完了吗?借我参考一下。”
风见霞摇摇头:“没有,我基本是在家写一半,剩下一半到周一才写的。”
及川彻表示困惑:“周一不是都已经算上学日了吗?”
风见霞诚实地说:“嗯,所以我跑到教室里,像你一样到处乱问,再找来一本写完的当场写掉。”
仿佛塑料袋一样随时随地都能顺着风飘走的话题,岩泉一耐下性子等两人聊完,继续插话:“对了,说到哥斯拉……”
“及川你和我不是一个年级的诶,你比我大一岁。”风见霞左手敲右手,突然茅塞顿开,“你问我要作业干嘛?”
及川彻拍向脑门:“对哦,好奇怪,完全忘记了呢。”
“……自己的作业自己写啊!”岩泉一伸出手,使劲揉乱他的头发。
声音中断,客厅里恢复了一片寂静,这下是真的说完了吧。
岩泉一清清嗓子:“好了,说到哥斯拉……”
及川彻又站起来:“诶,那我去年写完的作业本是不是可以卖给小霞你呀?”
风见霞摊开手心:“很好的想法,但你别想了,送给我吧。”
梅开三度,岩泉一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听我把话说完啊!!!”
*
最终,岩泉一靠物理手段夺得了遥控器使用权,并成功播放了一部哥斯拉电影,可喜可贺。
午后引人发困,原本昏昏欲睡的及川彻在看电影期间被岩泉一手动撑开了眼皮,还在他的勒令下要把剧情和每个登场过的角色名字都背下来,本周内随时随地可能抽查。
及川彻质问:“凭什么啊!你以前不是也能把UFO都能拼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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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泉一:“少转移话题啊垃圾川!”
风见霞欲言又止,视线飘逸,两只食指点在一起,小声开口:“我记不住……”
前一秒额头还有井号的岩泉一,后一秒面色缓和:“小霞你就不用了。毕竟排球场的位置轮换都记了两个月才没有走错,能够记住我喜欢哥斯拉已经相当不错了。”
及川彻:“???听上去好蠢。”
风见霞后知后觉:“原来小岩喜欢哥斯拉啊。”
岩泉/及川:“……”
两人皆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岩泉一放过了他,在茶几上寻找手机:“给我向哥斯拉道歉,你的头像也得换成哥斯拉。”
“怎么这样?!”
那一刻,及川彻不禁回想起了,被岩泉一统治下的恐惧。
在风见霞没有搬来附近前,幼稚园的岩泉同学也是个不知靠谱和正经为何物的家伙。
会毫无征兆地出手揍他(虽然是他故意惹人在前但这不是重点),会冷不丁地说出些很可怕的话来。
也是个爱搞事的惹祸精!只不过被他和小霞吵架的表象掩盖住了锋芒——想起来了,他完全想起来了!!
及川彻扯着嗓子喊:“这是独裁!独裁啊!!”
岩泉一脑门上蹦出一个井字:“哈?!”
另一边,窝在沙发上的风见霞自行忽略了发小们的日常喧闹,从兜里翻出了家里人给她新换的智能手机。
点开社交平台,好友列表里一共就躺着四个人。
网名叫“煮饭很拿手”的是她爸爸,叫“瓦列莉娅”实名制上网的是妈妈。
一个头像是哥斯拉并且每三天都会换一次截图角度重新上传的是小岩。
后面那个看起来像飞盘的UFO,搭配两个卡通外星人图画的是及川。
风见霞点进了自己的默认头像界面,在两个发小吵吵闹闹的背景音中陷入沉思。
她想起了妈妈在某天晚上,念睡前故事时提到的话。
“生活不是只有排球,还有很多、很多有趣的东西。”扎着白色长马尾的妈妈说。
“如果在排球里找不到想要的答案,不妨一脚跨出去,到更宽阔的空间里去找吧。”
“比如说陆地、天空、海洋。”
下一秒,妈妈瓦列莉娅忽然猛地用力双手合十,将睡眼惺忪的风见霞彻底惊醒。
“就像——这个世界!”
瓦列莉娅大大咧咧地用俄语喊起来:“有困惑才是对的,干得漂亮,我亲爱的卡特琳娜!”
卡特琳娜是风见霞在俄罗斯外公外婆家的小名,全称也可以写作叶卡捷琳娜。
瓦列莉娅:“对自己发起疑问正是对世界的挑战!”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送着妈妈冲进客厅找爸爸记下刚才灵感爆发说出口的句子,结果那天晚上的入睡时间往后推迟了半小时。
想到这里,风见霞打开浏览器,搜索了她最喜欢的一部电影。
而后切回社交软件,满心期待地上传头像。
【系统提示:此图由于血腥暴力等原因,未能通过审核。】
风见霞:“?”
及川彻凑过来,震惊:“你传了什么东西啊?!”
“大白鲨电影里一张突然袭击的镜头。”风见霞描述道,“鲨鱼张着嘴,白色的身体线条很美丽,牙齿很锋利,要是我换牙了也能有这样的牙齿就好了。”
她的眼里没有流露出一丝丝对惊悚片的恐惧,满满的都是对力量的憧憬和向往。
拒绝看任何恐怖题材的及川彻浑身一颤,咽了咽口水。
又转头,看向一旁仿佛要让全世界都去看哥斯拉,谁不看就灭了谁的岩泉一。
他的两个幼驯染都是什么人啊……绝对是隐藏级别的超级大反派吧。
8.各有所长
第八章,我们的关系就像——“做掉它。”“遵命!”
“不过话说回来,外星人,大白鲨和哥斯拉听起来像是能塞进同一部大电影里的元素。”及川彻摸着下巴思索。
岩泉一:“大概率会变成意义不明的烂片吧……”
“但是,我觉得很酷。”风见霞认真地说,“海陆空全齐了,非常震撼的场面。”
另外两人:“……好像也是。”
风见霞边说边想象,流下了动感的口水:“可以一起下油锅了,做成一份超级豪华的完美便当。”
“?”
*
嘴馋的下油锅做便当活动暂停,学校副本重新开启。
距离本学期的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两周,风见霞的心肉眼可见地碎了一地。
在刚被察觉到是左撇子的时期,风见霞有听从家长的建议,尝试改回左手拿笔写字。
她更换成左手写字后适应的速度异常之快,书写一些简单的字符和右手比起来,甚至工整了不少。
但整体来看还是非常潇洒,笔锋乱飞的风格。
“……”风见霞看着自己两只摊开的手掌心,一阵头脑风暴,竟鬼使神差之下同时握起黑笔。
左右手顺利地以相同的频率,在两张草稿纸上写下了一模一样的汉字。
“!”风见霞眼睛亮了起来。
她的罚抄十遍作业有救了!
某天夜晚。
及川彻趴在沙发,念起风见霞期中考试卷子上的作文:“生活,不止眼前的枸茄……这是什么东西?枸杞和茄子的组合体吗,是黑暗料理啊!”
一到心虚的时候,风见霞又开始光明正大地戳手指:“……写错字了而已。”
“在我为数不多清醒的课堂上,我记得老师说过,在作文里写名人名言可以加分。”风见霞一脸认真地解释。
岩泉一点点头:“确实有这样的评分标准。”
“生活,不止眼前的枸茄,还有巧克力面包和抹茶蛋糕。”及川彻念完了完整的所谓“名句”。
岩泉一无奈地掩面:“……没加上分也可以理解。”
“就是说啊。”及川彻拍桌,“要编造,至少得是牛奶面包才行吧!牛奶面包赛高!”
岩泉一:“…重点是这个?”
后来,风见霞纠正了这个显而易见的错误。
并在下一次大考中连作文题目都没看完,上来第一段落先填上:
【生活,不止眼前的排球,还有远处的排球与更远处的排球。】
Nice,这下肯定没问题。风见霞握拳。
先不管后续阅卷的老师在评分时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也多亏了岩泉老师拼尽全力的教学和及川彻锲而不舍的捣乱。
小学二年级第三学期,普普通通又沾点笨蛋属性的风见霞……
全科及格了!
*
期末考试暂停,生活副本又单刀直入。
一天,风见家门口的信箱收到手写邀请函,随之到来的是及川家女儿要举办婚礼的消息。
是的,及川彻有个亲姐姐,在风见霞顽强的数学计算能力下,至少比及川彻大十岁……嗯,十几岁吧。
及川彻出生的时候,姐姐已经在读寄宿式国中,后来又一路住宿读到大学毕业,假期时偶尔会回来,碰到三小只。
手写的婚礼邀请函是为了表明对来客的尊重,光是风见家就有三封署名不一样的。
风见霞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张属于自己的信封,打开,脑内浮现出排在“心目中的大美人”第三位的及川姐姐的笑颜。
默读完几行文字后,她抬起头,萌生了一种极为困惑的心情。
“花童……是什么?”
应当事人的喜好,婚礼定下的是西式风格。
及川姐姐找了自家上小学的亲弟弟,以及邻居家超级好看的女孩来担任花童。
虽然按年龄来看当花童有些偏大,但奈何及川姐姐喜欢,那就都不重要。
任务很简单,主要是在仪式过程中为她托起婚纱,沿着红毯撒花瓣就可以了。
“…小霞。”被迫穿得很正经的及川彻犹豫地开口。
风见霞穿着和他同系列的白色外套,闻言利落地抱住双臂:“我刚才绝对没有踩到自己的裙子。”
及川彻罕见地没有接话回怼,而是说:“只有这种时候才想起来……你是真正意义上的女孩子啊。”
怎么语气听起来更欠揍了。
“你也可以穿裙子。”风见霞一下又一下戳着他的额头说,“明天我就冲进你的房间,把裙子套到你身上,再拍好几张照片发到动态圈。”
及川彻一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消息的样子,瞪大眼睛惊恐地闭上嘴。
婚礼的一切流程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到了抛捧花环节,许多来宾积极参与其中。
及川姐姐背过身去,人们自行在她身后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待“三、二、一”的倒计时结束,纯白色的捧花如同白鸽一样高高飞起。
一开始,某位观众还在感叹:“抛得好高啊,真是强大的力量感,帅。”
过了两秒,完全看傻眼的观众转身向后跑:“先别急着夸了…怎么飞了那么久还没掉下来。”
有人喊道:“慢着,距离不太够,大家快到后面接!”
温馨浪漫的互动插曲刹那间变成了热血沸腾的接花比赛。
及川姐姐在学生时代有参加体育社团的经历,接捧花的同龄人朋友中不乏有运动基础的人。
人们胆战心惊地仰头,盯着捧花在晚霞的天际呈抛物线下落,其中一位个子最高的男生预判起跳,举起手臂,可惜位置算得有些偏差。
捧花正面击中他的头顶,又回弹到半空。
众人:“???”
作为花束,弹力未免也太好了吧!!
来不及细想和吐槽,捧花循着惯性因素笔直地飞向了露天水池。
守在附近的岩泉一动了,与此同时他像是有所预感,下意识大喊:“风见!”
果然如他所料,跳起来的岩泉一高度不够,花束勉强擦到中指的指尖,而顺应着他的呼唤,风见霞的身影成功抵达。
一路加速助跑的起跳,她一脚踩着水池边的大理石,蹬上半空,用单手拦网的动作提前挡下了捧花,幸免于掉落水中。
捧花急速下坠,就在它即将接触到地面之时,突然窜出一个滑铲的身影,落在他的手臂——
及川彻屏住呼吸,眼疾手快地继续摆出传球手势,又将排球…啊不是,捧花往上传。
这次,没有人继续接应下去,及川彻抱住垂直落在他怀里的捧花,后知后觉地收回神:哦,原来不是在打排球啊。
话说这捧花原来是假的…怎么手感和橡胶一样,怪不得弹力很好。
这份经历了太多奇遇冒险的捧花,最终落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我藏了很久的一个恶作剧,叫‘捧花大作战’,超有意思吧。”及川姐姐爽朗地笑道,“都让我怀念起以前参加排球社团的时光了,大家的身手也没有丝毫减弱呢。”
“我们家阿彻的基本功也不赖,这是将来准备当排球大明星吗?”
在人们友好的欢笑与掌声中,一脸茫然的及川彻反应过来,害羞到满面通红,再次站到姐姐身边,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
“作为最后接到‘捧花’的人,有什么‘胜利感言’吗?”
“那个…姐姐你要每天开开心心,有排球…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每天都能做自己热爱的事情,一直、一直健康幸福地生活下去!对,就是这样!”
风见霞拍掉礼服裙角上的灰尘,重新抬头,望向及川彻那双棕色的眼睛。
亮晶晶的,眼角还有泪花。
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呢?哦…难道是因为姐姐结婚所以为她感到高兴吗?
她是个把所有心事写在脸上,八成时间里都能把内心话说出口的人,于是站在她身边的岩泉一回答:“我想,应该没有那么高大上的理由。”
“那家伙啊,明显是个一旦拿到成绩就喜欢四处张扬的人。”岩泉一说道,“比起寻常的想要得到他人的称赞,喜欢张扬的人或许会更加极端。”
“因为享受别人的关注和目光,就意味着他会同时得到最大声的赞扬与最强烈的批评。”
“那是他应得的。”风见霞突然说。
岩泉一愣了愣,随后道:“嗯,等哪天不小心翻车了,也算是那家伙自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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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所以,今晚接了个好球的他,确实应该站在闪光灯下,在这一刻得到所有人的掌声。”风见霞说,“真是个麻烦的人啊。”
“能找到自己最喜欢的生活方式,就这样一刻不停地过下去,我也想变成那样。”
岩泉一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思考了一下,决定举高手拍了拍风见霞白色的发顶,动作很娴熟,疑似运用了rua学校里流浪猫的手法。
“我的发型要乱掉了。”
“咳,不好意思,太顺手了。”
风见霞默默地翻出手机,切出相机,按下视频录制键。
台上,及川彻有点脸红,以往游刃有余的人这时候却连话都说得磕磕绊绊:“放心吧姐姐,我也会接受你的传承…咳咳,追随你的幸福一路前进的——”
岩泉一无奈地扶额:“哪里来的传承……这家伙不会是把昨天排球比赛的颁奖感言给拿过来,换个词直接套用了吧。”
风见霞好奇地扭过头,问:“结婚也能传承吗?可是及川看起来就像是婚礼前一晚还在激动到哭,然后被嫌弃的类型。”
“哈!这句话说得相当不错,等及川下台了再给他复述一遍。”岩泉一已经想象到他气红脸反驳的样子,竖起拇指,表示肯定。
顺带一提。
及川姐姐婚后没有改姓,是男方改了。
*
婚礼结束后,三人挥别了各自的家长,说今天出来玩运动量不够,提出要结伴走回家。
岩泉一望着夜空若有所思,莫名感慨道:“排球,是一个团队项目啊。”
“在生活中各有所长的人们,性格迥异的人们,都会为了打排球而聚集到一起,听起来就非常奇妙。”
岩泉一想了一会,目光转动,意有所指地在后面追加强调:“连见面就很容易吵架的两个人,也会不约而同地在排球面前停止争吵。“
“我开始喜欢这种感觉了。”他笑了笑,“及川,风见,我们要继续一起打排球,至少打到高中毕业呀。”
及川彻的双手放在后脑勺,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这突如其来全喊姓的毛病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而且,小岩煽情煽得很刻意哦,放在电影末尾的话会被差评的。”
岩泉一沉下脸,晃了晃拳头:“闭嘴吧你。”
“太少了,我觉得至少十年。”风见霞及时拉回话题,在夜晚的风中吸了吸鼻子。
“十年也很少了!小霞你是数学课学到现在只会数到十吗?”及川彻呐喊道,低头躲过风见霞的攻击,又挺了挺胸,单方面宣布。
“你们要跟及川大人打一辈子的排球!”
风见霞不满地哼了一声,随后开始放飞自我地想象:“一百年后,躺在病床上的笨蛋及川手脚颤抖,连滚带爬地滚来接我的发球……”
及川彻尖叫:“不要想那么奇怪的画面啊!还有,凭什么是我在地上!”
岩泉一:“还是在地上打滚吧,跳起来接小霞的发球…嗯,我怕你会手臂骨折。”
及川彻:“???”
“及…算了,小岩,还是先教我数学题吧。”风见霞说。
及川彻不甘心地接话:“小霞你把话说清楚,你诡异的口误是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意思。”风见霞选择性地无视他,接着说,“如果你实在闲着没事做,也可以帮我出出主意,该怎么去当一个聪明的人。”
“比起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地喜欢排球,喜欢排球的哪一点…这种事情很多天才也经常想不通,暂且放一边吧。”
风见霞抬头:“我现在更想要做到的事情,是不再当一个笨蛋。”
“马上我就升到三年级了,我会加入俱乐部,参加小学组的正式比赛。”风见霞说,“你们等着吧……”
“没有你们,即使是我一个人出去战斗,也不会被别人欺负的。”她倔强地攥起十指,“瞧好了!”
很快,及川彻和岩泉一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不解以及…强烈的质问。
【谁教的?】【你教的。】
【不可能!她天天打我!】
【你说得对,我天天和她一起揍你。】
【?】【……】
小霞是不是对自己的定位有所误解?
9.另一个我
第九章,主攻手就和替身使者一样是会互相吸引的
在这之后,风见霞设立的新目标在半分钟后破裂了。
罪魁祸首及川彻狐疑地盯着她,以为她又在憋什么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来阴阳怪气他。
见她没有笑意,也没有继续剧透谜底,及川彻这才想起来要回复问题,脱口而出道:“为什么要教?你又为什么要学啊?”
“小霞你本来不就是一个聪明的天才吗!?”
在岩泉一不可置信的注目礼下,及川彻发出了令人拍案叫绝的反向夸夸。
风见霞:“……!!!”
“合着你天天叫我‘笨蛋’是假的咯?”风见霞抓错重点,朝着他的方向步步逼近。
及川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是吵架期间…吵架限定的话!小岩不是有时候也会喊我‘垃圾川’吗?虽然一点都不好听,我不喜欢就是了!”
风见霞:“混蛋笨蛋川。”
及川彻:“喂,更难听了啊!”
岩泉一左看右看,接受了这次自己又站在两人中间的现实,碎碎念:“别擅自把我拉进你们的话题中心,到时候我谁都不会帮的。”
骗人。风见霞和及川彻谁都没有说话,但同时用幽怨的眼神看去。
*
几天后,到了风见霞去排球俱乐部报道的时间。
陪同她一起去的妈妈因为太过特别的外貌一下子就吸引了众多人的注意。负责小学组的训练员正在回收有家长签字的参训同意书,看见她们的第一眼,脸上就挂起了兴奋的神情。
按照报道的先后顺序依次收完签名单,轮到风见霞时,训练员用一副仿佛很早就认识的语气说:“请问这位就是风见同学吗?”
话音刚落下不久,原本只是相貌瞩目的风见霞,感受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加多了。
她不享受这种成为视线焦点的感觉…及川彻倒是热衷于此,除了性格使然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及川彻非常需要球场上的所有人都看着他。
对于队友来说,及川彻需要他们时刻关注自己手上的球会托给谁,防止挥空。
而关于对手,及川彻的说法是“只要他们过于提防我,一紧张动作和节奏就容易变形,优势也在我!”
太黑了。这群能当二传手的人心挖出来一定是乌漆嘛黑的黑。风见霞心想。
相较之下,风见霞理想中的方针是“不被注意”,这样一来就不会屡次碰到双人甚至三人拦网。
可惜从客观条件来看,完全就是一种奢求就是了。
收回思绪,风见霞礼貌地鞠躬,用自我介绍来回应:“是,我的名字是风见霞,假期结束后念小学三年级。”
围观人群的声音更加多了。
夹杂着“原来那个很好看的孩子就是传闻中的风见啊…”“该说不愧是混血嘛,在身高上就先占据了优势…”等等交头接耳的声音,甚至凭空冒出了孩童尖锐的叫声。
发出惨叫的小孩毫不犹豫地转身,面朝门口试图拔腿就跑,被他的家长及时拦下。
“安静点!真是的,你害怕什么啊。”家长无可奈何地叹气,“今天又不是来打比赛,人家风见同学不是你的对手。”
小孩立即停止尖叫,一顿一顿、如机器人般扭动脖子,眼神颤抖地与风见霞对上视线,嘴上说着:“对吼,得救了……太好了,不用接她的大力扣球了。”
风见霞不解地歪头,微微拧了下眉,循着内心的某种本能眯起眼睛,冲他挑起嘴角:“呵,逃避的人是没法得到进步的哦。”
“……啊!!!”小孩的惨叫音量更大了。
其余人:“……”
“咳咳。”训练员清清嗓子,站出来调节气氛,“各位家长不妨到旁边的长凳上稍作休息,我们会对学员们进行基础测试,以便为后面定下练习方向做参考。”
十分官方且清晰的说辞,连风见霞都能听懂了,她点点头表示明白,本想松开牵住妈妈的手,却在下一秒又被拽了回来。
风见霞:“?”
身后,一位看起来很有资历的中年人穿着俱乐部的训练员制服忽然出现在妈妈身边,正在聊些什么,中间提到风见霞可以不用参加基础测试……
等回过神来,风见霞和妈妈瓦列莉娅已经被邀请到了旁边的一间空会议室详谈。
“宫城县近期会组织一次特别选拔,目的是尽可能早地挖掘出在体育项目中有很高天赋的适龄儿童。”中年人直白地说道,“我想推荐风见同学去参加。”
“这边有一份新的同意书,麻烦家长您过目一下。”
瓦列莉娅犯难地瞄了眼上面的日语,从口袋中掏出翻译笔一行行扫过去,不忘低头询问:“亲爱的,你想去参加吗?”
中年人迅速从抽屉里找出份俄语版的递过去。
“……”风见霞先是眼神定格在半空中的某个位置,然后看似不太愉快地咬住嘴唇。
是一个很明显的纠结的表现。
“当然了,选拔结果什么的都是小事情,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你的个人意愿。”瓦列莉娅笑着问,“是什么事正在影响你做出决定呢?”
中年训练员期待地看向她们,风见霞伸手玩弄起额前的一撮刘海,抬眸回以严肃的对视。
“假如我的扣球砸到了别人的脑门上,需要我来赔医药费吗?我的零花钱最近不够用,给不了钱。”
中年训练员一愣:“……诶?”
中年训练员很有职业素养地反应过来,说:“哦哦这方面啊…排球是一项有对抗性的运动,意外发生是难以完全避免的。嗯…这点同意书上也有写,相信不慎受伤的人也有心理准备。”
“要是真的被追究起来,我们会派人前去协商……”
风见霞眼睛一亮,拍案而起:“也就是说,我可以在球场上尽情扣球,然后让他们来找你们赔钱!”
自动忽略掉后半句奇怪的发言,中年训练员真诚地点头:“所谓体育竞技,就是要完整地发挥出自己的实力,这不仅是给对手的尊重,也是对自己和队友的尊重。”
风见霞赶紧握住他的手生怕他反悔,使劲上下摇晃:“好,我要参加!”
“等等,我也要写一张同意书,大叔你来签下名!”
中年训练员:“?”
*
周末,风见霞手里捏着有妈妈和本人签字的同意书,坐上了俱乐部的巴士。
风见霞看着第一排明明只有两个座位却硬生生挤进去三个人,疑惑地歪了歪头。
虽说这辆巴士似乎是俱乐部的最小款,但在事先确认过出发人员的前提下,也不至于到有人会没座的地步吧?
她将目光放远,轻易掠过中间段的满座,直到最后一排。
找到了,空位!
风见霞把书包摆到身前,抱着它一屁股坐下去,瞥向隔壁,紧挨着她的邻座是一个茶色短头发的男生。
就这么一点观察的工夫,茶色短发的家伙已经有所察觉,从看窗外景色改为看向她。
风见霞顿时警铃大作。
她最烦恼的社交环节要开始了么,尴尬的自我介绍环节搭配上根本想不出来的话题!
要是被这家伙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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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怎么办?
之前就发生好几次类似的情况,比如有过一面之缘后,再次见到时对方热情地打招呼,实际上她脸盲还忘性大,连对方名字叫什么都忘了,压根记不住一点……
好吧,其实本质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不熟悉的人的死活。
她只是一个无情的扣球杀手.jpg
但是!话又说回来。
解释权是掌握在主动的人手中的。
“我是风见。”不给邻座任何反应的机会,风见霞零帧开口,高冷地伸出手。
当注意到她下意识留出来的是左手掌心时,茶色短头发的男生将视线倏地转移到风见霞的眼睛。
“风见…风见霞,没错吧。”他准确无误地喊出了她的全名,拗口的发音硬是被他流畅地读出了诗朗诵的感觉。
风见霞瞪大眼睛,深受震撼。
那一刻她决定,自己一定得认识他,再请教一下是如何念出这种简约又不失华丽的风度的。
“初次见面,我是牛岛若利。”对方仿照她的面板说着,刚想采用流行的握手打招呼方式,却发现风见霞顺势把手举到后脑勺,飞速地用手腕上的皮筋在底端扎出了一个小揪。
牛岛若利:“?”
哦,原来不是要和他握手的意思啊。
“不好意思,你说你叫什么?”
“牛岛若利。”
“嗯……牛岛。”
四个字还是太难记了,风见霞拒绝把为数不多的脑容量浪费在这上面。
在那之后,两人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再也没找到下一个话题。
没过多久,巴士启动了。
路途不算遥远,特别选拔所在的体育馆风见霞以前去过好几次,坐公交车也能按时到达。所以这辆巴士存在的意义更加倾向于召集。
毕竟如果不统一接送过去的话,谁能料到一群精力充沛、活泼好动的小学生们能在路上闯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祸来。
有件事风见霞一直没想通。
为什么及川和小岩没有来参加?是没有收到邀请吗?
抱着这种困惑,风见霞越想越晕,两眼一闭,开始随地大小睡。
半小时后,前排和中排的位置都慢慢走空了,风见霞这才从睡梦中苏醒,眼前站着直立版牛岛……牛岛什么来着?
“到了,风见,该下车了。”牛岛若利说。
抓起背包带跳出车门,风见霞和她新认识的牛岛走在队伍的最末端,远远听见门口负责签到登记的工作人员在大声聊天。
工作人员A:“哎呀,没想到这两年我们这儿也人才辈出呀,尤其是能使出‘爆发扣杀’的攻手……”
风见霞竖起耳朵认真听。
工作人员B:“没错,据说身高和臂长之类的身体客观数据都很优秀,比起同龄人发育也更快。”
工作人员A:“虽然听起来有种炫耀的感觉,但你说的这些只能算是小方面了,要我说,最绝杀的果然还是天生的左撇子……”
工作人员B:“没错没错…等等,我好像看见了,就是那个孩子吧——”
工作人员A/B:“牛岛同学。/风见同学!”
“?”两名工作人员茫然地看着彼此。
与此同时,刚朝着签到表自信跨出一大步的风见霞,听闻马上扭头盯向牛岛若利。
她大脑飞速运转,而后伸出食指:“哈,牛岛?”
搞什么?!!
风见霞:“你这小子居然和我有一模一样的替身使者!?”
牛岛若利耿直地询问:“替身使者是什么?”
10.特别邂逅
第十章,人生,易如反掌啊(那种语气)
风见霞觉醒了一种全新的情绪,名叫别扭的不爽。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学劳技课上做手工,她用彩色纸做了一颗能够立在桌面上的小排球,连三种颜色都涂上了。
刚准备送给自己最喜欢的老师,转头发现另外一个同学有了和她差不多的奇思妙想,唯一的差别是对方捏的是篮球。
于是风见霞就不会把折纸排球当成礼物送出去,塞进袋子里带回了家。
——或许,是因为它不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了吧。
……太棒了,是同类!
“同学。”风见霞问,“你会拍照吗?”
牛岛若利摇头:“我平时不照相。”
风见霞换了个方式继续问:“那我能用手机拍你吗?”
“嗯,可以。”
说时迟那时快,名叫牛岛若利的小伙立正了。
风见霞欲言又止:“……”
她有种诡异的错觉,那就是这家伙除了站军姿和双手下垂立正以外不会第三个拍照姿势了。
“有特定的表情要求吗?我不太擅长笑。”
“没关系,就这样。”
算了,无所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咔嚓咔嚓,咔咔嚓嚓。
【群聊】【复活吧,我的排球之力!】
【风见霞:[图片][图片][图片]】
【风见霞:看!】
【岩泉一:别看。】
【风见霞:?你已读乱回。】
【及川彻:哪家摄影店要是喊你去负责拍照,第二天绝对会倒闭的吧,还要被挂在网上避雷。】
【岩泉一:能不能正常点说话,我觉得拍得挺不错的。】
【及川彻:……因为小岩你的照相审美也低到一种极端了啊!】
【及川彻:等等。】
【及川彻:这谁?及川大人看他印堂发黑,不像什么好人。】
【岩泉一:垃圾川那是光线和角度问题。】
【风见霞:他说过名字,叫什么岛来着……嗯,牛岛羊岛马岛里面三选一,肯定有一个是对的。不过这不是重点。】
【风见霞:重点是,他是个左撇子,及川!他是男的,你们也是男的,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风见霞:反正你的技术能运用到赛场上了,和我特训的所有左利手主攻托球都不算白练。】
【及川彻:小霞……[感动的泪水喷涌而出.jpg]】
【及川彻:但是我拒绝。】
【风见霞:?】
【及川彻:这家伙和我不在一个队诶,就算碰上了也是对手,一看就很难搞,左手扣出来的球旋转方向都和右手不一样。】
左手扣出来的球旋转方向都和右手不一样。
不一样……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风见霞。
她放下手机,表情突变,大步迈起直到走到牛岛若利面前的位置,停下。
“来和我打场比赛吧。”风见霞毫不犹豫地说。
一旁恰好路过的同龄人立刻往回退,假装从未出现过。
“我以前刚听说你的事情时,也想过要和你分出个高下,但现在已经不想了。”
出乎意料的是,牛岛若利也很快给予了回应,而且听起来非常有戏。
不对……国文课老师说过,一句话不管长到什么程度,只要逗号后面跟着转折,那么转折后面的才是他更加发自内心地想要说出口的内容。
风见霞不知不觉间脑补了许多,叉腰有点不爽地皱眉:“什么叫‘现在不想了’?你在小看我吗?”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牛岛若利淡定地解释道,“只是我发现,我们以后不会是球场上的对手。”
风见霞:“……”
牛岛若利:“队友就更不可能了…风见同学,你是女生,我们在赛事上不存在竞争关系,所以也不需要比出胜负。”
风见霞忽然灵光一现,抓住了他提到的关键词,趁机反问道:“难道你打排球就是为了最终的胜负吗?”
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她乘胜追击:“如果真是这种类型的人,我想想…输掉比赛会让你对排球产生一点点不满,赢了比赛就会让你对排球提升一点点兴趣,又做加法又做减法的多没意思……咳咳,我只是打个极端点的比方。”
“话说回来,你究竟是为什么打排球的,嗯?是喜欢吗,怎么样的喜欢?”
快点说吧,快点说出一个答案,最好是一个很适合借鉴的说法,帮她更进一步找到喜欢排球的理由。
“因为……”牛岛若利没有被风见霞越来越刁钻的问法激起太多情绪,他真的深思熟虑起来,努力得出结论。
“因为我一直在打排球。”
“?”
“从有记忆开始,第一次在长辈的引荐下触碰到排球起,就一直在打,碰不到排球的日子没有超过一天。”
牛岛若利的嘴角挂起罕见的笑意,过于稳重的口吻仿佛让他的背后升起了一道略显成熟的光芒:“除此之外,不需要多余的理由了。”
风见霞揪着刘海闭目:“……”
……有点太现实了吧!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和她同个时代的小孩,为什么会讲出这种无聊又现实的说辞啊!
风见霞顿时汗毛直竖,像是遇到了危险分子一样与他迅速拉开距离。
同时,她也渐渐意识到这种感觉是她曾遇见过的,应该就在几天前,风见霞第一次尝试体悟有关“现实主义”的话题……
小学三年级是一个分水岭。
最直观的就是课外体育项目的训练班从教授这个年级开始大幅度涨价,身边接过她扣球的同龄人数量开始迅速减少,来来去去都是这些人和她练单兵接发,连她都能记住脸蛋了。
据说这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排球的尝试成果会反馈到成绩、身体和心灵上,陆陆续续会有人选择退出。
原本风见霞是没有这种感觉的,毕竟她最要好的两个朋友从来没离开过排球的领域。
然而今天,她的身后没有那两个人了。
正如昨天晚上电视台播放的公益节目所说:一个人在外面漂泊打拼,要懂得坚强。(握拳)
于是,风见霞开口了:“象岛同学……”
“抱歉打断一下,如果你是在喊我的话,我姓牛岛。”
风见霞假装冷静:“很好,我当然记得你的名字,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牛岛若利:“我猜你记不住。”
风见霞:“……”
*
特别选拔结束后,俱乐部的巴士停在门口,工作人员开始清理场地。
几名从头看到尾的训练员写下他们的点评与看法,每个人都有自己主观的衡量标准,核对无误后,所有表格被收到了一起。
其中,有位自东京受邀前来的教练在尾声姗姗来迟,突然开口:“个子高的那位白头发,她是怎么入选的?”
训练员们一惊,决定先不说话,默不作声地听下去。
“想法全写在脸上,对排球的犹豫也是清晰可见,这种还没有完全确定自己是否会将排球继续打下去的选手……决心难道不是入选的判定标准之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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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来的教练比起技术,可能更看重意志力,又或者说是坚定地选择排球的“心”。
“……”
“我个人觉得,拿成年人职业化道路的标准去要求学生是不合理的。”一位年轻的训练员站出来说,“我在他们的年纪,肯定想不到太远、太长久的目标,对于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来说太虚无缥缈了。”
“更何况,有很多人直到活到生命的一半还没有找到自己最想做的事,这种例子也不在少数。”年轻的训练员推了下厚重的镜片,冷静地拿起桌上的一叠表格。
“这是风见同学的测试数据六维图。”
东京教练扫了一眼,问:“纸是空白的?”
“不,颜色已经填充完毕了。”
“什么意思……等一下,全满值?”
训练员:“现实就是如此,即便带着对排球的迷茫和纠结——看似全是负面和‘拖后腿’的情绪,她也完全没有弱项呢。”
“这也证明她的潜力从始至终都没有抵达过天花板,可是她已经开始所向披靡了。”年轻的训练员说,“这就是她入选的理由…之一。”
此话一出,东京教练成功被说服了,他露出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
*
下车后,风见霞清点完背包里的东西,一样不少,哼着走音的小调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一句大嗓门的叫唤声穿透狭窄的街道,径直钻入她的耳朵。
“风见老师…呃,风见同学!”
风见霞转向声音的源头,只看见一个扶着电线杆的女孩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一路狂奔到这里才停下。
“我刚下补习班,在路口遇到了大巴车,突然发现车窗有风见同学的身影,一激动就直接赶过来了。”黑色短发的女孩子张嘴,一刻也不想停下地持续输出道,“我叫天内叶歌,是您…你的粉丝。”
“风见同学的‘□□扣球’很帅气,能过精准避开拦网选手的多变球路非常耀眼,我初学排球的那段时期,有次恰好经过排球馆,看到过你的练习。”
“那时候的风见同学还惯用右手扣球,没想到左手也很擅长,是真正意义上全能的天才,同时代的‘顶峰’,所以说——”
“请不要低下头,风见同学,继续向前进吧,向着更高处走!”
天内叶歌鼓起勇气,攥紧手指大声说。
“虽然起步比较晚,但我会拼命练习的。等到哪天追上你的脚步,站在你的面前,让你不用俯首就能看清我!”
风见霞沉默了。
她的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和平时一样茫然地应了一声“嗯”。
眼睁睁看着天内叶歌激动到手舞足蹈,又紧张地鞠躬,这些细碎、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小动作却能让她过目不忘。
天内叶歌转身离去时,一阵清风吹过她乌黑的短发,穿过发丝缠住风见霞雪白的刘海。
“……”风见霞听到了她胸口响起的震耳欲聋的心跳,眼前浮现出的是第一次触碰到排球的画面。
地球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数不胜数的偶遇,而在这一时刻,风见霞的经历说不定也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邂逅。
……也可能是极为特别的一种,足以影响某个人几年甚至于半生的、一生的相遇。
就如球场上所有人都在束手无措时,总会有一颗排球以艰难的角度朝着她的方向袭来,带着信任与期待。
非她不可嘛…对,那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说非她不可。
多有意思呐,有人胆敢向她发起挑战。
风见霞似乎找到了……在这条路上新鲜注入的动力,她继续打排球的下一个理由。
11.阴差阳错
第十一章,这一砸,砸出了两场终局
经过多年的网速与手速与运气的努力和博弈,及川彻终于……抢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排球比赛现场票。
好像还是个很靠前的位置,一抢就是连续三座。
风见霞发自内心地感叹:“哇塞,你抢好快…话说万一你好不容易买到票了,结果我不把我那张票钱还你怎么办?”
及川彻指着她,又指向自己:“嗯?什么??”
风见霞露出一抹坏心思的笑容:“那你要同时坐两个座位吗,怎么坐,屁股卡在中间?”
岩泉一敲手:“明白了,是及川请客。”
风见霞趁胜追击:“没错没错,如果及川不请客的话,小岩也不去了,你要一个人坐三个座位,这下可以侧躺着看比赛了!”
及川彻鼻子一酸,眼角开始下垂:“开玩笑的吧,我提前问妈妈预支了几个月的零花钱,还找姐姐借了路费……”
风见霞怀疑他下一秒真的能哭出来,不行,光天化日之下那可太伤风败俗了,会让别人以为她又在欺负人。
于是她赶紧找补:“等我回去掏储蓄罐就给你钱。”
及川彻喜笑颜开,仿佛刚才泪眼汪汪的人不是他:“这就对了嘛,任何谎言都瞒不过及川大人的眼睛。”
风见霞:“……”
可恶的戏精,又被他耍得团团转。
及川彻和岩泉一准备升入五年级,新学期开始就要联系家长填写升学意愿单。
这些年来,三人的生活和交流已经与排球变得密不可分。
风见霞自然也会和他们聊起那天有关“天内叶歌”的偶遇。
“这位凭空出现的‘勇者’加入了其他俱乐部,是一个和小霞同年级的女孩子吧,算是对手。”及川彻说,忽然摆出一副超感兴趣的姿态。
“所以小霞你就接受了挑战?重燃起了打排球的斗志吗?!”
“和你描述的差不多吧。”说起俱乐部,风见霞的心思完全偏转到了另一个地方,“最近我的二传手换人了。”
及川彻竖起耳朵,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好奇心倾听。
“她本来一直是首发成员,和队友配合都不错,最近却被教练喊去谈话,说她上次比赛的托球分配显然不合理。”风见霞知道自己不善于说长篇大论的话,直接道出结果。
“后来她主动承认错误,说是主攻手橘本同学请求她多托球过去,来增加实战经验。”风见霞说。
“这么讲大概率是借口,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们想要说,不应该把所有机会球都默认给我。”
岩泉一继续问:“话说回来,你队伍的教练还在让你负责大多数的得分吗?——这种围绕着你为核心展开的阵容和策略。”
风见霞点头:“对。”
及川彻甩甩头,耸肩叹气:“一目了然的战术,确实很高效就是啦。”
岩泉一若有所思:“毕竟是小霞嘛。”
“不过等一下……”及川彻眯起眼睛,“小霞你怎么会突然发觉到事情的真相呢,头脑如此清晰,根本不像你。”
风见霞对其使用上勾拳,震撼效果显著。
岩泉一默默地挪到旁边,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哦,因为有天训练结束后,教练找我谈话,说想让我当队长。”风见霞闷闷不乐地说,“虽然我才要上四年级,号码靠后,但已经是公认的王牌了。”
“她们说,我们队的习俗就是王牌当队长,号码的先后和前后辈关系不是问题……好像也没有把我的性格因素考虑在内。”
岩泉一:“奇怪的强买强卖增加了,应该可以拒绝吧。”
风见霞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不会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及川彻脸上装痛的表情转瞬即逝,很快幸灾乐祸地说:“小霞也不得不应对最麻烦的人际处理了呢!”
风见霞皱了皱眉,表示她有点理解不了二传手和橘本同学讲出来的话。
难道说把机会球让给其他人…把机会球让给一个相较之下比风见霞得分率低的攻手,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
有什么东西一定比获胜更重要吗?不惜制造出一些潜在的漏洞给对手送上机会?
是为了更稳妥地拿下最后的胜利,还是为了能够关注到所有的选手,将队伍的核心从一个人变成每一个人而做出取舍?
风见霞的脑袋瓜彻底乱掉了。
“小霞怎么想?”岩泉一问。
风见霞斟酌语句:“我还是觉得…‘拼劲全力才是尊重自己、队友和对手’,这句话的意思,是让我掌控整个球场。”
她选择前者,即“一人核心”。
“只要我能够得分,大家都会松口气,这样一来,让我一局比赛扣五十个球,让我累趴下也没有关系。”风见霞神情认真地说道。
岩泉一看起来陷入了沉思,喃喃道:“这样啊……”
及川彻撇嘴:“……”
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
沉默的氛围扩散至整个客厅,及川彻把头埋在沙发的抱枕里,同样一言不发。
三人各有所思,各持已见,似乎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意见矛盾,只是一时半会没人能够说清。
等寂静的思考时间一过,他们的话题又被去现场看球赛的话题带跑,没人会因此产生心底的芥蒂。
小孩子之间的的感情和思维往往便是如此最纯粹、最极致的东西。
*
四年级,风见霞的头发越来越长了。
从每三周修剪一次头发到每一周半就得修剪一次。覆盖在额前的刘海只要稍微长上一点就会变成顽固的刺头,扎到风见霞的眼睛,这令她很不舒服。
于是,在及川彻抱住她大腿并大喊大叫着“不要啊,这种事情不要啊,没有刘海的小霞更像可怕的魔鬼了!”的喧闹背影声下——
风见霞面无表情地把他踢远,临走前顺便和冷眼旁观的岩泉一挥了挥手。
“再见了,小岩。待我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另一副面孔了。”
风见霞超绝不经意地给到一个四十五度角望天的镜头,颔首扯出一个饱含无奈且释然的笑。
“你不要把我忘记啊。”
“……”岩泉一感到很心累,同时给地上打滚的及川彻补上一脚。
这到底该从哪里吐槽起来。
该怎么说呢……眼前的两人加起来大概能凑出两百个戏精魂,及川彻单纯是性格恶劣,总喜欢整出一些欠揍的行为来。
风见霞是另外一个极端,她性格很稳,稳到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人站在那里,就会没来由地让人觉得“啊风见在呢,那没问题了。”
但奈何本人沉迷于观看各种类型的电影电视剧。
喜欢看电视的人都知道,这种作品里的言行举止都会为了表现力而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夸张化。
然而风见霞浑然不知这点,她觉得电视机屏幕里面的画面既然都是在地球上拍摄的,那么和现实又有什么区别呢?
答案是没有!风见霞如是说。
“我们之中,可能会出现第一个中二病吧……”岩泉一忧心地表示,目送风见霞去理发店。
“也不算件坏事,至少小霞在除了排球以外的生活上有了更多的兴趣。”
及川彻摸着凳子的边缘爬起来,手肘抵在桌面上撑住下巴:“哦。”
“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改变发型后最近的一次正式比赛上。
已经换上队长球服的风见霞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网前,在裁判的口哨声下与对面握手。
她快速扫了一眼对手们的球服号码。
不是天内的球队。但……也不可以因此就松懈。
“风见,好久不见,你头发变样了啊。”对方队长说,“很夸张,很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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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咳。”
不知是忘词还是没有憋住,她停顿了一下才补完最后一句:“反正很适合你。”
“在白色头发的基础上做黑色挑染,太有创意了。”
“谢谢夸奖,我也很喜欢我的新发型。”风见霞满意地抿嘴笑,“我最近新看了一部很喜欢的作品,叫《黑白魔女库伊拉》,灵感就是这个。”
“在舍弃掉刘海之后,理发店的姐姐推荐我把头发慢慢蓄长,太长影响打球的话用皮筋扎上就好了。这样一来染头发会给我打九九折。”
“所以你就去染了?”对方队长听到最后半句话越想越不对劲,说,“怎么感觉,你是被推销给骗了呢。”
风见霞诧异:“有吗?但是九十九是最接近一百的整数了,不应该是折扣最大、最有优惠的吗?”
对方队长放弃挣扎:“……没事,你开心就好。”
比赛开始。
首发阵容改变,风见霞所在的队伍风格依旧不变。
新换上来的二传手今天状态不错,能够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角度给出一个适合左利手扣球的线路。
——然而,在这个看似安稳无恙的午后,意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风见霞的扣球没有砸到地面,也没有拍到拦网选手的手指,而是刚好击中网格线最上方的一条粗实白线,球面干脆利落地弹了回去。
一声沉闷的撞击,排球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她的额头。
风见霞的身体先是出现了僵硬,随即在半空失去了力气。
落地后,她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让自己俯趴到地上,眼神变得游离。
现场顿时陷入寂静,所有人都愣住了。
教练大喊暂停,裁判吹哨,场边医疗人员迅速进入场内。
替补队员们冲到风见霞身边,用不断的呼喊来检查她是否还能保持清醒,手脚并用将她抬上担架。
球场上,迷茫的队友们目送着她离开场馆,教练紧锁眉头,举牌更换选手上场。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风见霞的脑内还无意识地模拟着当时扣球的触感,停留在对于扣球失误的复盘。
恍惚之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张黑板,耳边响起了数学老师拿教棒敲黑板的声音,以及那句几年前的疑问——
【数学题:64+24=3028。】
【数学老师:风见同学是怎么计算出这个答案的呢?】
【风见霞:感觉。】
不,不仅仅是感觉。
而是因为她当时想出来的思路是:把64拆分成6和4,分别与24相加,才会出现“30”与“28”的结合体。
刹那间,过往一切无法理解的事情,都像这道错误的数学题一样变得清晰起来。
她脑中所有杂乱无章的思绪都在此刻得到了梳理。
精神世界开始变得通透、明亮。
*
另外一边。
五年级的及川彻与岩泉一正在进行他们小学生涯的最后一次全国性比赛。
宫城县预选赛决赛上,对面的主攻手在网前起跳,及川彻的目光集中,力量全都蓄积在弯曲的腿部,调整呼吸,随时准备接球。
砰——!
代表着力量的左利手扣球硬生生打破了拦网的防线,及川彻及时飞扑出去,可为时已晚。
哨音结束后的第三秒,及川彻咬紧牙关,双手撑住地面慢慢爬起身,抬起头,恰好与牛岛若利四目相对。
但并非平视的角度,而是建立在一个绝对的高度差之上,落到及川彻眼里,仿佛在揭示他们胜者与败者的结局。
风见霞被紧急送往医院后,她的队伍在那场比赛输给了对手,今年止步四强赛。
至此,象征着纯粹的感情与执念的孩童们,带着他们各自不够圆满的结果,即将步入到下一个阶段。
【2007年,北川第一中学。】
12.爱恨纯粹
第十二章,她——长出脑子了!!!
昏迷过去的那几个小时,风见霞依稀梦到了过去的一些事。
小学低年级的某天,距离开学还有不到一周时间,风见霞正在岩泉家中埋头苦写补作业。
及川自然也在,这两个一放假就跑出去玩到天昏地暗的人全然不知作业为何物,如今幡然醒悟般开始补救。
及川彻抄着岩泉一那一沓严格按照计划实施,确保每天都如期完成一部分的作业堆,而风见霞抄着岩泉一去年的假期作业。
都不白写啊,岩泉一上学以来没有一科作业是白写的,还能重复利用。
补作业时思路极其容易涣散,闲不下来的及川彻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没忍住抛出了一个话题。
“虽然我们还没开始打全国赛,但假如小霞有次排球比赛输了,你会怎么想?”
“幻想一下我输掉比赛的场景嘛……”风见霞闻言把铅笔塞到耳后根,惆怅地抬起头,“我什么都想不到。”
及川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哦还有还有,‘失败是成功的妈咪’。”
风见霞:“但是我打排球不需要妈咪帮忙,我只要我自己。”
岩泉一:“这句话根本不是这么理解的……哎,总之,人不可能从出生一直到一百岁都能赢下去的吧。”
风见霞茫然地抬起头:“可是,我就没输过啊。排球打到今天为止,训练赛一场也没输过。”
“……”及川彻一拍脑门,止不住地哀嚎,“我怎么就选了你来聊这个话题呢。”
岩泉一:“是你想不开。”
风见霞:“是你想不开。”
及川彻:“……”
*
回归现实,从梦里惊醒的风见霞在病床上睁开了眼。
刚出差赶回来的风见爸爸见状立刻按下通讯铃,紧接着,一个更嘹亮的嗓音响彻全屋。
“——小霞!!!”及川彻大喊大叫,“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风见爸爸:“?”
岩泉一锤他头:“垃圾川你想想清楚再说话!”
及川彻捂住脑门,说话开始带着明显的鼻音:“对不起…小霞你没怎么受伤真是太好了。”
“嗯。”风见霞淡淡地回道。
及川彻突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侧头质问岩泉一:“她是不是脑袋被砸傻了?”
“感觉反应比以前更不灵光了,现在都不会骂我了!”及川彻很是紧张。
岩泉一当场甩出问号:“为什么非得骂你,这是你什么独特的爱好吗?”
风见爸爸呛了一下:“咳咳咳……”
“你才傻。”风见霞重新开口,“我只是觉得现在思路很清晰,想明白了很多事,懒得和你计较,然后……”
“给你留下一个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但是侮辱性极强的沉默。”风见霞一口气完成了她觉醒以后第一段复杂的长难句。
风见爸爸的咳嗽声越来越刻意,他见女儿现在身体上虽然谈不上生龙活虎,但意识上的清醒程度堪比龙腾虎跃,终于放心下来。
“你们三个关系真好啊。”他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随即收到了三人无言的注目礼,冷场一触即发。
为了给孩子们留出一点聊天空间,他尴尬地起身,在门外等待护士来做检查。
趁着这点空余时间,风见霞直截了当地问:“我的比赛最后怎么样了?”
“输了。”
此话一出,及川彻的眉眼忽然一起往下垂——这是他平日里扮哭时最常见的起始蓄力表情,可是下一秒,两滴眼泪真情实意地从眼角滑落。
风见霞愣了一下。
“小霞的队伍输了,我们也输了……可恶。”原来是被关键词激起了不太好的回忆,及川彻无意识地攥紧手指,“可恶的牛若!!”
“哦,你们对上了牛岛若利。”风见霞捕捉关键词。
岩泉一吃惊地问:“你叫得出他的全名?”
风见霞点头:“脑壳被排球砸了一下,突然就想起来了。”
“还有很多很多人的名字…比如及川你居然叫彻。”
“哈?!原来你从没记住过吗!难怪你天天用姓喊——”及川彻注意到风见霞扬起的嘴角,猛然惊觉,“等等,你在耍我。”
风见霞:“啧,被发现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及川彻仔细梳理她苏醒以来所有看似正常实为异常的反应,“是排球把你的脑袋顺便砸开窍了吗?还有这种好事?”
风见霞摸了摸额头绑着的绷带,说:“可以这么理解。”
及川彻嘀嘀咕咕:“你这根本不叫负伤吧,完全就是打boss中途自带复活卡,附送增益buff的那种。”
岩泉一:“这叫因祸得福。”
风见霞:“皮肉伤还是有一些的,假如用你的话来形容,我被排球击中后确实把血量全都扣完了,当场倒下——”
“只可惜,我的定位是那个boss。”风见霞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再次站起时,不是复活,而是解锁更凶猛的第二阶段。”
“……”及川彻已经被她形象生动的比喻给深深地震撼住,哭到一半的眼泪在皮肤上渐渐干涸。
“这个世界上,竟然诞生了一位比及川大人还如此不要脸之人。”
岩泉一槽多无处下口:“你莫名其妙承认了什么玩意儿?”
“需要解决的事情还有很多。”风见霞长呼出一口气,惋惜地摸了摸因为做检查又被剪短的头发,“至少,现在已经证明了一件事。”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能打死我的,从来只有我自己。”风见霞煞有其事地背出精心准备的台词,“唯有我的扣球能够对我造成重量级伤害。”
“那可真是,太酷了。”
*
那么,话题来到最初的回忆。
当输掉比赛的结果第一次呈现在风见霞的面前,当她正式拥有了败北的经验,却觉得心情是无比平静,仿佛收获到了久违的安心。
——“风见霞”也会输给她自己的失误。
这件事让她以及那些把眼光聚焦在她身上的人们,开始重新审视起这项运动。
无敌的人也会犯错,也会败北……这种心情填补了风见霞在排球履历上的空缺。
现在,体会过落败的她,心态和眼界更加接近于一位完整的体育竞技的选手。
经过检查,除了外部的撞击伤,大脑内部没有出现什么损伤。
虽然被下达了近期不准回归训练的诊断书,在出院的第二天,风见霞就来到了俱乐部。
全场对她的回归表示了欢迎,风见霞一改往日的被动社交状态,先是点头示意,然后迅速地说明了一下她躺病床上没事干,看了好几遍顺便做了对那场四强赛离场后的复盘总结。
教练摘下眼镜片擦了擦,不可置信:“风见你居然会自己一个人写复盘要点……你居然会写字。”
风见霞的嘴角抖了两下:“我会写字很奇怪吗?”
教练为下意识的反应羞愧:“咳不好意思,你继续。”
更令他惊掉下巴的是,风见霞在单方面输出复盘成果时,精确无误地喊出了所有人的全名。
说到这里,她径直走到一个人面前,停下。
“橘本同学。”风见霞说,“你的状态调整得不错,替换我上场的杏本同学原本紧张到动作有些变形,第一局你就很好地撑了下来,没有辜负你在训练赛上拼命想要多要球的机会。”
她继续朝着作为前首发二传的桃本同学看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如果你想要让我成为你指挥下的一把武器,操控我、掌控我,那就试试看啊。”
风见霞毫不避讳地说:“把其他选手都纳入队伍的‘核心’所需要的二传实力和头脑,展现给我看。”
“用你的行动说服我们的同伴和教练……另外所有人都是一样,我会好好地看着你们,看清你们的特点,这是我作为队长应该做的事情。”
“接下去的一年,请多指教。”
气氛烘托得正好,风见霞那“目中无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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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又开始了,她突然回头:“诶教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教练:“……呃,应该没有了。”话都被你讲完了。
等等,这么能说会道,思路清晰,还能站在别人角度来考虑全局的人是谁?啊???是他认识的人吗?!
不知为何,教练很快接受了风见霞的新状态,并萌生出了一段神奇的猜想。
或许无敌的人,连如何处置与平衡“败北的心情”、“永远赢下去的决心”和“对执念的掌控欲”都能得心应手。
同样的,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种奢求的才能。
……
几个月后,风见霞参加完两位幼驯染的小学毕业典礼没过多久,又被抓去北川第一中学的校门口拍入学合影。
正逢春天的樱花季,风见霞的小学制服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她的身高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作为全场唯一的小学生,却被好多新生误当成学姐,一度成为了打卡拍照的景点之一。
逛校园到一半,被人群包围的风见霞好不容易抽出身,才发现及川彻不见了。
教学楼附近没有他的影子,连排球馆的清洁工也说没看到过一个棕色头发的孩子来参观。
凭着直觉,风见霞跑步上楼梯,在顶楼的天台找到了他。
“啊,好烦躁,我只是上来吹吹风而已,才没有因为训练陷入瓶颈和总是输掉比赛而难过呢——半点也没有哦。”及川彻说。
风见霞听笑了:“我还没来得及讲话,你已经自爆卡车了。”
“也对。”及川彻后知后觉,懊恼地靠墙,“差点忘了如今是觉醒了第二阶段的boss小霞,不是从前那个会把‘呃’和‘嗯’等等的犹豫词挂在嘴边的笨蛋小霞啦。”
“呐,小霞,你说要是我在托球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会不会一下子超进化成天才。”
“每次你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语气词总会变得很多。”
“没错…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风见霞,其实我很羡慕你。”
“羡慕到嫉妒的程度也偶有发生,我没办法杜绝自己这样的想法。”
时间的流速忽然间慢了下来。
画面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黑白胶卷中播放的影片,由旁白代替了所有的声音。
【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是在羡慕我打排球的天赋,还是在羡慕我一直能赢。】左边的风见霞问。
【两个都有,而且始终都是。但主要还是在羡慕你的队友,嗯,硬要问原因的话……】右边的及川彻说,【假如我是你的队友,就不会这样胡思乱想了。】
【?】比以前通透了许多的风见霞久违地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及川彻解释道:【一个队伍里要培养出一个非典型大魔王可是相当不容易,那需要良好的环境氛围,很多很多的运气…比如说捡到一颗实力和人品兼顾的天才种子,还有——对同伴很多很多的爱。】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我也想变成这样。】
及川彻停顿了一下。
“总之,排球的赛场上一定需要更多你这样的人存在,像是宇宙里亮起的星光。”迷迷糊糊地说到最后,连及川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他颇为苦恼地揉着自己卷曲的头发,强行转移话题:“啊——反正,你就是比牛若要顺眼嘛!不论做队长做王牌做左撇子主攻手,都比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看起来要像个好人!!”
“能亲口说出来、分享出来心情就会变好。”风见霞说,“及川,我有个提议,你可以对我说出那句话。”
“——‘今天的我想不通的事,由你来帮我想办法解答。’”
风见霞举起左手,在凝神认真的表情中蓄势待发:“及川彻,我的回复如下。”
“现在,让这个烦恼也变成你生活的一部分,不急于一时的答案,重点是你在经历这个过程。”
“就像我直到今天,也在一刻不停地为自己寻找喜欢上排球的理由。”
风见霞清脆地打出一个响指。
“我们,存档。”
13.是抖艾慕
第十三章,抱歉,不伤害及川的事我做不到
小学五年级,风见霞所在的学校拿了宫城县预选赛女子组的冠军,之后在全国赛上险胜东京的一所学校,最终夺冠。
领奖的时候,风见霞扎着她那头炫酷到不行的挑染小辫登台,一度让全国境内的女排都流行起了不强制统一发型、可以自由选择蓄长发的风潮…那些就是后话了。
县决赛期间,及川彻经常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打开手机相机,在一个超级死亡的角度疯狂按下快门键。
嘴里一边念念有词:“太嚣张了,这种成天打破规则,傲慢到极点的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一边手里的动作是完全不停的,势必要拍到内存告急。
其实去年就告急了,为了腾出存储空间还删了一大批,里面全是及川彻口中所谓的“丑照”,包括了打排球的风见霞和日常生活中的风见霞。
当岩泉一逐渐意识到自家发小并不是凭空多了个摄影的爱好,而是单纯喜欢拍各式各样的“风见霞”之后,他越品越觉得哪里不对。
“及川,你该不会……”岩泉一微微皱眉,默默地伸出一只看不见的手触及真相,拍在及川彻的肩膀,吓得对方一激灵。
岩泉一:“该不会是想提前拍好未来职业选手的成长纪录片吧。”
及川彻扬起嘴角:“……呵。”
哇塞,好聪明的小岩,差一点就猜中了呢。(那种语气)
在被揍之前,他急忙解释:“等以后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小霞,我就趁机把这些黑历史照片全都甩到他们脸上。”
“到时候只能让小霞抱着大腿来求我删掉才行!哈!”
“……”岩泉一扫了眼他手机屏幕上的一系列无死角帅气抓拍,并不是很懂哪里算黑历史。
但是算了,看及川挺乐在其中的,他开心就好。
两个人的脑袋在此刻都不是很灵光。
离场后,风见霞在回去之前率先找到了他们。
她破天荒地第一个开口,张嘴便是:“及川,排球应该就是你要贯彻一生的东西了吧。”
“是。”及川彻正经点头。
“好巧,我也是。”风见霞微笑。
两人隔空对望,午后刺眼的阳光将他们的发丝都照射出一抹亮色。
岩泉一拆开牛奶,戳入吸管,发出震天响的吸溜声:“你们两个要对中二台词到什么时候去……再不拍合照我就走了?”
及川彻尔康手:“小岩啊——!气氛毁灭者!”
*
加上了“贯彻一生”的buff,风见霞和及川彻因为赛道不同,有机会一起对练的时间少了,但强度更上一层楼。
先不论这中间有没有夹带私货,对及川彻而言倒是正中下怀。
谁会错过最棒的左利手特训呢?
“来吧小霞,往这里发!!”
砰!
一阵呼啸的狂风带着在空中转出残影的排球砸向旁边的空地。
及川彻有些傻眼,他指了指自己:“不是说往这里跳发吗?”
“谁会听你的话找做啊。”风见霞揉手腕,“对手的发球难道会顺着你的心意刚好落在你手臂前方吗?”
“小霞变得更加严格了啊。”岩泉一说,“及川你也别想太多,为了能让你突破瓶颈更进一步,这是必要……”
“真是可恶的发言,完全找不出破绽呢。”及川彻大喊,“但是,尽管放马过来!”
一颗重炮擦着他的头发飞出了界。
“擦到头发也算我失分吗?”及川彻对着扑面而来的炸弹大惊失色。
“国际排联有过一些判定,虽然一直有很大的争议,但确实执行成功过一两次。”岩泉一仔细回忆,“毕竟头发也是身体上任意部位的一部分。”
他最近正好在研究这方面的判例,于是接着说:“排联规则每过几年都会更新一次,都是在不断完善和平衡选手与竞技之间的关系。”
“所以练习的时候还是按照高标准要求自己比较好。”
及川彻叉腰点头:“不错嘛小岩,你成功用自己笨拙的话术说服了我。”
岩泉一拧眉:“欠揍吗?”
“当得分的决定权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总归心里会不痛快呀。”风见霞丝滑把话题重新牵回来,喃喃自语,“等等,你们这样看我干什么?”
及川彻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脸上滑动:“没事,我就是在好奇。”
“小霞你的队伍,最终还是靠‘一人核心’取胜的吧。”
“是啊。”风见霞坦然承认,“因为我能稳定地拿到分,这很正常。”
“可是——也和以前有所不同了吧。”及川彻打断。
“哼。”风见霞笑了一声,“你又注意到什么了?”
“该怎么形容好呢。”及川彻说,“有的东西可以不去拿到手,但一定要让别人都知道自己拥有一个得到的机会、一个选择权,不会在一条路走到底的同时把剩下的路全部封死,这样才对。”
“正如我们可以输,可以三番五次地挑战失败,但绝对接受不了失去尝试的机会……”及川彻说着,忽然一转,尾音洋溢着充沛的热情,“假如我当队长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让所有人都在我的观察之下暴露出最真实的想法,然后把实力发挥到极限!”
*
不出意外,北川第一中学向风见霞发来了贺电,表示学校的女子排球部热烈欢迎她在升学后的加入。
北川第一中学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排球部都是县内知名的排球强校,距离风见霞的家近,还有两个可以随时抓来打排球和帮忙补习的幼驯染。
风见霞觉得,没有比这更有意思的选择了。
可是升学前无论如何都要先把分数提高到及格分……
平时脑子里只有排球的风见霞为了考到合格线突击补课,任劳任怨的小岩老师在家用往常画排球位置图的白板,开了小霞专用补习班。
及川彻果断蹭课前来嘲笑,看着一白板的公式傻了眼。
分明已经读了大半年国中一年级,他却对大部分课程上的知识点感到陌生。
对此,他的解释是:“这种可以临时抱佛脚的东西只有在期末考试前才会想起来啊!”
及川彻:“考完试就忘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其中,有道数学几何题看着眼熟又陌生,及川彻翻出自己的铅笔和草稿纸,代了好几次数进去都觉得差点什么。
公式分明也是对的,到底是哪里遗漏了什么吗……及川彻开始钻牛角尖。
这时,风见霞站了起来,她犹豫地站在在板子前面,缓慢地添加了一条辅助线。
辅助线出来的同时及川彻瞬间就明白后面怎么做了,“啊”得一声拍案而起,脚下没踩稳,感觉眼前一阵发晕。
“原来是这样——”
思维涣散之际,他的眼前突然幻视出了另一幅画面。
……
及川彻偶尔会在独处的时候心想,他真的是一个非常适合打排球的人吗?
比同龄人更高大的体格,更好的球感,领导和组织进攻的才能,从小到大的教练都说没有比他更适合当二传手的人选了。
他确实做到了,而且一直做得很好,排球场上他思路清晰,一骑绝尘,可是……可是他唯独没有想到那条“辅助线”。
只是差了一条简单的线,即使在线条出现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日的游刃有余,可及川彻真的在一瞬间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恐怕原地苦思冥想再纠结半个小时,都画不出那条线。
及川彻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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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辅助线,或许就是鸿沟。及川彻相信自己能拿到一半以上的分,因为他在看见辅助线后立刻意识到了解题的方法。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总会有一些人,即便看到了辅助线也会感到迷茫,无法向前一步。
如此的“辅助线”,像是长期以往都无法跨越的距离…..是小霞、他,和很多排球选手的才能的划分。
小岩老师不明所以地敲了敲他的头:“不是,就写个数学题的事,你怎么还伤心上了?”
及川彻深呼吸一口气。
绝对——不可以——胡思乱想!
他捶桌而起:“不能败给自己的懒惰,以为只要把打不好排球的锅全扔给才能就行了,不可以!”
他猛地回头,指着风见霞说:“小霞你也是!就算每次打排球的结果都是让一堆人讨厌死你,天天在暗地里咒骂你,你也一定要打下去!”
“可恶…你认识的人里面,不会有人比我更近距离理解这种超越不了天才的痛苦了!岂有此理——”
“连我都可以撑下去,还每天从早上到中午到晚上、睡觉前都想着来看你,那么折磨自己的我坚持下来了,作为超级大魔王的你也绝对不能先行倒下!!”
岩泉一茫然至极:“……你们到底在哪个频道,我是不是不该在这里。”
“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也跟你说清楚一件事,及川。”风见霞拍桌而起,小岩老师的存在感迅速再减一。
“你以为我从小到大和你吵架,是因为我想和你吵吗?!”
及川彻:“难道不是吗?”
岩泉一坐下,熟练地翻零食开启旁观模式:“你们不是越吵越起劲,越吵关系越好的类型吗?”
“不是的啦!”“当然不是!”二人异口同声。
“我记得很清楚,当初我第一次安慰他的时候,花了整整一个下午。”风见霞抱住双臂,控诉道,“效果不能说很少,只能说一点也没有。”
岩泉一察觉到及川彻整个人僵硬了一下,脖子扭到一边,满脸心虚。
“他还是在那边一个人胡思乱想,翻来覆去地看录像找自己的问题,精神紧绷什么都听不进去——最后,我实在忍无可忍!”
风见霞捏紧拳头:“用十秒钟揍了他一顿,扯着他的领子说‘人怎么可能没有低谷期啊,你给我放松下来啊混蛋’!然后,他终于听进去了。”
及川彻捂脸,羞愧不已:“别说了……”
岩泉一:“干得漂亮。”
“所以以后请不要说‘吵架能让我们感到快乐’这种话了。”风见霞说,“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实在是及川他有点太抖艾慕了。”
抖什么?
“……小霞,你最近互联网刷得有点多了。”岩泉一说,“解锁了不得了的流行词啊。”
风见霞露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什么?我以为打排球的人默认都有M属性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及川彻试图狡辩:“?才没有,祸害我一个人就算了,你怎么能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啊!”
风见霞不理睬他,继续娓娓道来:“想象一下,当你发出了一个超完美的发球,掌心火辣辣得发烫,内心兴奋至极。”
及川彻:“唔……”
风见霞:“过了一会,对面的攻手朝着无人防守的空地扣球,你一个鱼跃冲上去稳稳接住,球还正好飞向二传附近的上空。”
“此时此刻,你的手臂内侧是痛的,飞扑落地时磕到地板上的手脚也是疼的,但你还是觉得……”
及川彻:“爽到没边。”
风见霞一拍掌,朝岩泉一的方向摊开双手,脸上写满“我说什么来着”。
岩泉一:“……”
谁来管管这两个人,他们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M属性艺术里了!
14.谁在心虚
第十四章,可怜的人,被幼驯染玩弄于股掌之间
作为北川第一中学的人气角色,及川彻身上带着太多可以深入撰写报道的特质和事例。
打从一开始,新闻社团的前任部长就认定这位性格鲜明的新生是潜力股,把他当成主人公写上一个月的追踪报告准不会有错。
事实证明,前任部长的判断十分准确。
涉及到及川彻这个人物,首先让学生们联想到的是一张还未褪去稚气就已经开始有池面雏形的脸。
是外向开朗的高个子,张弛有度的社交达人。
只身一人就能同时撑起话题度和新鲜感,甚至还能完美符合排球部的宣传需求。
于是新闻社和排球社双方一拍即合,隔三差五地就会针对社团进行专题报道,再单独给及川开一个版面。
部门之间一来二去熟络了不少,为此时常能拿到第一线的最新情报。
然而到了第二年,新继任的新闻社部长看着手里的白纸黑字稿件满头黑线。
什么叫“及川与同年级女生交往一周后再次被甩,那位女生当天迅速告白了另一个女孩子”?
什么叫“排球部社员在校外拉面店聚餐,队长及川疑似被不良少年欺凌,哭哭啼啼不敢还手”?
还有重量级,什么叫“扒一扒那名新入学的一年级混血白发女生,竟是及川同学的天降幼驯染白月光回国!打排球暂停,他去接……”
“令人诟病的霸总娇妻文学在双方性转后意外好吃——浅谈爱情向小说作品强弱关系的创作研究。”
“等等。”新闻社部长及时叫停,“最后那个投错栏目了,那是正经杂谈不要和这些八卦摆在一起。”
说罢,她重重地深呼吸两次。
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及川同学,你出现的频率比去年更加高了!乍一看谣言也越传越离谱了。
……
而就在不久之前,故事,同时也是事故的主人公及川彻,在学校排球馆附近走来走去,揣揣不安。
下午的课刚结束,这几天学校操场上的社团招新活动正在火热开展中,排球部的正副社长都去各自的摊位做宣传了,留下二年级在体育馆接待学生。
不论是女排还是男排这边,大家都在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不外乎是北川第一的新生里,有位刚拿了小学女子组全国冠军,同时也是最佳攻手的重量级选手。
有社员盯着及川彻观察了好一会,问旁边的人:“他这是怎么了,怕被仇家找上门?”
那人回答:“不,我觉得应该另有隐情……你不知道吗?那位风见学妹是及川的发小。”
“等一下,上周不是都说清楚了,风见同学是岩泉的青梅。”
“…动动脑子,幼驯染组合是三个人也没问题啊!”
“哦哦,原来如此。”
几人聊天的声音有点大,原本在做拉伸的岩泉一将视线投向门口仿佛刚觉醒了多动症的及川彻,遂起身,抄起一颗排球向他走去。
中途岩泉一愣了一下,有所察觉般看向自己的右手:嗯?怎么又顺手拿了颗球。
没事,这次只是去问候一下情况,才不会突然动手动脚的……
“别看了,霞今早发消息说她要去女排的体育馆撑场子。”岩泉一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背后,“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小岩,你走路没有声音啊!”及川彻吓了一大跳,“谁说我在躲小霞了,我在担心青木酱。”
岩泉一:“青木?是1班的吗?”
“没错。”
“没有到称呼名字的地步却特意在姓后面加了个多余的语气词后缀……”岩泉一眼神逐渐鄙夷,“好恶心啊,你这家伙。”
及川彻正要继续反驳,余光突然自主锁定到了岩泉一手中的排球,到嘴边的辩解临时改成了:“是她要求我那么喊的啦。”
“至少在上个星期还是这样,结果她昨晚发消息说要当面宣布跟我分手!”
“所以我绝对不能和她碰上面!”及川彻总结道,“这样就能有效避免被分手。”
岩泉一眼神往旁边瞥了一下,邦邦硬的拳头忽然松开,不经意地问:“青木同学比霞还要可怕吗?”
及川彻抱住手臂,回避问题倒打一耙:“小岩你有点装了哦,取昵称的口气都像个正经人,以前四处乱窜、边跑边喊小霞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风见霞饶有兴趣地看他表演:“噢,所以你的意思是,青木同学比我还要可怕?”
及川彻:“……”
及川彻一动不动:“…………”
因为他的身后,刷新出了最可怕的魔鬼!!!
不能转身,不能回头,不能回答。
吹到脖颈处的风开始自带一股刺骨的凉意,及川彻陷入垂死挣扎般的心境,闭目捂脸:“拜托了,请告诉我…附近没有我的粉丝…对吗?”
风见霞左顾右盼:“嗯,确实。”
及川彻松了口气,坦然地面对自己碎成一地的人生。
一回头,就看到同年级的青木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气愤地大喊:“及川同学,我们分手吧!”
“——麻烦风见同学帮我这样认真地告知他!”
“OK。”所谓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风见霞如实复述台词,面无表情且棒读地说,“及川同学,我们分手吧。”
岩泉一:“噗。”
及川彻:“我听得见……那么近……那么清晰……为什么还要重复?”
而且为什么是小霞来复述啊!换了个人来喊更加恐怖了啊!
紧接着,青木亮出星星眼:“风见桑…不对,风见学妹好帅气,好有自信,把男生们压得什么都不剩了。”
“这些都是我做梦才敢想象的人设,现实中居然真的存在如此完美的女人……”青木晕乎乎地握住自己的双手,祈祷状开口,“风见学妹,性别不要卡太死。”
风见霞:“啊?”
及川彻:“???”
青木忍不住轻哼:“开个玩笑,对了风见学妹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请务必笑纳……”
围观的男排部二年级成员们左看右看,一时没能理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或者说是到底有几件事和几句值得议论的槽点正在同时发生。
索性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大家一人一口,趁乱喝了吧。
*
送走了青木同学后,一行人走进室内,关起门来说点大实话。
岩泉一摸摸下巴,率先真诚地表达困惑:“球场上也就算了,为什么日常生活中你遇到霞,还是经常露出一脸窝囊的表情?”
“你已经是国中生了欸。”
来自亲友的追加痛击!
“一定是磁场问题。”及川彻麻木地解释,“一米八放在人群里是出类拔萃的身高,但是扔到两米的人隔壁就是矮子了。”
“肯定是小霞的气场,导致所有站她旁边的人都会被她的气势压一头。”及川彻的声音慢慢轻下去,止不住地嘀咕,“可恶,总有一天我会让这种情况逆转的。”
“眼熟的剧情,及川你又被分手了,接下去是不是就要到打球低谷期了。”风见霞的手按在及川彻的肩膀,抿嘴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们直接一步到位。”
“你要干什么?!小霞我警告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岩泉一收拾好东西,带领众人站到最佳吃瓜位,敷衍地插几句:“原来这就是你的逆转。”
“你就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风见霞愉快地摩拳擦掌,锐利的目光扫过周围一片人群。
男排部成员们纷纷吹口哨,扭动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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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盯向美丽动人的墙面,哇塞这墙可真墙啊……其中有几人偷偷摸摸地拉回一点视线,观察岩泉一的反应。
这就是幼驯染组合的恐怖实力……帮一下啊岩泉,救一下。
“还是对他好点吧,及川也不容易。”岩泉一满脸认真地说了点人话,随即转身把一筐排球推来,“这筐球手感最好。”
风见霞:“好!及川,来接球!”
及川彻土下座:“我的脸面……我在大家眼中的完美形象啊……”
岩泉一:“从来没有过那种东西。”
“没事的及川,其实我们都习惯了你一向轻浮还爱耍酷的个性,偶尔破碎一下会显得你更加…‘平易近人’了呢,噗呲,不好意思。”男排部的一位三年级学长说。
“何况你的应援会粉丝们都不在场,我们保证不会说漏嘴的,也许。”
另一位二年级成员赶忙接上:“我也好想接接看传闻中的左手‘魔炮’扣球和发球啊,风见学妹可以说是我最喜欢——”
“停!”及川彻猛然打断,他瞳孔震颤地看向那人,“你混在挖苦我的人群里,说了句什么?!”
这句话如同地雷一样在他的脑内轰然炸开…这种感觉不亚于和朋友约好不到期末谁也不复习,结果发现有人装作玩手机,实际在一刻不停地看资料学习!
是赤裸裸的背叛啊!
——或许还夹杂着及川彻内心深处某种未知的情绪。
不同于及川,那人把后半句又说了一遍:“风见学妹是我最喜欢的女子组选手了!我从出生起就是她的铁粉了!”
及川彻在后怕中拍了拍自己:“只是选手啊,吓我一跳。”
岩泉一在沉默中看了他一眼,没有揪着关键词追问下去。
“对了,刚才青木学姐临走前送给了我这个。”风见霞摊开手心,展示出两张粉红色的长方形券,“说是分手前,本来预定好了一家热门的拉面店双人套餐,现在用不到了。”
“事已至此,先吃面吧,这个券上写着买一送一。”风见霞说,“我要蹭饭,你请我。”
及川彻感到喉咙干涩,他欲言又止了一下,挣扎着开口:“可是,双人套餐是情侣套餐啊……”
风见霞:“那怎么了,因为登记的是你的社交平台ID所以也不能找别人代领。不然你跟谁去?小岩吗?”
“呵。”岩泉一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刹那间,及川彻火速想象了一下,他和岩泉一的合照被打着粉红色的爱心滤镜出现在拉面店的活动墙……
然后在接下来的至少半年内,每个北川第一中学的学生只要去那家拉面店,稍微留意一番,就能看见那张照片虽然打着滤镜,却是岩泉一的拳头友好地揍在他脑门。
天平的两端,一端是尊严,一端是颜面。
想罢,及川彻毅然决定:“不去了,就让套餐券过期。”
风见霞念出上面的字:“凭此券可兑换四块免费叉烧,续面汤半价。”
“小霞!”及川彻干脆利落地撤回一条消息,“请和我,去吃拉面!!!”
风见霞:“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
与此同时,体育馆的吃瓜角落。
“他们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但硬要算起来的话,果然还是幼驯染之间熟悉的关系压倒了全部吧。”
“太坦荡反而不会有问题,只有冒出小心思的人才会在感情中犹豫。”
“对啊。”“说的太好了。”“不用谢,这得多亏了我姐姐昨晚听的情感频道……”
一群没有丝毫交往经历的社员们说得头头是道,互相吹捧。
岩泉一若有所思地看着无缝讨论起菜单的两人,陷入沉思:“……”
及川有点不妙啊。
15.先磕为敬
第十五章,她都把你调成什么样了
吃拉面当天。
先说结论:及川彻现在的心理活动已经乱成了一大串麻绳,拧巴拧巴能挤出不少这些年为青梅流下的眼泪与汗水。
别问为何而流。
好消息:他用一种很神奇的名义把风见霞单独约出来了,不会有第三个人。
嗯,对不起住了小岩,这是一种人之常情的私心。
坏消息:这个双人套餐真的有所谓的情侣合照打卡才能参与啊!!
当他用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冀的视线微微抬头看向风见霞时,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说:“现在就拍吗?”
工作人员连忙举起拍立得:“可以的,背景拍到这个粉色的墙就行!”
“你要摆什么动作?”风见霞把斜挎包放到预定的座位,试图解读他皮卡皮卡闪亮的棕色眼睛,“…送的叉烧你一半我一半好了吧!”
重点当然不是叉烧啊!……好吧叉烧确实也很重要就是了。
及川彻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我可是很上镜的。”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比意识先行有了动作,工作人员也急忙按下快门。
咔擦。
粉红色墙面上多了一张拳头碰拳头的双人照。
及川彻:“……”
这氛围感对吗?
完全是强行拉了两个各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用不同的方式耍酷,刚好拍在同一张图里而已!
他侧目观察工作人员的眼神,小姐姐也是呆滞了一下,表情中透露着同样的疑问——这对吗?
就在这时。
一个陌生男人从店铺转角处的小路抄近道,一路穿过排队人群走到队伍的最前方,拿走了取号机器刚吐出的一截白色纸条。
面对如此光明正大的插队,负责门口迎宾接待的人员愣住了,原本应该排到取号的黄色短发女孩无声地尖叫,表情惊恐。
“那个,这位先生……”
陌生男人直接打断:“看什么看,管好自己,没长眼睛啊!”
“……”一时间,众人皆是陷入沉默。
“那个、不、不是的。”找回意识的黄色短发女生勉强鼓起勇气,刚要说什么,陌生男人只是回头瞪了她一眼,女生的脸色瞬间变回一张白纸。
“长什么眼睛?”风见霞走到陌生男人跟前,语气稀松平常地反问。
“…哈?!”
前方有风见霞吸引注意力,及川彻很顺利地摸到背后,手指一夹,将写着号码的纸条抽了出来,反手塞到黄发女生手中。
“好巧啊,这边已经排到你啦,请尽快入座吧。”及川彻对着女生和店员眨眨眼,在陌生男人就要发作前迅速单手拍在他的肩头。
“大叔,一把年纪了还在公共场合不遵守排队礼仪吗?好丢人~”
有了他起头,其他同为队伍中的客人们纷纷附和起来,势必要维护秩序。
挂在嘴边的嘲讽并未完全起到效果,陌生男人想要反击,却发现按压在肩膀上的力量居然令他无法轻易转身。
门口的店员急忙安排黄发女生入座,冲到里面呼唤店长求助。
眼看事情即将告一段落,陌生男人涨红着脸出口成脏,风见霞拧眉大喊:“闭嘴!再张嘴我一拳揍你脸上!”
世界彻底安静了,连同路人都被这爆发的气焰而噤声。
只动嘴不动手,男人就算想要报警举报也没有用,何况那么多目击证人在场,他的气势迅速消退,店长表面友善地请他离开门口。
黄色短发女生十指相握,激动地脸颊绯红,嘴里似乎还在碎碎念着什么“妈妈我被一个超帅的大美女救了啊啊啊,她的粉丝团知道了不会把我暗杀掉吧”……
负责情侣活动的小姐姐悄悄探出头,看了眼墙上的合照,又看了看两人方才水到渠成的合作,恍然大悟。
哪里不对了,这氛围很对嘛!是相当创新的磕法!
*
回到座位,风见霞重新拾起筷子,面条塞嘴的间隙含糊不清地说:“以暴制暴真的是又爽又方便——每次用类似办法做完伸张正义的事情后,都得在心里面反复提醒自己,这种思想很危险。”
及川彻托腮扭头:“是嘛,我觉得没问题诶,能意识到想法危险的反而是最不会失控的人。”
“总而言之,干出这种事情的人是小霞就不会有问题。”他努力语气平稳地扔出直球。
风见霞没太大反应,抬眼问:“你呢,当队长的时候一直表现得很能干,怎么现在就装哑巴了?”
及川彻高情商回复:“低调,低调。如果我不保持沉默,就会影响小霞你的发挥了。”
他灵感迸发,稍微打了个比方:“舞台的灯光的环境有限,聚光灯非要分配到两个人身上的话,光线带来的视觉冲击和画面感就会减弱。”
“所以……”风见霞难得真诚地回敬直球,“那还多谢你了,要是没有配角和群众演员的努力,主演的魅力会下滑两百个百分点。”
她的表情变化很流畅,前一秒尚且在拌嘴的人,后一秒忽然就开始正经道谢。
及川彻看着她那张气质无敌颜值也同样无敌的脸,心下猛然一震,忽然想起了小学第一次为她“让位”的情景。
*
似乎小岩也在场,总是形影不离的三人组因为家长出差,晚饭没有下落,于是带上钱包一起出门吃饭。
最终选择的那家餐厅生意很火热,再加上饭点的人流量,坐下后没过多久,就有了位单独前来的路人询问是否能跟他们拼桌。
回答自然是同意,路人点了份猪排滑蛋米饭,不要葱,原本放在门口的自助点餐机器突然报错无法使用,只能转为人工。
服务员随口记下后忘了,等到上菜时面对疑问,态度和口吻极为恶劣,不少客人和外面等候排队的人们纷纷向这里张望。
路人有些难堪,硬着头皮打算不再纠缠,就在这时,蠢蠢欲动的三人组攥紧了手里的木筷。
首先是沉稳的岩泉一:“我们可以作证,原本点餐时说过不要放葱,麻烦你冷静一点。”
接下来是很爱阴阳怪气的及川彻:“要查监控吗?正好今天休息,我们有很多时间帮你找回放的哦。”
熟悉的蛮不讲理,熟悉的欺软怕硬。
这种时候,就该用老办法压制住他,以魔法打败魔法——
“砰”得一声,风见霞跺脚起身,撩起额前的碎发往后塞。
“他说他不要放葱,你耳朵聋吗!??”
及川彻捂住耳朵,嘴角兴奋地抿成一条波浪线,随即跟在后面:“没错没错。”
风见霞疑惑地看着及川彻不知什么时候从她身侧冒出来,乍一看这个姿势有点像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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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簧,没去管他。
再换种音色,及川彻继续在后方指指点点,接话:“就是就是。”
岩泉一在殃及池鱼中出声感叹。
“你们两个风格截然不同,发作时间也不稳定的戏精,居然意外组成了合体技。”
——兴许这不该叫为舞台上的主演让位。
心思和内心想法比较多的人常常会因为一个偶然的相似点,变成复盘过去的引子,及川彻也不会例外。
原本就强调相辅相成的舞台剧,抛开戏份和定位不谈,还有一种形式是介于托举和让位之间的表演技巧。
那就是相互融合、相互包容。
……这一定也是小霞在排球场上向往的风格。
待收回神,及川彻的目光突然清澈起来,风见霞被他盯得脸一抽,表示:“别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及川彻沮丧地垂下头。
*
“抱歉打扰你们一下,非常感谢你们的出手相助。”另一边,黄色短发的女生犹犹豫豫地端来一盘章鱼小丸子表达感谢,“请不要介意地收下吧!”
糟糕!舌头打结,还有点嘴瓢!
风见霞:“没关系,也谢谢你的加餐。”
女生的声线紧张到颤抖:“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有没有一种可能,兴许我有这份荣幸……”
风见霞:“啊?你慢慢说。”
“请给我一份联系方式!我的名字是谷地仁花,小学五年级,女神——啊不是!这位前辈,请让我如死掉一般寂静地躺在你的列表里吧,拜托了!!”她立刻九十度鞠躬。
“哦,可以啊。”风见霞翻出手机,“你自己来输账号吧,我加你。”
“谢谢前辈!!”
由于太过激动,谷地仁花以输入三个数字就回删两个数字的速度缓慢推行着,恰好智能手机的上空弹出几条社交平台的消息。
【群聊[风见酱后援团]:一天没有在学校见到风见酱,想她。】
【群聊[风见酱后援团]:两天没有在学校见到风见酱,想她。】
【群聊[风见酱后援团]:…毕竟这两天是周末啊!明天就又能见到了!】
谷地仁花:“……”“!!!”
完了,不小心看到了私人消息,要被灭口了!!
“什么,小霞你有后援团?!”及川彻光明正大地看屏幕,“可恶,人数怎么快要赶上我的了。”
风见霞淡定地说:“其实我有好几个群,有些我应该不在里面。因为很多女生们说,正主不要离粉丝们的生活太近,然后就把我踢出去了。”
及川彻:“这也可以?”
谷地仁花傻眼,怎么办她也有点想加入。
风见霞示意她继续加好友不用搭理两人的对话,冷不丁抛出一个炸药包:“青木学姐之前把我拉到你的前女友群,邀请我来吐槽你。”
及川彻:“……”
风见霞:“结果没几天,那里就变成我的粉丝群了。”
及川彻满脸通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恼羞成怒:“住口啊!!”
谷地仁花茫然地被夹在中间,左看右看,眼神迷离地瞟到不远处的照片墙,又见工作人员小姐姐一脸神秘的微笑,认可地朝她比大拇指。
“!”她懂了。
谷地仁花大彻大悟。
原来这就是新时代情侣组合!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