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儿孙满堂》 第127章 糟水鸡蛋 三郎惊呼一声，可四郎比他速度还要快。 赵清虎看得清楚，他们家四郎像是猴子一样跳了过去，一把就捏住了水里面游过来的蛇。 那蛇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也看不出多长多大，四郎却十分精准，一把就捏住了蛇脖子，将之整个提了起来。 “可惜了，就是一条水蛇。” 咬你一口，就在你身上留下两颗牙印，最多流点血而已，多余的伤害一点没有。 “不错了，挺肥的，明早带去给董大夫。”赵三郎道。 宋二牛看了，一脸的呆滞。 这蛇有啥用，还送给镇上的大夫？他最怕蛇了。 赵三郎见他被吓得够呛，嘿嘿笑了，“二牛啊，这条蛇卖给董大夫能值一百个铜板。” “啥？” 宋二牛不淡定了，一百个铜板？ 我的天啊，就这条蛇，值一百个铜板？ “轰！” 就在此时，那条青鱼猛然动了起来，尾巴拍击水面，造成轰鸣，声音很大。 一下子，整个水面就像是投入了无数的石子，哗啦啦全都动了起来，是鱼群被惊动了。 “乖乖，这是多少鱼啊？”赵三郎眼睛都看直了。 “三郎，你回家去，套上牛车过来，放上几个大水桶，这些鱼明天拉去镇上卖掉，今天先用水养着，别死了，死了就不值钱了。” “好嘞爹。” “爹，我也去吧，一辆牛车怕是拉不下。”大郎道。 赵清虎看了看，估摸着有几百条大鱼，便点了点头。 一桶桶水继续往上送，水已经很少了，连桶里面都有一些小鱼。 赵清虎也没管，反正这些小鱼随波逐流，最后也会进入他们家的蓄水池，继续养着，明年还能收。 一直等到水面上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鱼背，赵清虎这才停止了继续提水。 开始抓鱼后，野塘里面淤泥很深，一脚踩下去，淤泥轻松就到了膝盖处。 “都小心点，别陷进去了。” “爹你放心！” 众人推着木盆往前，先抓大的。 渔猎是让人兴奋的，来自人类基因深处的兴奋，毕竟，老祖宗们兴奋太多次，这种欢喜兴奋的喜悦感都留在了基因印记之中。 更何况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一条条大鱼被抓进木盆里面，有青鱼、草鱼、鲤鱼，还有鲶鱼、胖头鱼、黑头、翘嘴，小一些的有鲫鱼、黄丫头、刀鳅，甚至还有鳜鱼。 抓鱼赵清虎有经验，水没了，鱼就是待宰的羔羊，但是这家伙力气不小。 抓尾巴不行，鱼最有力的就是尾巴。 抓头，抓的时候还要带一点往下按的力量，两三斤往下的鱼，一抓一个准。 但是，再往上的大鱼，一只手就不够用了，需要两只手，一手抓头一手抓尾巴，不能让鱼挣扎，一旦挣扎起来，不说溅你一身泥，尾巴打在脸上也是很疼的。 抓鱼的乐趣，就在于每一条鱼抓起来，那压手的重量让人欢喜，这都是收获啊。 “轰！” 此时，水面又有动静了，是三郎，这孩子，性子太急，直接跑去抓那大黑背的青鱼了。 那条鱼，赵清虎看了，至少也有二十斤，可不好抓。 “老四快来帮忙。” “你们小心些，别被鱼尾巴扫到了。” “老三你别急，先抓小的，你一路踩过去，踩出来的脚印里面全是鱼。” “别光用手啊，你拿个篮子，兜住那鱼。” “别弄伤了，还要养着呢。” “没事，爹说了，今晚吃这条鱼！” “哗啦啦！” 热热闹闹中，赵清虎感觉后面有动静，大鱼甩动淤泥的声音他都听到了。 眼角余光往后一扫，好家伙，一条大黑头，被二郎用铁叉从淤泥里面划拉出来了，直奔自己而来。 连忙转身，双手齐出，狠狠将那黑头按住了。 “好大一条黑头，应该有十几斤了。” 仓促之间，赵清虎只按住了鱼脑袋，黑头身上还有些滑溜。 “啪啪啪！” 行动被阻止，那鱼直接扭动了起来，尾巴跟发动机一样，哗啦啦把淤泥掀起来，喷溅了赵清虎全身。 “呸！” 双手掐着鱼头，几乎是半搂着把鱼提了起来，赵清虎吐出一口泥水。 好家伙，难怪野塘内这么多大鱼，这淤泥味道太酸爽了。 “爹，你快漱漱口。” 二郎拿着竹筒跑了过来。 “没事，我没事。” 赵清虎把黑头扔进木盆，让二郎立马送上去，先放进水桶里面养着。 黑头有点闹腾，木盆太浅，装不住。 “哈哈哈哈，抓住了，我抓住了。” 此时，赵三郎的笑声传来。 好家伙，他把那青鱼用衣服包裹整个抱了起来。 即便如此，那青鱼还在扭动身子，一旁四郎连忙也伸手帮着按住。 “快，快送上岸。”大郎道。 “爹，这条鱼重，跟一头猪崽子一样，太有力气了。” 赵清虎扶额，我都看出来了，还用你说。 “快送上去吧。” 因为淤泥太深，这次赵清虎没让大丫她们下来抓鱼。 小孩子们，就在牛车旁边看着。 两条大鱼上岸，放在水桶里面，立马就引起了一阵惊呼声。 一盆盆鱼送上岸，大鱼有不少，估摸着有三百多条，绝对是上千斤了。 赵清虎让大郎把大鱼先送回去，家里面有大水缸，能养一养。 这些大鱼中，除了翘嘴，其余的都是能养上一段时间的。 翘嘴这种鱼，脾气有些暴躁，离了水之后，用水缸、木盆养不了多久。 翘嘴身体大，脑袋小，刺还多，但是肉质鲜美，是难得的河鲜。 因为脑袋太小，弓鱼术都不好用，它脑袋太小，鱼鳃脆弱，随便蹦跶几下就能把自己整伤。 赵清虎让大郎先把鱼送回去，希望能养到明天吧。 露背的大鱼抓完了，接下来，就是小鱼，还有一些不太喜欢露头的鱼。 鲶鱼、鲫鱼、黄丫头这些也不少。 鲫鱼有大有小，好在这玩意能养，勤快一点，每天给它换一次水，能养上一个月都不会死。 鲶鱼也一样，这东西跟黑头一样 ，生命力强大的很。 倒是黄丫头，也有些娇气，不太好养。 “爹，谢娘子煮了糟水鸡蛋，你们先上来吃一点。” 大郎拉着牛车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下午餐点。 第128章 鱼获丰收 赵清虎之前弄的米糟好了，也就是十几天时间，酵母菌已经把糯米彻底改变。 米糟甜味足，还带着一些酒香，压一压，米酒就能溢出来。 赵清虎查看了结果，还是很满意的，用瓷器坛子装了，封存了起来。 谢娘子煮的糟水，加了蜂蜜，还卧了鸡蛋。 “大家休息下，让鱼上来透透气，到时候好抓。” 赵清虎吩咐一声，大家艰难从淤泥内抽出腿上岸。 从水桶内取水把自己洗了洗，赵清虎这才接过大郎端过来的海碗。 因为加了蜂蜜的原因，糟水有些泛黄，里面有奶白的鸡蛋，能看到里面的蛋黄。 浅抿了一口，不错，甜的，也是温的。 “爹，村上有人看到了咱家拉回去的鱼，问你卖不卖？” “大哥，那两条大的不卖，爹说了，那大青鱼晚上咱家蒸着吃。那条大黑鱼，明天我送去王员外家。”赵三郎道。 赵清虎点了点头，“除了这两条，其余的有人要就卖，比镇上便宜些就好。” “知道了爹，那我回去说一下，刚好五郎下学了，让他盯着点。” “好！” 吃了三个鸡蛋，喝了一大碗糟水，赵清虎能量满满，带着人重新下水抓鱼。 果然，小鱼都冒头了，密密麻麻正张着大嘴在呼吸呢。 “老爷，这条鱼大，你看看。” 大牛抓起了一条鱼，是鲶鱼，的确大，那大嘴巴，能塞进去一条手臂。 “好家伙，没想到还藏着大家伙，大家仔细些，别错过了。” “放心吧老爷，保管全部抓完。” 冒头的抓了一遍后，便开始上抄网跟撮箕。 最后收尾的是二郎，毕竟，有一些鱼藏进淤泥内，铁叉才能赶出来。 日薄西山，赵清虎带着人，拉着一牛车的鱼回到了家里面。一些还处于幼年期的鲤鱼、草鱼这些，便一股脑倒进了蓄水池。 如此一来，明年即便没有外来的鱼，蓄水池里面也会有鱼。 野塘内的淤泥要晒上几天，到时候再去清理。 只要不下雨，剩下那一层浅水，很快就会被晒干。 “清虎，这些鲫鱼不错，能下奶，我儿媳妇生完孩子不久，给我留一些大的。” 刚刚入村，还在路上呢 ，不少人就靠了上来，看着牛车上水盆内的鱼，议论纷纷。 “这一条鲶鱼大，怕是有八九斤，我要了！” 王童生看上了那条大鲶鱼，鲜美，回家拿豆腐炖上一炖，绝对是美味。 “我喜欢这些黄丫头，鲜。” “还有一只鳖呢！” “好家伙，那野塘内怎么这么多鱼？” “从来没干过，有鱼也正常。” “那我明天也扛上水车去弄几个野塘。” “咱们村旁边，也没几个野塘啊。” “山石地旁边，有两个小的。” “那一起，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你家有水车吗？” “人工舀水啊，我这一膀子力气正没地方用呢。” 好不容易，牛车到家了，果然院子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有大人有小孩，有来卖鱼的，也有来看热闹的。 “五郎，快来，先给我称这条鲶鱼。” 王童生见是五郎在负责称重收钱，嘴角立马就有了笑容。 这可是他学生，给自己这个夫子开个后门，有啥问题？ “夫子，您来了，我这就给您称重。” 清水村不算富裕，也就消化了三百多斤鱼。 剩下的，也吃不下。 鱼也不便宜啊，鲤鱼、草鱼这种，即便赵清虎卖的比镇上便宜，可也需要八文钱一斤。 鲶鱼、翘嘴、黄丫头这种，更贵，十文钱一斤。 送到清水镇，能卖上十五文一斤呢。 “大丫爷爷，这些小鱼能送我们一些吗，我们烤着吃。” 几个鼻涕小子找到了赵清虎，看中了那些白条跟石斑。 “可不能不劳而获！来，你们帮我把这些小鱼撒上盐粒，每人给你们十条小鱼当做工钱。” “好！” “大丫爷爷你是好人。” 赵清虎笑了，这些小鱼他留着也就是晒干了，来年给老母猪补营养的。 小孩子们想拿回去串起来烤着吃，自无不可。 让赵清虎没想到的是，来跟他商量的只有几个鼻涕娃，撒盐粒的却来了几十个，脑袋挤脑袋。 这是全村的小孩都来了？ “别挤，都有，每人都有。” “来，这些盐粒给你们，烤鱼的时候捣碎了撒一些。” “吃的时候小心鱼刺。” “天干物燥，你们烤鱼的时候小心火。” 一群孩子，用树叶包着鱼跑了，赵清虎跟在后面大声叮嘱了几句。 皮猴子们跑了，又有一些丫头来了，赵清虎让大丫也送了一些给她们。 “清虎。” “大堂哥，你咋来了，也是买鱼？” “鱼都买好了，一条翘嘴，老爷子喜欢这一口。咱们赵姓那口水塘，三年没有起鱼了，这段时间天气好，适合晒鱼干，要不明后天也给抽了，等下雪冰冻就来不及了。” 绿竹村有几口水塘，可不是山上的野塘，而是连通竹溪的水塘，一共有四口，他们赵姓人分了一口，是集体财产。 三年没抽干过，里面应该有不少鱼。 “可以啊，到时候我带着大郎、二郎他们去帮忙。” “好，那就后天吧，明天你们家这些鱼要送去镇上卖也没空，我去通知其他人。” “好。” 等村民们散去，赵清虎看了看，大鱼还有不少。 “大郎你来，先挑选一些养着，我孙女过满月，还有二郎的婚礼都能用上！要耐养的，黑头、鲶鱼、草鱼，还有鲫鱼留下一些。” “好的爹，我挑些活蹦乱跳的。” “爹你快来，谢娘子不知道怎么弄这条青鱼啊。”赵三郎在厨房喊了一声。 赵清虎连忙去厨房指导了。 好不容易吃顿好的，可不能作废了。 蒸鱼，实际上是粉蒸鱼。 处理起来也很容易，都是农家常用的办法。 开膛破肚，去鳞清洗，切成大块。 加上米粉，就是大米磨成的米粉，倒入调料。 家里调料不多，菜籽油、酱油、香醋，有这些也够了。 淡水鱼一旦长大了，不仅肉质肥美，而且腥味也会下降。 放些生姜丝一起搅拌就能除腥。 “搅拌，把所有调料都搅拌均匀。”赵清虎道。 赵三郎双手齐出，不停揉搓。 等差不多了赵清虎就喊停了。 “腌上一会，腌好后，把芝麻撒进去再次搅拌就能直接上蒸笼了。” 第129章 分头行动 粉蒸鱼，还是二十四斤的大青鱼，赵清虎算是吃了一顿好的。这可是野生的，就算在现代，他也吃不到。 连大米饭都没吃，吃鱼就饱了，特别是鱼腩部分，软糯之中甚至带着丝丝甜味。 好在，还有一口野菊花茶，能解满嘴的醇厚油腻香甜。 翌日，大鱼小鱼装了一牛车一驴车，为了确保鱼活着，水不能少。 家里面养着的，更是拿出了收稻谷的大木桶，往里面灌入竹溪水，就跟一个小水池一样。 用井水养鱼，自然没有溪水好，这些鱼可是要养到腊月初，二郎成亲的时候，精细些好。 三郎跟四郎拉着豆腐走在前面，赵清虎他们走在后面，一路直奔清水镇。 到了镇上，三郎跟四郎直奔王员外家，带着那条大黑头，还有两条肥美的鳜鱼，十几斤半斤重的鲫鱼，还有两条鲶鱼、两条翘嘴、一些黄丫头、刀鳅。 赵清虎估摸着，王员外得了鱼，至少会给三郎十两银子。 虽然薅羊毛很爽，但是，也不能让王员外太吃亏。 “爹，我们去集市了。”赵大郎带着大牛、顾凌轩两人，也跟赵清虎分开了。 他们拉着驴车上的鱼，要去镇上的集市。 至于赵清虎，他要先去百草堂一趟。 秋天野菊花开的旺盛，他们家的十箱蜂收了一些蜂蜜，因为赵清虎一直没来百草堂，就一直留到现在。 一共也就五罐，今天他上县城卖鱼，顺便就带了过来。 “董大夫！” 百草堂内，赵清虎远远就喊了一声。 正在药柜里面查看药材的董大夫回头，见是赵清虎，笑道：“清虎老弟可许久没来我这了。” “嗨，家里忙啊！这不秋天野菊花开了，收了一些蜜，今天才给送来。” “我就说你差不多时候该来了，你们村其他几家可早就送来了。” “我也是家里太忙。对了，昨天我家起了一个野塘，弄了一些鱼，在外面牛车上，董大夫你挑几条尝尝鲜。” “这感情好，老夫就喜欢这口河鲜。” 五罐蜂蜜，十五斤六两，三十一两二钱银子。 董大夫让伙计收好了蜂蜜，这才来到牛车前。 “不错，还有鳜鱼，这条肥美，看着有三斤多。” “那就这条。”赵清虎立马下抄网（竹子编制的，就是个大一点的漏勺），将那鳜鱼捞了起来。 “哈哈，今日托了老弟的福，我也打打牙祭。” “哪里话，您帮我很多，应该的。” 赶时间去县城卖鱼，赵清虎也没多寒暄，收了银子，便带着二郎跟二牛赶着牛车直奔县城。 至于昨天四郎抓到的那条水蛇，赵清虎没拿来劳烦董大夫，直接给王老头了，收了他五十个铜板。 清水镇消费力有限，赵清虎担心两车鱼卖不完，便把大头拉去县城。 赶到县城集市，这里跟清水镇不一样，有市吏在看管，是要收税的。 大渊朝轻徭薄赋，农税不算重，这商税更是轻，三十抽一，典型的古代商税水准。 皇帝老爷跟他的官僚系统是真的不知道，这片大地上究竟谁最挣钱，一直死死盯着那点土地农税，算是时代的局限性吧。 当然了，如今这个生产力水平，想要公平、公正收上来商税，也是不容易的。账务往来，假账真账还真不好查。 还是农税简单，丁口税简单。多少旱地收多少小麦，多少水田收多少稻谷。丁口税，有几个喘气的就收几个人的丁口税，按照皂册收，简单的很，中间没有多少弯弯绕。 封建社会，皇权不下乡，只有简单才能把税收上来，而且下面的官僚系统也不容易钻空子。 复杂了，那漏洞也就多了，绝对是更加容易出问题。 就比如丁口税，小孩子、壮劳力、老人、男男女女都收一样的丁口税，明显就是不合理。 但是，你要说小孩子、老人少收一些，下面立马就有很大的文章可以做。 收税的官吏，就能指着你六岁的儿子，怀疑他十八岁了，是侏儒。 至于王员外家那七尺高的儿子，那是病，大夫都说了，吃太好撑起来的，实际上他只有十岁。乃至于，县令家小舅子的丈母娘，你是眼瞎吗，她都八十了，就因为保养得好，看着年轻吗，你个乡巴佬懂个啥？ 简单了，才能粗暴避免很多问题。 古人，不笨的。 赵清虎给那市吏送了一条鳜鱼，对方收了一百文市税，稳赚不赔。 集市内，卖鱼的只有两个渔夫，拿着鱼篓在兜售。 赵清虎家的活鱼，绝对是紧俏货。 直接就在牛车上贩卖，连牛都不用送去车马店。 赵清虎就站在牛车上，手中抄网一敲大木盆，里面的鱼儿被惊动，立马就哗啦啦动了起来。 “好家伙，活鱼啊！” “老板，你这鲫鱼什么价？” “鲫鱼小的十五文一斤，大的二十文一斤，小本买卖，概不还价！” 赵清虎喊了起来，“鱼，活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的活鱼！” 集市人多，很快，便有不少人围了上来。 “活鱼，哪有活鱼？” 赵清虎正忙着称重收钱呢，来了个大客户，一口气要了三条鳜鱼。 好家伙，鳜鱼可不便宜，五十文一斤。 就在此时，一个胖子挤了进来，扑鼻而来的就是油烟葱花味。 这是来了个厨子啊！ “您稍等，活鱼都在车上，先挑挑。” 三条鳜鱼，一共七斤八两，三百九十文，好东西自然不能抹零，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钱货两讫，赵清虎把铜板扔进了脚下的钱箱内，这才看向那厨子。 “大师傅，要些什么？” “哈哈哈哈，老板好眼力，我是聚福楼的厨子，我要的多，你能帮送过去吗？” “牛车现成的，您若是要的多，保管送货上门。” “好，给我准备个空水桶，我来挑。” 厨子挑食材，自然比寻常人讲究些。 赵清虎瞅了一眼牛车上，大水桶一共六个，便让二郎把其中一个腾空。 那厨子拿着抄网就开始捞鱼。 鲫鱼、黑头、鲶鱼要的多，鳜鱼就挑了四条大的。 鲤鱼、草鱼也要了，翘嘴就要了两条大的。 赵清虎看明白了，这是要弄回去养着啊。 他也是糊涂了，这么多活鱼，就应该先送去酒楼食肆的，比散卖方便，还能给个高价。 “老板你这鱼活性好，再给我腾空一个水桶。” “好。” 最后，这厨子直接挑走了两大水桶鱼。 赵清虎把其余的搬下了牛车，让二郎去送货，顺便结账。 他则是跟二牛留下来，售卖剩下的鱼。 他们赶到县城的时候是半上午，等到日正当空的时候，鱼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蔫头耷脑，翻着鱼肚仰躺着在水里面吐泡泡的。 若不是鱼鳃还在动，都看不出来它们还活着。 让赵清虎颇为心疼的是，有两条翘嘴没卖出去，还有几条一斤多的鳜鱼。这都是高价鱼啊！ “爹，人少了，咱们要不回去吧。”二郎道。 今天卖鱼赚了不少，他送去聚福楼的鱼就卖了三两多银子。 散卖的也有五两多，桶里面只剩下十几条鱼，卖不出去带回去吃了便是。 “走吧，去找一家食肆问问，顺便解决午饭。” “好嘞爹！” 找到一家食肆，三人一人吃了一碗大肉面。 肉炖的烂糊，面也有嚼劲，味道不错。 付了三十文面钱，赵清虎道：“老板看看我牛车上的鱼，最后一点了，若是你要给你便宜些。” 刚刚收了三十文面钱，老板总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说不要吧？ 都是小本买卖，还想着眼前三人下次再来光顾呢。 第130章 见雪开山 食肆老板还是很厚道的，要了一条鳜鱼，一条黑头。 无奈，赵清虎只能是拉着剩下的鱼回去。 晚上让谢娘子一锅炖了，餐桌上添个菜。 路上，二郎驾车，二牛就守着木桶，赵清虎则是在整理铜板。 二郎从聚福楼拿回来三两一钱银子，他的钱箱里面，碎银子只有三块，一共是四钱，剩下的全都是铜板。 一共五千四百三十八个铜板。 “下雪了！” 才过了清水镇，冷风一吹，竟然有小雪落下。 赵清虎吃了一惊，掐指算了算日子，立冬已经过了，今日是十六，距离小雪还有几天呢。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赵清虎感慨了一句，往牛车上一躺，枕着钱箱，翘起了二郎腿。 “爹，车上有棉垫子，您要是冷就披上。” “知道了。” 一场小雪，预示着冬天真正来了。 好在，只是初雪，只落到了傍晚就没了。 这一次野湖的鱼，给他们家带来了不少收入。 三郎送去王员外家的大鱼，果然，换来了十两银子。 大郎拉去镇上一驴车的鱼，也卖了六两多银子。 加上赵清虎从县城带回来的，这一次野塘抽干，不仅自家得了不少鱼获，还收了二十多两银子，赚大发了。 “噹噹噹！” 第二天一大早，赵清虎是被村上铜锣的声音吵醒的。 “咋了这是，村长又拿着铜锣出来敲，今年不是没有征调徭役吗？” 说起来，今年沿河县换了一个新的县令。 初来乍到，上任才两个多月，因为县令体恤农户艰难，今年的徭役就没有征召。 消息传到绿竹村的时候，赵清虎当时正在竹溪旁边钓鱼，好生意外了一番，感慨了一句，古代还是有好父母官的。 等赵清虎起来，从厨房取了热水洗漱好，才从大郎嘴中得知。 昨天下雪了，今天村长敲铜锣，是聚集大家商量开山的事情。 赵清虎一拍额头，自己这是日子过得太清闲，忘了绿竹村有下雪开山的规矩。 所谓下雪开山，是绿竹村全村统一行动，开山砍柴的意思。 冬天来了，每家每户，都要准备柴火过冬。 勤快一些的，平日里，多多少少都从山上捡了柴火回来。 类似赵清虎家，开着豆腐坊，是用柴大户，自然要时常上山。 但是，村里面也有统一的安排。 那就是下雪后开山，有两重意义。 其一，自然就是给各家分柴火，大大小小都会分一些；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把村后面那一片树林清理一遍。 树林内，有乔木有灌木。 灌木里面还有带刺的，有藤蔓，有杂草。密密麻麻的，人都很难进去。 冬天野兽下山，这些就是最好的藏身地，不容易被发现，是村里面潜藏的危险。 所以，要先清理一遍，除了大树外，其余的全都清理出来砍掉。灌木、藤蔓、杂草全都砍掉，只留根。 树木太密集，也会每家分几棵，砍回家当柴火。 清理好后，一眼望过去，除了大树就是光秃秃的地皮，大型猛兽没有藏身之地，自然不愿意靠近。 吃过早饭后，赵清虎带着大郎去了村长家。 果然，是开山的事情。 村长安排了每户要出几个劳力，赵清虎家人多，安排了三个壮劳力。 “做好准备，明早开山。”最后村长一句话，总结了一切。 才从村长家离开，赵姓的户头又被赵大清聚集在了一起。 “下雪了，咱们那口鱼塘三年没起了，今年抽干。每户出两个劳力，劳力多的多出一个人，有水车的都带上。” “大清哥，我家没水车啊。” “我家有。” “我家两台，都带上吧。”赵清虎道。 因为是赵姓共有的，只看户头，不看人口多少的。 分鱼的时候也是一样，按照户头分，不看每家每户人口的。 之前，赵姓一共十六户。 老赵家分家后，多了四个户头，如今是二十户。 不过，家族的共有财产，跟朝廷的皂册是不一样的。 朝廷皂册上，赵清虎单独立户，跟大郎的户头是分开的，算两户。 可是在赵家的族谱上，赵清虎跟赵大郎他们是一户的。 所以，赵家有二十个户头，实际上分东西的时候，只有十九户，赵清虎主动归入大郎一起。 否则，赵清虎一个人一个户头，要分走一份鱼，容易被群殴。 “大家多带水桶，抓上来的鱼养着，活鱼在镇上跟县城都很好卖的，是紧俏货。”赵清虎道。 “清虎大哥你放心，我们省的。” “大郎回来的时候都说了，镇上不少人愿意买活鱼。” 回家扛上锄头，让大郎、二郎扛上水车，还叫了大牛、二牛，赵清虎带着人直奔水塘所在。 他们赵姓的水塘，就在竹溪旁边。 实际上，这水塘跟竹溪是一体的。 竹溪内水流丰沛的时候，水位会盖过水塘。 冬日枯水期，水塘才会露出来，被一个天然的小沙洲从竹溪内隔绝出来。 到地方后，族人们逐渐汇聚而来。 竹溪水位下降，连接水塘的地方，只剩下四米多宽，只有浅浅一层水。 水塘有深有浅，不少鱼会选择在这里过冬，毕竟，水塘里面坑坑洼洼，有些地方水深有两米多，远远看过去，黝黑黝黑的，类似鲶鱼、黑头这种就喜欢躲在里面过冬。 “动起来。” 赵大清一声令下，众人拿出麻布袋装上沙土，先把口子堵起来。 就铺上一层沙土袋子便成功将水塘跟竹溪彻底隔开，再弄些淤泥两边都堵住麻袋间的小口子，一条“水坝”就齐活了。 一共有八驾水车，一字排开抽水。 累了就换人，来的壮劳力不少，只有两个半大小子，是三奶奶家的两个半大孙子。 都是可怜人，父母去的早，只剩下三奶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子，带着他们兄妹四个，日子过得清苦。 赵清虎把大牛、二牛带来，就是代替自己抽水的，至于他，自然是抱着手，站在岸边动动嘴皮子指挥。 干活的人不少，看热闹的更多。 毕竟是族里面起鱼塘，老老少少来了不少，大家都等着水落石出，看看有多少鱼获。 老宅是周氏带着书香来的，赵老头这一次没有出面。 各家都有壮劳力，像是他大伯赵大柱家，还有赵六爷家，都是没分家的，来了好几个壮劳力，自然用不上周氏几个妇人上去摇飞车，就等着水干了，让她们下去抓鱼。 “大伯！”书香喊了一声，比之前有礼貌多了。 赵清虎点了点头，“大伯！” 小草几个也来了，还拉着天宝，是来看热闹的。 “好，都小心些，离水远点。” “知道了大伯。” 第131章 抽签分鱼 八驾水车，一刻不停抽水，水流虽然都不大，可量变引起质变，水塘内的水位退的很快。 浅滩很快就露了出来，已经有人下去了，河蚌、贝壳、螺蛳，藏在淤泥内也给你摸出来。 冬天大家都有空，有时间处理这些。 无非就是耗费些柴火，大锅煮开，把里面的肉用竹签或是绣花针挑出来，剁碎了再煮一遍。 煮好后撒上盐粒晒成肉干，等冬天的时候，拿出来用开水泡一泡，加点韭菜炒了，也是一道河鲜。 赵清虎拿着铁叉也下塘了，在一些沙地里面不厌其烦插着。 淡水河里面，喜欢卧沙的鱼不多，但是，并非没有。 甲鱼，这家伙，就喜欢藏在泥沙之中。 用铁叉一寸寸插进去沙土，不给甲鱼任何苟且偷生的机会。 “嘟嘟！” “嘿嘿，我这有了。” 赵清虎回头，是赵三清，他大伯家的老三。 “三堂哥，运气不错啊，这么快就插到了。” “哈哈，我先薅上来，看看大小。” 赵三清说着，一只手直接探入了泥沙之中，一用力，将一只甲鱼翻了起来。 那甲鱼灵活的很，刚刚被翻起来，立马就一个翻身，四肢跟马达一样动了起来，快速飞奔。 “还想跑？” 赵三清一个大跨步，一脚将那甲鱼踩住了。 甲鱼脑袋探了出来，脖子一百八十度旋转，张嘴咬向了赵三清的脚。 好在赵三清穿了鞋子，否则被甲鱼来一口也不好受。 伸手探进甲鱼身下，两根手指捏住了甲鱼腹部左右的软肋，那伸出来的甲鱼脖子立马就缩了回去。 “有点压手，有四斤多。”赵三清道。 “甲鱼可是大补，镇上的百味楼一百文一斤收。”一旁一个赵姓汉子道。 “那这咋分啊？”赵三清为难了。 “再插插，也许还有其他的呢，一只不好分，多了就好分了。”赵清虎道。 千年王八万年龟，这甲鱼跟王八也差不多，耐养。 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出钱买下来，大家按户分铜板就是。 “三清大哥开门红了，咱们也加把劲啊，这一片沙土肯定不止藏了一只。” “嘿嘿，竹溪里面浅滩不少，现在天气还不算太冷，明天有人一起来插甲鱼吗？” “得了吧，明天开山，你家不去啊？” “我家人多，我老爹肯定带着大哥、二哥去，我有空。” “嘟嘟！” 插了快一个小时了，赵清虎脚下终于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我这也有了。” 欢呼一声，赵清虎伸手探进去，果然，摸到了甲鱼。 一用力，便将那甲鱼从沙土内掀了起来。 赵清虎眼急手快，立马就捏住了甲鱼软肋，刚刚探出脑袋的甲鱼，脖子立马缩了回去。有经验的，在沙土之中就会捏住甲鱼软肋，如此抓上来就万无一失。 赵清虎可没经验，他怕摸到了甲鱼脑袋，被咬上一口，所以急着翻上来。 反正水塘都抽干了，甲鱼是跑不掉的。 “我这也不小，有两斤多。” “放桶里。” 到中午的时候，水才抽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人下塘，开始挖水沟，把水塘里面坑坑洼洼的水，往水车下面引。 一大片沙土地，一共八条铁叉，也全都插完了，一共弄了四只甲鱼，两大两小。 “淤泥里面划一划，看看有没有黑头。” 赵三清招呼一声，大家又站成一排，开始划拉淤泥。 “啪啪啪！” 刚刚下铁叉，就一划拉，一条黑头就摇头摆尾窜了出来，直奔下方有水的地方。 “嘿，三清哥你运到好啊。” “哈哈，凑巧，凑巧！” 绕着鱼塘划拉了一大圈，抓了一些黑头，也有跑进水里面的。 走第二圈后，就没地方了，下面就是淤泥湖底，水也抽的差不多了，该是时候抓鱼了。 赵清虎推着一个水盆，跟老三、老四来到了一处水坑处。 “大哥，这还有洞呢，指不定藏了鲶鱼。” “摸一摸吧。” 水坑内剩下的水，也就是半米深，伸手进去就能摸。 三人一进去，里面的鱼群立马就躁动了起来，水花喷溅，很是热闹。 “好家伙，这里有一窝啊。” “旁边还有一根烂木头，待会看看里面有鱼没。” 水坑不大，三四平的样子，可水有深有浅，也不好抓。 三兄弟直接上手，用木盆往外舀水，速度快得很。 很快，里面的鱼就藏不住了。 是一窝草鱼，有十三条，此外还有鲶鱼跟鲫鱼。 再看一旁的坑壁，果然，有十几个水洞，伸手进去摸到的就是一片柔滑，是鲶鱼。 鲶鱼这东西，喜欢躲藏在洞里面过冬。 十六个鲶鱼洞，大大小小摸出来四十八条鲶鱼。 “大哥、三哥你们来看，这还真有一条大家伙。” 老四赵清牛翻开那烂木头，果然，中空的木头里面，有几条鲶鱼，其中还有一个大家伙，看上去有五六斤。 水塘里面，没有真正的大鱼，上十斤的鱼一条都没有。 最大的就是一条黑头，有八斤多，铁叉划拉淤泥的时候，直接就撞了上去，那铁叉的汉子一个趔趄，差点没一头栽进淤泥里面，扒拉出来才看出是一条大黑头。 半下午的时候，鱼塘内的所有鱼都抓了起来，有大有小，很快就分成了十九份。 十九个鱼堆看上去都差不多，里面有大的也有小的，每个鱼堆大概六七十斤，三年没起的鱼塘，出这些鱼算是不错了，毕竟都是野鱼。 “这六只甲鱼怎么办？” 鱼是分好了，哪怕是大黑头，也进了第一个鱼堆。 大一点而已，其余鱼堆多放一条大鱼就是。 就是这六只甲鱼不好分，除了沙土内插出来的四只，另外在淤泥内也抓出了两只。 “甲鱼我都要了，一百文一斤，铜板咱们十九户平分吧。”赵清虎道。 “好，清虎哥大气！” “那就按照清虎说的来，现在每户派个人来抽签。”最后是赵大清拍板。没办法，他们老赵家，清字辈几十个汉子，赵大清是年纪最大的。 抽签，也没啥讲究，就是赵大清弄来了十几根茅草，长短各不一样。 从长到短，就是一号鱼堆到十九号鱼堆。 赵清虎上去抽了一根，最后一对比，是十三号鱼堆。 “大郎，快把鱼收了，离水太久容易死了。” 他们家鱼堆旁边，十四号鱼堆是三奶奶家的，她大孙子狗蛋跟二孙子驴蛋也在往水桶里面装鱼。 赵清虎扫了一眼，这帮乡巴佬，错把珍珠当鱼目啊。 狗蛋这堆鱼里面，竟然有一条鲥鱼。 好家伙，这不是传闻中的，长江三鲜之一吗？ 不过，鲥鱼族群庞大，在华夏大部分区域都有分布。 竹溪内出现也不稀奇。 鲥鱼是淡水鱼中，最为珍贵的鱼类之一，价格不便宜。 一条鲥鱼，在古代，能跟一头猪等价。 赵清虎连忙又去看了看其他的鱼堆，还真有，老三赵清狗的鱼堆里面也有一条。 这是拿鲥鱼当杂鱼分的啊。 这两条鲥鱼都不大，一斤多，不足两斤，难怪被当成杂鱼。 鲥鱼是好东西，可只有两条，赵清虎看了看狗蛋、驴蛋那瘦弱的身子，也没说什么。 等大家收了鱼，扛着水车，欢欢喜喜回村后，他收拾收拾，拿上银钱，提了水桶，这才去了三奶奶家。 “三奶奶，在家吗？” “谁啊，进来吧，我在呢。” 三奶奶家是土坯房，老房子了，好在茅草盖的很厚，土坯房也没有破洞。 “是清虎啊，你怎么来了？” 三奶奶虽然六十多岁了，可身体还算硬朗，正在屋内缝补衣服呢。 “清虎叔！”狗蛋、驴蛋连忙叫人。 “嗯，都是乖孩子。” 赵清虎回了一句，而后才开口道：“三奶奶，身体还硬朗吧？” “好着你，你小子好久没来看看我老婆子了。” “清虎叔！” 此时，里屋露出了两颗脑袋，一男一女，是老三牛蛋、老四春花。 躲在里屋，是衣服不够，还是害羞的？ “牛蛋、春花！都是乖孩子！” 赵清虎从怀里面摸出了几块饴糖，递给了狗蛋，“狗蛋，拿去跟弟弟妹妹们分一分，清虎叔找你奶奶说说话。” 狗蛋咽了咽唾沫，却没有第一时间接糖，而是看向了三奶奶。 “长者赐不敢辞，你清虎叔给你们的，收下吧。” “谢谢清虎叔。” 狗蛋拿了糖，带着驴蛋去了里屋。 “清虎啊，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 “三奶奶，我是来卖一条鱼的，你看我这水桶都带来了。” 说着，赵清虎也没隐瞒，把鲥鱼的事情说了。 “三奶奶，我三弟也得了一条。我跟镇上的王员外有些交情，这两条鲥鱼我打算买回去送去镇上当个礼物，您看？” 三奶奶活了六十多岁，一个人带着四个孙子孙女生活了几年，啥事不懂啊。 赵清虎提到了赵清狗，她跟赵清狗家各自得了一条。 鲥鱼珍贵，算是意外之财，可三奶奶家这些年，受族里面照顾不少，直接就私藏了这条鱼，老太太心里面不上劲。 赵清虎提到了赵清狗，那就是两家的事情，老太太有心让出去，也不能断了别人家的财路啊。 “你这孩子，今年总算是机灵了。你放心，三奶奶不膈应，我还要养孙子孙女呢。可我只能收三两银子，多的我不能要！今年因为你家，我家也养了一箱蜂，还抓了肉钻子卖钱，还有那金银花，给家里赚了不少银钱。田地里面有了肥料，收成也好了，不仅还清了外债，还有剩的，今年能过一个好年，狗蛋他们也有新衣穿了，多的就当是老婆子我谢谢你的！” 第132章 开山砍柴 从三奶奶家离开的时候，赵清虎不仅带走了鲥鱼，还被塞了一些山货，有坚果也有蘑菇干。 好家伙，狗蛋几个是能干的，竟然从山上弄回来这么多好东西。 其中甚至有核桃。 赵清虎也没少上山啊，愣是一棵核桃树没见到。 看来，自家果园能否种满，还需要狗蛋帮忙啊。 这算是意外之喜！ 又去了一趟赵清狗家，这家伙正在杀鱼呢，准备晒成鱼干。 “大伯！”小草在帮忙清洗杀好的鱼，抬头见赵清虎来了，立马喊了一声。 “诶！” 赵清虎答应了一声，看了看赵清狗旁边的水盆，好在，鲥鱼还在。 “老三啊。” “大哥，咋了？” “这条鱼给我，给你三两银子。” “大哥你糊涂了啊，你要吃鱼拿去就是，这啥鱼啊，能值三两银子？” 他一个月累死累活，挑上豆腐豆浆，每天走五个村子，也才赚三两多银子。 就这一条鱼，竟然值三两银子。 “这是鲥鱼，有江河第一鲜的美称，多少老饕食客趋之若鹜啊，一条鱼能抵一头猪。” “嘶！” 赵清狗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上的菜刀都掉地上了。 好家伙，差点一刀下去，杀了三两银子。 “一共就两条，三奶奶家分了一条，我花了三两银子买回来了。你这有一条，别往外说，都是族亲，没必要为了这点东西让大家膈应。” “我知道大哥，这鱼你拿走，弟弟送你的。” “我要是自己吃，你要送我，我也就收了。我是打算送去王员外家。他可是地主老财，亏不了我，银子拿着。” 给了赵清狗三两银子，赵清虎提着两条鱼回家了。 才把两条鲥鱼安顿好，赵大清就来了，带着两个族人。 “清虎。” “来了。” 赵清虎笑脸相迎，把准备好的铜板拿了出来。 六只甲鱼，最大的一只四斤五两，其余五只也不小，六只加在一起一共十八斤六两。 一百文一斤，就是一千八百六十个铜板。 铜板有点多，赵大清不管是心算还是打算盘，也算不出来。 当然了，他也根本没想着算出来。 没有好办法，笨办法还是有的。 一个一个铜板摆上，分成十九堆就是。 一堆分到九十七个铜板后，他手上还剩下十七个。 “清虎，你我两家少分一个？” “好。” 一个铜板，赵清虎自然不介意。 拿出麻绳，把一堆堆铜板串了起来，赵大清带着人跟铜板离开了。 这一次起鱼塘，收获不错。 不仅每家得了鱼，还能分九十七个铜板，对于农户来说不算是小钱，能买上不少东西。 老赵家起鱼塘，分了铜板的事情，很快就在绿竹村传开了。 另外三口鱼塘，怕是也保不住。 果然，傍晚的时候，准亲家王如虎登门了。 “亲家来了，快快快，来坐。”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你们老赵家起了鱼塘，得了不少鱼获！这不，王家这些人也闹了起来，我们那两口鱼塘准备后天也抽干，我是来借你们家水车的。” 绿竹村的四口鱼塘，老赵家有一口，王家人多，分了两口，其余杂姓的共有一口。 “没问题，到时候让二郎也去帮忙。” 王如虎摆手，“这个使不得，家里几个小子也让他们干点活，否则这大冬日的都要闲出病来。” 送走王如虎后，赵清虎这才喊来三郎，把两条鲥鱼给了他。 “爹，这鱼有啥特殊的？” “明天你送去王员外家就是，你不认识，王管事肯定认识。” “哦，那甲鱼要带上吗？” “带一只大的吧，其余的留在家里，给你们也补一补。” 闲来无事，赵清虎在厨房门口，看谢娘子跟宋婆子处理那河蚌。 河蚌是有可能凝聚珍珠的，不过原主在竹溪旁边生活了几十年，也没听说过有人从河蚌里面开出珍珠。 开了十几个，也没见有珍珠，赵清虎便也放弃了，没趣。 “这些河蚌、螺蛳多煮一段时间。” “知道了老爷。” 翌日，赵清虎一大早就起来了，今天开山，全家出动，他就带着大牛、二牛去。 带上手套，拿上长柴刀、短柴刀，背上一捆稻杆，直奔后山。 村上一百多户，来了两百多人，有男有女，都是全副武装的。 毕竟，荆棘丛扎在身上还是挺疼的，所以大家都把自己包裹的很厚实，不少人连脑袋都包了起来。 村长按照姓氏给众人安排位置，一声令下，大家便各自忙碌了起来。 高一点的灌木，直接上长柴刀。 一些小树也不留，全都砍掉。 这一片树林内，大树足够多，不用这些小的。 矮一些的灌木，跟杂草、藤蔓纠缠在一起，就用短的柴刀，就是扁平的，如月牙一样回刃的柴刀。 长柴刀，就跟砍刀一样，可以劈斩的。 短的柴刀，则是跟镰刀一样，可以贴地切割，对付杂草、藤蔓的利器。 人多了，许多东西就不可怕了。 就比如，寻常一两个人可不敢钻这种密林，或是有毒蛇，或是有毒虫，或是有野兽，有危险。 可一旦人一多，动静大了，啥东西都不敢冒出来。 “嘿，有野鸡！” “快按住，别让飞走了。” 人群中，很快有惊呼声传来。 是王家一个媳妇，从杂草丛里面把一只野鸡惊了起来。 众人连忙一拥而上，很快就给按住了，没给野鸡任何飞走的机会。 赵清虎没啥运气，一上午也没见野鸡野兔，只有几只扑棱蛾子，弄了不少飞蛾粉末。 中午是大郎送饭上来的。 “爹，要不下午我来，你回去休息？” “没事，这点活还累不到你爹我，回去吧。” 一直到半下午，这一大片的树林才被清理干净。整片树林只剩下大树还站着，空荡荡的，大型猎物进来根本藏不住。 村长带着几个族老，开始在一些树木上用柴刀劈出记号。 这些都是要砍掉的树木，先标记，再抽签分配。 至于柴火，数了数多少捆，就按劳力来分配。 你家出两个，那就能分两份，你家出三个，就能分三份。 柴火多，也不用争不用抢。这样的细柴不值钱，挑去镇上也卖不上价，都是自家烧的。 赵清虎家出了三个壮劳力，最后分了三十捆柴火。 等黄昏的时候，赵大清召集了赵姓的户主，开始认领各家分配的树木。 赵清虎家分了四棵树，两棵松树，一棵枫树，一棵梧桐树。 第133章 兔子洞 “清虎，你看这像是兔子洞吗？” 一处土包上，赵二牛指着眼前的洞口询问。 赵清虎看了看，的确像是兔子洞，而且，洞口还有新鲜挖掘泥土的痕迹，说明里面肯定有东西。 也不像是其他野物挖掘出来的洞啊。 “找一找旁边，狡兔三窟，肯定还有其他出口。”赵清虎道。 一共有五个洞口，估摸着是一窝兔子。 “薰吧？”赵大清道。 “那就薰！”二牛点头。 赵清虎乐了，“那你们四个拿竹篓堵住四个出口，我来薰。” 烟熏火燎一阵，果然，有兔子跑出来了，直接钻进了竹篓里面，一只也没跑掉。 “哈哈，一共六只。” 赵清虎提了一只回家，柴火是大郎拉了牛车过来，拉回家的。 三十捆烧火，回家晾干后，再斩成适合的长度用稻杆捆成一个个小捆，方便烧柴时塞进灶膛就好。 不愿意弄的，那就烧柴的时候辛苦点，多用用膝盖，把柴火怼成一截一截再塞进灶膛也是一样的。 晚上在餐桌上，赵清虎跟那只提回来的兔子来了一次重逢。 炭烤兔子、红烧甲鱼、乱炖杂鱼，三道大菜，味道都不错，大补啊。 三郎回来的时候，给了他二十两银子，是两条鲥鱼一只甲鱼换回来的。 王大老爷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 六两银子出去，还回来二十两银子，净赚十四两，这买卖稳赚的。 “爹，这几天豆腐坊多了不少订单。”大郎道。 “咋回事？”赵清虎喝了一口浓茶，咽下嘴里面的油腻这才问道。 “有不少红白席面，找三叔他们定的豆腐。” 冬天来了，农闲了，的确是庄户人家办喜事的密集时间段。 但是，白喜咋回事啊？ 才刚刚入冬，也就下了一场小雪，就有老人扛不住了？ 往年不都是腊月深冬吗？ 而且，一般都是过完年后，才会有不少被冻死的消息传出来。 今年咋回事？ “爹，小草来约我们上山捡橡子了，明天我们要上山。”大丫道。 赵清虎点了点头，“那你们小心些。” “没事的爹，村里面不少人都去。” 深秋入冬，农闲下来，的确该是时候上山了。 大雪封山之前，捡橡子，找榛子，打松子，捡蘑菇，村里不少人会上山。 这些可都是农户家粗粮储备。 “今年咱们家橡子不留着当粮食，捡回来全做成橡子豆腐吧。”赵清虎道。 “爹，之前咱们找到的枣树，枣子都打回来了，要不去把树挖回来？我看之前移植的玉兰树都活了。”二郎提议道。 赵清虎摇了摇头，“不急，等明年春天开化后再去移植也不迟。” “爹，那板栗树也弄回来吧。”赵三郎道。 糖炒板栗，前几天赵清虎让谢娘子弄了一次，那滋味跟镇上点心铺子卖的也差不多。 移栽回家，就成他家的私产了，别人就别想打板栗了。 “那棵板栗树太大了，移栽太麻烦，还是再找找吧。” 脑海中回忆了一番那板栗树的粗大程度，赵清虎立马掐灭了移栽回来的想法。 那一棵板栗树移栽回来，绝对会占掉他家果园半壁江山。 “三奶奶家的狗蛋，从山上找回来不少坚果，有核桃有榛子，还有杏仁，三郎你找他问问，上山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移植的。” “狗蛋天天往山上跑，肯定知道不少果树的位置，回头我找他玩。” “跟他说，找到一棵合适的给他一百文工钱。”赵清虎补了一句。 “好的爹。” “对了，我跟沈老黑说好了，就二十八咱们上山去碰碰运气，你们想去的安排好自己的时间，至少两天时间。” 晚餐结束之前，赵清虎最后提起了一件事情。 十一月底，肯定会下雪，但是没有严重到封山的程度。 正好适合他们上山，可以通过追踪雪地里动物脚印找猎物。 “爹我要去！” 三郎第一个响应，他天天认真练习射箭，早就想上山试试了。之前是赵清虎不让，如今好了，机会来了，自然想上山去撒欢一场。 “爹，我也要去。”此时，五郎突然开口了。 赵清虎面露疑惑，你一个读书人上山打猎，“老五咋想的，我也没见你练习箭术啊！” “夫子说射箭也是儒家六艺之一，我跟夫子说好了，下午提前回来，跟着大哥他们练习射箭。” “那好吧，也算你一个。” “爹，大牛他们带上吗？”赵大郎问道。 “你问问他们，不怕的就带上！对了，不会爬树的不带，真遇到了大型猎物，爬树是最好的保命手段。” “爹，今晚你换上厚被子吧，我看外面的天色怕是晚上要下雪。” “没事，我不冷。” 赵清虎穿越过来，身体倍棒。 今年家里面制作了不少新棉被，给他过冬准备了最重的，十六斤大棉被。 可惜没用上，他现在晚上盖的还是八斤棉被，也不冷。 翌日，一早起来，院子里面已经有一层积雪。 是晚上下雪了，早上就停了，地上有一层两寸厚的积雪，算是冬天到来的开胃菜。 赵清虎穿好鞋，又套上一双草鞋，这才出门去厨房洗漱。 吃过早饭后，大丫她们跟着小姐妹们上山了。 上午是大太阳，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些积雪，很快就会化掉，不耽搁她们捡橡子。 绿竹村后面一片山，橡子多，松子、榛子很少，大丫她们不会深入石隆山，最多也就是捡点橡子、蘑菇回来。 山脚下这一片树林，也有松树，可惜是不结松子的，弄回来只能当柴烧。 结松子的，他们这一片就是红松。 而山脚下的，大部分都是油松、白皮松这些，也会结松子，但是，松子又小又轻，松塔刚刚开裂，一阵风吹过，这些种子就被吹飞了。 而红松不一样，松塔大，松子也大，这才是能当坚果吃的松子。 没有几十年树龄，松子长不好。 十一月上山采摘松子已经晚了，最好的采摘季节是九月、十月。 “你们小心些。” “放心吧爹。” 家里几个丫头，能上山的也不多，大丫就带了二丫、顾莜莜跟宋菜花，三丫她们都还小，上不了山。 上山捡橡子的，当然不止是姑娘们，大娘大婶，小媳妇小姑娘两百多人呢，一个个背着背篓、提着竹篮，拎着长棍，用布包住头发跟脑袋，是绿竹村正经的娘子军。 吃好喝好，赵清虎带着大牛、二牛上山砍树去了。 他们家分了四棵树，今天就给弄回来。 才走进树林，就看到王木匠带着儿子们正在锯树。 他家是木匠，有专门锯木头的锯子，而且，还有不同规格的。 最长的赵清虎见过，有两米多长，是用来锯粗木头的。 那锯子就是一块长铁片，左右两头各自镶嵌了一根木棍，锯木头的时候，两人分开左右把着木棍来回拉扯。 他家还有丝线制作的锯子，上面镶嵌了一些细小的铁齿，做成长弓的形状，宝贝得很，寻常锯木头都舍不得拿出来。 赵清虎早就盯上了这条绳锯。 冬天他上竹溪取冰的时候，用这绳锯来切割冰块刚刚好。 “老王，我家四棵树，回头你帮我锯了吧。” 王木匠正跪在地上，跟他大儿子两人一左一右拉着那木头锯用力呢，被突然出声的赵清虎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你用斧头劈吧，我这锯子宝贝，弄坏了咋办？” “瞅瞅你这小气劲，回头你家那绳锯借我用用。” “你付租金啊？” “那当然！” “我考虑考虑。” “德行！” 第134章 爹、咱家淤泥被人偷了 四棵树而已，也不是多大，就合抱粗，赵清虎带着大牛、二牛忙了一上午，便把四棵树弄回了家。 除了树干外，还弄了十几捆柴火。 他家也有一把锯子，是工字锯。 木条组装成工字形，一侧用绳子固定，另外一侧安上锯条，专门用来锯树木的。 搬来木工锯架，把树架上去，赵清虎拎着工字锯一脚踩在树木上便开始锯了起来。 他们家的木工锯架很粗糙，就是三条木头组成的。 两条粗木头，中间各自掏空一段，镶嵌在一起，组成类似斜十字形。 然后，在连接处掏一个榫卯结构的正方形坑洞，将一条木头劈成方形插头，直接塞进去。 三条腿，以三角稳定，上面就是一个合适的叉口，可以帮着固定木头，这就是简易的木工锯架。 有了这个辅助，就能在锯木头的时候，大大减弱木头的振动偏移，对锯条有保护作用。 锯条很薄的，锯木头的时候，若是木头振动、偏移幅度太大，容易崩断。 一脚踩着木头，微微弯腰，赵清虎把那工字形锯子拉动了起来。 往上拉的时候用力，往下推的时候顺势卸力，还挺轻松的。 独自锯下三截后，赵清虎停了下来，绷直了腰缓了缓。 之后，他就退位让贤，让鲁羊蹄来锯木头了。 家里不缺劳动力，他也就是体会下锯木头的工作而已。 这一次他们家分到的四棵树，不管是梧桐还是松树，都是比较木质疏松的。 湿的干的差别不大，若是樟树、桃树那种木质坚硬的，弄回来后，需要晾晒一段时间，干了才好锯断，能节省不少力气。 他们家人多，锯木头劈柴，那是一条龙服务。 柴火不用晒，堆积在屋檐下或是柴房内，自然风干就好。 ------ “爹，不好了，咱家野塘里面的淤泥被人偷了。” “啥？” 赵清虎有点懵，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大丫几个背着背篓，挎着篮子，从外面跑了进来。 才半下午就回来了，看来捡了不少橡子，是收获满满装不下才回来的，否则，肯定要到黄昏才会回来。 “爹，我们路过野塘，看到里面有很多脚印，咱家淤泥被人偷了啊。”二丫跟着补充了一句。 “不应该啊，一点淤泥，谁还偷那玩意？” 赵清虎摇了摇头，随即也反应过来了，古代淤泥也是好东西啊，肥滴很！ 可你也不用偷啊，跟我说一声，你把淤泥全都挖走，我开心还来不及呢，省了我带人去清理。 “我去看看。” 摇摇摆摆来到了野塘旁边，果然，下面的淤泥上，有不少清晰的细小脚印。 但是，这跟人的脚印不一样啊，谁能这么厉害，在淤泥上轻功水上漂啊。 “爹你看，就很多痕迹。”大丫指着淤泥道。 “我的好姑娘啊，这不是有人偷淤泥，这些脚印都是鸟雀的。水晒干了，剩下一些小鱼小虾，吸引来了鸟雀捕食而已。” “爹你仔细看，你看那一排排脚印，不是鸟雀留下的啊，鸟雀的脚印不都跟鸡鸭的脚印一样吗？” 闻言，赵清虎这才仔细看了起来。 的确，淤泥上有鸟雀的脚印，也有他们抓鱼之后留下的脚印，还有一些特殊的，两排并列的脚印。 “我滴乖乖，这是乌龟、甲鱼的脚印啊。” 赵清虎激动了，他不会看错，从脚印之中就能想象出，是甲鱼趴在淤泥上前行。 “大丫，快回家去把你大哥喊过来，带上水桶。” 大丫有点懵，有甲鱼？因为担心淤泥被偷，大郎就是跟赵清虎前后脚赶了过来。 听说是甲鱼脚印，立马就掉头回去拿工具了。 这野湖，前几天抽干的时候，一只甲鱼没见到。 看来，是抽水的时候，暗搓搓爬上了山。 等他们离开后，又一只只爬了下来。 赵清虎站在堤坝上，看到了十三条甲鱼爬行的轨迹，有清晰的也有模糊的，有大有小很齐全啊。 “爹，我们下去就好，您就别下去了。” “好，小心点，别被咬了。” 野塘内最后一层水已经被晒干了，甲鱼钻进淤泥之中，被翻出来一般是不会逃跑的。 可野生的甲鱼凶得很，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它咬上一口。 “知道了爹，你放心吧。” 顺藤摸瓜，按图索骥，顺着甲鱼爬行的轨迹，就能找到甲鱼。 甲鱼钻进淤泥中，藏身之地，是有痕迹的。 大概就是一个圆形的，有异常的淤泥，或是往上凸出一些，或是往内凹陷一下，有裂痕的，仔细看就能从开裂的淤泥中，找到甲鱼的呼吸孔，运气好还能直接看到甲鱼呼吸的鼻子。 “嘿，这只大。” 二郎顺着两排脚印间距最大的痕迹找，在一处淤泥内，见到了那甲鱼的藏身之地，伸手进去一翻，一只包裹了淤泥的甲鱼便翻了个，露出了肚皮。 赵清虎远远见了，也有些吃惊，那甲鱼怕是有六七斤，像个小磨盘一样，比他们家之前那四斤六两的要大一圈。 赵清虎正在野塘内看抓甲鱼，一行人已经匆匆赶到了绿竹村，直奔他家。 这群人是骑着马进村的，还有腰间挎着刀，蹬着皂靴身穿吏服的捕快。 村里人何曾见过这种阵势，被吓得赶紧去找村长，却没留意到，为首一人虽然年轻，身上穿着的却是官袍，头上还带着乌纱帽呢。 “是这家吗？” 豆腐坊前，宋天赐指着赵清虎家的豆腐坊开口。 “老爷，就是这家，王老爷说了，绿竹村就一家豆腐坊。” 豆腐坊内，谢娘子几个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 他们成为奴隶之前，都是寻常庄户人家，也没见过这种阵势啊。 关键是，老爷一大家子都不在，跑出去野湖抓甲鱼了，连他家男人，还有宋家几个小子也去了。 一大家子，没有一个主事的人，自然没有主心骨。 还是余老头当过兵，见过这些当官的，还算稳得住，从牲口棚走了出来，作揖行礼。 “大人，老爷他们刚刚出去，不知您来是有什么事？” “不在家？”宋天赐急啊，这皇上圣旨就在路上，咋就不在家呢。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拿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过来了，否则还真容易出问题。 翻身下马，宋天赐也不管眼前之人身上带着牲口的腥味，一把抓住了余老头的手臂，“快带本官去找你家老爷，有大喜事，圣上的赏赐圣旨就在路上，明日不到后日便到。” 余老头一愣，他家老爷啥时候还通天了，竟然有圣旨赏赐？ “别发愣了，快带本官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哦哦哦，大人您别急，小老儿这就带路。” 第135章 圣旨赏赐 赵清虎正在野塘旁边指点江山，指导大郎他们抓甲鱼呢。 猛不丁上来一个身穿官服的，一把抓住了他。 咋了？我就穿越了，犯法了？你们古代这么先进？这是来抓我了？能送我回去吗？我家还有两栋楼呢！ “我的赵老爷啊，你快跟我回去，圣旨赏赐在路上了，天使都要来了，你们要好好准备准备啊。” 宋天赐刚刚当上县令才几个月，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谁能想到，小小一个沿河县，竟然有人能通天，直接惊动皇帝陛下。 可是，关乎九五之尊，就没有小事，稍有差池，让宫里那些没卵子的记上一两笔小本本，那就完了啊。 赵清虎有点懵，可眼前年轻官员是真的有力气，拉着他就走，没给他任何反应时间。 不过，他又不傻，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之前王老爷就说过，自己贡献的堆肥之法，工部测试了有效果，让当今圣上龙心大悦，说是有赏赐的。 这是终于下来了？ 反应过来是好事后，赵清虎也就安静了下来。 再看拉着自己走的年轻官员，怎么看怎么毛躁。 年轻人就是不靠谱，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几个意思啊，大渊朝不是科举选官吗，眼前这家伙，看上去才双九年华，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年纪轻轻就闯过了科举的重重关卡？神童？ “大人你是？” “本官沿河县县令宋天赐！” “不着急不着急，圣旨不是还没到吗！着急就容易出错，咱们稳着点。” 宋天赐一愣，闹了个脸红，可不能不急啊。 “赵老爷，你就体恤体恤本官，我这才刚刚上任县令三个月不到，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生怕出错啊。这天使可都是陛下身边的人，看到点什么，听到点什么，不都要往上禀告吗？我担心啊！” 赵清虎无语，你若不是县令，是我家儿子，我肯定好好教训你几句。 担心啥，你才刚上任沿河县县令多久啊，就算有问题，也可以推给上一任啊，跟你这刚来不久的有啥关系。 而且，天使不就是太监吗？ 多塞点银子不就得了，自古以来就没有不贪钱的太监。 “放心了，我熟悉。” 宋天赐一脸狐疑，你一个农村庄稼汉子，你熟悉？ “无非就是沐浴更衣，焚香摆案，迎奉圣旨而已，我熟悉。” “你还真熟悉啊，你咋知道的？” 赵清虎一愣，我能说我是网上看到的吗？ “听说书的说过。” “原来如此！” 赵清虎一脸自信，不过，进了自家院子，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家院子里面，全都是柴火呢。 这就尴尬了啊！ 三两步退出门，看了看外面，来家里这条路上，是村里面一条比较宽敞的路，被三郎他们夯土砸了鹅卵石进去，还算可以。 但是，道路两旁也有杂草。 往远了看，村里面家家户户，有土坯房，有茅草房，也是杂乱的很。 回头看了看宋天赐这位县令。 果然，年轻的县令大人，都快哭出来了，这咋弄啊？ “清虎！” 此时，村长跟几位族老，在一众村民的簇拥下上前来。 “村长，大伯，你们放心，是好事情！这位是咱们沿河县的县令大人，宋天赐宋大人！之前我拜托镇上的王老爷，把堆肥之法，还有新的水稻种植法上报朝廷。知道是增产粮食的法子，圣上他老人家龙心大悦，颁布圣旨赏赐我呢，宋大人过来就是提前帮我们做准备，好迎接圣旨的，你们不用担心！” 赵清虎一句话，硬控全场。 几个意思？堆肥之法，还有新的水稻种植法进贡给朝廷了？ 皇帝老爷龙心大悦，还要赏赐？ 这天大的馅饼，从天而降就砸在他们绿竹村了？ 不少人下意识看向了村后的石隆山。 祖坟冒青烟了？ 还是村长，老而弥坚，稳得住，第一个回过神来，拄着拐棍连忙上前。 “小老儿绿竹村村长王老实，拜见县尊大人！” “免礼，快免礼！” 村长一跪下，后面村民们连忙也跪下了。 这乱糟糟的，赵清虎扶额。 等村长他们都起来后，他瞥见宋天赐欲言又止的神情，笑了笑。 “村长，您让几位族老，还有各家的户主来我家，圣旨天使要到，咱们绿竹村也要展现下最好的村容村貌，不能污了天使的眼。” “对对对，清虎你有见识，你来安排，我们都听你的。” “宋大人，请！” 此时此刻，大郎他们也都赶了回来，还提着水桶呢。 大厅内，赵清虎跟宋天赐左右在上面太师椅上坐了，村长他们也纷纷落座，村里面的其余户主，则是站在两旁。 “大郎、二郎，你们先带家里人把院子清理出来，柴火全都往猪圈后面的果园里面堆。” “好的爹。” “如虎，你带人过去帮忙。”村长也开口了。 此时，谢娘子端了茶上来。 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赵清虎这才开始安排事情。 首先，就是他们家，虽然是新房子，可也要打扫打扫。 院子里面，有什么杂草啊，拔掉！菜园的篱笆松了、缺了，也该修补好。 房屋打扫干净，桌子椅子也要擦一擦。 “除此之外，天使入村，咱们村这条路，还有村外的，时间虽然仓促，可坑坑洼洼的也要补一补！旁边有茅草杂草的也要清理掉！一路进来，土坯房、茅草屋都整理下，茅草屋顶有洞的补起来，墙上有裂痕的有坑洞的，也补齐了！篱笆、围墙，也整理整理。” “还有，天使来宣读圣旨，村长跟几位族老也要到场，皇恩浩荡，圣旨赏赐，不仅仅是我赵清虎的荣誉，也是我们绿竹村的荣誉！” “所以啊，大家穿好点，家里面有新衣服也别舍不得。有好东西也摆在台面上，天使从村外进来，两旁有田地，家里有牛的，有驴的，有养的，牵出去在田地里走走，让天使也看看咱们村的富足。” 最后，赵清虎看向了宋天赐。 “天使秉持圣旨而来，代表的乃是天子至尊，县尊大人不妨派人去清水镇接引，入村这条路，也劳烦县里面的捕快们站两旁把手警戒一番如何？” 宋天赐点头如捣蒜，这样好啊。 至少能让天使看到最好的一面。 “宋大人，您看我们绿竹村忙上忙下的---” 赵清虎一句话没说完，就是想要一些好处。 当然不是银钱。 宋天赐虽然没经验，可坐下来喝了一杯菊花茶，他也冷静了下来，脑袋自然转得快。 “明年绿竹村的徭役免了。” “大人仁善，爱民如子！” 第136章 稳住潜在威胁 村长他们也激动了，今年县尊大人免了徭役，他们已经是感激万分，暗自给县尊大人在漫天神佛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呢。 如今好了，县尊大人开口了，他们绿竹村明年的徭役也能免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啊！ “多谢县尊大人，您仁善爱民，是青天大老爷！” 一下子，整个绿竹村都动了起来。 村长跟几个族老，各自负责一片区域。 村路上，有坑坑洼洼的，用土补上不算，还要搬来木头夯实几下。 一路上的茅草屋，还有土坯墙，也都修修补补，甚至是村里面的茅草屋，各家也开始修补了起来。 万一天使要进村看看呢。 不过，这其中还发生了一件趣事，赵清虎也是后来才知道。 他大伯赵大柱，把三奶奶请了出来，直接去了赵六爷家，把老头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清虎有出息了，赵家子弟有出息了，得到了皇帝老爷的赏赐，有圣旨下来，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偏偏，他们老赵家连一个祠堂都没有。 人有头有脸的人家，谁家没有祠堂？ 有了圣旨这种好东西，当然要供奉在祠堂内，让祖宗们也跟着欢喜欢喜。 如今好了，难道要让赵清虎捧着圣旨去山上坟包前告诉祖宗，这不是对皇帝老爷大不敬吗？ 赵六爷苦着一张脸，也是后悔啊，肠子都悔青了啊。 若是在他手上建了祠堂，赵清虎这次得了圣旨，不要放在祠堂供奉？ 自己是不是能天天去看一看，也沾沾皇帝老爷的福气啊。 如今，都没了啊！ “建祠堂，一定要建祠堂，今年就建！” ------ 赵清虎家，宋天赐也带着捕快们离开，帮着村民们整理道路跟房屋。 这可是对他大大有好处的事情，他怎么能不上心。 倒是赵清虎，稳得住，硬是把茶水喝完了，才开始动起来。 他都想好了，自己都奉上堆肥之法、水稻育苗插秧种植法，能提升现有的水稻产量。 这在古代，就是妥妥的天大的功劳，可以活人无数，不说农圣在世，至少也是皇帝眼中的宝贝疙瘩，盛名传天下。 就是不知道，老皇帝能赏赐他一些什么？ 封爵，不太可能！ 古代一般都是军功封爵，而且，开国都五十多年了，爵位可是稀罕东西，皇帝一般舍不得。 估摸着，应该是封赏他一些银钱田地，大方一点的，会给一个官位，荣养没有实权，甚至是没有俸禄的官位。 所以讨好皇帝身边的人，也就是即将到来的死太监，没啥好处。 倒是讨好宋天赐这个县尊大人，对他们家，对绿竹村都有大好处。 看出来宋天赐想要做一些表面功夫，赵清虎便顺水推舟，安排了下去。 自己给了他这么大便利跟好处，县尊大人能没点表示？ 免了绿竹村明年的徭役就是其中之一，也就是个开始。 日后他们家去县城做点生意，开个豆腐坊，县尊能不同意，能不庇护着点？ “嘿嘿！” 笑了笑，赵清虎开心了。 在小县城，有了县尊的庇护，宋天赐在职期间，他们家能安稳发展。 就算三年后，宋天赐调任，经过三年发展，他也能挣下一份家业，成为一方豪绅地主，有了根基，就不是谁都能轻易撼动的，只要他不出头冒尖，养老生活不要太安逸。 而且，宋天赐还年轻，指不定他日后就能官运亨通，一路青云直上呢。 自己跟他搭上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来到院子里面，赵清虎开始指挥了起来。 “这木盆搬去后面的小花园，冬天了，不能放在太空旷的地方，容易上冻结冰把里面的鱼冻死。” “吴树根，老余，牲口棚里面的粪便清理下，换上干净的稻草。” “谢娘子，你带着大丫她们，把家里桌椅板凳擦一擦。” “大郎，去把你三叔、四叔叫来，等圣旨到了，让他们两家跟我一起接旨。” “爹，那老宅要通知吗？”大郎顺嘴问道。 赵清虎想了想，“你去跟你爷爷说---哎！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迎接圣旨是大事，赵老头万一豁出去了，跑出来搞事情，赵清虎可不打算让自己一大家子，陪他一个老骨头一起下地狱。 以赵老头的狠厉凉薄，当着天使的面状告自己不孝这种玉石俱焚的事情，他一定干不出来。 虽然赵怀远废了，可赵书礼还在，赵老头的美梦还有实现的机会，他不可能选择玉石俱焚。 可让老李婆子跑出来哭诉一番，搅乱了自己的大喜事，狠狠打自己的脸，也不是不可能。 赵清虎刚刚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了大伯。 “清虎你去哪？” “大伯，我去一趟老宅。” “你过来，我也有事情跟你说。” 赵大柱收拾了赵六爷，明后两天，还打算让自家媳妇，带着三奶奶，就坐镇在赵老六家，也叮嘱了他们家的几个儿子，算是稳住了后方。 可赵狗头也需要处理。 “你老爹那里你打算怎么办？”赵大柱也不啰嗦，开口就直奔目的。 赵清虎无奈一叹，“让书礼从县城回来，接圣旨的时候，书礼、书香、书宝都过来。只是，老两口是不能进我家门的。” 赵大柱点了点头，抓住了赵书礼，就是捏住了赵狗头的七寸，他就不敢胡来。 迎接圣旨这种大事情，让书礼三兄妹过来，也是全了情谊，没什么好说的。 “你别去了，我去说！晚上让大清、二牛、三清赶车去县城直接把书礼接回来。明后两天我就不过来了，看着他，让大清他们过来帮你。” “大伯！” 赵清虎有些感动，大伯还是替自己着想的。 赵大柱拍了拍赵清虎的肩膀，转身去老宅了。 老宅内，老李婆子听了消息，正在跟赵老头商量呢。 谁能想到，赵清虎竟然得了这天大的恩赐？ 也不知道皇帝老爷要赏赐下多少好东西。 赵老头则是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当然了，他不后悔供养二房，也不后悔把赵清虎赶出去。 他后悔的是，他怎么就没想到，那堆肥之法，还有那新的耕种水稻的办法，能上供朝廷，还得到了皇帝老爷的赏赐。 若是知道，他一定让书礼写了方法，直接去京城见皇帝老爷。 赵清虎若是知道老家伙的想法，能嘲笑他三天三夜。 你是真拿童生当个人物啊，还进京城上供给皇帝老爷？异想天开！你知道皇城宫城的大门朝哪边开吗？ 没办法，这也算是赵老头一个农村老头子的见识局限吧。 他若是真的聪明，见多识广，就干不出那些糟心事。 第137章 忙碌的绿竹村 “大郎，抓了几只甲鱼啊？” 回到自家，赵清虎在忙碌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爹，抓了十五只，六只小的放进咱家的蓄水池了，其余的都在水盆里面养着。” 之前水塘抓到六只，卖了一只给王员外，自家吃了一只，还剩下四只。 如今，又增加了九只。 赵清虎到了小花园，果然，水盆里面有十三只甲鱼，一个个缩着脑袋趴在水盆里面。 水盆里面就浅浅一层水，甲鱼探出脑袋就能浮出水面。 “爹，咱家有啥事啊？” 此时，六郎跑了过来。 家里忙起来后，他们几个小孩全都被送到了大郎院子里面。 秦氏虽然还在坐月子，可照顾他们还是可以的。 终于见自家老爹来了后院，六郎再也忍不住跑出来询问。 “没事，咱家有大喜事，皇帝老爷下旨赏赐咱们家，你们不用担心。” “爹我听不懂！” “哈哈哈哈，无妨，你们只要知道咱家有大喜事了就行。” “那是不是又能吃席了？”六郎兴奋道。 赵清虎点了点头，圣上赏赐，就算是给皇帝老爷面子，也要摆上三天三夜流水席啊。 而且这一次保管不亏。 毕竟，十里八乡，那些地主富户，听到消息能不来送送礼？ “当然有席吃，而且这一次你们能吃上三天三夜！” “太好了，吃席了，有席吃了！” 他们家伙食虽然不错，但是，如何能跟大席相比啊。 六郎在自己不多的记忆中搜索，反正吃席的时候，他是吃得最多，吃的最好，也吃的最热闹最开心的。 赵清虎也乐了，这小兔崽子，说吃席这么开心吗？ 那过年前你是要开心好几次了。 这一次圣上赏赐要吃席，还是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此外，马上他的小孙女满月，也要摆席；你二哥结婚，更是有不少席面。 好家伙，连续三场大席啊。 绿竹村今年丰收，等进了腊月，婚丧嫁娶，应该也会有不少席面，就是不知道各家的席面能摆多大。 “老爷，晚上这饭要做多少？” 谢娘子过来询问晚饭的情况。 圣旨下来前，宋天赐怕是不会走，他还带了八个捕快过来，一行九人最后还是要他们家来安排。 住的地方有，就新建的六间房。 八个捕快挤一挤就好，里面有床有凳子，家里面新的被子也有。 就是宋天赐不好安排，好歹也是县尊啊。 沿河县不小，宋天赐这个县令是实打实的七品官，主政一县，不说生杀予夺，可他手里面的权力绝对不小，总不能让他去下人房间挤着。 “谢娘子你先带着宋婆子去把新盖的六间房打扫打扫，铺上稻杆棉被！此外，去五郎院子里面收拾一间房出来，晚上若是县尊要留宿，就让他住在五郎院子里面。” 他家不缺房间，他给六个郎准备的小院子，正房都是三间，还有左右厢房。 五郎一个人住一个小院，里面有五间房的，有四间都是空房。 “知道了老爷。” 老爷吩咐收拾房间了，县尊大人大概率是要留宿，晚饭自然也要准备，无需多问。 多了九个人吃饭，还都是壮汉，米饭要多蒸、菜也要多做些。 “爹，我回来了。” 五郎也接到消息回来了，全村都动了起来，王童生提前散了今天的学。 “你也回房收拾收拾，晚上宋县令若是要留宿，就住在你的院子里面。” 五郎有点懵，县令？住我的院子？ “哦，那我也去收拾收拾。” “嗯，收拾好了，从我的院子里面搬一盆兰花过去。” 赵清虎上山不少次，挖回来的花也不少，大都种在了外面，可其中有几朵很漂亮的兰花，颇有空谷幽兰之意蕴，便养在了自己院子里面。 其中有一盆是细叶寒兰，入冬后第一场小雪就开了，花开正艳呢。 等谢娘子两个收拾好了房间，赵清虎又去了厨房安排了晚餐。 甲鱼炖一只加点新鲜萝卜，杀只鸡跟板栗红烧，弄了点萝卜干炒腊肉，再来一个铁锅炖大鹅，鲶鱼炖豆腐，加上清炒菘菜，清炒腐竹，菜也就够了，最多再加一个鲫鱼汤。 “晚上多蒸点大米饭，明早准备些粥水、煎饼。”最后叮嘱一句。 “好的老爷！” 安排了住处、吃食，赵清虎回房，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也没啥花里胡哨的，明天就穿一套新的棉衣。 很快，钱氏、小李氏就带着孩子们过来了。 他们两家都是砖瓦房，还是今年新盖的，只需要打扫打扫就好。 门前屋后除除草，很快就整理好了，便过来帮忙。 赵清虎打发她们去厨房帮忙，自己则是在大厅内坐了下来。 明日，圣旨来了不能一直捧在手上。 当着天使跟县令，也不能随便找个地方放着。 古时候，似乎接了圣旨，都要供奉在祠堂。 他们家可没有祠堂，老赵家也没有建祠堂。 总不能，把圣旨拿去王家祠堂供奉着吧？也不是一个老祖宗啊，赵清虎担心他们在下面开战。 推开库房，这里有一个小供桌，供奉着原主的爷奶跟太爷太奶。 这牌位可不能怠慢，赵清虎还要靠着他们镇住赵六爷那老货呢。 抱着牌位进了大厅，摆在了太师椅背后的条桌之上。 点上香烛，赵清虎又让大郎他们，把下面的太师椅撤了，换上了八仙桌，用布盖上，摆上贡品。 明日，圣旨就先供奉在八仙桌上，等天使走了，收起来就是。 又进库房开了钱箱，赵清虎看了看钱袋里面的碎银子。 也有十几两了，卖鱼的碎银子都在这里。 赵清虎就收了三郎从王员外家带回来的银锭子。 塞给太监的，不能用碎银子吧？铜板更不行。 哎，王员外又不在，这种事情赵清虎没经验啊，不然就可以问一问，塞多少合适啊？ 不用刻意讨好，可也不好得罪啊。 老太监们可记仇的很。 小爷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电视剧里面不都演了吗，而且历史书上，这帮家伙的名声也不太好。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这些给皇帝老爷打工的太监、侍卫工资是多少。 最后一咬牙，赵清虎装了一个二十两银子的钱袋，再多就没有了，他心疼钱。 剩下的，就塞些碎银子，一二两的样子，咱是农户，有这些你们就偷着乐吧。 赶来路上的孙公公表示，您那点散碎银子还是自己收着吧，老奴我虽然不是大贪，可袖口里面掏出来的，随便一张银票也不下百两啊。 第138章 圣旨到 晚上，绿竹村点起了篝火，把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宋天赐看了一圈，总算是满意点了点头。 至少，明面上没啥破旧之处了，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极限。 绿竹村可比不了沿河县。 带着人回到赵家，好吃好喝一顿，宋天赐这才把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面。能安排的都安排了，该整理的也整理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跟赵清虎商量了一下接圣旨的流程，叮嘱了他规矩礼节，这才跟着五郎下去休息。 赵清虎又把家里人召集了过来，老三、老四都在，村长也带着村上的族老们过来。 大家在院子里面演练了一番，确定了明日各自跪下的位置。 赵清虎这个接旨的自然跪在第一排。 后面村长带着族老们跟着，再后面就是老三、老四。 最后一排，就是大郎他们。 如此，就能确保万无一失。 “爹，明日要让秦氏抱着宝贝出来吗？” 送走村长他们后，赵大郎提出了一个问题。 赵清虎算了算时间，明后日，都十一月十九、二十了，距离宝贝满月才几天时间而已，出来一趟倒是没什么。 不出来也没事，反正，谁也不会跟一个坐月子的妇人计较。 “你跟秦氏商量商量，来不来都没事。” “知道了爹。” 他家孙女虽然还没有大名，但是，赵清虎给取了一个小名，就叫宝贝。 至于庄户人家流行的，贱名好养活，赵清虎嗤之以鼻，一群封建老顽固。 我家孙女白白嫩嫩，婴儿肥十足，好养活得很。 “爹，秀儿让她过来吗？”二郎也凑了过来。 接圣旨可是大事情，他跟秀儿定亲都半年多了，马上就要成亲过门了，早就算是他们老赵家的人了。 这一点，赵清虎还真的没有考虑到。 “你去问问，秀儿乐意来，明天跟你一起。” “好的爹。” 二郎兴奋跑了出去，夜晚的黑暗也无法阻止他的欢快脚步。 今晚注定有许多人即将拥抱不眠之夜，可赵清虎则不然，他的生物钟早就调整了过来，上床就睡着了。 ------ “来了，圣旨快来了，已经到清水镇了。” 翌日早上，赵清虎是被宋天赐这位县尊大人亲自从床上拉起来的。 没办法，天使的船已经到了清水镇，马上就要到了。 赵清虎懵懵懂懂，等洗漱好了，穿上新衣他才找回自己。 “宋大人，别着急，从清水镇过来最快也要半个时辰。” 老太监肯定是坐轿子过来，轿夫脚力再快，从清水镇过来也要半个多时辰。 “先吃早餐，不吃饱哪有力气迎接圣旨啊。” 一日之计在于晨，赵清虎早餐一直吃得多。 今天，胃口也格外好。 一大碗豆浆，两个萝卜丝卷饼，加上一碗白米粥，两个猪油烧饼，最后还吃了一碗豆花，这才放下碗筷。 宋天赐郁闷了，他堂堂一个县令，早上也没有这么多花样啊。 果然，地主老财的日子过得爽。 很快，村长他们就到了，大家都换上了新衣服，至少，见不到补丁。 虽说日子都不是很富裕，但是穿一件没有补丁的新衣服出来还是能办到的。 真没条件的，村长也说了，今天就躲家里面，封门闭户。 牲口棚已经空了，赵清虎家的三头牛、四头驴，甚至是三只羊，都被牵出去了。 “爹！” 大厅内，赵清虎八风不动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在扶手上敲击。 除了他，没人能坐得住，屁股上长了钉子。 三郎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叫了一句。 “咋了？” “爹你准备了多少赏钱啊，那可是皇帝老爷身边的人。” “呵！” 赵清虎笑了笑，“二十两银子。” “啊，是不是有点少啊。” “差不多得了，皇帝老子身边的人，咱们家还够不上，面子上能过去就行，反正人宣读了圣旨就会离开，以后大概率跟咱们家没啥交集。” “可五弟！” “你省省吧，五郎才读书多久啊，他要想走通科举这条路，至少需要十年时间，十年后谁还记得谁？” “也是。” 赵清虎看了一旁的宋天赐一眼。 堂堂县令，还是太年轻，坐立难安，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了，把村长他们吓得够呛。 “宋大人。” 宋天赐吃了一惊，“咋了，是天使来了吗？” “别着急，来这坐着，天使还在路上呢。我已经让村长安排了人，天使到了村口就会放鞭炮。” 宋天赐无奈，这个赵清虎，根本就没有寻常农户迎接天大赏赐，还是来自皇帝陛下赏赐的惊喜。 难道是年纪大了，激动不起来了？ 宋天赐依言坐下，深呼吸了几口才安静了下来。 等了好一会，村口才有鞭炮的声音响起，赵清虎这才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众人，整理了下衣服，往院子里面去了。 “圣旨到！” 这声音，尖细尖细的，果然，电视剧也不全是骗人的。 “赵清虎接旨！” 赵清虎上前，跪在了早就准备好的垫子上。 宋天赐身为县尊，可老太监手上托着的是圣旨，代表了大渊皇朝地位最为尊贵的皇帝陛下的意志，也只能老老实实跪在赵清虎身边。 后面，村长跟老赵家一大家子，一股脑也都跪了下来。 孙公公见此，这才展开圣旨开始宣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制约，兹有大庆府、沿河县、绿竹村，民赵清虎献堆肥之法、水稻育苗插秧种植法，增粮于国，有功社稷，活民无数，功德昭彰。朕承天命十载有八------，特赏赐官身，赐七品司农令，赏白银千两、金三万、蜀锦两匹、棉布二十匹、珍珠一壶、玛瑙十件、玉如意一对、瓷器十件，书画一箱、天龙银币十枚。特赐食邑两百亩，世袭罔替，永承天恩，永享祭祀！钦此！” 赵清虎激动了。 皇帝老子自吹自擂那一段他就没怎么听，但是，前面后面，他是听的真真的。 果然啊，封建王朝的皇帝老子，最在乎的就是农事。 这一次的赏赐，绝对有排面。 七品司农令，跟县尊宋天赐比肩，也是官身。 虽然没有俸禄，没有实权，可这个官身是皇帝亲自圣旨赐的，可比一般富户捐献银两得到的要正式多了。 除此之外，士农工商，他赵清虎从此之后，一跃成为管理层了。 不仅可以穿绫罗绸缎，家里面还能修建门楼，安放牌匾，门口还能放上石狮子镇宅，可以见官不跪，这些可都是士官阶层才能拥有的权力。 银钱奖赏也很丰厚。 白银一千两，金三万，虽然不是黄金，可也是皇帝赏赐的铜板，三万就是三十两。 蜀锦、棉布，还有珍珠玛瑙玉如意，还有瓷器书画，皇帝陛下赏赐的能差了？ 当然了，最有象征意义的，还是十枚天龙银币，这东西赵清虎知道，是如今的宏丰帝登基之初命人打造的。 有黄龙金币，也有天龙银币，是专门用来赏赐的，不在市面上流通。 最值钱的，自然是食邑两百亩。 按照圣旨的意思，这两百亩水田，是他赵清虎的食邑，是跟七品司农令这个官身配套的，不用上交税赋。 有了官身，他们家自然也不用服徭役。 关键是世袭罔替，永承皇恩，永享祭祀！ 也就是说，赵清虎活着，这两百亩水田是他的食邑。 他死了，这两百亩水田也会主动变成他的祭田，是可以让子孙继承的。 变相与国同休，只要大渊朝不灭亡，这两百亩水田就会一直属于他赵清虎一家，一直传承下去。 两百亩不少了，一般勋贵，能得到朝廷认可的食邑，也就是千亩左右。 这才是最大的恩赐！ “司农令，接旨吧！”孙公公笑着把圣旨捧了过来。 赵清虎双手接过圣旨，举过头顶，还需要叩谢天恩。 “臣赵清虎，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院子里面，三呼万岁，院子外面，绿竹村的老老少少也都跪了下来，叩谢皇恩浩荡。 第139章 怎么不走了？ “免礼平身！” 赵清虎刚起身，正要引着那孙公公进家门，王员外来了。 “赵老弟，恭喜恭喜啊！” “王老哥，同喜同喜！” “老弟借一步说话。” 赵清虎有点懵，又看了看那孙公公。 只见对方一脸笑眯眯的，似乎跟王员外很熟悉，而且已经开始跟宋天赐搭上话了。 跟着王员外走到一旁，让赵清虎惊讶的是，来传旨的孙公公竟然要在他家住两天。 几个意思啊？ 不是传旨了就走吗，怎么还要留下来住两天？ 我都打算好了，今天就开始准备，明天就摆上流水席，庆祝庆祝。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孙公公在，还怎么摆席啊？ “老哥，咋回事啊？” “孙公公得陛下信任，这次让他出来传旨，就是借机让他出来放松放松的。” “那孙公公好说话吗？” “他是陛下跟前的贴身太监，自小就伺候在陛下身边的伴伴。” 赵清虎眼珠子都瞪大了，如此一尊大佛，我拿什么招待？ “老哥，你给我一句准话，有危险吗？” “老弟放心，圣上得了堆肥法，又有育苗插秧水稻种植法，龙心大悦，这个时候没人敢找你麻烦的。” “好吧。” 人都上门了，还能咋办？ 赵清虎收起了脸上的担忧，换上了笑脸。 “孙公公，宋大人，请入内喝杯茶水。” “哎呦，咱家要在司农令家叨扰两日了。” “公公客气了，多一双碗筷的事情。” “好好。” 四人进了茶室，端上了茶水、点心，赵清虎这才暂时离席，来到了外面。 先把圣旨搁在供桌上，面上虽然没啥表情，可心里面却有些妈卖批。 麻烦了啊，这个公公要在他家住两天。 快速把人召集在一起，赵清虎拿出了自己房间的钥匙。 “大郎，先把圣上赏赐的东西送去我房间，让三牛守在院子里面。二郎你带人把六郎的院子收拾下，晚上孙公公，还有他带来的六个侍卫要住下。顺便把你院子里面的房间也收拾下，晚上若是王员外留下，就住在你院子里面。” “好的爹。” 大郎、二郎闻言，带着人就进去了。 赵清虎叫来赵清牛跟三郎，“你们两个跟那些县衙的捕快沟通沟通，让他们帮助招呼孙公公带来的侍卫。要吃要喝，还有马匹存放，都弄好。” “还有四个轿夫，是王员外家的，四郎你去招呼，王管事就在外面，你去见见他。家里若是缺东西，我让他们都来找你，你去跟王管事交接，他会派人去弄来。” “好的爹。” “大堂哥，老三，你们两个去厨房，厨房是重中之重，不管是什么东西，仔细些。” “放心，交给我们。” 等人都走了，赵清虎找来大丫，让她把家里面小的都带去偏院。 最后是村长，“村长，孙公公要在我家住两天，你帮我去老宅跟我大伯说下！此外，您也跟村里面人说下，这两天老实些，等天使走了，我请大家吃三天三夜流水席，吃好喝好！” “好！” 天使要留下，而且，看样子县尊也要留下。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可村长毕竟活得久，知道这种时候要稳住。 “五郎！” 最后赵清虎要安排的就是五郎。 “爹，我在这里。” 看了看五郎，又看了看一旁的赵书礼。 五郎今年十六岁，赵书礼也才十四岁。 算起来，都是孩子。 不过，赵书礼这孩子在二房长大，心眼也多，有些凉薄。 对付赵书礼，赵清虎有天然优势，毕竟自己是他的大伯，是长辈。 冷着赵书礼，也没什么，可万一把老宅两个老东西给引出来了，闹上一场，那就不好看了。 “书礼你也来，五郎你带着书礼就在茶室外面候着，或是补茶水，或是送点心，或是跑腿，你们两个都机灵点。” “知道了爹。” “谢谢大伯！” 赵清虎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谢娘子，栗子糕、糖炒栗子好了吗？” “好了老爷，还有瓜子，这是年糕。” “好，酒糟弄出来，回头送些糟水鸡蛋过来。” “知道了老爷。” “大堂哥，找王屠夫，从我家猪圈后门拉头猪出去杀。” “好，我这就去。” “哎！”端上点心，赵清虎叹了口气，这都啥事啊。 好端端的，你传旨后离开就是，我连二十两银子的钱袋子都准备好了。 好家伙，竟然要在我家住两天。 这是住两天的事情吗？ 再次回到茶室，赵清虎观察了下，王员外正在给他使眼色呢。 再看宋天赐，面对坐在主位还一脸带笑的孙公公，脸上虽然古井无波，可眼神的躲闪，藏都藏不住。 几个意思，你们这么怕这太监的？ “公公，庄户人家，没啥好东西，您别介意。” “司农令客气了，咱家小时候家里也穷，是吃过苦的。这些年跟着陛下，才沾了些福气。” “您这可是大福气。” 赵清虎笑了，伺候皇帝可不就是大福气，“我是粗人，您老也别见怪！两天时间公公可有什么安排，或是想吃些什么，或是想看些什么，或是想玩些什么？” “司农令你可问住咱家了，圣上垂恩，让咱家轻松两日，便客随主便吧。” 赵清虎点了点头，没有安排就好。 无非是放松两天，那就没啥了。 往太师椅上一坐，赵清虎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 他们家没准备茶叶，就两种，要么是金银花，要么是野菊花。 “这茶不合胃口？” 见三人都不动，赵清虎开口了。 宋天赐咳嗽了几声，之前他急匆匆骑马过来，浑身都燥热，喝杯菊花茶没什么。 今天外面起风了，可是有些冷的，再喝这菊花茶，感觉透心凉。 赵清虎很快也反应过来了。 “五郎、书礼，去跟厨房说下，之前我准备的大麦茶泡一壶过来。” 茶室门口，两个读书人闻言立马就快步往厨房去了 “大麦也能泡茶？”王员外开口了。 茶叶他喝过不少，这野菊花茶，也不是不能入口。 就是冬天喝，他身体扛不住啊。 听赵清虎说有大麦茶，他立马就来了兴趣。 就是孙公公，也面露好奇。 “麦粒炒熟了就能泡茶，这可是冬日滋补身体用的。” 第140章 咱们斗地主吧 大麦茶很快端了上来，王员外一看，大为惊讶。 “还真的是麦粒。” “这可是收获的味道，也是粮食的味道，三位尝尝。” 温热的大麦茶，有炒麦粒的焦香味道，也有一股温润麦香。 孙公公喝了一口，夸赞了一句，“的确味道特殊，粮食的味道更是让人欢喜。” “公公局气！” 赵清虎竖起了大拇指，顺嘴拍了个马屁，“要不我们斗地主？三位都是精细人，我可就是个庄稼汉子，你们若是聊些诗词歌赋，我可跟不上趟。” “何为斗地主啊？”孙公公好奇问道。 “嘿嘿！”赵清虎笑了，把你们拉到小爷熟悉的领域，不怕忽悠不了你们。现在才半上午，距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总不能四个人坐在这里干瞪眼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不管是王员外，还是宋天赐，对于这个孙公公都是有些敬畏的，敬畏之后藏着一些害怕，不敢贸然开口，只是寒暄了几句就没话了，这也太尴尬了，还要努力陪着笑脸，累不累啊，可千万别脸部抽筋了啊。 玩点游戏就好，斗地主不行，小爷还有麻将。 可惜，麻将这东西制作麻烦，赵清虎找了王木匠两次，都被对方拒绝了。 好在原主是篾匠，赵清虎也继承了手艺，闲来无事的时候，被他用竹片弄出了两幅扑克牌。红黑用的是墨水跟印泥上色。 这是他为了在家猫冬准备的。 原本打算从老余头跟吴树根手上，把他们的工钱赢回来。 没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薄薄的竹片，经过了特殊处理，不仅光滑，而且有韧性，不容易破损。 赵清虎从一旁博物架拿下了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一副竹制的扑克牌。 拿出扑克牌，赵清虎先翻开了一些，给三人展示。 “这是外邦数字，似乎是拉丁文。” 宋天赐不愧是神童，博览群书，博闻强记，竟然第一眼就认出了阿拉伯数字。 赵清虎一愣，丫的，被这小子装到了。 “嘿嘿，这可是我从马戏团走南闯北的杂耍师傅手上学来的。这些数字是阿拉伯数字，这是二，这是三---” 扑克牌上可不仅仅有阿拉伯数字，还有西洋字母，还有大小王呢。 “四人玩牌太少没劲，三人玩才够味！两位，你们谁让贤？” 赵清虎看向了王员外两个。 “二爷先请！” 礼让尊老，宋天赐还是会的。 “那我先来两把，赵老弟可要手下留情啊。” “嘿嘿！” 赵清虎笑了，牌桌之上无父子，更何况咱们还是异父异母的兄弟。 前两把试试水，主要就是赵清虎教导三人怎么打。 什么是一对，什么是三带一，什么是炸弹，什么是四带二，什么是王炸，数字中为什么是二字最大，啥是一条龙，啥是飞机。 “飞鸡是什么品种的鸡？”孙公公问道。 “外邦的说法，我也不知道啊。”赵清虎道。 连续三把后，赵清虎深深体会到了，聪明人永远是聪明人。 孙公公，第一把过后，他就学会了。 王员外也不赖，第三把的时候就上手了。 “公公，您来决定咱们怎么玩，玩多大。” 跟家里人打牌娱乐娱乐，自然没问题。 可眼下目标是孙公公，陪玩的一个是王员外，这家伙都说了，他在京城有关系，又是个财大气粗的。 赵清虎就不相信了，他不想送点东西给这孙公公。 还有宋天赐，似乎来头也不小，而且，在乎表面工作，又年轻，肯定是想要积极表现的。 碰到了皇帝身边信任的大太监，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伴伴，不要给人送些好东西？ “咱家可不富有，司农令可别想着坑咱家的钱。” “您这话说的，咱们俩现在是农民，王老哥才是地主，我们两个一伙的，一起斗他。” “哈哈，那也不能玩太大，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就一两银子一局吧。” 赵清虎自无不可，倒是王员外眼角挑了挑。 孙公公果然不好伺候，他怀里面的银票怎么送出去啊？ 赵清虎很快就败下阵来，没办法，他只有跟孙公公一伙的时候才可能赢钱。 只要是离开了孙公公，他就只有输的份。 孙公公当地主，他跟王员外一起输；他自己当地主，他输给两个人。 他也发现了，孙公公看着头发花白，五十多岁了，但是，精明得很，记忆力超群，他能算牌。 几把之后，就成了高手了，自己这点牌技，根本不够用。 不愧是能在皇帝身边伺候几十年的人啊，就不是蠢笨的。 王员外也够呛，就不知道宋天赐这个神童上场，能不能激起一点火花。 “宋大人，换人了，我去厨房看看饭菜好了没。” 宋天赐眉心突突直跳，好家伙，你是真的奔着赢钱来的。 赢孙公公的银钱，你咋想的啊？ 抓了一把瓜子，赵清虎离开了茶室，还把五郎跟书礼带走了，就留下了两个安顿了马匹，重新回来站岗的，跟木头人一样，孙公公带来的侍卫。 别怪老弟我没给你们机会，就看你们自己能不能抓得住。 出了大厅门口，赵清虎找来大郎，让他去准备些鱼钩。 早上的寒风停了，太阳又出来了，下午就看孙公公的安排吧，若是能灌醉他，那大家都省事。 若是不能，要么继续斗地主，要么就去竹溪旁边躺着晒晒冬日暖阳，钓钓鱼，够悠闲了吧？ “咋样了？” “老爷，就等您吩咐了，费时间的大菜都准备好了。” 看了看外面的太阳，距离中午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 “半个时辰后开饭，就在大厅里面，先把那些太师椅收了。” “好的老爷。” “侍卫跟捕快分桌，也在客厅里面摆桌子，咱们本就是农户人家，没必要太讲究。”赵清虎又道。 “那我去安排？”赵大清道。 “再等等进去。” “咔嚓！”咬破嘴里面的南瓜子，赵清虎吐出瓜子壳，感觉有些亏，毕竟他可是输了二十五两银子啊，真金白银啊。 也不知道王员外事后会不会给他报销。 再进茶室，赵清虎端了糟水鸡蛋进来。 “公公，自家酿的糟水，尝尝？” 孙公公点了点头，尝过一口后，笑道：“还加了蜂蜜？” “家里养了十箱蜂，蜂蜜不缺。” “味道不错。” 第141章 这是橡子？ 中午吃饭，孙公公吃的不多，酒水也是浅尝辄止。好在，赵清虎没看出他不喜自己的饭菜。 饭后，赵清虎引着他进了后院。 小花园内，孙公公一眼就认出了晒在这里的橡子。 “这是橡子？” “家里丫头们从山上弄回来的，准备做成橡子豆腐。” “好多年没吃过了，还挺让人怀念的。” 橡子豆腐可有些苦涩，看来孙公公说他小时候家里面穷并非是假话。 “这东西容易，我家就有豆腐坊，顺带手就能做成豆腐。” 孙公公笑了笑，没说什么，又去大水盆前看了看。 “这些鱼是？” “前几天我们家抽干了一个野塘，弄了不少鱼获，这些是留家里面吃的。” 想起中午吃的几个用鱼做的菜，孙公公笑容更盛，“无怪乎如此鲜美。” “公公这边请。” 六郎的小院，还是第一次有人住。 “公公，这是我家六郎的小院子。他今年还小，才两岁，现在跟着他几个姐姐住在偏院，这是您的房间。” 推开主屋，虽然没人住，却也没有什么腐味，每天赵清虎都会让人过来开门开窗打扫的。 六郎知道这是他的小院，也喜欢带着几个萝卜头来玩。 主屋他虽然没来住过，却也存放了他不少玩具。 “司农令有心了。” “公公您休息。” 赵清虎退出小院，六个侍卫，已经把小院守了起来。 来到大厅，见到王员外跟宋天赐，赵清虎松了口气。 “老哥，下午咋办？” 王员外两手一摊，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以前在京城，他就是侯府一个纨绔子，后来长大成亲没啥出息，就被打发来清水镇守着祖产。 他也没想到，这位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孙公公不仅亲自来传旨，而且还要留下来停顿两日。 “老弟，都看你的了。” “二爷，司农令，我看上午孙公公并未有不喜，要不下午继续斗地主？” 赵清虎摇了摇头，他可不来了，他口袋里面银子可不多。 “下午我准备了鱼竿，咱们去竹溪钓鱼，也晒晒太阳。” “可以！” “那我回去午休了，你们没事也回房休息下，养足了精神。” 中午赵清虎就迷糊，午休习惯了。 当然了，他也要回房数一数自己的赏赐。 “老爷！” 才刚进小院，三牛就迎了上来。 “干得不错，先回去休息下，等老爷午休好了你再来守着。” “知道了老爷。” 推开房门，东西就摆放在外间。 司农令，除了有官位外，还有配套的官袍。 七品官袍，还有刺绣的补子，看着像是一只鹌鹑。 有官帽、衣袍、腰带、官鞋，一整套的。 也就是一个象征，毕竟连赵清虎的尺寸都不知道，赏赐下来的官袍也不一定合身。 不过，赵清虎有了官身，他可以自己找人制作对应品级的官袍。 穿出去，也能耍耍威风。有什么正式的场合，也是要穿的。 白银一千两，装了一个小箱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二十个银锭子，每一个都是五十两的，是足色银，还是官银，上面有印的。 铜钱也是崭新的，黄澄澄的，难怪古人要称呼赏赐的铜板是金。 蜀锦丝滑，不必赘述，那棉布也是好的。 珍珠一斛，赵清虎仔细数了数，一共五十颗，就是个头不是很大，显然不是极品。 可这东西，也值钱啊。 玛瑙十件，有手串，也有吊坠，甚至有耳环，显然是赏赐给他，分润给家里女眷的。 除了那手串，其余的他一个大老爷们也用不上。 玉如意一对，都是奶白的羊脂玉，不过只有一尺长，不是很大。 瓷器都是摆件，大大小小的花瓶，放在两个箱子里面。 一箱子书画，赵清虎翻了翻，四书五经，此外还有一本史记，卷筒画也就是八幅，也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 “这瓷器好歹是皇帝陛下赏赐的，肯定是官窑精品啊，是可以传世的。” 至于那天龙银币，赵清虎拿起一枚，挺重的，大概有二两多银子，正面是一条盘龙，背面则是宏丰帝的年号。 银光闪闪，打造这些的工匠手艺不赖。 满足了好奇心，赵清虎没有第一时间把赏赐收入空间。 等事情忙完了，也让家里面的儿子、女儿开开眼界，看看皇帝陛下的赏赐。 往罗汉床上一躺，赵清虎开始午休。 等他午休睡到自然醒，孙公公三个已经在茶室等着了。 赵清虎扶额，连忙带着三人直奔竹溪。 一排四个躺椅放好，赵清虎架起鱼竿往上面一趟，主打就是一个，态度！ 孙公公也学着赵清虎，往躺椅上一躺，把鱼竿架在支架上，暖阳照下，真的挺舒服的。 “司农令是懂得享受的。” “乡野之间，也就这点乐趣。” “倒也是，离宫之时，陛下还嘱咐咱家，说司农令明年若是农闲了，有空去京城走一走，陛下想要见一见你。” 赵清虎睁眼，皇帝陛下想要见他？ 他一个老农民有什么好见的？ 从孙公公语气中，他也听不出来，皇帝老子是真的想跟他见一面，还是顺嘴提了一句，一时好奇。 “公公，陛下可是金口玉言，我这？” “无妨，来年有空了上京城看看便是。” “好吧。” 赵清虎躺了回去，孙公公也是忙里偷闲，就跟着享受了半日悠闲。 他也看出来了，这个赵清虎是真的享福。 儿子多，而且都成年了，家里家外也不用他忙活，不享受干嘛？ 皇帝陛下，这一次让他出来透透气，松散松散，这只是一个目的。 实际上，还是让他亲自来绿竹村看看。 不管是堆肥之法，还是那育苗插秧水稻种植法，对于大渊朝来说，都太重要了。 不派一个信任的人过来，事无巨细调查清楚，皇帝陛下始终不放心。 毕竟，一旦证实了，水稻新的耕种办法能增产，明年可是要大力推广的。 一条政令要全国推广，可不是朝发夕至，是需要长时间准备的。 赶明年的春耕，时间还是有些紧的。 第142章 帝王约京城 晚上的饭桌上，多了一道橡子豆腐。 说实话，有些苦涩，赵清虎还是喜欢晒干了，跟辣椒酱一起腌制后食用。 小时候，忆苦思甜，他跟着爷爷奶奶吃过。 条件好了，自然就能弄一些佐料，压制橡子豆腐的苦涩。 现如今，他们家可没有这个条件。 橡子豆腐炖黄丫头，企图借助河鱼的鲜香来压制橡子豆腐的原味。 可惜，这家伙倔强得很，根本就没有吸收多少鱼汤，所以入口还是有些涩，倒是苦味被压制了一些。 宋公公倒是忆苦思甜，吃了不少，甚至还多喝了两杯水酒。 一夜好眠，第二天赵清虎是睡到自然醒的。 谢娘子准备的早餐颇为丰盛，有瘦肉粥、南瓜饼、萝卜丝卷饼、菘菜煎饼、猪肉沫烧饼、豆浆、豆花！ 赵清虎吃的开心，上午便带着孙公公在整个绿竹村走了走，看了看。 远远眺望了石隆山，也去了自家的山坳水田看了看，说了一些日后自家的规划。 孙公公听闻两旁的梯田，是他们一家今年才开垦出来的，原本是坡地，对此表现出了兴趣。 赵清虎也没隐瞒，把开垦梯田的事情，跟他详细说了说。 下午，孙公公要求，继续去竹溪旁边躺着。 昨天他运气不错，还钓上来几条鱼呢。 悠闲度过一下午，晚上把孙公公送去小院后，赵清虎也松了口气。 按照行程，孙公公明日早上吃过早餐就会离开。 去了一趟库房，赵清虎看了看自家的东西，准备了一些板栗、干笋、榛蘑，再拿了一些腐竹，装了一个背篓，明日再问问，孙公公若是愿意，这些伴手礼让他带走，若是不想要那就算了。 让赵清虎意外的是，孙公公不仅照单全收，而且带走了几块橡子豆腐，他们家水盆里面最大的一只甲鱼，两条草鱼，两条鲶鱼，十几条鲫鱼。 好家伙，装了一个大水桶，让大郎驾着驴车，送去清水镇码头。 “呼！” 一直把孙公公的轿子送出绿竹村，赵清虎这才松了口气。 一旁王员外也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两天时间，他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自从离开京城后，多少年他没体会过了。 “赵农令，关于那食邑两百亩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吗？” 回到家，入了茶室，喝了一杯大麦茶，宋天赐率先开口。 毕竟，圣旨内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是需要他这个当县令的来办的。 食邑的事情，两百亩食邑，需要从县里面的官田之中划分出来。 “宋大人你知道最近的官田在哪了？” “绿竹村没有官田，旁边李家村有，一共有四百多亩，从其中划分出来两百亩如何？” 赵清虎点了点头，李家村距离他们绿竹村不远。 早上，还有李家村的人过来买豆浆呢。 “宋大人，官田可出售？” 两百亩食邑，这是免费的，是皇帝老爷赏赐的。 赵清虎想着，干脆借此机会，直接把李家村的官田全都买下来。 “官田当然可以出售，只是官田出售你需要接手对应的佃户！李家村四百多亩官田，一共有十七户佃户。” “这当然没问题。” 佃户又不是洪水猛兽，而且，官田里面的佃户，身份地位都比较低的。 绿竹村，也有王老爷的佃户，可是跟寻常村民没啥区别。 可若是官田的佃户，那就有点世世代代都是佃户的意思了。 除非有人购买官田，这些佃户才会跟着分配出去，否则官府是不允许佃户随随便便离开的。今天你不种，明天他不种，官田谁来种植？让官府天天贴告示找佃户，你是想太多。 官田的佃租，可是高达七成的。 “那今日本官就先告辞了，离开县衙也数天时间，怕是积攒了不少公务。明日我派人把办好的田契送来，至于官田买卖，明日来人会跟赵农令商议，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宋大人慢走！” 宋天赐走了，赵清虎也松了口气。 好家伙，他们一行九个人，可是在自家白吃白喝了几天时间。 “老弟，这次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你放心，明日我一定有厚礼奉上！此外，我也要赶紧回去，把招待孙公公的事情尽快告知家里面。” “老哥慢走，路上小心些。” “哈哈哈哈，等我忙完了，再来找老弟。” “好！” 三波人马先后离开，绿竹村算是安静了下来。 村长也带着人过来了。 赵清虎收了客厅内的圣旨，把牌位送回了库房，大厅恢复了原样。 算了算时间，今日是二十一，距离宝贝的满月不远了。 村长他们来了后，赵清虎就直接宣布了，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摆上三天流水席，到时候，都能来他老赵家吃席。 众人欢喜而去，这一次他们绿竹村也是得了大好处的。 首先，村里面出了一个官老爷，七品大官啊。 日后走出去，谁不高看他们绿竹村一眼？ 此外，县尊大人亲口承诺的，明年他们绿竹村的徭役可以免了。 大家欢欢喜喜去了，赵清虎留下了村长几个，还有来帮忙的赵大清等人。 他们家为了招待孙公公，杀了一头猪。 不得不说，那些侍卫，还有县衙的捕快，他们是真的能吃啊。 一头两百斤的猪杀了，有一百五十多斤肉，就两天时间，硬生生吃了一大半。 让谢娘子带着人，整了一桌丰盛的午餐，赵清虎感谢了众人这两日的帮忙。 大家也齐齐举杯，恭贺他成为司农令，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啊，就是同村之人，也与有荣焉。 自此之后，他们绿竹村就不再是逃荒村了，是真正扎根在竹溪旁边，石隆山下，有了自己底蕴的村子。 从今往后，不仅村里人走出去能被人尊敬。 而且小伙子、大姑娘的婚嫁也会容易很多。 喝的迷迷糊糊，赵清虎回房午睡了。 等他饱睡一顿，家里面安安静静的。 或是在豆腐坊忙碌，或是在牲口棚里面帮忙。 赵清虎去库房看了看钱箱。 这几天，他们家豆腐坊的生意没有停，不过少了好几个挑夫，都来自家帮忙了。 招待孙公公他们，没有花费银钱，赵清虎最后也没把自己那二十两银子送出去。自己递上钱袋，宋公公那眯眯眼的笑容，赵清虎感觉老太监根本瞧不上这点。 倒是牌桌上，输了二十五两，算是这一次最大的损失。 别的不说，这两日家里家外忙碌，还有主人家有了大喜事，下面的人自然要赏赐些好东西。 其他都是虚妄，唯有银钱才是最实用的。 小花园内，赵清虎往躺椅上一躺，感受了一番洒在身上的温暖阳光，心情大好。 旁边水盆里面，鱼群间或还会热闹起来，激起水花，最安静的就是甲鱼，一动不动，老实得很。 第143章 摆席的流水席 晚上吃饭之前，赵清虎把家里的下人全都叫了过来。 直接赏钱，大人一人一两银子，小孩子一人五百个铜钱。 童叟无欺，就是顾凌宇等娃娃，也都是五百个铜钱赏钱。 一时间，感谢老爷赏的声音不绝于耳。 晚上，赵清虎的房间内灯火通明，家里的儿子、女儿全都来了，连孙子都来了，就秦氏还在照顾宝贝没来。 “你们也看看，这些就是咱家得到的赏赐。” 几个郎自然是眼珠子都看直了。 珍珠玛瑙，还有那玉如意。 “这套四书五经给五郎，当然了，你们若是有兴趣也可以找他借阅。” “这十件玛瑙首饰，你们五个一人拿一件，大丫、二丫、三丫你们也拿一件，自己收好！至于六郎跟四丫，日后这两件玉如意给他们。” “银锭子你们一人拿一个，这是官银，不好直接花出去的，就给你们当压箱底的家当吧。” 官银不好直接花出去，但是，真的穷的只剩下官银了，有的是办法花出去。 砸碎了，或是找个钱庄兑换都是可行的，自己融了也行。 珍珠就算了，五十颗珍珠，需要找首饰店打造成首饰才能用。 或者，直接磨成珍珠粉，抹在他这老脸上？ 两匹蜀锦，没办法送出去，就放在库房吧，还有棉布，谁需要直接找秦氏取用就是，反正都是家里面的东西。 至于瓷器，还有那八幅画，赵清虎就没分了。 这东西，可以传世啊。 他的家族若是能传承几百年，等大渊朝这片土地也开启现代化，这是妥妥的古董啊，还是顶级品质的，值老鼻子钱了。 打发走了孩子们，剩下的东西赵清虎看了看，不多了啊。 官袍收了起来，没收空间，就收在自己里屋的衣柜里面。 二十个银锭子，六个郎、四个丫头一人一个，只剩下十个，赵清虎一挥手，将之收入了空间，还有那三万个铜板。 五十颗珍珠也收了起来，日后有机会直接拿去首饰店做一套首饰。 等大丫她们出嫁的时候，当她们的嫁妆。 玛瑙还有一个手串，赵清虎直接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两个玉如意收了起来，等六郎、四丫大了，送给他们。 瓷器、书画、天龙银币也收入空间，都是有收藏价值的。 清点了一番自己空间内的钱财，黄金三百两，白银三百一十六两，还有刚刚收进去的五百两官银。 铜板不少，六十九吊，之前从钱箱内抽走的三十吊利润，加上赏赐的三万金，也就是三十吊，还有之前兑换的九千个崭新铜板，九吊。 宋天赐说李家村有四百多亩官田，除了自己两百亩食邑外，还有两百多亩。 也不知道能给自己多少优惠。 估摸着银钱是足够支付的。 实在是不够，从钱箱里面再出一些就是。 之前卖鱼的银子还在钱箱里面呢，加上上个月结余的三十多吊铜板，还有这个月豆腐坊的利润，加起来打底都是一百多两银子。 清点了钱财，算好了账，赵清虎满意睡去。 第二天，看着天昏昏沉沉的，估摸着有大雪要来。 大丫她们又上山了，说是橡子没捡干净，村子里面的娘子军又要上山。 半上午的时候，赵清虎等来了县衙的人，来得是主簿跟两个捕快。 地契都弄好了，一共两份。 一份是两百亩食邑的地契，用了县衙的官印，此外也标注了来历，乃是圣上赏赐的。 另外一份，是两百三十七亩水田的地契。 “赵大人，李家村的官田，其中三百一十亩是上等水田，一百二十亩是中等水田，七亩是下等水田。您的食邑自然是上等水田，剩下两百三十七亩中，一百一十亩上等水田，一百二十亩中等水田，七亩下等水田。” “县尊大人说了，上等水田十两银子一亩，中等水田八两银子一亩，下等水田五两银子一亩。下午下官会去一趟李家村，告诉佃户，让他们明日过来拜见。” “好！” 上等水田一百一十亩，便是一千一百两银子。 中等水田一百二十亩，九百六十两银子。 下等水田七亩，三十五两银子，一共是两千零九十五两银子。 果然啊，封建社会，田地才是最贵的。 随随便便两百多亩水田，就花出去了他大半身家。 “稍等，我去取银钱。” 两百两黄金，加上九十五两银锭子，顺带手，还给了主簿一个小钱包，五两碎银子。 那主簿说啥也不愿意收，好一番推搡，这才收下，乐呵呵离开了。 宋天赐还是很不错的，在田地价格上给了自己最大的优惠。 之前王老爷购买他们老赵家的田地，上等水田可是花了十五两银子一亩。 一来一回，这就是上千两银子的优惠力度啊。 拿着两张地契，赵清虎颇为满意，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水田所在位置，大小。 很快王管家也来了，带来了一马车好东西。 “王管家，咋是你来了？” “赵大人好，老爷不放心其他人，让我给您送来贺礼。” 王员外的贺礼，那是一点不轻啊。 王家在绿竹村的七十八亩旱地，还有一百零五亩水田。 好家伙，这是多少？ 上千两银子都打不住啊，就是赵清虎也吓了一跳。 “王管事，这，这是不是太厚重了？” “赵大人，这是我家老爷的贺礼，也是他一片心意，这一次您帮了他大忙，这些东西不多。” 既然如此，赵清虎自然厚着脸皮把地契收了起来。 除此之外，马车上，还有二十匹丝绸，二十匹棉布，两套首饰，四件精美瓷器。 好家伙，王员外是真舍得啊。 收了两份大礼，赵清虎心情大好，把花出去两百两金子，白忙了大半年的事情抛掷九霄云外了。 送走王管事后，去镇上采购的大郎他们也拉着驴车、牛车回来了。 王屠夫也来了，他们家要杀猪，先杀三头。 鸡鸭鹅，还有蔬菜瓜果，拉了足足四车。 赵清虎把东西收了起来，找了大郎，说了一遍，明日李家村的佃户要过来的事情，让他安排人招待。 反正明天是流水席，不管来多少人，上席吃席就是。 下午，家里面就忙了起来，杀猪杀鸡，宰羊杀鹅！ 两个弟弟，还有族中至亲都过来帮忙了，男人们帮着杀猪切肉，女人们帮着杀鸡拔毛，洗菜洗米。 赵清虎看了看天色，让大郎带着一众年轻人去竹林里面砍竹子，回来在院子里面搭上竹棚。 三天流水席，绝对有下雪的时候，只要不大，用竹棚子就能挡一挡。 “清虎，老六叔松口了，过年咱们赵姓族人聚一聚，商量盖祠堂的事情。” “好！” 第144章 咱再也不是小地主了 大家都在忙碌，赵清虎则是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他的田地数量。 自家的田地就不算了，这一次，从李家庄购买的田地，还有王员外送来的，绿竹村的田地。 官田的佃租是七成，自己没必要这么狠。 但是，也不能比寻常地主低太多，还是跟王老哥看齐，就收五成佃租吧。 自家那两百亩食邑不用交税，其余的可都是要上税的。 而绿竹村的，都是同村的人，却也不能做的太过。 地主就是地主，佃户就是佃户，你收的太少，让其余地主怎么看你？ 就从原本王员外五成的基础上，下降半成吧，收四成半佃租。 即便如此，他们家每年就是收租子，也能收不少的粮食上来。 地主收佃户的租子，跟朝廷收税赋可不一样。 朝廷只收小麦、稻谷。 而地主收佃租，只要是田地里面出产的，都要收租子。 朝廷还是厚道的。 当然了，这只是皇朝初建，百废待兴，走向盛世的时候。 等皇朝走上一百多年，人口迎来暴增，地主阶层完成大部分兼并，那落在农户身上的税赋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你就是撂荒不种，每年要收的粮食都不会少，也是啥都收。 晚上，赵清虎家也摆上了三桌，请来帮忙的人吃杀猪菜。 这一次摆流水席，可不仅仅是流水席，还有席面的。 赵清虎家，大厅里面摆上了四桌，院子里面摆上了十桌，豆腐坊外面也是十桌。 总之，饭菜不断，你随时来随时吃，不管是谁，也不用上礼。 当然了，有些有钱人闻讯而来，是要带着贺礼的，这就另当别论。 这次都不用赵清虎去请，赵书礼来了，跟五郎一起，负责登记贺礼。 二十三这一日，一大早，席面就摆上了。 赵清虎家厨房四口锅，豆腐坊两口大锅，还有外面架起来了八口大锅，都是至亲家灶台上卸下来的。 喜欢自己端了饭菜一个人吃的，那就一个人坐在长条桌上吃。 喜欢上席面的，那就坐席，吃吃喝喝。 一批批人来吃席，吃饱喝足后离开，又有新人来。 不仅仅是绿竹村的，就是旁边李家村的人听到消息也跑了来。 反正，赵清虎让大郎在镇上定了不少粮食，还有荤腥菜蔬，都是不限量供应的。 这一次跟寻常摆席不一样，厨房是真的累人，不仅有自家来帮忙的，赵清虎还请了村里面三十个手脚麻利妇人，帮忙洗洗涮涮。 不管是谁，每天来帮忙，晚上散席后，一斤猪肉带回去，剩下的席面菜肴，能媏多少就媏多少。 “清水镇百味楼钱掌柜道贺！” “清水镇皮草殿皮掌柜道贺！” “清水镇百草堂董大夫道贺！” 赵清虎听到外面的喊声，知道是清水镇上的人来了，连忙外出迎接，这些都是他的客户啊。 “董大夫，您来了，快里面请。” “哈哈，小老儿参见赵农令！” “客气了客气了！” “沿河县朱家朱管家道贺！” “沿河县百花楼花妈妈遣人道贺！” “沿河县县丞遣人道贺！” “沿河县县尊宋大人遣人道贺！” “清水镇王员外遣人道贺！” “清水镇刘秀才遣人道贺！” “李家村李秀才遣人道贺！” 赵清虎今天穿上了官袍，虽然不是很合身，但是，穿在身上也没什么别扭的地方。 让三郎好好招待董大夫，赵清虎则是在客厅内迎来送往。 这些人都是带了礼物过来的，而且吃流水席，都不用回礼。 等下次，这些人家有喜事了，顺带手送过去就是。 忙着赔笑脸，赵清虎心中嘀咕，家里面，缺一个管家啊。 不过，等今天过后，来道贺的人就会少上不少，大都是来蹭吃蹭喝，享受流水席的。 “浪哩个啷、浪哩个啷，绿竹村出了个赵老爷，堆肥富田惠天下，惊动了金銮殿上圣天子------” 镇上的老乞丐都来了，带着几个小乞丐，唱着莲花落，敲着牛盆骨，讨喜钱来了。 赵清虎乐了，这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啊，没想到他也能享受享受。 “赏！” 鲁羊蹄连忙端了一盘铜板出来。 “我家老爷有赏！” 从早忙到晚，赵清虎嘴都笑抽了，终于是把最后一批客人送走。 “爹，他们送的礼不轻啊。” 五郎拿着礼单找到赵清虎。 赵清虎看了看，还真不少，每家几乎都是有真金白银，或是布匹点心，一些金银首饰。 县城就来了三十七家，有地主老财也有各个店铺的。 毕竟，可以预期，他们老赵家即将成为大主顾。开店铺的，都来混个脸熟。 除此之外，就是清水镇来得多，有十六家！最后就是附近村的一些富户，有九家。 类似李秀才家这种，日后大家都是乡绅富户，还有同乡情谊，自然要来道贺，毕竟这也是人脉啊。 高的咱们攀不上，可就在隔壁村的，咱们还不能走动走动？ 出手最大方的自然是王员外，送了一百两银子贺礼。 此外又是一车布匹吃食。 好家伙，加起来怕是有两百两银子。 不愧是京城侯府出来的，就是财大气粗。 其他都是意思意思，一些地主老财最有钱，都是十两、二十两礼金，加上几匹布。 再次一档的就是县城跟镇上的店铺，多是送自家店铺的东西，礼金只有一二两，好一些的有五两银子。 至于县尊、县丞，也就是派人来露个脸，都是一两银子礼金。 零零散散，可加在一起，也有几百两银子啊。 赵清虎就知道，这一次自己摆上三天流水席绝对不亏，而且能大赚特赚。 “先收起来，等流水席摆完了再统一安排。”赵清虎道。 接下来，就是安排自家亲戚的住宿问题。 他们家有大喜事，两个小舅子、一个大姨夫，还有两个妹夫，连两个亲家都早早带人过来帮忙。 王如虎，自家村的晚上回去睡觉就是。 秦家的，就住在大郎院子里面。 两个妹妹，跟老三、老四回去了，他们家也有空房。 最后赵清虎把两个小舅子跟大姨夫三家，安排在了四郎、六郎的院子里面，绝对够住。 一直热闹到二十五，今天没有富户上门，但是他们家更热闹。 因为今天是小宝贝的满月。 小孙女被抱出来了，被包成了一个大粽子。 赵清虎也第一次抱到了自家的小孙女。 小家伙也不怕生，冲着他乐呵呵的。 “爹，给宝贝起个大名吧！”秦氏开口了。 养了一个月，都白了不少，身材也丰腴了不少，算是彻底从生产中恢复过来了。 赵清虎点了点头，按照老赵家的辈分“富间清书元、凯晨光宗琉”小宝贝这一辈，都是元字辈。 不过，女孩子不用遵从家族字辈的。 小宝贝是深秋初冬到来的，赵清虎想了想，最后给取名元星。深秋初冬的夜空最清朗，星辰最闪烁！日月星辰，安之若素，赵清虎对小宝贝还是十分宠爱的，希望她一生光鲜顺遂。 “赵元星，宝贝，你有大名了。”秦氏对这个名字还是很满意的。 赵大郎一脸堆笑靠了过来，“爹，你也给大狗子、二狗子取个大名吧，今年咱们就上族谱。” 赵清虎点了点头，看向两个瞪大眼珠子看向自己的孙子。 “大孙子元辰、二孙子元惠！” “爹，我也要大名。”六郎跑了过来。 赵清虎乐了，大郎他们都是书字辈。 “日后咱们家六郎的大名就是赵书远！” “爹，我的呢？”四丫也开口了。 “赵兰心！” 家里面四个萝卜头，加上小孙女，都是没上族谱的，赵清虎一口气给他们都取了大名。 至于大郎几个，除了五郎，其余人要大名也没用。 可自己好歹也是七品司农令，儿子、女儿们也的确要有一个大名了。 就大丫三个，若是没有大名，日后怎么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家？ “今天先这样，大郎你们的名字，我再想想。” 第145章 鹅毛大雪 三天流水席结束，撤掉了院子里面的竹棚。 清点了家里面剩下的食材，一些荤腥，赵清虎让谢娘子直接做成腊肉、腊鸡、腊鸭。 不复杂，就是大量用盐，腌制两三日后，等盐入味了，在太阳下晾晒就行。 腊肉是能保存半年的。 已经烹煮的，那就只能是家里面尽快消化。 佃户，赵清虎也都见了。 李家村的十七户，还有他们绿竹村的七户。 对于换了地主，李家村的佃户，自然是惊喜满满。 毕竟，佃种官田，可比佃种地主家的私田要辛苦多了。 等赵清虎宣布，明年佃租下降到五成后，一群人直接就给他跪了，离开的时候，还留下了不少壮劳力帮忙。 绿竹村的，赵清虎都没让人上门，直接让大郎挨家挨户走了一遍，齐活！ 有了官身，田地多了，赵清虎家，自然也要有一些改变。 首先，就是请一个管家回来。 其次，家里面的大门要换一换了，挂上牌匾。 至于石狮子，赵清虎没想法。 他就住在绿竹村，摆上两个石狮子，吓唬谁？ 最后就是要建仓库！他们家砖瓦房虽然不小，但是，来年绝对不够用。 所以，要建粮仓。 甚至是这些粮食的销路，也要想好。 是自己去镇上或是县城开粮店，还是直接贩卖给粮店，都是需要考虑清楚的。 还有他们家的豆腐坊要不要扩建，豆腐销路是不是要扩展！ 寻常豆腐，难以长途运输，损耗太大。可顺着竹溪运出去也是可以考虑的。 此外，老豆腐可以长途运输啊，不用担心路上颠簸，保鲜时间还比寻常豆腐要久。 还有腐竹、豆腐皮、豆干，都是可以长距离运输的。 思前想后，赵清虎还是决定暂时放弃扩展，此外，也该放手放权给几个儿子。 这些事情，就让大郎他们自己决定吧，反正他是不管了，他挣回来的家产，已经足够让他每年过上舒服日子，何必再去操劳。 小宝贝满月，也收到了不少礼。 赵清虎拿着礼单扫了一眼，大头就是秦氏的娘家。 秦家这一次算是下血本了，挑来了两坛子黑的发油的芝麻粉，一看就是用足了芝麻的。 还有两套棉衣，是给小宝贝准备的，两只老母鸡，两只老母鸭，都是给秦氏补身子的。 最贵重的，就是一对银手镯，是实心的，有二两重。 赵清虎没让亲家吃亏，让大郎从库房内拿了棉布，腊肉回礼。 小宝贝的满月酒席，直接就是跟流水席一起摆的。 上礼的都是亲朋好友，其余人赵清虎也没通知。 可眼前却有一个麻烦。 那就是二郎腊月初就要成亲了，这些来送礼的，是不是要通知下？ 礼尚往来，自己如今有了官身，迟早要跟这些人打交道。 毕竟，这些人联合在一起，就是沿河县的地主阶层，是乡绅啊。 自家儿女多，日后成亲出嫁肯定都要办。 这要收多少礼啊？ 想了想，最后赵清虎还是放弃了。 没必要，他可不想四处嘚瑟招摇。 七品官身，足够庇护他在绿竹村安然自在，没必要再操劳其他。 这些地主富户，若是家里面有喜事，送了帖子过来，大不了让大郎他们带一份礼物去就是。 二郎成亲，一个是乡下小子，一个是乡下姑娘，没必要太招摇。 他们家可没有那么多规矩，就亲朋好友，村里人来道贺就行。 决定后，赵清虎找来二郎，跟他说了这件事情。 “爹，咱们家送帖子过去，人也不一定会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二郎一脸疑惑。 赵清虎白眼连翻，整个沿河县，就算是那些秀才、举人，谁有官身？ 你爹我好歹也是朝廷圣旨册封的七品官，那些乡绅耆老，接到帖子了能没点表示？ 人情世故啊，二郎这脑袋，是一点没存储相关知识。 “算了，那就不发帖子了，咱们自家好好热闹热闹，给你们小两口庆祝庆祝就是。” “我都听爹的。” 赵清虎点了点头，把人打发走了。 翻开礼单，这一次，是属于自己的礼单。 毕竟，这些人都是为了恭贺他拿到官身才来送礼的。 银子有四百三十七两，都是银锭子。 除此之外，布匹、瓷器、木器、花卉、腊肉皮草都有，千奇百怪，许多都是各个店铺出售的商品。 县城两座银楼，都送来了一套银子打造的首饰。 最绝的是董大夫，送了他十颗大补丸。 倒是有一套茶具，赵清虎挺喜欢的，是县城瓷器店的老板送来的。 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屏风，是镇上木匠铺子送来的。 还有一柄长剑，是没开锋的，是铁匠铺送来的。 赵清虎乐了，都是老熟人了。 找来大郎跟秦氏，让他们把能收起来的类似布匹、瓷器、屏风等等，收入库房。 点心、糕点、腊肉、干货这些，自家吃不下的，往族内至亲家送一些，还有亲朋好友也能送一些。 反正他们早上都要来挑豆腐。 入冬了，随时有可能大雪封路，所以这段时间，豆腐坊几乎是全天候磨豆子，做豆腐。 冬天豆腐能保存很长时间，甚至能做成冻豆腐，需求量大增。 往年冬天，过了腊月十五，村上就会彻底猫冬，所有人都会躲在家里面，很少外出。 挑夫们，自然也要猫冬，否则，容易把自己冻死。 连镇上，赵清虎都让三郎提前打招呼了，有大量要豆腐的，提前送过去。 腊月十五后，他们家的豆腐坊就要停工，不对外供应豆腐，最多做一些新鲜的自家吃。 “爹，你来看这是啥？” 大郎正在整理干货，打开一个油纸包，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似乎是猪腿，可猪腿有这样的吗？ “这可是好东西，是王员外家送来的，这是火腿，金华火腿！” “火腿？” 赵大郎多看了几眼，“爹，这看着像是猪大腿啊。” “哈哈哈哈，火腿就是猪大腿腌制而成的，只是处理方式跟咱们腌制的腊肉不一样而已，先放着吧，等猫冬的时候，爹让谢娘子给你们做一些火腿菜。” “哦！” 整理好这些礼物，赵清虎收了银子，拿着礼单找到了顾凌轩。 “老爷？” 顾凌轩一脸好奇，怎么把这礼单给他了？ “给你升职当管家！” 顾凌轩摇头跟拨浪鼓一样，“不行的老爷，我还没成年呢。” “谁让你能读书识字，又会算数，你不当谁当？想不当也行，给我培养一个管家出来。” 把礼单塞给顾凌轩，没理会对方的惊愕，赵清虎又去找了余老头。 “老余啊，老爷现在是官了，身份不一样了，指不定会有人送帖子过来，你就兼职当个门房，来人了你接待下。我让凌轩当管家，你们有事也去找他。” “放心吧老爷，顺带手的事情。”老余头满口答应，反正牲口棚的门口就在院子里面，一眼就能看到大门。 下午，才刚吃过午饭，天空中便纷纷扬扬有雪花落下。 雪花虽然不密集，但是，很大，一小撮一小撮的，传闻中的鹅毛大雪啊。 第146章 上山狩猎 今天，三郎跟四郎早早就回来了，家里面两千多斤南瓜，硬生生被他们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十颗，留着猫冬的时候，自家做南瓜饼吃。 今天他们是特意早点回来的，毕竟，距离约定的上山之日只剩下两天了。 之前家里面又是招待孙公公，又是摆流水席，忙得很，院子也被征用，他们都没地方练习射箭。 如今，自然要好好恶补一番。 赵清虎站在屋檐下，看着四个儿子射箭，准头都不错。 熟能生巧，练习了几个月，也算是有模有样。 “大牛，你来。” 大郎累了，便让大牛顶替自己。 大牛乐呵呵上去接过弓箭，也练习了起来。别说，有模有样的。 不仅是大牛，二牛、三牛，甚至是顾凌轩也都上去练习了一番。这段时间吃得好，大牛几个也壮了起来，不再是瘦麻杆。 他们都是主动请求，要跟着一起上山去看看的。 人多力量大，赵清虎自然也没反对。 不仅是他们家的人，甚至是村子里面，也有不少人听说了这件事情，嚷嚷着要上山，说是要弄些猎物回来，好过个肥年。 村长跟几位族老为此还特意碰头商议了一番。 石隆山危险，这一点谁都知道。 但是，人一旦多起来，啥危险不危险的，你能去我难道就不行？ 赵清虎也是无奈，最后还是同意了，不过，每家每户只能去一个人，还要让沈老黑看看，不适合的，就不带。 至于说带上去的人没回来咋办？ 赵清虎自然有这个担忧。 可村长一句话，让他也没办法。 上山了，能不能回来都是运道。 你没回来，别人回来了，那是你自己没运道。 赵清虎是低估了，古人对于死亡的承受程度。 他家是富裕起来了，加之自己有现代思维，才会把人命看的至高无上。 实际上，绿竹村普遍是穷鬼。 即便今年丰收了，甚至通过赵清虎，他们赚了一些银钱。 可大部分都是跟三奶奶家一样，最多是还清了外债，多存了一些粮食，不至于在冬天饿肚子。 说有多富有，那是不可能的。有一些贫困家庭，一年甚至都没办法翻身，还欠着外债呢。 穷疯了的，有上山机会，谁不想去？ 人多了，就算是拎着锄头，一人一下，也能砸死不少大型猎物。 “大牛他们练习的不错，明日三郎你去镇上铁匠铺看看，若是还有弓箭，直接买回来，你从钱箱拿五十吊钱。” “好的爹。” 这次上山，赵清虎把大郎、二郎留了下来。 此外，鲁羊蹄也不去，还有老余头跟吴树根年纪大了，也动弹不起来。 除此之外，三郎、四郎、五郎、大牛、二牛、顾凌轩都去。 包括赵清虎在内，他们家就是七人。 沈老黑答应带他们上山，一天是五百个铜板，估摸着二十八一早上山，在上山过一夜，二十九会往回赶，最多在山上过两夜。 二十七上午，村长把人带了过来，一共五十四个。 村里面一百多户，有一大半人家愿意上山。 而且，大部分都是跟赵清虎差不多的年纪，年轻的没几个。 年纪大的上不了山，太年轻的，家里面舍不得。 像是分了家的，如赵清狗、赵清牛，他们就不会上山。 毕竟，都是家里面的顶梁柱，万一出问题了，那就是破解灭门的灾祸。 乡下人不愿意分家，除了讲究孝道外，还因为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一大家子必须抱团才能更好生存下去。 从这次来的人就能看出，大部分都是一大家子出一人。 就算是出事了，对于整个家庭来说有损失，却不是灭顶之灾，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人多了容易乱，赵姓的、王姓的，还有剩下的，咱们分开站。” 人分开了，就容易分队了，他们老赵家来了九人；王姓最多，有三十二人；其余姓氏的十三人。 “老赵家的跟着我，加上我们家的人，大概也有十几人；王家的，几个年轻人跟着三郎，其余的明天就跟着沈老黑；三郎你带着剩下的人，咱们分成三队行动！记住了，进山后，一切都听沈老黑的，办不到的，就别上山了。” “清虎你放心，我们都省的。”王老九道。 “你咋也来了？” “怕啥，我儿子都大了，十六岁了。” 赵清虎没再说什么，是啊，儿子都大了，十六岁了，不仅吃的多，而且该考虑给他娶媳妇了。 王老九家也没有分家，他们兄弟两个跟老父亲还是生活在一起的，一大家子也有不少人，他是家里面老大，下面有个弟弟。 “回去吧，明早在我家集合，带上两天干粮，穿厚实点。” “好嘞！” “沈老黑，跟我们说说，要带些啥武器啊？” “是啊，你说说，上山了我们都听你的。” 赵清虎家七人都背着弓箭，此外，一人一个背篓，里面装着水跟干粮。 腰间背着柴刀，手里还拿着叉子或是斧头。 赵清虎拎了一杆长枪，这东西是他去铁匠铺花了五两银子打造的，跟冬日取冰的凿子一起打造的，加起来花了他三十两银子呢。 张铁匠也不地道，自己多次照顾他生意，这次的贺礼就送一柄长剑，还没开锋！ 你私下打造武器，就不能打造一柄长砍刀？可比长剑实用多了。 很快，人就来齐了，都是差不多的装扮。 有的拿着叉子，没叉子的拿着锄头，腰间都别着柴刀或是斧子。 “汪汪汪---” 沈老黑来了，背着猎弓，拿着两头镶嵌了铁钉的长棍，身边跟着两条猎犬。 “清虎你这长枪好啊，一寸长一寸强！” 专业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赵清虎拿在手里的长枪。 “嘿嘿，我特意找张铁匠打造的。” 看了看人群，人都到齐了，沈老黑一挥手。 “出发！” 按照分队，赵清虎、沈老黑带着队伍齐头并进，最后面才是赵三郎带着的队伍。 沈老黑有自己掌握的上山小路，也不是很隐秘，毕竟，这条路也无法深入石隆山。 走了大半天后，沈老黑把队伍带到了一处有溪水的山谷里面。 “咱们先休息休息。” 上山之后，保持状态也是重中之重。 不能把自己往死里累，否则，随便碰到一头野兽都能灭了你。 老家伙们耐得住，都跟着在山谷内取水休息，吃点干粮补充补充。 倒是赵三郎这些半大小子，一个个精力旺盛，拿着武器，四处寻摸，想要找找猎物。 “你们别跑远了，就在附近找找。”沈老黑道。 “知道了沈叔!” 第147章 理想猎物 赵清虎也找了一块石头休息，将长枪插在了旁边。 石隆山内，半上午的时间，他们已经跟着沈老黑来到了较深处，比他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入。 冬天上山也是有好处的。 至少，蛇虫鼠蚁这些东西，大都冬眠了，不会有危险。 而且，类似熊瞎子这种大型猎物也已经找地方猫冬了，剩下的，除了狼群、老虎外，都是他们的狩猎目标。 理想猎物，自然是鹿群、狗獾这种，狐狸也行，若是遇到了野猪群，那就喜忧参半。 野猪这东西发起狂来，十分危险。 若是遇到了大野猪群，来一头野猪王，那浑身的松脂泥浆，跟铁甲一样，怕是弓箭都破不了防。 沈老黑有经验，说是带着大家去找鹿群，一路上也没什么危险。 “汪汪汪---” 此时，一条猎犬兴奋叫了起来。 沈老黑投去关注，“有收获？” 赵清虎也站了起来，把住了旁边的长枪。 “爹，哈哈哈哈，我射中猎物了，快看，好肥的兔子。” 就在此时，三郎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随即便见一群小年轻，簇拥着三郎回到了山谷。 好家伙，三郎手上提着一只兔子，是真的大，像一头小羊羔，怕是有十斤了。 “爹你看，我一箭就射中了，这兔子真肥。” 赵清虎点了点头，的确是一只肥兔子。 三郎这段时间箭术没白练习。 有了收获，大家脸上也都有了笑容。 休整了大概半个小时，沈老黑再次挥手，带着人继续往石隆山里面进。 这几天，断断续续都有雪，因为天气冷了，即便有阳光，也没能把雪全都融化。 石隆山上，也有积雪。 好在石隆山并不是什么石头山，乔木很多，树木繁盛，树冠遮掩，挡住了大部分风雪，土地上并没有太厚的积雪，反而是一块一块的，像是斑驳的麻子脸。 似乎运气不太好，一直走到了日正当空，正午了，也没见到什么鹿群。 倒是沈老黑，一直老神在在，还带着人沿路布置了一些陷阱。 就是赵清虎，也带人挖了两个大坑，在有野猪活动痕迹的地方，放上了四块猪油饼当诱饵。 希望下山的时候，这些陷阱能有所收获。 “看到前面的大石头没，再坚持一会，我们去石头下面吃午饭，那石头下面有一眼泉水，可以解解渴。” 赵清虎顺着沈老黑的手臂，看到了前方密林之中一块裸露出来的石头。 的确很大，是一块青石。 “爹，山上也没啥好玩的。”三郎凑了过来，颇为不满。 赵清虎笑了，“你背个弓箭拿了钢叉，就当自己是猎人了？” 古代狩猎就是这样，没有一个猎人愿意遇到老虎、熊瞎子、野猪群这种大型猎物。 野兔、野鸡、貂、狐狸，鹿、狍子、狗獾才是猎户们喜欢的猎物。 小型猎物，攻击性不强，即便没能猎到，也不至于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类似鹿、狍子这种，没有攻击性，狗獾这种，更是能通过挖洞来获取，只要是找到了，就能有所收获，这才是理想猎物。 冬天，不少猎人会开熊窝。 可那也是在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才会进行的。 冬眠的熊瞎子若是被惊醒，绝对不介意吃了送上门的点心，刚好为过冬再养养膘。 “那你还背了弓箭，拿了长枪？” “我这是防止意外。” 打猎，谁他娘的进山不想猎一些大型猎物。 一头老虎，若是皮毛完整，绝对值数百两银子。 可想法是想法，理智是理智，就算是拿着众生平等器，也不一定能成功狩猎老虎这种大型猛兽，更何况他手里面只有一杆长枪。 穿越大神虽然给他的身体改造了一番，但是，拎着长枪跟一头猛虎搏杀，赵清虎还是不敢想的。 武松人也是喝蒙了才敢跟老虎比拳头。 “老实点，别脱离队伍，有点野鸡兔子收获就不错了，咱们一路上也布置了不少陷阱，应该能有一些收获。”赵清虎叮嘱道。 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手拿利刃，杀气自生，赵清虎担心三郎冒冒失失闯祸。 望山跑死马，看到了大青石，真的走到大青石下面，还是花了半个小时。 青石之下，的确有一个小泉眼，汩汩往外冒水。 沈老黑这一次没有让猎犬休息，而是把它们放出去了警戒。 走了一上午，他们深入石隆山已经有二十多里，已经到了山脉深处，日常除了猎人，很少有人会抵达这里。 “哎呦，这里有不少蘑菇。” “老黑，这些蘑菇能采吗？” “可以，别跑远了，就在这石头旁边，三人一组，不能单独行动。” “好的。” 众人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离开。 赵清虎拿着馅饼来到了沈老黑身边。 “老黑，你咋看？” “一路还算安稳，没见大型猎物，已经很不错了！冬天就怕狼群，这条路上目前还没有野狼活动的痕迹，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等明早就能到达我发现鹿群的地方，这一趟能不能有收获，就看明天。” 赵清虎点了点头，有计划就好。 至于狼群，这一点他倒不担心。 毕竟他们有数十个壮劳力，也是拿着武器的，除非是上百头的狼群，否则，他不会有危险。 对付老虎，他没啥信心，可对付狼群，他手中长枪能杀对方一个来回，这点自信赵清虎还是有的。 他偷偷测试过，他的手臂力量有将近两百斤，长枪一旦挥舞起来，就算狼号称铜头铁骨也给他砸碎了。 点上篝火，众人开始烘烤干粮。 就着山泉水，难以下咽的干粮在烘烤过后也是美味，能快速补充体力。 “爹，啥也没有，就弄了一些榛蘑、香菇，还有猴头菇。”赵三郎带着大牛他们回来了，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赵清虎却是双眼一亮，还有猴头菇？ 这东西，不是喜欢长在柞树上吗，他们这里距离东北有点远啊，可没有柞树。 那是桦树？或是橡树？ “你们这些猴头菇从橡树上，还是桦树上采摘的？” “是桦树，爹，那边有一片桦树林。” “老黑，有时间去那片桦树林看看吗？猴头菇可是贡品啊，咱们这虽然不上贡，但价格也不便宜啊。” 沈老黑也过来看了看，三郎一共带回来三朵猴头菇，一大两小。 “的确是喉头，要不咱们去采摘一些？放心，这附近就有过夜的地方，有一个干燥的大山洞，足够咱们所有人过夜。”沈老黑道。 “那就去看看。” 第148章 八珍之一 喉头可是山八珍之一，营养丰富。 镇上的干货店里面就收，价格还不便宜，鲜货三百文一斤，干货那价格就更好了，三两银子一斤。 桦树林，就在大青石往下一段距离，绕过一片密林就到了。 冬日的桦树林，枯寂，静谧。 “找倒伏的桦树。”赵清虎开口道。 他们家七个人走一起，其余人也三三两两分开，都找熟悉的人。 桦树林内，没啥灌木，全都是落叶，一眼就能望过去，没有什么危险。 喉头喜欢生长在倒伏的桦树上。 这东西，毕竟是菌类，是需要一些腐烂跟伤口的。 桦树上若没有腐烂的伤口，是不可能长出猴头菇的。 “爹，这里有一棵倒伏的，还真有。” 三郎跑得快，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倒伏的桦树，往下面一看，还真有喉头。 这片桦树林大，即便人多，也找了将近一个时辰，收获都不错。 而且，除了猎物外，这些山货，个人采集的就归个人所有，大家脸上也都有了笑容。 赵清虎看了看自家七个人的背篓内，大概有三十多斤，晒干了也能有三四斤，十几两银子到手，山上果然有好东西。 晚上，沈老黑带着大家进了那山洞。 山洞空旷干燥，点燃篝火后，沈老黑先让两头猎犬进去看看。 确认了没有异常，这才一挥手，带着人进去。 安排了几个守夜的人，沈老黑让众人吃东西休息。 冬日，天黑的很快，晚上又有风雪飘落，温度很低。 众人围在篝火旁边，借助火堆取暖。 赵清虎靠着背篓眯上了眼，这就是跟着老猎人的好处。 他自己若是上山，怕是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 晚上的密林可是十分凶险的。 没一会，山林内就有狼嚎之声响起，似乎是在捕猎。 不少人被惊醒，沈老黑安抚道：“没事，听声音距离我们很远。狼这东西怕火，咱们这么多人还有篝火，不用担心狼群。” ------ “爹，昨晚上有狼靠近，我都看到了，就在外面的树林里面，那眼睛碧绿碧绿的。” 一大早，赵清虎取了水漱口，正要吃肉饼呢，赵三郎靠了过来一脸兴奋道。 “看到就看到了，咋了？” “哼，要不是老四拉着，我一定出去灭了那狼。” “得了吧，好在我来了，不然你小子要上天啊。你看到几头狼啊？” “就一头，肯定是独狼。” “也许狼群就在后面藏着呢，狼这东西可不蠢，大山不比外面，多留几个心眼准没错。” 一大早，人群继续赶路，采摘的猴头菇用袋子装了，做了标识，留在了山洞里面。 这东西虽然不重，可背着也难受啊，还有，山路不好走，万一摔了，一筐的好东西就彻底废了。 随着深入，山路是越来越难走了，沈老黑带着人在前面，用柴刀开路。 “停！” 半上午的时候，沈老黑抬手，把队伍喊停了。 众人立马警觉了起来，好在没人闹腾。 沈老黑脸色不是很好，赵清虎顺着队伍上前看了看。 “咋了老黑？” “有狼群的脚印。” 赵清虎看了一眼，果然，前面密林内的积雪上，有梅花脚印。 密密麻麻的，这狼群数量不少啊。 “能看出数量吗？” “大概有五十头。” 五十头狼，不算少了，碰到了也是麻烦。 紧了紧手中长枪，赵清虎道：“五十头的话，咱们若是占据有利地势，不算问题。” 沈老黑欲哭无泪，咋了，你一个人能杀多少？ 很快，沈老黑就真正见识到了。 赵清虎说的不算问题是啥意思。 只见他一人拎着长枪，站在队伍最前面，扑上来的三头狼，一头被他一枪砸破了脑袋，倒地就没了气息；一头被他一脚踢飞了出去；剩下一头张嘴想要咬他的肩膀，被他手中长枪挡住，而后直接甩飞到旁边的大树上，撞断了脊椎骨，倒在地上就爬不起来了。 长枪不都是刺吗？ 三头狼扑上来，你好歹来一招横扫千军啊。 你直接兜头就砸是啥意思？把我的铁钉棍换给你吧？ 赵清虎也是欲哭无泪，这一次遭遇战，真的是猝不及防。 就在密林内，突然就冒出来几十头狼，把他们团团围住，把众人都吓得半死。 好在他眼疾手快，不然的话，肩膀怕是要被咬穿。 “都别慌，钢叉锄头拿起来，找树靠着围成一个圈，三郎你们在后面用弓箭。老黑，你把头狼找出来。” “嗷！”狼群咆哮。 “呜呜呜呜---” 沈老黑脚边两头猎犬怂了，喉头发出呜咽，跟刚才追兔子的架势天差地别。 沈老黑像个猴子一样上树，拿出了背后的弓箭，他在找头狼。 老赵家三个拿着钢叉的汉子靠了过来，跟赵清虎并肩，后面也有人靠了过来。 狼这种畜生，速度虽然快。 但是，猎物跟猎人怎么可能轻易倒反天罡。 他们人数也不少，而且，三郎他们已经开始开弓射箭。 一百米距离内，几人的准头都不错，先后有三头狼被射倒在地。 三郎是真的兴奋了啊，他想象中的狩猎场景就是这个。 一口气，他射出去十几支铁头箭，可惜只射中了两头。 “别着急，别慌，三郎你射的太快了，稳住！”赵清虎看箭矢飞出去的数量就能猜到赵三郎的状态。 毛毛躁躁的，一点都不稳重。 “头狼出来了，都打起精神来，狼群要进攻了。” 沈老黑居高临下，已经看到了头狼，他手中的弓箭也锁定了头狼的位置。 可惜，距离有点远，那头狼距离他们所在有两百多米，他的箭射过去也没有杀伤力。 赵清虎也看到了头狼，距离不算远，他的两石弓射过去，杀伤力是足够的。 但是，他的准头不太行啊。 两百多米，他也没本事顶着狼群攻击冲过去把头狼灭了。 所以，以守破攻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他们三队人马，六十多个，形成了一个大圈，又依靠大树分成几个小的。 三郎他们拿着弓箭在里面，锁定冒头的狼。 赵清虎却是紧盯面前的狼群，他这个位置，是狼群进攻的桥头堡，首当其冲，已经有五头成年狼锁定了这里，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们把背篓倒过来，背在胸前，能挡一挡。”沈老黑开口提醒。 赵清虎却没动，他没时间啊，后面的人倒是可以。 第149章 杀头狼 狼群冲了上来，赵清虎就是桥头堡，这里是狼群的主攻目标。 手中长枪挥舞，一个侧劈，一头狼直接被拍飞，脑袋砸在了旁边的大树上，哀鸣一声后就没了动静。 “不用慌，用锄头砸，钢叉扎。”沈老黑在上面大声指挥。 赵清虎速度快，群狼速度更快，扑咬都是瞄准了人的要害的。 好在他们人多，一个好汉三个帮，赵清虎身边聚集了赵姓的族人，手上的锄头、钢叉竖起来，有狼扑过来也没地方下嘴。 一个侧劈，一个竖砸，一个直刺，三次出手，赵清虎杀了两头狼，伤了一头。 是直刺出击的时候，那狼扑了上来，竟然在半空还能避开要害，赵清虎的长枪只是扎在了它肩膀上。 好在，没等那狼张嘴撕咬，一旁一根锄头直接敲了上来，嘭一声砸在那狼脑袋上将那之砸倒在地，随即就是锄头、钢叉连翻招呼。 连续击杀六头狼，赵清虎也没感觉累，反而是越战越勇。 不战不知道啊，原来他这么猛？ 古之猛将，徒手搏狮虎，拥有万人敌！ 他赵清虎是不是也达到了这个水准？ “哈哈哈哈，来！继续啊！” 赵清虎大喜，立马气势就上来了。 “大家别慌，认准了打，咱们不乱，这些狼群就是咱们的猎物！回去我就让镇上的皮毛店老板过来，狼皮可不便宜。” 不便宜啊，一句话，刺激了所有人。 就是站在树上，正在瞄准的沈老黑，看着被他锁定的狼王，也感觉到呼吸厚重了不少。 狼王的皮毛更好，就算中箭了，破坏了完整性，也就是减价而已，还是能卖出一个好价格的。 赵清虎面前，已经有八头狼喋血倒地，六头是赵清虎弄死的，另外两头是赵家族人乱锄头锤死的。 其他人也有斩获，三郎几个还是没浪费时间每日练习的，箭术都不错。 外面有七八头身上插着箭矢倒地不起的狼。 狼群原本就只有五十多头，一下子，死了将近一半，只听那头狼的嚎叫越来越急促。 “清松，你拿着枪，我来试试射了那头狼。” 沈老黑已经先后射了两箭，都被头狼轻松躲开。 他的弓不行，箭矢飞上两百米，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就没有杀伤力。 三郎几个也尝试了一番，杀伤力没有那么远。 唯有自己手中的两石弓，才能试一试。见狼群被震慑住，不敢贸然进攻，赵清虎把长枪给了一旁族人，自己则是取下了背上的铁胎弓。 开弓搭箭，赵清虎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胸膛翻腾的热血冷静下来。 歪着脑袋瞄准，隔着两百米，赵清虎感觉自己跟那头狼来了一次对视。 头狼的眼神冰冷恼怒，自己的眼神，应该也是充满了杀意的吧？ “嗖！” 念头一动，手松开，箭矢如电疾驰而出，破空声十分刺耳。 “咚---” 力量够，可惜，准头不足，没射中头狼，反而射中了头狼身边的一棵大树。 铁制的箭头入木三分，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整个箭身还震颤了起来，杀伤力十足。 头狼被吓到了，往旁边跳跃了起来。 赵清虎有些失望，重新摸出一支箭矢再次开弓，依旧锁定那头狼。 “三郎，我们一起射头狼，给你爹争取机会。”沈老黑眼珠子都冒光了。 无怪乎赵清虎能发家致富。 好家伙，这家伙竟然藏了这么一膀子力气。 他手上的铁胎弓，绝对是两石弓，射的远，力量大。 箭矢密集朝着头狼射了过去，虽然力度不足，但是，射到头狼所在地还是容易的。 三郎他们的准头，可比赵清虎好多了。 沈老黑是想要用这办法，把头狼逼走。 赵清虎也是无奈，这沈老黑，根本不信任自己啊。 你就没想过，把头狼留下？ 内心无奈一叹，说实话，对于准头，赵清虎对自己也没啥信心。 他在家练习的时候，二十步还算不错，五十步就有些差强人意，上百步就很少中靶。更何况，这头狼站在两百米外。 “嗖！” 心中腹诽，赵清虎手中的箭矢再次飚射而出。 这次准头不错，擦着头狼射在了地上。 头狼发出一声惊恐的哀鸣，随即掉头就跑。 “别跑！” 赵清虎急了，连忙冲了出去，张弓搭箭，快速放箭。 可惜了，精心瞄准都没能射中，更何况是仓促间开弓。 那头狼几个闪烁，就带着狼群没入了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沈老黑松了口气，哈哈大笑从树上滑了下来。 “太好了，快收拾猎物。” “老黑，不是说狼群都很记仇的吗，它们会不会回来？” “姥姥，都死了一大半了，胆子怕是都吓破了，还回来报仇？”沈老黑一脸不屑。 赵清虎松了口气，也有些失望，头狼啊，就这么跑了，没能给对方灭了。 那头狼也是老六，不应该身先士卒，直接带队扑上来吗，怎么躲在最后面指挥？你当你一头狼能有多少智慧，懂什么指挥艺术？ 猎物很快就被收集了起来，一些血迹直接就地掩埋。 沈老黑经验老道，一头头狼直接倒吊了起来，开始放血，下面挖地坑，就地掩埋，遮掩血腥味。 “一共二十九头狼，大丰收啊。”沈老黑道。 众人刚刚脱险，原本心中是有些惴惴的。 可看到倒吊在树上，一排二十九头狼，一个个脸上也都满是笑容。 “可惜了，一大半的狼脑袋都被砸烂了，身上的皮毛也破了不少，卖不上高价。” 一眼望过去，这些狼是死的真惨，大都是被锄头乱砸，钢叉乱扎弄死的。 “有几个完整的就不错了。”赵清虎道。 你这贪心不足啊，狼这东西又不是兔子，危险的很。 收拾了猎物，已经是半下午了，掉头回去，都没办法回到山洞过夜。 “老黑，咋办啊？” “继续往前，很快就到我发现鹿群的山谷，里面有过夜的避风港。” “那这些猎物怎么办？” 二十九头狼呢，大一点的上百斤，小一点的也有八九十斤。 “背着，就算吊在树上也不保险。”沈老黑道。 “那就背着。” 他们人多，而且大都是正当年的壮劳力。 不出意外，这二十九头狼，应该就是这一次进山最大的收获。 保住了，就没白来，没保住，那就白跑一趟了。 第150章 就见到一地粪便 天黑之前，众人跟着沈老黑，到了他说的山谷。 山谷不大，没什么高大的树木，都是杂草。 避风过夜的地方，就是几块巨石堆下面。 一路走来，收集了不少柴火，直接点燃篝火，照亮黄昏的山谷，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喝水吃东西，保持状态，有了猎物，可别把自己弄病了，得不偿失。山里夜晚冷，轮流派人看着篝火，不能熄灭。”沈老黑很有经验，这种时候，知道该干什么。 赵清虎倒是没啥紧张的，拿出烧饼放在火上烤了烤就着水吞咽。 吃饱了，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轮换一批人今晚守夜，剩余的人，则是在篝火堆旁边枕着背篓休息。 安稳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沈老黑就带着人进山谷查看了，赵清虎带着另外一拨人留下来守着猎物。 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鹿群走了，只剩下一地粪便，痕迹很旧，应该走了十几日了，怕是往深山去了。”沈老黑道。 “那打道回府。”赵清虎也没纠结。 捕猎鹿群，必须弄死，想要活捉，困难重重。 死了的鹿，也就只能卖上十几两银子。 下山比上山快，大家都加快了脚步，甚至中间没怎么休息。 一上午，就回到了山洞所在，取了存放在这的蘑菇，众人继续埋头赶路。 路上的陷阱也有一些收获，沈老黑不愧是几十年的老猎人，布置陷阱的地方选的很好。 大部分猎物是兔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只落网的灰貂，是个值钱的。 赵清虎带人挖的两个大陷阱，第一个没有收获，馅饼没了，也不知道被什么野物给吃了，应该是重量不足，没能踩踏陷阱。 没时间填平陷阱，只是把上面遮掩用的东西掀开，露出下面的深坑，便继续赶路。 第二处陷阱有收获，远远就能听见里面野猪的叫唤声音。 “有猎物！”沈老黑走在前面，第一个听到动静，快速朝着陷阱飞奔而去。 “快来，有野猪。” 还真有，而且，不止一头，是两头大野猪，都是母的。 陷阱下面，有削尖的竹筒，两头大野猪一死一伤。 敲死了受伤的，两头大野猪拉上来，都是两百斤往上的大野猪。 “山里面食物少了，野猪竟然跑这地方来了，可不是啥好消息。”有个年纪大的开口了。 猎到野猪，自然是好事情。 但是，野猪竟然如此靠近村子，这可不是好事情。 冬天山里面食物减少，野猪、野狼会下山，这对于村民来说可是潜在危险。 “回去后靠近村子里面多挖一些陷阱就是。”赵清虎道。 “搭把手，先把猎物抬回去，这一次怕是要抹黑回村了。” “没事，点上火把就是。” 一行人匆匆下山，天黑的快，山路不好走，好在他们已经回到了有山路的部分，点上篝火，还是能走的。 火光照耀，大概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成功回到了村里。远远见到赵清虎家灯火通明的豆腐坊，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欢呼。 猎物全都抬到了赵清虎家的院子里面，众人这才三三两两散去，约定明早过来。 “爹，你没事吧，怎么全都是狼啊。”大郎见到了猎物中的狼，吓了一跳。 “没事，你去找王屠夫过来，这两头野猪要先处理，否则肉就废了。” 野猪已经死了一段时间，血没放干净，必须尽快开膛破肚，用热水刺激刺激。 “好，我这就去。” “大哥我跟你一起。”二郎道。 余老头摸了摸狼尸，给赵清虎竖起了大拇指。 “老爷，你日常的木棍没白挥舞。” “老爷过完年就四十岁了，正是人生奋斗的好时候啊。”赵清虎叉腰嘚瑟。 他的枪法，就是余老头教的，是军中专门杀人的枪术，很简单，就是劈、刺、砸、扫四个动作。 没有金刚钻，岂能揽住瓷器活？ 当初赵清虎愿意花钱把余老头买回来，看重的就是他军中摸爬滚打的经历跟手艺。 “爹，你还找老余学了枪法啊，我也要学！”赵三郎立马来劲了。 之前他老爹早上拿着木棍胡乱挥舞，他还不屑呢，没想到杀伤力这么强大，立马就来了兴趣。 “嘿嘿，你自己找老余吧，教不教是他的事情。” 赵清虎可没有大包大揽。 “谢娘子，烧点水，老爷要沐浴更衣。” 洗漱之后，赵清虎换上了新的衣服，喝了豆浆、吃了豆花，身体暖了回来，才感觉踏实了不少。 上山狩猎，是真的刺激啊，但是也真的危险。 赵清虎都不确定，自己下一次还有没有信心带人上山。 “箭术还要练习啊，我要是准头好，岂能放走那头狼！” 家里大大小小都出来看热闹了，这些猎物可不常见。 “三郎你明早上镇上吗？”赵清虎问道。 “去啊爹，明天镇上有人要豆腐，早就订好了的。” “那你去皮草店，让皮老板来一趟。” “好的爹。” “大郎你招呼王屠夫，爹先回房休息了。” “爹你快去，放心交给我。” 回房后，赵清虎躺上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这三天两夜在山上，他可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好在身体好，能撑住。 好歹，也是网吧五连坐过的，熬夜不怕的。 翌日一早，沈老黑就带着人来了。 处理猎物，还是要他这个老猎人来指挥。 处理皮子，也是一门手艺。 等赵清虎饱睡一顿洗漱好出来，院子里面已经忙开了。 也不知道谁家的门板被卸了下来，摆在长条凳上，就是临时的案板。 野猪、野狼，分肉剔骨头。 野兔、灰貂也处理了，就只有十几只野鸡，随意堆放。 这一次，他们上山收获不错。 二十九头狼，两头野猪，十八只兔子，十一只野鸡，一只灰貂。 除此之外，就是各自采摘的山货，全都是蘑菇，其中猴头菇最值钱。 这次有家人上山的，不少人都来看热闹了。 当然了，没有家人上山的，也来了。 他们虽然分不到肉，但是可以低价购买啊。 “赵大人！” 皮老板来了，赶着驴车过来的。 看得出来，路上走的很急，大冬天额头上竟然有汗水。 狼啊，赵三郎可是说了，二十九头狼！好家伙，这不就是二十九张好皮子吗，大买卖啊！ 第151章 分肉分钱 “皮老板来了，上眼看看。” 皮老板一脸笑容，完好的狼皮一共有六张，都是赵清虎拍死的。 剩下一些，好一点的有十一张，是沈老黑跟三郎他们用弓箭射死的。 剩下的十二张就没法看了，有坑有洞，都是锄头、钢叉留下的痕迹。 “啧啧啧，可惜了啊，这可是上好的皮子啊。” “能弄回来就不错了，这可是狼群。” “是啊，狼群啊，咱们清水镇附近，可很久没出现这么多的狼皮子了。” “给个价吧，别光感慨了。” “这六张好的，三两银子一张；次一点的十一张，二两银子一张；至于这些，我只能给五百文一张。” 赵清虎算了算，四十六两银子，去的人，大概能一人分上将近一两银子，便看了看沈老黑，见他点头，这才答应下来。 “赵大人，这些狼肉卖吗？” “你先看看皮子，这不还有兔子、还有一只灰貂。” “兔子皮便宜，大一点的三十文，小一点的二十文。这灰貂皮子倒是好东西，二两银子。” 赵清虎把人聚集了起来，这一次上山，他们家七人，加上沈老黑，还有五十三个村民，也就是六十一人。 若是能凑齐六十一两银子，一人就能分上一两银子，皮子值不了这么多，必须卖肉。 算了算，还差大概十三两银子。 “皮老板，这狼肉你能给什么价格？” “狼肉稀罕，可惜口感不好，很柴，最多跟猪肉一个价，否则就卖不出去了，处理好的肉我只能给二十五文一斤。” 好家伙，二十五文一斤，要凑够十三两银子，需要卖掉五百多斤。 “收拾出来有多少狼肉啊？” “剔除骨头，也就是一千三百多斤。” “那卖掉，凑齐六十一两银子，如何？”赵清虎看向众人。 众人点了点头，狼肉又不好吃，哪有银子重要，全卖了都行。 也有人摇头，想要多卖点狼肉，多分一些银钱，“清虎，要不多卖点，咱们还有两头猪呢。” “那行，卖掉一千斤如何？” “好！” “就卖一千斤，多分点钱。” “皮老板，一千斤狼肉能吃得下吗？” “放心，能吃得下。”现在是冬天，天气冷，肉也是能保存一段时间的，“赵大人，这野猪肉能不能也给我一些，我能给高价，三十文一斤。” 物以稀为贵，野猪肉虽然没有寻常猪肉美味，但是，好歹是野味，罕见就有人追捧，有些人就喜欢这一口。 “给你一百斤。” “好，多谢赵大人。” 皮老板掏出了自己的算盘。 狼皮四十六两；貂皮二两银子；十八张兔子皮，两张大的六十文，十六张小的三百二十文；狼肉一千斤，二十五两银子；一百斤野猪肉，三两银子。 “赵大人，一共是七十六两二钱银子，外带八十个铜板。凑个整，七十七两银子如何？” “好！”赵清虎点头，看来，这批货皮老板不少挣啊，凑整多给了七钱多银子，这也是七百多个铜板啊。 收了七十七两银子，有大有小，都是银锭子，赵清虎回家拿了钱箱内的碎银子跟铜板。 给村人分了，一人一个银锭子，是一两的。 除此之外，每人分到了二百六十二个铜板，多余几个铜板分不均匀，给了沈老黑。 三郎跟大牛几个，也是一样的。 这一次，赵清虎没有克扣任何银钱，毕竟大家都是冒着生命危险跟狼群搏杀的。 就是顾凌轩，都拿到了银钱。 “分肉！” 把皮老板的货物搬上了驴车送走后，赵清虎一声令下，开始分肉。 兔子、野鸡、野猪肉、狼肉，价格不一样，但是，都是肉。 所以，囫囵着称重后，平均就给分了。 至于一些下水，谁愿意要就拿走，不少人都不愿意处理，直接拿了银钱跟肉，带上几根剔光了肉的狼骨头就回去了。 狼肉还有三百多斤，野猪肉也剩下一百五十多斤，还有兔子野鸡，每个人分了将近十斤肉呢。 村民们散去，各自找熟悉的人买肉去了。 赵清虎家去的人多，剩下的肉也多。 野鸡没人要，全都给他家留下了，野兔子也不少，倒是野猪肉少，只给他留了二十多斤，其余的都是狼肉跟骨头。 按照约定，赵清虎支付了沈老黑一两五钱银子。 老小子满脸笑容提着自己的肉回去了。 他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十斤肉能吃整个腊月，想着给自家大女儿送去一些，毕竟，二外孙可是要改姓给他继承香火的。 钱财进进出出，赵清虎后悔了，自己上山一趟，没怎么挣钱啊，还亏了呢。 好家伙，就体验了一番狩猎的刺激，其余啥没有了？ 我上个鸟球山啊！ “老爷，这些肉一锅炖了吧？”谢娘子道。 “野鸡留下，做成烧鸡，其余的一锅炖了吧，也不是啥好肉。多放些生姜大料，炖烂了，野味入味慢。” “知道了老爷！” “二郎你来！” “爹！”茶室内，二郎坐在了赵清虎身边。 “你的亲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爹，亲朋好友都通知了，喜服也好了！家里面的粮食、食材都充足，村上三口鱼汤都抽干了，酒席的鱼不缺。” 赵清虎点了点头，今天是腊月初一，已经要开始准备了，毕竟二郎的婚事就是腊月初三。 野味收获太少，上不了桌，仔细算算，他们家的猪也不多了。 之前杀了两头，孙公公来杀了一头，摆流水席前后杀了四头，还要留下两头母猪。 十八头猪，能出栏宰杀的，只剩下九头。 二郎成亲，不仅仅是他们家的酒席需要自己出肉，女方的酒席，也是男方出肉的，这是绿竹村这边的规矩。 女方嫁女儿，基本上，是不用花钱的，狠心一些的父母，甚至会留在彩礼，赚上一笔。 所以，嫁女儿后，许多父母会被骂成是卖女儿。 双方的酒席，再怎么算，至少也需要三头猪。 王屠夫就在家，顺带手，今天再杀三头猪，明天上午就把酒席要用的肉送去村长家。而明天晚上，他们家的酒席就要开始了，亲朋好友，都会提前一天过来，明晚上也要把媒人请来，喝一杯谢媒酒，后天正式婚礼，还要媒人出工出力呢。 “喜轿定好了吗？” “已经说好了，后天一大早过来，还附带一匹高头大马。” 赵清虎点了点头，不错，婚庆一条龙服务。 “等猪杀好了，你提上两斤肉、一壶酒，去学堂找王童生，请他把迎亲书写一下。” “好的爹。” “去忙吧。” 第152章 娘亲舅大 二郎要成亲了，老赵家将迎来第二个儿媳妇。 虽说，原主妻子已经躺上山了，他们家不存在婆媳矛盾。 但是，赵清虎也不是傻子，自己这个当公爹的，若是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就秦氏跟即将进门的赵王氏，很可能就会爆发妯娌之间的矛盾。 自己这个当老爹的，若是不能做到大方向上公平、公正，就是几个儿子，也不一定能同心同德。 赵清虎没有考验人心的打算。 几个儿子至今为止的表现，他都十分满意。 所以，他也放手了一些东西。 就比如钱财，他是允许儿子们有私房钱的。 老三、老四每个月都能挣不少。 大郎成家了，他每个月给的月钱也会比其他儿子多。 如今，二郎即将成亲，他也有自己的小家了，所以他的月钱也应该提升上来。 家里面人口多了，事情自然也就多了，目前来说，赵清虎还能掌控。 可是，从长久看，还是需要一个管家。 每个月的月钱，都应该定下来。 儿子有、儿媳妇也应该有、孙子、孙女也不能少了。 大家族，就是要有一个，相对公平，摆在台面上的，众人认可的运行规则。而钱财分配，绝对是这个运行规则核心之中的核心。 多少世家大族，就是靠着这个，即便是家庭内部有矛盾，依旧能传承数百年。 若无外力干涉，他们甚至能一直传承下去。 古人在这方面的智慧还是很恐怖的。 所谓，嫡庶有别，兄友弟恭，大宗分宗，便是从这一套里面衍生出来的。 “罢了，秀丫头看着也是个好的，等过完年再说。” 想想就头疼，赵清虎感觉还是应该先放放，等他过个好年再说。 这一次二郎成亲，他们家一共有连续三天的酒席。 腊月初三就是正式成亲的日子，也是正席当天。 按照他们这的规矩，腊月初二家里面就会有席面，是给亲朋好友，还有媒人准备的。 这一顿，有可能吃的比正席还要好，毕竟，来吃席的都是自家人。 要么是族中的至亲，来帮忙的，要么就是亲朋好友，来道贺的提前一天过来，最后就是媒人，是需要答谢的。席面就是成亲日前一天的晚宴。 腊月初三一早，他们家就要敲敲打打，带着花轿去迎亲。 而女方，也就是村长家，他们是嫁女儿的，正席就是早上。 早上在女方家吃席过后，迎亲回来，在男方家，中午是正席。 到时候，不仅是亲朋好友，迎亲的，还有娘家送亲的，还有村上每家每户都有来吃席的。 中午正席过后，下午还要请村上的小孩子来喝茶。 喝茶，自然是个说法，实际上就是吃点心、吃糖，沾沾喜气，希望自家也多子多福。 一般请的都是男孩，主家富裕的，场面大一点，男女都清。 晚上则是新房酒，请来的都是二郎的玩伴，闹洞房！ 阔气一些的，那就全村每户，一家一个男丁吃席的名额。 喝了新房酒，二郎成亲的正席算是全都摆完了。 但是，腊月初四，中午的时候，他们家还需要摆上一个席面。 那就是请儿媳妇的手帕交、小姐妹们，还有七大姑、八大姨，一些女方的女性亲戚专门过来吃一顿。 好让她们帮着新娘子看看新家，送上一些体己话祝福。 这一场席面，来的都是妇女同志啊，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亦或者大婶大娘，一定要好吃好喝伺候。 谁家席面不好，这群女人回去了可是会说闲话的。 摆完腊月初四的席面，二郎这亲事才算是彻底结束，三朝回门是娘家的事情，至于赵清虎这个婆家公爹，只需要把回门礼物准备好就行。 赵清虎对二郎的亲事还是很重视的，打算就摆上全套。 全套成亲的席面，在绿竹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了。 家里穷的，也没能力摆上这些席面，都是凑合凑合，走个流程，少叫一些人过来。 但是，流程就是流程，这代表了双方父母，对于两个新人的祝福，也代表了古人对于婚姻大事的看重，通过这种繁琐的流程，亲朋好友、乡里乡亲的见证，来表达自家的重视，对新入门媳妇的欢迎。 全部流程走一遍，新娘才会从娘家姑娘，变成婆家儿媳。 赵清虎坐在茶室内，把所有流程都数了一遍，又数了数人数，大概就能知道，他们家要准备多少桌席面。 毋庸置疑，正席肯定是场面最大的。 虽然他没发帖子，请沿河县的富绅商贾，但是他们村就不小了，一家两个，加上每次正席都要请的老人，这就有三百多人，就是四十桌，加上亲朋好友，五十桌绝对能坐满。 好在，族中至亲，都是来帮忙的，也不在乎上不上席面，自己端着碗在厨房还能吃个痛快，想是啥就吃啥。 今天杀猪，几个堂兄堂弟，还有赵清狗、赵清牛就来了，帮着杀猪切肉，处理下水。 晚上大家就吃了一顿杀猪菜。 第二天，腊月初二才是重头戏。 赵清虎让赵大清牵头，带着赵清狗、赵清牛，还有大郎、二郎，送了两牛车食材去村长家。 一整头处理好的猪，全须全尾，包裹下水猪油！此外，鸡、鸭、鹅、鱼，这种主要的荤腥都要送去，最后就是二十斤菜籽油、六百斤大米，是做席面用的。 除了蔬菜调料，大头都包圆了。 一般女方，也会看男方送来的食材数量而定下席面，再决定请多少村上人吃酒。 这一次，他们老赵家跟村长家结亲，绿竹村的人，那既是娘家人又是婆家人，既要吃女方的席面，又要吃男方的席面，可谓是忙的不亦乐乎，家里人少的，不一定能凑够吃席的人数。 等到半上午的时候，大堂嫂、弟妹她们，拿着菜刀砧板，带着各自的小媳妇、大姑娘就来了，来帮忙洗菜、切菜。 这一次赵清虎请的还是村里面的乡厨，也是有两把刷子在手的，毕竟，村里面的人最爱他做出来的大席，吃别人做的，都感觉不够味。 下午，男人们也来了，开始帮着去村里借桌椅板凳，锅碗瓢盆。 好在赵清虎家铁锅足够用，不然的话，还要去借锅。 两个小舅子今天也来得早，都是一大家子全都来的。 没办法，今晚两个老舅可是最重要的客人。 娘亲舅大，就体现在这里，你舅舅不来，今晚的席都没法开。 第153章 好酒好菜 厨房刚刚传出香味，赵清虎就跑去看了。 席面是大郎安排的，多少荤菜，多少素菜，都是有讲究的。 而这一次二郎成亲，赵清虎让赵清牛当总务。 好家伙，可把赵清牛忙的脚不沾地啊，连喝水的机会都没有。 桌子板凳够不够啊，锅碗瓢盆够不够？多少桌子摆在正厅，多少桌子摆在院子里面，还有旁边豆腐坊？ 还要去请教几个老人，让他们看看天色，预测下明天是下雪还是放晴。 也要安排人，把外面的道路清扫一下。 五郎跟赵书礼，两人又成了门神，坐在八仙桌前面，等着收礼登记。 半下午的时候，赵大清还找了赵清虎，绑了牛车，去请唯一一个老亲，也就是老姑婆过来。 以前没条件，都是姑婆自己走过来的。 如今有条件了，自然要放车去接一接啊。 今晚的菜，是真不错。 赵清虎在厨房都看到了红烧甲鱼。 好家伙，村里面抽干鱼塘，抓的甲鱼都送他们家来了？这一次二郎成亲，他家是真花了不少啊。 “清虎，提前来点？” 大厨见他来了，笑着招呼道。 赵清虎摇了摇头，“不了，我等吃席。” 大概扫了一眼，赵清虎基本就知道晚上有什么菜了。 红焖兔肉、红烧鱼、粉蒸肉、烧鸡、蒸八宝鸭子、炖鹅、凉拌猪头肉、炖猪蹄、烩猪肝、爆炒猪肚、肉丸汤。 好家伙，这就不少菜了。 素菜也有不少，猪血豆腐、海带丝、猪肉炖菘菜、炒笋干、清炒萝卜、清炒包菜！ 荤菜十二个，素菜六个，一共十八道菜。 好家伙，八仙桌上摆得下吗？ 大郎这败家子，是真的舍得给他二弟花钱啊。 是不是自己留在钱箱里面的银钱太多了？ “不对啊，似乎还少了几个菜。” 赵清虎在厨房找了找，最后从几个妇女正在切的食材中找到了。 原来那肉丸不是做成肉丸汤的，是做成四喜丸子的！ 这里有鱼丸汤啊！用的都是青鱼肉！ 还有干菜烧肥肠、萝卜干烧腊肉！ 赵清虎数了数，这不对劲啊，一桌二十一道菜，这也太不讲究了，好事成双啊，无论如何，总也要凑一个双数。 找大郎问了问才知道，粉蒸肉一桌上四盘，一盘带骨头的，一盘纯瘦肉，一盘五花，一盘大肥肉，每一盘都是八块，吃不完还能打包带走，这就凑齐了二十四个菜。 好家伙，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恐怖啊。 虽然今晚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吃席的都是自家亲戚，可你也不能这么整啊！ 难怪，自己让王屠夫杀了三头猪，大郎还说肉不够用。 你爹我虽然是七品官。 但是，一没实权，二没俸禄，就是个摆设啊。 咋地，让你主持席面，那就直接往七品官老爷家的标准靠拢啊？ 大郎解释了一番，赵清虎才勉强点头。 这他娘的，不是什么七品官老爷的标准，这就是绿竹村的标准。 也不知道祖上是谁家阔气过，留下来的席面规格，号称二十四节气全福宴！赵大郎也是找了几个村中老人才问到的。 加之，今晚的席面，都是亲朋好友、族中至亲，所以吃的好了点。 明天的正席就没有这么多了。 毕竟，许多食材是不够用的。 猪肝、猪肚、猪肠、猪头、猪脚，他们家就杀了三头猪，哪来那么多的食材？大席上，荤菜还是鸡鸭鱼肉。 明天的正席，大概只有十六盘菜。 至于晚上的新房酒，也就是剩下的菜了，有多少上多少，反正来的都是年轻壮小伙闹洞房，只要酒水管够就行。 后天中午，探望新娘的，专门给妇人们做的席面，也是重点，所以剩下一些好东西，也要留到后天中午摆上来。 赵清虎往躺椅上一躺，算了，有事儿子服其劳，自己当个甩手掌柜，好好享受享受就行了。 “爹，晚上我们能上桌吃席吗？” 大丫带着一群萝卜头找了过来。 “你们啊，就跟凌轩他们一起，到时候在后院这个小花园吃席，让谢娘子还有宋婆子给你们单独发席面。” 赵清虎也想跟着家里的小孩在后院吃席。 可惜啊，他这个当爹的，今晚注定要坐在主席陪客人，是没办法享受跟小孩一桌吃席的快感了。 冬天日短夜长，为了不摸黑吃席，晚上开席很早的。 开席之前，赵清虎让赵清牛带着人去请媒人，自己则是去了一趟老宅。 赵清虎走在前面，后面老余头提着食盒。 也没啥啰嗦的，老两口年纪大了，晚上出去吃席天冷路滑容易摔断腿，他拿了席面上的吃食过来，你们在家对付一口得了，没必要去席面上抛头露面。 当然了，赵书礼兄妹三个是能去吃席的。 至于二房两口子，周氏主动去帮忙了，以族中至亲的身份，赵清虎也没赶人。而赵怀远，依旧躺在床上，还在养胳膊腿呢。 自从赵清虎有了官身，这小子怂的跟鹌鹑一样，往日还会拄着拐棍出去找人胡天海底说一阵，阴阳怪气说着赵清虎不孝啥的，如今却是三五天不见出一次门。 赵清虎交代完了后就走了，留下了老余头。 老余头也不理人，把大门一关，大马金刀坐着，自顾自拿出酒水跟一只烧鸡，吃的那叫一个爽歪歪。 老爷说了，家里面酒席撒了，他就能回去了，在此之前，把老宅三个人看住了。 老李婆子嘴里面小声嘀嘀咕咕，不是什么好话，打开食盒，见里面只有一盘猪血豆腐，一盘清炒萝卜，差点没跳脚。 赵老头却是敲了敲烟袋锅，不怒反笑，看向里屋道：“你也看到了，那逆子如今对老宅就这态度，你还想上赶着去巴结，晚了。” 赵清香从里屋走出来，那是双眼带泪啊。 “爹、娘，我也是你们亲生女儿啊，哪怕是为了我，你们给清虎认个错，挽回挽回不行吗？清虎他现在可是七品官啊，整个沿河县，除了他还有谁？那些举人老爷、秀才老爷也没有真正的官大人尊贵啊！” “要去你自己去，别来烦我。”赵老头脸色一沉。 让他给那逆子认错服软？岂有此理，简直是倒反天罡！ 若不是他赵清虎藏着掖着，那些办法能给他们家带来多大的荣耀啊！ 他这个赵家老太爷，也早就发达了，何必等到今日？ “今日你想巴结他赵清虎，日后书礼出息了，我老赵家门楣高了，你可别跪着爬回来。” 见赵老头油盐不进，赵清香看向了老李婆子。 “那逆子黑了心肝，连爹娘都不顾，会看顾你这个姐姐？你还是省省吧！” 第154章 喜庆连连 晚上，丰盛的席面，加上酒水管够，最开心的自然是一众汉子。 推杯换盏，胡吃海喝，谈天说地，也不知道是他们从何处听来的，总之是天南地北都有涉及。 赵清虎也喝得晕晕乎乎，是大郎跟顾凌轩左右合作，才把他扶回房间的。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来，再喝一杯，还有一杯！” “爹，您是真喝多了，快休息吧。” 迷迷糊糊，赵清虎就睡了过去。 等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迎亲的队伍早就走了。 好在，早上也没他什么事，他们家的正席是中午。 厨房已经忙碌起来了，赵清虎就在小花园里面吃的早餐。 今天正席虽然菜少了不少，但是，绝对比昨天忙。 毕竟，昨晚他们家席面也才摆了八桌而已。 今天中午，绝对是五十桌往上，奔着六十桌去的，菜量不是昨晚能比的。 赵清虎帮不上忙，也不能捣乱啊。 为表达重视，他还把官服穿上了。 毕竟二郎一辈子，也就成亲一回，他这个当爹的，不能漏气啊。 席面的事情，有赵清牛这个总务，还有大郎这个副总务，用不上他。 他只需要老老实实，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等着二郎把儿媳妇给他迎回来就是。 “爷爷爷爷---” 两个孙子，今天也穿上了喜庆的颜色，像个福娃娃一样，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出来了，不是跟着你大姑姑她们吗？” “嘿嘿，我们出来抢糖果，待会二婶来了要撒糖果的。” 赵清虎扶额，新媳妇进门，手上的确有一个小包裹。 里面装着桂圆、大枣、糖果，是取一个入新家、登新门，自此甜甜蜜蜜，早生贵子的好寓意。 可就一小兜，你们两个三岁都没有，能抢到吗？ “昨晚给你二叔滚床，没给你们红包啊，还要去抢？” “那不一样，我一定要多抢一点。”大狗子信心满满道。 赵清虎无奈，只能让大丫盯着他们一点。 抢就抢吧，反正那些零嘴原本就是准备给小孩子抢的。 “元辰、元惠，跑哪去了？” 大丫的喊声传来，赵清虎还有点懵。 直到面前两个孙子答应，他才反应过来。 这是自己给两个孙子取得大名。 之后，他给家里的儿女，全都改了大名。 大郎赵书全、二郎赵书岩、三郎赵书锐、四郎赵书钧、五郎赵书古、六郎赵书远！（感谢书友‘先秦君子’提供大郎、二郎、三郎、四郎名讳！感谢！） 大丫赵兰秀、二丫赵兰香、三丫赵兰幽、四丫赵兰心！ 这些名字，赵清虎都请王童生写好了，等过年后正月开族谱，他就会让大伯帮着记录在族谱内。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喜庆的声音传来，院子里面立马就热闹了起来。 二郎的两个姑姑、两个舅母、姨母、婶娘，还有姑婆，率先迎了上去，手上或是红色，或是绿色的布。 两个新人进门，新娘子将手中手绢内包裹的大枣、糖果抖在了地上，小孩子立马哄抢了起来。 笑声中，姑姑、舅母们上前，将红色、绿色的布挂在了两人脖子上，一般都是男红女绿，取披红挂绿的彩头。 这也是家中亲戚女眷，对一对新人的祝福。 这些红绿布匹材料都是细布，是给小两口日后生小孩准备的，也是家里面长辈对二郎这个小家的帮扶。 布匹在这个年代可是硬通货，有了这些，至少二郎他们前两胎娃娃的贴身衣物都不用额外购买细布了。 “新娘子进家门喽！” 沈婆子今天穿的十分喜气，吆喝了一声，众人连忙回应了一句。 赵清虎没能出去看热闹，大郎之前跟他说的，镇上的花轿，除了附带一匹大黑马给二郎迎亲用，还有八个轿夫、一个鼓乐队，可比村上那缺铜锣少锁拿的野队专业多了。 “新娘入堂吉祥到，喜事临门福满堂；儿孙满地人丁旺，代代富贵家业长！” 好家伙，沈婆子为了挣点谢媒礼，这是找人专门学习过了？ 等沈婆子引着新人来到堂前，赵清虎也老老实实坐直了，端正了态度。 “一拜天地！” 沈婆子一声喊，两个新人牵着红绸，对着外面天地就是一拜。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他们这里没有伴娘，只有牵娘，娘家出一个，一般都是新娘的姐妹，牵着她来到婆家。 婆家也出一个牵娘，在新娘入门的时候，引着她进新家，一般都是儿女双全的小媳妇。 赵清虎家有现成的，就是秦氏。 礼成之后，秦氏引着两个新人出了大厅，往后院二郎的新房去了。 至此，成亲的礼节算是完了，只需要等着开席就是。 赵清虎可不能走，他还要等着娘家人送嫁妆过来，也就是送亲的人，他们会赶中午席面前过来，所以比新娘来的晚一点。 他们这里，讲究迎亲要早，越早迎回家越是吉利。 所以，送亲的就变成送嫁妆的。你总不能空着手来吧，多丢娘家人。你也不能来太早，否则不是催着婆家开席吗，闲言碎语中的，把婆家的板凳坐断了腿就是嘲讽来太早的，这可不行，所以要晚点来。 当然了，送亲的按时来了，婆家却迟迟不开席，那也是娘家人把板凳坐断了腿，又变成嘲讽婆家，中文的艺术，深啊！ 王如虎还是不错的，给的嫁妆，不仅把彩礼全都送了回来，而且还请木工打造了不少家具。 樟木箱子就有四件，还有两套新棉被、梳妆台、洗漱架、衣柜、木盆，大大小小都有，有洗脸洗脚的也有洗澡的，一整套都备齐了，还有过冬能用上的火桶、暖捅。 不说给姑娘用上一辈子，但是，绝对是够用的。 小两口成亲后，不用为这些再烦心，也是娘家给姑娘的保障，是能力范围内能准备的都准备了。 好在，赵清虎没见送亲的抬着一副大红棺材过来。 他们绿竹村这片，不流行嫁妆中带棺材。 当然了，一副好棺材也不便宜，至少都要一两多银子，毕竟要用上好料，木料还要实在厚实，毕竟棺材板不能太薄啊，这是辱没先人，还要上漆。 他们这，一般棺材都是儿子帮着准备的。 老人上了四十岁，就要开始准备材料了，过了五十岁，就要请师傅回家打造。 而寿衣这些，则是女儿帮着准备，上了年纪，女儿们就要开始准备，早早送来，让爹娘生前就能看看，满不满意。 没有女儿的，儿子才会帮着准备。 就他们老赵家，老两口的寿材、寿衣，一整套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就放在老宅的后院，老两口的上房后面，夏天还要抬出来晒一晒呢，寿衣也有两套，都是压在衣柜里面的，一整套都是好料。 第155章 坐小孩桌吃席 赵清虎今日是真的开心，中午的时候，只要是端了酒杯过来的，他是来者不拒。 虽然把自己喝的迷迷糊糊，但是他人还是有意识的，午休睡了一觉，半下午就清醒了。 刚从自己小院出来，立马就听到了前面的吵闹声。 是孩子们来吃点心了。 绿竹村孩子不少，大大小小，只要是你没有成亲，不足十六岁，那就是孩子，就能来吃点心喝茶。 茶水肯定是没有的，点心有，绿豆糕、年糕、发糕！主要还是吃面，碎肉面。 面条管够，但是，肉沫不能放太多。 都不用赵清虎提醒，厨子自然知道，孩子们不能吃太油腻，肠胃会受不了。大厨用文火把猪油、肉沫熬煮进入面汤之中，有肉味却不油腻，吃多少都没事。 “清虎叔！” “清虎爷爷！” “大狗他爷爷！” “六郎他爹！” 赵清虎才进入前厅，扑面而来，各种称呼都有。 赵清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吃面吃点心。 他自己也找了个地方，中午的席面他光顾着喝酒了，没吃多少东西，刚好吃碗面填补填补。 来了不少孩子，也不正经坐席，都是大的照顾小的，一家都有几个，多一些的，十几个也很常见。 面要在席面上吃，这是带不走的。 但是每桌的点心，可以分一分，孩子们自己带回去慢慢吃。 虽然都乱糟糟的，但也没人搞破坏。 这么多孩子，有大有小，哭鼻子的也有，可很快就被哥哥或是姐姐安抚好了，就塞口面的事情。 热热闹闹，吃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孩子们走了来了，终于是没有小孩再来了。 厨房里面，把中午没发出去的菜整理了一下，摆上七八桌没问题。 晚上若是喝新房酒的人多，那就一桌少上一些，绝对是够的。 除此之外，大厨也有办法。 厨房剩下的猪油，加上一些肉沫，直接下锅，把磨好的水米粉往里面倒，用铲子不停搅拌，就是一道大席菜，米粉糊。撒上黑芝麻、倒入酱油、盐粒调味。 这玩意不管是下酒还是下饭，都是好菜，主要是油汪汪的才香，还需要大锅熬煮。 上了年纪的老人就喜欢这口，不用牙都能吃。 赵清虎家，是因为席面荤菜够了，才没有做这道绿竹村席面上最常见的荤腥。 晚上新房酒，剩下的菜不太够，大厨这才煮了两大锅。 摆上十几桌还绰绰有余。 各家来吃新房酒的都是壮小伙，就算他们吃不完，也能带回去给自家老人尝尝。 晚上赵清虎没上席，跟家里面的小孩子一起，在小花园吃的。 前面的席面，就让二郎去应付，有大郎几个在，闹腾不起来。 闹新房，也就是一个流程，他们这里，一般是不会进新房去闹的，就是让新郎官多喝几杯。 有大郎几个挡酒的在，二郎自然不可能被灌醉，不至于迷迷糊糊就错过了洞房花烛夜。 即便如此，赵清虎吃完后，也来前厅看了看，镇镇场子。 二郎这没出息的，反正等他进后院的时候，赵清虎看他是有些双脚虚浮的。用大郎的话说，紧张了，喝了点酒壮胆子。 晚上，赵清虎在大厅内点了灯，把钱箱搬了出来。 流水席、满月酒、二郎的亲事，该花的都花了，钱箱内还剩下不少。 此外，今天也是发月钱的日子。 不能因为二郎有喜事，就糊弄过去。 发了下人的月钱，又给儿子们发了零花钱，赵清虎开始清点钱箱内的银钱。 碎银子有不少，加上银锭子有二十二两多。主要是售卖狼皮的时候，赵清虎放了十六两银子进来，拿走了十六吊铜板分给上山的人。 细细算来，银子还是花了一些，毕竟之前卖鱼的几两碎银子都放了进来的。 铜板不多，六十四吊！ 赵清虎在脑海中盘算了一番，钱箱内应该有豆腐坊一个月的利润大概六十两，一万四千斤黄豆的成本价二十八两银子，加上上个月留存的三十多吊铜板、几两碎银子，还有卖鱼的十几两银子，卖兔子几两银子。 加起来，大概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如今，只剩下六十四吊铜板，二十二两多银子。 之前的流水席，加上二郎的亲事，花了有六十多两银子啊。 好家伙，是真的不少花啊。 给沈婆子、大堂嫂各自一两银子的谢媒礼，对比酒席花费，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大头还是鸡鸭鹅这些荤腥，是真不便宜；在村上买甲鱼、买鱼也花了一些。 算上自家前后宰杀的几头猪，就是赵清虎也有些肉疼。 赵清虎抽走了六十一吊铜板，拿走了十八个银锭子，都是一两的，剩下的继续留在钱箱。 回房后，赵清虎把空间内的铜板拿了出来，包括赏赐的，一共六十九吊，他很少花费铜板，之前一直留着的崭新的铜板，他决定拿去县城换了，反正用不上。 这些铜板加起来，能兑换一百三十两银子，是他们家过年前最后一笔大额进账。 数了数空间内的金银，金子只剩下一百两，十个十两的金元宝。 银锭子还有六百七十一两，此外还有五百两赏赐的官银。 也不少了，加起来有两千多两白银的财富。 清点了银钱，心中安稳，赵清虎这才睡去。 这些黄白之物，是他在古代安稳生活的保障啊。 没了它们，一大家子绝对是举步维艰。 毕竟，贫贱家庭百事哀啊！ 翌日，赵清虎吃到了新媳妇亲自下厨下的一碗糟肉面，心满意足。 “爹，野塘要清理了，外面积雪已经不化了，再不清理就要彻底封冻了。”大郎道。 “好，今天就清理。让你三婶、四婶过来，二郎你跟秀儿也留下，准备中午招待客人。” “好的爹。” 清理野塘，的确不能再拖了。 进了腊月初八，他们基本上就不下田了，那是拿生命开玩笑。 清理了野塘内的淤泥，还要挖深，同时也要拓展，他们家人虽然多，可没有两三天也休想干完。 腊八之前，赵清虎还打算带着家人去县城赶集一趟呢，把过年的东西买回来，时间还挺赶的，毕竟豆腐坊这段时间也忙不停。 好在，下午赵清狗、赵清牛，还有赵大清三兄弟，两个堂弟都来帮忙了。 赵天宝、赵牛宝还小，下不了田，但是，赵大清他们三兄弟的儿子们可不小了，壮小伙就有好几个，都是干活的好手。 二郎、秀儿小两口三日回门后，连王如虎都拿着锄头、簸箕，带着儿子们来帮忙了，赵清虎是无比感激。 第156章 县城赶年集 腊月初七，老赵家上上下下全副武装，上县城赶集。 秦氏跟新媳妇在家留守，照顾小宝贝。私塾还没停课，五郎也没能去成，老老实实读书去了。 大牛、顾凌轩几个也跟着。一共驾了两辆牛车，一辆驴车。 一路上，狂风席卷，刮在脸上跟刀子一样冰冷，不愧是入了大寒啊。 他们这大寒虽然不是最冷的，但是这温度绝对零下了。可这，并没有吓退众人赶集的热情。 进了县城，赵清虎直接驾着驴车去了恒通钱庄，让大郎带着其余人去赶集，想买什么就买。 过年大宗要用的东西，他待会过去采购。 兑换了银钱，赵清虎才慢悠悠驾着驴车赶到了集市。 不得不说，是真的热闹啊。 驴车肯定是进不去的，赵清虎在集市外找到了，被扔下看牛车的二牛。 “二牛，咋就你一个人？” “老爷，大少爷他们进去采购了，我大哥也要买些东西，就留我在这看着。” “那行吧，我这驴车你也看着。” 把驴车交给二牛后，赵清虎挤进了集市里面。 香烛爆竹、红纸年画、水果冻鱼、干货坚果，看到啥赵清虎都想要。 很快他就提不下了，在人堆里面把三郎、四郎抓了回来，让他们充当搬运工，买好的东西直接搬去牛车、驴车上。 中午，一大家子就在县城吃的午饭，那掌柜的见是赵清虎，还给他八折优惠。 赵清虎没想到，七品官还有这个优待？ 回家的路上赵清虎算了算，这一次花了不少啊，就买了年货，酒楼吃了一顿好的，十两银子没了。 回到家后，赵清虎宣布，自己要提前猫冬。 家里面，有什么大事小情，找大郎！ 马上就腊八了，过了腊八就是年，他都操劳一年了，也该是时候享受享受。 好在，家里面忙完了二郎的亲事，也没什么大事。 就豆腐坊，工作量有所增加。 多了大牛跟二牛，大郎也算是解放了出来，只需要盯着卤水点豆腐不出差错就行。 翌日，赵清虎虽然早早醒来，却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 冬日的被窝，能多待一会都是赚。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赵清虎才出了院子。 院子里面有积雪，不过，大郎他们已经帮着清理出了一条路来。 从厨房取了热水洗漱，又吃了谢娘子暖在锅里面的早餐，赵清虎才晃晃悠悠去了豆腐坊。 “爹，竹溪彻底冻上了，有两寸多厚的冰，我岳丈他们没办法破冰行船了。” “他们还要豆腐吗？” “之前拿走了不少，说是还能卖上两天，等竹溪彻底冻上，他们会用冰耙犁过来运豆腐。” “好！” 外面虽然冷，但是，豆腐坊是真的暖和。 那两口大锅就没停过，连娃娃们都喜欢来这里取暖，窝在墙角，自顾自吃着自己的零食。 赵清虎甩了甩棉袖子，顺着豆腐坊去猪圈看了看。 猪不多了，除了两头母猪，还有六头。 他们家的年猪也能杀了，再不腌制腊肉就晚了。 “树根啊，你说咱家的年猪，杀两头还是杀一头？” “老爷，就杀一头吧，咱们这猪养的膘肥体壮的，能卖上好价钱！我都问了，带毛猪如今都二十文一斤，这一头猪就是四五两银子啊。” 赵清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行，一头猪不够吃，咱们家人多，还是两头吧，剩下四头让朱屠户过来弄走。” 赵清虎一咬牙，还是决定杀两头年猪。 他三弟、四弟家今年没来得及养猪，到时候分上半边猪给他们，自家留下一头半，不管是过年还是来年春天，都不缺肉吃。 “下午你跟三郎说下，让他带话给朱屠户，我当初还说了，猪养出来要卖给他呢。” “好的老爷。” “两头母猪照顾好了，别缺吃的，也别冻着了，指望它们来年春天怀猪崽子呢。” “老爷你放心，冻着我也不能冻着它们。” 离开猪圈，赵清虎又去了牲口棚。 把猪卖了，刚好省下来的豆腐渣，掺和点鸡蛋，给大青、小青补充营养过冬。 “老余头。” “哎呦，老爷您来了。” 老余头放下了手中酒壶，他年纪大了，冬天到了，就只能缩在牲口棚的稻草堆里面，旁边摆着一个火盆。 “你小心点，别一把火点了牲口棚。” “老爷你瞎操心，我这就一点稻草，大的都在外面堆着呢。” “牛羊怎么样，这牲口棚保暖还行吧？” 余老头竖起了大拇指，“绝对好啊，风吹不进来。” 兔子们已经藏进了木笼子里面，窝在一起取暖；倒是三头山羊不怕冷，身上的羊毛厚实了不少；鸡鸭鹅也不出棚了，守着小鸡崽子、小鸭崽子、小鹅崽子在棚子里面等着老余头每天来投喂。 最后去看了看蜂房，不得不说，这些蜜蜂是真的好啊。 吃着黑糖也能过冬，他让三郎截留的三罐蜂蜜消耗很少。 像个地主老财，把自家逛了一圈，赵清虎满意了。 “老余，牲口棚没事你去后厅取暖，这里四面漏风不保暖。” “没事老爷，我还是喜欢这里的味道。” “别喝大了。” “千杯不醉！” “你就吹吧，大青小青能被你吹上天。” “哈哈哈哈！” 回到茶室，赵清虎打开了博物架上的盒子，想要拿扑克牌出来找人玩一玩。 没想到，盒子还在，可里面的扑克牌没了。 好家伙，他不记得自己有把扑克牌送出去啊。 是谁，顺手牵羊给他拿走了？ 孙公公，还是王老爷？ 不应该是王老爷，以他们两个的交情，王老爷要拿，直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估摸着是孙公公，好家伙，眯眯眼果然都危险。 不知不觉，把自己一副扑克牌顺走了。 您想要言语一声就是，有必要偷偷摸摸带走？ “太监果然都有些变态，想法跟我们正常人不太一样！” ------ “阿嚏！” 远在京都的孙公公，一个打喷嚏，差点没把手上的牌撒出去。 “老货，想干嘛，偷奸耍滑啊？”一旁皇帝陛下不满了。 “陛下，老奴哪敢啊。” “你这老货不老实，有前科，可别想耍阴招，这把朕有好牌。” 说着，老皇帝扔出了一对大小王，王炸！ 孙公公脑袋嗡嗡的，我就一个三，陛下你就王炸？ 看了看一旁陪着的内库太监总管，孙公公用眼神询问对方，咋办？ 管着皇帝老子内库银子的胡公公老神在在，八风不动。 咱家虽然私房钱不多，但是咱家管着陛下的私库啊，多少钱没有？不就是陪皇上乐呵吗，简单！再说这一把咱家是农民，跟陛下一伙的，你个老货是地主，斗的就是你。 “要不起！” “过！” “两老货还眉来眼去，朕这王炸你们拿什么管？飞机，三个六三个七三个八，带三对，朕没了，倒春天，算钱。” 第157章 腊八粥 腊八节，喝腊八粥。 赵清虎在现代也吃过，很讲究，跟八宝粥有的一比。 古代可没有这个条件，所谓腊八粥，就是五谷杂粮，蔬菜荤腥，各种食材混合在一起烹煮而成的粥。 赵清虎家的腊八粥比较高级，大米、黄豆、红枣、板栗、杏仁、豆腐、腊肉丁、萝卜丁、菘菜丁混合在一起，烹煮成了一锅粥，便是腊八粥。 不得不说，各种食材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还是很香甜的。谢娘子厨艺不错，每一种食材合适投入都掌握的很好。 吃了腊八粥，过了腊八便是年，自今日开始，他们老赵家也步入了迎接新年的时间点。 不仅是他家，绿竹村都是如此。 腊八过后，赵清虎原本想要悠闲在家猫冬，计划很快就被打破。 第二天，村长家就要杀年猪，让他去帮忙，顺便吃杀猪菜。 好家伙，这是亲家公要杀猪啊，自然要去帮忙，顺带跟王屠夫约一约时间，他们家两头猪也要杀了。 村长家人多，十几个汉子杀一头猪，轻轻松松。 但是，那猪不大，一百八十多斤，杀出来也才一百三十多斤肉。 倒是杀猪菜不错，吃的就是乱炖那个复合味道。 赵清虎没怎么上手，村长家劳动力足够，就是让他过来吃个杀猪菜的。 完了还提了两斤肉、半个猪肚往回走，又吃又拿。 正经亲家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顺带，还跟王屠夫约好了，明日来家里面杀年猪，两头。 王屠夫满口答应，他们家今年都不用往外花钱买年肉，这段时间在赵清虎家杀了不少猪，每次都能带回一些肉，足够一大家子过年用了。 下午，跟着三郎一起过来的，还有朱屠户的牛车。 “这猪好啊，肥肉多！” 看到猪圈里面的猪，朱屠户眼珠子都亮了。 果然是开了豆腐坊的，用豆渣养猪就是长膘。 四头猪上秤，足足有一千零五十斤。 二十文一斤，卖了二十一两银子。 养猪还是很赚钱的，勤快一点，保持猪圈卫生，不仅能产出大量猪粪肥田，猪肉也能卖上价，当然，别发猪瘟，否则就竹篮打水一场空，赔的底掉。 赵清虎收了银子，顺带告诉吴树根，明早要杀年猪，让两头猪上路前吃顿饱的。 他们家杀猪，也用不上赵清虎这个闲人，他就负责在旁边嗑瓜子、动动嘴皮子指挥就好。 赵清狗、赵清牛都来了，他还请了老村长跟大伯，还有王如虎来吃杀猪菜。 ------ “爹，今天我岳丈来拉豆腐的时候，带了一些荞麦粉过来。” “荞麦粉？好东西啊，你岳父家还种了荞麦？” “就种了一亩地，收了一些！” “竹溪上的冰冻上了？” “嗯，已经可以走冰耙犁，怕是已经有一尺厚。” “咱们不急，等过了年彻底冻实了咱们再去取冰。” “爹，那这荞麦粉怎么办？” “摊成饼，吃不完就晒成干折面。” “哦！” 荞麦面摊成饼还是个技术活，谢娘子还不会，但是宋婆子会，是老手了。 赵清虎也好奇，他就吃过荞麦面摊成饼后晒干的干折面，还没吃过新鲜的。 记得看电视剧大宅门的时候，里面有个光头很能吃，第一次上大宅门在后厨吃的就是荞麦面卷肉，吃的可香了。 摊荞麦面，用松针当柴火最好，不温不火，不会糊锅，不会烧焦了面糊。 谢娘子烧火，宋婆子开始摊面。 荞麦粉加水，调成面糊糊，可以挂浆就行。 一勺面糊糊入锅，宋婆子拿着一个清洗干净的河蚌半边壳开始反向摊面，把荞麦面往整个锅面摊开。 荞麦面熟的很快，几秒钟一张面就好了，掀起来就跟山东煎饼一样，是圆的。 不过口感却是天差地别。 赵清虎早就准备好了吃食，有浓油赤酱的烩肉，有煮好的豆腐，还有干笋。 荞麦饼摊开，加上荤腥素菜，卷起来就就成了卷饼，一口咬下去，味道很特别。 荞麦跟大麦还不一样，荞麦饼，带着一些大米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婆子在荞麦粉里面掺了大米粉。 赵清虎连吃三张荞麦饼，卷了一斤多食材，这才吃饱了。 摸了摸肚子，满意离开了厨房。 秦老爹送来的荞麦粉不少，一大家子也没吃完，还剩下一大半摊好的荞麦饼。 宋婆子带着谢娘子开始卷饼，就直接卷，这一次可不能卷肉了，因为这是要晒干，成为折面保存的。 卷好了荞麦饼，等晾凉后就开始切。 跟正常切拉面差不多，一刀接着一刀，把卷起来的荞麦饼切成大概两厘米宽。 也不用抖开，直接就这样摊开，等有太阳了，拿出去晒上两天，就成了干折面，能保存几个月时间。 再吃的时候，就是煮干折面，不能卷肉吃了。 这东西，在农家也算是一年吃一次的玩意，谁也没空天天给你弄。 荞麦生长不太挑地，不少大户人家，会在一些贫瘠的旱地上种上荞麦。 而荞麦，都是给下人的口粮。 荞麦粉可没有大麦粉精细可口，它是有些粗糙的。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了把荞麦粉摊开变成饼，口感好了不少。 腊月十五，豆腐坊停业，老赵家集体开始猫冬。 村里面的私塾也停了，五郎不用去上学了。 “爹，夫子让你明天过去一趟，他有事情跟你谈一谈。”晚饭的时候，五郎提到了一件事情。 古代上私塾也要叫家长？ 赵清虎有点懵，顺嘴问道：“你没闯祸吧？” 五郎连忙摇头，“应该是要说推荐我去镇上学堂的事情，夫子说他的学问我学的差不多了，已经不用继续在村里私塾浪费时间。” 好家伙，他们老赵家是真的出了一个读书的种子啊。 半年时间不到，就把王童生肚子里面的墨水学会了？ 王童生虽然没啥学问，但是他好歹也是童生啊，四书五经，信手拈来啊。 “这是大事情，的确要去一趟。” “那爹你要有所准备，咱们清水镇目前只有两个秀才开的学堂，一个是镇上的刘秀才，一个就是隔壁李家村的李秀才。” 第158章 五郎再往前迈出一步 “王叔！” 翌日，赵清虎吃过早饭后，便踩着积雪来到了王童生家。 “为了五郎的事情来的？”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五郎这孩子不错，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我这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他的，把他送去秀才学堂，才能更进一步。” “叔，您给我说说，镇上的刘秀才，还有隔壁村的李秀才，这两人谁更合适啊？” “刘秀才年长，在镇上开学堂已经有十多年！你也知道，他一共教出了两个秀才，一个是镇上王员外的儿子，一个就是隔壁村的李秀才。” 王童生就是开私塾的，对于这些比旁人要关注的多。 “按理来说，去刘秀才的学堂是更加保险的，毕竟刘秀才经验老道，而且他也认识不少县学的夫子，甚至能推荐学生过去学习！” “但是刘秀才已经十多年未曾去参加科举了，而李秀才则不然，他是三年前考中的秀才，况且一直也没有放弃科举，开办学堂不过是补贴家用。” 赵清虎懂了，两人各有优势。 但是只一点，李秀才就比刘秀才好，那就是李秀才依旧在科举这条路上。 所以，对于科举的了解，他肯定是比刘秀才要好的。 至于刘秀才那点人脉，赵清虎也不说自吹自擂，把五郎塞进去县学，他这个七品司农令还是能办到的。 “王叔，这段时间劳烦您关照五郎，清虎感激不尽！” “回去吧，老夫也想看看，五郎究竟能走多远。他有天赋，而且天赋很高，是老夫这些年，见到过的最有天赋，也是最为刻苦的学生！” 回去的路上，赵清虎脑海中回忆着王童生的话。 有天赋，而且，五郎最刻苦。 王童生作为私塾夫子，看到了五郎的刻苦。 他是人老爹，如何没看出来，他赵清虎又不是瞎子。 不仅是五郎，家里面的几个孩子，对五郎也是多有照顾。 每个月五郎的月钱，全都是让三郎从镇上给他带纸墨笔砚的。 大郎他们，有时候也会私下里买一些读书有关系的东西送给五郎。 晨起、晚读，五郎从来都没有缺席过。自律这一点，赵清虎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儿子。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人若是认认真真做一件事情，身边亲近的人，如何能看不出来。 也许，五郎想要读书，不仅仅是因为跟着顾凌轩学习读书认字，才发掘出的自己这个潜力；当初在老赵家的时候，看到赵怀远、赵书礼读书，小小年纪的他，怕是心里面早就盼着、念着、想象着。 “原主啊原主，你个愚孝的蠢货，耗死了自己夫妻两条命不说，还耽搁了孩子们啊！” 娘的，想到这个，赵清虎对老宅的怨念就越深。 老赵头这个蔫坏的，一直死咬着不愿意断亲，可恶至极。要不今年送养老粮食给他掺点砒霜？只怪自己记忆力不好，网上多少无色无味的毒药啊，自己咋就对这方面没兴趣呢，随便关注几个，手搓一个药死那老头得了。 内心感慨一句，赵清虎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娘的，下雪了，才走几步，他肩膀上都有积雪了。 “这天气有点冷的异常啊！” 骂了一句，赵清虎快步往回走，一直等回到家，在火桶内烤了烤火，这才恢复过来。 “爹，你跟夫子商量的如何了？”五郎有些急切问道。 “不着急，爹还打算问问你的意见。” 把刘秀才、李秀才的优劣说了一遍，赵清虎打算让五郎先自己选选看。 “爹，我想去李秀才的学堂。”五郎回答的很快，显然也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好，那就去李秀才的学堂。” “爹，老余头找你斗地主。”此时，三郎的声音从豆腐坊内传来。 今天他们家豆腐坊重新开火，打算做些豆腐过年吃。 过年要用的东西，一点点都要准备起来了。对于他们家来说，年猪杀了，腊肉也腌制了，赵清虎看过，放在大水缸内，已经抹了盐，出水情况不错，若是过两日有太阳就能拿出去晾晒了。 他们这腌制腊肉很简单，不用熏，也不用浸泡酱油，就是抹盐晾晒。 这样做腊肉虽然简单，但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口味重，太咸了。 等腊肉晒好了，拿出来吃的时候，必须先用水浸泡再处理，即便如此也挺咸的。 他们这负责腌制腊肉的妇人，很多都有一个共同的外号，那就是打死了卖盐的老盐：你们家盐粒不要钱啊，这么舍得放盐？ 也是无奈之举，没有其他处理手段，不多抹点盐，腊肉放上几个月，来年春夏之交就有可能生*（咳咳，不说了，都是黑历史啊！小时候家里腊肉生*了，我奶奶就把坏了的一块切掉，剩下的继续吃！老香了！） 剩下要准备的就是打年糕，有条件的做点米花糖，芝麻糖。 “咋地老余头，想要回本啊？” 赵清虎见牌桌都摆好了，乐了。 余老头嘴角一裂，“老爷，我可是研究了大半夜，牌技猛增，今天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看来你是自信满满啊，老爷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啥是牌桌不败神话！” “爹，之前孙公公来的时候你不是输了二十五两银子？”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慢工出细活，赵清虎这几天闲来无聊，又弄了一副扑克牌，昨天就赢走了余老头三十个铜板。 吴树根这老文盲，没想到打牌有一手，先输后赢，被他弄了一个保本。 “爹，你这个斗地主有趣，给我们也弄一副扑克牌呗，我们就玩玩。”三郎开始大献殷勤，帮着赵清虎捏肩捶背。 穿太厚，也没啥感觉。 “你爹我那篾匠手艺，可是毫不保留传授给你们了，咋地，这小东西都做不出来？” “爹，我忙。” “忙着躲在被窝数钱，还是忙着四处瞎晃悠，你看看全村上下，谁跟你一样，在家猫冬都不老实？” “我的老爹啊，我可是执行你安排的任务去了，找坚果树的事情你忘了？” “狗蛋带你上山了？” 三郎点头如捣蒜，“找到了五棵呢，一棵杏树、两棵核桃树、一棵毛桃。” “不错，从钱箱拿五百个铜板给狗蛋。” “放心吧爹，我都找大嫂拿了。” “等我有空再说吧。”给你一张大饼先，别来烦我，你老爹我这把牌不错。 三郎撇了撇嘴，瞎忙活了！要不是老爹你手艺精湛，我们做的没有你做的好，才不来找你呢。 “老余，叫不叫？” “我叫地主，三分！” 赵清虎笑了，“咋地，有好牌啊？” “老爷，可不兴问牌的。” “你是又菜又爱玩，老爷还不惜的打听呢。” 第159章 打年糕爆米花 打年糕，实际上是蒸年糕。 赵清虎家蒸年糕，也没有其他原材料，就只有糯米。 原材料虽然少，但是花样不少，他们家要做两种年糕。 第一种，就是糯米浸泡后，直接上甄子（蒸米饭的木桶）。 他们家甄子有好几个，有大有小，最大的能一口气蒸上一百斤米。 小一点的，五十斤、二十斤规格的都有。 这一次用的是五十斤的甄子，先把糯米蒸熟。 趁热放进舂米的石臼，直接拿长木棍戳它，用力将糯米粒戳碎，让它们粘合在一起。 当然了，戳好了后，你可以拿着木锤子打它，打出来就是打年糕。 赵清虎家不打，直接用棍子戳，戳软乎了，变成一团，看不出米粒了，直接就上手揉。 揉成一块，扁平的，像是大包子一样的年糕，有大有小，大的用来敬祖，小的就过年前吃。 第二种，不能用糯米，而是用糯米粉。 甄子内垫上纱布，锅里面的水沸腾上蒸汽后，就一层一层把糯米粉添加进去。 最后蒸出来的成品就是年糕，丰俭由人，一般都是两寸厚，晾凉后切割成长条状，这种年糕保存时间长，放在大水缸里面，用水能保存几个月。 不过，最好是春天就吃完，保存到夏天，虽然也能吃，但是那臭味，绝对超酸爽。这种年糕，保存越久，粘性越强。 过了春天，就不适合给老人吃了。 可上了年纪的老人，偏偏就喜欢这一口。 没有牙口的老人很难咬断这种年糕，隔壁村的李三爷，活了七十八，身体一直不错，就因为夏天一口年糕堵住了喉咙，自己把自己噎死了。 有些渔家，就是拿滂臭滂臭的年糕来当诱饵，用竹篓下河捕鱼的。 黄鳝、泥鳅、刀鳅、河虾螃蟹这种鱼类，就喜欢这个味道，而且那臭味，在水下面传递的也很远。 蒸了年糕，接下来就是准备米花糖、芝麻糖。 用的原材料就是麦芽糖！ 除了麦芽糖，赵清虎还拿出了一罐蜂蜜。 先用油炸，把米花炸出来。 之后，就是熬糖浆。 米花糖的糖浆，需要小火起大泡。 等锅里面麦芽糖浆开始冒小泡的时候，把蜂蜜加进去。 等糖浆内有大气泡冒出来，就是下米花的好时候。 米花跟糖浆直接在锅里面搅拌融合。 之后就是碾压了。 没啥技术，直接上人工。 把上了糖浆的米花用干净的细布包裹，放在大木盆里面。 再垫上两层麻布袋，直接上去踩。 一个人重量不够，就让大郎背着二郎，继续踩。 踩实了倒出来，趁热切割，一块块米花糖就好了。 芝麻糖也是一样的，他们家芝麻不够，这些芝麻还是赵清虎从县城买回来的。 家里小孩多，米花糖跟芝麻糖都准备了不少。 猫冬的日子是漫长悠闲的，但是，过年的日子是快速的。 家里家外，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赵清虎感觉自己没睡几个懒觉，腊月二十三到了。 二十三，糖瓜粘，是祭祀灶王爷的日子。 赵清虎没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晚上能有什么好吃的。 至于祭祀灶王爷的事情，谢娘子天天在厨房忙碌，跟灶王爷接触最多，自然是她负责准备。 让大郎奉上米花糖，好让灶王爷上天言好事。 绿竹村的规矩，过了小年，家里面就要开始上供了。 没办法，按照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小年过后，家里面的祖先们都会回家过年，所以每日早晚一炷香，还需要供上一碗米饭。 大过年的，不能只是你们活着的人吃好喝好。 祖宗们也要回来，分润一番。 赵清虎又把祖先牌位拿了出来，供奉在大厅条桌上，每日一碗米饭，早晚一炷香。 农村庄户的年味，就是鞭炮声、香烛味，有了这些，年也就到来了。 腊月二十八这一日，大郎他们在家开始杀鸡杀鸭，而赵清虎则是穿上棉衣出门了，来到了竹溪之上。 竹溪已经彻底封冻，冰层很厚，用冰镐敲了敲，估摸着，冰层应该超过了一尺。 他们这，一尺多厚的冰层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再厚。 赵清虎没急着来取冰，就是想让这些冰再冻一冻，冻结实一些，冻透了好储存。 “清虎！” “王老九？大冬天的，不在家猫着怎么出来了？” “之前你不是说冬日储存冰块，夏日可以拿县城售卖吗？”王老九白眼连翻，明知故问。 “你家挖了冰窖？” “是啊，废了十几天工，希望能存住吧。不仅仅是我家，还有好几家都挖了冰窖，就等着你们家出来取冰，我们也跟着存一些冰。” “这冰足够厚了，我打算再让它冻几天，冻实了，等年后初三四的时候过来取冰。” “这感情好，到时候我们一起破冰取冰。” “可以，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跟其他几家挖了冰窖的也打个招呼吧，咱们就定在初四过来取冰。” “我听他们说你们赵姓要建祠堂了？”王老九问道。 “之前我大伯提过，是有这事，咋了？你又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了？” “你可别说是我跟你说的，建了祠堂就能储存族粮了，有人想要让你多出些。” 赵清虎皱眉，族粮？ 这事情他知道，村里面有祠堂的姓氏，每家都会储存一些族粮。 所谓族粮，就是族中共有的粮食，是给族中接济孤寡，帮着族人渡过青黄不接之时缺粮用的。 以血脉、姓氏集结在一起的族亲，也需要一些物质上的牵连，族产就是其中之一，而这族粮更是重要。 有些时候，一个好的宗族，能庇护族人很多事情。 就比如这族粮，你家宗族若是有族粮，在你家困难的时候，族中就能出手相助，不至于让你因为几十斤粮食，卖儿卖女，卖田卖地。 但是族粮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一般都是丰年族人们上交族粮，灾年取用族粮。条件好的多交一些，条件差的少交一些。 族粮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做到公平公正的，族粮的存在，就是给家族所有成员一个最低保障。 更多的作用，还是接济族中孤寡的，救济贫苦族人的。 真到了灾年，全村都遭灾，族粮全都取出来，也没办法保证所有族人能扛过灾年。 可有了族粮，族人们心中底气就会多一些。 至少，有宗族在背后给你托底，不至于让你在寻常年月也饿死。 想要让他多出一些族粮，这件事情就有些别扭了。 我赵清虎是发达了，从农民变成了地主。 但是，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我自愿拿出来的吗？ 本老爷自愿拿出来，给族中做贡献，为照顾族中鳏寡孤独，贫苦族人多出些力，多好的事情啊，说出去在族中也是一桩美谈。 可你们要逼着我多交族粮！这味道就不对劲了，本老爷凭什么多交族粮啊？我赵清虎在族谱上也不是单开一页啊。 再说，祠堂都还没开始建呢，就开始算计族粮了，这算盘珠子拨弄的有点过早了吧？ 第160章 过大年 跟王老九扯闲篇一阵，因为太冷，两人缩着脖子往回走。 族粮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就看看谁敢跳出来。 赵六爷？不怕我把牌位拍他脸上？ 过年了，自然是喜气洋洋的事情。 大年三十这一日，赵清虎早早就起来了，今天真有不少事情，他也没得闲。 蒸年饭、煮年肉、安排供品，祭祀天地祖先，一个都不能少。 他们家人多，用上了最大的甄子，能蒸一百斤大米的大甄子。 大米先浸泡好，第一次上甄子，只能放进去大概六十斤。 等水蒸汽上来了，再一点点把剩下的米加进去，一股脑全都倒进去，蒸出来一定是夹生饭。 这年饭，不能蒸熟，最多八成熟。 毕竟，年饭不是大年夜吃的，而是过了年，正月吃的。 要确认年饭是不是蒸好了，也容易。 打开盖在甄子上的木盘，冲着那米饭猛吹口气，有颤音的大概就是八成熟。 年饭蒸好，小鞭炮一放，在那白花花的米饭堆最顶峰，插上一把筷子，端上供桌，老祖宗们先吃！ 煮年肉，赵清虎用的是豆腐坊的大锅。 毕竟，他们家要煮的肉多啊。 两条猪大腿，都是已经腌制过，晾干的腊肉。 此外，还有四只阉鸡，一只公鸡，下锅前用稻杆捆好，不能煮散了，过年讲究一个齐整。 阉鸡是自家吃的，这公鸡可是用来供奉祖先的，鸡头还必须抬起来，还需要完整，取一个好兆头，所以要用稻杆提前固定好。 否则，在大锅里面炖煮一个时辰，不是歪了就是斜了，不美观，万一你把鸡头煮掉了，那玩笑就大了。 除了腊肉、整鸡，赵清虎还放了一个猪头进去，老豆腐也加进去，吸吸肉汤。 “爷爷，好了吗？” 腊肉整鸡，加上腊猪头，豆腐，往锅里面一煮，那肉香味绝对诱人。 小孩子全都跑到豆腐坊来了，盯着冒热气的大锅，口水都流出来了。 “快好了，再等等就好。” 赵清虎乐了，小时候，他也是馋年肉年鸡的一员啊，恨不能还没煮熟就伸手进锅里面抓。 等煮好了，先拿来小木盆，给祖宗们切一块大的猪腿肉，再放上整只公鸡，笔直插上两根筷子，齐活！ “大郎，你过来把年肉端上供桌。” “好的爹！” “对了，放上砧板菜刀，不能让祖宗们用手撕着吃。” “知道了爹。” “爷爷，我们也要吃。”大狗子忍不了了。 实在是这肉香味馋人啊，跟家里面平时做的肉还不一样。 咸香咸香的，一闻就知道好吃。 “你这满口牙齿都没长囫囵，能吃腊肉吗？” 腊肉的肉质可是十分硬实的，没有好牙口还真吃不了，小孩子吃腊肉，那是反复在嘴里面倒腾，就吃个味道。 “能吃能吃，爷爷你看，我门牙没缺。”大狗子大张着嘴巴，证明自己有一副好牙口。 “哈哈哈哈，你个混小子。” 赵清虎取出一块肥瘦相间的腊肉，给孩子们切了一盘。 “围着吃吧。” 掉转头，自己先撕下一条大鸡腿吃了。 还是年纪小，不知道真正的好东西。就你们那一口的乳牙，能咬得动腊肉？这大肥鸡，黄皮白肉你们就没看见？ “爹，三叔、四叔来了，说是到时候上山了。” “我知道了，马上来。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你们也跟爹一起上山，祭拜祭拜你们母亲。” “知道了爹。” “爹你披上披风，我看天怕是要下雪。”大丫送来了一件披风。 赵清虎笑了，还是姑娘贴心，是小棉袄。 大郎几个，就知道爹爹爹的催他。不知道你爹过了今天就四十了，到了在家养老享福的年纪，身体比不了你们小年轻？ 也不用特意准备，就供桌上的小木盆，里面有肉有鸡，端上山就是。 不管祖先是回家了，还是在山上，反正今天大过年，总能吃上一顿好的。 赵清虎背着双手走在前面，后面大郎五个挑着供品、香烛跟着。 “大伯。” 赵书礼也跟了上来。 赵清虎有些意外，赵老头这是没脸见祖宗了，竟然打发书礼过来。 “跟着你大堂哥。” 今天上山来的人多，以往过节祭祀的时候，一家最多来一个人，今天则不然，半大小子加上成年男丁，基本上都来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山。 供品摆上后，赵老六跟赵大柱两个族老在最前面，一个点蜡烛焚香，一个烧金元宝，嘴里面念念有词。 赵清虎听了一耳朵，就是告诉祖宗们，今年风调雨顺，老赵家都过得很好，谁家添丁进口了，谁家有了大喜事。 自然，最隆重的，就是提到了赵清虎被朝廷册封为七品司农令的事情。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清虎，你来，给祖宗们上香。” 这种时候，赵清虎也不敢托大啊，老老实实上前，从赵大柱手中接过三炷香，恭恭敬敬插在了祖宗面前。 “说件事情，今晚吃了年夜饭，成年男丁都到我家去一趟，商量建造祠堂的事情。”赵六爷开口了。 之后，便各自散开，祭拜自家的坟头去了。 下山的时候，北风一吹，又开始下雪了，众人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入村前，还碰上了王家上山的队伍，可比他们老赵家人多多了。 大家互相道了一声过年后，便各回各家。 今晚上，赵清虎家的年夜饭十分丰盛，一大桌子全都摆满了，最显眼的就是一道喉头炖鸡汤。 之前上山采摘的猴头菇，赵清虎没让卖，全都晾干了，留着自家慢慢吃，这可是好东西。 等村里面几个长辈家传出了放鞭炮的声音，赵清虎让大郎把家里准备的鞭炮也点燃了，大门一关，正式开始过大年。 天虽然黑了，可是，他们家却是灯火通明。 没办法，今天是过年，家里面点的蜡烛都不一样。 过年有专门的蜡烛，能点一晚上的，又粗又大，用一根手指粗的木棍缠绕灯芯，再一层一层往上附蜡。 蜡烛成型后，就像是倒悬在木棍上的啤酒瓶，上面粗，下面小，全部都是红蜡。 当然了，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这根大蜡烛也有不一样的名字，“通宵”，能点燃一个通宵的蜡烛。 赵清虎家大厅内点燃了两根“通宵”，就像是点了两只火把，光亮很足。 “开饭，过年！” 赵清虎率先动筷子，吃了一口猴头菇，这才开口吆喝了一句。 “太好了，过年了！”大狗子最兴奋，抄起筷子就开始夹菜。 第161章 建祠堂 大年三十、正月初一，小孩子们最开心的两天。 毕竟，这两天不仅能穿新衣，还能吃好吃的，放鞭炮。 最重要的是，家里面大人，这两日都是满脸堆笑的，还不打不骂孩子。 “爹，我跟柔儿一起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康健，万事顺心！” 桌上，大郎带着秦氏站了起来，给赵清虎敬酒。 “好！都是好孩子！” “爹，我跟秀儿也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康健，心想事成！” “好好好！” “爷爷，我也要敬！” “还有我！” “哈哈哈哈，都是爷爷的乖孙，爷爷喝！” 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吃年夜饭，热热闹闹的，赵清虎还是很开心的。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今晚，他们家一共摆了两桌，都在大厅里面，他们家一桌，下人们一桌，都是大圆桌。 等几个儿子敬了赵清虎，谢娘子也带着家人上来了。 赵清虎今天开心，来者不拒。 他的身体也适应了古代的酒水，不说千杯不醉，小瓷杯他还是能喝上三百杯的。 年夜饭后，撤掉了酒菜，摆上了火盆，换了点心跟茶水。 赵清虎也坐上了条桌前的太师椅，旁边一个红布盖着的托盘，里面全都是银钱。 “爹，儿子带媳妇、儿女给您磕头拜年！” “好，给你们压岁钱，来年顺顺利利。” 大大小小，都有压岁钱。 不管是大郎他们，还是下人们，赵清虎都准备好了。 热闹完了，孩子们也开始迷糊了，这一天也玩累了、吃累了，都被送回房休息了，大人还要守岁。 赵清虎则是带着大郎，从侧门进了豆腐坊，从豆腐坊离开。 今晚上，家里面的大门关了，是不会再开的。 等明早迎新春的时候，放了鞭炮才会开大门，喜迎新春进家门！ 大郎提着灯笼照明，今晚可没有星光，夜空黑沉，不点上灯笼，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入村后，不少人家点上了红灯笼，就在大门口，倒是照亮了村中的道路。 一个个光点移动，是提着灯笼，或是举着火把的村民，互相见面后，也道一个过年好。 从侧门进了赵六爷家，大厅内，已经挤了不少人，都是他们老赵家的。 “清虎，你来前面坐。”赵大柱开口了。 赵清虎坐上了八仙桌。 不得不说，赵六爷是个抠门的。 大过年的，把大家叫来，连一杯热水都没准备，更别提点心瓜子。 赵六爷、赵大柱、赵清虎三人，像是四合院三大爷一样，各自坐在了八仙桌一方。 等了一会，陆陆续续有人进来，见差不多了，赵六爷才开口咳嗽了两声。 赵大柱开口道：“大清，你看看到齐了吗？” 赵大清开始清点人头，查看每家每户是否都有人来了。 顺着人群看了看，赵清虎见到了狗蛋。 “狗蛋你到里面来，里面暖和，外面冷。” “好的清虎哥。” 算起来，狗蛋是跟赵清虎一辈的。 平日叫上一声清虎叔没问题，可赵姓族人们聚集在一起，就要叫哥了。 这种场合，大郎见了他，必须叫一声族叔。 天可见怜，客厅内还是放了两个火盆的，否则能冻死人。 “爹，人都到齐了。” 赵大柱点了点头，吸了一口旱烟，等着赵六爷开口。 “就是建祠堂的事情，大家都说说吧。” 此言一出，现场立马就议论了起来。 建祠堂，自然没人反对。 但是，要拿出真金白银来建祠堂，大家心中也有些打鼓。 要建多大？建土坯房还是砖瓦房，都是关键问题啊。 啥都不说，几个意思啊？ 众人一阵沉默，最后还是赵大柱开口了。 “六叔，咱们老赵家虽然一直没建祠堂，可族产还是有一些的，你先拿出来，我们看看有多少再议一议。” 赵六爷脸上闪过一丝肉疼，可当着诸多族人，也没办法不拿出来。 毕竟族产，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属于整个家族的。 招了招手，赵六爷的大儿子抱了一个木龛上来。 打开后，里面就放着赵家的族谱，除此之外，便是一个钱袋子。 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可倒出来，只有碎银子，连一个银锭子都没有。 “六叔，怎么只有这么点？”赵大柱不乐意了。 他们老赵家族产不少的，这么些年积累下来的，再怎么说也有一二十两银子。 可桌上这点碎银子，看上去最多七八两。 “只有这么多，咱们老赵家有多穷你不知道？这么些年也没有正经进项，照顾孤寡可花了不少。” 说着，赵六爷还看向了赵清虎身边的狗蛋。 狗蛋低下了头，自从他父母离世后，族中的确有几次接济过他们家。 赵清虎拍了拍狗蛋的肩膀，“族中族产，原本就是应该照顾鳏寡孤独，接济族中贫困族人的。” “一共七两八钱银子。” 赵大清称了银子，报出了数字。 “大伯，王家当初建祠堂花了多少？”见没人开口，赵清虎主动开口。 没办法，在场除了他也没有富户，族人们家里穷，你就是把他们放油锅里面炸一炸，也榨不出三两油来。 “王家的祠堂是一间砖瓦房正房，左右各有一间土坯房，加上一个小院子，是二十多年前建造的，花了十八两银子。” “那就比照王家的祠堂来修建吧，也足够安放祖宗们了。” “不行，要建祠堂，就必须盖过王家，他们有两间土坯房，咱们赵家的，全都要砖瓦房。”赵六爷不干了。 赵清虎皱眉，“三间砖瓦房，至少三四十两银子，这银钱从何处来？一个村住着，王姓原本就比我们赵姓人多，这么些年，村里面也没见有两姓矛盾，他们王家也没仗势欺人，就建一个祠堂，便要压王家一头？让两家反目？” 这老东西，不知好歹啊，想挑事情？ “你不是七品司农令吗，我赵家就应该压他们王家一头。” “呵呵！” 赵清虎冷笑，“好好地安逸日子不要，非要斗一斗？斗成乌眼鸡，咱们两家还怎么继续在绿竹村生活？” “我同意清虎说的，祖宗们住的好就行，没必要大张旗鼓，还专门压过王家。”赵大柱道。 “清虎说得对，这么多年王家没有不厚道，我们老赵家可不能让人戳了脊梁骨。” “就是，大家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能干这种事情。” “祠堂好就高人一等了，还不是要看各家的日子是不是好过？” “哼！”见众人都反对，赵六爷冷哼一声，也没再坚持。 他虽然辈分高，可全族都不同意的事情，他也不能强压。 “即便如此，还少十两银子呢，怎么凑？各家平分？” 第162章 大过年的 若不是大过年的，赵清虎真恨不能一巴掌甩这老头子脸上。 供奉族谱的木龛还在呢，打开了，族谱就在面前，他是百无禁忌啊。 阴阳怪气干啥？ 自古以来，谁家修建祠堂，不是富户多出，贫穷的少出些？ 平分，亏你也说的出口，这么大年纪都活狗身上去了？ 好歹是大年三十，不好吵吵。赵六爷虽然是个老顽固，可他背后几个儿子，正给自己挤眉弄眼呢。 “哎！” 在心中叹了口气，赵清虎看向了赵清牛。 赵清牛立马会意站了起来。 “建祠堂是全族的事情，可大家力有大小，这种事情，自然是有钱出钱，有力气出力气，我家愿意拿出一两银子。” “好，清牛说得对。” “没错，有钱出钱，没钱出力，等建祠堂的时候，多出出力就是。” “我赵清狗也愿意出一两银子。” 老三、老四站了出来，一口气认领了二两银子缺额，众人除了竖起大拇指，也没别的话了。 见老四身边的赵书礼要站起来，赵清虎一个眼神过去，立马制止了他。 “我家出五百文。”赵大清开口了，认下了五百文。 “我家出一百文。” “我出五十文。” “我也出五十文。” “我出二十文。” “我出十文。” ------ 不管多少，既然是修祠堂，每家每户，都是要认领一些的。 见差不多了，连赵六爷的儿子都出来，认领了二两银子，赵清虎这才开口。 “除了这些，其余的我家包圆了。” 建祠堂的事情，以赵清虎开口兜底结束。 这跟他原本的计划差不多。 至于族产的事情，也没人记账，他大伯赵大柱年纪到了，被大家推上族老之位前，族老就赵六爷一个人。 大字不识一个，让他记账，不是问秃子要头发吗？ 稀里糊涂的，能剩下七两多银子已经不错了。 事情解决了，赵清虎看了看两个老人。 几个意思，事情既然完了，解散啊，大家还要回去守岁呢。 “还有一件事情，是我提议的！那就是族长的事情，咱们老赵家一直没有族长，如今清虎成了朝廷册封的七品官员，今日我推荐他成为我绿竹村赵姓一族族长！” 赵大柱开口就是震撼人心的大消息，那就是提议让赵清虎当族长。 这让赵清虎有些意外，族长怎么就落到了他头上？ 他上面，还有两辈人啊。 就算是清字辈的，他也不是年纪最大的啊。 “大伯？” 这种事情，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 赵大柱摆了摆手，“大家都说说吧。” “我同意！”赵清狗第一个站起来支持自家大哥。 “我也同意！”赵清牛紧随其后。 “我也同意！”赵书礼应声而起。 “我也同意。”狗蛋开口了。 赵六爷一家，没等老家伙开口，他几个儿子就站了出来，齐声同意了。 赵清虎算是实至名归，赵姓十九户，全都同意。 所以，赵清虎回家的时候，大郎不仅提着灯笼，还抱着一个木龛。 好家伙，自己就去参加一趟族中聚会，回来成了族长了？ 别说，古代族长的权力还是很大的。 关键是，族中的族产，那钱袋子，他也带回来了。 赵六爷那被割了肉的心疼表情，他在灯火之下看的真切，想想就感觉暗爽不已。骂几句不痛不痒，拿走了族产，收回了他手里面那一点点微末的权力，这才是从老家伙身上割肉。 “爹，大哥你们回来了，快来暖一暖。”三郎见两人进来，立马开口招呼，随即惊呼道：“大哥，你怎么把供奉族谱的木龛抱了回来，咋回事啊？” 这下，几个郎全都站了起来，围了上来。 族谱啊，记录了他们绿竹村赵姓的由来。 不是在赵六爷家里面供着吗，怎么他大哥抱回来了？ “爹成了咱们赵姓的族长。”大郎道。 “啥？” 众人有点懵，就出去一趟，回来老爹成了族长？ “大郎，先把木龛放在条桌上供着吧，明早族人们要来家里拜族谱，你们也准备准备。” “知道了爹。” 从大郎嘴里面知道了发生的事情，几个郎也都有些震惊。 他们没想到大爷爷竟然会提议他们老爹当族长。 老爹还年轻呢，就当上族长了？ “罢了，木已成舟，先这样吧！等过了年，我去镇上找郑师傅一趟，先把祠堂建起来。” 略过了这个话题，三郎拿出了赵清虎的扑克牌。 守岁多无聊啊，当然要斗一斗地主，从他老爹手里面扣点银钱出来。 一直守岁到两根“通宵”燃烧干净，外面的天空也灰蒙蒙了，快天亮了。 赵清虎让大郎点了鞭炮，开了大门，迎接了新春，顺便祭拜了天地。 村里面赵姓人家，听到了他们家的鞭炮声，也都纷纷开始点鞭炮，开大门。 农家祭祀天地很简单的，就在大门口摆上供品，点上香烛就好。 赵清虎也没啥要求老天爷的，就走了个流程，便回房去眯一眯了。 感觉没睡一会，赵清虎就被二郎叫醒了。 大厅内，族谱已经翻开，摆在了高位。 第一页，记载的就是他们这一支的先祖，一男一女！是各自有一幅小画像在族谱上的，黑白描绘的，看上去都很富态，肯定是艺术美化的。 这就是族谱单开一页。 若是他赵清虎在族谱上也能单开一页，日后老赵家子子孙孙大年初一祭拜族谱的时候，也要把他的画像翻出来。 天亮不久，赵家的汉子们就来到了赵清虎家，带上了香烛。 一家一根蜡烛，三炷香，越多，便代表他们这一支赵姓子孙繁衍越昌盛。 大厅内摆了点心茶水，先来的就坐下吃点。 等人到齐了，赵清虎身为族长，才起身带着族人们对着族谱跪拜。 之后，便是在村中串门，给一些长辈拜年。 上午拜完了同姓，下午赵清虎带着儿子们，去村长家，其余各姓的族老家也走了一遍，给他们拜了年。 自古传下来的规矩，大年初一，多说一些吉利话，上各家看看老人，问候问候，送上一些祝福。 大年初一，是没人出村去拜年的，都是在本村内串门。 大年初二，才会外出拜年。 路上虽然有积雪，可也阻止不了，大年初二，外嫁姑娘回娘家拜年的脚步。 第163章 凿冰取冰 初二这一天，赵清虎家兵分三路。 大郎带着妻儿去秦家拜年；二郎也要跟秀儿一起去村长家，新嫁姑娘第一次回娘家拜年，妥妥的是娇客；剩下的就是三郎带队，直奔他们老舅家。 至于赵清虎，今年没办法出门拜年了，老赵家分家了，他这个当老大的，今年轮到他待客。 他家两个妹妹，今天也会回娘家。 兄弟四个，老二赵怀远算是废了，就算书礼能顶上来，也要等他成亲后。 所以，如今就他们三兄弟轮流。 今年是第一年，自然而然，就是他这个老大。 明年就是老三赵清狗，后年是老四赵清牛，之后循环往复，直到他们这一辈全部老去，断掉这些老亲，才会停止。 天公作美，今天有太阳，暖阳照下，赵清虎就在院子里面躺椅上。 “舅，大舅！” 赵清香一家来了，大外甥咋咋呼呼，进门就开始喊人。 “咋来这么早，大山村可不近。”赵清虎快速从躺椅上爬了起来。 “大舅，我们一早就开始赶路了。” 赵清香一共生了五个孩子，有一个没养成，只留下两儿两女。 大外甥吴大力今年也十七岁了，是大小伙子了，之前他家摆流水席的时候，赵清香回来也说了，已经定亲了，等孩子满了十八岁就找人看日子。 “好小子，长得越来越壮实了！” 拍了拍大外甥肩膀，赵清虎朝厨房喊道：“谢娘子，弄些点心、大麦茶过来。” 又对大外甥道：“我们去大厅，把小桌子小凳子搬出来，今天太阳暖和。” “老爷不用，我们来弄。”鲁羊蹄已经带着大牛几个，把桌椅板凳搬了出来。 难得有太阳，在外面晒晒太阳暖和。 “大舅！” 很快，赵清香一家子也都进门了。 夫妻两个都来了，孩子们也全都带了过来。 “大舅哥！” 吴猎户人高马大，看上去就有力量，不愧是常年打猎为生的。 “好，快来坐，都坐。” 不一会，赵清清也带着丈夫、孩子过来了。 赵清清是家里面的老幺，今年也才二十六岁，有三个孩子，大的也才八岁，是个丫头，后面两个是儿子。 她家倒是不远，就在隔壁李家村。 “大舅，你来，我跟你说说话。” 吴大力把赵清虎拉到了一旁。 “咋了你小子？” 神神秘秘的，还把自己单独拉到一边？ “大舅，我能来豆腐坊帮忙吗，你给我发工钱，我要的不多，一天二十文钱就好，我有一膀子力气。” 赵清虎一看就知道，这小子藏着猫腻。 “咋了？” “我想给花儿买些东西，可我没钱。” “花儿是谁？”赵清虎明知故问。 “就---就---就是娘给我定的媳妇。”吴大力红温了。 “哈哈哈哈，放心吧，大舅家的豆腐坊要扩建，等元宵过后你就来上工，大舅给你三十文一天的工钱。” “真的吗大舅？” 吴大力满脸都是开心，老娘还不让他劳烦大舅，他就说大舅一定会照顾他这个大外甥。 “自然是真的，大舅还能骗你不成。” 实际上，赵清虎早就在考虑豆腐坊扩建的事情。 他虽然不喜欢麻烦，可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扩建一个豆腐坊，在清水镇、沿河县开一家店面用来售卖豆腐制品，绝对没人敢上门找麻烦。 没办法，家里面儿子、女儿多，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赵清虎必须为他们考虑。 即便是为了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也应该把家里面产业拓展拓展。 新开发一个赚钱渠道，也不是不行。 只是，赵清虎脑海中的一些想法，随随便便，弄回来的就是暴利，怕被人觊觎。 花里胡哨的东西，赵清虎只是知道原理，要做出来还需要测试。 但是，香皂肥皂这种简单的，他还是会的。 就是这东西，在大渊朝绝对是个聚宝盆。 不是几百两、几千两的生意，一旦铺开了，绝对是每年数万两，甚至是几十万两白银的规模。 这么大的利润，赵清虎怕自己这小身板扛不住，徒增烦恼。 所以，他打算等进京拜见了皇帝陛下后，再来弄这些。 没有新的来钱路，那就从现有的想办法。 豆腐坊，绝对有开发价值。 腐竹、香干、老豆腐、千张，都是耐运输，可以远销的。别说是沿河县，就是整个庆州府都能铺开。 即便是豆腐渣，也能想办法弄成霉豆渣，有些小众的一种食材，但是味道真心不错，鲜美地很。 加之他如今是赵家族长。 在其位谋其政，他们家豆腐坊扩建，也能招收一些族中子弟来上工。 一朝权在手，岂能不把令来行？ 先扩建豆腐坊，给族中子弟一个稳定的工作，再培养培养，日后他们家生意做大了，这些人也是能顶用的。 他们的根就在绿竹村，在老赵家，派遣出去也好掌控。 ------ 初三，赵清虎来到了王木匠家。 “老王，在家吗？” “咋，当官了开始用鼻孔看人了，我就在这啊。” 赵清虎乐了，因为王木匠正在研究一个树桩子。 “这木桩你弄回来的？” “咋样，我可是走了三个村子，才弄回来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树桩子。” “啥叫奇奇怪怪啊，这是自然，是美，是艺术。你一个木匠，对自己挑选的材料还能没信心？” 王木匠不愧是跟木头打交道几十年的老木匠，他挑选的这木桩还真有些特殊。 赵清虎绕着那木桩走了几圈，“好家伙，这是一根鸡翅木的树根？” 王木匠竖起了大拇指。 “咱们这一片顶好的木料也就这几种，鸡翅木、樟木、荔枝木，其余的名贵品种很难见到。” 仔仔细细看了看，赵清虎发现这树根很有特色，一共九条主根，长的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张扬。 九条主根撑开，就跟张牙舞爪的八爪鱼一样，有静态美，也有动态美。 “老王，你打算用它做个啥？想要多少价？” “你看中了？” “是个好东西。” “等我做完了再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干嘛？” “明天我要上竹溪取冰。” 第164章 豆腐坊扩建 好说歹说，赵清虎成功从王木匠家，把他们家据说是传了三代的绳锯借走。 赵清虎脑海中的取冰工具有不少。 可张铁匠最后就弄出来两样。 冰镐、冰钎，冰镐很简单，就是变异的榔头，一头尖可以砸冰，一头类似铁铲，可以用凿铲的方式破冰。 冰钎就更简单了，除了上面方便用力的把手外，下面就是大一号的铁刺，冬日钓鱼佬破冰用的。 没有现代工具，无法精准切割，所以取冰这工作，做的有些毛糙。 赵清虎不在乎这些，唯一的要求，往大了取冰。 竹溪上的冰，只有一尺多厚，再不弄大点，指不定就化了。 绳锯只有一个，赵清虎的想法是好的，用这来锯冰，能取下方方正正的一块冰，也不怎么费力，就是胳膊有些酸。 可他费了老半天，弄出来一块一米见方，整整齐齐的冰，一旁大郎拎着冰钎已经凿下三块差不多大的冰。 虽然看上去那冰麻麻赖赖，像是被狗啃下来的一样，可实用啊。 “白费了我口水！” 抱怨一句，赵清虎也扔了绳锯，拿着冰钎开始凿。 为了把绳锯从老王手中借出来，他可是昧着良心夸了对方不少句好话呢，如今想想，亏大发了。 “老爷，我来吧，您还是上岸休息，砸冰累人。” 见赵清虎凿下两块冰，便拄着冰钎在撑腰，大牛立马凑了过来。 “你小子不对劲啊，今天都第三次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必盗！” “老爷我脑子笨，没读过书，您别说些我听不懂的。” “说说吧，啥事？” “老爷，我能不跟着凌轩小哥读书识字吗，他还要我学算盘，我学不会啊。” 大牛是真纠结，原本老爷家过年，他们也跟着好吃好喝，还不用干活，日子多好啊。 谁能想到，顾凌轩竟然把他们三兄弟单独拎了出来，每天读书识字。 还要学会打算盘？ 那些算盘珠子认识我宋大牛，可我不认识它们啊。 赵清虎笑了，把手中的冰钎递给了宋大牛。 凿冰免不了，但是学习也不能落下。 顾凌轩这小子也是蔫坏，自己让他帮着培养一个管家，他就把宋家三兄弟赶鸭子上架。 大牛这憨憨，让他读书识字，怕是比干一天农活还累。 “老爷，我能不学吗？” 宋大牛凿着冰，还不忘给自己争取争取。 “大牛啊，老爷我也为难啊，要不你委屈委屈自己？” “老爷，我读书就头疼。” “你得了吧，也不给你加时间，日后你就跟着大郎他们一起。” “谢谢老爷！” 不管如何，能少学习一些时间也好。 赵清虎家取的都是大冰，牛车、驴车最多一车就拉上两块，一趟一趟往家运输。 王老九他们没有牛车，所以冰只能挑回去。 大冰取上来，锄头砸开，挑选大一点的，放在簸箩里面挑回去，效率也不错。 整整忙碌了两日，家里的冰窖才装满，木门一关，再用黄泥把缝隙糊起来，便算是大功告成。 不管如何，都要等到夏日再来开窖。 初六早上，赵清虎今天早餐吃的很清淡。 白米粥、咸鸭蛋，过年吃的太油腻，天天都是荤腥，他们家的年肉年鸡到现在也没吃完，他这一把老骨头扛不住，需要换换口味。 早餐过后，他便把大郎几个都找了过来。 修建祠堂，扩建豆腐坊，找店铺，三件事情一说，几个郎全都沉默了。 当然了，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是心绪翻涌。 他们老爹这是要搞事情啊。 扩大豆腐坊，还要在清水镇、沿河县同时开店。 “爹，咱家钱够吗？”大郎有些担忧道。 “放心吧，咱家去年赚了不少，卖田卖地花了一些，剩下也有两千多两，绝对够的。” “清水镇上我熟悉，一家店面，最多五六十两银子，县城的店铺就不知道了。”三郎道。 “购买店铺需等到元宵之后，先说说豆腐坊的事情。” ------ 第二天，豆腐坊就忙碌了起来。 经过几次尝试，赵清虎家的豆腐坊，豆皮、腐竹、豆干、老豆腐都能制作。 他们家制作的老豆腐，是偏北方的，用大石头跟木板压出来的，很紧致，远距离运输也不会颠簸坏，用来炖肉绝对美味，同样多的原材料，压出来的老豆腐，只有正常豆腐的三分之一厚度。 豆干也不错，赵清虎想着，是不是弄一个五香卤水，做成五香豆干会好卖一些。 当晚，谢娘子就用这些新鲜材料，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尝过之后，赵清虎拍案决定，豆腐坊扩建。 大郎便带着人，在现有的基础上开始制作腐竹。 过了元宵，虽然土地尚未开冻，但是他们家已经忙了起来。 大郎负责豆腐坊；二郎负责照看田地，包括李家村的田地；三郎、四郎已经开始在清水镇、沿河县找店铺了。 赵清虎为此去了一趟秦家，想让秦老爹帮着打造一艘大一点的船，用来每日运豆腐到沿河县。 当然了，元宵过后，赵清虎出门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镇上找郑师傅，而是带着五郎，直奔李家村。 李秀才的学堂不大，就是自家房屋改造的。 听说是赵清虎来了，李秀才亲自出来迎接。 “学生见过赵大人！” “免礼，快免礼！” 得知父子二人的来意，李秀才考验了一番五郎的学问，很开心就把人收了下来。 他们家束脩不便宜，半年是一两银子，束脩也要奉上。 李秀才比王童生讲究多了。 马不停蹄，两父子从李秀才家离开后，立马驾着驴车往清水镇去了。 “五郎，你一个人能买全吗，要不爹跟你一起？” 镇口，五郎提出自己独自去购买束脩，赵清虎有些担心。 “不用了爹，您直接去郑师傅家，我买好了就去找你。” “好吧！” 过了年，孩子都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说起来，赵清虎就对三郎有意见。 这小子是野了，也不着急相看姑娘，就喜欢在外面晃悠。赚那些铜板就这么香，连媳妇都不想要？ 连带着，四郎也是一样的想法。 三郎已经十九，再等几年，在古代就属于大龄剩男了！ 第165章 五郎入秀才学堂 “郑师傅，新年好啊！” “赵大人，新年好啊，快请进！” 对于赵清虎的到来，郑师傅颇为惊讶。 今时不同往日，眼前之人可不再是农户，而是七品官员啊。 “别客气，我身上的司农令就是个虚衔。” “可不敢如此说啊，我都听说了，您是向朝廷进献了堆肥之法、育苗插秧水稻种植法，能肥田，能提升水稻亩产，活人无数，功德无量，圣上他老人家才特意下旨册封的官身，岂能是虚衔！” 赵清虎有些意外，清水镇传开了？ “郑师傅，你听谁说的啊？” “镇上的衙门啊，年前就贴上告民书了，早都传开了。” 不曾想，朝廷还真的是行动快速，这是赶在新年之前，把告民书传递了下来。 “不说了不说了，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出工的。”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事情，赵清虎干不来，还是直奔主题。 “您说。” “我们绿竹村赵姓人家想要建祠堂，一间砖瓦房、两间土坯房，你看？” “放心，建祠堂我有经验，包在我身上。” “此外，我家的豆腐坊要扩建！原有的基础上，再扩建四亩地。我家那门头也需要改一改，要能挂上牌匾的。” “石狮子可要，我找人定？” “算了，石狮子就不用了，用不上。” 郑师傅掏出算盘开始计算，赵清虎则是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一报上。 都不是什么大活，开冻后立马就能破土动工，郑师傅估摸着正月底就差不多能开冻动工了。 最后给出了报价，祠堂是十九两银子，豆腐坊是三十两银子。 二十多年前，王家的祠堂花了十八两银子，这么多年过去，同样规格的涨了一两银子，这古代也有通货膨胀？ 谈完了正事，赵清虎一面喝茶烤火，一面等着五郎过来。 五郎速度也不慢，没让他爹多等。 “郑师傅，那我在家等你开冻后带人过来。” “放心，一定第一时间上门。” 父子俩离开后，又去了铁匠铺，找张铁匠定了大大小小十口铁锅，去石匠店定了八台石磨。 “家里的驴不够用了啊。”回去的路上，赵清虎甩着驴鞭开口。 “爹，大黑她们都怀孕了，等肚子大了就不能上豆腐坊拉磨了。” “无事，等化雪开路后，去县城一趟买些驴子回来就是。你那束脩凑齐了吗？” “都买齐了。” “好，明日一早便带你去拜师。” 五郎拜师入学的时候，赵清虎这个当爹的自然要到场，以表达自己的重视。 回村后，赵清虎让大郎跑一趟，把修建祠堂的时间告诉了所有赵姓人家。 建祠堂不用请杂工，郑师傅也不会带杂工过来，全族的人到时候都会主动去帮忙。 赵清虎带着几个儿子来到了豆腐坊旁边，他要测一测豆腐坊往何处扩建。 之前，没考虑这些，他家豆腐坊旁边，除了预留的一条小道，其余都种上了杜鹃花跟野菊花。 都活了，这些植物生命力很顽强。 即便被大雪覆盖，依旧顽强活着！甚至，杜鹃花的枝丫上，已经有了一个个小小的凸起。 立春之后，气温回升，他们这虽然还是银装素裹，但是生命已经悄然孕育蓬勃生机，随时准备怒然绽放。 “爹，只能把扩建的放在旁边。”三郎道。 赵清虎点了点头，跟原本的豆腐坊连接不现实。 除非把猪圈推倒，果园平了，才会有位置。 与其如此，不如把豆腐坊建在隔壁。 往竹林靠近，荒地还有一些，可惜没有他们家宅基地所在的地势好，有些凹凸不平，要建造豆腐坊，首先要把地平一平。 “就这一片吧，到时候砍些竹子，挖掉根。” 这片地界有些狭小，而且有一角长了竹子。 想要建房子，先要挖掉竹子根。 竹笋这东西生命力旺盛，能把夯实的地皮都给撑起来。 “我去找村长。” 扩建豆腐坊，上来就是四亩荒地，而且不属于自家宅基地的多吃多占部分，自然要找村长买地基。 “亲家来了。” “亲家母新年好啊，我来找村长。” “公爹在堂屋！亲家你先进来，爹，秀儿她公爹过来了。” “清虎啊，快进来，外面冷。” 村长年纪大了，正在堂屋烤火呢。 “村长新年好！” “新年好，快来坐，烤烤火。” 寒暄了几句，赵清虎就说明了来意。 “你们打算把祠堂建在哪？” 豆腐坊扩建是小事情，这种给朝廷送税收的事情，镇上的衙门不会为难。 关键是赵姓的祠堂。 “我想了想，祠堂还是要建在村内的，我那太远了！” 村长闻言却摇了摇头，“可你现在是赵姓的族长啊，建了祠堂，就可以储存族粮，你不要看着？” 这还真是个问题。 没人看着，族粮放在祠堂内，被老鼠偷吃了怎么办，被人偷了怎么办？ “那就选在清狗家旁边，他那还有空地。” “那边的确可以，距离你家也近。五百文钱，明天我让如虎驾车拉着我去镇上。” 镇上的衙门，一般都是出了正月才开始正式办公的。才过了元宵你就找上门去，那些典吏绝对没有好脸色。 可赵清虎如今可是七品司农令，他家的事情，自然可以优先办理，镇上的典吏就是个不入流的官员，岂敢为难七品司农令。 ------ “大舅，我来了！” 赵清虎从村长家回来，进门就看到了自己的大外甥。 “怎么没早上跟你爹一起过来？” 他家豆腐坊重新开了，挑夫们按时上门，不过，今天挑出去的豆腐都不多。 连三郎拉去镇上的豆腐，都只有平时的一半。 毕竟，还没有化雪，上镇上的人也不多。 原本赵清虎还以为吴大力会早上跟他爹一起过来，没想到，半下午才过来。 “嘿嘿，今天花儿家的茅草屋顶被风吹了几个洞，我去帮忙了。” 好小子，还没成亲呢就学会主动上丈母娘家干活了，有前途，日后有你干不完的活。 “家里的空房间不少，除了大郎、二郎的院子，其余你随便选一个住下。” 吴大力却摇了摇头，“大舅，我就住冰窖上面一间就好，我是来帮工的，要跟豆腐坊的工人一样的待遇。” “随便你，你喜欢就好，住不惯就搬去三郎的院子。” “大舅您这话说的，砖瓦房我还能住不惯？” “让谢娘子带你去选一间，收拾收拾，晚上一起来吃饭。” “好的大舅。” 自己这大外甥是豆腐坊第一个上门工人，等豆腐坊扩建后，工人需求量也会变大。 大舅子家儿子也大了，还有二舅子的大儿子，大姨夫的三儿子，都能来帮忙。 剩下的，就在族中找吧。 第166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嘶！” 正月二十这一日，赵清虎刚刚推开房门，便哆嗦了一下。 好冷！看了看院子里面，果然，屋檐下开始滴水了，这是开始化雪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好家伙，最冷的几天时间到了。 “大舅，你今天咋这么晚，没睡好吗，我们都干过一轮活了。” 厨房内，赵清虎来取热水洗漱，刚好碰到了吃早餐的吴大力等人。 他们早上要早起，这是忙完了豆腐坊早上的活，来吃早餐了。 赵清虎翻了个白眼，这大外甥，怎么憨憨的？ 你大舅我天天早起，在田地里面累死累活的时候你是没看见。 “喝你的豆浆。” “哦！” “大舅，大表哥早上跟我说，我工作六天可以休息一天，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赵清虎今天起得比平日还晚，就是昨晚上加班加点，跟大郎商量了豆腐坊的事情。 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们家豆腐坊要扩建了，还要招工。 十口大锅，至少需要二十个工人，自然要有一些规矩。 虽然如今他老赵家是地主老财，还是封建官宦，即将兼职小资本家，可谓是五毒俱全。 但是，也不能太压榨工人，敲骨吸髓不是长久之计。 他制作的工坊规则，虽然不全面，但是薪资、卫生、制服这些方面还是覆盖的。 工人们七天休息一日，只发基础工钱，一天二十文。 正常上工，一天三十文。 至于加班加点，不存在的，就没这概念，从早干到晚，豆腐坊不停火，谁也别想休息。 “二姑父|姨夫！” 此时，又有四人走进了厨房。 大舅子家的两个儿子，一个十八、一个十六，郑熊、郑虎；二舅子家的大儿子，郑青；大姨夫家的三儿子，余三田！ “嗯，快吃饭吧，豆腐坊的工作可还适应？” “二姑夫放心，我们啥没有，就一膀子力气能干活。”郑熊拍了拍胸脯，还秀了秀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难怪大舅子找自己诉苦，几个儿子太能吃，还向他请教，这么把一大家子十个儿女养活长大的。 赵清虎当时就呵呵了，老赵家那条件，吃糠咽菜养大的呗，也是孩子们命硬。 他穿越过来，把大郎他们分家出去，这帮孩子才过上一些好日子。 否则，怕是四丫、六郎抗不过去年冬天。 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六郎四个小娃娃，都是脑袋大胳膊细，跟大头娃娃一样，胸膛上全都是排骨，吓人得很。 此时，顾凌轩带着宋家三头牛过来了。 三个壮小伙，比顾凌轩还高一个头，却老老实实跟小孩子一样，也是奇景。 说起来，大牛年纪不小了，也该给他说个媳妇。 可奴仆在村上可不好说媳妇，他们都是签了奴仆契约的。 除非从赵清虎手上赎身，去衙门消了奴籍，才能恢复平民身份。 揉了揉眉心，赵清虎感觉，自家真的需要一个经验老道的管家。 要不，不为难顾凌轩了，找王员外要一个？ 王员外全家回京城过年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不问不知道，疑问吓一跳。 别看王员外身体富态，年纪不小了，他除了有一个正妻外，还有九个妾室，当真是莺莺燕燕，好不逍遥快活。 “大牛，让老爷看看你的账本。” 大牛脖子一缩，他那鸡爪爬的字，能入老爷的眼吗？ 虽然难为情，可大牛还是把账本递了上来。 这是顾凌轩要求的，大牛他们三兄弟都开始记账了，就是豆腐坊的账。 用顾凌轩的话说，不求他们不出错，出错是必然的，就是要让他们快速上手。 接过账本翻开看了看。 不错，大牛的字跟自己的毛笔字有的一比。 “这些数字用阿拉伯数字不是简单些？”赵清虎道。 顾凌轩一愣，随即也是双眼一亮，的确用阿拉伯数字简化些，大牛他们能更快熟悉。 “那以后就用阿拉伯数字。” “毛笔字不好写，也不好精通，用炭笔吧。” “老爷，炭笔是什么啊？” 他三岁启蒙，六岁能诗，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也没听说过炭笔啊。 “啊---哦---我还没做出来，等我有空做一些炭笔，到时候你们都用炭笔，那玩意写字简单！” 手搓铅笔不难，有石墨、黏土就行。 想到手搓铅笔，赵清虎一拍额头，想当然了。 石墨这东西，古代似乎没有，不对，似乎古代有石墨，自己记不太清了，回头找懂行的人问问。 气温回暖，开始化雪，道路变的泥泞，泥土的味道冒了出来，春天的脚步，来了。 赵清虎穿着草鞋，上自己田地看了看。 除此之外，还有山坳内的野塘跟蓄水池，春天雨水少，这融化的雪水，可是重要水源。 好在，那野塘的位置不错，石隆山上有融化的雪水留下，汇聚在野塘内。 野塘经过整理，更深更阔，岸堤也加高了，蓄水量比之先前应该能多一倍。 冰雪融化，田地之中的冬小麦跟油菜也恢复了生机，碧绿碧绿的，迎风招展，爆发了强大的生命力，该是时候给它们补肥了。 雨水节气已经过了，可惜，年后他们这里就没有下过雨。 怕是要等到惊蛰，才会下雨。 华夏这片大地，雨水时节能真正迎来春天的，只有百分之十不足的土地，全在南方。 他们这里偏北方，春天还遥遥无期，才刚刚化雪，土地都没彻底化冻呢。 “爹你快回家，三郎从镇上拉回来一个女人。” “啥？” 赵清虎有点懵，二郎说的啥？ 三郎从镇上拉回来一个女人？他不是不想找媳妇吗，这是咋回事？ “走。” 随随便便拉一个女人回来，这可是坏名声的事情，三郎是脑袋抽疯了？ 赵清虎急匆匆往回赶，远远见到自家家门，果然，已经有不少村民在围观。 见他来了才默默让开一条道路，可依旧不走，要继续看热闹。 这可是新鲜事啊，老赵家三郎竟然从镇上拉回来一个女人，听说还是个美人，皮肤雪白雪白的，村里面的大姑娘小媳妇谁也比不了。 进门到了大厅，赵清虎松了口气。 好歹，三郎没把那姑娘直接带回自己的院子。 老王头正在给那姑娘把脉，双眼微微眯着，额头上的皱纹都紧皱了起来。 好一会，老王头才完成把脉，又捏了捏那姑娘的右小腿。 “的确伤了骨头，元气有损，要好好保养一段时间。” “怎么回事？” 赵清虎看了那姑娘一眼，虚弱躺在躺椅上，神情恹恹，欲语还休，都不敢抬眼看人。 “爹，是我在路上不小心撞到的，就镇上回来的路上，那拐弯的地方，我没留意，牛车就撞上了这姑娘。” 好家伙，路上撞到的，这是捞偏门的上门啊，仙人跳，美人计？ 这么一个柔柔弱弱，还身穿白衣的姑娘，好端端的一个人出现在路上？ 三郎这兔崽子，看着聪慧，终究是社会经历少了些啊。 这样的，你就应该一牛车撞死，再抛尸荒野。 第167章 捞偏门的上门 赵清虎没什么表示，往太师椅上一坐，招了招手，把大郎叫了过来。 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大郎虽然一脸震惊，可还是听话，带着人从豆腐坊离开了。 捞偏门的都是团伙作案。 赵清虎怕路上有危险，让大郎多带几个人，拿上弓箭跟锄头。 “羊蹄，用条凳、木板搭一个床！谢娘子、宋婆子，你们把这姑娘弄上去，让老王头先正正骨。” “正骨，啥正骨，我不会啊。”王老头一个头两个大，正骨他可没学过。 “你会。”赵清虎认真道。 “我会吗？” “咱们绿竹村你是不是医术第一？” “那当然，绿竹村一千多口，我的医术第二，谁敢称第一？” “那不就得了，正骨吧，老王头你要相信自己，很简单的，不就是骨头复位吗，有手就行。” “有手就行？” 老王头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有手就行？很简单？ 鲁羊蹄已经带着大牛，用条凳木板搭了一个临时床位。 谢娘子跟宋婆子上前，一个抬头，一个抬脚，硬生生把那姑娘从躺椅上薅了起来，抬上了木板。 “姑娘你忍着点，老夫给你正骨，你放心，别说绿竹村，十里八村我的医术都是第一的！” “啊？”卢媚娘傻眼了，这剧情发展不对劲啊。 “咔嚓---啊---” “姑娘你忍一忍，快来人，给她嘴里面塞上布条，别要到了舌头。按住她的手脚，别让她乱动，影响老夫发挥。” 谢娘子直接抽出腰间抹布，塞进了卢媚娘的嘴巴里面。随后跟宋婆子一起，开始按手按脚。 “呜呜呜---” “姑娘你别急，正骨是技术活，也是精细活，要慢慢来，老夫再给你看看。” “咔嚓---呜呜呜---” “哎呀，似乎错位更严重了！姑娘你别担心，这很正常，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老夫再给你正过来。” “咔嚓---咔嚓---” “这似乎有点过了，别着急哈，都是正常的，大夫给人正骨都是这个流程。姑娘你看老夫这头发，这胡子，我是老郎中了，祖传的医术，我三岁倒背汤头歌，六岁倒背千金方，九岁开始问诊看病，悬壶济世几十年，治好的疑难杂症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包好的！” “咔嚓---” 三郎有点懵，几个意思啊？老爹要杀人灭口？ 二郎几个，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抬头看了看自家老爹，正端着茶杯，悠闲抿着茶水呢。 老王头鼓捣了好一阵，把自己累的额头全都是汗水，再看那卢媚娘已经翻白眼晕死过去了。 “哎，小姑娘就是忍耐力差，这点痛都受不住。” “老王头，来喝茶，一起等等。” 老王头也不傻，早就明白过来了，运气不错，多了一个免费的练手对象，下一次村上有人崴脚断腿了，他也能上手试试正骨了。 村民：听我说，谢谢你！ “你家这大麦茶咋弄的啊，我回去也弄一些，喝着不错，暖身体。” “就把麦粒炒熟晒干，没什么难的。” 看热闹的已经悄无声息，施展了凌波微步，来到了大厅外面。 没办法，王老头给人正骨这可是稀奇事，之前可从来没发生过。别说是给人正骨，就是牲口老王头也没治过啊，这可是稀罕场面，不看要后悔一辈子。 之前村上王屠夫崴了脚，老王头不还让人去镇上正骨吗？ 王屠夫说他能忍，让王老头给他揉一揉。 王老头是打死不干。没想到，这老头子还藏了一手啊，这不是会正骨吗！ 就是，那姑娘叫的是真的惨啊。 老王头手艺不错啊，竟然真的正骨好了，那姑娘都没声了呢。 不一会，村长几个老人也闻讯而来。 赵清虎让众人入座，再等等。 “爹，这个姑娘是不是有问题啊。”三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没问题能上咱们家来？”赵清虎没好气反问。 “可---” 三郎想说，他是真的撞了人的。 就那拐弯的地方，旁边都是杂草灌木，他也没看见人啊。 谁能想到，牛车一个转弯，这姑娘就惨叫一声被撞飞出去好几米，躺地上就起不来了，可把他吓得够呛，连忙跟四郎把人抬了往家赶。 “下次遇到这种，别往家带。” “啊？” “撞伤了人，不应该往镇上百草堂送吗？”赵清虎道。 三郎一拍脑门，是啊，他也是急糊涂了，撞伤了人，应该先送去医馆救治啊，咋能直接带回家。 这帮捞偏门的，还是有些手段的，拿捏人心有一手。 那转弯的地方，距离他们绿竹村不远，离着镇上可不近。 三郎两个小伙子，慌乱之下，自然是把人往家带。 “或者，直接撞死了，抛尸野外也行，保管第二天连尸骨都找不到，冬天还没过，外面的野兽可都饿绿了眼。” 赵清虎此言一出，三郎几个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是躺在木板上的卢媚娘也颤抖了几下。 “呵！” 赵清虎观察入微，自然没放过对方的动静，冷笑了一声。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捞偏门上他们家来了！当他赵清虎是赵怀远那等蠢货吗？ “来了来了，镇上的官差来了。” 等了一个多时辰，外面终于有动静了。 大郎把镇上的典吏、衙役带了过来，不仅如此，还有董大夫。 “卑职曹云来，参见赵大人！” “无需多礼，就是这姑娘，董大夫您先看看。” 赵清虎摆了摆手，镇上的典吏，是不入流的，连九品官衔都没有，自己太客气，反而让对方不自在。 “好！” 董大夫上前，赵清虎给谢娘子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注意些。 董大夫老胳膊老腿的，要防着那女人暴起伤人。 伸手把脉，又捏了捏那姑娘的小腿，董大夫捋了捋胡须。 “这是正过骨了？” 王老头乐呵呵凑了上去。 “董大夫，是我给她正骨的，第一次出手，您给斧正斧正。” “不错，手法很老道。” 董大夫掀开了那姑娘的眼皮，知道对方是装晕，可经历了一遭，假虚弱也变成了真虚弱。 打开药箱，摊开针灸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根最粗最长的银针，朝着那姑娘的手臂一处痛穴直接扎了下去。 “啊---” 卢媚娘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痛，忍不住惨叫出声，身上的冷汗再次淌了出来。 老王头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董大夫，他忙活大半天，也就跟人家一根银针的效果差不多。 “董大夫，这姑娘身上的伤势？”曹云来问道。 “有一段时间了，是旧伤。” “呵！”曹云来冷笑一声，看向卢媚娘的眼神已经冷了三分。 “你是何人，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可有同党？”曹云来上前喝问。 左右两个衙役，立马也靠了上去，大有一言不合，直接把人扣下的架势。 卢媚娘已经彻底傻眼了，叫了大夫过来也就算了，竟然还报官了？ 第168章 团伙作案 “饶命，大人饶命！” 卢媚娘是专业的，但是，她也没遭受过这等酷刑啊。 刚才被压着正骨的时候，她是真的想死。 如今见了官差，更是心中畏惧，连忙跪地求饶。 “说说吧，你的同伙有何人，现如今在何处？” 很简单的一个捞偏门团伙，一对父母带着女儿，想要用美人计，从他们家骗走一些钱财。 不过，手段是真的狠毒，骗财又骗色，还想着骗心。 他们家三郎今年才多大啊，十九岁而已，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怎么经受得住美人计啊。 不得不说，这卢媚娘生了一副好皮囊。 有一些病西施的潜质，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赵大人，人我押走了，您放心，那一对夫妇也不会放过！” “好！仔细审审，肯定是惯犯。” “您放心，有结果了卑下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辛苦了。” “都是卑职职责所在。” 让大郎把人送走后，刚好董大夫来了，赵清虎让他顺带手，给家里人都把一个平安脉。 都还不错，不管是大人小孩，都挺健康的。 付了出诊费，留董大夫在家吃了一顿午饭，赵清虎让二郎驾着驴车把人送回镇上。 捞偏门的上门，赵清虎没怎么放在眼内。 这些人喜欢玩一些阴诡算计，要算计他们家，一定要找到一个着力点。 堂堂正正来，他们是不敢的。 这个着力点，毋庸置疑，每日外出的三郎跟四郎是最佳的目标。 这件事情，赵清虎并没有很重视，没想到，过了两日，宋天赐竟然亲自来了。 “天赐怎么亲自过来了？” “赵叔，那些捞偏门的有些麻烦，卢媚娘他们一开始没说实话，用刑后才吐露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赵清虎皱眉，这帮家伙还有所隐瞒？ 用刑了，打板子了，还是夹手指，上老虎凳了？ “怎么说？” “他们不是父母跟女儿，而是师兄妹，背后有一个师门传承的。” 好家伙，我这是误入了什么世界啊，还有师门传承？ 捞偏门的鬼老六来了？还发展了徒子徒孙？ 团伙作案，全国流窜，还是师门传承作案。 “可有应对办法？” “这三人犯案不少，我已经发函给州府，按照大渊律令，那男人是死罪他手上有人命，两个女人也要流放三千里，加之赵叔你有官身，他们以民骗官，还有四十板子要挨。” 四十板子，流放三千里。 衙门里面打板子可是有讲究的，四十板子绝对可以打死人。 就是不知道，这个捞偏门的师门能力到底有多大，是不是有其他同伙隐藏在沿河县。 “天赐，待会回去的时候你吹吹风，可以感染一下风寒，停一停衙门的事务。” “赵叔你想引蛇出洞？” “测试测试，不成功也无伤大雅。” “好，那我回去就试试。” 若是能顺藤摸瓜，再抓几个人，也许就能一举把这个捞偏门的团伙给连根拔起，这也算是大功一件，是能记录功绩的，对宋天赐也有好处。 毕竟，就卢媚娘他们交代的，已经有不少骇人听闻的事情，甚至有一个州府的知府家也被骗了，损失惨重。 送走了宋天赐，赵清虎也把家里人召集了起来，叮嘱了一番。 大郎他们不经常外出的，自然没啥危险。 待在绿竹村，都是乡里乡亲，就算是一个陌生人进村，也会引起重视。 就是三郎跟四郎，每天都要外出，容易成为突破口。 “爹你放心，以后每天去镇上送豆腐，我都带着弓箭。”三郎道。 “可以，此外让大牛跟着你们，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知道了爹，镇上的铺子我看了三处，爹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起去确定下来。” “那就明天吧，你跟四郎商量下，留一个人在镇上看铺子。” 买下店铺，自然要有人留守。 想到看守店铺的人选，赵清虎下意识看向了顾凌轩。 “老爷，我还没成年呢。”顾凌轩有些头大。 他想待在赵家，不想出去。 守着店铺虽然轻松，可他宁愿在家干活。 赵清虎哭笑不得，“没让你去，大牛、二牛你挑一个，先让三郎、四郎带一带，等熟悉了就让他们独立看店。” 最好，是临街的店铺，后面带院子的，可以让看店的住在镇上，每日往返太难为人。 “还有一件事情爹你拿个主意。”三郎道。 “什么事？” “就是有不少大户人家预定了咱们家的豆浆、豆花，每天早上都要送去的，等咱们在镇上开了店铺，是送货上门，还是让他们上店铺拿货。” 这个简单，就看是买方市场还是卖方市场。 豆浆、豆花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还是送货上门吧，雇佣一个伙计就行。 “雇佣一个伙计专门负责送货吧。” “好的爹。” “镇上的、沿河县的店铺，都提供送货上门服务，豆浆、豆花，甚至是豆腐、豆皮、腐竹，只要是长期需求，都能送货上门。” “知道了爹。” “二郎，李家村佃户的情况如何？” “爹你放心，堆肥的事情年前就教授给他们了！而且咱们家购买的水田里面都种上了油菜，马上就能补肥。” “你顺便也看看，佃户家有没有合适的壮劳力，或是机灵的小子，有合适的，让他们去店铺里面帮忙。” “好的爹。” 赵清虎最后看向了大丫三个姑娘。 她们最近都跟着顾莜莜学习刺绣，跟着顾凌轩学习读书识字，效果不错。 姑娘家掌握刺绣的手艺，在古代也是一个谋生的渠道。 手艺好的绣娘，甚至可以自力更生，这是安身立命的手艺。 至于说，教导她们独立自主，赵清虎目前还没有这个想法。 混浊社会中，清醒的人是痛苦的；清醒之后却无力改变社会，改变自身处境的人会更加痛苦。 赵清虎可不想自家的丫头，日后都痛苦过一生，当然了，也不能让她们浑浑噩噩，去信奉那狗屁的三从四德。 “大丫，爹教你记账盘账吧？” 大丫面露意外，“爹你还会记账盘账啊？” 赵清虎伤心了，小棉袄不贴心了，还怀疑他老爹的能力。 记账盘账有什么不会的，借贷记账法我不熟悉，可古代这流水账，你爹我还不会啊？ 算数这东西，一通百通，把数字算明白，什么账盘不明白？ 咱们家才多少点家当啊，又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大郎，你岳丈帮咱们家打造的船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抹了桐油，再晒上几天太阳就能下水了。” “让他继续再打造两艘小船。” 赵清虎打算用船来运送他们家的豆腐制品，竹溪可是连通清水镇跟沿河县的。 而且，往上往下，有不少村镇呢。 等船只进了庆河，那水面会更加宽阔，能走大船直通州府。 古代的陆路交通，永远是比不上水路交通的。 第169章 野猪下山 “老王！” 想要走船，而且，赵清虎的规划中，他们家要走的船还不少。 不说在村里面修建一个小型码头，弄一个探入竹溪的木板渡口是必须的。 方便船只停靠不说，没事还能上去钓钓鱼。 若是船只多了，怕是岸边还要修建一个小型船坞，最好是派人守着渡口。 这可是大工程，自然要来找老王。 “叫魂啊，你又有啥事啊？” “老王你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咋了？” “你自己来看。” 老王媳妇听声音从厨房走了出来，见到赵清虎，就是见到了亲人啊。 “清虎啊，你快看看老王吧，这几天他都跟魔障了一样，天天对着那烂木头桩子发呆，连木工活都不干了。” 听语气，老王媳妇压抑怒火很久了啊。 赵清虎摸了摸鼻子，这应该不是自己害的吧？ “嫂子你别急，我去说说他。” 小作坊内，老王正对着那鸡翅木的木根发呆呢。 赵清虎看了一眼，树根已经被大致处理了一番，到悬着搁在了一个底座上。 “你来看看，我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对劲，” 赵清虎扶额，“当然不对劲啊，根雕是要动刀子的，你这啥都没处理，连这些细小的根须残留痕迹都有，怎么不打磨打磨？还有，树不修不直，总也要人工加工一下嘛，发挥你的木工手艺啊，好让这树根的自然美更加突出啊。” “你说得对！” 王木匠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锉刀、砂纸、刨子全都拿了出来。 两人鼓捣了一阵，清剪、打磨，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跟刚才有巨大差别。 “果然，顺眼多了。”王木匠笑了。 顺眼就是好看，就有价值。 “你预估下，我这树根能卖多少？” 赵清虎摇头，“喜欢的百两银子也乐意，不喜欢的两个铜板都嫌贵，毕竟这玩意当柴烧还要费力劈开。” “也是，对了，你找我干嘛？” “我打算在竹溪上建一个木板渡口，方便停船。” “这简单，你想建多长？” “至少也要两丈吧。” “这么长，你要停多少船啊？” “现在还不清楚，反正不会少。” “那行吧，下午我就带人去弄。” “噹噹噹 ！” 此时，村里面急促的铜锣声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皆是一变，出事了！ “野猪下山了---野猪下山了---” 很快，外面就有了喊声。 赵清虎拔腿就跑，被老王一把拉住了。 “拿上钢叉，外面现在危险。” 赵清虎抄起钢叉就往家里面跑。 一路上，不少村民都拿着锄头、斧头出来了。 “都别乱，别单独行动，五个人一组。各家各户，封门闭户，把大门堵住！”赵清虎见众人无头苍蝇一样，立马喊了起来。 “爹！” 才刚刚跑到半路，大郎已经带着人来找他了。 “家里没事吧？” “放心吧爹，没事。” “没事就好，拿着武器跟我走。” “爹你别急，野猪没有进村，是从竹溪旁边下来的，进了水田。” 闻言赵清虎来了一个急刹车，野猪群没有进村，算是一个不太好的好消息。 走竹溪旁边下来的，进了水田，祸害油菜去了？ 这是饿狠了，山上的新芽嫩草没长出来，这才跑下山的？ “走，快去看看。” 出了村，一路上都是三五一群的村民，手里面拿着武器，急匆匆在赶路。 跟着人群，赵清虎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村长，你这老胳膊老腿的怎么也跑来了，快回去，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赵清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村长，连他大伯也来了。 “大伯你也回去。” “我们没事，这帮天杀的，在祸害庄稼呢。”村长心疼啊，手中拐棍不停往地上戳。 劝不住，赵清虎拿着弓箭、提着铁枪快速上前，找到了正在压着人群，不让大家贸然上去的沈老黑，也看到了正在祸害庄稼的野猪群。 真的不少，大大小小，有将近一百只。 特别是其中一头，像是一头牛犊子一样，背脊上的鬃毛都是立起来的，是野猪王。 “清虎你别靠太近，有野猪王，这家伙危险。”沈老黑道。 “那也不行啊，要想想办法，否则这一群野猪能祸害几百亩油菜。” “这帮畜生狡猾的很，我们在后山挖了陷阱，它们是绕道从竹溪这边下山的。” 沈老黑恨恨开口，之前上山，得知野猪有可能下山后，他就找村长，带着人在后山挖了一些陷阱。 没想到，这群畜生竟然从竹溪这边下来，绕开了陷阱，直接来祸害庄稼了。 “不行，不能继续放任下去了，否则损失惨重。” 赵清虎招呼了一声，大郎几个立马拿着弓箭上来了。 沈老黑见状，手中铁钉棍握紧了 “先安排好阵型，不能冒险。”赵清虎大声开口。 “村长，你们先带着半大小子退后，别靠近！” “青壮上前，拿锄头、钢叉，武器太短的退后。” “咱们前后站两排，五人一组，错开一些位置。让大郎他们拿弓箭的有地方站。” 绿竹村青壮不少，来的人也多，一会功夫就聚集了三百多人。 大家按照赵清虎的吩咐，已经围了一个扇形。 “都别怕，站稳了脚跟！” 赵清虎一用力，把自己的长枪插在了地上，开弓搭箭，锁定了那野猪王。 擒贼先擒王，不管如何，就算是吓也要把这家伙吓跑。 “对了，有人带网过来吗？” “有有有，清虎，我带了网。”王如虎站了出来，他带来了一张网。 “我也带来了。” 一共有三张网。 “好，亲家你带人，把三张网拉起来，扎进了固定好。野猪群若是冲上来了，咱们往后撤，用网挡一阵。拉一张网到我后面来，我准备射那野猪王，它若是发了疯冲上来，网也能挡一挡。” 以野猪王的力量，一张渔网根本挡不住。 但是，渔网也不是泥捏的，哪怕只有一秒延迟也行。野猪王皮糙肉厚，可终究是肉体凡胎，赵清虎还不信了，他手上铁枪，加上他的巨力，还扎不透野猪的皮毛？ “我们人多，不用怕这些畜生。” 等三张网就位了，赵清虎看了看沈老黑，他也开弓搭箭了。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放箭。 羽箭破空疾驰而出，几乎是同时命中。 “呃呃呃---” 第170章 大获全胜 赵清虎距离那野猪群，大概有两百步，差不多是一百米。 他射箭的准头虽然不足，但是，那野猪王大啊。 一箭射出，直接就扎进了野猪王的前胸。 两石弓力量很强大，两百步的杀伤力是十分惊人的。 野猪王的防御力的确强大，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滚了一身的松脂跟泥浆，像铁甲一样披在身上。 即便如此，这一箭依旧扎透了护甲，扎进了野猪王的皮毛血肉之中。 这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沈老黑的箭。 不愧是老猎户，他一箭射中了野猪王一只眼睛。 连中两箭，那野猪王张嘴吼叫了起来，身子像是卡车漂移一样，快速调转方向，直奔赵清虎两人而来。 野猪王动了，其余正在埋头啃食油菜的，一个个也嚎叫了起来，呼啦啦全都开始跑动了起来。 “卧槽！” 如此场面，赵清虎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当然，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嗖嗖嗖！” 一连射出去三箭，甚至都不用瞄准，因为野猪实在是太多了。 三箭全部射中，一箭还射在了野猪王的脑袋上，让它冲击的速度缓了一缓。 “把斧头、柴刀全都砸出去。”沈老黑大声呼喊。 野猪群已经靠近了，砸出去的斧头跟柴刀也有杀伤力。 呼吸之间，那野猪王顶着三支箭已经冲到了赵清虎面前。 赵清虎早就扔了铁胎弓，抄起长枪，直接就刺了出去。 “嘭！” 一声震响，受伤的野猪王十分凶残，闷头撞上来，直接跟长枪撞在了一起。 赵清虎只感觉手臂一震，双手更是火辣辣疼痛，手中长枪快速往后滑动，肯定擦伤了皮肤。 野猪王力量太大，撞击在长枪之上的力量很强，赵清虎双手之力都没能拿住。 枪身若只是往后滑也就罢了，关键还震颤，若不是赵清虎力气大，怕是连拿都拿不住。 好在，旁边四根钢叉快速刺了出去，左右刺在了野猪王的脑袋上。 赵清虎为首，四个壮汉，死死抵住，即便如此，他们也被野猪王推着倒退了半米多。 “顶住！” “砸，用锄头砸它脑袋，死命砸。” 钢叉之后，锄头也跟着砸了下来。 可惜，忙中出错，因为抡锄头的人太多，那野猪王脑袋虽然大，可半空就有锄头碰锄头。 大家都是下了死手，反而因为锄头碰撞，搞得自己双臂发麻。 好在，连续好几根锄头砸在了那野猪王脑袋上。 原本野猪王还要朝上拱的脑袋立马被砸了下去，浑身都僵直了起来。 当此之时，野猪群也冲到了。 “砸！” 赵清虎不得不抽回长枪，扫向一旁，将一头野猪直接拍翻。 最先冲上来的野猪攻击受阻，或是被钢叉刺中，或是被锄头砸了脑袋，立马乱了起来，甚至有一些因为脑袋被砸晕糊了，反而掉头往野猪群里面乱窜。 借此机会，赵清虎又当头给了那野猪王一枪，抡圆了砸下去的。 野猪王刚刚甩了甩脑袋，似乎是清醒了一些，又被赵清虎这一击重锤打的身子一软，差点没直接栽倒在地。 “后面有网，先后撤。”沈老黑又开口了。 野猪群乱了，也给了他们后撤的机会。 前面的野猪虽然有死伤，可后面还有几十头，依旧埋着头往前冲呢。 赵清虎没有逞凶斗狠，跟着众人一起快速退到了渔网后面。 前后脚时间，野猪群也冲了上来，钻进网里面就开始挣扎。 “砸，用力砸。” 沈老黑已经声嘶力竭了，同样也舍弃了弓箭，用他的钉头棍在砸野猪。 赵清虎更直接，一枪一个，一两百斤的野猪，扛不住他当头一下。 野猪被渔网缠住，就是活靶子。 也有野猪撞破了渔网的，甚至是用来稳定鱼网，插进泥土足有一米的锄头跟木棍，也被掀翻了出来。 但是，村民们没给野猪彻底破网的机会。 或是锄头、或是钢叉，狠狠招呼。 一头头野猪倒在了渔网内，反而成了一条防线。 野猪群已经乱了，后面的甚至不敢冲上来。 但是，野猪王又爬了起来。 赵清虎也有些肝胆震颤，这该死的，都成了独眼龙，又被自己打了几下，怎么还不跑？反而瞪着血红眼珠子看着他。 野猪王体型大，没给赵清虎思考的时间，锁定了他后四足一蹬再次奔跑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受伤的原因，野猪王变得更加狂暴，速度似乎都快了一些，但是明显是脑袋被砸懵了，跑出来都不是直线，东倒西歪的。 渔网没能拦住野猪王，因为这家伙竟然提前往前窜，像是能跳起来一样，越过了已经被撞倒在地，覆盖在野猪尸体上的渔网。 赵清虎虽惊未乱，也早有准备，但见他快速扭腰，双手拎着长枪斜着高高举了起来。 那野猪王扑上来的同时，赵清虎手中长枪也扫了出去。 “嘭！” 一声闷响，赵清虎倾尽全力，一枪直接扫在了野猪的脑袋上，硬生生将之拍翻在地。 “砸！” 沈老黑怒吼一声，手中的钉头棍直接戳了下去，戳瞎了野猪王另外一只眼睛。 野猪王惨叫了起来，四条腿乱蹬，似乎是想要借力站起来。 “清虎，扎，扎它的脖子，能扎透心脏。” 后面，王屠夫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手中还拿着杀猪刀呢，杀猪他熟悉啊，一刀进去保管能扎透野猪的心脏。 屠夫的杀猪刀，是两面开锋的尖刀，杀猪的时候是直接往猪身上捅的。 可惜，杀猪刀虽然有将近半米，对比锄头跟钢叉还是短了。 急得不行的王屠夫看到了机会，立马就开始呼喊。 杀猪赵清虎看过不少次，他也知道，杀猪是从猪偏向前腿的脖子处扎进去，这个位置能直通心脏。 可是刚才扫枪他已经倾尽全力，现在有些脱力，握枪的手都是颤抖的。 咬了咬牙，赵清虎还是刺出了长枪，直接从野猪脖子里面扎进去，整个枪头都在他的力量推送下，扎进了野猪王体内。 等他把长枪拔出来的时候，滚烫的鲜血如水柱一样喷了出来。 “快退开，这畜生活不了了。”沈老黑道。 众人连忙散开，那野猪王依旧在挣扎，身子快速颤抖着。 可惜，它受伤太重了，不仅心脏被刺穿，脑袋更是被砸的血肉模糊，四条腿根本就没有着力点，只能躺在地上挣扎。 “跑了，野猪跑了。” 有人惊呼了一声，赵清虎扫了一眼，果然，野猪群跑了。 或许是野猪王的倒下，吓到了猪群；也许是死伤太惨重，后面跟着的母猪跟半大小猪，已经掉头往石隆山方向跑去。 没人去追击，虽然跟野猪群只碰撞了短短几分钟，但是受伤的人不少。 有两个倒霉蛋被野猪拱翻在地，若不是旁边的人及时出手，怕是今天要死人。 第171章 损失惨重 “老王头，快，快给受伤的人看看。”村长见野猪群跑了，连忙带着人上前来。 赵清虎几人还没动，他们要等着那野猪王彻底死去。 好在，这头野猪王看上去只有三百多斤。 若是再大一点，四百多斤，或是直接长到五百斤，赵清虎也不敢动手，只能是眼睁睁看着猪群祸害庄稼。 即便被刺穿了心脏，瞎了两只眼睛，又被砸烂了脑袋，那野猪王依旧挣扎了几分钟，生命力是真的顽强，直接在原地折腾出了一个几米大的土坑，庄稼全毁了。 “终于死了。” 沈老黑松了口气，小心翼翼上前，举起钉头棍，狠狠朝着那野猪王脑袋又砸了一下。 野猪王身子颤了颤，沈老黑连忙后撤。 好在，野猪王是真的死了，没有回光返照暴起伤人。 众人这才一拥而上，仔细查看。 泥坑内，鲜血混合着泥土，已经是一片泥浆。 “呜呜呜---” “天杀的畜生啊！” 妇人的哭声、咒骂声响起，这一片水田里面的油菜全都被祸害了，足有十几亩。 有水田在这一片的人家，不少都变了脸色，面带凄苦。男人还能忍住，女人们不少都在抹眼泪。 这些油菜，可是一家老小全年的菜籽油来源啊。 “受伤的都来检查伤口，没受伤的快查看倒地的野猪，没死的砸死。”村长开口了。 都不用村长说，王屠夫拎着杀猪刀早就在补刀了。 就算是死了的，也要扎一刀，好把猪血放出来。 “爹，你的手受伤了。” 大郎几个都围了上来，一脸担忧看着赵清虎。 赵清虎这才有空查看自己的伤势。 松开长枪，摊开手掌后，两只手掌上全都是鲜血，是虎口被擦破了。 “没事，皮外伤，你们去抬野猪，爹去找老王头看看。” “爹，我陪着你吧。”大郎道。 “好吧。” 打野猪的时候，生死危急，赵清虎全身上下肾上腺素暴增，也感觉不到疼痛。 现在危机解除，掌心的刺痛，让他额头冷汗都下来了，走几步还感觉腿软，脱力了。 见自家老爹身子颤了颤，大郎连忙伸手扶住了。 “爹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些脱力。” 走到老王头所在地，赵清虎看了看两个躺地上的。 “怎么样？” “没事，就是被拱翻了，没伤到骨头，脏腑也安然无恙，一些摔伤跟挫伤，用些药就好。” “那就好。” 赵清虎也松了口气，没死人就好。 “老王头你快给清虎看看，他的手受伤了。” 老王头拿出干净的棉布，先给赵清虎擦拭了血迹。 只有虎口开裂，皮肤擦破，不是什么重伤。 但是，也不知道老王头用了什么药，敷上去后，赵清虎只感觉疼痛感往他伤口内钻，疼得他连连倒吸冷气。 “一会就好了，忍着点。” 等赵清虎两只手包扎好，村长他们已经清点完损失了。 一共十四亩油菜地被彻底祸害。还有几亩地，因为野猪群奔跑冲击，不少油菜被踩碎了，有些损失。 野猪这玩意，吃油菜不仅吃掉叶子，甚至会把菜根拱出来吃掉，被它们祸害了一遍基本上就废了。 “哎，只能等化冻后，从其他田地里面移栽一些过来，油菜肯定收不了多少。”村长道。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 亡羊补牢，能收多少是多少。 “村长、清虎，野猪也弄好了，一共二十一头。”沈老黑也走了过来。 二十一头野猪，一字排开，摆在田埂上，最先一头就是那野猪王。 ------ 地头上，赵清虎跟村长他们聚在了一起。 来的都是村里面老人，商量的事情自然就是这些野猪该怎么处理。 被祸害了庄稼的，要不要补偿一些。 受伤的，参与了打野猪的，是不是要多分一些野猪肉。 野猪肉是按照户头分，还是按照村里面的人丁分。 “这一次全村每一户都来人了，打死的野猪自然也是属于全村的。”村长率先开口，定下了基调。 的确是全村每一户都有人来，就是老宅，周氏也拎着锄头来了。 这种事情，谁家若是不来人，日后绝对会被其他村民排挤。 “清虎你说说。” 见大家都沉默，村长看向了赵清虎。 “被毁了庄稼的，一亩田给两斤肉；受伤的一人分五斤肉；参与了打野猪的，一人一斤；剩下的全村按照丁口平分吧。坏了的渔网，还有老王头的诊金，就用野猪肉抵。” 村长看向几个族老，见他们都点头了，便开口道：“那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各自通知自己的族人，把野猪抬去晒场。” 赵清虎是赵姓族长，把各家的当家人聚集了起来，说了一遍分野猪肉的事情。 大家也没意见，受伤的肯定要多分一些。 就是被野猪祸害了庄稼的，都是一个村的，多分他们两斤肉也没啥。 反正也没多少，才十四亩田地，也就是二十八斤野猪肉，对比二十一头大野猪，这都是零头。 晒场上，很快就开始架锅烧水，王屠夫成了最忙碌的人。 至于赵清虎，他受伤了，两只手被老王头包成了粽子，吃饭都要人喂，自然没办法帮忙，就坐在太师椅上，等着开饭吃杀猪菜。 野猪肉要分掉，可骨头、猪头、猪蹄、下水这些可不好分，村长一挥手，决定直接一锅乱炖，放些萝卜、白菜，要吃的拿碗来盛就是。 面对野猪群的时候，生死危机，大家都很紧张。 可上了晒场，开始杀猪分肉了，气氛立马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小孩子进来后，那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啊。 刚才还在田地里抹眼泪的妇人们，忙前忙后，也很欢乐。 “上称！” 王屠夫刚刚弄好一头猪，连骨头都没剔，就有人拿了秤过来。 “别瞎忙活，赶紧帮着刮毛，等弄好了再称重。”王屠夫大骂。 一群闲得蛋疼的，别没事找事，连皮带骨呢，怎么秤，称了怎么分，骨头多的分你们家要不要？ “爷爷，我们来了，猪肉呢？” 大狗子抱着一个比他还高的背篓来了，兴奋得很。 第172章 追肥破土 赵清虎一战成名，成了绿竹村一等一的人物。 之前上山打猎，回来的人说赵清虎力大无穷，举着长枪能跟狼王战斗，一枪就能拍死一头狼，没几个人相信。 可是这一次，众目睽睽之下，赵清虎拎着长枪跟野猪王对峙，谁还不信啊？ 不仅仅是绿竹村，经过妇女同志的努力，很快，十里八乡都传开了，绿竹村的赵清虎，那是天上神灵赐福，力大无穷，活该他发家致富。 谣言这东西，越传越玄乎。 赵清虎估摸着，继续传递下去，怕是有人会给自己修庙立祠。 手受伤了，赵清虎躺在家里面，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大郎几个，轮流照顾他们老爹。 好在老王头还有些良心，给他留了几根手指还能活动，否则上茅房都是麻烦。 “大舅，你的手好些了吗？” “差不多了，老王头来给换了药。” 换了两次药，赵清虎虎口的伤势好多了，已经结痂，也不用继续包着了，时间也到了正月底。 竹溪已经化冻，秦老爹把小船送了过来。 赵清虎给了他二两银子，还不愿意要。 这可不行，又不是一艘、两艘，赵清虎日后需要的船很多。 王木匠带着儿子，在竹溪上架起了木板渡口。 很简单，就打了十二根木桩子进竹溪里面，两两一对，以它们为支撑，撑起来一条两米宽两丈长的木板栈道。 有船来了，可以直接停靠在栈道上，用绳子捆上木桩子就好，稳得很。 王木匠带着儿子们忙了三天，收了赵清虎一两银子，人工倒是其次，关键是材料，都是王木匠出的。 虽然也是他带着儿子们上石隆山免费砍回来的，赵清虎也不能白用啊。 入了二月份，泥土解冻，二郎带着人，开始往田地里面追肥。 郑师傅也如约带着人上门，破土动工，祠堂跟豆腐坊同时开建。 赵清虎，则是在厨房内指导谢娘子炒豆腐渣。 小火慢炒，豆腐渣炒到泛黄，然后掺和黄豆面，揉捏成团。 家里面调料少，赵清虎吃饭总感觉滋味少了点，便打算今年弄一些东北黄豆酱。 刚好，二月份了，可以弄大酱引子了。 用黄豆弄也行，豆腐渣搭配黄豆面也行，反正原材料都是大豆。 搅拌好原材料后，赵清虎指挥着谢娘子，把混合面团成拳头大小，捏紧不散就可以。 之后，便搁置在稻杆内，放在库房保存，让它自然发酵。 若是一切顺利，四月份的时候，就可以制作大酱了。 为免大酱引子失败，赵清虎又煮了黄豆，捣碎了摔成砖头形状，用牛皮纸包了，挂在了房梁上。 双管齐下，总有一款成功的吧？ “爹，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能去镇上了，买店铺的事情都耽搁了。”三郎找到了赵清虎。 清水镇上的店铺他都看好了，这几天有空他就跑县城，也看了几个铺子。 就等他老爹拿银子拍板了。 “等过了初三，发了月钱就去镇上。” 钱箱内，银钱不多。掐头去尾算一算，里面也有豆腐坊一个月的盈利。 毕竟，正月初三，赵清虎只是发了家里面月钱，并没有拿走利润。 年前腊月十五豆腐坊停工，年后过了元宵，豆腐坊开工，前后算一算，刚好是一个月的营收。 过年这段时间，赚的少，花的多，钱箱内没剩下多少银钱。 发了月钱后，铜板只剩下四十二吊，碎银子更少，只剩下五两多。 “哎，连年前上山之前购买的弓箭都补不平。” 抽走四十两利润，赵清虎直接把钱箱交给了顾凌轩。 让他当管家，可不是说说而已。 没培养出新的管家，顾凌轩就先管着钱箱吧。 日后发月钱，算账的事情，赵清虎就不管了，他只负责每个月抽走利润。 毕竟，等豆腐店开了，他们家的账本就不止豆腐坊一本。事情复杂了，就需要有专门的人负责整理。 翌日，赵清虎坐着牛车，跟着三郎两人上清水镇了。 到了镇上，四郎拉着牛车去送豆腐，赵清虎则是跟着三郎去了牙行。 那牙人得知是绿竹村的赵清虎来购买铺子，殷勤了不少，还驾了车带他们父子去看铺子。 三郎一共相中了三个铺子，两个在集市上，是附近十里八乡庄户人家赶集的地方。 另外一处，则是在百味楼旁边，算是比较高档的店铺，后面是带一个小院子的，有一间小库房，一间卧室。 赵清虎虽然很满意，可豆制品不是啥高端产品，还是在集市好。 集市内两个铺子，一个带院子，一个不带院子，赵清虎选了带院子的。 虽然后院空间很小，只有一间库房，但是也足够用了，他们家豆腐店不用库房，直接改造成卧室就行。 集市位置不错，虽然清水镇上是逢九才有大集，可日常这来也有人流。 清水镇上的小码头，就在这集市尽头，也方便赵清虎家用船运豆腐过来。 店面铺子带小院，一共花了五十两银子。 看得出来，那牙人给了优惠价格。 寻常人来买，没有六十两银子，休想拿下这铺子。 牙行就是官府名下的事业单位，赵清虎堂堂七品官，牙人自然要有眼色，否则典吏曹云来面前他就没法交代。 拿到房契后，赵清虎又给了三郎十两银子，让他找人把店铺整理下。 “你们两个谁在镇上看店？除了大牛，伙计有人选吗？从佃户家里面找，还是村上找，还是镇上找？” 回去的路上，赵清虎顺嘴关心了一句豆腐店的经营。 “我跟老四商量好了，让他在镇上看店！下午我也晚点回来，带他一起回家。大牛就住在店里面，再找一个镇上的伙计，已经有人选了，是之前帮我们卖豆腐的。” “好，有安排就好。” 瞅了一眼大牛，赵清虎道：“大牛，豆腐店的事情尽快上手，清水镇上的豆腐店可是咱们家第一间豆腐店，你学会了就是掌柜，给你涨月钱。” 自家儿子虽然多，可不管是三郎还是四郎，赵清虎还是舍不得他们长时间离家。 “老爷放心，我一定用心学。” “学好了，老爷给你娶个媳妇。” 赵清虎画出了终极大饼。 果然，大牛听了，腰杆都挺直了。 “老爷您就看好吧。” “哈哈哈哈，好，老爷相信你。” 选好了店铺，三郎忙了起来，除了每天上镇上送豆腐，还要盯着店铺装修。 赵清虎，也没闲着，需要盯着祠堂跟豆腐坊的建造。 虽然不用他干活，可每天也要去工地上转一圈的。 此外，他也该上县城去一趟了。手受伤，耽搁了不少事情。 第173章 真病了啊？ 赵清虎承诺，给大牛找媳妇，可不是一句空话，也不仅仅是画饼，他是真的有这个想法。 为此，他还找到了宋婆子。 听了他的话，宋婆子激动地泪流满面，当场就给跪下了。 大牛年纪不小了，宋婆子早就在担心这件事情了。 可自己一家卖身为奴，在赵家过得日子比先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怎么好意思提啊。 对儿媳妇，宋婆子也没啥要求，只要是能给大牛生个一儿半女，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就好。 赵清虎让宋婆子自己也留意些，找找媒婆，看有没有人家姑娘愿意嫁过来。 实在不行，他就只能是去牙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奴仆。 若父母双方都是奴仆，那生下来的孩子，就是他们赵家的家生子，户籍只能是奴籍。 可若是母亲是平民，那孩子还能办一个民籍。 宋婆子也知道这件事情，在牙行时候，牙人告诉过她。 可是，大牛是奴仆，想要找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怕是不容易。 可不试一试，她也不甘心啊。 自己是走投无路，才会带着儿女自卖自身，求一条活路。 卖身的银子，在牙行花了一些，还剩下一些，自从来赵家后，每月还有月钱，包吃包住，也没花什么，她是攒下了一笔银钱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高彩礼，换一个儿媳妇回来。 这人啊，一旦有了想法，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宋婆子也是庄户人家出身，自然知道，不少人家，嫁女儿就等于卖女儿。 自家若是愿意拿出十几两银子，绝对有人乐意嫁过来。 可是，嫁过来后咋办啊？ 没忍住，宋婆子把自己担忧的事情说了一遍。 “无妨，到时候给大牛单独一间房，让他媳妇跟着在家里当个长工就好，不用入奴籍。” “谢谢老爷，老爷您一辈子公侯万代！” 赵清虎笑了，公侯万代啊！多么朴实的祝福啊！ 二月初五这一日，赵清虎一大早，就让老余头驾了牛车，拉他去县城。 这一次，他没穿棉布外套，而是穿上了丝绸。 二儿媳秀儿的手艺，给他做了两件丝绸外套。 士农工商，如今他也是士大夫官僚阶层，自然是可以穿丝绸的。 不仅如此，他还能坐轿子，四人抬的轿子，可以在上面镶嵌蓝宝石的那种。 “老余啊，豆腐坊扩建，我弄了八台石磨，加上家里面的四台，你说该买多少牲口啊？” “老爷，拉磨就驴子好用，再买上十二头吧，有个轮替，也不会累到它们。” “家里牲口棚不够用，我让郑师傅在院墙上开个门，在外面再搭建一些牲口棚，回头你找他商议下，看怎么布局，是不是需要再打一口井！” “牲口多了，你一个人也管不过来，给你升职，当个小管事吧，给你八百铜板的月钱，你也看看需要多少帮手。或是雇佣长工，或是买奴仆。” “这感情好！除了驴子，老爷你还想买些其他的大牲口吗？” “家里人多了，羊多养一些！鸡鸭鹅这些也要多些！日常开开荤！牛也要，我打算农忙的时候，给佃户们牵几头过去！用人工犁地翻土，终究没有牲口翻的深，影响收成。” “老爷，咱家如今可有几百亩田地，这要多少牲口啊。” “我打算再买八头牛，羊到时候看看牲口市场有多少。最后就是马了，老爷如今也是官老爷，家里生意也拓展出来了，有一辆马车方便些。” “那老爷你至少给我六个人。” “好！” 到了县城，赵清虎让老余把牛车赶到了县衙门口。 守门的两个衙役，其中之一跟着宋天赐去过绿竹村，一眼就认出了他。 “卑职参见赵大人！” “不必多礼，我找县尊大人。” “您先里面请，县尊大人病了有半个月了，我去通报一声。” “好！” 再见宋天赐，赵清虎吓了一跳。 “这是咋了，真的病了？” “咳咳咳---无妨的赵叔，就是有些咳嗽，大夫已经来看过了。” 这孩子，让你装病，你是真病啊。 “早知如此，叔不该让你装病的，许是思虑及此，招来了病灾。” “叔你开玩笑，如何有这种说法。说起来，我这真病了，反倒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赵清虎双眼一亮，“对方冒头了？” 宋天赐颔首，“一个衙役的父亲，突然老来俏，娶了一个续弦。” “好家伙！” 赵清虎这次是真的佩服这些人啊，衙役的父亲？至少有他这个年纪吧，这是老头子都不放过？ 想了想，赵清虎决定给这些人来一招狠得，便在宋天赐耳边耳语了几句。 等赵清虎从宋天赐房间出来，便借故去了一趟班房，找到了捕头。 县衙有两个捕头，一个是主内，一个是主外的。 负责打板子的，自然是主内的。 那班头也是讶异，没想到赵清虎会直接来找他。 “卑职孙安见过大人。” 赵清虎点了点头，往椅子上一坐，拿出了一个钱袋子，里面有十两银子，推给了孙安。 “大人这是？” 孙安跳了起来，官员贿赂胥吏，他从来没经历过，这银子拿着烫手啊。 “无需紧张，本官这官身承蒙圣上恩典，实际上无权无势，就一个名头，跟寻常官员可不一样。” “您得圣恩，可不是寻常人能比。”孙安不着痕迹拍了个马屁。 “那三个捞偏门的，着实是胆大，算计到本官的儿子身上，本官不能忍。听天赐说，他判了那男的死刑，两个女的则是四十板子，流放三千里！死刑的就不说了，那两个打板子的，就别让她们辛苦还要走上三千里了。” 孙安秒懂，这是要让他们动些手脚，直接把那两女的打死啊。 “您放心，卑职一定办好。” “好，有空上我府上做客，我让三郎当面谢你。” 事情办妥，赵清虎这才离了县衙，直奔牲口市场。 “哎呦，赵大人，许久不见，给您请安了！” 老熟人了，赵清虎家的大牲口，几乎都是在这个老板家购买的，钱多富！好姓氏、好名字！ “钱老板，生意兴隆啊。” “得您夸奖！” “我今天要的牲口可多，你找人给我送家去？” “您放心，一定送货上门。” 老余头出马，开始相看牲口。 牛有些贵、驴子还是原本的价格，最贵的是马。 即便是驽马，也需要几十两银子一头。 “老爷，这头驴子不错，你看它脑袋大，四肢粗大，特别是那玩意，有当种驴的潜质。” 老余头在牲口棚里面寻摸，很快看中了一头半大的驴子。 种驴？赵清虎好奇，也多看了一眼。 那驴子虽然没长成，可的确有点资本在身。 第174章 冬笋腌笃鲜 赵清虎要的牲口太多，钱多富一家肯定是无法满足的。 很快，这老小子就找了几个跟自己相熟的老板过来，都是经营牲口买卖的。 老余头挑挑拣拣，看了一个多时辰，才定了下来。 牛有八头，清一色全都是母牛，一共花了一百四十五两银子。 羊有七头，也都是母羊，十四两银子。 驴子十二头，公驴就选了一头，就是老余头相中的，有成为种驴潜质的那一头半大的，此外十一头全都是母驴，一共花了八十五两银子。 驽马选了两头，一公一母，花了一百两银子。 马车一辆、牛车两辆、驴车十辆，基本上都是送的，加起来才收了二两银子。 三百四十六两银子，赵清虎支付了一百五十两订金，今日只带走了两匹马拉的马车，还有那头公驴，其余的让钱多富半个月后送去他家，再结清尾款。 签了契书，赵清虎付了定金，出来就见老余头正牵着那头驴，稀罕的不行。 家里面大牲口，母的多，公的少，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扛得住。 按照老余头的说法，这种驴一旦培养出来，十里八乡都要找他去配种，到时候，绝对可以赚一笔。 这老小子，一看就不正经。 连带着，经常跟他混在一起的吴树根，也有点偏了。 之前就找自己说了，今年抓猪崽子，他要去寻摸寻摸，看有没有合适的没去势的公猪。 他想要养一头狼猪！ 狼猪是乡下人对种猪的别称，就是专门负责给人母猪配种的。 谁家母猪发情了，便要找狼猪来配种。 一头狼猪养得好，可以用十几年时间，能养活一个农户家庭。 当然，不管是狼猪还是种驴，想要养好，就必须舍得投入。 细粮、鸡蛋，日常都需要吃一些的，否则，怎么保持精力充沛，天天被牵出去配种。 不仅如此，你要配出来的种好，才会有回头客。 若是你家狼猪配种，那母猪一胎只能生上三四只，那谁都不会再找你，指不定脾气暴躁一点的老妇人，还会拿着砧板菜刀上你家门口堵门，坐着诅咒你大半天，菜刀劈砧板，那架势也挺吓人的。 在县城吃了午饭，两人才不急不缓往回走。 路过清水镇的时候，赵清虎找到了朱屠户。 “啥，要三十头猪崽子？” 朱屠户吓了一跳，这也太多了吧？ “先找三十头，后续有需求我再来找你，我家豆腐坊扩建了，镇上也开了个店面，有空去照顾生意啊。” “那一定。” “对了，若是有公猪崽子你也留意下，我家猪倌想要养一头狼猪。” “这好办，我跟他们打个招呼，留下一两头壮实的不阉。” “好！” 买了些新鲜猪肉，赵清虎这才往回走。 回到绿竹村，找到郑师傅，赵清虎把自己的需求说了说。 牲口棚要扩大，在院子上开一道墙，围墙延伸也用上青砖，里面的牲口棚，用木头土坯房就好。 至于豆腐坊旁边，再加盖两亩地的青砖瓦房，或是给长工住，或是给下人住都行。 郑师傅是痛并快乐着，这工程越干越大啊，他手上的人手都有些不够用了。 回到家，赵清虎便看到了厨房门口，正在忙碌的谢娘子几人。 秦氏跟秀儿，日常也会在厨房帮忙。 “这是冬笋。” “公爹，竹林里面的冬笋冒头了，我们挖了一些回来。”秦氏道。 秀儿给他搬来了凳子。 赵清虎坐下后，很满意。 冬笋可是美味，“晚上做一锅腌笃鲜。” “啥？” 谢娘子有点懵，啥是腌笃鲜啊，她只会腊肉炒冬笋。 “回头我教你，再弄一道腊肉炒冬笋。” 冬笋可是好东西，而且，是时令食物，过了这个时节就没得吃了，接下来是春笋。 春笋的口感可比不了冬笋。 晚餐上，赵清虎如愿尝到了腌笃鲜。 一个字，鲜、脆、嫩、爽！ “爹，镇上的豆腐店两三日就能开张，咱家的船谁来送镇上啊？”晚饭后，喝茶的时候，三郎提出了问题。 “这还真是个问题。” 赵清虎看向了大郎，他的小舅子都会划船。 “爹，不行的，他们也弄了两条船，竹溪沿岸没人去的村子他们都去送。” “好家伙！” 这是垄断了自家在竹溪的豆腐销售啊，大经销商，秦老爹有想法啊。 眼神一转，赵清虎看向了二郎。 “村上跟李家村的佃户，愿意出来做长工的不少，就是这个名额先给谁的问题。”二郎道。 “先给村里面的，此外，等豆腐坊旁边的房间建好了，二郎你也找几个长工在身边，田地多，多找几个人帮忙。” “好的爹。” “咱家现在进项多了，产业也多了！人口也添了，所以一些事情也要有些规矩！今天爹就给你们定下来。” “等豆腐店开了，三郎、四郎的差价利润就没了！给你们涨月钱，大郎你们几个，每月三两银子月钱，儿媳妇也一样！几个丫头也一视同仁，就是二丫、三丫、四丫、六郎还小，先寄存在账上吧，每月给他们一些零花钱，一百文就行！” “至于我的宝贝孙子，孙女，一个月五百文月钱，给你们当父母的保管。” “凌轩当了管家，月钱二两银子！老余头是牲口棚管事，月钱八百文！寻常仆人，成年了五百文月钱，男女一样；未成年的，十岁往上能干活的二百文月钱，十岁往下只能吃饭的就给些零花钱，一个月十文。长工也比照这个标准。” “对了，人口多了，厨房肯定忙不过来，二郎你从佃户里面挑四个手脚麻利的妇人，也请来当长工，就跟着谢娘子，给她也涨月钱，就八百文一个月。鲁羊蹄当个长工管事，一样是八百文一个月。” “大牛、二牛他们，若是学出来了，可以当豆腐店的掌柜，月钱也是八百文一个月。此外，每个月利润，给他们百分之一的提成。” 把自己心中想法说了一遍后，赵清虎看向五郎。 “老五，都记下了吗？” “爹，都记下了。” “你们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 “那行，就如此吧。” 第175章 移栽果树 家里的事情都安排了下去，顾凌轩这个小管家正式上任，帮赵清虎解脱了出来。 此外，几个儿子也是能干的。 赵清虎算是彻底清闲了下来，每日有兴趣了，就去田地里面看看。 农忙还没开始，他只需要盯着就行。 郑师傅是靠谱的，工地四面开工，也不用赵清虎操心，他负责掏钱就好。 二郎效率不错，很快就带了十四个长工回来，八个是村上的，六个是李家村的。 四个厨娘全都是村上面的小媳妇。 听说他们家长工有工钱拿，月钱五百文，一个月可以调休四天时间，不少人都愿意来。二郎从佃户中选了一个，族亲中选了两个，最后一个是村长家的，秀儿的娘家大嫂。二郎这小子，夹带私货啊。 洗衣做饭，这些都是小媳妇们的日常。 谁能想到，这也能拿工钱，愿意来的自然是趋之若鹜。 ------ 最先完工的是祠堂。 这对于赵姓人家来说可是大事情。 修建的时候，根本不用请杂工，各家各户，大人小孩都去帮忙过，就是赵清虎，都让大郎去帮工过。 祠堂上梁的时候，还是他亲自主持的，为了图吉利，不仅给郑师傅包了一个大红包，还抛出去上千个铜板。 今日祠堂竣工，赵清虎带着赵姓男丁过来验收。 祠堂跟寻常建筑不一样，是可以上牌匾的。 还没进去，就见到了祠堂大门上面，一块牌匾。 “赵氏祠堂”四个大字，出自村上第一有学问的大家，王童生之手！ 进去后是一个小院子，种了两棵长青松，正房大门口，有一个牌匾，“思源念祖”！ 正房里面，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供桌上方也有一个牌匾，写着“延绵泽世”。 “大清哥，明天你去一趟镇上找玄真观的老道士，让他帮咱们算一个好日子，请祖宗们进祠堂，咱们也摆两桌热闹热闹。” “好！” 对于郑师傅的手艺，赵清虎还是十分满意的。 祠堂虽然只有两亩地，建筑面积一亩地不到，但是，外面的院子是夯实过的；此外，正房内也是雕梁画栋，都是一些吉祥雕画，如多子多福、百子千孙、孔融让梨、孟母劝学、八仙过海------ 算起来，这祠堂花了十九两银子，跟郑师傅预估的差不多。 赵姓族产，加上各家各户的出资，最后赵清虎补了七两多银子。 “清虎叔！” 从祠堂出来，狗蛋找到了赵清虎。 “怎么了狗蛋？” “清虎叔，我想去你家当长工，可二郎说我年纪太小不要我。” 赵清虎扶额，二郎这一根筋。 “可以，你去找二郎，拿出你族叔的气势，就说我同意了，看他敢不收！” 狗蛋年纪小，可也有十三岁了，干不了重活，去牲口棚照顾牲口还不行？ 也是自己没说明白，二郎也不知道转个弯。 他们家豆腐坊扩建，牲口棚扩建，需要的长工不少。 老余头找他要了六个人，也都是刚刚补齐。 此外，猪圈要养三十头猪崽子，吴树根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要找个人帮他。 豆腐坊就更不用说了，就是吃劳力的工作。 家里田地多了，就算剔除佃租出去的，也有不少，加起来一百多亩。 按照赵清虎的安排，大郎他们都要脱产的，各自都有要忙碌的事情。 所以，要给二郎配备几个长工，每天跟着照顾田地里面的庄稼，堆肥、施肥、除虫、除草，都是要人的。 农忙的时候，甚至要从其他岗位抽调人工去帮忙。 赵清虎心中的合适人数，是五到七个长工。 目前，二郎只带回来十四个长工，四个小媳妇去了厨房；六个长工去了牲口棚，目前在工地上干杂工；他身边只剩下四个，加上鲁羊蹄也不够啊，需要再加两个。 豆腐坊内，也需要有十几个人，自己的大外甥，侄子，也就是五个人，需要再加至少十个工人。 还有船工，每天负责运送豆腐去镇上跟沿河县，最少也需要四个船工，四条小船。 若是再开几家豆腐店，需要的船工会更多。 细细算来，自家要养活不少人啊。 “清虎！” 赵清虎正在躺椅上盘算着事情，便听到有人喊他。 一睁眼，是村长来了。 “村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快来坐。” “村长爷爷坐。”牛小子也大了一岁，能帮他老娘干活了，很有眼力劲，搬了一个小靠椅过来。 “哈哈，好，爷爷坐，辛苦牛小子了。” “不辛苦！” “清虎，我来找你是想问问棉花种子的事情。” 赵清虎来了兴趣，“村长，村上有多少人愿意种棉花？” “家家户户都愿意，有多有少。” “这好办，你们不用买种子。等时节到了我们家会育种出苗！到时候直接来购买棉花苗就好，一根苗一个铜板，绝对物超所值。” 一株棉花种好了，能出好几斤棉花呢。 赵清虎一根苗只收一文钱，绝对是让利的，还能避免村民买种子回去不会育苗。 “好，你这个办法好，能省事。” “到时候我家整理棉花地的时候，您让村民们都去看看，也学习下，种植棉花跟其他作物不一样。” 对于他们绿竹村来说，棉花可谓是经济作物，能赚钱的。 赵清虎今年打算扩大棉花种植规模，至少要种上三十亩地。 他们家如今是地主了，冬小麦收租子就能收不少，不用担心没有麦子交赋税。 此外，他家还有两亩冬小麦是特殊的，赵清虎隔三差五就要去地里看一看，就是为了这两亩地的冬小麦。 这是去年，他自己亲自下地提前留种的。 他要看看，这两亩冬小麦今年的长势，会不会让产量提升上去。 优选种子，这可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知识，而且是经过验证过的。 希望经过几十年，能把冬小麦的产量也提升上去吧。 送走了村长，刚好三郎拉着四郎回来了，已经是半下午。 “爹，明天我不出门，咱们去山上移栽果树吧？”三郎道。 “你不提醒爹还差点忘了，春天到来，万物复苏，的确到了移栽果树的好时节。” “那爹我去找二哥，让他明天带人跟咱们一起上山。” “好。” “爹我也要去，我带上弓箭，肯定能射些猎物回来。”四郎道。 “春天不好打猎的。” 家里又不是过不下去了，而且肉食也有，赵清虎便不想春天上山打猎。 打猎的最好时节，还是秋天跟冬天。 至于春夏两季，是野生动物繁殖的时间，等秋天上去，新生的幼崽也长大了一些，即便离开母亲也能独自存活。 猎杀不绝，上天有好生之德嘛。 “就射一些野鸡，石隆山上的野鸡多。”四郎道。 “那行吧。” 第176章 上山 赵清虎忙着上山移栽果树。 家里面，秦氏、大丫她们也忙了起来。 冬天正在远去，春天的脚步来的虽然慢，可确实是来了啊。至少，大半个月没有风雪天气了。 菜园子里面，菘菜、青菜都开始疯长。 特别是青菜，一旦开春，气温回暖，就会抽芯、开花、结子。 所以，要在青菜抽芯之前，口感正好的时候，收回来，清洗干净后晾晒成干菜。 他们这里不腌咸菜，而是晒干菜。 流程也简单，大颗大颗的青菜砍回家，清洗干净后，晾晒脱水，晒到整颗菜看上去有点蔫吧，表面没有任何水分，再切碎放在竹席上继续晾晒，直接晒成干菜，就可以保存了。 若是保存得当，这干菜吃上一年都没问题。 谢娘子想着，家里今年人越来越多，要多准备一些干菜才行。 此外，石隆山上的野菜也开始冒头了，野韭菜、蕨菜、婆婆丁都有，村里面的娘子军又开始漫山遍野挖野菜，捡菌菇。 去年赵清虎家晒出来的笋干，猫冬的时候，用水泡发后，跟腊肉一起炒，味道十分地道，家里人都喜欢。 所以秦氏便带着大丫她们，有空就去竹林挖笋。 不管是冬笋还是春笋，晒干了都是干笋。 他们家干货还是准备了不少的。 干笋、野菜干、干蘑菇、萝卜干、黄瓜干、干豆角、干茄子，冬日缺少新鲜蔬菜的时候，这些都是餐桌上的常客。 当然了，要么是猪油渣一起炒，要么就是腊肉一起炒，总不能清炒，清炒干菜可没什么味道，还有些难以下咽。 虽然春耕农忙尚未来到，但是，赵清虎家却是人人都开始忙碌，各自都有自己的活计。 至于赵清虎这个老爷，也没人管，他想干啥就干啥。 今日上山挖树；明日他有兴趣了，便去竹林内找竹笋；后日下田地查看庄稼情况；甚至有空还会指点长工们开始堆肥。 ------ “爹，怎么还没到啊，你不会记错了位置吧，要不让大哥来？”三郎气喘吁吁，走了大半上午的山路是真累啊。 赵清虎鄙视之，刚才还想着把那板栗树挖回去呢，那工程量不比你走一个时辰山路要大？ “快到了，你爹我怎么可能记错。” 枣树，赵清虎去年在石隆山上找到的。 时间到了，该是时候移植回去了，运气好今年就能吃到自家果园的枣子。 “到了！” 终于，辛苦爬山半上午，赵清虎看到了那棵枣树。 “开挖，都是壮小伙，别舍不得下力气。” 即便是春天，赵清虎也让二郎他们在挖枣树的时候，留足护根泥。 至于他，在旁边看了看，试图找到一些其他果树。 可惜，事与愿违，果树是真不好找啊。 毛板栗倒是多，可毛板栗是属于灌木，一丛一丛的，也不好移植。 浪费果园的土地养殖毛板栗，绝对是亏本买卖，赵清虎可不干。 “狗蛋带你找到的果树，在这一片吗？”赵清虎问三郎。 三郎摇了摇头，“不在，从另外一条路上山。” “好吧。” 回去的时候，除了枣树，赵清虎还让三郎上了板栗树，砍下了一些枝干，带回去扦插试试。 这方面的知识，是赵清虎的知识盲区，全当试一试。 具体能不能活，就看天命了。 花了一上午时间，也就弄回来一棵枣树。 即便如此，赵清虎还是很满意的。 农家院子，岂能没有果树。 前后花了三天时间，赵清虎家的果园，终于不再是光秃秃的，有了六棵正经果树。 不仅有果子，还有坚果呢。 按理来说，他们这片地界，应该有苹果树、柿子树，甚至是梨子、李子的。 念及此处，赵清虎脑中电光一闪，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额头上。 自己也是蠢，就只知道在绿竹村找果树。 其他村子，可不都是跟绿竹村一样，是逃荒组成的村子。 一些建村上百年，甚至是几百年的老村庄，能没有果树吗？ 积少成多，也应该有不少啊。 他们家果园有两亩多地，绝对能种下几十棵果树。 就算果园种不下，周围这一片，都是他们家宅基地跟豆腐坊的边边角角，都可以用来种果树。 有了想法后，赵清虎直接跟早上来豆腐坊挑豆腐的挑夫们说了，让他们走村串巷的时候，帮忙留意下。 思路一打开，好家伙，第二天就有好消息了。 “大舅哥，我们大山村就有适合移植的果树苗。有苹果树、有橘子树、有桃树、有杏树，还有李子树，柿子树。” 不愧是山村啊，果树就是多。 赵清虎也不客气，让妹夫帮着弄回来，价格好商量。 吴猎户憨憨一笑，“大舅哥，那些都是自己长的，不要钱的。” “那可不行，对他们来说不值钱，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我出五十文一根树苗吧，你帮着把把关，最好是今年就能结果子的。” “好！” 一棵棵果树种下，赵清虎笑了。 果然啊，眼界打开，事情豁然开朗。 自己累死累活上山，才找到一棵枣树。 就花了二两银子，几十棵果树就来家了，果园都种不下，还种了一些在外面。 果园填满后，赵清虎心情大好，便带着鱼竿来竹溪钓鱼了。 不钓别的，细钩蚯蚓，专门钓鲫鱼。 现在的鲫鱼，肚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鱼子，这可是美味河鲜，赵清虎自然不会错过。 “清虎，租鱼钩。” “你怎么来了？家里不忙啊，别学我，我家里有人干活。” 是王老九，这丫，现在田地里面不忙吗，还有空来钓鱼。 “嗨，我媳妇又有了，弄些鲫鱼子给她补补身体。” 赵清虎沉默了，除了竖起大拇指，还能如何？ “是要补一补，生孩子太多伤身体，平日也给你媳妇吃好点，她年纪也不小了。” “这是自然。” 见到王老九，赵清虎想到了一件事情。 “老九，你家大儿子是不是读了几年书？” “别提了，就因为读了几年书，肚子里面喝了一些墨水，那臭小子嘚瑟起来了，给他相亲看了好几个姑娘都不满意。” “那你儿子闲着也是闲着，让他来我家豆腐坊，帮着记记账，当个账房如何，我一个月给他八百文工钱，工作六天可以休息一天。” “你说真的？可别开玩笑，我当真了。” “自然是真的，我们从小穿开裆裤的交情，我能骗你不成？” 第177章 定下县城铺面 “崇文啊，豆腐坊账房的事情，你爹都给你说了吧？” 翌日一早，面对上门的王崇文，赵清虎还是十分欢迎的。 “清虎叔你放心，我爹都跟我说了，我一定认真干，我就想找一个账房工作，可惜之前一直没机会。” “行吧，这是顾凌轩，是我们家的管家，你先跟着他学习，等你能独立记账后，豆腐坊的账务可全都交给你了。 “清虎叔你放心，我一定认真学习。” 安排了王崇文，赵清虎自顾自吃早餐去了。 顾凌轩也松了口气，让他兼顾豆腐坊的账务，他也累啊。 好在，来了一个读书人。 测试了一番王崇文的水准，顾凌轩更满意了，这是可以直接上手的。 早上，赵清虎没吃什么花里胡哨的，就白米粥，霉豆腐。 不用干活，运动量少了，他吃的也不多。 他家的豆腐乳积攒了将近一年，已经有不少。 没有辣椒，但是，生姜、菜籽油、盐粒、干茱萸放的多，味道也不错。 “爹，三郎说这些豆腐乳可以放一些在店铺里面去售卖，咱家反正也吃不完。”二郎道。 三郎跟四郎，一大早就送豆腐去镇上了，大郎一大早就去豆腐坊了，只有二郎陪着赵清虎吃早餐。 他是带着长工去了一趟田地，忙活了一早上回来的，至于赵清虎，刚刚起床。 “可以！” 豆腐坊加大了成本投入，压榨了利润，赵清虎打算给豆腐涨价。 原本的渠道不好涨价，清水镇上、沿河县，因为有陈氏豆腐坊在，豆腐就是两文钱一斤，贸然涨价，就是砸自家的招牌。 但是，腐竹、豆干、千张，还有这豆腐乳，可以把定价定高一点。 新拓展的村子，赵清虎也跟挑夫们说了，可以适当涨涨价。 两文钱一斤的豆腐有钱赚，三文钱一斤，更是有钱赚，不赚白不赚。 “爹，还有一件事情！去年咱们家佃种的王员外的田地，年前他不是送给咱们了吗，是没有找佃户的，咱家是自己种，还是找佃户？” “你问问吧，有人愿意佃种就佃种，没人佃种咱们就自己种。” 身份转换了，赵清虎也换了想法。 地主家的田地，最好都是佃种出去。 最多，就保存去年开荒的田地。 不然的话，二郎会很累。 “爹，咱家今年还捕蛇吗？” 赵清虎摇了摇头，“咱家不缺这些了，捕蛇终究还是危险的。不过，崖蜜那一片，还是要关注的。可惜石隆山太大，朝廷也不卖，否则咱家可以把这一片山全都买下来。” 通过观察，赵清虎发现了那一群崖蜜的秘密。 过冬的时候，它们会钻进崖壁之内，里面似乎还有一个空间，可以容纳蜂群过冬。 发现这个秘密后，赵清虎心情大好。 如此一个天然的好地方，蜂群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自己还是要想办法，把这一片山买下来的。 石隆山太大，朝廷不出售，那自己就购买山脚下这一片应该可以吧？ 到时候，给他全都种上果树。 或者，来一个十里桃花开，也许还能开发一下绿竹村的旅游项目，弄一些农家乐呢。 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得道高僧，有道真君。 若是有，赵清虎可以花钱请他们来石隆山修建道观，建立寺庙，如此一来，绝对能吸引大量游客过来。 参禅拜佛、问道求签，在这个时代可是有着大市场的。 要不自己弄几个假和尚、假道士，弄一家寺庙、道观，偷偷收些香火钱？ 古代的寺庙可是很赚钱的。 给佛祖用黄金塑金身，藏米粒金，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爹，你今天继续去钓鱼吗？” “怎么了？” “我想放一些鲫鱼进蓄水池，还有野塘，等过年前，咱们抽干了，能收获一些鱼获。” “可以，那老爹今天多钓点。” “爷爷，你看，我把宝贝抱出来了。” 好家伙，大狗子是皮痒了啊，你才多大啊，你把小宝贝抱出来了？不怕你爹娘给你来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二郎也吓了一跳，自家大侄子才三岁啊，走路都摇摇摆摆，竟然还抱着小侄女。 “快给二叔，你小子，又皮痒了。” “才不是，我就喜欢小妹，抱一抱怎么了？” “哥，哥，娘来追你了，你快跑啊。” 大狗子还没嘚瑟完呢，二狗子的喊声就传了进来。 小家伙一个机灵，蹬蹬蹬就往外跑。 “娘你不能打我，不然我告诉外婆。” 赵清虎乐了，这臭小子，是真的欠收拾了。 再不给他点童年，绝对有潜质成为熊孩子。 赵清虎从二郎手中接过小宝贝。 小宝贝四个多月了，已经长开了一些，粉粉嫩嫩的，大眼珠子黑漆漆的，滴溜溜乱转，见到赵清虎，立马就露出了笑脸，还有两个小酒窝。 “乖宝贝，等你长大了可不能跟你两个哥哥学。你大哥是个皮猴子，你二哥是个没出息的，只会跟着你大哥屁股后面转。” “爹，我来抱吧。” 大丫也出来了，把小宝贝抱了回去，小丫头月份还少，一般都是在房间里面，很少出来。 下午，三郎回来后，找到了赵清虎，说是县城的铺子他已经找好了，一共有两个合适的，让他找时间去看看，确定下来。 赵清虎叹了口气，生意版图扩大，是真的花钱啊。 这段时间，花钱如流水，他空间内的银钱都不多了，急需回血一波。 要不，再上山挖些冬眠的蛇？ “那明天去县城。”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早点把县城的店铺确定下来也好。 两处店铺，都差不多，而且都是在主街道上，赵清虎挑选了城西的一间店铺，另外一间也不错，就是距离陈家豆腐坊有点近，赵清虎便舍弃了。 这店铺一点不便宜啊，一间店面，加上后面一个小院子，两间房，却需要一百八十两银子。 这还是他赵清虎来了，其他人，怕是没有二百两拿不下来。 卖豆腐，怕是要四五年才能回本。 这更加坚定了，赵清虎给豆制品涨价的决心。 没办法，不涨价，资本家没有利润赚啊。 第178章 这次是真的口袋有洞 古语诚不欺我，口袋有洞，有钱不够花。 回到家，赵清虎把自己的银钱清点了一番。 金元宝只剩下十个，这是赵清虎压箱底的家当，他不想花出去。 银锭子少的可怜，扣除买牲口的，只剩五十四两。 还有当摆设的五百两官银！ 所以，回到村上，赵清虎就找到了沈老黑。 “熊瞎子？” 沈老黑拼命摇头，“不行，太危险了，现在那些家伙虽然还没醒，可也快了，上去就是送死啊。” “瞎说，我一枪能戳死它。” 沈老黑摇头跟拨浪鼓一样，说什么都不去。 “那你带我上山见识见识，不行咱们就不动它，远远看一眼总行吧？” 见沈老黑动摇了，赵清虎立马加码。 “我花钱雇你，一天五百个铜板，你想想你那外孙。” 沈老黑一咬牙，“那行，我带你去看看，可我也就知道两处熊瞎子冬眠的地方，平日都是绕着走的，咱们上山要小心加小心。” “放心吧，我可舍不得死。” 活着的熊瞎子危险，可死了的，那就不一样了。 赵清虎堂堂穿越者，可是带着卦来的，开挂的人生，就是要精彩。 翌日一早，早早吃了饭，赵清虎带上干粮跟水，背着弓箭，提着铁枪，跟沈老黑上山去了。 家里几个郎虽然担心，可老爹铁了心，他们也阻止不了。 甚至，赵清虎还不让他们跟着。 好在黄昏的时候，赵清虎就回来了，还没空手，提着一只野兔子。 是沈老黑射死的，拿了赵清虎五百文钱，不好意思让他空手回来，便给了他一只野兔子。 赵清虎满脸的笑容，自己的金手指有些鸡肋，功能不强。 要借助空间获取暴利，就需要一些条件。 就比如说熊瞎子，绝对是值钱的。 可他总不能漫山遍野自己去找熊瞎子，太危险。 熊瞎子不一定找得到，很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好在，村上还有沈老黑这个常年在石隆山活动的猎户。 两个熊巢，是熊瞎子冬眠的地方，虽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但是赵清虎已经把位置记了下来。 在家休息了两天，赵清虎再也忍不住，偷偷摸摸去了竹林，砍了一根不太粗的长竹子，上山去了。 下山的时候，赵清虎满脸都是笑容。 计划通！用长竹子，探入那树洞之中，戳到了柔软立马就收入空间，正在冬眠的熊，在睡梦中走的很安详。 第二个熊巢是一个山洞，黑漆漆的，赵清虎把长竹竿探进去，竟然没到底。 无奈，他只能是点了火把，横持着长竹竿慢慢往里面摸索。 好家伙，才进去没多久，迎面就看到了两颗大眼珠子。 好在他反应快，竹竿戳了过去，挨到了那熊瞎子，立马就连同竹竿跟熊瞎子一起收入了空间。 两头熊，虽然都是冬眠的，看上去有些瘦，可好歹也是熊瞎子啊。 熊皮、熊胆、熊掌，那都是完好无缺的，是好东西。 没去清水镇找皮老板，赵清虎直接去了县城，进城找到了野味店，这才找了个没人的巷子，把两头熊放上了牛车。 两头熊，卖了五百两银子。 老板是个黑心的，好在，似乎也想赵清虎这个有本事的陌生猎户，日后把好猎物送来，价格给的不低。 得了五百两银子，赵清虎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往家赶。 路过清水镇的时候，意外碰到了王管事。 “王管事，你们从京城回来了？” “赵老爷！”王管事也有些意外，“昨日回来的，老爷还说过两日去绿竹村看您，给您拜个晚年。” “那可不行，我老哥回来了，理应是我登门拜年才是，你带个话回去，就跟我老哥说明日我来镇上。” “好！” 回到村子，赵清虎直接去了王木匠家。 “老王，我给你找了个好买家，你那根雕还在吧？” “在呢，你不来，我也卖不出去啊。”王木匠道。 “瞅瞅你这德行，哎呦，还拓展业务了，这几块石头不错，从哪弄来的，送一块给我。” “你自己挑吧，山上、河边弄的，花了些功夫。” “你可得了吧，让我挑还要表一表你的辛苦。” 赵清虎仔细看了看，石头一共十二块，有一块不错，是被风吹腐蚀，镂空的，像是一个天然秘境一样。 “老王啊，咱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这合伙做买卖，是不是要分润一些好处给我啊？” “给你两成。” “大气。” “王员外回来了，这块镂空的风化石头，还有那根雕，他绝对喜欢，明天上午你带着货，跟我一起去镇上。” “好！” 王木匠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他这些东西，除了真正的大户人家，其余人也瞧不上。 “剩下的咋办？” “你就不能动动你的脑子？附庸风雅，风花雪月，除了读书人，谁会喜欢这些？拉着去县学外面摆上，绝对有人喜欢。” 王木匠双眼一亮，是啊，自己咋就没想到。 那些读书人，都是有钱的主。 这些根雕、石头，就算是只卖一百文一个，他也有得赚。 翌日一早，赵清虎带着自家一些特产，老王抱着他的宝贝，两人直奔清水镇，气势汹汹要去宰大户。 “赵老弟，贵客啊，快请进！” 王员外亲自在大门口迎接，这等礼遇，弄得赵清虎都不好意思了，回头价格报少一点？ “王老哥新年好啊，老弟给你拜个晚年。” “哈哈哈哈，老弟新年好！这位是？” “我们村的王木匠，今天带了两个小玩意来，待会老哥给掌掌眼。” “老弟都说好的东西，绝对差不了，老哥倒是要开开眼。” 等王木匠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两件物品后，王老爷果然很感兴趣，直接凑近了仔细看。 “好啊，好东西，这块石头天然雕饰，有岁月侵蚀的斑驳痕迹，这是沧海桑田，岁月轮转，大千变化啊！” “这根雕也不错，张牙舞爪，飞扬跋扈，又内敛锋芒，大巧不拙，都是好东西，老弟你带来的这两件我都很喜欢。” 第179章 王大师？ 王员外围着两件物品转了好几圈，看舒服了，这才回到座位上。 “老弟，这都是好东西，你们想卖什么价？” 赵清虎笑了，“老哥，还是你给个价吧。” 王员外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东西，真的不好给价格。 之前赵清虎送他的石头，他就是因为太喜欢，带着上京城去了。 没想到，就被自家大哥瞄了一眼，第二天就不见了。 后来他听说，自家大哥把那石头送去宫里面，献给皇帝陛下了，还得到了陛下夸赞。虽不是珍贵东西，但是猎奇啊。 那小气鬼，自己回来的时候，就给塞了五千两银子。 那可是圣心大悦啊，竟然就给五千两，真是对不起他那侯爵的爵位，小气吧啦的，下次要多带些人回去过年，吃穷他。 “老弟，这两件我出三百两，根雕两百两，这奇石一百两如何？” 赵清虎还没开口呢，一旁王木匠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多少来着？ 三百两？白银？好家伙，自己当了几十年木匠，累死累活，也没赚这么多钱啊。 “就按老哥说的来。” “老弟，还有这位王大师，今天你们上门是客，一定要留下吃了午饭再回去，我们喝一杯。” “都听老哥的，” 王木匠已经懵了，他就是一个木匠，啥时候成了大师了？ 可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卖出去三百两银子，这不是大师能有这个价？ 没错，我王田川，从今往后，就是王大师，谁敢叫我王木匠，他用刨子刨了他。 王木匠是真的开心，中午直接把自己喝大了，抱着那钱袋子，死活不松手。 王老爷今天开心，也把自己喝了个晕晕乎乎，抱着他的宝贝午休去了。 赵清虎在王管事的帮助下，把王木匠扶上了驴车。 好家伙，驴车都快塞满了，都是好东西啊，有布匹，有点心，有酒水，甚至还有首饰盒子。 “这？” “赵老爷，这些都是我家老爷的一些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既然如此，我就厚脸皮收下了，帮我谢谢王老哥。有空让王老哥来家，一起钓钓鱼，休闲休闲。” “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王木匠一路上，又是哭又是笑，抱着那钱袋子，像是抱着自己的老婆一样。 赵清虎也感慨，他们家有木匠手艺，日子过得不错，可也就是相对绿竹村而言。 他们家的房子，也就一间正房是砖瓦房，其余的都是土坯房。 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靠他们夫妻二人养着，也不容易。此外，王木匠是家中独子，他还要赡养两个老人，肩膀上担子挺重的。 即便如此，赵清虎还是从王木匠怀里面把钱袋抽了出来，拿走了自己的六十两银子。 “嘿嘿，老赵，日后都称呼我王大师，记得了吗？不然的话，我用刨子刨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不够你嘚瑟的。” “我可不是嘚瑟，那好东西，若不是出自一位大师之手，谁好意思说出去显摆啊？我决定了，以后我不做木工了，就专门弄这些，有木工活让臭小子们去。” 赵清虎直接把王木匠送到了家门口。 他媳妇听见动静出来，见到被赵清虎扶下车的王木匠，立马上来帮忙，同时嘴里面忍不住骂道。 “几个菜啊，你把自己喝这样？见了酒就走不动道，肚子里面的馋虫成精了啊？” “你个妇道人家知道啥，看看这是啥！” 王木匠把怀里面的钱袋露了出来，二百四十两白银，二十四斤重啊，十分压手，那钱袋鼓鼓囊囊的。 王家媳妇傻眼了，这是啥，银子？ 就那两个破烂，卖了这么多银子？ “清虎？” “王老爷喜欢，千金难买心头好。” “嘿嘿，以后我就是王大师了！” 把醉鬼送进房间，王家媳妇抱着那钱袋，整个人都是懵的，只感觉怀里面的钱袋子滚烫滚烫的。 那破烂树根，还有那山上弄回来的奇奇怪怪的石头，卖了这么多银子？王员外不会事后找他们家算账，把银子要回去吧？ “爹，娘！” 心里不踏实，王家媳妇直接抱着银子跑了出去，找她公爹、婆婆去了。 “怎么了怎么了？” 大厅内，看着钱袋露出一角的白花花的银子，一大家子人，全都呆愣当场。 “清虎啊，你带着那憨货去打家劫舍了？”王老爷子开口，差点没把赵清虎噎死。 细细解释了一番后，一大家子人才相信，这些钱都是王木匠赚回来的。 “不行，清虎，这不行啊！那憨货有什么手艺，他是我教的，有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三百两银子你拿两百两，留下一百两就行。” “可不能啊！” 赵清虎见老爷子都开始分银子了，连忙制止。 王木匠是醉了，又不是死了，万一他醒了酒，知道自己拿走了两百两银子，不要拿着刨子去追杀自己啊。 “王伯，稀罕材料难寻觅，都是老天爷赏饭吃，老王能寻到是他的本事，我就是牵线搭桥，拿走两成已经是极限了，可不敢多拿。” 啥都没干，得了六十两银子，赵清虎很满足。 抽走太多，打击老王创造的积极性，这可不是长久之计。 他还盼望着，老王能继续发力，再弄一些精品出来呢。 等老王的名声打响了，绝对是一条暴富之路。 如今自己是没需求，可谁知道以后是啥情况。 这种好东西，可是送礼的绝佳礼品。 等送走了赵清虎，老王三个儿子立马把钱袋打开，一个一个银锭子开始数。 “爷、奶，二百四十两，全都是十两的银锭子，二十四个。” 老爷子白眼连翻，我又不是不识数，看不见啊？ “爷奶，我要跟爹学这手艺，太赚钱了。”老二道。 老三也跟着点头，这哪是赚钱，这是抢钱啊。家里面三兄弟，就他不乐意学木匠，宁愿去田地里忙活。 他是打破脑袋也没想到，木匠活这么赚钱啊。爹你有这本事，你早说啊，儿子还能不听你的。 “蠢货！” 王老爷子手中拐棍敲在了两个孙子的肩膀上。 “刚才你们清虎叔说的都当耳旁风啊？稀罕材料，可遇不可求，是老天爷赏饭吃。咱们家祖传的木匠手艺，你们不能忘本。” “知道了爷！” “老头子，有了这笔钱，咱们家可以盖上砖瓦房了，还有三个孙子，都能娶媳妇了。” “都是憨头憨脑的，给他们相看了多少姑娘啊，就没有成功的。”提起这个王老爷子就来气。 大孙子都二十岁了，别人家这么大年纪的，连儿子都有了。 自己啥时候能当上太公啊？ 学了几年破手艺，眼光高的很。 “儿媳妇，你把这些收起来，晚上弄些好的，老头子我喝一杯。” “知道了爹！” 第180章 祖宗牌位进祠堂 驾着驴车回到家，来的路上吹了风，赵清虎也有些头晕。 “爹！” 大郎见自家老爹有些不对劲，立马跑过来搀扶他下车。 “车上都是王老爷送的东西，让凌轩登记了送入库房。” “知道了爹。” “明天是开祠堂的好日子，玄真观的老道士要来，准备些供品，让谢娘子明日弄些素菜，那老道士不吃荤腥的。” “好的爹。” 赵清虎回房后，也上床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黄昏。 等他起床，家里面已经点上了灯火，晚饭都好了。 第二日，赵清虎盛装出席。 祖宗牌位进祠堂，虽然没有通知外人，但是，所有赵家子孙，无论男女全都来了。 只不过，古代宗族规矩森严，唯有男丁才能进入祠堂，妇人以及姑娘们，都是在外面的。 赵清虎面无表情，只是在进入祠堂之前，将三奶奶请了进去。 三奶奶在族中是长辈，为赵家生儿育女，家中变故后更是一力抚养稚孙，谁也没说什么。 更何况，是族长赵清虎，亲自牵着三奶奶进去的。 玄真观的老道士来了，很专业，开了法坛，走了流程。 原本供奉在各家各户的牌位，全都拿了出来。 有重复的，便当众烧掉，只留下一块，按照辈分，摆放在供桌之上。 大郎捧着那保存着族谱的木龛来了，在众人的注视下，吊在了祠堂的房梁上。 木龛外面，还套了一个木箱子。 没办法，族谱保存必须精细，这玩意容易被老鼠咬。 他们赵家的族谱，往上数，记载了数百年，真要是被老鼠咬了，天大地大，那些族谱内记载的，遗落在各方的支脉，或是数百年，或是几十年过去，天知道还在不在。 今天日子特殊，祠堂内，点了高香，还有大蜡烛，烧了不少黄表纸，各家各户都奉上了自家的供品。 几个老叔，眼睛也都红了，偷偷抹了抹眼泪。 有了祠堂，他们赵姓在绿竹村终于有了根。 即便日后有子孙走出去，根也在这里。 大家来到祠堂，看到祖宗牌位摆放在一起，享受香火祭祀，特别的心安。 而身边跪着的，跟着自己一起供奉的，都是族亲。 仪式的最后，老道士领着赵清虎，祭拜了祖宗，念了表文，大概意思，就是请祖宗们归位，自此享受香火，福泽子孙。 中午大家吃了一顿，也不用谁家出席面，各家各户，都拿出了饭菜，都是顶顶好的。 一直到半下午，等蜡烛烧完了，才关了祠堂门，上了锁，钥匙就保存在赵清虎这个族长手中。 二月初十这一日，县衙的捕头孙安来了，告诉赵清虎，县尊大人邀请他明日去县衙，观看行刑。 送走孙安，赵清虎知道，宋天赐是打算收网了。 结果如何，就看明日了。 同一日，朱屠户来了，拉着两辆牛车，上面的竹笼子里面全都是哼哼唧唧的小猪崽子。 最兴奋的就是吴树根。 一直养着两头老母猪，他这一身本事没地方施展啊。 “老爷，是不是有公猪崽子？” “你自己看吧。” 朱屠户带来了三头公猪崽子，看上去都很壮实，而且，都是没有阉割的。 吴树根似乎是有些专业，把三头猪崽子放进一个猪圈里面，看它们抢食情况，还上手摸了摸猪屁股下面的玩意，引得那小猪崽子嗷嗷叫了起来。 “老爷，这头最好，最壮实，抢食对凶悍。”吴树根道。 “那给它单独一间猪栏吧。” 两头母猪，还有这头有成长为狼猪潜力的小猪崽子，都是享受单独猪栏待遇的。 其余的猪崽子，反正还小，三五头一个猪栏也没事。 等豆腐坊旁边新的猪圈盖好了，就转移一部分过去。 “老爷，另外两头公猪崽子不小了，尽快阉了吧，再大点就不好阉割了，容易死。” “好，让李二爷来。家里孵化的小鸡也该阉了，刚好一起。” 三十头小猪，每一头都是二十斤左右，花了赵清虎十五两银子。 “赵大人，今年你家养的猪多，出栏的时候可要想着我啊。”朱屠户道。 赵清虎家用豆渣养的猪，又肥又大，肉质肥美，很好卖。 去年给他的太少，朱屠户想要多一些。 “放心，除了家里面留下的，其余的都给你。” “那说好了哈！” 坐在牛车上往前走，朱屠户还不忘大声提醒。 “老爷，现在猪崽子还小，我还能照顾，等两三个月后，它们大了，再给我找个帮手吧，现在找太早了。”吴树根道。 “也行。” 家里的事情多，但是，所有事情走上正轨的速度也快。 两家豆腐店都开业了，三郎回馈的消息，生意都不错。 因为有豆浆、豆花外送的服务，不管是清水镇，还是县城，不少大户人家都预定了他们家的豆制品。 按照三郎的话说，他打着老爹七品司农令的名头上门，不管谁家，都要给些脸面。 反正豆浆、豆花当早餐也不错，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订单。 县城的店铺，目前是三郎带着二牛在打理，为了早上送货及时，足足雇佣了四个跑腿的小厮。还跟几个拉牛车、拉驴车的签了长约，早上来帮着送货。 竹溪旁边的小船已经有了三艘，一共六个船员，每日天不亮，便点着灯火出发，两艘船直奔县城，一艘船去清水镇。 豆腐坊的需求量提升，新的豆腐坊刚刚盖出一个雏形，已经开始用了。 赵清虎为此，还提前让三郎去找了钱多富，提前把十二头驴送了过来。 他在清水镇预定的大铁锅、石磨也都运了回来，投入了使用，为此，花了他二十两银子。 翌日一早，赵清虎是坐着马车去县城的，跟三郎他们一起。 到了清水镇，四郎下车，直奔小码头，准备接货。 马车比牛车快到了，抵达县城的时间足足减少了一半。 就是马车跑得快，颠簸也比牛车严重，下车的时候，赵清虎扶着自己的老腰，是真不好受啊。 “三郎你让小船留下一条，我回去坐船，这马车实在是太颠簸了。” 回头还是想办法，给马车弄一个减震装置吧，否则，身子骨受不了啊。 三郎年轻体壮，也习惯了，根本没啥感觉。 可老爹吩咐，他自然点头答应。 把赵清虎扔在县衙门前，三郎赶着马车直奔豆腐店。 第181章 收网 赵清虎这次过来不用通报，宋天赐也早就等候在衙门堂口。 “县尊大人气色好了不少，病大好了？” “咳嗽风寒而已，无妨的，两贴药下去就好了，赵农令请入座！” 赵清虎穿了官袍过来，他是正七品，跟宋天赐是一个级别。 所以，他坐在了大堂内第一个太师椅，对面就是负责记录的典吏。 今天来的人多，不仅是宋天赐、赵清虎。 还有县丞、主簿、通判，算是维持县衙运转的几个头目都到场了。 “啪！” 赵清虎刚刚入座，宋天赐手中惊堂木拍了下来，把他吓一跳。 这也太突然了，好小子，你是懂吓人的。 “带犯人！” 宋天赐一声令下，立马就有人把胡媚娘，还有另外一个中年妇人押了上来，是戴着手铐的。 “狗官！草菅人命的狗官，你们不得好死。” 好家伙，那中年妇人刚刚进来，立马就破口大骂。 “啪！”宋天赐虽然年轻，但是脸上并没有显露怒火，只是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大胆朱李氏，胆敢咆哮公堂，来人，掌嘴二十，让她闭嘴！” “狗官，你不得好死的，吃着民脂民膏，背地里藏污纳垢，官官相护，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啪啪啪---” 赵清虎微微皱眉，这朱李氏有点不对劲啊。 就四十板子，正常也打不死人，还要流放三千里呢。 知道自己给孙安打过招呼，要她们的性命了？ 可你上来，不应该是求饶喊冤吗，不按套路出牌啊，竟然直接就开骂，激怒宋天赐，这是自寻死路啊。 四十板子也就罢了，还多挨了二十嘴巴子。 衙门掌嘴，衙役可不是用手打，而是拿着木牌子抽，好家伙，三两下下去那朱李氏就彻底闭嘴了，没办法再开口，脸颊都肿了起来，嘴里面血水不停往外淌。 二十个嘴巴子抽完，朱李氏连站都站不稳，一张脸也彻底成了猪脸，只能趴在地上从喉咙里面发出一声呼呼声，似乎是还在咒骂。 “行刑！” 宋天赐也没犹豫，直接抽出了签牌扔了下来。 衙役们立马就搬了条凳进来，押上胡媚娘两人便开始打板子。 四十板子下去，两人屁股上也没了好肉，衣服都被鲜血染红，看上去挺凄惨的。 期间，赵清虎为了做戏做全套，还给孙安使了个眼色。 孙安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在场都是混官场的，察言观色的能力无人能及，大家都看到了。 四十板子下去，胡媚娘两人已经彻底晕死了过去，像是死狗一样被人拖了出去。 赵清虎跟着宋天赐去了后衙，知道了一些事情。 根据衙门的人暗中探查，已经掌握了另外四人行踪，收网就在今晚，就看看是否还有隐藏的人没跳出来。 赵清虎没在县衙等结果，他就是来演一场的，任务完成，便走了。 去豆腐店看了看，门庭若市，来买豆腐的客人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挎着篮子，离开的时候，篮子里面都有一些豆制品。 豆腐依旧是两文钱一斤；老豆腐有两种，一种跟正常豆腐一样大小，就是紧实一些，用的料多，三文钱一斤；一种是彻底压实的，五文钱一斤，用来炖红烧肉的；腐竹是三十文一斤，毕竟是干货！ 豆干十文钱一斤，豆皮千张也是。 最贵的是豆腐乳，一小坛子，大概就是两斤，需要二百文一坛。 没办法，这豆腐乳放的盐多油多，买回去可以当盐用，自然要贵一点。 寻常十口人家，买回去一坛，能吃一年呢。 “爹！” 三郎正在盯着二牛算账收钱，见赵清虎来了，立马走了过来。 开店后，这还是赵清虎第一次来店里面。 “老爷！” 二牛跟几个小厮，连忙也喊了一声。 赵清虎摆了摆手，跟三郎来到了后院。 后院有两个房间，一间是二牛的卧室，另外一间是给三郎准备的，也当做库房用。 “生意怎么样？” “嘿嘿，爹你也看到了，咱家这个店开对了，特别是早上的豆浆、豆花，还有腐竹、豆干、千张这些，都是陈氏豆腐坊没有的，卖的很好，一天有二三两银子的营收。” 赵清虎满意了，县城就是县城，市场比清水镇大。 “对了爹，刚才来了一个客商，说是想要大量采购腐竹，往外面贩售。” 这么快？沿河县不愧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他们家的腐竹，这么快就吸引了客商过来。 “听那客商说，他是在酒楼吃了，感觉不错，这才找上门的，要往南边贩售。” “他想要多少？” “两千斤。” 两千斤，正常价格是三十文，六十两银子啊。 “有谈价格吗？” “我没降价，他也同意了，就是货要得急，三天后他们的船就要往回走了。” “三天时间可不够啊，咱家准备的腐竹也不多，只有一千多斤！晾晒肯定来不及，要弄一个烘干房。” “可以吗爹，这可是大买卖，有了第一次若是卖得好，肯定有第二次。” “可以，你去谈吧，我回去就让你大哥弄，后日送来店里面。” “好嘞爹。” 三郎兴奋了，这也是他谈成的第一笔大买卖。 两千斤腐竹啊，对比这些，以前送豆腐去清水镇，那都是小打小闹。 “你盯着点，我回去了。” 到了码头，有两个小子正在等着。 “清虎叔！” 是赵大清的两个儿子，都是自己的堂侄。 “走吧，快点回去，还有事情。” 坐船比坐马车舒服多了，没有颠簸不说，一路上还能欣赏一番竹溪的沿岸风景。主要是赵清虎试过，他不晕船。小船在溪水上走的也稳，竹溪水也没有什么大浪，不会左右摇摆，自然不容易让人晕船。 就是春寒料峭，竹溪之上还是有些冷的，赵清虎紧了紧身上的官袍。 好在出门的时候，在里面穿了棉衣，否则真扛不住。 秦老爹打造的小船，就是很常见的渔船。 左右有两个船桨，固定在船舷上的木桩上。 那船桨足够长，尾巴能左右交叉在一起。 行船的时候，摇桨的人，双手左右把着两个船桨尾部的横柄，往前一推，经过杠杆原理，探入水中的船桨就会往后动起来，对溪水形成推力，反作用力让船往前。 力道用老，刚好浆叶翘起来脱水而出，摇桨的人往回收身子，船桨贴着水面往前，阻力小。 船桨再度落水的时候，人也刚好直起了腰，浆叶入水，重复往前推。 这还是个技术活呢，几个小伙子，也是学习了好几日才能直线行船。 赵清虎也试了试，原地打转的就是他。 第182章 大订单上门 “两千斤腐竹！” 豆腐坊内，大郎吃了一惊。 两千斤腐竹，这可不是小买卖啊。 他们家两间豆腐店，这几日，每天销售的腐竹，也就是几十斤左右。 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买卖上门。 “你去看看库存有多少，县城的店铺三郎已经把腐竹收了起来，有一百五十多斤！让人去镇上跟四郎说下，店铺里面的也扣留下来，先满足这个大订单。” “好的爹。” 大郎清点了库存，豆腐坊腐竹还有一千五百多斤。 加上两个店铺的，凑一凑，应该有一千七百斤，还差三百斤。 赵清虎找来郑师傅，很快就把一间房子改造成了烘干房。 很简单，就用青砖，在房间里面增加一条烟道。 为了加快速度，里面还能放上炭盆。 虽说用炭盆，腐竹会沾染上一些烟火气息，可味道很淡，不是精细食客，吃不出来的。 不仅仅是豆腐坊，赵清虎家的厨房，甚至是赵清狗、赵清牛家的厨房都被征用了。 豆腐坊扩建，老三、老四直接被赵清虎征调了回来。 不当挑夫了，他们的路线给了其他人，来豆腐坊各自负责几口锅，当个小管事。 赵清虎还压着他们，下午跟着顾凌轩读书识字。赵清狗、赵清牛对此怨念满满。 他们都是奔四的人了，还读书识字？ 无奈，赵清虎是大哥，还是族长，下了命令，两人也没办法反抗，只能挨着。 赵清虎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未来，豆腐销路拓展，多开几家豆腐店，就把他们派出去当掌柜。 或者，他们自己出钱盘下店铺，从豆腐坊进货，自己负责销售，赚取利润。 两个办法，赵清虎倾向于第二种方案。 毕竟，亲兄弟明算账，一起做生意的时候，最怕纠缠太深。 不知道哪件小事情，就会生出嫌隙，一点点消磨掉兄弟情。 这两个弟弟还是不错的，赵清虎很满意，不想用利益来考验情谊，会输得很惨。 紧赶慢赶，终于是在第二天，凑齐了两千斤腐竹。 赵清虎也松了口气，从滚烫的锅里面挑腐竹也是技术活啊，再多坚持一会，他能把自己练成铜皮铁指不怕烫。 “爹，忙了一整天，您好好休息休息。”大郎也心疼自家老爹，用湿毛巾给赵清虎揉搓手指。 这订单来的太突然，而且要的急，否则，他也舍不得让老爹干活了，家里又不是没条件，没必要让老爹再忙碌。 “爹没事，这点工作量算什么，小意思。” 用湿毛巾揉搓，手掌好受多了，赵清虎继续道：“咱家两个豆腐店，除了购买店面、装修店铺，没有投入多余的银钱。三郎他们从豆腐坊拿货也没有付钱，这个月豆腐坊、两个豆腐店的账本肯定是乱的。等下月初三对账后，三个账本要彻底分开，你找三郎、四郎商量下，定下咱家这些豆制品从豆腐坊的出货价格。” “知道了爹。” “你去忙吧，爹没事。” ------ 两千斤腐竹，赵清虎亲自压车，送到了县城。 去了一趟县衙，宋天赐明显心情很好，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赵叔，这一次大获成功，收网很顺利，一共抓了五人！原本我们只锁定了四人的行踪，有一个大师兄一直隐藏在幕后。好在，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在乱葬岗抓到了他。” 赵清虎也松了口气。 这个捞偏门的团伙还真的不小啊。 有老有少，既有胡媚娘这种年轻小美人，也有能勾引老头的俏寡妇。 “天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先刑讯，知府大人已经来函，要从重量刑，我估计全都是秋后问斩。” 按照大渊朝的律令，县令是有权利判处犯人斩首示众，也就是死刑的。 但是，想要执行死刑，那就不容易了。 死刑是需要上报的，不仅仅是上报知府、巡抚，而是要直通皇朝核心权力机构。 刑部校验、大理寺核查卷宗，最后直达御前。 需要皇帝陛下朱笔御批，再次下发，下面的人才能执行死刑。 古代杀人，一般都是秋后斩杀。 除了留足时间走流程外，也是秋季万物凋零，天地肃杀，是适合杀伐的时节。 当然了，若是皇帝陛下朱批斩立决，那就另当别论。 一般，除非是谋逆、忤逆大罪，类似弑父杀母这种骇人听闻的案件，才有可能是斩立决，或是凌迟，否则很少会出现皇帝亲自朱批提前杀犯人的。 这一次，为了揪出胡媚娘幕后的人，赵清虎跟宋天赐演了一场戏。 宋天赐装病，延缓了胡媚娘两女的板子，给对方运作时间。 果然，对方在确定宋天赐是真病了之后出手了，找到了衙门内，负责打板子的衙役。 目标很明确，这个衙役是老人了，还是祖传的手艺。 县衙内，负责打板子的，除了他之外，另外两个都是他徒弟。 搞定了此人，便能控制胡媚娘两女是生是死。 对方出手也很准，没有直接针对这个衙役，而是对他的老爹出手了。 这衙役可是左右邻里称赞的大孝子，拿捏了他的老父亲，就是捏住了他的命脉。 不出所料，这衙役动摇了，打板子的时候，胡媚娘两女虽然看上去凄惨，好像没了活路，实际上只是一些皮外伤，躺上一段时间就能好。 后续的事情就很简单。 胡媚娘两女“死”在了牢房内，席子一卷，扔去了乱葬岗。 晚上，便有两人去乱葬岗了。 宋天赐顺势收网，将隐藏在幕后的五人一网打尽。 “天赐，胡媚娘两女死在牢房，仵作不是要验尸吗？” 宋天赐拿出了一个瓷瓶。 “假死药？”赵清虎好奇，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才有这种药，真有？ “赵叔你夸大其词了，就是能帮着闭气十几个呼吸的药丸！会削弱脉搏跳动，打板子死的，仵作也不会详细检查，这药丸才能发挥一些作用。” “那衙役你打算怎么处理？” “降职罚俸。” 衙门胥吏，大部分都是家传的，算是古代的铁饭碗。 特别是这种，还有点打板子手艺在身的，宋天赐也不好处理太重，只能是小惩大诫。 胡媚娘这个犯罪团伙被一网打尽，赵清虎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乘船回到绿竹村，赵清虎心情一直不错，直到吃完了晚饭，听完几个儿子叙述今日发生的一些事情，独自回到房间，他脚步猛然一顿。 呼吸声，他房间内，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 “赵农令，我若是你，会选择关上房门，不惊动旁人！” 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很轻，却清晰落在了赵清虎耳内。 没有点灯，房间内视线昏暗，但是赵清虎还是预测出，对方在自己外间的罗汉床上。 第183章 贼头登门 默默关上门，赵清虎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不过，他的脑海中，却在头脑风暴。 他的战力不差，但是，这人能无声无息，绕开所有人，潜入他的房间，也不是简单人物。 类似燕子李三那种江湖客？有点武功在身的？ 这个世界是不是有飞檐走壁的武功，赵清虎估摸着是没有的。 毕竟，沿河县的衙门，那些衙役跟捕快，也没有武功。 还有老余头，他可是军中厮杀出来的，也只是会一些杀人技艺而已。 可即便如此，赵清虎也不敢大意。 毕竟，人杀人，也是很轻松的。 他记得，自己曾经刷到过一些短视频，说是练太极的，喜欢跺脚。 大家不知道其含义。 老师傅解答了这个问题。 你用太极把人掀翻在地，不用上去踩一脚？ 踩胸、踩脖子、踢脑袋，都是杀招。 现代社会，不兴这个了，所以改成了跺脚，多魔幻啊。所以，练武，学习一些招式，杀人还是很轻松的。 赵清虎也有杀招，之前他放进空间的一大堆石头还在。 只要锁定对方，释放空间内的石头，一股脑砸下去，绝对能把人砸死。 就是如此一来，自己的空间有暴露危险。 家里人多眼杂，万一有个愣头青，把自己当山精野怪弄去烧了，他找谁说理去？ 火光一闪，那人点亮了烛火。 有了光亮，赵清虎也看清楚了那人长相。 很意外，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看上去有五六十岁了，身材瘦小，满脸皱纹，唯有一双眼睛，在灯火映照下冷光闪烁。 “自我介绍下，老夫神行门门主，侯三山。” “胡媚娘他们的师父？” “赵农令果然是聪明人。” 贼头登门啊，这个侯三山也不知道有多少本事，是不是会用毒，会多少杀人技艺。 “老夫就喜欢跟聪明人聊天，赵农令不用太紧张，咱们谈谈？” “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可左右不了胡媚娘他们的判决。” “几个徒弟而已，不过是赚钱工具，没了就没了，老夫不在乎。” “呵！”赵清虎冷笑，还真的是绝情啊，“那你想要谈什么？” “世间愚蠢之人太多，像赵农令这种聪明人很罕见，遇到了，自然要聊上一聊。” 跟聪明人显摆？寻常人还没资格跟你谈？这逼格有点高啊！ 见赵清虎沉默，侯三山主动开口。 “沿河县这个局，是出自赵农令之手吧？” “一半一半吧。” “呵，让宋县令装病，给我们活动时间，冷眼旁观我们功成，最后时刻才出手，一网打尽，当真是好手段。” 赵清虎沉默，人在成功的时候，最容易露出破绽。 不给你们机会，你们怎么可能出手。 如今看来，这个侯三山还是藏得太深。 徒弟们都被抓了，倒是他，始终没有露面，成了漏网之鱼。 “看来，你身上的故事很多，也很长。” 说话的同时，赵清虎往前迈出了一步，见对方没有动静，便也放心大胆了不少，一步步，来到了罗汉床前，一屁股坐了上去，与侯三山对席。 屁股挨到了罗汉床，赵清虎悬在喉头的一颗心这才回到了肚子里面。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不过是穷苦人一路挣扎求活而已。” “你们干的事情，可不仅仅是为了求活。” 按照宋天赐的说法，这个神行门，干了不少事情，积攒的财富，足够挥霍几辈子了。 “呵呵，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自然要回击一二，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有些手段在身的我们。” 赵清虎有些意外，这老头，还是个封建社会中的清醒之人，看透了社会的黑暗？这老头有这境界？ “赵农令算计人心是高手，利用成功麻痹了我们，是否有想过，自己成功过后被老夫找上门？” “说实话，我没想到还有你这么一个贼头。” “赵农令似乎放松了不少，不似最初的紧张。” 这小老头，还真不简单啊，观察入微。 自己已经全力隐藏，尽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甚至是调整了呼吸，可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若不是掌握了绝对的主动，赵清虎都不想继续聊下去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许多事情看透了，也就看开了。” “你不怕老夫牵连你的家人？” “自然是怕的，可我也无能为力，徒叹奈何？” “老夫力强，可以随意拿捏你一家子，你全家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间，这个世间就是如此残酷。” “你就想谈这些没意义的？” “老夫只是不服而已，心中有愤，凭什么你们可以高高在上，衣食无忧，而我们只能肮脏如蛆虫，在泥潭之中挣扎求生。” 侯三山年纪不小，赵清虎估摸着，他小时候恰逢乱世，活得艰难。这种伤痛跟怨恨，的确一辈子都无法抚平。 “我家也是农户。” “所以老夫才有兴趣跟你聊聊，否则，见面便是杀招。” “看来我还有点价值。” “是啊，心中憋的狠了也难受，难得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倾诉，老夫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呵，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看上去光鲜亮丽，权势滔天，不可战胜，还不是一个个入了老夫的套，输的彻底！” “就那点捞偏门的手段，美人计，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这里面门道可多了，赵农令还是小瞧了老夫。你瞧不上美人计，可知美人计施展也是有讲究的，有美女也有美男，或是俏寡妇，或是俊书生，或是孔武壮汉！或是美童小姝！人是很复杂的，或是想要美女入怀红袖添香的，或是想要知己故交畅谈无忌的，或是贪财或是贪权，或是孝顺老人或是怜惜幼子，不一而足，给了老夫出手的机会。” 好家伙，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你们针对女人用这，还是针对男人啊？ “你在炫耀？”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老夫这点手段，若不能跟聪明人分享，岂不是很无聊？” “啧啧，也许你真的有些手段，可惜啊，你遇到了我。” “怎么说，老夫看不出赵农令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你信不信，我能在你叫喊之前，直接要了你的命？还能屠了你满门！赵农令最好是安安静静听完老夫的话，如此老夫还能大发慈悲，为你留下一条血脉。” “呵呵，自命清高！你们出手的对象，可不仅仅是达官显贵，富户豪神，一些普通人家，不也是你们的目标？” “老夫不过是看不惯，凭什么他们能过得好，一家和睦、老幼安康。而老夫我，却生来艰难，苦痛满身！” “所以你就是心理扭曲阴暗，想要报复社会发泄心中那点邪火而已。” 赵清虎不屑，还以为你是看透了封建社会的黑暗，是觉醒者。 没想到，就是个报复社会的心理变态，那还聊个鸟球啊，一点营养价值没有。 “老家伙，好走不送。” 冷笑一声，赵清虎心念一动，罗汉床连同侯三山一起进了空间。 “哎呦！” 赵清虎自己，则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的尾巴骨啊！我的胯骨轴啊！我的波棱盖啊！” 第184章 一夜暴富 缓了缓，赵清虎才从地上爬起来。 将罗汉床单独释放出来，放回原位，赵清虎一屁股坐上去，这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不得不说，刚才是真的紧张刺激啊。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距离危险如此之近。 即便是面对狼群，面对野猪群，他都没有刚才的紧张感。 侯三山，是真的有能力把他打死。 自己力量虽然强大，可也就是跟着老余头练习了一些军中杀人技。 别看侯三山一眼瞧过去干瘦干瘦的，但是隐藏在他体内的力量绝对不弱。此人的危险，除了他拥有的力量外，还因为他掌握了不少杀人技，了解人体的弱点所在。 好在，自己是穿越而来的，还带着金手指，否则今晚这个危局还真不好过。 稳定心神后，赵清虎看了看空间内。 侯三山瞪大双眼，没了任何气息。 临死之前，想来他是有一些惊愕的。 毕竟，自己这个对于他来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凭切割的弱者，表现出的轻松跟从容，铁定是出乎了侯三山预料的。 给侯三山三个脑袋，他也想不到，自己拥有空间这种杀生利器。 “嗯？” 很快，赵清虎的注意力就被一些其他的东西吸引了。 点燃烛火，赵清虎心念一动，两个钱袋、一条腰带、一条抹额出现在了罗汉床上。 “啧啧，不愧是门主，骗子终端，这老家伙才是大富翁啊。” 解开那腰带，抖落出来里面的东西，清一色全部是金叶子。 成色很好的金叶子，绝对是能去钱庄等量兑换的。 一共两百多枚金叶子，掂量掂量，有四五斤。 好家伙，随身携带着四五十两金叶子，这老头力量是真不弱啊。 还有那抹额，解开后，里面同样是金叶子，也有一百多枚。 这还不是重头戏。 重头戏是钱袋，一个钱袋应该是侯三山日常用的，里面只有银锭子跟碎银子，有不少鼓鼓囊囊的。 另外一个，则是藏富的钱袋子。 两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还有二十三颗鸽子蛋大的珍珠，珠圆玉润，一看就是上等货色。这都是奇珍异宝啊，值老鼻子钱了。 这也就罢了，最后是银票。 一万两面额的银票有八张，来自各大钱庄，其中之一，就是恒通钱庄。 除此之外，千两面额的有十六张，同样来自不同钱庄。 最后百两面额的也有六张，五十两的两张，二十两的三张，十两的四张。 好家伙，这是多少来着？ 九万六千八百两白银！这个什么劳什子神行门，就捞偏门的，这么赚钱？ 古人诚不欺我，修桥铺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啊！ 赵清虎真的有点麻了。 掏出戥子（deng zi 古代用来称重银子的工具，精确度很高，可以精确到厘！），开始给金叶子称重。 七十五两四钱，好家伙，就这些金叶子，也价值七百五十四两白银。 银锭子十两的四个，五两的三个，一两的八个，还有碎银子二十多颗。 用戥子一称，碎银子也有五两四钱。 侯三山日常用的钱袋内，银子就有六十八两四钱。还有九万六千八百两银票，这绝对是一笔巨大财富。 一夜暴富啊，贼头登门，给自己送来了价值十几万两白银的财富，说出去谁信啊？ 我堂堂穿越者，为了一点黄白之物，冒险去狩猎，去捕蛇，下田地干活，累死累活开豆腐坊，拓展销路，才积攒了多少钱财啊？ 如今他们老赵家，全部财产加起来，怕是一万两白银都没有。 可如今呢，轻轻松松，价值十几万两白银的巨富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老头是真狠啊，这么多年坑蒙拐骗的财富，怕是都被他带在了身上。” 难怪不在乎胡媚娘等人的死活，侯三山是真的把他们当成赚钱工具，没了再换就是。 吹灭蜡烛，黑暗之中，两颗夜明珠散发出莹莹光芒，不刺眼，但是，充满了富贵气息。 欣赏了好一会，赵清虎才把夜明珠、珍珠、金叶子收了起来。 银票，他还是要想办法兑换成金子或是银子。 没有任何储存财富的方式，比得过他的空间安全。 也不知道，其他钱庄的银票在恒通钱庄兑换，需要收多少手续费。 怀揣巨富，赵清虎久久无法入眠。 第二日，日上三竿他才起来。 吃完早餐第一件事情，就是独自上山，把侯三山的尸体扔进了深山。 这玩意放在空间内，膈应人。 下山后，赵清虎去了一趟山坳。 清明节快要到了，日子过得很快。 油菜已经抽芯，拔高，很快就要开花结果。 冬小麦也是绿油油一片，正是茁壮生长的时候，需要增肥增水。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气温回暖，大地春回，最近雨水虽然少，但是，确实有一些，这就是春天的气息。 二郎带着人在山坳内弄了几个暖棚，用的都是油布。 棉花、西瓜、都要开始育种了。 清明育种，等谷雨到来后，便能选择好日子种植下去。 他们这里，春天会来的晚一些。 所以，目前还是前期准备工作。 搭建好暖棚，挑选好种子，弄好培育种子的肥土，等下上几场雨，气温再次回暖一些，就能开始育种了。 “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暖棚弄得不错，肥料够吗？” “放心吧爹，都够的。就是咱家要种的瓜果有点多，没多少旱地用来种大豆了。” 西瓜、香瓜、哈密瓜，赵清虎全都给安排上了，而且要扩大种植。 他们家田地虽然多，可一增一减，瓜果种的多，种植大豆的旱地自然就少了。 “没事，豆子找粮店购买就是。” 自家能种多少大豆啊，去年种上一百多亩旱地，最后才收了一万四千多斤，连豆腐坊一个月都没能供应上。 大豆这玩意，以前需求量小，农户种出来，人粮店还不一定乐意要。 如今，自己的豆腐坊，一个月要用上几万斤，货源的确是个麻烦。 “二郎，明天你跟你舅舅他们说下，让他们走街串巷卖豆腐的时候，跟各村的村民说下，咱家的豆腐坊收大豆，让他们放心种植。” 群众力量大，把十里八乡的农户都发动起来，每家种上一些，足够他们家豆腐坊用的。 第185章 小管家要钱 这几日，家里面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大项支出。 钱多富把牲口全都送了过来，赵清虎给他结清了尾款。 此外，豆腐坊扩建完工了，郑师傅也带着人结清了账款。 这一次扩建，他们家多了不少产业。 豆腐坊四亩地，旁边有一个两亩地大的猪圈，另外还有一个占地两亩多的住宅区，是给长工住的，里面还建了厨房、茅厕，还挖了一口井。 此外，新建的豆腐坊内也挖了一口水井。做豆腐用水很大，不得不打上一口大一号的水井，有两米多宽，上面架上了石头栏杆。 牲口棚也扩大了一个两亩多地，按照老余头的要求，打了一口井。 虽说是图方便，可是，一口气添了上口井，也花销不少。 结账的时候，郑师傅扒拉算盘珠子，也是很无奈。 这一次，跟他预估的银钱天差地别。 没办法啊，来了赵清虎家，计划赶不上变化。 说好的只是四亩地的豆腐坊扩建，而且是土坯房。 你没说旁边还有两亩地猪圈，还有两亩地住宅啊，而且住宅还需要青砖房。 还有，之前也没提扩大牲口棚的事情，扩建牲口棚，耗费的材料可不少。 还有赵清虎家的大门头，也是推倒重建的，挂上了牌匾，上书“赵府”两个大字。 最后结账的时候，郑师傅从赵清虎手中拿走了六十五两银子尾款。 送走了郑师傅，家里面的工人数量稳定了下来，第一时间，顾凌轩就带着账本、算盘找到了赵清虎。 “老爷，咱们家的日常消费也要算一算了。” “啥意思？” “就是每个月的固定支出！” “那你算算。” 顾凌轩算盘打的飞起，开始计算家里面的日常开支，就是月钱！ 先从赵清虎自家人开始算。 他给大郎几个儿子定下的月钱是每月三两银子，儿子、女儿、儿媳妇一个样。 从大郎到五郎，这就是十五两银子。 加上秦氏、王氏、大丫三个，又多了九两银子。 二丫、三丫、四丫、六郎还小，赵清虎说的是暂时寄存在公中，每月只需要记账就行，发的是零花钱，一个人一百文，这就是四百文。 还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给的月钱是五百文一个月，又是一两五钱银子。 这些加起来，就是二十五两九钱银子。 每月的月钱，这个是不能少的，是固定支出。 不算不知道啊，一算吓一跳。 赵清虎摸了摸下巴，最后还是认了，谁让这是自己定下的规矩呢。 再说，老爷如今身怀十几万巨款，这点就是小儿科。 之后，便是算家里面的下人。 顾凌轩是管家，每个月二两银子。 大牛、二牛如今虽然还不是豆腐店掌柜的，可按照三郎、四郎的意思，下个月就让他们全面接管豆腐店的生意，提升为管家，固定月钱就是八百文一个月。 拿八百文的，还有老余头、谢娘子、鲁羊蹄。 这五个人，就是四两银子。 吴树根、宋婆子两个是五百文一个月；顾莜莜、宋菜花是两百文；鲁牛子、鲁香儿、顾凌宇三个还是小娃娃，每个月二十文钱零花钱，这些加起来，一千四百六十个铜板。 家里的下人，一个月的工钱是七两银子，外加四百六十个铜板。 原本，大牛、二牛的月钱，是要从豆腐店的盈利中扣除的。 可赵清虎之前说了，两人身份特殊，就从公中出账，所以还是落到了顾凌轩这个管家头上。 之后就是家里面的长工，跟着老余头的有六人；跟着二郎的有五人，除了之前四个，还有狗蛋也来了；最后是厨房的四个厨娘，一共十五人，都是一样的工钱，五百文一个月，这就是七两五钱银子。 这些加起来，每个月从顾凌轩手中发出去的月钱，便是四十两八钱银子，外加六十个铜板。 好家伙，赵清虎也吃了一惊。 就他们家这些人，一个月，几乎就要吃掉之前豆腐坊一个月的所有利润。 去年豆腐坊，走上正轨后，一个月也就挣下五十多两银子。 此外，他们家豆腐坊雇佣的工人也不少。 因为都是重体力，赵清虎给他们的工钱是三十文一天，每七天调休一天，发放保底工资二十文。 除了他的大外甥们，另外还招收了十二人做工，赵姓族中有八个，另外四个是村上的，都是青壮劳力。 此外，还有六个船工。 若是按照一个月三十天，调休四天来计算。 每个工人一个月可以拿到八百六十个铜板。 算上船工，豆腐坊有二十三个工人，一万九千七百八十个铜板，将近二十两银子。 赵清虎的两个兄弟，赵清狗、赵清牛进入豆腐坊，是当小管事的，一个负责磨豆子，一个负责盯着后续做豆腐，两人的月钱都是一两五钱银子，这又是三两银子。 也就是说，他们家啥都不干，一个月就要固定支出六十三两多银子。 还不算两个豆腐店内五个送货的伙计。 “老爷，您别忘了，家里人口多了，每月购入的粮食，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银钱啊，而且都是从我这出的。”顾凌轩道。 赵清虎哭笑不得，不知不觉，家里面的开销这么大了吗？ 就是牲口棚，因为大牲口多了，也需要购买草料，都要花钱啊。 无奈，赵清虎回房，从空间内拿出了两百两银子，给了小管家，当做他手上掌控的公中用度银两。 这个月，家里面的用度，都是从豆腐坊出的。 下个月就不行了，按照赵清虎的计划，下个月，公中、豆腐坊、豆腐店的账本要分开。 王崇文学习大半个月，就包吃包住，下个月他接手豆腐坊的账务后，还要给他支付每个月八百文的工钱呢。 也不知道这小子，在得知自己的月钱比不了豆腐坊内卖苦力的工人之时，会不会闹腾起来。 “凌轩啊，你省着点花，这都是老爷的心肝宝贝啊。” 看着顾凌轩，拿走了两百两银子，赵清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可这小子，头也不回就走了。 “哎！” 叹了口气，赵清虎拿出九万多两银票，数了三遍，才平复了心情。 没办法啊，这意外之财来的突然，总感觉有点虚。 顾凌轩拿走的银子，可是他一两一两，费尽心机，冒着风险赚回来的。每一个银锭子在赵清虎眼中都是宝贝。 “老爷，沈老黑来了，说找你有事。” “啥事，他不去打猎，跑来找我干嘛？” 第186章 鹿群再现 沈老黑进门后，盯着赵清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满脸的诡异神情。 “沈老黑，你卡到阴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山上那两头熊没了，是不是你偷摸着带人上去开了熊窝？”沈老黑语带不满，开熊窝怎么能不带我？ 赵清虎故作惊讶，这能承认吗，打死也不能承认啊。 “瞎说，我长了三头六臂啊，去开熊窝？” “可那两头熊没了啊，除了你，我没带别人上去过。” “也许被其他村的猎户开了，也许自己跑了，谁知道呢，你来找我就这事？” 沈老黑摇头，“我找你上山围猎的，鹿群回来了，而且活动范围逐渐往山下来。” “咋回事？” “这群家伙鼻子灵敏的很，两头熊没了，它们自然胆子大了。” 围猎，也不是不行。 捕猎鹿群，直接用弓箭或是设陷阱，都有些暴殄天物。 围猎，才有可能活捉。 方法很原始的，多带一些渔网，在一个大范围内将一片地界兜住，再把鹿群驱赶进入这片地界，利用渔网活捉野鹿。 “看出是什么鹿了吗？” “是麋鹿。” “有多少啊？” “二十多头，有大有小，抓一头绝对能卖一个好价格。” 麋鹿的确不错，至少跟梅花鹿长得有点像，身上也有斑点。 若是梅花鹿就好了，绝对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你打算带多少人上去啊?” “不用太多，十几个人吧，多了不好分。” 两人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就赵清虎带人，跟着沈老黑上山。 沈老黑也是个守财奴，不管能不能猎到鹿，他都要五百文一天。 赵清虎白眼连翻，你那外孙还没改姓呢，你个独居老头要那么多钱干嘛？ 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把棺材本都赔进去了。 沈家在绿竹村没有几户，到时候帮你出头的人都没有。 ------ “三叔、四叔，柳树镇上的豆腐店，你们谁有兴趣啊？” 豆腐坊，三郎找到了赵清狗跟赵清牛。 按照他爹说的，柳树镇若是要开豆腐店，就让他三叔、四叔盘下来。 老三、老四对视了一眼，有些意外。 “咋让我们去开店，我们在豆腐坊内干得好好的。”赵清狗道。 三郎扶额，“三叔啊，我爹可是良苦用心，开店很挣钱的。你们从豆腐坊拿货，咱家现在有船，可以直接送到柳树镇。” “柳树镇似乎没有码头啊，不靠竹溪。”赵清牛道。 “不远的，上岸后用牛车，一刻钟就能到。” 赵清狗摇头，“我不去，我就留在豆腐坊内帮忙。” 他没啥野心，目前每个月赚取的月钱，他就很满足。在豆腐坊帮忙，还能兼顾家里跟田地。 “我也不去，三郎你还是自己去盘店吧，你四婶怀上了，离不开我。” 三郎吃了一惊，“四婶又怀上了？” 赵清牛挺了挺胸膛，“傻小子，你四叔还能骗你不成。” “那我跟我爹说去。” 得知自家两个兄弟的想法后，赵清虎暂时打消了让他们出去闯荡的想法。 “那你有空就去柳树镇看看吧。” 目前柳树镇的豆腐，还是从清水镇送过去，每天能送的量不多，根本无法满足柳树镇的需求。 因为距离有点远，豆腐的破损也很严重，赚不到多少钱。 三郎去考察过，虽然柳树镇不在竹溪旁边。 但是，柳树镇下面的河湾村，就在竹溪旁边。 只需要走河湾村上岸，再用马车运去柳树镇，也就是一刻钟的路程，很快就能到。 赵清虎的想法，就是在柳树镇开个店铺，再弄些挑夫，以柳树镇为中心，覆盖周围的村子，再次拓展自家豆腐坊的销路。 “爹，要不再缓缓？咱家最近买了不少牲口，又盘下了两间店铺，还扩建了豆腐坊，花了不少钱吧？” “放心，咱家还有钱。对了，县城的店铺二牛能照应开吗？” “放心吧爹，二牛聪明着呢，我还带着他去县衙认识了孙安捕头，就算出事了也能找到人。” “行吧，你看着安排就好。” “老爷，老爷，出事了！” 父子两个正在商议呢，老余头的喊声传了进来。 那破锣嗓子，跟晴天霹雳一样，刺耳啊。 “咋了？” “王员外来了，还带来一个太监。” 好家伙，不愧是军中出来的。 大喇喇直接就喊太监，而且声音还这么大，好歹你称呼人一声公公啊。 腹诽归腹诽，赵清虎还是快速起身，出了家门。 三郎跟在后面，也是一脑袋疑惑，拉着老余头问道：“老余，王员外来了就来了，就算来个太监也没啥，你干嘛喊出事了，吓我一跳！” “三少爷啊，你是不知道啊，那太监带了好几辆马车过来，我远远看了一眼，里面有姑娘。” “啥？” 太监拉姑娘来他们家？这是咋了！ 三郎也不敢耽搁，连忙去豆腐坊找他大哥了，出大事了啊。 大门口，赵清虎看到了王员外。 好家伙，一脸做了亏心事，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睛，这是咋了？ “王老哥，这是咋了？” “老弟啊，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坤宁宫的郭公公。” 坤宁宫？这不就是皇后娘娘居住的宫殿吗！ 这个郭公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自己跟皇后娘娘，八竿子打不着啊，来干啥？ “见过郭公公！” 心中想法很多，可赵清虎还是带笑见了一礼。 “赵农令无需多礼，咱家也是奉了皇后的懿旨来的！” 赵清虎更加糊涂了，皇后娘娘有懿旨给他？ 瞅了一眼郭公公背后的马车，一看就是女子乘坐的，粉红带绿的，还有香味传来呢。 “请公公明示！” “不着急，娘娘有口谕，赵农令还是准备准备吧。” 皇后娘娘口谕，虽然比皇帝的圣旨低了几个规格，可也不是赵清虎可以冒犯的。 连忙起身，赵清虎招呼家里人准备，奉上香案。 同时，也给王员外频繁使眼色，想要对方给点提示。 王员外就像是瞎了一样，根本不给他任何回应。 好不容易，等到香案摆好了，赵清虎也穿上了七品官服，那郭公公才清了清嗓子上前道。 “皇后口谕！” 赵清虎连忙行礼，“微臣赵清虎，恭请皇后娘娘安！” “哀家安好！” “哀家听闻赵卿家进献堆肥、新耕种法，助力庄稼增长，有大功于社稷江山！哀家虽是后宫妇人，却也敬佩万分，特赏赐美女四人，布匹二十，珍珠两斛，绣品十件，金器十件！” 第187章 麻爪了啊 这一次，郭公公传达完了皇后娘娘口谕，转身就走，连塞钱袋的机会都不给赵清虎。 郭公公走了，带走了侍卫，但是，留下了五辆马车。 赵清虎有点懵！ 皇后娘娘赏赐了自己啥东西？ 布匹、珍珠、绣品、金器这些也就罢了，很正常，可四个美女是什么意思？ 宫中的宫女年纪到了，就是这样消化的？ 不仅是赵清虎，全家人也都是懵的。 皇后娘娘，赏赐他们老爹四个美女？ 老爹今年都四十了，一把老骨头，扛得住吗？ 刚刚赶过来的村长等人，听说是皇后娘娘送来了赏赐，原本还兴奋呢，远远听到赏赐了四个美女，一个个脸上神情也怪异的很，悄无声息，掉头走了。 皇后娘娘赏赐的美女啊，也不知道究竟有多美！ 一些汉子还想偷瞄两眼，被村长瞪了回去。 “老弟！” 郭公公走了，王员外没走，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没办法，谁让皇后娘娘是他老妹呢。 而且，还是自家妹妹跟嫂子联手，把这四个美人送过来的，他能咋办？ 赵清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看了看王员外，又看了看五辆马车，一时无语。 “老哥你跟我说句实话，不是宫中上了年纪的宫女吧，多大年纪了？” 虽说，目前我的身体四十岁了，可小爷的灵魂还是个少年啊，刚刚大学毕业。年纪太大，接受不了啊。 王员外一愣，随即深深看了赵清虎一眼，在他耳边低声道：“扬州瘦马听说过吗？” 赵清虎双眼一亮，啥意思？ 皇后娘娘为了赏赐我，特意下江南，给我收集了四个瘦马？ 我就贡献了一个堆肥法，一个育苗插秧水稻种植法，有这么大功劳？ “老弟，擦擦你的哈喇子，都淌出来了。” 王员外松了口气，赵清虎不介意就好。 上来就问是不是老宫女，多大年纪，着实是让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在自己聪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赵清虎是怕这四个美女年纪大了。喜欢年轻的你早说啊，虽不是豆蔻年华，也都是桃李年华。 赵清虎尴尬一笑，“顾凌轩，快出来！还有大郎你们也过来。” “老爷！” “爹！” “先把偏院收拾收拾，让她们先进去安顿！跟大丫她们住的地方隔开，再临时开个门，让村上的泥瓦匠来弄。” “好的老爷。” “爹？”大郎凑了上来。 “没事，去忙吧，晚上说。” 打发走了儿子，赵清虎戳了戳王员外。 王员外立马会意，上去跟马车内的美女沟通了一番。 很快，前面四个马车掀开了车帘子，四位婀娜娉婷，美艳年轻的女子走了出来，身边各自有一个小丫头侍奉。 不得不说，江南是个好地方啊，还是特别培养出来的扬州瘦马，绝对是一顶一的美女。四人还各有特色，或是婉约，或是温婉，或是珠圆玉润，这谁能扛得住啊？就是赵清虎，经历了网络大美女时代，也不觉被眼前四个美女吸引了心神。 “妾身见过老爷！” 四美女齐齐上前，进门之前，先给赵清虎行了一礼。 “先进去吧，回头我再安排。” “是，老爷！” 四女的行李、家当都在马车内，顾凌轩招呼人帮着搬。 最后一辆马车上，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布匹、金器。 “这马车？” 赵清虎看向王员外。 “算是她们四个带来的嫁妆吧，反正郭公公没带走就是你的。” 好家伙，皇后娘娘大手笔啊。 这五辆马车都很精致，更关键的是，十匹拉车的马啊，都是好马，比他们家的两匹驽马可雄壮多了。 “老余头，快，把马车牵走，好生照料这些马。” “好嘞老爷！” 老余头上前，拉过第一辆马车，还上手摸了摸两匹拉车的黑马。 “好马啊，都是战马！” 人都进了家门，赵清虎立马拉着王员外进了茶室。 “咋回事啊老哥？好端端的，皇后娘娘怎么想起赏赐我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还这么特殊？” “哎，说起来话就长了。” “那你慢慢说，牛小子，找你娘，让她弄些茶水过来。” “好嘞老爷。” 喝了茶，润了润嗓子，王员外这才娓娓道来。 提起这件事情，寻根究底，还要说起当今皇帝陛下。 太祖开国，一共育有十六个儿子。 但是，养成的只有五个。 当今陛下就是老大，剩下四个也都封了王，被大渊朝朝臣戏称东南西北四大亲王。 至于其他的皇子，或是夭折，或是薨逝。 反正皇子是高危职业，太祖生了十六个儿子，能养大五个已经很不错了。 这四大亲王中，有一个亲王是颇为特殊的，那就是南王。 他是当今陛下的同胞弟弟，可年纪比陛下小了十几岁，乃是太祖跟发妻的老来子，自小就宠爱。 连当今皇帝陛下，对这位小弟也是恩宠无二。 所以，养出了一个纨绔皇子，去了江南封地，那更是寻花问柳，听曲玩乐，好不快活。 原本这没啥，反正就是闲散王爷，皇朝养着就是。 可事情往往就有一些戏剧性。 当今陛下，膝下子嗣艰难，快五十岁了，也就育有三子一女，绝对算是少的。 南王这个弟弟，自然要为自家哥哥分忧。 这些年，他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往皇宫进献美人。 偏偏老皇帝也是不知羞的，每次都是照单全收。 皇后受不了了，这哥俩就是给她添堵。 老皇帝那老身板，能经得起扬州瘦马的祸害吗？ 这是想要提前下去陪太祖啊！ 南王每次送来的扬州瘦马，前脚被皇帝收进宫，后脚就会被皇后娘娘以各种理由赏赐出去。 王公贵族，勋贵世家，文臣武将，这些年，谁也没能逃脱。 南王也是奇葩，听到消息后，不仅送美人的脚步没有停下，而且多送了几个美男，说是讨好他嫂子的，把皇后气的半死，却又无可奈何。 赵清虎听了有些头大。 “那这些美人没问题吧，南王？” 赵清虎没有明说，但是他相信，王员外能听得懂。 “老弟你瞎操心了，南王跟陛下兄弟情深。而且，南王跟我也是交情莫逆，当初就是我带着他在京城玩耍的。” 两个纨绔呗，一个皇家纨绔，一个侯府纨绔，你们是臭味相投。 “那皇后娘娘怎么想到我啊，我这区区七品司农令，怕是入不了后宫贵人的眼吧？” “最开始，皇后娘娘是打算送去我大哥房里的。” 赵清虎皱眉，我给你大哥挡灾了？ 王员外尴尬摸了摸鼻子。 “后来我嫂子进宫，说了你的事情，你身边不是缺一个贴心人吗？” “我是死了媳妇，可你也不能一口气送来四个啊。而且，皇后也没说续弦，只是说赏赐。赏赐的美人，最多也就是一个贵妾，可不能当续弦夫人啊。更何况四个美人是扬州瘦马，这身份也不能当正妻啊！” 第188章 原来你是国舅爷啊 “皇后娘娘就这么能忍，南王是有多受宠啊？” “老弟你不知道，南王别的本事没有，就唇红齿白，长的英俊帅气，曾经可是京城第一美男，多少春闺少女的梦中人啊。加之他年纪小，陛下跟皇后都是拿他当儿子养的。” 长得好看就了不得了？就有这么大特权，可以给皇后送美男？ 老皇帝没拿剑劈了他？ “那美男呢？” “老弟你还好这一口？” “我就好奇问问。” “送去大长公主府了，她寡居多年。” 好家伙，要说玩，还是你们皇室会玩啊。 就没有御史大夫在金銮殿撞柱子，血溅龙庭？ 若是知道了赵清虎的心中腹诽，王员外少不得要来一句。 最开始，自然有御史大夫上书弹劾。 结果第二天，皇后就从宫中挑选了几个年纪到了的宫女，赏赐下去了。 好家伙，几个清正文官，内宅立马就乱了，几次三番后，谁也不敢轻易触碰后宫这位狠人的逆鳞。 反正是你们夫妻的事情，你们要宠着南王，我们还能说什么？ 送宫女来乱我后宅，我还要跪着谢恩，三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你说憋屈不憋屈，谁能受得了？ 若不是皇帝陛下及时安抚，老夫一定挂印辞官而去。 “你嫂子能量不小啊，能让皇后改变主意？” “咳咳---” 王员外咳嗽了几声，故作严肃道：“老弟，实际上我还有一个身份！” “啥？” “当朝皇后是我家妹妹。” 当朝国舅啊，还是妹妹心疼哥哥，有了扬州瘦马，往大哥房间里面塞。 “老哥，你说句实话，你那九房妾室？” 王员外一脸苦涩，点了点头。 没错，九房妾室，全都是他妹妹塞进来的。 他是有些风流，有些好色，可也扛不住这么塞啊。 也不知道南王是砸了多少钱，每年都能搜集一些美人献上，年年不重样。 他房间里面有九房妾室，他大哥也不少，七房。 实在是扛不住了，大嫂才进宫的。 若不是提到了赵清虎，怕是他家老妹，要把人往自家老爹房间里面送。 没办法，这种事情送给谁家都得罪人。 虽然老妹是皇后，母仪天下，也不能把所有官员家的内眷都得罪一遍啊，没办法只能往娘家送。 只可惜，皇子们还小，否则就能往他们后宅送了。 赵清虎眼珠子转了转。 “老哥，养她们花费可不少！胭脂水粉，吃食点心，燕窝补品，绫罗绸缎，那样不花钱啊。” 养美人，没别的，就是要精致，砸钱。没有钱养着，很快就会花期凋零，人老珠黄。 “嘿嘿！” 王员外笑了，从袖口摸出了五张银票，全都是一千两面额的，一共五千两。 “这是我大嫂托我转交给老弟的。” 好家伙，人财两得，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仅如此，王员外又从自己钱袋里面掏出了五张银票，又是五千两。 “老弟别嫌弃，这是老哥的一点心意，就当是随礼了。” 解释清楚了，给了钱，王员外脚底抹油，跟个胖猴子一样跑了。 “老爷---老爷---” 赵清虎正在客厅发呆，谢娘子来了，小声唤了两声。 “咋了？” 谢娘子偷偷摸摸，把怀里面一个食盒放了下来，似乎是怕人发现一样。 赵清虎莫名其妙，打开食盒，好家伙，爆炒腰花。 “老爷，这是李二爷留下的，原本这些他是要带走的，说是今天你需要，让你全都吃了，补一补身子。” 说完，谢娘子也红着脸跑了。 虽说，她是半老徐娘，可这些事情，难免让人脸红啊。 李二爷今天来家里面阉猪、阉鸡。 原本，抠出来的鸡卵、猪卵他都是要带回去的，这是他的福利。 没想到，今天躬逢盛会，皇后娘娘赏赐了四个美人给赵清虎。 这些大补之物，自然是留给有需求的赵清虎。 赵清虎老脸黑了，老爷我身体好得很，不用这些！就算有需求，董大夫送的大补丸，不比这玩意好？ “老爷，新来的四位娘子怎么安排？” 宋婆子来了，她年纪大了，又是寡妇，百无禁忌。 “先让她们在偏院住下，一人分两间房。你去问问，她们有什么需求，全力满足就是！至于安排，我还没想好，等等再说吧。对了，你带着她们熟悉熟悉家里面的布局。” “好的老爷。” 宋婆子期期艾艾，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还有事？” “四位娘子说了，她们是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应该服侍老爷起居饮食，每晚至少要有一人住在老爷的房间，听候吩咐。” 住在他房间？ 他的房间只有内间跟外间，外间虽然有罗汉床，可也不能睡人啊，现在天气还冷着呢。 想想对方身份，赵清虎估摸着，四女怕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以及对前途的迷茫，想要有一颗定心丸。 毕竟，她们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扬州瘦马。 赵清虎摆了摆手，“让她们安心住着，老爷我自有安排，别自己吓自己，我不会把她们送出去，也不会苛待。” “好的老爷。” 宋婆子走了，老余头又来了。 “老爷，那十匹马真的不错，全都是正当年的战马啊。” “那你好好养着呗，来找我干啥？” “要人，多了十匹马，牲口棚的人手不够了，而且购买草料的规格也该提一提了。” 战马啊，当然要精心伺候，总不能跟家里面的驽马吃一样的草料吧。 赵清虎扶额，“去找二郎，再给你找两个长工！购买草料的事情找顾凌轩，他是管家。” “好吧。” 前脚老余头走了，后脚顾凌轩就来了。 赵清虎看着这小子，就等着他开口。 这帮家伙，没完没了了？ “老爷，四位姨娘入府，还各自带了一个使唤丫鬟，月钱该怎么定啊？” 这还真的是一件正事，算你小子合格了。 摸了摸怀里面的一万两银票，养四个美人四个丫鬟，日常用度，不说一百年，五十年肯定是够的。 “你自己去算吧，她们每年的花费是两百两。” “这么多？”顾凌轩吃了一惊。 果然，老爷也是男人啊，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个半大小子，啥眼神，去忙吧。” “好的老爷。” 顾凌轩也跑了，茶室内只剩下赵清虎一人。 家里多了人，晚上的晚餐上就体现出来了。 赵清虎被单独分了出来，一个小桌子。 大郎他们一起，一个大桌子。 书香、惜画、竹琴、云棋！四大美女，琴棋书画凑齐了，从她们特殊的名字上就能看出其身份来历。 见四女带着四个婢女站着，似乎是打算伺候他吃饭，而自己一堆儿女，虽然故作遮掩，却时不时偷摸着瞅一眼，赵清虎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让丫头们去厨房吃饭，家里规矩不多，不用你们侍膳，都坐下一起吃吧。” 赵清虎此言一出，四女明显有些意外，可还是依言落座。 四人的碗筷，谢娘子也早就摆好了。 赵清虎端起饭碗，夹了一块腊肉炖冬笋，“开吃吧。” 反正，今天老赵家的晚餐是格外的安静！ 第189章 李秀才的建议 家里多了八个人，实际上没有多少变化。 赵清虎让人，把偏院隔成前后两座，后面的依旧是大丫她们住着，前面的则是琴棋书画四女带着四个婢女住着。 就是苦了顾凌轩，赵清虎给了他一千两银子，单独立账，是供给四女吃喝用度的，不用走公中，他小管家的工作量提升了不少。 许是性子使然，四女日常都不太愿意出偏院。 此外，因为四女的到来，倒是让赵家多了一些丝竹之声。 书香不仅有一手好书法，她也擅长乐器。 古筝、琵琶、玉箫、笛子，甚至是三弦都很熟悉。 惜画则是有一副好嗓子，吴侬软语，让人沉醉。 竹琴除了会乐器外，舞姿也是一绝，能歌善舞。 云棋除了擅长棋艺外，诗词歌赋都能来一些的，而且，她的厨艺非常好，指点几句，谢娘子就做出了不少美味点心。 只能说，不愧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南王的眼光还是可以信任的。 赵清虎在询问了惜画，确定了她没听说过《牡丹亭》，便欢欢喜喜把游园惊梦教给了她们。 此外，《西厢待月》、《莺莺拜月》绝对要安排上。 ------ “李秀才让我去一趟？” 咋又请家长了？五郎去李秀才的学堂，也才一个多月而已。 “你惹祸了？” 五郎摇头“李夫子有意让我今年下场考童生。” “今年就下场？” 赵清虎有点懵，王童生夸赞五郎是读书种子。 顾凌轩也说过，五郎很适合读书。 但是这种事情，不应该循序渐进吗？ 就算是五郎过目不忘，天赋异禀，那他的毛笔字，不需要时间练习？ 这才多久啊，就可以下场考童生了？ 科举若是如此轻松，那古代读书人绝对遍地走，就不是稀缺资源了。 “到底咋回事？” “儿子也不知道，李夫子也许有自己的考量吧，爹您去一趟不就知道了。” “好吧，明早我跟你一起。” 翌日一早，赵清虎早早在惜画的侍奉下起了床。 也顾不得吃早餐，喝了一碗豆浆，拿了两个肉包子，便跟着五郎出门了。 李家村不远，距离绿竹村只有两里地，走上十分钟就到了。 “五郎，家里现在有六辆马车，让凌轩每天安排一辆给你，早晚接送你上学。” 五郎有些意外，老爹就陪自己上了一趟学，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爹，走过来也不用多久。” “咱家若是没条件，你走也就走了，如今有条件了，没必要！读书人的气质是要养出来的，刮风下雨，这一路可不好走，没必要因为这个耽搁了。” “知道了爹。” 学堂内，赵清虎见了李秀才一面。 不得不说，李秀才的理由说服了他。 当晚，赵清虎就宣布了，五郎今年就会下场考童生的事情。 考童生，需要参加县试跟府试。 县试就是县令主持的，也就是宋天赐，他自己出题、自己考核，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就是宋天赐一个人做主。 按照李秀才的话说，五郎条件比其他人优越，因为他有一个七品官的父亲。 五郎的水平，目前来说，考上童生是差一些的，毕竟读书时间还短。 他的知识储备是够的，就是行文造句、书法笔力还有所欠缺。 但是，因为有赵清虎这个七品司农令的父亲存在，这些缺点都能被磨平。 县令大人，看在五郎官家子弟的身份上，是不会为难的，甚至会默许，五郎的排名在县试前五。 而有了这个县试前五，主持府试的知府跟学正，看在两个七品官的面子上，也会给五郎一个童生。 县试第一、府试第一，就不想了，可一个童生名额，绝对能挣回来。 李秀才在科举场摸爬滚打十二年，这些都是他亲眼所见的。 每次县试，通过的人数在二十人左右，多一个五郎，宋天赐会在乎吗？ 而每次府试，通过的人数大概是五十人，一个童生名额，知府跟学正会在乎吗？ 童生又不是什么真正的功名，又不用朝廷奉养，也不用免税免徭役，谁会在乎？ 大不了，就是府试的时候，把五郎的名次排在后面而已。 这一点，李秀才认为不用在乎，根本不值一提。 而一旦五郎在今年拿到童生名额，那他就会有一整年的时间，为明年的院试做准备。 不用继续参加县试、府试，直达院试，直接去考秀才，比别人少走两年弯路。 若是五郎学得好，明年顺利拿到秀才功名，还可以跟他一起，参加乡试，去冲一冲举人功名。 虽说，成功概率不大，甚至可以说注定会铩羽而归。 可参加了乡试，跟没参加过乡试，能是一样的吗？ 听了李秀才的解释，赵清虎不得不感慨，古代这师徒关系，是真的铁啊。 你要是陌生人，李秀才能跟你说这些？ 你自己去碰吧，碰到头破血流，浪费时间，也没人会管你。 虽说，以李秀才的能力跟社会地位，无法给五郎指出一条通天的青云路。 但是，他也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最大可能，为五郎谋划、考虑。 赵清虎这个当爹的，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宋天赐给不给面子？ 那么多句赵叔白叫了？这又不是徇私舞弊，他凭啥不给过？ 不让你把县试案首的名额给五郎，已经是我赵清虎厚道了。 三郎原本还是有些担忧的，经过赵清虎一解释，家里所有人都想通了，也有点懵。 却原来，当官了，还有这么多好处啊。 “县试就在下月初五，也就是十几天时间！县试之后半个月就是府试，到时候要去庆州府的。你们谁能陪着五郎去？”赵清虎道。 “爹，我去，我陪五弟去。”三郎第一个跳出来，他早就想要去府城见识见识，一直没机会。 机会这不就来了，送五郎去府试，这可是他们家的大事情，必须有人陪着。 “算你一个。”赵清虎道。 “爹，你也去？” 三郎听出来了，他老爹也要去。 “不管如何，县试、府试对于五郎来说都是人生大事，我这个当爹的自然要跟着。” 儿子去科举，老爹都不去陪着，这说不过去啊。 想了想，最后赵清虎道：“县试的时候，爹还是不去了，瓜田李下，容易落人口舌！到时候二郎、三郎你们陪着五郎去。等府试的时候，我带着三郎陪五郎去。” “好的爹！” “爹，沈老黑今天又来了，问你准备好没？当时你没在家。”大郎道。 “没啥准备的，明天就上山，我已经让你们大堂伯找人了。” 第190章 上山捕鹿 这一次捕鹿，赵清虎没有出面，而是让赵大清找人。 鹿太少了，按照沈老黑的说法，才二十多头而已。 而且，他们一群人上去围捕，能得到三四头已经是运气，可不敢奢求一网打尽。 等赵大清把人带过来，足足有二十四人，大部分都是他们赵姓人家的。 王如虎也来了，带了几个王家的小子。 “亲家，你也来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田地里的活有人干。”王如虎道。 除了王如虎，王老九也来了，还有一个熟人。 “老王？你咋也来了！” “我跟着上山看看，看能不能碰到些好石头。” 赵清虎无语了，你要上山，你花钱雇佣沈老黑带你啊。 堂堂王大师，竟然来蹭他的局。 “人都到齐了吗？” 沈老黑牵着他两条猎犬来了。 “到齐了，走吧。” “你怎么还带了弓箭啊？”沈老黑好奇。 “万一没围住，我试试能不能射一头，后天就是清明了，也给祖宗们吃点好的。” “你是自己要吃点好的补一补吧?” “滚你的。” “哈哈哈哈---” 一行二十六人上山，这一次走的又是一条陌生小路，几乎绕过了村后整片竹林，才上的石隆山。 日常除了沈老黑，没人会走这里。 沈老黑说的不错，没了那两头熊，鹿群的活动范围往他们绿竹村靠近了不少。 这天气回暖，春天到来，石隆山也是从山脚下往上开始变绿的。 为了吃到嫩草，鹿群下来很正常。 走了大半上午 ，沈老黑便抬起了手臂，制止了队伍，还指了指前方密林。 赵清虎顺着他的手臂看了过去，果然，那密林内，有二十多头麋鹿正在啃食刚刚冒头的青草。 一行人放轻了脚步，挪到了一个隐蔽之地，沈老黑便开始指挥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带来了十张渔网，布置开，可以覆盖四五十米区域。 “清虎，你带着十二人去布置渔网，就在那一片，看到了吗，那一片树木密集，能遮掩渔网。”沈老黑指了一处地方。 赵清虎点了点头，那地方距离鹿群也远，布置渔网只要小心些，不会惊动鹿群。 “大清，你带着六个人从左边走，拿上树枝，驱赶鹿群的时候，把声势往大了制造；如虎你带着人往右边走；留下两个人跟着我，到时候从正面扑上去。” 安排好了各自的任务，赵清虎先带着人离开。 十张渔网撑开，彼此捆绑在一起，弄了一个大概二十米长的，口袋型伏击区域。 弄好了，赵清虎便让人把一块红布举了起来。 红布刚刚举起来，沈老黑就放开了猎犬。 “汪汪汪---” 两头猎犬气势汹汹冲了出去，犬吠之声响彻密林。 同时，赵大清、王如虎两人，也带着人左右围了上去，用树枝敲打，制造动静，把麋鹿群往预定方向驱赶。 围三缺一，麋鹿当然不懂兵法，慌乱之下，快速在密林内逃窜了起来。 赵清虎一行人，就蹲在密林之中，保持安静，连呼吸都放缓了。 麋鹿跑的很快，从沈老黑开始驱赶，到有麋鹿撞上渔网，也就是一两分钟而已。 一些健壮的雄鹿，四足一蹬，跳跃起来有两米多高，轻松就越过了渔网。 但是，也有蠢的，直接一头撞进了渔网之中，被渔网缠住后立马开始剧烈挣扎，嘴里面喊叫不停。 众人一拥而上，很快就按住了五头。 赵清虎则是开弓搭箭，尝试着，射击散开的鹿群。 一箭快速射出，可惜，没能射中快速跳跃的麋鹿，射在了一旁大树上。 虽然可惜，可赵清虎还是快速拿出了第二支箭。 “清虎你快来帮忙压着这头雄鹿，你那破烂箭术就别试了，靶子都射不中，更何况是奔跑的麋鹿。”王木匠喊了一声。 赵清虎郁闷了，也没坚持，舍了弓箭，快步上去，帮着压制那一头雄鹿。 这是他们捕获的唯一雄鹿，很雄壮，看上去有两三百斤。 “快，把它的脚捆起来，别让它挣扎了，万一鹿角绷断了，就不值钱了。”沈老黑快速跑来，见到渔网内的收获，满脸都是笑容。 这一次，他们一共捕获了五头麋鹿。 一头雄鹿，三头母鹿，还有一头半大的小鹿。 五头鹿，全都捆了四肢，倒吊着被抬下了山。 这可是活着的麋鹿啊，很值钱。 不管是卖去药铺，还是卖去皮毛店，一头鹿至少都能值上百两银子。 药铺养着可以取鹿血，这可是壮阳固元的上佳材料。 “清虎，这五头鹿你打算怎么分配？”沈老黑开口询问。 这一次围捕麋鹿，虽然是他发起的，可出面领头的是赵清虎。 如何分配，还要他来。 “这头小的我带回去养着，剩下四头全都送去王员外府上吧，他肯定能给一个好价格。” 王老哥那身体，也需要补一补啊。 况且，他堂堂国舅爷，又是侯府二爷，几头鹿的销路肯定有。 之前自己意外捕获到的小鹿，就是卖给王员外的，给了一百多两银子呢。 这雄壮的雄鹿，成年的母鹿，总不能比小鹿便宜吧。 王员外也没让赵清虎失望，见到四头活着的麋鹿，就跟见到了自家媳妇一样，满脸都是笑容。 三头母鹿，各自给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的高价，那雄鹿他直接给了两百两。 分钱的时候，众人看着六百五十两银子，都很激动。 赵清虎开口平分，老王第一个摇头。 他就是蹭队伍的，虽然没找到好石头，却也不能平白无故拿上这么一笔巨款，只乐呵呵拿了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不少了，一个大银锭子呢，平日可见不到。 其余人见此，各自也拿了十两银子。 连沈老黑，都只拿了十两银子。 赵清虎扶额，矫情啥？当本老爷没见过银子啊！ 他先收了自己的二十五两银子，剩下三百七十五两银子，给了沈老黑二十两，赵大清十五两，一个是向导，一个是出面召集人的，理应多拿一些。 没有沈老黑发现鹿群，他们上哪围捕去？ “你们一人再拿五两银子。” 剩下二百二十五两，赵清虎拿了一百五十两，给了王如虎七十五两。 “这次上山的，除了沈老黑，就是赵姓、王姓，这笔钱就充了各自的族产吧。” 充族产，谁也没意见。 赵清虎得了一条小鹿，已经很满足，他如今身怀十几万巨款，也不在乎这点银子。 现在分配的时候，大家都乐呵呵的。 可一旦最初的兴奋劲过去了，事后想想，怕是肠子都要悔青。 所以，赵清虎就拿了自己应该拿的，大头都是充族产，谁敢多说什么？ 第191章 听春雨雷声 有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的族产，赵清虎这个族长，当即大手一挥，让三郎从镇上带回来一头整猪。 清明这一日，他们赵家一大早就开了祠堂，开始祭祀祖宗。 那头整猪，就是今日的主要祭品，祭祀之后，赵清虎拎着斩肉刀开始分肉。 杀好的整猪，连头带脚，一共有一百二十多斤，十九户分，有多有少，赵清虎都是看各家人口多少下的刀。 即便如此，每家每户也能分不少。 大家乐呵呵带着肉离开。至于猪头猪脚，分给了周氏，让她带回去好好孝敬老两口。 周氏也是欲哭无泪！可面对族长，她能怎么办。 好巧不巧，轮到她的时候，刚好就是大猪头。 大伯哥还挺厚道呢，多给了她一个猪蹄子。 而下午上山扫墓，这一次赵清虎没有组织大家一起。 这也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有了祠堂后，祭祀祖宗在祠堂内进行，族人们都在一起。 至于上山扫墓修坟，自己忙自己的，不用扎堆一起上去。 清明这个时节，对于农家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吃了清明果，蓑衣斗笠不归家。 也就是说，过了清明，雨水会增多，农人们要穿上蓑衣、带上斗笠，下田地干活了。 油菜开花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能收割。 这也就意味着，水稻也要开始育苗了，所以秧田必须开始整理了。 此外，旱地里面，冬小麦也要给水增肥。清明到来，便预示着老农民，又要弯腰佝背下地干活了。 今年清明节没有下雨，过了两日，三月初七，他们这才有了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春雨。 没了雪花、没了寒霜，春雨落下，湿润了大地，唤醒了生机。 与此同时，雷来了。 小花园的竹亭内，赵清虎歪在躺椅上，身上还盖着一个小棉被，听着外面的雨声、雷神，昏昏欲睡。 刚刚来家没几天的小鹿，正在他旁边，有一口没一口咀嚼着青草。 小鹿没去牲口棚，就养在了偏院。 大丫几个，对这小家伙很是喜爱。 即便今日是春雨朦胧，也披上蓑衣、戴着斗笠，出去给它弄了一些青草回来。 小家伙胆子有些小，每次有雷声响起，它都会缩一缩脑袋，两颗大眼珠子也紧闭了起来。 赵清虎闭目凝神，正在心中细细盘算着日子。 已经三月初七，明日五郎就会出发去县城准备县试。 而赵清虎，还在等自己的小管家，把上个月的账目算清楚。 没办法，第一次算账对账，一来顾凌轩不熟悉；二来，大牛、二牛记录的账本，着实是有些拉胯，有一些需要他们自己在场比对，别人看不懂。 所以，只能是晚上，等大牛、二牛关了店，坐着马车回来，才能一起对账。 从初三发月钱这一日，一直到今天，中间清明节都过去，也没把账目对出来。 哎，都是半桶水赶鸭子上架，出问题很正常。 “老爷，对出来了！” 赵清虎正迷糊呢，顾凌轩兴奋拿着账本跑了过来。 看得出来，孩子是真开心啊。 “我看看。” 接过账本，赵清虎扫了一眼。 不错，按照他的要求，最开始就是豆腐坊、两家豆腐店的盈利情况，后面还有全家上个月的开销。 豆腐坊因为供给两个豆腐店，一整个月都没有收取银钱，所以是亏本的，除了豆腐坊的钱箱用完了，还从公中拿走了十五两银子。 镇上的豆腐店，营利五十六两白银，八百七十三个铜板。 县城的豆腐店，营利一百七十三两白银，外加一百零七个铜板。 计算单位，整数部分都换算成了白银。 而家里的开销，上个月包括所有人的月钱在内，也有八十六两银子。 对于这些银钱，顾凌轩也做出了安排。 先给了豆腐坊五十两银子维持日常，镇上的豆腐店账面留下二十两银子，县城的账面留下四十两。 这就少了一百一十两银子，公中只收了一百一十九两白银，外加九百八十个铜板。 算来算去，公中银两还是增多了的。 也就是说，他们家的豆腐坊，加上两个豆腐店，每个月的盈利，不仅能养活全家老小，而且还有富余。 赵清虎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能维持下去就行。 毕竟，很快公中就会有其他收入。 等油菜熟了，他家能收租了，估摸着有不少。 不管是把油菜籽直接卖给油坊，还是送到油坊榨成菜籽油再售卖，都会有一笔银钱收入。 “老爷，公中现在有两百三十三两多银子，你要不要收回一些？” 赵清虎摇头，“公中银钱就维持在两三百两的水准，超过了这个我再抽取一些。这个月要花费的银钱不少，五郎县试、府试都是要花钱的。” “好的老爷，那去府城老爷打算带谁去？我好提前通知。” “就带上老余吧，其余人都留在家里。” 去一趟大庆府而已，走的还是水路，不会有什么危险。 “对了，从公中拿走二两银子，当你的赏钱！大牛、二牛经营豆腐店，都有百分之一的利润抽成，你这个大管家，不能比他们赚的少。” “多谢老爷！” “宋婆子去找沈媒婆有消息没？大牛的婚事不能再拖了。”赵清虎又问到了大牛的婚事。 之前宋婆子说，她带着礼品去找沈婆子了，快一个月了，至今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还没消息，沈婆子往山里去了几次，回来也没见有消息。” 沈婆子还是有经验的。 知道大牛的身份尴尬，寻常人家不会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就往山上去了。 这个山，可不是石隆山。 石隆山周围，还有一大片山林区域呢，里面也有不少小村子。 如他二妹就是嫁给大山村的，大山村就是一个典型的山村，耕地很少，靠山吃饭。 山村都是比较穷的，若是家里女儿能嫁到山外，有些人家肯定乐意考虑大牛这种的。 毕竟，宋婆子手上还有一笔银钱可以当彩礼。 大牛当了豆腐店掌柜的，每个月也不少挣。 “崇文怎么样？” “已经完全上手了，他记得账可比大牛、二牛清楚多了，也很少有错处。” “让你寻摸人培养成管家，可有目标了？” 顾凌轩苦笑摇头，想要培养一个管家岂是那么容易的，他自己还是半桶水，赶鸭子上架呢。 “你可以找王管事问问。”赵清虎给他指点迷津。 顾凌轩当管家，的确有些屈才了。 终究有一日，赵清虎是会放他自由的。 这孩子，读书比五郎还勤快。 第192章 五郎县试 “老爷，三少爷已经去过柳树镇两次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准备起来？” 顾凌轩略过了培养管家的话题，而是提到了柳树镇的豆腐店。 “的确该准备了，小船秦老爹已经做好了，培养两个船工就可以了。” 顾凌轩无语，老爷是故意装糊涂啊。 “老爷，豆腐店开起来，需要一个掌柜的。” “不管是三郎还是四郎，先让他们顶上去吧。” 赵清虎也没办法，能读书识字，可以记账的人才，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清水镇上的牙行，也不一定有能读书识字的。 倒是村上，有几个在王童生私塾读过几年书的。 “你去镇上找王管事问问，看他有没有人推荐；实在没有，你就去一趟牙行；再没有，只能是在村上找读过书的了。” “好吧。”顾凌轩无奈回了一句。 得，也就是说，不管如何，都要自己去处理。 他这个赶鸭子上架的管家，还真的是啥都要管啊。 瞅了一眼歪在躺椅上闭目享受，似乎是在听雨听雷的赵清虎，顾凌轩嘴一撇，同样搬了个躺椅过来，也躺下了。 老爷能在这听雨享受，我这个管家，也躺下休息休息，谁敢说嘴？ 这几日对账，着实让他累得够呛。 好不容易把大牛、二牛记得那些烂账对清楚了，还不让他休息了？ “找个小被子过来，小心风寒入体。你还年轻，身子骨弱。” 顾凌轩是彻底没脾气了，“哦！” 看来，他是真的要尽快找一个能代替自己的管家。 否则，以自家老爷的性格，绝对会拿他当牛马用。 ------ 翌日一早，二郎驾着马车，带着三郎、五郎直奔县城。 一大家子人站在大门口，看着马车远去，心中都是有些期待的。 “老爷，告诉你一个喜事。” 赵清虎正看着烟雨朦胧中逐渐远离的马车失神呢，吴树根把他拉到了一旁。 “咋了？” “黑花跟小黑发|情了。” 赵清虎一懵，黑花是谁？小黑是谁？发情了？是我理解的发|情吗？ “老爷？” 瞅了一眼吴树根，赵清虎这才回过神来。 好家伙，这老家伙跟老余头学的，家里两头黑底白花的大母猪也取了名字，一个黑花、一个小黑。 原本是叫小花、小黑的。 在豆腐坊干活的赵清狗听了，立马就不干了。 小花可是他的二女儿。 无奈，吴树根只能给小花改成了黑花。 反正，赵清虎是分不出，两头母猪到底谁是黑花，谁是小黑。 看上去都是黑底白花，圆滚滚，胖胖的，没啥区别啊。 “哦，这是好事啊，找猪倌牵头狼猪来配种啊，村上有吗？” 吴树根摇头，“绿竹村没有，隔壁李家村有，那狼猪年纪大了，我瞧不上。” “那你问问‘挑夫’们，十里八乡，谁家猪倌的狼猪好，牵过来配个种就是。” 母猪第一胎，没什么好期待的，九成九是单胎。 提到这个，赵清虎想到了吴树根相中的猪崽子。 “你的狼猪咋样了？” “嘿嘿，已经四十多斤了，壮实的很，养到年底肯定有三百斤，是一等一的狼猪。” “真要养成了给你计一功。” 聊着聊着，两人走到了猪圈。 赵清虎看了看，今年抓的猪崽子，都长大了不少，猪头猪脑的。 瞅了一眼两头老母猪的后面，果然，肿大了起来，是真的发情了。 两头母猪在猪圈内哼哼唧唧，显然是有些不安分。 吴树根给猪圈加固了，否则，它们绝对能跑出来。 “去年晒干的小鱼干弄一些出来，磨成粉掺和在猪食内。” “放心吧老爷。” 离开猪圈，赵清虎又去了牲口棚。 大青、小青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快有五个月了，再有四五个月就能生产了。 水牛的怀孕期是十到十二个月，哺乳期也有十个月，想要把一头小牛犊子养大，从怀孕开始算，要小两年时间啊。 最开始来家里面的三头母驴也都大了肚子。 驴子的怀孕期比水牛还要久，基本上是十二个月，三个驴宝宝会最晚出生。 “老余，咱家的羊是不是要生了？” 赵清虎记得，羊的怀孕期短，似乎只要四五个月。 算算时间，最开始来他们家的母羊，差不多时候要生产了。 “是啊老爷，估摸着就这一两日。” “那过两日你陪着我去府城，不会耽搁吧？” “放心吧老爷，今日才初八，五少爷县试是初十，等结果总也要两日吧，咱们启程去府城怕是都十四五了！到那时，小羊羔都能跑能跳了。” ------ 从牲口棚出来，赵清虎迎面就碰到了大丫。 不仅是她，家里面几个丫头都在。 “爹！” “老爷！” “找爹有事？”赵清虎矮身，把四丫抱在了怀里面。 养了一年了，丫头有点压手啊。 “爹，我们想要学习刺绣。”大丫道。 赵清虎一愣，你们不是一直跟着顾莜莜学刺绣吗？ 随即，赵清虎恍然大悟。 顾莜莜这小丫头肚子里面的货有限，大丫她们学的差不多了，这是想要找书香她们学习刺绣啊。 竹琴可是有一手苏绣本事在身的。 书香几个，不说精通，比顾莜莜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可以，爹带你们去。” 书香几个老实窝在房间里面也不是办法。 没病都要憋出病来。 给她们找点事情做做也好。 教导大丫她们刺绣，帮着养养小鹿多好，人一旦忙碌起来，生活也会充实不少。 二郎被派去陪着五郎县试了，赵清虎便接替了他的工作。 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赵清虎正在水田里面疏通水道。 他们家的水田，全部种上了油菜，可不能被水淹了。 “老爷，这点活我能干，您还是回去吧，别冻着了。”鲁羊蹄一个头两个大。 跟着二少爷下地干活没啥感觉。 可老爷来了，他总感觉浑身刺挠。 老爷可是堂堂七品大官啊，就应该在家里面歪着，身边有丫鬟娘子们伺候着，怎么能来下田？ “瞎说什么，你家老爷我身子骨硬朗，还能干！你忘了，去年咱们家收了那么多大豆，还不是我们两个在晒场上敲下来的，这点活算什么。” 第193章 老王同行 春耕尚未来到，田地里面虽然有农活，也不是什么重活，赵清虎自然能干。 家里的母羊在初十这一日生产，生了一只小羊羔，是个公的。 老余头很开心，给母羊加餐，吃了一些好的。 这可是大功臣，他们老赵家大牲口不少，这头母羊是第一个生产的。 小羊羔养大了，至少也能卖上一两多银子。 “爹，母羊生了小羊羔，是不是又有羊奶了？”六郎突然来了一句。 赵清虎笑了，揉了揉六郎的小脑袋。 说起来，这只母羊是他们老赵家货真价实的大功臣啊。 没有它，六郎四个娃娃，指不定就没了。 “想喝羊奶了？” 六郎点头，羊奶虽然有些腥膻味，可在六郎的小脑袋瓜里面，绝对是好东西。 毕竟，赵清虎找到蜂蜜后，每次他们喝的，都是煮热的羊奶，里面加了蜂蜜，甜滋滋的。 “老余头，给母羊吃好点，多余的羊奶，给孩子们也喝些。” “好的老爷。” “太好了，又有羊奶喝了。” 六郎兴奋了，跑去找自己两个侄子分享快乐了。 “这只母羊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帮着奶活了四个娃娃，老余你可不能亏待了它。” “放心吧老爷，一定给它顶好的草料。” “老爷，王大师来找你了。”牛小子跑了进来。 “王大师？”赵清虎乐了，“是老王啊，他来干啥？” “没说。” ------ “你也要去府城？” 赵清虎有些意外，好端端的，你跑府城干嘛？ “我准备了一些根雕跟石头，打算去府城试试水。”王木匠也没藏着掖着。 “你一个人去啊？” “这不是想跟你一起吗，我都打听了，五郎想要考童生，过了县试后就是府试。” 你还打听的挺清楚的，可那也是过了县试后啊。 县试都没出结果呢，你能未卜先知啊。 “那也要等县试结果出来后啊。” “王童生都说了，五郎是他几十年教导过的最有资质的学生，县试绝对能过。” 好家伙，他们家那点秘密，全都被这些人抖露出去了。 “行吧，等五郎回来，大概是十五日我们一起动身。你别带太多东西啊，我们是从清水镇坐船去大庆府。” “放心吧，好东西也没几件，两个箩筐就能装下。” 送走了王木匠，王管事也来了。 “见过赵大人。” “王管事你客气了，这次来找我是？” “老爷听闻贵公子参加了这一次的县试，特意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去了大庆府，老爷已经安排好了，有宅子，也有人在码头等着，到时您直接住宅子里就好。” 赵清虎双眼一亮，这感情好，省了他们去府城后还要找住的地方。 “王老哥有心了。” “赵大人你放心，那宅子就在府试地点的不远处，是当初我家少爷府试的时候用过的。一应仆从都是齐全的，保证能给贵公子一个安静的读书环境。” “好，代我谢谢王老哥。” “应该的。” 见王管事要告辞离开，赵清虎把顾凌轩叫了过来。 不管是推荐管家人选，还是柳树镇豆腐店掌柜的，王管事人脉广，肯定能给出一些建议。 果然，跟王管事聊了一会后，顾凌轩那小脸上也有了笑容。 “老爷，这次我要跟你一起去府城。” 赵清虎无语了，王管事就给了这建议，让你去府城牙行购买？ “行吧，一起去。” 二郎三个，一直等到十二日下午才回来。 不出所料，这一次五郎拿到了第四名，顺利通过了县试。 “在家休息两日，十五日咱们出发去府城。” 翌日，赵清虎带着五郎，准备了礼物，去李家村拜访了李秀才。 不管如何，五郎通过了县试，这都是好事情，需要好好谢谢李秀才。 师徒二人，聊了一些县试的考核内容，李秀才针对府试又指点了一番五郎。 回来后，两父子又带着礼物去见了王童生。 得知五郎顺利通过县试，即将前往府试，王童生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一个劲说好。 赵清虎没有太高调，虽说，五郎这一次拿了县试第四名，若无意外，府试肯定会通过，是板上钉钉的童生。 可毕竟才走出第一步，不好庆祝的。 等真的考中童生了，再找家里的亲朋好友过来庆祝庆祝。 虽说有点借助他这个七品司农令的官身，可谁让他是官呢，皇帝老子赏赐的，官僚系统自带的一些福利，谁有意见，找皇帝老子说理去。 府试有三天时间，出发前，大丫她们送了不少保暖的东西给五郎，有护膝、护手，都是用兔子皮毛缝制的。 十五日，二郎驾了马车，把赵清虎几个送到了清水镇的码头。 三郎订好的船早就停靠在了码头，一行人上船，赵清虎这才找到机会，掀开王木匠的两个箩筐看了看。 别说，真的是一些精品，东西都不大，可每一个都有特色，看得出来，王木匠是费了心力的。 “王叔，你这些东西真有人要？” 三郎也十分好奇，他早就听说了。 王木匠跟他爹，拿着一个木桩子，一个石头，去王员外家骗钱，还骗了不少。 “嘿嘿！” 王木匠就笑笑，他也不知道啊。 这次去府城，就是要试一试。 赵清虎白眼连翻，两个憨货，一点鉴赏力都没有。 这次去府城，的确该想个办法，把王木匠的名声打响一些。 从清水镇走水路到庆州府，需要一天半时间。 三郎一直在计算时间，一天半，时间不短啊。 至少，他们家的豆腐，在夏天是不可能走这么远水路的。 倒是腐竹、豆干、老豆腐、腐乳这些可以，一天半时间而已，不会坏的。 赵清虎自然看出了三郎的想法。 “傻小子，豆腐肯定走不了这么远的！你想要在府城开豆腐店也不是不行，那就是来这里开设豆腐坊。” “哎！”三郎叹了口气，有些失落。 “哈哈哈哈！”赵清虎笑了，拍了拍三郎的肩膀，“不要急，这一次你先看看府城内的市场。看是否有其他豆腐坊，他们每日的出货量如何！腐竹、豆干、老豆腐这些有没有，等考察好了再说吧。” 在府城开设一家豆腐坊，赵清虎虽然不太愿意，但是也不会阻止。 真要是在大庆府开一家豆腐坊，毋庸置疑，不管是三郎还是四郎，总要有一个儿子来这里坐镇的。 到时候，他就有些鞭长莫及，没办法时时看顾。 可孩子大了，终究是要展翅在天空翱翔的，自己这个当爹的，可不能当剪掉他们翅膀的黑手。 第194章 大庆府 “赵大人！” 王管事没吹牛，赵清虎刚刚下船，立马就有人迎了上来，马车都准备好了。 “小的王三，见过赵大人。” “无需多礼。” “大人舟车劳顿，马车准备好了，先去宅子吧？” “好！” 王家在府城的宅子还不小，是个二进院子，出门就是贡院前的大街。 这里算是大庆府文风汇聚之地。 府学在这，夫子庙在这，贡院也在这，大街上还有不少书店。 能在这里购买一栋二进院的宅子，非富即贵。 王三也是真的尽心尽力安排。 热水、饭食早就准备好了。 下了马车，赵清虎几个就沐浴了，洗去了旅途劳顿。 安顿好后，赵清虎看了看五郎的保洁，上面有五位秀才的签字画押，还有县衙的大印。 除此之外，便是五郎的学生户籍，上面还有一些相貌、身高描写。 这东西可不能丢了，丢了五郎连贡院都进不去。 “爹，沿河县的学子们都到了，我们要去夫子庙进香。”休息一日后，第二日，五郎就被约了出去。 赵清虎让老余头跟着。 去夫子庙祭拜下，算是他们学子之间的固定流程。 想要吃科举这碗饭，能不祭拜祖师爷吗？ 请祖师爷赏饭吃，那是必须的。 赵清虎没去关注这些，他堂堂大学生，也是祖师爷赏过饭吃的。 万一让孔老夫子知道他穿越一趟，就丢了祖传的饭碗，跑去种地了，又当黑心地主又当官僚，最后还当了贪心的资本家，岂不是要拎着戒尺揍他一顿？ 咱们老夫子，鬼背一开，横行列国，往返走了两千多公里呢。 老夫子五十多岁，游学了十四年，谁敢拦着？我这老骨头可不抗揍！ 三郎也去考察市场去了。 老王则是看着两个箩筐，一个头两个大。 贡院外面，绝对有市场啊。 可他一个老木匠，也没摆过地摊啊。 赵清虎乐了，“咱不能自降身份跑去摆地摊啊。” “那咋办？” “你找地方打听打听，这一次府试，谁是种子选手，一定能考中童生的那种。” “打听这个干啥？” “你先去打听，等有结果了我再告诉你原因。” 王三是个好仆人，茶水点心，饭食菜肴，就没有赵清虎不满意的。 翌日，赵清虎坐着马车，由王三带着在庆州府城逛了起来。 不得不说，作为一府首城，庆州府比沿河县要繁华多了。 庆州府下辖七个县城，是江北道六座府城之一，虽然偏北方，可这里也物产丰富，不说鱼米之乡，至少也是十分适合人类生存的一片土地。 富饶的土地能养育许多种类的庄稼，又是南北交通枢纽。 庆河可是直接连通运河的，走水路运输很是方便。 街道上，马匹、驴子往来，都是驮着货物的。 “好家伙，竟然还有骆驼。” 赵清虎有些意外，按理来说，西域来的骆驼，不应该走这么远啊。 “赵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些西域商人都是从京城过来的，想要在咱们这一片，购买一些南方来的货物。” “京城也有啊，费劲巴拉跑这来干吗？” “便宜些。” 赵清虎白眼连翻，骗鬼呢，这里能比京城便宜？ 也就是这帮胡商会相信这种骗鬼的话。 你不换一张脸，走到哪，都不可能买到便宜的货物。 走了两条主街，赵清虎也不得不感慨，古代有钱人的生活，那是真的奢侈啊。 青楼一条街，酒楼一条街，赌坊牙行，都建的很大，堂堂正正就开在主街上。 倒是贡院一条街，虽然聚集在此的人也不少，但是，比之其余地方的烟火气，这里比较安静些。 不愧是读书人聚集的地方，偶尔还能听到一些乐器的声音。 现在的读书人，跟咱大学生可不一样，君子六艺都会学习钻研，想要走上科举路的读书人，都是会一些乐器的。 文人雅客聚会的时候，你弹琴我抚筝，雅，相当雅。当然了，若是有红袖添香，美人在侧，他们会更雅。 ------ “我的请帖？” 回到宅子，王三送了一张请帖过来。 烫金的帖子，摊开之后，是知府来的帖子。 庆州府知府，来帖子邀请赵清虎去参加文会。 好家伙，我一个种地的泥腿子，你邀请我去参加文会？ 还不如邀请我去你家吃一顿呢。 “王三，这庆州府的吴知府是个什么路数？” “我家老爷说过，吴知府年纪大了，但求无过，不求有功。” 这不就是在岗位上摆烂的官员吗？ 达康书记在，一定指着鼻子骂老吴。 古代这官吏，一直干到死的规矩，有些不太人道啊。 除非自己祈骸骨请辞，或是皇帝厌弃罢官外，是真的可以干到死。 好在古代人的寿命普遍不长，否则，八九十岁了还待在官位上，害人害己。 “嘿嘿，庆州府百姓对于吴知府可是爱戴的很。”王三补了一句。 对于古代百姓来说，有这么一个佛系的父母官，也许还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至少有一点，值得称赞。 那就是，在老吴的治理下，庆州府的百姓，在服徭役这方面，能轻松许多。 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父母官，能不弄一些大工程，能不征召徭役吗？今年修个路，明年挖个湖，后年修一修河堤，你敢说他有错？ “可邀请我去文会，吴知府是咋想的啊？” “赵大人你若不愿意去，可以让五少爷代劳啊，还能提前见一见吴知府。” 赵清虎双眼一亮，是啊，可以让五郎代替他去啊。 不管如何，在吴知府面前露个脸，这一次府试不就十拿九稳吗？ 佛系好啊，吴大人是他们家五郎的贵人啊！ “爹，我回来了。” 傍晚的时候，三郎才回来，脸上写满了开心。 “有收获？” 三郎点头，“我都打听好了，府城的豆腐坊一共有五家，各有特色，但是主要出售的还是嫩豆腐、老豆腐，并没有腐竹、豆干，连豆浆、豆花都没有。” 见老三乐呵呵的，赵清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开口打击他。 豆制品，实际上没什么技术壁垒的。 能做出豆腐，自然就知道豆浆、豆花是什么。 甚至是腐竹、豆干，人也能弄出来。 沿河县的陈氏豆腐坊是不能吗？他们是不敢！ 自己这个七品官，死死压在了他们头顶，让他们不敢动。 府城可不一样，自己这个沿河县的七品司农令，谁在乎啊？ 来府城开一家豆腐坊，最多也就是卖一两个月新鲜。 等到五家豆腐坊模仿出腐竹这些，咱家的豆腐坊凭啥赚钱？ 所以，卖豆腐并不是一条能赚大钱的路。 能覆盖沿河县，把沿河县的钱赚了已经是极限。 第195章 先送后卖 赵清虎看得明白，但是，三郎很兴奋啊。 他感觉，把豆腐坊开到府城，一定能赚大钱。 一家店，能抵得上自家在沿河县的两家店。 赵清虎也为难啊，人教人，难；事教人，容易！ 眼看着自家儿子要掉坑里，自己这个老父亲，是提前出手捞，还是等他掉坑里面了再出手捞？ 听着三郎侃侃而谈，赵清虎感觉自己选择困难症都犯了。 “爹，咱家来府城开豆腐坊吧，我来负责。”三郎最后给出了总结。 赵清虎瞅了一眼三郎，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家老爹我有十几万两白银的雄厚家底，不怕你试错。 乖儿子啊，你可一定要记住这一次的教训啊。 假装从袖口，实际上是从空间，拿出了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三郎。 赵三郎也吃了一惊，一千两？ 知道老爹有钱，没想到，老爹这么富有。 “爹，咱家啥时候这么有钱了？” “王老爷给的，你别多问，拿去用就是。” 王员外是好人啊，出手太阔绰了！ “好好规划规划，争取早点把豆腐坊开起来。” “放心吧爹，我不会看错的。” 三郎离开后，赵清虎把王三叫了过来。 “三啊，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赵大人，这话过了啊，您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我家老爷都说了，让我一切听您的。” “我家三郎，估摸着要留在府城开一家豆腐坊！等他赔钱了，你帮我告诉他一句话。” 王三有点懵，开豆腐坊，还会赔钱？还有话交代？ 他咋听不懂呢？ “赵大人，小人听不太懂。” “你不用懂，三郎要留在府城，我会让他就住在这里，日常你也帮我照顾照顾他，回头我会跟王老哥说的。最多一两个月，他的豆腐坊就会亏损，到时候你帮我告诉他，让他回沿河县，一切有爹在呢！” 瞅了一眼瞪大眼睛的王三，赵清虎补了一句，“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王三虽然心中有疑惑，可他很懂，没有多问。 听懂了就行，他一个下人，问那么多干啥？ “老爷，您都知道了三少爷的豆腐坊会亏本，咋就不阻拦呢？” 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老余头开口了，他是实在没想明白。 “你咋提起回来了，老五呢？” “五少爷跟几个同学去吃酒了，我没跟去。” “还挺会玩。”赵清虎感慨了一句，年轻就是好啊，“人教人难，事教人容易，一家豆腐坊，一个豆腐店，几百两银子的事情，能让三郎学个乖，值得！” “对了，你找王三要一辆马车，明日老爷我要单独出门一趟。” “好的老爷。” “老王咋还没回来，不会走丢了吧？” 眼看着都要掌灯了，外面都天黑了，老王就出去打听点事情，咋还不回来？ 老王是跟五郎一起回来的。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看老王的神情，眉毛都紧皱在了一起，事情似乎不顺利。 晚饭的餐桌上，赵清虎把那请帖给了五郎，让他代替自己去参加知府办的文会。 五郎有点懵，这种文会他听说过，可从来没参加过啊。 他也听李秀才提到过，每次府试过后，知府大人会仿照鹿鸣宴见一见新一届童生，彼此认识认识。 可这也来的太快了吗？府试还没开始呢！ “不用有压力，你就是代替老爹我去拜见一下吴知府的。” “爹放心，我不怕的。” “好儿子。” 转过眼，赵清虎看向老王。 “咋了，让你打听点事情，咋这样了？” “事情是打听出来了，可是，要把我的东西卖给这些人，有点困难啊。” 王木匠是用了心的，一整天，都在茶楼、酒肆内穿梭，花了些铜板，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这一次的府试，一共有五个人名声很大。 其一，就是庆州府的神童，汪朔。传闻是五岁能诗，七岁能文，是庆州府百年来的第一神童，今年才十二岁，是连知府大人都夸赞了多次的好苗子，板上钉钉能中童生。 除此之外的四人，是下面各县县试的案首，文名也很大，都传到了府城来。 赵清虎乐了，这是好事情啊。 有这样五个精准目标，那事情就好办了。 “那你愁什么？” “我当然愁啊，我大概也能猜出你的意思，把我的东西卖给这些种子学子，等他们中了童生，甚至是日后成了秀才老爷、举人老爷，我这名声不就打出去了吗？可这几个学子，我连见他们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卖啊？” “谁让你卖了，卖不掉咱们可以送啊。” “送？白送！” “做生意要有舍有得，咱们先白送，等有了名声，还怕你的东西卖不掉？等这五人全都中了童生，咱们再推波助澜，散播一些谣言，你的这些东西绝对能大卖。” “可我这次就带了八件货过来啊，一口气送出去五件，我舍不得。” “舍不得也要舍得！那我问问你，这八件货你打算卖多少？” 王木匠竖起了两根手指。 “两百两？”赵清虎下意识问道。 “不不不！”王木匠连忙摇头，“二十两，可不能太贪心了。” 赵清虎麻爪了，你好意思啊？当初在王员外家喝高了，你咋说的，堂堂王大师，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八件你的预估价格是二十两？你胆子也太小了！ “这样，你先把五件送出去，等府试放榜后，剩下三件，每件少于五十两不卖。” “啥？” 王木匠被吓到了，好家伙，一件卖五十两？ 他想都不敢想，再说，这八件东西，也没有卖给王员外的精致啊。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这么值钱。 “别啥了，你就听我的！明天你就去打听这些人的住处，到时候以我跟你的名义把东西送出去，等府试过后再说吧。” 老王还是低估了读书人的有钱程度。 这些读书人，能少年成名的，谁家不是地主老财，或是直接就是官宦人家，谁缺五十两银子啊。 至于说寒门，那绝对是少数。 第196章 赵清虎收礼 王木匠虽然不知道赵清虎的打算，可他很听话，第二天就把五个种子学子的住处打听好了。 五人中，只有汪朔一人是庆州府本地人。 汪家，也是庆州府的望族之一，是大地主，家里有千顷良田的那种。 赵清虎初闻千顷良田，还在内心仔细计算了一番。 好家伙，古代一顷是五十亩，这千顷良田，就是五万亩啊。 是夸大其词，还是真有其事？ 若是真的，那这汪家不仅仅是望族，绝对是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啊。 自己这个七品司农令，对比汪家，似乎有些不够看。 “千顷良田有些夸张，但是，上万亩良田汪家还是有的。不仅仅是庆州府，汪家在江南道也有产业，听说有上千亩良田，还有不少桑林。”王三道。 赵清虎摸了摸鼻子，以自己的名义把礼物送上门，不知道人会不会收啊，要不换个目标？ 也难怪，汪朔能少年成名。 如此一个大家族，祖坟天天都冒青烟，培养出一个神童，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如此大的家业，汪家从前朝就是富户？” 王三点头，“听说汪家在前朝出过状元，当过大官的。” 原来如此，封建王朝，皇帝轮流做，地主万万年。 汪家运气不错啊，改朝换代，没把他们换掉。 虽说有些担心，可赵清虎还是让王三安排人，以他跟王大师的名义，把三件根雕、两块石头送了出去。 也不用找什么理由，就说学子们学业辛苦，勤奋功课之余，也要注意劳逸结合，送他们赏玩赏玩的。 礼物送出去后，没理会忧心忡忡的王木匠，赵清虎驾着马车独自出门了。 这一次，他是去兑换银票的。 除了恒通钱庄的银票，其余的，赵清虎打算全都兑换掉。 难得来府城一趟，当然要把真金白银兑换出来，下次来庆州府，还不知道是啥时候呢。 他从侯三山身上得到的银票，一共是九万六千八百两银票。 恒通钱庄的有不少，一张一万两的，两张一千两的，剩下小额的银票也都是恒通钱庄的。 除此之外，王员外给他的一万两银票也是恒通钱庄的。 王三带着他在府城逛了一遍，赵清虎有留意过，钱庄有六家。 其中就有三家，是侯三山存放银子的钱庄。 忙碌了大半天，赵清虎才兑换了一小半。 有一些钱庄，说是他兑换的银钱太多，需要几天时间调拨。 赵清虎也没深究，最大额度兑换，不够的直接换成银票。 反正他要等五郎府试完了再回去，到时候再来兑换一次就是。 让赵清虎没想到的是，礼物全都送出去了，而且，第二天就来了回礼。 五份回礼，四份是书画，是四个县试案首送过来的回礼；而汪家的回礼就讲究多了，是一整套文房四宝。 不愧是望族啊，自己才来庆州府几天啊，他们就调查到了不少消息，肯定知道了自己是陪着儿子来参加府试的，送来了五郎能用上的东西。 “还有礼物？” 赵清虎有点懵，他不就送出去五份礼物吗，怎么多了回礼？ 王三神情有些古怪，不仅有礼物，而且来的人很多。 “咋回事？” “您出去看看吧。” 说实话，王三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赵清虎有些疑惑，可也没耽搁，直接出了门。 门外人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头发花白的老者，看身上的衣服，应该是庄户人家，穿的大部分是粗布麻衣，好一点的也是棉布。 正疑惑呢，不曾想，一众老人，见他出来了，哗啦啦全都跪在了地上。 这可把赵清虎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 “老人家，你们这是干什么，可折煞我了，快快请起！” “应该的应该的，用了您的堆肥办法，村里面的冬小麦眼看着拔高了，长得很好，今年肯定是一个丰收年。这些全都仰仗农令，听说您来了府城，小老儿等厚着脸皮来见见您，当面感激。” 为首一个老者，头发胡子全都白了，看上去有七十多岁，赵清虎实在是承受不住啊，连忙给他搀扶了起来。 赵清虎拉住了老头的手，“王三，快，快请大家进去。” 一共来了二十多人，都是府城附近村子上的老农。 赵清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把自己到了府城的消息传递出去的。 难道就因为自己送出去五件礼物，消息走漏了，还是说，是吴知府传递出去的。 “老人家贵姓啊，今年高寿？” “小老儿姓柳，是城外柳家村的人，今年七十有八！” 人活七十古来稀啊，再有两年，柳老丈活到八十岁，在古代可以称呼一声人瑞了。 看得出来，柳老丈等人过来，是真心感谢赵清虎的。 水稻育苗插秧耕种法，大家还没测试过，不知道结果如何。 但是，堆肥他们已经用上了。 冬去春来，便用在了田地里，追肥冬小麦、油菜，效果很好，对庄稼真的很有帮助，比往年长得都好。 都是老农了，这点区别还是看得出来的。 听说赵农令来了府城，附近村子里面，一些老人便自发过来了。 当面表达感谢外，还带来了一些礼物。 礼物很朴实，可绝对都是家里面顶好的好东西。 大白馒头，坚果鸡蛋，还有山货腊肉。 大家坐在一起，赵清虎让王三立马弄了一些吃食上来，或是点心，或是热茶。 见众人都有些拘谨，赵清虎主动开口，问了一些田地里面的事情，家里面人口的事情。 一下子，话匣子就打开了。 一直聊到吃午饭，赵清虎留下众人吃了一顿好的，这才让王三派人送他们回去。 柳老丈连忙拒绝，他可不是一人来的，是儿子送他过来的，牛车就在街尾等着呢。 赵清虎闻言，立马让王三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馒头煎饼，让他们带一些回去。 这等了大半日啊，肯定饿了。 一直送到街尾，赵清虎看着众老人离开，心中也颇为感慨。 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百姓，常怀感恩之心。 回到宅子，看着堆放在一起的礼物，赵清虎按了按那大白馒头，很扎实。 还有两只老母鸡，这要带回去，放在家里面养着。 “王三，把这些礼物收起来，这两只老母鸡我带回去，剩下的这几日做了吃了。” “好的！” “要不要回些礼？” “这有些难办啊，好几个都没说哪个村的。” “算了吧，希望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吧。” 第197章 三郎忙了起来 三郎开始忙了起来，而五郎，在参加了吴知府的文会后，便安静了下来，天天窝在后院读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赵清虎让老余头去帮着三郎。 买院子、买店铺、买牲口，招聘工人，进货大豆，一切都有条不紊。 看着忙碌且兴奋的三郎，赵清虎都有些于心不忍。 对比忙碌的三郎，安静读书的五郎，赵清虎的日子就轻松多了。 有了家里面的琴棋书画，勾栏听曲的兴致就不大了，毕竟，庆州府的青楼质量，肯定是没办法跟江南比的。 这几日，他也没闲着，王三带着他去茶楼听书，去酒楼品尝美食，去戏楼看戏。 庆州府，不愧是南北交通要道，赵清虎甚至吃到了草原上的口蘑。 这让他想到了一道名菜，烩南北！ 可惜，酒楼内的大厨，并没有听说过这道名菜。 烩南北也挺简单的，北方的口蘑，南方的笋干，泡发后，勾芡入味，吃的就是一个意境。 赵清虎在酒楼虽然没吃上，可王三听了他的叙述，找府上的厨子做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道菜能扬名是有道理的。 口蘑丰腴滑嫩，笋片爽脆清香，一道菜端上来，味道是其次，给人无限遐想才是关键。 一口吃尽南北，有一种地大物博之美。 一直等到二十五这一日，贡院开门，府试开始。 赵清虎也没出去瞎晃荡了，而是认认真真，帮着五郎检查物品，看是否有遗漏，又送他去了贡院。 府试虽然有三天，可第一天才是正试，后面两天都是走个过场。 来参加府试的，有少年也有老者。 皓首穷经的老学究不少，也是苦了这些人，一辈子都浪费在了科举之上。 赵怀远这种死读书又读不出来的人，也有不少。 府试这三日，贡院之外，有兵丁看守，安静的很。 就是赵清虎，也没有出门触霉头，而是老老实实窝在宅子里面。 王木匠倒是坐立难安，毕竟，带来的八件作品，送出去五件，剩下三件还在呢。 东西没卖出去，银钱却花费不小。好在是跟着赵清虎过来的，蹭了王员外家的宅子住，否则加上吃住，他要花费更多。 “别着急，稳得住才能吃得开。”赵清虎道。 “哎！我也想啊，就是心里面急，百爪挠心啊。” 安安稳稳过了三日，对于旁人来说，焦急等待结果的几天时间有些难熬，赵清虎却没什么感觉，毕竟胜券在握。 不出所料，五郎过了府试。 吴知府挺给面子的，给了五郎三十六这个吉利的排名。 赵清虎还去贡院外面的公示墙看了看五郎的策论文章。 在他看来，五郎还是有一些青涩的，观点破题都有些稚嫩，字倒是不差。 可上下对比后，赵清虎相信了李秀才的话，五郎是有成为童生实力的。 毕竟，从第一名看下来，基本上这些学子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稚嫩，有些想当然，纸上谈兵居多。 王三办事效率很不错，府试放榜的第二天，关于王大师的名声就传递出去了。 不少人，主动上门来求购。 剩下一件根雕，两块石头，卖出去了一百八十两银子。 甚至，还有预定的。 王木匠有点懵，看着一百八十两银子，整个人都懵了。 还真的卖出去了，而且，比他想象的要多。 赵清虎一点不客气，收了自己的三成提成，五十四两银子，转手赏了王三十两银子。 没有在府城多待，赵清虎担心家里面的田地，月底就乘船往回赶了。 三郎留在了府城，要负责这里的豆腐坊生意。 跟家里面一样的模式，豆浆、豆花都送货上门。 可以预见，他很快会经历其他豆腐坊的价格战。 送别的时候，赵清虎拍了拍三郎的肩膀。 “有空回家看看，别一直窝在府城。” “知道了爹。” 上船后，一路晃晃悠悠回到了清水镇。 等赵清虎回到绿竹村的时候，县衙的喜报早就传了回来。 五郎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从府城买回来的礼物，去拜访两位夫子了。 至于赵清虎，他也遇到了难题。 五郎考中童生，该怎么庆祝。 村里人都来道喜了，总也要吃一顿。 “爹，咱家也摆上流水席？”大郎建议道。 “就摆上一顿吧，通知亲朋好友，还有村里人，不用太高调。等五郎考中秀才，咱家再大办一场。” “好的爹。” “金窝银窝不如我的狗窝啊，还是在家里轻松。”伸了个懒腰，赵清虎洗了个澡后便回房休息了。 流水席的事情，大郎跟二郎会操办。 更何况，还有小管家顾凌轩呢，这些都是他的工作。 就是这次回来，这小子有些不太开心。 没办法，赵清虎之前答应带他去府城的，临了临了，他没去成。 原因很简单，这小子，许是太兴奋，晚上睡觉踢了被子，竟然感染了风寒。 请了董大夫来，给他吃了两贴药才好一点。 有病在身，自然不能跟着一起去。 万一传染给了五郎，那就麻爪了。 “老爷！” 晚上，顾凌轩主动凑了上来。 “怎么了？” “我在县城找到了两个能读书识字的。” “牙行？” “嗯！” “怎么没买回来？” “他们都拖家带口。” 拖家带口好啊，给家里当管家，去豆腐店当掌柜，不拖家带口他还不想要呢。 “明日你去买回来。” “好的老爷！” 顾凌轩开心了，那两人，有一个还是给大户人家当过管事的，读书识字没问题，也能记账。 就算不能当管家，去豆腐店当一个掌柜绰绰有余。 剩下一个也是读书人，因为家里面有人犯罪了，这才被连累成了贱籍。 “爹，咱家山坳里面的八亩水田都整理好了，全都能当秧田，就用去年的稻种吗？”二郎问道。 赵清虎点头，他们家人口多了，消耗粮食也多了，他是特意留下去年山坳内收的稻谷，就是为了今年当稻种的。 “通知咱家的佃户，以粮换粮，咱家的粮种留的足够多，都用咱家的。” “好的爹。” “今年多种一些糯米，留下的一百斤稻种全都用上，等收了糯米，咱家也酿一些酒水。” 第198章 春耕的脚步来了 绿竹村今年的春耕，是以赵清虎家为标准开始的。 赵清虎让佃户们以粮换粮，消息传出去，整个村子都动了起来。 不仅仅是绿竹村，十里八乡，听到了消息，农户全都动了起来。 竹溪旁边，每日多了不少挑着麻袋，来浸泡种子的农人。 一些用心的，甚至会从密密麻麻，发了芽的种子中，把一些没发芽的挑选出来，这可是大工程，就是赵清虎都不建议这么干。 一些没发芽的，撒进秧田里面，也占不了多少位置。 而且，种子没发芽，就不会生长，不会抢夺秧田内的养分，无需费时费力把它挑出来。 浸泡育种之前，把稻种放进水桶里面筛选一遍就够了。 瘪犊子自然会浮起来。 可他也没法说什么，粒粒皆辛苦而已。 山坳内，赵清虎家八亩水田，全都成了秧田，撒上了稻种开始育苗。 他们家今年自家耕种的水田也不少。 梯田就有四十五亩，加上八亩秧田，还有没有佃种出去的，原本老赵家的水田，十五亩中等水田，五亩上等水田。 最后就是大郎他们去年开垦出来的，边边角角的一些水田，有四亩三分。 这些都是没有佃种出去，是二郎带着长工在打理的。 农忙到来，不仅是二郎，赵清虎也要下田查看秧田情况。 毕竟，这段时间不仅仅是秧田育苗。 他们家的暖棚，也开始育苗，有棉花、西瓜、哈密瓜、香瓜、南瓜、丝瓜、胡瓜、豆角、茄子。 有条件了，那自然全都放进暖棚里面育苗，能保证种植存活率。 种子撒进地里面，难免有不发芽的，到时候再补种，会错过时节。 育苗之后，便是收油菜。 在府城的时候，谷雨就过了，如今是四月初。 油菜的收获季节，就是农历四月份。 时间刚刚好，收了油菜，把田地整理整理，暖棚跟秧田里面的育苗也差不多了，可以插秧、种棉花了。 虽然忙碌，可赵清虎还是抽空给五郎办了流水席。 没有惊动太多人，也就是绿竹村，还有亲朋好友，以及五郎的一些同窗。 但是流水席，赵清虎是真的下了本钱摆的。 他让顾凌轩，找镇上的朱屠户要了三头大肥猪。 鸡鸭鹅这些，更是每个桌上都摆上一份。 顾凌轩后来算账，发现就一顿流水席，吃了将近三十两银子，他们家老爷是真舍得啊。 赵老头没来吃流水席，倒是李老婆子来了，虽然没什么好脸色，可也没当众撒泼打滚。 不来没办法啊，赵老头让她来的，还交代她，跟五郎说说话，修复修复祖孙情。 这可把老李婆子难倒了，你让她骂人她张口就来，能骂上半个时辰都不重样。 你让她说好话，还是对着大房的五郎，她办不到啊。 憋的有些难受，差点没在吃鸡的时候，被鸡骨头噎死。 还是一旁周氏，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让她把那一块鸡骨头吐了出来。 赵老头吩咐老李婆子干的事情，周氏同在一个屋檐下能不知道？ 说实话，她是鄙夷的。 两边都闹到要断亲了，还想着修复关系，想太美。 她算是看出来了，赵老头就是个自私自利的。 谁能给他长脸，给他带来好处，他就亲近谁。 以前是赵怀远，现在是他儿子书礼，如今又加了一个大房的五郎。 原本，大儿子赵清虎是最能让他长脸的。 可惜啊，赵清虎油盐不进，跟他反目成仇，根本不搭理他。 反正赵老头这几日，天天在家抽旱烟，晚上上房也有动静，怕是老家伙肠子都悔青了。 对于老李婆子来吃席，赵清虎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五郎已经走上了科举之路，有些事情，他不愿意搬到台面上来，弄得大家没脸，耽搁五郎的前途。 老宅那几个货，他现在已经有信心完全拿捏。 赵老头不蹦跶，一切好说。 他要蹦跶起来，自己光是赵氏族长的身份，就能压他一头。更何况，他还是圣旨册封的七品司农令，皇帝老子可是在圣旨里面说了，他赵清虎道德昭彰，是有德之人，你敢说我不孝，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把皇帝老子放眼里啊，想造反啊？ 绿竹村的春耕播种，今年有了新的变化。 那就是除了赵清虎家，也多了一些暖棚。 即便是不愿意浪费银钱买油布的人家，也选择了在家里面培育一些瓜果种子，就点上炭火，保持室内温度就行。 赵清虎记得，似乎在东北，就有炕上育苗红薯跟土豆的习惯，也是一样的道理。 收割油菜，五郎的学堂并没有放农假。 除了他，老赵家几乎是全家出动。 油菜八成熟的时候就能收割了，收回来放在晒场上晒干就行。 不能等到九成熟、十成熟，一来时间来不及，收了油菜，水田立马就要翻地等着插秧呢，还要蓄水。 其次，油菜彻底成熟后，它是会自己爆裂的，到时候油菜籽全都撒了。 油菜的成熟期长，倒是跟他们这里只种植一季的水稻能连接上。 绿竹村的晒场地方有限，容纳不下所有人家的油菜一起晾晒。 赵清虎家，山坳内的油菜，就是收割后，直接堆放在田埂上，等着晒干再脱粒。 油菜脱粒比较容易，晒干后，用连枷轻轻一敲，轻轻松松就能脱粒干净。 油菜的种荚，比豆荚还要脆弱，晒干后轻轻一触碰就会爆裂开来。 你要是嫌弃连枷费力，用一根木棍敲打下，也能脱粒。实在是懒得用工具，上脚踩一踩就行。 就是搬运晒干的油菜的时候要小心些。 天气回暖，蛇虫鼠蚁活跃了起来，蛇就喜欢藏在晾晒的油菜堆里面。 直接上手去抱，容易被蛇咬，所以用木叉子掀起来最安全。 一叉子下去就能掀起一大捆，放在用来脱粒垫底的油布上，再捶打一番，方便又实用。 别看油菜不咋起眼，种在水田里面，也没有施肥，没有精心伺候。 但是油菜的产量绝对不低，赵清虎家的油菜亩产有四百多斤。 油菜若是能当做主粮，绝对能少饿死不少人。 可惜啊，这东西只能用来榨油。 榨油之后剩下的油渣，用来喂猪都要小心些，吃多了容易把猪吃死。 赵清虎家，大概就只能用来堆肥了。 这玩意堆肥是个好原料。 第199章 二郎收租 赵清虎家今年收了不少油菜。 他自家的田地，就种了不少油菜。 除了用来当秧田的八亩水田，其余的，梯田中就有四十五亩种植了油菜。 十一亩用来种棉花的，也种了油菜。棉花地旁边开垦出来的，之前用来种南瓜的四亩多地，也种了油菜。 此外，还有四亩三分开垦的荒田。 王员外送的，没有人佃种的二十亩水田。 这些全都种植了油菜，一共有八十四亩三分地，最后收了三万四千多斤油菜籽。 这可是大丰收。 这还不包括，他们家即将迎来的佃租。 他们家完全可以自己开一个榨油坊。 一百斤油菜籽，大概可以出三十斤菜籽油。 三万四千多斤油菜籽，能出一万多斤菜籽油啊。 他们家人口虽然多，一年下来，也吃不了这么多菜籽油。 就算是古代榨油技术有些原始，一百斤油菜籽，榨出二十斤菜籽油也绰绰有余。 赵清虎在心中盘算着，果然啊，地主老财是最赚钱的。 一斤菜籽油可不便宜，跟一斤精米差不多，大概是十五文钱左右。 不过，榨油真是个累人的活。 村上王姓人家共同办了一个油坊，收取的比例是六比四。 榨出来的菜籽油，六成归农户，四成归油坊。 即便如此，油坊每年的盈利都很少，都是卖苦力挣下的一些血汗钱。 一般人还干不了榨油的活。 没点腱子肉在身上，你都推不动那一两百斤敲击撞木的石头。 自家的油菜籽晒干入仓后，二郎开始带着长工收租。 首先是绿竹村的，旱地基本上没人种植油菜，全都是种植冬小麦的；水田有八十五亩，也就是种了一大半。 许多农户，嫌弃油菜抢了水田里面的肥力，会损害来年的水稻收成，有些水田是不会种植油菜的。 就比如上等水田，村里面大部分庄户人家，是不会在里面种植油菜的。 当然了，还有一些就是懒。 反正油菜产量不错，菜籽油够吃就行，没必要全都种上。 油菜籽，可卖不上价格。 榨成菜籽油，又要被油坊收走四成，有些农户就不愿意大面积种植油菜，嫌麻烦。 赵清虎家佃种出去的八十五亩水田，也就种了四十多亩。 二郎从村上佃户家，一共收回来八千斤油菜籽，是四成半的佃租。 而李家村的，他们家有四百三十七亩水田，因为之前是官田，全都种上了油菜。 就是产量有些低。 佃户们种植官田，可没有佃种地主家的田尽心尽力。 有一种被官府压榨的心理在作祟。 可二郎从李家村拉回来的油菜籽真不少，有七万一千多斤。 毕竟基数大，一下子，赵清虎家的粮仓内，储存了十一万三千多斤的油菜籽。 好家伙，看到二郎递上来的数字，赵清虎都吓了一跳。 这要是粮食该多好啊。 找村长聊了聊，没想到，村长一口就给拒绝了。 他们王姓的油坊就是个小油坊，你弄十一万斤菜籽油过来，是想把他们全都给累死吗？ 赵清虎想要直接出售油菜籽，让二郎去镇上的油坊问问价格。 好家伙，一文钱一斤。 这帮家伙是真的黑心啊。 知道你榨油是下了苦力的，可你也不能这么贪婪啊。 我十一万斤油菜籽，直接卖给你，就那十一万个铜板？才一百一十两银子。 我若是全都榨成菜籽油，绝对有两万多斤菜籽油，按照十五文钱一斤的价格计算，这就是三十多万铜板。 你榨油下苦力，就要吃掉我一大半的价值啊？ “爹，咋办啊？”二郎也麻爪了。 “还能咋办，咱家豆腐坊都开起来了，再开一个榨油坊就是。” 难怪，古代地主，不管大小，一般的标准副业就是榨油坊。 这玩意虽说不赚钱，可眼睁睁看着损失的利益，谁不心疼啊。 反正，榨油又不是什么技术活，找几个佃户过来当牛马就是。 “先忙田地里面的活，等春耕过后，咱们家自己弄一个榨油坊。” “哦。” 准备春耕，工作量很大。 赵清虎家，十一头水牛，除了大青、小青外，全都拉了出去。 两头牛给了村上七家佃户用，三头牛送去了李家村，他们家自己，只剩下四头牛。 好在，还有毛驴可以补充一下。 豆腐坊磨豆浆，一半都用上了人工。 人力推磨，也是有一些捷径可以走的。 利用杠杆原理，从房梁上，挂一个大型的“T”字型木头装置下来，尾部就连接在石磨上，双手左右捏着头部横杠，推动起来会省力一些。 反正等水田全都犁一遍，驴子会还回来。 赵清虎今年倒是没有下田犁地。 家里面长工很多，农忙了，连牲口棚的长工都来帮忙了，用不到他。 倒是在巡查田地的时候，让他看到了开心的一幕。 赵怀远，瘸着腿竟然在拉犁。 好家伙，赵老头是真狠啊。 以前是镰刀都不让他碰，一上来就上强度，直接当牛来拉犁。 看来，当初自己把赵怀远拉去山坳里面拉犁，开发了他的潜力啊。 虽然一瘸一拐，但是，赵怀远拉起犁来还是走的很快的。 赵怀远若是知道了赵清虎的想法，一定会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都瘸了一条腿，废了一只手啊，他想走的快的吗？ 后面老不死的拿着马鞭你没看见？ 我不走，他是真的用鞭子抽啊。 饶有兴趣看了一会读书人赵怀远拉犁，赵清虎感觉，这小子应该感谢自己。 若不是他当初闹着分家，老赵家的田地绝对不止这么些。 总共也就五亩上等水田，真的是便宜这小子了。 也不知道赵老头介不介意，提供外租业务，若是有，他不介意花点钱，请赵怀远来他家拉犁。 反正他们家大牲口忙不过来，这几天可把老余头心疼坏了，每天都给加餐。 赵怀远来了，至少也能顶半头驴子吧！ 忙忙碌碌中，赵清虎看着绿竹村的水田全都插秧了，从浑浊黄灰色的泥浆一片片，变成了一大片的绿色水稻。 肉钻子也有人抓，百草堂的董大夫又该忙起来了。 他们家的棉花也种了，今年种的多，把空出来的旱地，没有种植冬小麦的，几乎大半都是种棉花，有十五亩地。 其余的，还有五亩多，种了三亩地西瓜，一亩地香瓜，一亩地哈密瓜。 赵清虎也想了起来，哈密瓜不能用种懒瓜的方式种植，这东西跟豆角一样，似乎要搭上架子，让它往上攀爬生长，才能结出好瓜。 菜地也种了不少，特别是南瓜。 连三郎都从府城特意赶回来一趟，让他二哥多找些地方种植南瓜。 反正南瓜这东西，有一个落脚之地就行，剩下的它自己会找地方疯长。 第200章 账目清晰 二郎也是老实，三郎回来一趟，他立马就带着长工，四处找寻合适栽种南瓜的地方。 山坳内、房前屋后、竹溪边、野塘堤岸上、还有棉花地的边沿，都栽种了南瓜。 甚至是院子里面的玉兰花树下他都不愿意放过。 还是赵清虎出面给他拦了下来。 这六棵玉兰花树已经开花，是赵清虎最喜欢逗留的地方。 玉兰花开的艳盛，花团锦簇，是赵清虎的最爱。 即便如此，二郎也种了不少，听他说有三百多株南瓜苗，看来今年他们家，怕是要收获数万斤南瓜。 四月初三，顾凌轩在发完了月钱之后，竟然直接带着账本来找赵清虎对账了。 这让赵清虎有些意外。 上个月春耕农忙，他虽然忙着下田，却也记得很清楚。 顾凌轩是在发月钱的三日后，才把账对清楚才来找自己的。 这个月怎么这么快？ 经过两个月单独记账，大牛、二牛的记账水准提升了？ 还是顾凌轩从县城买回来的帮手很给力？ 一大一小，两个身带书卷气的身影迎面走来，就是赵清虎，也摆正了态度。 之前顾凌轩跟赵清虎提过一句，他在县城牙行找到了两个读书人，能读书识字，也能记账算账。 因为对方拖家带口，他才没有擅自做主把人买回来。 赵清虎当即拍板，没几天，他们家就多了七个仆人。 年纪大一些的读书人，名为金富贵，带着妻子张娘子，还有一儿一女，来到了他们家。 农忙过后，赵清虎已经把金富贵发配给了四郎，两人去了柳树镇，筹备将柳树镇的豆腐店开起来。 张娘子则是去了厨房，跟着谢娘子，或是洗洗涮涮，或是帮忙厨房的活计。 他家一对儿女也不小，儿子是大哥，名为金鹿今年十四岁；女儿是妹妹，名为金艳，今年十二岁。 年纪小一些的读书人，就是眼前跟着顾凌轩一起进来的，名为杜真，今年二十岁，是自小读书长大的，听顾凌轩说是家道中落，又有家人犯了事，这才被罚为贱籍。 杜真没了父母长辈，下面只有两个妹妹，杜媛、杜杏，姐姐今年十四岁，妹妹今年十二岁。 “老爷，上个月的账目好了。” 顾凌轩把账本递给了赵清虎。 翻开后，第一页是总数。 上个月公中开支多了一些，有一百二十六两多银子，大头就是摆了一场流水席。 不过，上个月公中也有收入。 卖苗的银钱，棉花、西瓜这些，甚至是南瓜、豆角，都卖出去了一些。 也不知道村民们咋想的，豆角这东西，不随便撒点种子就能种植吗，何必花费铜板来购买？ 棉花苗卖的最多，收了十几两银子，卖苗的银钱，加起来有二十一两多，算是为数不多的，直接归入公中的收入。 此外，豆腐坊上个月盈余不少，足足赚了九十六两银子。 顾凌轩从中取了八十两银子入公中。 两家豆腐店，清水镇上的赚了二十一两多，取了十五两入公中；沿河县的赚了五十六两银子，虽然没有了类似两千斤腐竹的大订单，可陆陆续续，有一些批量订单出货，赚的还算可以，取了四十两银子入公中。 扣除花销，还有留存在三个账本上的，公中上个月多了三十两银子。 虽然有些少，但是赵清虎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之前对账的时候，公中拿到的利润也不多。 “这个月怎么这么快？” “全赖杜真兄帮忙。” “这么快就打算把管家的权力交出去了？” “全凭老爷决断。” “试用一个月，你再跟跟，下个月对完账不出错，杜真当管家，你就安心当你的西席吧。对了，若无意外，下个月老爷我要去一趟京城入宫面圣！到时候你跟三郎陪我去。” “啊？” 顾凌轩有点懵，去京城？ 老爷要入宫面圣？ 啥时候的消息啊，他这个当管家的怎么没听说过？ “咋了，不愿意去？” “老爷，三少爷不是在府城弄豆腐坊，他有空陪着您去京城吗？” “呵呵！” 赵清虎笑了笑，没说什么。 之前三郎抽空回来，找二郎说种植南瓜的事情，他就看出来了。 表面上，三郎带回来的是好消息，豆腐坊投产，豆腐店开业，送货上门业务拓展，还有腐竹、豆干这些，卖的都很好。 但是，从他青黑的眼皮赵清虎就知道，是遇到了麻烦，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再有一个月，估摸着三郎就要回来了。 刚好，带着他去京城开开眼界。 合上账本，赵清虎将之递给了杜真。 “可有信心做好？” “老爷放心，一定不出差错。” “别有压力，在这沿河县内，有事情老爷还是能扛得住的。马上立夏了，杀两只羊吧。” “好的老爷。” “老爷，你已经三个月没有从公中抽走银两了。”顾凌轩提醒了一句。 赵清虎摆了摆手，“不用，先放在账上吧。” 他现在不缺这点东西。 之前在府城，他可是把银票兑换了出去。 除了保留两张一千两，恒通钱庄的银票，其余的，他全都给兑换了。 十万三千八百两真金白银，其中，黄金就兑换了三千五百两，剩下的，全都是大银锭子，一百两一个的。 如今的赵清虎，再也不是一年前的穷鬼，他是有钱人。 他的空间，金银满仓。 金锭子就有三千六百两，除此之外，还有三百多枚金叶子。 银子，一百两一个的大银锭子，足足六万八千八百两。 对比这一百两的大银锭子，皇上赏赐的，那五十两一个的官银，都成了迷你版的；银票也有两千两。 此外，还有他积攒的六百多两银子。 除了金银，还有一些宝贝。 夜明珠两颗，鸽子蛋大的珍珠二十三颗；帮四丫、六郎寄存的玉如意一对；瓷器十件；金器十件。 皇后送美人来的时候，赏赐了十件金器，可不是金首饰，是把玩的金器，如金麒麟、金老虎、金瓶子这些，都很精致，赵清虎放了起来，暂时还没给儿子们。 至于那十件绣品，则是放在了库房，等大丫她们出嫁的时候，可以当个嫁妆。 最后就是三斛珍珠，一共一百五十颗，颗颗饱满，赵清虎很喜欢，所以收了起来，没有放入库房。 这些珍珠，还有那二十三颗大珍珠，他目前还没想好要怎么用。 赵老爷如今是神豪大富翁了，自然瞧不上每个月家里面那点盈余，先寄存在账面上吧。 第201章 悄然立夏 今年的日子，赵清虎总感觉比去年过得快。 就去了一趟府城，回来忙了春耕，立夏竟然就悄悄来了。 立夏这一日，吃了羊肉，喝了羊汤，赵清虎正在小花园逗弄小鹿。 它也有名字了，花点，来自六郎之口。 赵清虎对此嗤之以鼻，小屁孩，自己还顶着“六郎”这个小名招摇过市呢，还给小鹿取名，人小鬼大！ 突然，院子外面传来了杜鹃叫声。 赵清虎一愣，随即感慨道：“夏天了，冬小麦快要到收获季节了，农人可是一刻不得闲啊。” 这种杜鹃的叫声有些奇怪，连续四个音。 而且，乍然一听，跟他们乡音发声，“割麦发粑”有点类似。 所以老人们都说，只要是杜鹃叫了，地里面的小麦就要到收获季节，要割麦回来发馒头了。 “爹，今年雨水有些少，小麦有点干了。”晚上，二郎告诉了赵清虎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今年春天的确下雨少。 已经立夏了，还没什么大雨。 水田里面倒是蓄了水，可旱地里面的冬小麦，现在也不能缺水啊，若是干了，怕是要减产一大半。 “抽水吧，先把小麦地都浇一遍。” 他们家冬小麦也种了不少，山坳内有三十五亩梯田就是种的冬小麦。 此外，还有十八亩旱地。 好在绿竹村靠着竹溪，能引水进来，否则，想要抽水都没地方取水。 “山坳里面的梯田不好取水，蓄水池里面还有水吗？” “有的爹，不够可以从上面的野塘抽一些下来。” “那明天就抽水去。” 梯田的确不好弄，毕竟，是一层一层往上的，必须把水往上面抽。 赵清虎也没闲着，下田指导去了。 山坳底部的蓄水池，里面虽然还有半池水，可浇灌三十五亩冬小麦，显然是不够。 必须从上面的野塘，抽一部分水下来。 去年用的竹子，今年又派上用场了。 从野塘内抽水，走水渠直达蓄水池。 用水车从蓄水池里面，把水抽到了梯田最底层的水田里面。 然后，一层一层往上抽。 虽然工程量大，耗费人力多，可这总比用肩膀挑水来得快。 离着水源远的小麦地，可不就得农户，一肩膀一肩膀把水挑上去！ 今年雨水少，整个绿竹村的旱地都缺水。 所以，村子里面也组织了大家从竹溪内取水。 一排水车摆上，从竹溪内把水抽上来，通过水渠，往旱地里面送。 一条竹溪，养育了沿岸多少百姓啊。 “老爷，王员外来了！” 赵清虎正坐在板凳上，倒腾自己两条腿，踩水车从竹溪内抽水呢，顾凌轩把王员外带了过来。 “王老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换了人，赵清虎从水车上下来了。 “老弟，已经四月了，杜鹃花都开了一个多月了。”王员外道。 赵清虎一愣，随即一拍自己脑门。 王员外不来，他还真的把这件事情忘了。 崖蜜，又可以割崖蜜了。 可三郎还在府城呢，家里的儿子们也忙，谁上山割蜜啊？ 家里面的十箱蜂，也不知道酿了多少蜂蜜，老余头也不提醒自己一句。 王员外也没办法啊，京中已经两次来信催了，家中老母亲，每晚都要喝一碗崖蜜泡水才好安稳入眠。 用完了，现在很不适应，四处找人搜集。 “老哥，你带人来了吗？” “啊？” “我家没人啊，今年天旱，大家都来抽水抗旱了。” “那我找人来。” “好！” “老弟，我给你五千两银子，买断这一处崖蜜如何？” “那老哥你要想好，很有可能亏本的，毕竟蜂群这东西，今年在，明年不一定还在。” “无妨！” 主打就是一个有钱，咱家不缺这一点。 “行吧，明日你带人来，我带你们上山，日后这崖蜜就归老哥了。” “这感情好。” 翌日，拿到五千两银票，赵清虎便带着王员外一行人上山了。 要不说，人傻钱多，有时候也会出现傻人有傻福的情况。 王员外第一次上山，累的气喘吁吁，中途找了块石头休息，竟然让他在石头旁边的灌木丛里面看到了一株野山参。 自己来了十几次，走的一样的路，愣是没发现那一抹红。 你说说，这找谁说理去？ 小心翼翼挖出来，好家伙，看那人参个头，少说一百年了，值几百两银子呢。 王员外笑了，脸上的肥肉都抖了抖，刚好送给老母亲补身体。 亲儿子亲自挖的，光是这孝心，这人参也必须大补。 等见到了崖蜜所在的小山崖，听着耳边嗡嗡嗡的蜜蜂振翅声，王员外也有些头皮发麻。 “小心下面的乱石堆，里面有可能藏着白眉蝮蛇，那可是大毒。”赵清虎提醒。 之前他们捕猎熊瞎子的陷阱还在呢，已经长满了杂草。 如此情景，赵清虎也颇为感慨。 这一窝崖蜂，给他家带来了不少收入，撑起了他家的大半产业。 还有乱石堆里面的白眉蝮蛇，还有那头熊瞎子。 王员外肯定把熊瞎子送京城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或是被人杀了取了熊胆、吃了熊掌？ 犹记得，那头熊瞎子，王员外足足给了自己一千两银子啊，如今回想，赵清虎还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对于当时的他来说，一千两银子是一笔巨款啊。 “王老哥，下个月我打算进京面圣，你要回去一趟吗？” 王员外摇头，“我有个妾室下月要生产，就不陪着老弟了，到时候让王管事陪你一起进京。” “谢老哥！也提前恭喜老哥！” “哈哈，咱哥俩不提这个。” 回家后，赵清虎把两个弟弟找了来，一人给了他们一张银票，一千两面额的。 赵清狗、赵清牛这段时间，跟着顾凌轩读书识字，也认的一些字，拿到银票后，眼珠子都瞪大了。 “大哥，咋给这么多？”赵清狗有些慌乱道。 “山上的崖蜜我一次性卖给了王员外，他给了五千两，这是你们两个的，收好了。” 见两人要拒绝，赵清虎摆了摆手。 “别啰嗦了，去干活吧，咱们亲兄弟，没必要推来推去。” 两人刚刚张嘴，愣是把到了喉头的话憋了回去。 等两人转身，赵清虎又想起一事。 “对了，天宝跟牛宝启蒙怎么样了？” 赵天宝、赵牛宝，这两个宝贝疙瘩，今年都送去王童生的私塾启蒙了，赵清虎还没关心过他们的学习情况呢。 “嗨，就是个皮猴子，天天挨训。”赵清牛无奈道。 “天宝还好，就是有些腼腆，王童生都说要让他活泛些。” “这孩子。” 赵清虎也没办法，老三家的天宝，就是个腼腆的性格。 第202章 三郎回归 连续在竹溪旁忙了五天时间，溪水都被抽下降了一层，终于是把全村所有的旱地浇灌了一遍。 即便如此，不少村民心中还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是赵清虎，也下意识常常抬头看天。 老天爷再不下雨，今年真的要旱？ 竹溪水可以保住沿岸的田地，可一旦真的旱了，最怕的就是大旱之后的大乱。 若是小满之前老天爷都不下雨，就他们绿竹村这些冬小麦，至少还需要全面浇灌三次。费时费力，还会减产。 泥土干旱，水蒸发很快的。 村里面不少人已经开始上山，给老祖宗们送贡品了。 好在，老天庇佑，立夏过后，四月十二日，晴天一声霹雳，惊颤人心，而后便是狂风暴雨倾盆而下。 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打玉兰，赵清虎吐出一口浊气。 下雨了，这一场及时雨，给了足够的水量，至少冬小麦的收成得到了保障。 “爹，风大，你还是进屋吧。” 赵清虎依言进了大厅，见二郎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 “我看秀儿这几日胃口不太好，有让王老头来看看吗？” 二郎摇头，随即凑到了自家老爹耳边，低声嘀咕了一句。 赵清虎眨了眨眼睛，“这种事情，更应该请大夫来看看啊。” 二郎难得脸红，“那等雨停了我去请王爷爷过来看看。” 赵清虎点头，两个小年轻，办事就是不牢靠。 秀儿的葵水已经一个月没来了，怀疑是怀上了，可又不敢确定，让二郎再等等看。 这憨憨，竟然也老老实实瞒着。 若不是自己，看秀儿这几日胃口不太好提了一嘴，小两口还真打算确认了再说？ 这种事情，你们又没经验，怎么确认啊？ 大雨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水量很大，赵清虎家的院子里面，都有一些积水了。 不少村里人往竹溪跑。 夏日暴雨，又有大鱼回游，是捕鱼的好时候。 赵清虎则是打发二郎去请王三爷过来。吴树根带着几个长工，带着工具往竹溪去了。 老爷子刚摸上秀儿的脉搏，便面露喜色。 “是滑脉，有两个多月了。” “太好了！” 二郎兴奋了，他也要有孩子了。 赵清虎也开心，新进门的儿媳妇才半年就有了好消息，家里即将添丁进口，这是好事情啊。 他的大孙女，小宝贝很少出房间，自己想要稀罕稀罕都要碰碰运气。 孩子太小，还需要长一长，等满了一岁，就能在家里面到处倒腾她那两条小短腿了。 现如今，才刚刚学会在床上乱爬。 如今，又要迎来一个小生命，任何让人不开心。 送走王三爷后，赵清虎找来谢娘子，叮嘱她要注意秀儿的饮食。 女子第一胎，都会害口的。 他家虽然没有女主人，可谢娘子、宋婆子还有张娘子，都有生产经验，自然懂这些，叮嘱她们用心关照下，能让秀儿好过许多。 “你还傻站着干嘛，快去把好消息通知你岳丈家。” 见二郎就在一旁瞎兴奋，赵清虎恨铁不成钢骂了一句。 二郎回神，连忙就往外跑了。 很快，王如虎夫妇两个就登门了，还带来了一只老母鸡，还有一篮子鸡蛋。 “亲家，恭喜恭喜！” “哈哈哈哈，同喜同喜！” 王母跟赵清虎打了个招呼，便去房间看望秀儿了，肯定有一些体己话要说。 王如虎则是留在了客厅，跟赵清虎叙话。 “这个孩子来的太及时了，今天下了一场雨，冬小麦的收成保住了，这是双喜临门啊！”王如虎道。 赵清虎点了点头，的确是双喜临门。 “亲家留下来，中午我们喝一杯，开心开心。” “好！” 秀儿怀孕，让赵清虎开心了几日。 可等到了四月下旬，赵清虎的心情便开始有些沉重，时不时会往门口看一看。 差不多两个月了，按照他的估算，三郎应该要回来了。 之前一狠心，让三郎自己去撞南墙。 如今，即将有结果出来，他这个老父亲，还是有些担心的。 以三郎的性格，不至于被这一次的挫折打垮，可毕竟是一道坎啊。 终于，四月二十五这一日，三郎回来了，从外面走回来的，冒着细雨，双脚全是泥水，满身狼狈回来的。 父子二人，隔着雨幕对视，三郎张嘴似乎是想要喊一声“爹”，却没能发出声音。 “哎！” 赵清虎叹了口气，一把拉过自己的儿子，把他带回了家。 “先洗个澡，换了衣服再吃饭，谢娘子，弄一碗面条，卧两个鸡蛋，再煮一碗姜汤。” 进了家门，三郎才开口，“爹，我---” “无妨，爹在呢，咱们慢慢说，儿子你先洗澡吃饭。” 今日细雨迷蒙，也就二郎还在家里，见到三郎如此落魄回来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听吩咐，带着他去洗澡了。 等三郎洗了澡、换了衣服，吃了一碗鸡蛋面，整个人才缓了过来。 二郎也心疼自己弟弟，一直在旁边盯着，大郎也从豆腐坊赶了回来。大丫带着几个萝卜头过来关心，被赵清虎打发回去了。 三郎收拾了心情，才把府城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豆腐店的生意原本很好的，有不少客户，都订了早上的豆浆跟豆花送货上门，顺便也定了一些其他的豆制品。 可不到半个月，其他五家豆腐坊，也开展了同样的业务，而且价格比自家便宜。 大量客户流失，豆腐店的生意明显下降了不少。 后续，连豆干、腐竹也都被制作出来了。 另外五家豆腐店，几乎是同时降价，甚至有一些谣言传出来，说他们家的豆腐不干净。 豆腐店的生意一落千丈，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仅仅就是一个多月时间。 三郎愁都愁死了，还是王三按照赵清虎的交代，跟三郎说了。 三郎这才冒着雨回来了。 这一次他们家投入可不小，在府城内开一家豆腐坊倒没什么，选址不用在闹市区，找一个偏僻宅子也就是一百多两银子。 可那店铺，可是足足花了三百两银子。 加上人工、牲口、原材料，算一算成本跟利润，根本没赚什么钱。 赵清虎听完后，拍了拍三郎的肩膀。 “已经很不错了，比爹预料的要好很多。” 赵清虎没说谎，三郎毕竟还维持住了一些客户，而且，没有跟风降价。 至少，没有亏本。 三郎的确有做生意的天赋。 “现在豆腐店谁在管？” “爹，我在府城雇佣了一个账房先生，我回来后事情都托付给他了。” “好，你给他写封信，托人带过去！让他维持住现状就好，不用做什么改变。下个月，爹带你去京城，顺路去一趟大庆府，处理豆腐店的事情。” “爹，我---” 三郎还是想要回府城，此外，他想听一听老爹给他分析分析原因，似乎老爹早就看出来了，在府城开豆腐店会亏本。 可惜赵清虎没满足他这个愿望。 “你跟着爹，这几天爹有事情交代你做。” “好的，爹！” 第203章 五香豆干 “爹，我三哥回来了？” 四郎坐船从柳树镇回来，听说他三哥回来了，脸上笑容止都止不住，是从外面跑进来的。 “三哥！” “四弟！” “你们兄弟几个说说话吧，爹去厨房看看。” 赵清虎找到谢娘子，让她晚上做一些好的。 此外找来杜真，让他驾着马车去一趟清水镇，从百草堂买些东西回来。 赵清虎打算开始制作肥皂，此外还有五香豆干，需要从药铺买一些香料回来。 八角、桂皮、小茴香这种，可都是中草药，如今这时代，也就药铺能凑齐。 五香豆干制作很简单，就是压好的豆干放入香料卤水内浸泡入味后再晾干就好。 技术壁垒就是卤水配方，藏住了，是独家买卖。 此外，要去京城，也该给皇帝陛下带点礼物。 之前孙公公顺走了自己的扑克牌，这给了赵清虎一些提示。 老皇帝白日忙着处理朝政，晚上忙着安抚后宫，是该给他找点休闲娱乐手段。 斗斗地主算什么，摆上龙门阵才是安逸。 此外，赵清虎提前一个多月手搓的肥皂，差不多完成了皂化反应，可以用了。除了肥皂，他还制作了香皂，用的就是玉兰花。 皇后娘娘送了自己四个美人，自己这一次入京，也该给她带点礼物。 第二日，赵清虎就带着三郎忙了起来。 把香料捣碎，找个细布兜了，煮成卤水。 做好的豆干，浸泡一晚再晾干就好，卤水浸泡入味，还能重复利用。 有一锅老卤，是传承根本。 豆干放进卤水内烹煮更能入味，但是，煮熟后豆干的保质期会缩短，赵清虎想了想，还是用浸泡入味的办法。 手搓香皂也简单，用炭火炙烤河蚌贝壳，捣碎后用细筛筛一遍，加入草木灰过滤出来的碱水，加上冷却猪油、细盐搅拌成奶糊糊状，加入模具定型三日，再放置一个月让它慢慢皂化反应就好。 除了肥皂，赵清虎还弄了一些香皂。 也很简单，搅拌成奶糊糊状后，加入一些捣碎成泥晒干的玉兰花粉。 想要品质提升，便要提纯花香，得到香水。 赵清虎可没这闲工夫，以后开了香皂工坊，再弄这些吧。 五香豆干进入豆腐店后，销量不错。 而当赵清虎把香皂拿出来，全家上下，看着那奶白奶白，好似糕点一样的香皂，都瞪大了眼珠子。 “爹，这是什么啊？” “糕点吗，什么味道的？” 赵清虎扶额，“这是香皂，用来洗澡洗手用的，你们一人一块拿去试试。” 大郎几个糙汉子对于香皂，只是感觉好用，洗完后浑身舒爽，没啥特别感觉。 秦氏跟大丫她们，就喜欢的很。 特别是书香四女，对香皂简直是爱不释手。 “老爷，这香皂太好用了，肯定会很受欢迎的。” “这香皂、肥皂产业，日后就是咱家下金蛋的母鸡。” 赵清虎双眼一亮，家里面这不是有现成的香皂销售渠道吗？ 书香四女可是从江南来的，而且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扬州瘦马，能不认识风月场的人？ 香皂推出后，他要走高层路线。 先送进宫，再委托威宁侯府帮着销售，在京城的商路就算打开了。进京前，还要去一趟清水镇找找王老爷。 等把东西往江南一送，只要提一句是京城达官显贵家用的，能不被人追捧？ 东西好，又有噱头，这是要卖爆的节奏。 “我这一次进京，打算把这香皂送给皇后娘娘当礼物。” 三郎双眼一亮，好家伙，还是他爹行啊。 自己在府城弄一个豆腐坊，还把事情搞砸了。 难怪他爹不在乎，却原来，老爹手中有真正的聚宝盆啊。 赵清虎手搓的香皂、肥皂不多，香皂有两百，肥皂有五百，两大箱就装下了。 进京之前，香皂作坊要开起来。 如今，正是姹紫嫣红，百花绽放之时，正是收集花香的好时候。 选来选去，最后赵清虎选了书香四女带着大丫，负责香皂作坊的运转。 目前，就在自家弄，把六郎的小院子征用。 同时，让大郎去镇上，把郑师傅请来建造作坊。 香皂作坊跟豆腐坊可不一样，要高墙大院，保证私密性。 这配方若是泄露了，那损失就大了。 作坊只招收女工，而且必须是村上的，最好是赵姓人家的姑娘或是小媳妇。 碱水跟石灰粉的制作，必须是家里人负责。 给家人展示了香皂后，赵清虎才系统性给三郎解释了，为什么他在府城的豆腐坊会失败。 豆制品的技术壁垒很低，只要是会做豆腐的，见到了腐竹这些，用些脑子琢磨出来不是很难。 为了排挤他这个外来户，五家豆腐坊联手降价，打价格战，制造谣言，败坏他家豆腐坊的名声，是最快的打垮他的办法。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个七品司农令在府城吃不开，震慑不住这些人。 若是他赵清虎是庆州府的知府，别说是开一家豆腐坊，你就是开十家也没人敢造次。 ------ “老王！” 王木匠有些头大，“你咋又来了。” 他明明都下了决心，要当王大师，不做王木匠的。 谁曾想，赵清虎之前找上门来，让他弄什么模具。 那模具还挺复杂，自己三个不争气的儿子，根本做不出来，不得已，他又回到了老本行。 如今，这厮又上门来了。 “给我做些东西。” “我不做木匠了。” “老王，忘本了啊，就算你是王大师，这木匠手艺也不能丢了啊。” 几句话，老王就被赵清虎忽悠着开始制作麻将了。 一整套麻将，王木匠前后花了五天时间才弄好。 赵清虎摸到熟悉的麻将，心情大好。 犹记得，他们宿舍四剑客还通宵大战过。 可惜啊，小爷的青春岁月，一去不复返啊。 “来，老爷糊了，自摸清一色大四喜，给钱给钱！” 老余头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家伙，老爷这是啥手气啊，这么能赢？ “老爷，我这铜板不多了啊。” “你滚蛋，我还不知道你，老小子藏了不少银钱。” 顾凌轩小脸蛋也紧皱在了一起，他是万万没想到啊，自家老爷竟然有这么多花样。 这麻将让人上瘾啊，他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些月钱，输了好几百个铜板呢。 三郎倒是乐呵呵的，他有钱，老爹打的也不大，就几百个铜板的输赢，小赌怡情啊。 等王木匠顶着一对熊猫眼，把三副麻将送来，赵清虎便安排收拾行李，启程进京。 第204章 准备进京 进京之前，赵清虎去了一趟沿河县，告知了宋天赐。 虽说是皇帝陛下通过孙公公邀约自己进京的，可还是要提前告知的。 启程之前，让宋天赐把消息通过官方渠道传递上去还是必须的。 总不能他去京城给皇帝老子一个惊喜吧？ 他又不是扬州瘦马，就一小老头子。 “赵叔，你去京城可有安排住处？” “王老哥让我去威宁侯府住。” “威宁侯府啊！” 开国功勋，又在军中有威望，还是当今皇后的母族，太子殿下的外祖家，的确显赫。 “那要劳烦赵叔帮我带些东西回去？”宋天赐很丝滑就转移了话题。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来头不小，你家也是达官显贵，还是什么世家大族？” 宋天赐连忙摇头，“可不敢比，我爹就是一个翰林。” “那也是京官啊！你把东西准备好，我找玄真观的老道士算了，五月初十是好日子，适合出门，还有五天时间。” “赵叔放心，一定不耽搁你的事。” 从县城回来后，赵清虎又去了一趟清水镇，告诉了王员外自己的安排，顺便把香皂送给了他。 “这是何物？” 王老爷也好奇，看上去奶白奶白的，还有造型，圆溜溜的，闻一闻还有香味，是玉兰花香。 好在赵清虎阻止及时，不然王员外直接就张嘴咬了。 “老哥，这是香皂，可不是吃的，是用来洗澡的。” “洗澡的？香皂？” 好家伙，就洗澡的猪胰子，你弄这么花里胡哨？ “老哥，我这可不是猪胰子，是独家秘方，你洗洗手试上一试。” 王员外依言，用香皂洗了洗手。 用过了才感觉到好，这东西可比猪胰子好多了啊。 “老弟，你这是？” “老哥，这可是一条来钱路，老弟我这小身板扛不住啊。” “你不是要进宫面圣吗，这东西稀罕，你可以献给皇上啊。” 跟皇上合作做生意？这个主意虽然好，可我够不着啊。 你当我也是皇帝老子的小舅子啊？ “可本朝似乎没有皇商。” “也是，皇帝的内库挺肥的，不一定瞧得上。” 王员外也不傻，这肥皂的利润，他十分看好。 既然赵清虎有意，跟他们威宁侯府一起做生意，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老弟你进宫先试试，若是皇帝陛下有兴趣，你就跟陛下合作！本朝虽然没有皇商，可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 实在不行，我给你修书一封，你找我大哥，他一定乐意。” 赵清虎点头，也是颇为感慨。 不得不说，自己穿越过来后，遇到了两个贵人。 其一就是董大夫，其二便是王员外。 君子待着以诚，自己当以玉髓回应。 也许就因为这个，王员外才被他老爹打发来老家看着祖产。 这种性格，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权力中心，迟早有一日会被人算计。 安排好了这些，赵清虎回到家，这才开始挑选陪着自己一起进京的人选。 一路舟车劳顿，女眷肯定是不带的。 除了顾凌轩这个小管家外，便是三郎。 四郎嚷嚷着也要跟着，赵清虎也就听之任之。 反正三家豆腐店，如今都有了掌柜的，不需要四郎继续盯着。 “爹，要不让大牛、二牛回来一个，你带上一起？”大郎建议道。 毕竟是进京，路上就要走半个月，一路舟车劳顿，他有些担心。 大牛、二牛，如今可是大变样。 当初来他们家的时候，两人还是瘦麻杆，如今可是敦厚壮实，有一膀子力气。 赵清虎摇了摇头，“不用担心，你老爹我也不是泥捏的。” 侯三山这种贼头都被我弄死了，还怕路上的宵小之徒？ 更何况，他们直接走水路，一般不会有危险。 “大哥，我陪着你去吧。”赵清牛主动开口。 一旁赵清狗也站了起来。 赵清虎摇了摇头，“两个弟妹都怀上了，你们都是家里顶梁柱，不能离开。” 生活好了后，前几天，钱氏也怀上了。小李氏，都已经显怀了，两个弟弟都不能离开。 “老余头，跟老爷走一趟京城如何？” “嘿嘿，我都听老爷吩咐。” “那算你一个，除此之外，鲁羊蹄跟着，把我大外甥吴大力带上，其余人就不带了。” 离开之前，赵清虎开了祠堂，把赵姓每家每户的话事人找了过来，说了自己要进京面圣的事情。 顺便，把村长他们都请了过来。 之前，孙公公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是私下里。 村里人并不知道，赵清虎跟皇帝陛下有约定。 突然听说他要入宫面圣，一个个都愣住了。 “大伯！”赵书礼也激动啊，他大伯竟然要进京面圣了？ 赵清虎皱眉，赵书礼不会想着一起进京吧？ 你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现在进京，是不是太早了，你够不上啊。 等你中举了再说吧。 赵清虎有些想太多，赵书礼纯粹就是激动的。 老一辈的龌龊，赵清虎并没有迁怒赵书礼。 赵书礼也能感觉到，大伯对自己，还是有一些看顾的。 这就够了，他也不求更多。 当然了，投桃报李，他把老宅稳住了，没让他们去大伯跟前闹腾。 这也算是赵清虎跟赵书礼之间的默契吧。 赵书礼是聪明人，也是读书人。 他当然知道，自家大伯日后就是自己的政治资源。 七品司农令虽然是个虚衔，可是，走出去他赵书礼也能说自己是官宦子弟，上门拜访个人，也不会是白丁，人好歹也会给点脸面。 如今，又得知自己大伯要进宫面圣。 那可是皇帝陛下，是九五之尊，皇朝的至高存在。 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宫面圣的。 而且按照大伯所言，是皇帝陛下邀约的，这就更难得了。 说明皇帝陛下对自家大伯有记忆。 自己若是有朝一日，能登科上殿，至少在皇帝陛下面前不是陌生人。 “清虎啊，你要入宫面圣，咱们绿竹村是不是要上一个万民伞啊？”村长突然开口问道。 赵清虎有些意外，他可从来没想到这个。 “村长，我又不是一方父母官，这带万民伞进京，有些夸大其词了吧？” “清虎你误会了，不是给你的，是给皇帝陛下的。” “村长说得有理，有陛下在，咱们这些老骨头才过了几十年安稳如此，没饿死没冻死，既然有机会，当然要上万民伞，给皇帝陛下请安问号，毕竟一人有庆，万民赖之。”王童生补充道。 好家伙，你们可比我赵清虎还要会拍马屁啊。 就进京面圣一次，还带上万民伞？咱们村，也没有万民啊？ 第205章 姜还是老的辣 得知赵清虎初十就要进京，村长他们立马就行动了起来。 全村人，每家每户都出一片布，有大有小，能书写的就写上自己的名字，不能书写的，就留下手掌印。 王童生还用他肚子里面不多的墨水，写了一封上表天子，歌功颂德的奏疏。 赵清虎看了一眼，不得不说，很直白，上来就夸赞，想来是王童生能想到的歌功颂德的词汇全都用上了。 几个儿女双全、子孙满堂的，在农户人家看来是有大福气的老妇人，亲自缝制，将碎布头连接成了伞面，多余的就做成布条缝在伞边沿上。 伞骨是王木匠老爹亲自出手弄的！老木匠了，虽然手脚迟钝了不少，可打磨出来的东西，绝对是顶呱呱的。 宋天赐来送东西的时候，见到了赵清虎家院子里面的万民伞，羡慕的不行。 自己也是读圣贤书，立志要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 也不知道自己离任的时候，有没有荣幸得到沿河县百姓的一把万民伞。 宋天赐弄来了一车东西，还有一封信件。 赵清虎瞅了一眼，都是布匹、首饰、干货，想来是送给家里面长辈的。 外派做官，一任三年，可不能擅离职守。 “赵叔，拜托了。” “放心，一定带到。” 出发这一日，赵清虎也是带了不少行李，足足四辆马车。 从清水镇码头上船，走竹溪进入庆河，之后入运河直达京城。 虽说路上要走半个月水路，比陆路跑马可快多了。 村里人把赵清虎送出村，到了镇上，王员外、宋天赐又来送行，还带了一些礼物，让他路上用的，如腊肉、腊鸡等等。 赵清虎这一次，带了三套官服。 其中一套是皇帝陛下赏赐的，是制造局的手艺。 另外两套，都是书香四女制作出来的，很合身。 今日，赵清虎就穿了一套官袍，站在船上给众人摆手告别后，顺江而下，直奔府城而去。 府城的豆腐坊他虽然不在乎，可还是要去看看的。 稳定人心，日后自家香皂生意，府城便是第一个开拓的市场。 香皂走高端路线，清水镇、沿河县，主要还是卖肥皂，香皂的市场很小。 一日半的路程后便抵达了庆州府大码头。 这一次，不仅仅是王三来迎接，吴知府也派人过来了，是通判，也是七品。 “赵农令，吴知府得知你进京面圣，特命本官过来迎接，请！” “请！” 东西不下船，赵清虎就带着三郎、四郎还有王管事下船。其余人都在船上看着行李。 那通判，显然也是认识王管事的，两人互相见了一礼。 吴知府派了同为七品官的通判过来招待赵清虎，已经是算给足了面子。 他是上午抵达庆州府的，一行人中午在庆河楼吃了一顿，推杯换盏，宾主尽欢，宴席后那通判便主动告辞，而赵清虎也转道去了豆腐坊。 豆腐坊不小，有四头炉，四个石磨，四口大锅。 除了一个账房先生外，有六个工人。 赵清虎的到来，无疑给了这些人一些信心。 也没别的，赵清虎就是给出了保证，不管豆腐坊生意如何，工钱照常支付。 若是要辞退他们，也会提前告知。 三郎请来的账房，是个四十多岁的小老头，身穿长衫儒袍，名为曹彬。 让赵清虎意外的是，他竟然有秀才功名在身，只是科举二十多年，一直没有中举。 秀才如此落魄？跑到豆腐坊当账房先生，一身才学是真是假啊？ 三郎小声嘀咕几句，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曹秀才是府城的，因为如今大渊朝廷轻徭薄赋，愿意带着田地来投身的农户并不多，他也不善经营此道，就是个死读书的，加之家里面颇有家资，就没怎么利用自己这个特权。 可二十多年科举路失败，耗尽了家财，这才出来找活计。 他一个人管着豆腐坊、豆腐店的账本，三郎给他五两银子一个月的月钱，在庆州府也不算少了。 只是没想到，豆腐坊的生意，大起大落如此严重。 赵清虎安抚了曹秀才几句，给他做出了保证。 即便他们家豆腐坊不做了，也有其他买卖，让他安心看顾着豆腐坊就是。 之后，赵清虎又穿着官袍，坐着王三准备的轿子，直奔豆腐店。 豆腐店生意的确不咋地，好在豆腐这东西，卖不出去可以做成豆腐乳。 豆腐店的后院，已经有了大半库房的豆腐乳。 一样是勉励几句，赵清虎便去了王家的宅子休息一晚。 今日他大张旗鼓而来，身上有入京面圣的光环，便是摆烂躺平如吴知府，都要派出通判接待，更何况是五家豆腐坊。 再要针对，等自己从京中回来，你们就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了。 这五家豆腐坊的情况，三郎早就摸清楚了，其中三家是庆州府当地豪族；另外两家，都是有官方背景的，一个就是庆州府捕头；另外一个则是家中有人在外当官，似乎也是一个州府的知府。 招摇过市在庆州府过了一夜，第二日赵清虎吃了午饭后才登船离开。 王管事不愧是老管家，事无巨细全都安排好了。 倒是赵清虎，旅途无聊，便找他来搓麻将，斗地主。 实在无聊，也找来这个时代的志怪小说，游记杂记看看；或是垂钓江中，偶有鱼获。 行船两日便过了庆州府地界，庆河也在此时汇入了运河之中。 到了运河，河面上就热闹了起来，王管事在船上挂上了威宁侯府的旗帜。 他的船虽然小，因为这个，一路上也没人敢阻拦。 晃晃悠悠十几日，赵清虎都感觉他这一身老骨头，快要扛不住了，终于，他们抵达了京城之外的通州码头。 这里，才是千帆飘扬，百舸争流。 高大的漕船、楼船、画舫，大大小小的客船、货船往来不绝，在漕运衙门的接引船之下，进进出出，好不繁华热闹。 三郎几个已经全都跑出去看热闹。 赵清虎，也被这古代繁华运河景象所震撼。 京城不愧是天子居所，首善之地，是整个皇朝的中心。 光是通州码头的热闹，便窥见一斑。 威宁侯府的马车已经到了码头，是来迎接赵清虎的。 有一个侯府的二爷当朋友，好处多多。 若没有威宁侯府的安排，赵清虎还要差遣老余头下去找马车。 突然，赵清虎扫见了一个金发碧眼，身穿中世纪英伦风服饰的男人。 “洋人？” “赵大人慧眼，那是一位胡商，金发碧眼的，听说是从很遥远的西方过来的。”王管事道。 赵清虎有些震惊，这人一看就是盎格鲁撒克逊人，从海上来的，还是从中东沙漠来的？ 自己穿越的是架空的世界还是平行世界？ “王管事，能找他过来聊聊吗？” 第206章 遗憾错过 一个胡商，啥地位没有，堂堂威宁侯府，还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惜，等王管事回过头去，那洋人已经登上了船，离开了港口。 “这---” 赵清虎也瞅了一眼，无奈一叹，缘分不够。 “也罢，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缘悭一面，也不知道这洋人登船去往何处。 等进了京城，再找找其他洋人吧。 卸下了行李，上了马车，众人顺着官道直奔京城而去。 “爹，京城这里好繁华啊。” 威宁侯府派来的马车很宽敞，赵清虎带着几个小子一车。 三郎、四郎掀开车帘，看着官道上往来的人流，一个个跟峨眉山的猴子一样。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自然非同一般。” 也不知，即将抵达的京城，比之唐朝的长安城如何？ 两个儿子兴奋了一路，倒是吴大力，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有些怯场。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 官道上，马车、牛车、驴车，比比皆是。 这些大牲口能卖多少银子啊！ 还有披甲执锐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很是吓人。 赵清虎倒是没啥感觉，只闭目养神。 舟车劳顿，他有些受不了。 至于说人多，对他来说，还比不了他们大学军训时跑食堂来的人多。 等进了京城，繁华程度又有所提升，宽敞的街道，两旁楼阁林立，身穿绫罗绸缎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马车也放慢了速度，街道两旁酒楼食肆的幡子，红红绿绿的都有。 威宁侯府在东城，按照王管事所说，这里居住的，都是勋贵官员。 “大爷！” 王管事跳下马车一声大爷，让紧随其后的赵清虎吃了一惊。 王员外给他介绍过，他老爹跟着太祖打天下，用军功挣下一个开国侯勋的爵位，因早年家里穷困，只有一个老妻。 后来封了侯爵，虽然也有美人入后宅，却都是太祖赏赐的，进门之前就喝了药的，不能诞下子嗣。 封爵那一年，他老爹也才二十三岁，算是大渊朝开国最年轻的侯爵，身上的功绩却绝对不少。 威宁侯的侯爵，那可是一等侯爵！曾经有过军中救驾的功劳。 功高莫过于救主！ 老侯爷如今还活着，已经是七十五岁高龄。 万军从中杀出来的勋爵，能活到这么大岁数，当真是罕有。 开国的大将帅才，谁不是一身新伤老伤，能活过五十岁的都不多。 也是当初老侯爷年轻，身体抗造。 当朝太祖还算仁义，登基御极后并没有大面积肃清功勋集团的作为。 威宁侯只有老妻一人，并无妾室，赏赐下来的美人，也都是无名无分的，夫妇二人一共育有三子两女。 王管事口中的大爷，自然就是侯府嫡长子，也是威宁侯府世子，王传宗！ “见过世子！” 赵清虎抱拳见礼，见王传宗约莫五十多岁，头发花白，可一身气势一点不见老态；身体也没发福，笔直硬朗，是一位悍将；五官更是刀劈斧凿一般坚硬，国字脸上续了胡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严肃感。 三郎两个，连忙也学着他老爹见礼。 一等侯爵家的世子，身份可不简单，在朝廷官僚体系中也是从一品。 而勋爵家族，毋庸置疑，是跟皇家分润整个皇朝统治权力的存在，说一句金尊玉贵也不为过。 “赵农令多礼了，请入府，两位贤侄也免礼。” 进入侯府，赵清虎理解了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精致，太精致了。 雕梁画栋，斗拱瑞兽这些也就罢了，关键是色彩。 纯正的色彩，给人一种舒适感觉。 喝了杯茶，赵清虎看出这个侯门虎将似乎不善与人攀谈客套，便以路途劳累为理由，请先下去休息。 王传宗虽然面无表情，可赵清虎观察入微，看出这位侯府世子暗自松了口气。 好家伙，你找个轻度社恐来接待我？ 不过，人好歹是堂堂侯府的世子爷，这面子，绝对是给到了顶级。 总不能让荣养在家的老侯爷出门迎接吧，怕是皇帝陛下来了，才有这面子。 侯府内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给他们安排了一整个院子。 可不是小院子，整个院子进出有三进，是院中院，小厮丫头一应俱全。 赵清虎也没客气，先沐浴。 清水镇上，也租不到什么大船，在船上走了半个月，洗澡沐浴的机会可不多，船上柴火跟炭火都要省着用。 洗去了一身路途风尘，换上常服，赵清虎这才舒服了。 “王管事，接下来的安排还要劳烦你啊，我们在京城就是两眼一抹黑。” “赵大人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 “对了，宋天赐带过来的礼物还有信件，尽快送过去吧。” “赵大人可要亲自登门？” 赵清虎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歹是京官，虽说翰林是个清水衙门，可从翰林院出来的，绝对是文官之中的翘楚，号称官僚体系中，官路最正的一个上升渠道。 “宋老大人乃是翰林院大学士，我立马准备帖子送过去。” “啥？” 赵清虎有点懵，王管事也有些奇怪。 宋天赐没说吗？他那老爹，可是翰林院大学士。 好家伙，赵清虎一看王管事的神情变化就知道。 宋天赐这小子，几个意思啊。 就说你家是翰林，你怎么没说，你老爹是翰林院大学士啊。 按照大渊朝的官员品阶，翰林院大学士，可是从一品的朝廷大员啊。 从左右相数下来，这翰林院大学士，绝对是能排上号的。 而且约定俗成的，翰林院大学士，就是清流领袖。 这帮家伙可不好惹，一个个都是敢拿脑袋撞龙柱的狠人。 “我这七品司农令，是不是有点不够看啊。” “您多虑了，咱们又不求什么。” “也是，那就发帖子吧。” “世子已经安排把帖子递进宫中，两三日内应该就会有消息了。”王管事补了一句。 赵清虎点了点头，有安排就好。 圣上虽然邀约他来京城，可也没有正式的圣旨。 你让他去递上帖子入宫，他都找不到宫门。 第207章 圣上重视 当晚，威宁侯府灯火通明，在正厅摆下了席面，宴请赵清虎。 不仅老侯爷夫妇出来了，世子夫妇二人，还有侯府三爷，以及第三代子女都到场了。 对于赵清虎这个小老乡，威宁侯表达了绝对的尊重跟欢迎。 老侯爷年纪大了，扛不住旅途劳顿，再要回归乡梓，怕就是躺在棺材里面，入葬祖坟。 对于老家来的赵清虎，自然是倍感亲切。他这个年纪，乡音亲切啊。 提到清水镇、竹溪，甚至是玄真观，老侯爷是如数家珍。 虽然几十年时间过去，犹记得，前朝末年，天灾人祸不断，他年纪轻轻，便继承家业。 因为形势逼迫，他散尽家资，招募亲族乡勇，想要在乱世之中有一番作为。 后来，加入了太祖的起义军，得遇明主，这才有了一生辉煌的际遇。 绿竹村，威宁侯也知道。 虽说是个逃难之人组成的村子，可后来威宁侯回家的时候，也是要在乡里走动的，自然知道这个村子。 旁边的李家村，威宁侯就有很深的印象。 他有三个亲兵，就是从李家村招募到的，后来死在了乱军之中。 封侯后，他还回去过，可惜，乱世之中，李家村死了一批人，三个亲兵的家人，只剩下一个半大的小子在族人照顾下还勉强活着。 老侯爷留下一笔钱在李家村后，便带走了那小子，如今也在京中安稳了下来，有了家业。 乡音亲切，让老侯爷夫妇颇为感慨，吃着吃着都有些湿润了双眼。 不仅跟赵清虎说一些家长里短，问一问清水镇的情况，对三郎几个，也是好言以对。 “侯爷，孙公公来了。” 酒菜正酣的时候，侯府管家急匆匆进来了。 威宁侯手中酒杯一滞，“传宗，去看看。” “可不敢劳烦世子。” 孙公公轻车熟路就进来了。 没别的，是皇宫内有赏赐下来。 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就是几道菜而已。 孙公公说，圣上接到了侯府的帖子，得知赵清虎入京了，晚饭的时候便顺手赐下了几道御膳房的菜肴，给赵清虎接风洗尘。 毕竟，这位可是皇朝小神农，简在帝心。 孙公公也没有多留，赵清虎倒是找机会，跟他说了几句话，让他帮着自己，带了一些香皂入宫。 没想到，孙公公前脚刚走，后脚郭公公也来了，同样送来了几道菜。 不用问都知道，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赵清虎真有些受宠若惊啊。 帝后都如此亲民的吗？ 看来，皇帝陛下邀约自己入京，并非是顺嘴提了一句，而是真的盼望着他来。 而选择在五月份入京，赵清虎也是经过考量的。 他来京的时候，大渊朝南北，都有了一些庄稼收获，堆肥的效果能有一个结果；甚至是在南方，水稻第一季，也到了差不多收获季节，新的耕种办法是好是坏也能有一个大概结果。 时间刚刚好，若是等夏收、秋收再来，一则时间拖得太久，难免有托大的嫌疑；二来，这段时间自己也忙啊。 晚宴也因为两位公公的前后到来，气氛被推上了高潮。 威宁侯府，自然每年都能接到宫中不少赏赐。 可日常这种赏赐菜肴的机会可不多。 皇后娘娘也就罢了，皇帝陛下的赏赐，足见圣上的心意。 连多喝了几杯的老侯爷，拉着赵清虎直接开口喊上老弟了。 “可不敢啊，侯爷您是长辈。” 我跟你二儿子称兄道弟，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再说，你这么大年纪了，又是一等侯爵，开国勋贵，我哪敢啊！ 晚宴足足吃了一个时辰，赵清虎也有些晕晕乎乎，被顾凌轩搀扶着才回到客院。 别的不说，威宁侯府三代男丁，一个个都是能喝的，喝酒跟喝水一样。 反正他家三郎、四郎，连带大外甥，都被侯府的几个少爷给灌的钻到了桌子底下。 他们彼此之间虽然没什么话题。 可侯府这几个小子都是从小在军中厮混的，喝酒绝对能来事。 那王传宗，虽然嘴里面没几句话，可跟赵清虎喝酒，那也是一碗一碗豪饮的。 赵清虎迷迷糊糊就睡去了。 他不知道，老侯爷在入睡前，把两个儿子找了过去。 “这个农令简在帝心，看来圣上十分重视。”老侯爷率先开口。 王传宗没说什么，是一旁老三开口接话的。 “爹，南方几个巡抚都有奏折上来，直言今年早稻绝对高产，是丰收之年！北边的，也有相关奏折。” “年前朝廷花了大力气推广，圣上甚至把几个皇子都派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足见对此事重视。” 老侯爷点了点头，“农乃是皇朝之根本，无农不稳，圣上自然重视。” 他只是没想到，圣上对赵清虎竟然会如此重视。 “爹，如今民间，这位赵农令已经有了小神农之美誉！” “原来如此！” 老侯爷似乎是懂了。 “之前咱们侯府献上堆肥之法，新的水稻种植法，圣上大有赏赐，咱们家也算是沾光了，得了他的好处，要好生招待，不可怠慢贵客。” “知道了爹。”这一次，是王传宗回应。 “回去吧，等我再看看。” 等两个儿子离开后，一旁侯夫人才开口道：“你是看上那两个小子了？” 老侯爷点头，“清水镇是咱家的祖地，难得有这样一个小老乡。” “高门娶妻，低门嫁女，咱家孙女不少，倒也算是好姻缘。” “嘿嘿，啥高门低门的，若不是我运气好，当初万军从中救了太祖两次，咱们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 老妻白眼连翻，就因为这个，骄傲了几十年了你。 “听老二说，他家还有一个五郎，今年中了童生，是要走科举之路的。” “这感情好啊，咱们家也就老二那儿子是个好的，能读书，若是有一个好读书的孙女婿，那就更好了。” 赵清虎不知道，因为圣上的赏赐，自己在老侯爷心中的分量再度有所提升。 而且，人家盯上了他家的儿子。 第二日一早醒来，赵清虎揉了揉眉心。 宿醉之后，有些头疼。 “赵大人。” 王管事已经带着人在房门外等着了，听见动静，立马喊了一句。 “进来吧。” 洗漱穿戴好，王管事提了一下今日的安排。 实际上，就是没啥安排。 宋家的帖子上午送出去，而宫中也尚未有回复。 应该要等上两三日，等赵清虎休息好了，宫中才会召见。 第208章 吃吃喝喝 没啥事，那就吃吃喝喝。 早餐就在院子里面吃的，赵清虎看了看自己两个儿子，还有大外甥，那都是一脸的疲倦。 三个混小子，喝得太多了。 “今天没啥事，咱们在京城逛一逛，买些东西带回去。”赵清虎道。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才吃了早餐，侯府的几个小子就来了，约着三郎他们去军营见识见识。 好家伙，两小子跟窜天猴一样，带着吴大力就跑了。 军营啊，他们当然想要去见识见识。 就是赵清虎，也差点没忍住想去看看。 威宁侯府掌握京营十二卫之中的三卫，可是大渊皇朝最能打的军队之一。 想想赵清虎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保险起见，还是不去蹚浑水了。 最后，赵清虎只能是带着顾凌轩、老余头跟鲁羊蹄三人出门。 王管事带着他们，去街上看了杂耍，喝茶听戏，还吃了一些京城特色。 京城是繁华的，赵清虎看到了各色人群。 原本还想找个洋人，可惜，一些胡商外邦人的面孔，明显都是来自东亚、中东的，非洲兄弟都没见到。 唐朝的长安城不还有昆仑奴吗？ 问了王管事，他也摇了摇头。 京城这里，许多年都没有昆仑奴了。 一日游玩，等日薄黄昏，赵清虎才回到威宁侯府。 侯府今日没有宴席，可侯府三爷专门跑了过来，在小院陪着赵清虎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王管事也拿到了回帖。 明日赵清虎可以登门去宋大学士府看看。 此外，皇宫也有了回话，让赵清虎五月三十这一日进宫，算算日子，便是大后日。 侯府三爷是个会来事的，他也擅长这方面，没有入朝参政，也没有进入军中历练，而是管着侯府的庶务。 这是个有钱人啊！身份尊贵的商贾！ 听赵清虎说，这一次还带了万民伞过来，着实把王三爷震惊了一番。 皇帝陛下御极多年，毋庸置疑，以他的文成武德，等百年大行之后，妥妥的渊太宗跑不掉。 这么些年，歌功颂德的奏章雪花片一样。 但是，万民伞，还真的是破天荒第一次啊。 毕竟，类似赵清虎这种，真的是从庄户人家直接提拔成官员，还能入京面圣的，几十年来也就是第一位啊。 没想到，他们也这么会来事，竟然带了一把万民伞过来，而且是直接给皇帝陛下的。 陛下喜不喜欢？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陛下见了这个，能不喜欢吗？ “老弟啊，哥哥虚长你两岁，我就托个大，称呼你一声老弟，可还有其他新奇玩意？” 赵清虎又不傻，王三爷如此问，肯定是看中了他带来的香皂了。 昨晚拜托孙公公、郭公公送了一些进宫。 不曾想，消息传递的如此之快。 赵清虎也没瞒着，把香皂拿了出来，也拿出了王员外给的信件。 虽然这信是写给王传宗的，可王三爷掌管着侯府庶务，渠道都在他手上啊，给他看也是一样。 只一眼，王三爷就看到了香皂背后代表的利益之庞大。 这绝对是每年数十万，甚至是上百万两白银的好买卖。 难怪赵清虎要带来京城，还进献给了宫中。 这东西，他即便有小神农的美誉，也挡不住觊觎之人。 “此事重大，的确应该谨慎。” 也不知道他那皇帝姐夫能不能挡住这天大的诱惑。 谁还嫌弃自己钱多啊，皇帝也不能免俗。 最近老是听他姐夫念叨，想要多给儿子们留下一些私房钱。 要当圣君，青史留名，就不能动用国库来补贴自己，会被那些头铁的文官喷死。 大部分时间，还是皇帝拿出内库的银两补贴国库的窟窿。 如今，有了这样一条来钱路，皇帝姐夫能不心动。 好在他不会亲自下场，只是坐在宫中等着分银子。 赵清虎愿意大大方方拿出香皂给他看，显然是有跟威宁侯府合作的想法的。 不管如何，他们威宁侯府也能从中分一杯羹。 赵清虎自然是有这个想法的。 跟皇帝合作，对方就是个大股东，以皇权入股拿分红的，不会掺和进来。 他也不能贸贸然，就直接跟皇帝老子说，我有个赚钱的买卖，咱们合作一把？ 刚好，王三爷来了。 这不就是最合适的中间人？ 毕竟是皇帝老子的小舅子。 皇后娘娘多年地位牢固，又育有太子等皇子、公主，加之威宁侯府，这买卖绝对不亏。 甚至赵清虎都想好了分配比例。 皇帝拿五成，侯府拿三成，他拿两成。 让赵清虎没想到的是，没等他入宫，第二日中午王三爷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问了他这香皂的产量情况。 赵清虎还能怎么说，只能告诉他，要多少有多少。 他回去了就能开始供货，家里面作坊已经开了起来。 闻言，王三爷大喜。 也把他入宫跟帝后商议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们要占两条线，京城一条线，江南一条线。 京城的，宫中四成，他们侯府两成，赵清虎占四成。 而江南的，宫中三成，南王两成，侯府两成，赵清虎三成。 赵清虎有些意外，自己拿的太多了啊。而且，还把南王拉了进来，陛下是真宠爱这个弟弟啊。这种好事情，直接就把江南那么大一块地界给了出去，还分润给他两成利润。 而且，就这两条线，其余方向的，他都可以自己全拿。 “三爷，我拿两成就好。” “陛下亲自定下的。” 赵清虎还能咋办? 皇帝老子给脸，你总要兜住吧？总不能给脸不要脸。 香皂、肥皂都拿了出来，同时，赵清虎也跟王三爷商量原材料的事情。 别的好说，动物油脂这东西，他在沿河县能获取的有限。 谈好了事情，赵清虎这才出门，带着宋天赐的东西，去宋府了。 上午，老大人还在翰林院当值，约定了下午过去，还要留他吃晚饭呢。 大学士府跟侯府不太一样。 侯府是奢华的精致，占地面积也广。 这大学士府，在规模方面自然比不了侯府，可雅致程度，又另当别论。 至少，花花草草这些，比侯府要多，而且，宋大学士府上水多。 第209章 老来得子 见到宋大学士，赵清虎立马就意识到，宋天赐绝对是老大人的老来得子。 毕竟，这位翰林院大学士，看上去年纪不小了，头发胡子都是雪白的。 按照宋天赐的年纪来算，至少都是四五十岁的时候生的。 老当益壮啊！ 宋大学士倒也不是老顽固，只是，也没有侯府对赵清虎亲近，毕竟双方利益纠缠不深。 老人家关心的，是赵清虎对农业方面的专业。 你这不是问到了点子上吗。 你要跟我聊学问，古代这些微言大义，我赵清虎还真的接不住。 可聊农业，随随便便一些现代见闻，就能碾压当代。 宾主尽欢，赵清虎上马车回侯府的时候，还是王管事搀扶的。 没得办法，老大人年纪大，辈分高，而且劝人喝酒，那都是一套一套的，兴奋之时还能站起来舞上一段。 虽说是衣冠老朽，可骨子里的文人习性，那是根深蒂固。 张嘴总也要带一些微言大义，尽兴的时候，动动老胳膊腿，甚至是敲着桌子唱上一两句，也是可以的。 时间匆匆，五月三十日，赵清虎早早就起床。 不得不说，古代上朝的文武百官是真辛苦。 威宁侯府算是距离皇城最近的，即便如此，赵清虎也需要早上四点起床。 穿戴洗漱，吃过早饭上轿，等抵达宫门口，已经是早上五点。 赵清虎赶到的时候，宫门口已经有不少轿子了。 灯火点点，赵清虎顺着火光看向了不远处，有一些小食摊子，不少身穿官袍的官员在照顾生意。 类似侯府，能一大早起来就准备好早餐的府邸还是少的。 一些清水衙门的官员，会在这些早餐摊充饥。一大早就聚集过来的，可不仅仅是上早朝的，也有入宫办公的一些底层官吏。 随着官员聚集，现场也热闹了起来。 见王传宗下了轿子，赵清虎也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三郎、四郎两个，连忙靠了过来。 一群京官之中，赵清虎这七品官的穿戴，立马就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特别是，三郎手中撑开的万民伞。 之前，就引起了不少官员的好奇心。 那黑暗中扫过来的透亮的一对对眼珠子，看的三郎浑身发毛。 见到赵清虎，不少人都反应过来。 是小神农来了。 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在赵清虎以及那万民伞之间逡巡。 不得不说，这位小神农是会来事的。 他们这些京官，可没机会弄这东西回来。 即便是曾经外任过，也很少有人能拿到万民伞。 更何况，是直接给皇帝陛下的。 特殊情况下，他们有机会，那就是外派出去赈灾的时候。 若是运气好，赈灾做得好，万民感念陛下仁德，在乡中耆老的带领下，会有万民伞给朝廷，给皇帝陛下。 但是，赈灾基本上得不到万民伞。 不管是旱灾、蝗灾、洪灾，何处不死人？ 那可不是几个人、十几个人，一旦开始死人，是数万，十几万的死。 即便朝廷有赈灾钱粮，也是杯水车薪，最后能救下来的人也很少，谁有闲心思给你朝廷上万民伞感谢君恩啊？ 犹记得，太祖年间，就有人外派赈灾，弄了一柄万民伞回来。 可结果如何？ 太祖可是从民间杀上来的，经历乱世，岂能不知道受灾的区域是什么情况？ 派人出去一查，得知这万民伞是赈灾钦差强行索要，豪神氏族凑出来的，那一次杀的人，听闻刽子手的刀都砍卷了。 这位小神农可不一样，他原本就是庄户人家。由他送上来的万民伞，谁会质疑？ “本朝有此物的都有谁？” “文渊阁大学士李老大人早年有一件！” “郑老大人似乎也有一件！” “户部侍郎陆大人似乎也有一件。” “得了吧，他敢拿出来示人吗？” “也是，他是直接从外面调任回京的，没在京城待过，刚来的时候还显摆过，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点了他，立马就藏了起来，也不知道那东西还在不在？” “也是圣上仁慈，若是太祖还在，岂能让他活到现在。” “那吝啬鬼，早就该下地狱，这个月的俸禄也不知道能不能全额？” “我听说国库有钱，就是这个铁公鸡，变着法克扣咱们的俸禄，着实可恶！” “要不咱们上本参他一本？” “一起一起，弹劾他，我听说他们家吃饭用的都是金饭碗。” 赵清虎耳聪目明，这些家伙也没避着人。 好家伙，本朝的万民伞，还有这样一桩公案？ 还有，谁是户部侍郎啊？ 这么多人骂你，扛得住？ 户部侍郎陆帧站在人群中，对这些充耳不闻。 诸多同僚的白眼，他是一点不在乎。 就是，赵三郎拿在手上的万民伞，让他有些吃味。 本官的万民伞也不是强行要来的啊？ 虽说，也是豪神氏族联合给的，可这也是对方真心实意啊。 是本官治理有方，让他们赚了钱，他们为了感谢本官的。 这帮皓首穷经的蠹虫，百无一用的书生，这个月的俸禄就应该多给他们一些花椒。 还想要全额俸禄，回家吃花椒去吧！ 就在此时，宫门大开。 只是，没等百官鱼贯而入，里面有一行人走了出来。 当先一人，正是皇帝陛下身边的老人，孙公公。 “这---” 不少官员暗自变了脸色。 孙公公竟然亲自出来了，莫非是来迎接小神农的？ 几乎是第一眼，孙公公就看到了赵三郎撑开的万民伞。 一瞬惊愕后，孙公公满脸笑容走了过来。 “赵农令，圣上特命咱家来迎一迎你。” “圣上天恩，臣惶恐！” “来来来，快随咱家入宫，两位小公子也请。” 赵清虎看了一眼王传宗，便跟着孙公公率先进宫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能有超品待遇。 不仅有单独休息房间，还有茶点早餐，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小太监在伺候。 孙公公似是忙着去跟陛下回禀，匆匆就走了。 赵清虎扫了一眼休息室，旁边就是文武百官等着早朝的班房，他看到了一众官员进来。 “吃点东西吧。” 难得进宫一趟，御膳房的吃食，不吃白不吃。 “爹，你少吃点，在侯府你就没少吃，人有三急。” “你爹我功能好，能憋住！” 第210章 入宫面圣 “陛下，赵农令带了万民伞进宫！” “什么？” 宏丰帝一愣，连手上的筷子都停了下来。 万民伞？ “给谁的？” “自然是给您的！” “给朕的？” 宏丰帝站了起来，给朕的万民伞？朕干了啥，给朕送万民伞？ “哪来的啊？” “老奴问了，就赵农令他们村众百姓感念陛下仁德，每家每户一块布凑出来的。” “这---” 惊喜来得太突然，宏丰帝失语了几个呼吸，而后压下了心中翻腾的情绪，重新坐了回去。 “万民伞而已，李老大人，还有郑老大人，还有那铁公鸡，不都有吗？” 孙公公沉默，人家有跟您有能一样吗？ 可老皇帝就这尿性，他也只能是点了点头。 好一会，等宏丰帝喝完一碗粥，这才开口吩咐。 “去通知皇后，还有在京中的皇子！让他们去勤政殿，对了，通知在京的文武百官，六品以上全部来上早朝。” “不对，这还不够，通知在京所有官员，让他们入宫，品阶不够的，就在勤政殿外面站着。” “老奴领命！” 今日的早朝，格外的晚。 而且，大臣们也十分意外，没想到，皇后娘娘会过来。 等见到一些平日荣养在家的老大人，都被拉来开早朝后，不少人心里面已经开始嘀咕。 今日的皇帝陛下，格外有耐心，就老老实实坐在龙椅上，等着官员到齐，好似是南面称孤，垂拱而治的圣天子。 等大殿之外有了动静，一些七品、八品的官员都来了，大家才意识到，陛下龙心大悦啊，就因为一个万民伞？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陛下还是好大喜功的！ 难道是年纪大了，开始在乎这些了？ 您放心，以您的功绩，等您大行之后，臣等一定给您上太宗庙号，给您办的妥妥帖帖。 “诸位爱卿今日可有本奏？” 好家伙，您都整出这么大阵仗了，谁还敢有事啊？有事也不能说啊！ 左右两位丞相彼此对视一眼，而后出班，齐声道：“启禀陛下，今日无本！” “既无奏本，宣赵爱卿进殿！” 孙公公手中拂尘一甩，大声道：“陛下有旨，宣司农令赵清虎进殿！” 勤政殿外，几个太监同声开口。 赵清虎在人群最后面，在两个太监的指引下，抱着万民伞，拿着王童生写的贺表走了出来。 说实话，这么大阵仗，他也吓了一跳。 外面密密麻麻，站着两三百人，看身上的穿着，全都是官员。 而且，文武分列左右，十分齐整。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就是他也有些扛不住。 等进了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十几个头发胡子都雪白的老大人。 难怪等了这么久，皇帝陛下才召见，这是在等人啊。 “臣司农令赵清虎，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别说穿越者不跪，这里不是修仙世界，小爷就是个普通农户，惜命！ “爱卿快快平身，大伴，赐座！” “谢陛下！” 赵清虎起身，等太监搬凳子过来的时候，偷眼看了看上位的皇帝陛下。 看上去五十多岁，两鬓有白发，但气色还算好，特别是身上的龙袍，帝王之威仪，那是真真的。 “爱卿一路进京，舟车劳顿，辛苦了。” “臣惶恐，能入宫得见圣颜，是微臣三生有幸。” 说着，赵清虎便站了起来，将那万民伞打开。 “同村邻里得知微臣有幸，得陛下天恩准入宫面圣，特嘱托微臣，向陛下进献万民伞一顶，聊表寸心！臣赵清虎，代我绿竹村老幼一千五百七十四口，谢皇恩浩荡，庇佑万民！” 一时间，群臣安静，整个勤政殿，呼吸可闻。 宏丰帝抬手，“这，朕些许功绩，如何能当百姓如此重礼！” 赵清虎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老皇帝这是要玩三辞三让，至于吗？一顶万民伞，又不是皇位！ 早知道，村长他们要发动十里八乡的时候，自己就不阻止了。 沐浴皇恩的，岂止是他们绿竹村。 周围十里八乡，这些年安稳，那都是皇帝仁德啊。 毕竟，万般有罪，罪在朕躬！ 这万般有功，自然也是归功陛下一人！ 几个老大人看向赵清虎撑开的万民伞。 好家伙，这是货真价实的。 棉布很少，大部分都是麻布，而且有新有旧，一看就知道，是农户们一家一家凑出来的。 上面的名字，有些歪歪斜斜，明显就不是读书人写的。大部分还是红色的手掌印，怎么看怎么刺眼。 “陛下，臣全村老幼，拳拳之心，感念君父大恩！” 宏丰帝依旧沉默了一会，而后才看向一旁文臣，“李老大人，朕当如何？” “陛下，百姓赤子之心，感念皇恩浩荡，不受岂不寒了万民之心？” “朕御极二十三载，实在是尺寸之功，只为守住祖宗基业，何曾施恩黎民，受之有愧啊！” “陛下仁德，朝廷百官清正，乃有亿万庶民安身立命之根本！臣有贺表奉上，请陛下御览！” “即是百姓之声，朕自当一观，大伴快呈上来！” 不仅有万民伞，还有贺表？ 赵清虎这操作，着实是让诸多文武百官另眼相看。 日后咱们拍马屁的水准，是不是一次性就被这厮给抬高到天花板了啊？ 这两件东西好弄，可谁弄来的，有这个来自民间的小神农真实啊？ 他们学都学不来！ 王童生的贺表，简单直接，就他那点墨水，也就只能是这么直白。 这跟文官们，日常的奏折，引经据典，花团锦簇一点不一样。 可皇帝陛下看的很认真。 毕竟，最怕就是里面流露出来的真实感觉啊。 王童生别的本事没有，中心思想拿捏的很准，那就是歌功颂德。 “朕心有愧，有愧啊，如何能当百姓如此称赞！” “陛下，百姓之言方才真实，可否容老臣一观？” 这种时候，自然有人站出来当捧哏。 你慢一点的，还争取不到呢。 威宁侯这个大老粗，他就直接，皇帝陛下话语刚落，他抢在所有人前面开口了。 “准！” 孙公公快速把那贺表拿给了威宁侯。 威宁侯眯着老花眼看了起来，旁边几个武将也凑了上来。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不愧是百姓上来的，他们几个大老粗也看得懂，而且看的明明白白。 那表文也不是什么复杂文章，没有酸文酸语，就是一个直白。 第211章 宫中夜宴 【学生宏丰三年沿河县童生王梓竹叩首敬上： 陛下登基御极二十三载，天下太平，盛世降临！学生全村老幼，皆仰仗陛下仁德，才得尺寸之地安身立命！无忧匪盗乱兵！ 二十三载来，全村增户三十四；兹丁七百八十六口；垦荒旱地一千五百七十四亩，水田八百六十九亩！此全仰赖陛下之德政，方有黎民繁衍生息，安享太平的盛景！ 陛下圣明，德被苍生，恩泽四海。轻徭薄赋，惠泽万民，全村老少，皆蒙陛下洪福，得以安居乐业，有粮果腹，有衣暖身，此乃陛下之仁德也！ 细数二十三载，陛下励精图治，宵衣旰食，致使四海升平，黎庶安泰。亿万百姓，仰赖皇恩，得以安享太平岁月，民丰物阜，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此皆陛下之功也！ 学生再拜叩首，代全村老幼，叩谢皇恩！陛下之德，如日月之辉，照耀乾坤；陛下之功，如泰山之重，庇佑万民。 愿陛下龙体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传阅这贺表，自然有对王童生行文之鄙夷。 但是，这朴素至极的歌功颂德，可比他们的锦绣文章，更得圣上欢喜啊。 写这贺表的老屁眼子，也不是啥好人。 难怪一辈子都是童生，从宏丰三年到如今，都宏丰二十三年了，还是个童生。 你丫的一个童生，谁给你的胆子，自称学生啊？ 我们可不认你。 孔老夫子也不认你啊！ “陛下，百姓之言虽质朴，却最是实诚啊！” 见大家都看的差不多了，威宁侯率先开口。 立马，就有文官跟了上来。 这种好事情，岂能让你一个大老粗占尽风光。 “陛下，圣天子在朝，方有今日之盛世啊！”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更加直接，倒头就拜，三呼万岁。 而后，文武两班，齐刷刷全部跪了下来。 赵清虎见此，连忙也跪了下来。 殿外的官员们，虽然没看到贺表。 可听到大殿之内的三呼万岁之声，立马也跟着跪下，山呼万岁。 “众位爱卿，速速平身，此非朕一人之功，全仰赖诸位臣工勠力同心！” 皇帝陛下龙心大悦，命人收了万民伞以及贺表，还下令今日开放御花园，供文武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游玩。 此外，当晚要大宴群臣！ 至于赵清虎，得到了单独召见。 而且还是帝后一起。 “卿家这一次可是送了朕一份大礼啊。” “臣汗颜，实在是出发之前，村上耆老主动提出来的。他们经历过乱世，得太祖以及陛下护佑，才能有数十年安稳日子，实乃是发自内心感念皇恩，陛下无需谦虚！” 这事情，八成真实，两成虚构吧。 若不是太祖平了乱世，当今皇帝陛下勤政爱民，轻徭薄赋，绿竹村的确没有如今的安稳。 “陛下，听三弟说，赵爱卿还带了其他礼物。”皇后开口了。 “哦，还有什么礼物？爱卿速速献上。” 赵清虎看向了孙公公。 老太监连忙出去了，而后带进来一个木头盒子。 “这是何物？” 皇帝也好奇。 “陛下日理万机，难有清闲，微臣也没大本事，这就是一个玩物，消遣娱乐用的。” 宏丰帝闻言立马就来了兴趣。 之前孙公公带回来的扑克牌，如今在京城达官显贵之家可都风靡上了。他暗中命人制作了一些精致的扑克牌，赚了不少呢。 又有新奇玩意？ 赵清虎打开那盒子，露出了里面红红乐乐的麻将，还有色子。 王木匠的手艺还是值得肯定的，小小的麻将被他打磨的光滑无比，用的也是好材料，是樟木。 “陛下，这是麻将。” “此物怎么玩？” 你说这个，臣就有话说了。 否则，面对九五至尊，还真的是有些麻爪，不敢乱说话啊。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会不会说错话啊。 自己可是带着现代三观来的，万一吐漏嘴了，说错话，找谁说理去。 不过，陪着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搓麻将，也是考验人的技术活。 前面几把赵清虎赢了，后面，就默默跟在孙公公背后，为帝后喂牌，偶尔胡一把小的十三幺。 孙公公感觉，自己碰到对手了。 只能说，不愧是华夏国粹，能征服全世界。 对于娱乐生活贫瘠的帝后来说，一圈麻将打下来，也是推开了新世界大门。 一直等到晚宴，皇帝陛下才意犹未尽喊停。 不得不说，这玩意是真的好啊，能让他从繁琐的朝政之中暂时挣脱出来，得片刻清静。 反正，皇帝老子看这个司农令，是越看越喜欢。 不仅能提升粮产，还懂这么多新奇玩意，是个妙人啊。 晚宴上，给赵清虎安排的位置可不低。 他算是今日晚宴主角了，席面破例安排在了皇帝陛下下面的首席。 把一众文武大臣全都挤到了后面。 赵清虎带着两个儿子，也算是见识了一番，这个时代，规格最高的宴席。 歌舞是必须的，宫廷舞乐，在赵清虎眼中，绝对是古典美雅，有幸欣赏的机会可不多。 晚宴散去，老皇帝还拉着赵清虎说了几句话，让他在京中多逗留几日，看看京城繁华，赵清虎自然是点头应下。 应付了进宫的事情，赵清虎也松了口气，无事一身轻松。 至少，这一次进京面圣的目的全都达成了。 香皂、肥皂的生意有了最大的靠山，除此之外，还意外让皇帝陛下龙心大悦，他得了不少赏赐。 第二天，宫中就有大量赏赐下来，拉了四马车呢，其中还有不少滋补药材，市面上可不多见。 “老弟，佩服啊，这一次你进京可是闹出大动静了。”王三爷来了。 赵清虎汗颜，那万民伞真的不是他想的啊。 他能想到的，就是送皇帝陛下一盒子麻将而已。 “汗颜，汗颜啊！” “老弟可别谦虚！你这本事，其他人可没法比。” 小神农这个名头，可不是空穴来风。 来自赵清虎的万民伞，自然比其他人有分量，也能被皇帝陛下真心接纳。 听闻，皇帝姐夫昨晚就把万民伞送去太庙了，日后怕是要陪葬皇陵。 毕竟，这东西，皇帝姐夫一辈子怕也只有这一顶了。 第212章 满载而归 赵清虎在京城逗留了五天。 送上门的帖子，他都让威宁侯府帮着拒绝了。 他可不是官僚系统的，也没办法真正融入进来，没必要画蛇添足。 这一次来京城，除了赴约外，便是要给自家开辟商路找一个靠山。 任务圆满完成，不仅跟皇帝陛下合作做生意，而且明面上有威宁侯府，还有江南的南王，谁敢造次？ 宫中倒是没有再次召见，而是连续送了一些赏赐出来。 除了皇帝陛下，还有皇后，甚至是后宫一些娘娘们，也派人送了一些礼物过来。 赵清虎照单全收，也在京城游玩了五日后，提出告辞。 离开京城的时候，孙公公再次拿了一件礼物过来。 是一块牌匾，出自皇帝陛下之手，上书“吉庆之村”四个大字。 皇帝陛下这份大礼，着实让赵清虎吃了一惊。 “孙公公，陛下大恩，臣代乡邻拜谢皇恩！” “赵大人快快请起，这也是陛下的一点心意，愿绿竹村一直安好下去。” 辞别孙公公，赵清虎带着十六辆马车离开。 不仅有宫中赏赐，还有侯府的礼物，也有宋家送来的，一马车是给宋天赐的，还有两个丫鬟，是带给宋天赐的；另外一马车则是给赵清虎的谢礼。 还有两马车的东西，是他在京城购买的，准备带回去送给家人的。 顾凌轩这几日，就忙着清点赏赐物品，登记造册，其中有一些吃食点心，则是拿出来及时吃掉。 等到了通州码头，赵清虎上了船。 除了他的客船外，另外两艘是货船，是王三爷这几天时间，调集的动物油脂，给赵清虎带回去制作香皂的。 当然了，五天时间赵清虎也并非啥都没干。 听王三爷说起京中冬日天冷，缺棉花、木炭等取暖之物，让赵清虎想想办法，扩大棉花种植的时候，赵清虎想到了煤炭。 京城外面，不就有煤山？ 煤炭可是取暖神器啊，把洗煤跟无烟煤、蜂窝煤的制作办法写给王三爷后，两人又达成了一个合作项目。 赵清虎拿出了一万两银子，威宁侯府也拿出了一万两银子，两家二一添作五，直接平分。 王三爷客气，赵清虎可没真要。 他远在绿竹村，对于京中煤矿买卖，啥贡献没有，怎么能拿一半，便让出了一成利润。 晃晃悠悠，一直到六月下旬，赵清虎才回到庆州。 远远见到码头上，来迎接的大郎等人，赵清虎这才松了口气。 总算是回来了！京城虽然繁华，可绿竹村才能让他心安。 “老弟，恭喜啊！” 王员外第一个迎了上来。 京城发生的事情，他早就听说了。 “老哥客气了，我这点荣誉有一半老哥的功劳。” “可不敢哈，老弟别谦虚。” 村长等人也来了，甚至是宋天赐，还请了鼓乐队。 看热闹的人也不少，毕竟，绿竹村得到了圣上赏赐牌匾，这件事情早就在提前乘坐快船回来报信之人的嘴里面宣扬开了。 清水镇上，十里八乡的，很快的得到了消息。 这可是大新闻，连宋天赐都屁颠颠跑了来。 “清虎，快请圣上的牌匾出来啊。”村长也急啊。 谁也没想到，赵清虎去一趟京城，竟然能求来如此天大的恩赐。 圣上亲笔，赐下的牌匾，这是能在他们村祠堂永远供奉的宝贝啊。 就是村上祠堂太多，也不知道赵姓的能不能同意轮流供奉，让他们王姓祖宗们也高兴高兴。 赵清虎一抬手，三郎、四郎便抬着那被红布包裹的牌匾下了船。 “赵大人，打开让我们也开开眼吧？”有人喊了一声。 村长连忙摆手，“可不行，可不行，我们要请回村，等算了吉日再打开。” 赵清虎看向宋天赐，这种事情，官府应该有规矩。 “静一静！” 宋天赐出面，堂堂县尊，在清水镇自然能镇得住场面。 他这一开口，原本还议论呼喊的人群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圣上赏赐，朝廷自有规矩，县衙会命人在绿竹村建造牌楼，尔等想要参拜，等候通知就是。” 欢欢喜喜，敲锣打鼓，把牌匾迎上了马车，赵清虎也在跟王员外、宋天赐交割了他们的东西后，告辞上了马车。 半个月在河面上摇摇摆摆，他也累啊，现在迫切想要回家。 等回到家，把牌匾先送入村长家后，赵清虎这才回去。 这牌匾的功劳，赵清虎可不敢吞了。 绝对是村长他们的功劳，让他送上了万民伞以及贺表，否则皇帝老子的墨宝，岂会轻易赐下？ 在清水镇，宋天赐也就是说说官面上的话，安抚安抚百姓罢了。 牌楼建好了，放在外面让人观摩的，绝对是仿品。 真货肯定是要藏在里面，轻易不能示人的。 本村的人想要看一看真货，怕也要等到逢年过节。 “终于是回来了。” 走进家门，赵清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次离家，一个多月，可把他累够呛。 “爹，先洗漱再休息。”大郎道。 “好！” “老爷！”书香四女也迎了出来。 “好，都好就好，老爷回来了。” 赵清虎去沐浴更衣，三郎几个却是跑不掉，被围住了，询问京中见闻。 吃了点东西，赵清虎便回房休息了。 一直睡到第二日早上才苏醒，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自己小院内的盆栽，心情舒爽。 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家里人把这些盆栽照顾的很好。 有一朵君子兰，似乎要开花了，这可不常见，回头弄些臭鱼烂虾埋进去给它肥一肥。 吃过早饭后，杜真已经带着人在大厅内等着了。 “老爷，村长他们来了，在豆腐坊前的竹棚内等您。” “嗯？怎么不进来，快请进来吧。” 等人都进来了，赵清虎笑道：“村长、大伯，怎么不直接进来？” “顺便来尝尝你家豆腐坊的早餐。”村长道。 赵大柱则是有些迫不及待，“清虎，跟我们说说这一次进京的事情，圣上为何赐下牌匾啊？” 赵清虎也没隐瞒，把这一次他进京面圣的事情说了一遍，满足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王童生最是感慨，毕竟，他的贺表，不仅圣上亲自御览，还给一众文臣武将传阅，此生足矣啊！ 第213章 暑热开冰窖 一番叙述，赵清虎也有些口干舌燥。 可村长他们是意犹未尽啊。 “圣上天恩，赐予我们绿竹村御笔牌匾，咱们也能沾沾福气。” “是啊是啊，这一切都是清虎带来的！清虎啊，我也老了，你看这个村长的位置你可愿意接下？” 赵清虎有些头皮发麻，让他当村长？ 省省吧，太累人了。 “村长，您老身体还硬朗！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对于咱们绿竹村来说也是如此，我还年轻。” 对于古代社会来说，家有一老，是真的如有一宝。 毕竟，古代生产力低下，社会结构、层级几百年都不会变。 这种一成不变，毫无波澜的生态环境下，老人家的经验是十分重要的。 就比如，确定每年的农时，何时耕种，何时开镰收割，都是需要经验判断的。 这种事情，赵清虎可干不来，还需要村里面的老人们出工出力。 等村长他们起身告辞后，杜真拿来了账本。 赵清虎此次去京城，前后一个多月，家里面发生了不少事情。 他走的时候，旱地里面的冬小麦还没成熟。 现如今，不仅冬小麦收了，大豆种了下去，连夏收后的赋税都收了上去。 今年赵清虎家的冬小麦收了不少，特别是他精心挑选的麦种，种植的两亩地，特殊标注了出来。 二郎也来了，毕竟是田地里面的事情，家里面是他负责的。 “今年选了多少种子？” “爹，一共选了一百二十多斤，都是颗粒饱满，麦穗结子多的，那两亩地中选的最多。”二郎道。 “好，明年继续单独种。种小麦，选种最重要。” 摊开账本，赵清虎看了看。 自己选种种植的两亩冬小麦，今年的亩产，一亩是两百三十二斤，一亩是两百二十九斤。 这个亩产，对比去年提升了不少。 当然了，也有从头到尾都用堆肥肥地的原因。 去年的冬小麦，堆肥只来得及增肥一两次而已。 他们家自己种植的冬小麦，有梯田内的三十五亩，此外就是王员外送来的十八亩。 佃种出去的旱地，一共六十亩，收租是四成半。 账本上记录的很清楚，他们家的旱地，除了两亩特殊的，剩下五十一亩，收获冬小麦一万零九百六十五斤。 亩产在两百一十多，比去年平均多了半成。 绿竹村内，佃种出去的六十亩旱地，大概也是这个水准。 六十亩旱地，一共收到了佃租五千六百一十斤。 佃户们佃种的旱地，冬小麦的亩产也是两百一十斤左右。 李家村的十七户佃户，只佃种了水田，是没有旱地的。 而佃户们自己开垦的荒地，也不是他们家的。 除非赵清虎花钱买下一些荒地，让佃户们开荒，得到的旱地才是属于他们家的。 “今年冬小麦收租是怎么收的？” “一亩地四十斤。” 宋天赐还挺清廉的，一亩地四十斤，大概就在两成收成，还降低了一点点。 赵清虎家，免税的只有二百亩水田，这些旱地，除了开荒的，其余的都是要收税的，一共是七十八亩。 冬小麦税赋收掉三千一百二十斤。 冬小麦收获不错，能入仓的就有一万三千五百斤。 他们家虽然人口多，这么多小麦也能吃上一段时间。 此外，还有特殊选种的两亩地，以及留存的挑选出来的种子，也有五百多斤。 “那两亩地收的麦子留种，另外就是二郎你单独挑选出来的，留种，明年继续种植。” “知道了爹。” 这段时间，田地里面也就是冬小麦收了，只有这点账。 接下来，就是跟杜真对一对家里面的账了。 “府城的豆腐坊赚钱了？” 翻开账本，赵清虎第一眼就看到了府城豆腐坊的盈利。 虽说是两个多月合在一起的，但是，真不少，有一百五十多两银子。 “府城的账本，第一个月赚了不少有一百多两，自从老爷去了一趟府城后，豆腐坊的生意恢复了不少，又赚了一些。” “好啊。” 赵清虎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大张旗鼓经过庆州府，打出了入京面圣的招牌，果然有用。 他们家豆腐坊，算是彻底在府城立住了。 看了看工人们的工资，赵清虎微微皱眉，“你写个信去告诉曹秀才，豆腐坊的收入，每个月盈利的百分之一当他的奖励，另外再取百分之一，作为工人们的奖励。” “好的老爷，那之前的要补上吗？” “补上，让他们在账上提取就是。” “知道了老爷！” 府城豆腐坊跟豆腐店的账本是在一起的，没有分开。 再看，就是家里面的豆腐坊，还有三家豆腐店的。 加起来不多，一个月的盈利是一百六十多两，杜真一共抽取了一百二十两利润入公中。 再看公中的账目，支出这些赵清虎没看，就看了结余。 公中已经有五百多两银子，上个月支出有点多，一百四十多两，其中还包括柳树镇豆腐店的购入资金。 “干得不错，取二两银子，补你上个月的月钱！从今往后你就是咱家的管家了，每个月二两银子月钱，凌轩的月钱不降，反正他还兼任着西席先生呢。对了，跨院的账目给我看看。” 跨院，就是书香四女的账目，是单独分出来的，没有跟公中牵扯在一起。 赵清虎扫了一眼账目，花的也不多啊。 几个丫头，是不是还帮他省钱呢？ 一些补品、胭脂水粉都没有购买记录，倒是有一些取用布匹的记录。 赵清虎掏出一张一千两银票，“入跨院的账本，回头我跟她们说说，不用节省着。此外，公中有钱了，家里面的生活档次也该提升一下，你看着弄些补身体的好东西回来。” “老爷，这一次您从京城带回来的就有不少补品！人参、灵芝、鹿茸、燕窝、阿胶、海参都有。” “那就先用着。” “老爷，肥皂作坊的账本也对一对？” 就在此时，书香四女走了进来，还带着大丫，同样拿着账本。 赵清虎笑了，“肥皂作坊只有出没有进，没什么看头。” “爹，我跟四位姨娘可用心了，你确定不看？” 小棉袄有要求，赵清虎自然要回应。 “爹看看。” 香皂作坊，赵清虎给书香的原始启动资金也是一千两。 没想到，竟然已经花的差不多了。难怪要来对账，这是缺钱了啊。 大头都是购入原材料的，还有香皂作坊的建造。 四亩地的作坊，就在新建的豆腐坊旁边，高门大院，清一色都是砖瓦结构，花了一百多两银子。 除此之外，就是原材料，各种花粉，还有动物油脂的费用。 “对了，郑师傅还在吗？” 擦了擦额头细汗，大薯来了啊，天气真的热。 “二郎你去冰窖取些冰出来。” 第214章 凉爽 离开前，赵清虎就叮嘱过大郎。 若是天气热了，便开了家里面的冰窖，取冰出来，让家人们消消暑。 昨晚上，他睡觉的时候，床前就放了水盆，里面有一大块冰，清凉的很。 有了冰，他的水动风车都用不上了。 二郎很快把冰端了过来。 “爹，厨房只有绿豆冰沙了。” “谢娘子不错，我就跟她说过一次，她就记住了。” 大半碗绿豆冰沙入腹，赵清虎舒服了不少。 同时也细细开始翻阅香皂作坊的账目。 虽说，目前整个作坊没有一笔进账，可里面也有重要消息。 那就是肥皂、香皂的库存数量。 六郎那小院子，施展不开，帮忙的都是家里人，但是，库存的香皂数量真心不少。 最开始的时候，一天也就是一两百块，等材料充足后，每天的产量香皂有四百多，肥皂粗糙些，都不需要模具，用竹筒统一定型就可以，定型后再切割，每天能产五百多。 一个月积攒下来，也不少了。 而且，最开始制作的，皂化反应也差不多了，可以送一批去京城了。即便没来得及完成皂化的，也能上船，反正路上还要摇晃半个月，可以继续皂化。 “不错！” 夸赞了一句，赵清虎又拿出了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除此之外，还拿出了十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入账，维持香皂作坊运转，可以开始招收工人了。这十两银子，给你们的工钱！等作坊开起来，再确定你们每个月的工钱。” “谢老爷！” 十两银子不算什么，能得到赵清虎的认可，对于几女来说才是重要的。 “三郎他们去县城了？” 喝完绿豆冰沙，赵清虎问道。 “三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四少爷则是驾着牛车、驴车去了清水镇。” 这一次从京城带回来两货船原材料。 贝壳、动物油，都是王三爷收集的。 为了加强香皂秘方的保密程度，赵清虎决定，他们家不大量购入原材料，这件事情交给王三爷。 他们的香皂作坊就负责制作，出货。 大货船，走不了竹溪，吃水太深，容易搁浅，全都停在了沿河县码头。 等大船换了小船，才能驶入竹溪，来到清水镇。 至于要溯流而上，来绿竹村，那就只能用他们家送豆腐的小船了，太麻烦，还不如用牛车、马车从清水镇运回来。 竹溪这运载量不太够啊，赵清虎想着，是不是自己拿点钱出来，在今年冬天枯水期请人把竹溪整个梳理一遍，不需要拓宽，挖深就行。 人多力量大，这个年代，只要工钱给的足，多得是人愿意来卖劳力。 咱们华夏开国之初，条件落后，可是靠着人工，挖了不少水库大坝，干了不少大工程。 常听老人们说，当初几个乡几个镇联合去修水坝，挖水库，苦累的同时也充满了干劲！ 大家都知道，挖了水库蓄水，能抗旱；修水坝筑堤，能防洪水！ 犹记得，他爷爷老是回忆说，那个年代，集体出动修水坝筑堤，是他最喜欢的工作。 没办法，那用大甄子蒸出来的大米饭，又硬又香，他年轻时一顿能吃三大碗，这玩意顶饱顶饿。 除此之外，那红烧鱼炖豆腐，也是美味，下饭的很！这是他年轻时候，最深刻的记忆之一，老了老了也忘不了。 也许还能找宋天赐，让他配合县里面征召的徭役，帮自己疏通竹溪。 收回思绪，赵清虎去了一趟工地。 郑师傅花了将近一个月，把香皂作坊弄好了，现在他正带着人，帮忙建造榨油坊。 “郑师傅！” “赵大人！” 工地很热闹，赵清虎看了看，榨油坊也快完工了。 “我家的宅子要扩建。” “啊？” 郑师傅有些吃惊，去年才刚刚建好的，宅基地就有六亩地，怎么还要扩建？ “弄个小院子，弄漂亮点，里面建造一些亭台阁楼，弄七八个小院子就行。” “您这是要修建一个园子啊？” 郑师傅呼吸都粗重了，建房子他行，这修园子，他这手艺还欠缺了一些。 “实不相瞒赵大人，您真要建一个园子，我这点手艺怕是不够，需要请我在县城的师兄过来帮忙。” “可以，我等你好消息。” 看了看自家宅子后面的一大片荒地，想要修建一个园子，至少都要十几亩地吧？ 有山有水，弄些亭台阁楼，到时候就当做后院。 而前面的宅子，全都推倒重建，当做前院。 原本的宅子，着实有点小了，施展不开。 日后万一来了几个大人物需要招待，他们家这点地方，连落脚的地都没有。或者继续留着，在另外一个方向，再建造一个前院？ 如今他是七品官，按照朝廷的规制，家里面可以修建二层楼的。 “老爷，宋大人来了。” 宋天赐是真积极啊，昨天才说要建造牌楼，今天就带人来了。 “赵叔！” 宋天赐满脸春风过来的。 好小子，自己昨天才从京城给他捎带回来两个丫鬟啊！ 我就说，宋家好端端让自己带两个丫鬟一路舟车劳顿，原来是这个目的。 这是老母亲心疼自己的幺儿了？ 宋天赐这年纪，的确也到了开荤的时候了。 否则，在官场上厮混，容易被人用美人计算计了去。 “师兄！” 此时，郑师傅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 赵清虎一看，是宋天赐带来的一个匠人。 “天赐你可是我的及时雨啊。” 赵清虎乐了，刚刚郑师傅还说起了他在县城的师兄，没想到，宋天赐直接把人带了过来。 “赵叔你要修建一个园子？” 等听了事情原委，宋天赐也有些吃惊，修建一个园子可不便宜。 赵清虎点头，“家里面有些施展不开，儿女多。” “也是！” “对了，赵叔这是你们家的新户籍，我直接带来了。” 宋天赐把新的户籍递给了赵清虎。 赵清虎看了一眼，他跟大郎的户头合并了。 之前，分开也没事，赵清虎不愿意麻烦，就一直没去合并。 可赵清虎当官后，有了官身，那大郎单独带着弟弟妹妹们立户就没必要了。 跟他在一起，还能免徭役。 第215章 选址建牌楼 宋天赐带着人是来选址修建牌楼的。 不仅仅是石头牌坊，还有放置御赐牌匾的阁楼。 赵清虎让杜真去请村长他们过来。 他们家位置高，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绿竹村的布局。 石头牌坊，肯定是要建造在村口的。 但是，放置御赐牌匾的阁楼，必须建造在村中。 这宝贝玩意，可不能随随便便放在外面，或是风吹雨打有所磨损，或是被人偷了，那到时候真的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有了这个，来村上收税的胥吏，也要礼敬三分。 村里面汉子外出吹牛打屁，小姑娘大媳妇外出说些八卦，这绝对是第一谈资。 村长拄着拐棍，带着村中老人们来了。 见到宋天赐，连忙大礼参见。 “见过县尊！” “老丈快快请起。” 这是个会来事的，等我三年任满，也不知道老人家能不能想到给我也弄一把万民伞？ 结合两位专业大师傅的建议，还有村里人的商议，最后决定，牌楼就建造在赵家祠堂旁边。 这里位置醒目，而且有空地，村里面实在是没有闲地，都挤满了。 赵清虎原本还想着，就建在王家祠堂旁边，毕竟是村长他们献上的万民伞。 可看了看，王家祠堂旁边，好几个大院子呢，有土坯房也有砖瓦房，都是王姓老人的家，每家每户都是一大家子人。 总不能为了一个牌楼，拆了人一大家子的房屋吧，村中又不是没有空地。 牌坊、阁楼的建造，都是县衙负责的，这是可以走官方账目报销的。 留宋天赐吃了午饭后，赵清虎放弃午休时间，跟着两位大师傅，开始测算自家园子的选址。 按照他的要求，园子也有内外左右的，他带着人住一个，儿子们、女儿们各自都要有自己的小院子。 花园、假山、小湖都要有，可以种些莲藕养些观赏鱼。 郑师傅的师兄，来自县城的沈大师傅，对建园子手拿把掐。 看了地形，听了赵清虎的要求，很快就有一张草图出来了。 “赵大人，你这院子有点大，怕是要圈地二十亩，修建也要一年多时间，有些活急不来。”沈师傅道。 赵清虎点了点头，住在农村就是好，别的没有，地方宽敞。 王员外在清水镇上的园子，前院加上后院，也就差不多十六七亩地。 他这随手一挥，光是一个后院，就有二十亩。 “那就按照沈师傅你的安排来，等出了图出了预算咱们再谈。” “好！” 沈师傅是来修建牌楼的，赵清虎也不能抢了御赐牌匾的风头。 回到家，赵清虎走进大厅，便见一旁的茶室内，顾凌轩正在皱眉算账。 “好小子，让你一路上忙着玩乐，现在麻爪了吧？” 赵清虎毫不客气揶揄。 这小子，爱上了垂钓，一路走来，没少从河里面拉上来大鱼。 也怪自己，怎么就嘴欠，非要说年轻人心浮气躁，不懂得钓鱼的乐趣呢。 结果倒好，这小子直接就打蛇随杆上，赏赐都不清点了，天天抱着鱼竿，带着三郎他们垂钓江中。 弄得赵清虎，一路走来，吃鱼都吃腻了。 库房内，杜真又清点了一批赏赐物品，把清单递给了顾凌轩。 赵清虎喝了一口茶水，摸了摸旁边水盆里面的冰块，凉凉手指。 “进度如何了？” “明天大概就能有结果。” “不着急，反正都是能存得住的。” “老爷，咱家的库房不太够用了。” “等香皂作坊开业后，用六郎的院子当做库房，反正他还小。” “爹，我不小了。” 六郎这愣头愣脑的，直接闯了进来。 怎么每次都用我的院子？ 我的院子里面，有不少好东西呢。 “臭小子！” 赵清虎笑了，把人抱了起来。 刚刚午睡起来，小家伙还迷糊呢。 “差不多该给你们启蒙了。” 三岁了，可以开始数数了。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先给安排上。 “六郎啊，爹问你，你会数数吗？” “爹，数数是谁啊？” 弹了弹小家伙的脑门。 “跟着爹数。” 抖开自己的钱袋，露出里面的银锭子。 赵清虎摆出了十个一两的银锭子，排成一排。 “来，跟着爹数，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六、七---” “兔崽子，你把五给吃了啊？” 教导了一阵，六郎挣脱开自家老爹的怀抱，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了出去。没办法，他脑门被老爹弹了好几次了，必须找人来分担。大狗子、二狗子比自己还笨，肯定能分摊火力。 “爹，我找大侄子来，你教他们。” 六郎很积极，带来了好几个小萝卜头。 赵清虎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先站好，爹教你们唱歌。” “门前大桥下---” “门前大桥下---” 尝试了教导了半个时辰，赵清虎摆烂了，把二丫找来，直接让她教。 半下午的时候，三郎、四郎带着马车、牛车、驴车回来了。 一车车的原材料，送进了香皂作坊。 书香四女，也在秦氏、秀儿的帮助下，开始在村里面招收女工。 而赵清虎，则是背着手，找王木匠去了。 见到王木匠家，拔地而起的新宅子，砖瓦房，赵清虎明白过来，为何郑师傅花了一个月才把香皂作坊弄好，却原来是两头开工啊。 “老王！” “咋了，又咋了？” “你说咋了，我离开前在你这定的货好了吗？” “你就不能休息一两日再来，你不累啊？” “累什么累，我才多大年纪，才四十岁，正是闯荡的年纪！” “得了吧，谁天天跟个老大爷一样，四处瞎转悠。” 跟着王木匠，赵清虎来到了村中一处偏僻之地。 以前这里是一片坡地，如今拔地而起一座工坊。 “老王你想通了？” “没办法，我们家才几个人啊，你要的多，不仅是这个作坊，我还让镇上的李木匠的木匠铺帮着做了一些。” “哈哈哈哈，还会外包了，不错。” 赵清虎找老王定制的，就是用来装香皂的木盒。 光有商品可不行，包装也必须提升档次。 一块香皂的定价，王三爷给出的保底价格是十两银子。 用他的话说，京城那些达官显贵，地主商贾，都是腰缠万贯的主，不缺这点。 十两银子一块的香皂，总不能用牛皮纸卷一卷吧？ 不说用上瓷器，至少也要用些精巧的木盒子啊！ 第216章 香皂作坊运作 赵清虎拿到了香皂盒子，用樟木做的小盒子，扁平的，入手有质感，也刷上了桐油，白中带黄的颜色，上面有一朵玉兰花，跟赵清虎家香皂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不错！” “就是有些麻烦，光是锯木头、刨木板就请了不少人，盒子太小，需要些精细功夫。” 赵清虎点头，这盒子虽然简单，可从头到尾做出来，也的确耗费人工，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蒸汽机整出来？或者，在竹溪旁边建造一个水磨坊？ 光是这薄木板，就需要花费大量人工才能锯出来，还要抛光打磨。 “五十文一个怎么样？” “那自然最好不过。” “有多少成品，全都送去香皂作坊吧。” “好，明天一早给你送去。” 茅草屋的工坊内，忙碌的都是绿竹村的汉子们。 赵清虎扫了一眼，清一色是村上的大小伙子，自己都认识，招呼了一声他便跟王木匠一起退出了工坊。 回到家，晚上赵清虎告诉了惜画，明日王木匠要送木盒子来的事情。 香皂用木盒子装，至于肥皂，就用牛皮纸包裹。 香皂用来清洗身体，肥皂用来清洗衣服，虽然服务的目标客户都是有钱人，但是，本质是有区别的。 温香软玉内睡了一晚，赵清虎第二天神清气足。 今日陪着他吃早餐的是家里面大小两个管家。 “盘点出来了？” 顾凌轩点头，递上了清单。 赵清虎扫了一眼清单，不管是宫中赏赐，还是侯府、宋府送的礼物，布匹都是占据绝大多数的。 绫罗绸缎，他这一辈子怕是都穿不完了。 此外，还有绣品、金器、银器、瓷器，还有一些摆件，类似象牙饰品、屏风等，还有好几套翡翠、钻石头面，也有黄金、白银首饰，是大姑娘小媳妇能用上的，应该是后宫送来的。 最后就是药材，人参有十支，还有鹿茸、何首乌、灵芝这种，都是珍贵药材。 赵清虎甚至看到了冬虫夏草、藏红花，这些可都是贡品啊，肯定是宫中赏赐下来的。 而宋府送来的礼物中有两箱子书籍，都是大学士府的藏书。 这是特殊的礼物。 “餐具很多啊。” 看到最后，赵清虎的注意力落在了餐具上。 顾凌轩点头，餐具的确有不少，“餐具内，瓷器一共八套，金器一套，银器一套，还有象牙筷子、玉石茶具，还有两套玉石棋具。” 好家伙，他们老赵家也要变成钟鸣鼎食之家吗，餐具上也要镶金嵌银。 “先放着吧，咱家也用不上。对了，送一套玉石棋具去跨院，给云棋；另外一套给五郎！其余的我再想想。两箱子书籍，先送给五郎吧，让他好好保管，等日后他的弟弟、侄子们读书了，也是要用的。” “好的老爷！” 这一次的赏赐，赵清虎没放进空间，先放在库房吧，登记造册，反正短时间内他家也用不上。 “对了，咱们从京城买回来的礼物，都分下去了吗？” 顾凌轩苦笑，老爷买的礼物，也就是布匹、瓷器、首饰，就是品质比不上这些。 “都给大少爷他们分了。” “好吧，这些你们自己处理吧，待会我去香皂作坊看看。” “老爷，这次上京城你给了一千两银子，还有多余的。”顾凌轩提到了一件事情。 这一次他上京城，大部分花销都是王管事付账的。 不过，他为了买礼物，给了顾凌轩一千两银子。 “剩下的归入公中账本吧。” 这两个月来，他花了不少银钱啊。 跟威宁侯府合作开发煤矿，花出去一万两，用的是黄金。 那一千两黄金，从空间取出来，放进箱子里面，足足有一大箱子呢。 在京城内购买礼物拿出了一千两、府城豆腐坊给了三郎一千两、给了跨院账本一千两、给了公中入账一千两、前后给了香皂作坊两千两，这就是六千两啊。 五张一千两的银票花出去了，还拿了一千两白银。 好在，他们家即将迎来一次盈利大丰收。 香皂作坊可以出货了。 作坊大门口，有两个小伙在守着，见赵清虎来了，连忙开了门。 赵清虎看了一眼，“咋是你们来守门？” “族长，三郎找我们来的，负责看门，防止外人闯入香皂作坊。” “好！” 作坊内，忙的热火朝天。 制作香皂的工序，被赵清虎分成了几个阶段，用流水线，各自负责一道工序，彼此不掺和。 前面的工序，赵清虎没有查看的兴趣，他直接去了最后的包装工序。 “爹，你怎么来了？” 大丫带着人在给香皂、肥皂包装，见赵清虎来了，有些意外。 “爹来看看，你王叔送了多少盒子过来？” “送了五千个。” 五千个，五十文一个，五十万个铜板，五百两银子，老王每个月不少挣啊。 “爹，这一次去京城送货我跟三哥一起吧？”四郎凑了过来。 “怎么，豆腐店的生意不管了，你三哥走了，咱家在府城的豆腐坊，还有三家豆腐店，都要你盯着。” 去京城上瘾啊，送一次货来回就是一个月时间，没事自己找罪受。 “那行吧，我留下，那下次送货我去。” “跟你三哥商量去，他有说要带谁去吗？” “凌轩，还有大力哥。” “让他从村里面再选六个人带着，人太少路上容易出事。” “哦，那我去跟他说。” 打发走了四郎，赵清虎见包装香皂、肥皂的都是村上的小姑娘，也没多待，又去其他房间看了看。 香皂作坊内，最大的就是库房，一半用来储存原材料，一半用来存放成品。 动物油脂，则是储存在地窖之中，这里还放了冰块，很是凉爽。 晚上来这睡，绝对要盖被子。 从豆腐坊离开后，赵清虎去了小码头。 这里船来船往，之前让王木匠打造的木栈板码头已经不太够用了。 “王老九，你去哪？” 远远见王老九竟然划着船要离开码头，赵清虎连忙喊了一句。 “清虎啊！” 王老九见是赵清虎来了，连忙停下了船桨。 “我去县城送冰，跟人约好了。” “你们的冰也保住了？” “保住了，就是开了冰窖后，融化的有点快，天天用棉被堵着，必须尽快送出去。” “销量如何？” “嘿嘿，咱们村挖了冰窖的今年都赚了不少！” “那你快去吧，别耽搁了，万一在路上化了就惨了。” “走水路还好，走陆路到了县城要化掉一小半。” 赵清虎看了一眼船上用来装冰的，是大木箱子，外面包裹了棉被，里面肯定也有棉被。 三层保护啊，走的又是水路，冰块应该能保住。 董大夫帮自己找硝石有一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明日去镇上问问。 第217章 我这是仙法 回到家，先吃了冰镇西瓜，又喝了绿豆冰沙，赵清虎这才把身上的暑气消除一点点。 六月的天气是真热啊。 “谢娘子，豆腐坊、香皂工坊，还有工地送绿豆汤去没？” “放心吧老爷，按照您的吩咐，中午一次，下午一次，都是加冰的。” “咱家的冰窖内冰够，也不往外卖，放心大胆用。” “老爷，寒热冲击对身体不好，您别吃太多，今日炖了燕窝，给您来一盅。” 好家伙，昨天安排的，杜真今天就给弄出来了。 燕窝啊，自己两世为人都没吃过，今天一定要尝尝。 “给我端来。” 一盅燕窝红枣，赵清虎吃完后，咂了咂嘴巴，感觉没啥味道啊。 没有传说中的腥味，感觉跟喝银耳汤差不多啊，至于甜味，很淡。 土老帽，赵清虎反正是没尝过，不过这宫里面赏赐下来的，不至于是假货，晚上试试效果吧。 第二日，三郎便带着人，赶着马车直奔清水镇。 这一次，他一共带走了五千块香皂，一万块肥皂。 后续看销量再出货吧，反正香皂作坊内现在是不缺货的。 原材料齐备，人员增加后，不管是香皂还是肥皂的产量，每天都可以达到两千往上。就是王木匠的木匠作坊还是太小，装香皂的盒子供应不上，需要跟他再谈谈。 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到了镇上，赵清虎瞅了一眼大木盆里面的冰块，自己动作快一点，回去的路上还能给他提供冰凉。 “董大夫！” 百草堂内，董大夫见到赵清虎，颇为意外。 “赵大人，稀客啊，可好久没来老夫这了。” “哈哈，天气热，不愿意动弹。” “今日来有事？” “硝石。” 董大夫一拍脑门，“你不来我都忘了，硝石，去年夏天你就来问过。今年从府城带过来的，有。” “咋就这么点？” 硝石矿，还是碾碎过的粉末，灰白色的结晶体，里面肯定有杂质。 “硝石可不是寻常物件，朝廷是有管控的。” “管控？”赵清虎意外，没听说过古代还管控硝石啊。 “这是炼制火药的原材料，当然要管控了，市面上流通的很少，有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赵清虎一拍脑门，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那价格？” “五两银子。” “好家伙！” 赵清虎惊呼一声，就这么点硝石矿，伸手掂了掂分量，差不多两斤，竟然就要五两银子？ “可不能退货哈，这玩意我这没用。”见赵清虎一脸嫌弃，董大夫立马开口了。 赵清虎不要，他要亏本砸手里。 “行吧，五两就五两，对了，再给我弄点过来，有多少我要多少。” “你用来干啥？”董大夫好奇问了一句。 “您别担心，不是弄火药，我用来制冰。” “你家不是有冰窖吗？大郎开冰窖后，还给老夫送了些过来。” “冰窖储存的数量有限，若是能用硝石制作一些，聊胜于无吗。” “行吧，我帮你问问。” “对了，给我来点养身体的方子，我这次去京城带回来不少好药材。” 董大夫双眼一亮，京城带回来的，都有什么好东西啊？ “都有什么药材？” “人参、灵芝、何首乌、鹿茸、阿胶、冬虫夏草、燕窝、藏红花，还有两朵雪莲。” “啧啧啧，的确都是好东西，可我手上养生的方子就两贴，我给你把把脉。” 赵清虎伸出手臂，搁在了脉枕上。 董大夫捋着胡须，微微凝眉，好一会才松开。 “咋样？” “身体没啥毛病，挺健康的，但是---” “咋还有但是啊？我感觉挺好的啊，吃嘛嘛香。” “你都四十了，晚上节制点。给你开一个人参补气丸，对了，你家有人会制药吗？” “您这白问，我家啥情况您能不知道？” “你要是能信任老夫，明日派人送一支人参过来，给你制成药丸，七天后派人来取。” “那就这么说定了。” 对董大夫，赵清虎自然是信任的。 “你家那些好药材，也不能乱用，我查查医书，看能不能找些方子给你。” “那就劳烦您了。” 回去路上，赵清虎摸着冰块，感受着里面的冰凉。 “凌轩，你让马儿跑快点，这冰快要化没了。” “那老爷你坐稳了。” 一路狂飙回到家，赵清虎看着眼前的硝石矿粉末，陷入了沉思。 一硫二硝三木炭，加上白糖大伊万。 自己是不是也要弄些手榴弹防身？ 摇了摇头，赵清虎把这个念头驱赶了出去。 朝廷连硝石都控制了，自己若是大量购入硫磺，岂不是不打自招，在家鼓捣着火药？ 看来，大渊朝对火焰的研究跟开发，比华夏古代要先进，知道这是大杀器，还懂得限制管控。 “老爷，硝石制冰你也会啊？” “怎么，瞧不起你家老爷？” 顾凌轩摇头，“我就在书上看到过，早在唐朝时期就有人夏日用硝石制冰避暑，宋朝时已经大量使用，没想到您还会这个。” “走吧，老爷今日就把这硝石制冰的仙术传授给你。” 硝石制冰挺简单的，第一步就是过滤提纯。 先用硝石矿粉末融入水中，高温烹煮完全融化后，用细棉布过滤掉灰尘杂质。 虽然不能做到百分百提纯，可用来制冰，有这一步操作就够了。 再把硝石水煮干，析出硝石黏糊。 等待硝石结晶，就能得到更加纯粹的硝石。 “拿个瓷器大缸过来，要带盖的，此外把那金盆拿来。” 陶瓷大缸，这是赵清虎自己买的。 至于金盆，是皇帝赏赐的，金器餐具之中的一件，用来盛汤的，有月盘大小，深度也够，还带盖子的，严丝合缝的。 不过，等赵清虎把硝石溶于水，取来金盆，想要搁进陶瓷大缸，他自己都懵了。 “哈哈哈哈！” “老爷咋了？” “犯蠢了，用金盆不行，还是用木盆吧。” 这金盆装了水放进去，就算有盖子，也会咕咚一声沉进去啊。 自己光想到金子导热性能强大，没留意这金子的密度也强大啊。 就这金盆，足足有八斤重，除非把他延展打造成一个洗脸盆大小，否则绝对会沉下去的。 取了木盆来，弄了半盆水，搁在陶瓷大缸里面，再盖上盖子。 “等吧，半个时辰打开一次看看情况。” “哦！” 顾凌轩对这硝石制冰很是感兴趣，就一直守着。 赵清虎乐了，终究还是没长大的孩子，对万事万物充满了好奇心啊。 等晚上，听说赵清虎用硝石制冰，还成功了，所有人都围着那陶瓷大缸看热闹，啧啧称奇。 “爹，咱们今年冬天是不是不用储冰了？”二郎道。 “你个憨憨，咱家才有几两硝石啊，能制多少冰？冬天多窖藏一些冰块才是关键。” 第218章 夏日 夏日炎炎，赵清虎家的三大作坊，却先后完工，全部投入了忙碌的生产之中。 田地里面，因为今年夏天雨水足，水稻、棉花、大豆，都进入了生长旺盛期。 除此之外，他们家的西瓜、香瓜也不缺。 甚至家里面吃不完，赵清虎还让四郎拉了一些去豆腐店里面顺带着售卖。 今年的哈密瓜结了，板正的很。 但是，甜味不足，甚至比不了香瓜。 想来也是，除了新疆哈密那种日夜温差大的区域，其他地方栽种出来的，肯定是甜度不够的。 摇了摇头，赵清虎决定就种今年一年，明年就不种了。 精心伺候，长的虽然好看，但是甜度还比不了去年的歪瓜裂枣呢，口感也不太好。 今年他们家的芝麻地，倒是生长的很旺盛。 夏天日头大，可谢娘子还是带着厨娘们，从芝麻地弄回来不少芝麻叶子，烹煮一遍后，搓成团，晒成了芝麻腌，等缺少蔬菜的时候拿出来吃，也是一道绿色美味。 郑师傅已经开始给他们家的园子平土挖地基了。 榨油坊建好了，因为是土坯房，没花多少钱，就二十两银子。 二郎带着长工们开始榨油。 油菜籽榨油很简单，先炒熟油菜籽，再碾压成粉末，之后上蒸笼蒸熟，放在磨具中制作成胚子。 再把胚子放进榨油的木桶内，一层一层叠加，多弄些木楔子，再用蛮力敲打碾压，就能出油了。 办法很原始，所以出油率不高。 但是，够用了。 剩下的油渣，老余头要走了一些，说是掺和在麦麸里面，给牲口当口粮。 不过，他要的不多，主要还是豆腐渣。 大部分油饼，还是被二郎用来堆肥了。 今年他们绿竹村可谓是风调雨顺，夏日雨水也多，好在竹溪没有泛滥，水稻长势很好，大家对今年的秋收都很期待。 六月底的时候，村口的石头牌坊弄好了。 石匠手艺不错，雕刻上去的“吉庆之村”四个大字，跟皇帝陛下的墨宝，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些古代的匠人，不愧都是家传的吃饭手艺，都是精益求精的。 石头牌坊立起来，村里面还大肆庆祝了一番，摆上了一顿流水席，宴请八方来客。 外人，也就只能是看看石头牌坊。 至于供奉御笔牌匾的阁楼，计划是三层，目前才把木头结构搭起来，怕是要等上半个月才能完工。 村长他们商量好了，石头牌坊弄好，大宴四方来客一次就好。 等阁楼建好，他们村子自己关起门来庆祝下就行。 为了这一次的流水席，赵清虎可是主动捐献了三十两白银。 村里面的人，也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困难点的人家，也拿出了一些粮食。 总之，这是全村人的大喜事，大家都参与了进来。 忙忙碌碌中，时间进入了七月份，老余头找到了赵清虎。 “老爷，咱家的蜂蜜有点多了啊，全都搁家里面也吃不完啊，要不还是卖掉一些？” “等四郎去百草堂拿药丸的时候，你弄一半去卖掉吧。” “好的。” “对了老爷，蜂箱内多了两只蜂王，如今咱们家有十二箱蜂了。” “这是好事情啊。” 今年三郎日常都不在村里面，可绿竹村上山下河找蜂巢的小伙子多了不少。 听说赚了不少呢，郑师傅又接到了两个建造砖瓦房的单子。 “对了老余，咱家的大青、小青是不是要生产了？” “估计要到八月、九月，老爷你别急。” “老爷，县尊大人来了。”牛小子跑了进来，他几乎成了赵清虎家的小门房了。 为此，赵清虎还特意让杜真，每个月多给他一百文钱呢。 “天赐，你怎么来了？” “赵叔，有圣旨下来。” 赵清虎一愣，有些意外，怎么又有圣旨下来了？ 见赵清虎一脸疑惑，宋天赐解释道：“听说是今年南方第一季水稻大丰收，咱们北方这边冬小麦也是增产不少，圣上龙心大悦，特旨追加赏赐。” 自己去京城，皇帝陛下就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这又要追加？ “不会给我升官吧？” 宋天赐摇头，圣旨下来的原因，他能打听到。 可是，圣旨内容，他也不敢打听啊。 “那你看看，我们绿竹村还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宋天赐摇头，可比去年好多了，一路上至少茅草屋没了，最次的都是土坯房。 村里面大牲口也多了，水牛、驴子，都能见到。 “圣旨什么时候到，来传旨的是孙公公吗？” “这一次不是孙公公，估摸着有两三日就要到了。” “好吧，不管如何还是要做一些准备的。” 清扫道路，打扫庭院，那是必须的啊。 赵姓族人，听说有圣旨追加赏赐，大家都乐开了花。 毕竟，去年赵清虎接圣旨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祠堂。 这一次不一样，他们有祠堂了。圣旨供奉在祠堂内，给老祖宗们也开心开心。 让大郎去通知了村长他们后，赵清虎拉着宋天赐喝茶吃西瓜消暑去了。 “天赐啊，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下。” “赵叔你有什么事情直说。” “就是竹溪，等秋天枯水期到来，我打算找人来把竹溪疏通挖深，至少让大型货船能进来我绿竹村。” 宋天赐一愣，“赵叔，你这可是大工程啊？” “放心，我出钱。” “出钱？” 宋天赐吃了一惊，要梳理竹溪，还要大型货船能进来，从沿河县码头到绿竹村，至少有四十里水路，需要清理的地段也有一大半。 “咋地，还不信你赵叔我的财力啊？” “赵叔你可别开玩笑，这么大工程，没有一两万两银子，绝对办不下来。”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三万两银子以内，赵叔我包了。” 这一次，宋天赐是真的吃惊。 赵清虎这也太豪横了，三万两银子以内？要知道，沿河县是大县，每年的赋税也没有这么多啊。 “叔，你是不是有什么来钱路啊？” “嘿嘿！” 我能告诉你，我把侯三山弄死了，对方送给我十几万两银子？ 现在有了聚宝盆香皂工坊，赵清虎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这些银钱都能拿出来花销。 绿竹村有皇帝陛下的御笔牌匾镇着，谁敢来造次？ 赵清虎就是把绿竹村经营成绿竹镇、绿竹县，也没人敢说什么。 第219章 勘察水文 “赵叔，您若真要干，县衙一定全力配合，这对于我来说是一大政绩，到时候我给您在码头竖一个功德碑。” “那就说定了，对了，你也召集咱们沿河县的乡绅父老，豪绅商贾，说说这件事情。我来牵个头，若是有人愿意出工出力，功德碑上也添上一笔，总不能就我一个人在上面，太突兀。” “好的，那赵叔等这次圣旨下来后，我们去竹溪上勘察下水文？” “好！” 疏通竹溪，对于绿竹村来说太重要了，勘察水文是必须的。 何处需要拓宽，何处需要挖深，甚至是何处可以引流，建造一个水库都要事先规划好。 在古代想要做一件大事情，是十分困难的，必须提前准备充分，否则就容易出大乱子，到时候好事变成坏事。 首先，你要大概估算出需要动用的人工。 准备好粮食、取暖、住房物资，否则枯水期就是秋冬两季，寒冷是要人命的。 还要准备好药材、大夫，上交计划给朝廷。 否则，你随随便便，招呼数万人聚集，想要干啥？ 相对应的，你真要是弄成了，对于宋天赐来说，绝对是大功一件。 等三年任期满了，绝对可以往上升一升，成为一府知府，后面就能直接回京，六部任职。 跟赵清虎谈了一次，宋天赐整个人都发光了，感觉前途一帆风顺，登天青云梯就在他脚下。 赵清虎也没浪费这个闯过了科举的大学霸留在家里面的机会，让五郎跟着他学习学习。 宋天赐也投桃报李，尽心尽力指点了五郎一番。 进京之前，赵清虎还因为宋天赐年纪小，担心他的功名有问题。 等进了京城一打听，好家伙，宋天赐绝对是妥妥的神童啊，打小就聪明。 若不是他老爹想要压一压他，让他来下面磨砺磨砺，绝对是科举之后，直接就进入翰林院，成为清贵翰林，以备帝王咨询的天子近臣。 三日后，圣旨抵达绿竹村，这一次来传达圣旨的是夏公公。赵清虎认识，是孙公公的干儿子。 走了宣读圣旨的流程，赵清虎大概也听出来了。 这一次，南北丰收，圣上龙心大悦，追赠赏赐。 不仅给自己加官进爵，成了六品司农令，而且还赏赐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瓷器书画。 接过圣旨，赵清虎转身递给了大郎，让他先拿到大厅里面供奉。 “夏公公，快里面请。” “赵农令太客气了，咱家必须尽快赶回去，圣上还等着复命呢。” 他可没有孙公公运气好，皇帝陛下还特许了假期。 自己这一次外出公干，干爹可是嘱咐了，不让他留下过夜打扰赵农令。 “夏日炎热，公公跟侍卫们一路辛苦，先入内喝杯茶水，吃点西瓜解解暑气。” “谢赵大人。” 坐下来喝茶后，夏公公才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皇后娘娘，想要一些香皂，手上的不够用了。 赵清虎作为香皂生产源头，自然不缺这些东西，让人去香皂作坊，弄了五百块香皂、一千块肥皂，让夏公公带回宫。 也是他们路上错过了，等夏公公回宫，三郎押送的香皂也应该抵达了京城。 得知王员外也随船去了京城，赵清虎这才恍然，难怪这一次王老哥没跟着天使一起过来。 拿到了香皂，又装了一车解暑的西瓜、冰块上路，夏公公还是很满意的，特别是临别之前，赵清虎还塞给他一盒子黄金，这可把他开心坏了。 难怪其他人都抢着出外勤，好处多多啊。 扫了一眼赏赐清单，还有正六品朝服，赵清虎颇为感慨。 皇帝陛下还是大方啊！ 这一次赏赐的重点，就是黄金一百两，白银两千两，加起来有三千两。 珍珠、玛瑙、翡翠、布匹都有不少，甚至还有十颗大东珠，都是稀罕玩意。 东西入库，赵清虎还没时间仔细欣赏呢，就被宋天赐拉着去竹溪上勘察水文了。 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县衙过来的，专门负责水利的典吏，算是半个专业人才。 用杆子测量各处水深，还有估算水量，描绘水文滩涂，视察一路上的堤坝山川高低走势，反正看上去挺专业的。 从沿河县到清水镇这一段，竹溪河面足够宽敞，只需要加深，清理淤泥挖掉几处滩涂就可以走大船了。 关键部分，是从清水镇到绿竹村，这一大片，都需要大改动。 按照典吏的想法，那就是一段段截断竹溪，等河床露出来，清理淤泥，挖深拓宽，增高堤坝。 甚至是绿竹村往上，也要清理一番。 否则，水量不足，加宽加深了河道也是浪费。 按照那典吏的规划，最好是在上游，挖掘几个大型水库。 水量丰沛时期储水，枯水期释放水流，保证竹溪的水流量。 赵清虎暗自算了算，一旦如此，那一路上，竹溪内的小水塘、小水沟，到了枯水期就不会存在了。 整个竹溪的水流量将会提升将近一半。 到时候，竹溪这里，打渔佬肯定会多起来。 忙活了大半天，那典吏道：“两位大人，卑职需要回去计算一番，才会有准确数字出来。” “好，我等你消息。” 村里人，很快就知道了要拓宽竹溪的消息，还要挖掘大水库。 村长他们，立马就聚集到了赵清虎家。 “清虎，清理竹溪，挖掘水库可是大工程，这要砸进去多少银子啊？”村长有些担忧。 赵清虎却笑了，“有舍有得，拓宽了竹溪，咱们村外面建造一个大码头，日后商船往来方便。” “我听说还要挖掘水库，清虎，有这事吗？”赵大柱开口。 赵清虎点了点头，这种事情瞒不住，也没必要隐瞒。 “那能给咱们绿竹村争取一个水库吗，咱们靠近竹溪的地方，有一些山坳，完全可以封堵起来，修建一个水坝就能变成水库的。” 赵大柱有些急切道。 一个好水库，绝对能保证整个村旱涝保收。 而且，他们背靠石隆山，有天然的地理优势，即便挖一个大水库，也不会轻易决堤。 这可是福泽子孙后代的大事情，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舔着老脸开口。 “大伯你放心，我这次打算出大头，当然有好处先紧着咱们绿竹村来。” 赵清虎恍然大悟，难怪全都跑了过来，原来是为了水库啊。 水库这东西，离了自己村子，那就不是属于自己的水源，会受制于人。 农耕社会，为了水源大打出手，村与村、镇子跟镇子械斗，打死人都是常有的事情。 实际上，一旦竹溪拓宽，上游修建的几个水库，主要的功能还是保持竹溪水流量。 竹溪水流一旦丰沛起来，绿竹村的田地，不用水库内的水也能浇灌。 可有了竹溪，再配上一个水库，双重保险，多好啊！ 就拿赵清虎在山坳内开辟的梯田来说。 一面有一个野塘，就能提供水源，把一侧的梯田变成水田。 一面没有野塘，没有稳定水源，就只能当做旱地来用。 庄户人家，旱地的出产，是远远比不了水田的。 一亩水田的价值，能抵得上两亩旱地。 第220章 商路展开 七月流火，天气更加炎热，赵清虎不太爱出门了，每日都在家消暑。 除了冰块外，水动力风车又被抬了出来，若不是冰窖太冷，他都想要住进去。 董大夫弄得人参养气丸不错，吃了一两颗，赵清虎感觉自己精力充沛了不少。 好在等到立秋时节，来了一场大风暴，让天气凉快了一些。 而三郎，也在赵清虎的殷切期盼之中，从京城回来了。 这一次，他带进京城的香皂有五千，肥皂有一万。 按照事先约定，王三爷直接给了进货价，香皂一块五两银子，肥皂一块一两银子。 他有信心，卖出大利润，好把进货价全都打进赵清虎的分配利润中。 至于盘账，因为往来太远，所以两人约定半年对一次账，清算利润。 当初商议的时候，赵清虎还说多退少补。 王三爷却拍着胸脯保证，只有少补，不会出现多退的情况。 三万五千两白银进入香皂作坊的账面，家里人都有点懵。 之前听赵清虎说，香皂作坊是下金蛋的母鸡，他们还没有概念。 等看到抬进家门，抬到六郎小院子的一箱一箱的银锭子，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这不仅仅是下金蛋的母鸡，这是聚宝盆啊。 难怪老爹如此豪爽，竟然承担下了清理竹溪的大工程。听县尊说，那是几万两银子，说扔就扔出去了。 “王三爷怎么说？” 三郎让出了背后两位中年管事。 “爹，这两位是于管事、赖管事，是王三爷派过来的，让带一批货物回去，一半上京城，一半去江南。” “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好家伙，这么好卖？ 三郎把王三爷的嘱咐说了，赵清虎这才明白过来。 之前他带去京城的香皂、肥皂，自从后宫用了后，一众勋贵世家，达官显贵的后宅就不安宁了。 而南王，在接到消息后，亲自试了试香皂跟肥皂的功能，就先后派人三次催促发货。 这一次三郎带去京城的货物，南王是一块也没分到。 王三爷为了节省路途往来时间，这次派了两个得力的管事过来，装了货，直奔运河，一个北上京城，一个南下江南。 “那就别耽搁了，直接去香皂作坊提货吧，算准时间，能在路上完成皂化的都带上。” “赵大人，三爷说只要是定型的都带上，记录好时间，到地方皂化也行。”于管事连忙补了一句。 “那行，就全都带上。” 好在他提前跟王木匠说了，让他加班加点，增加盒子的产量。 他那个木工坊，已经连续三次扩建，反正就是茅草屋，木头柱子支棱起来，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好。 绿竹村的汉子们已经不够用了，王木匠跑了一趟李家村，又请了一批人过来，这才能供应上香皂作坊的需求。 一群人风风火火去了香皂工坊提货。 于管事、赖管事是带了银票过来的。 香皂作坊内，已经塑形成功的香皂有两万三千，肥皂有将近五万。 赵清虎拿到了十六万五千的银票。 晚上一家人聚集在一起，看着账本跟银票，三郎都咽了口唾沫。 “爹，是不是太多了啊？” 赵清虎摆了摆手，第一次出货，肯定需求量很大的。 香皂这东西，可以保存一段时间，后续肯定就没有这么大的需求量了。香皂又不是吃食，不能一两口干掉，一块能用上一两个月呢。 北方干燥寒冷，洗澡原本就少，香皂消耗量肯定不大。 江南道，也就是九府七十四县，倒是京城直隶地区，有十一府八十九县，全部铺开后，正常需求量也不会少。 不过，南王的封地在江南道，可江南道的商业渠道，可是遍布南方六道的，甚至能直达巴蜀，西进西域的。 就是不知道，南王的野心有多大，能把摊子铺开多大。 京城的直隶地区，也能继续北上，草原、辽东，甚至是出海去高丽、倭国，商路都在这里。各方商贾也大多聚集在京城地区交易，潜力很大。 若是王三爷或是南王知道了赵清虎的想法，肯定会嘲讽他一顿。 自己都不够用，还往外扩散？ 真正的有钱人，要么在京城直隶，要么就在江南。 对于这两处聚集的豪富人家来说，其余地方，也就是大猫小猫两三只了。 自家都不够用，远销海外，想想就好。 除非赵清虎家的香皂作坊能无限量供应，他们才会考虑，把商路彻底铺出去。 “爹，这一次从京城运回来四船原材料，明日我们去弄回来。”三郎道。 “好！” “老爷，香皂作坊继续生产，还是控制一下产量？” “先继续生产吧，反正香皂能放，等下个月有了消息回来再说。” 对比香皂作坊的天大利润，大郎跟二郎彼此对视一眼，他们管理的豆腐坊，还有田地收入，是不是太少了点？ “爹，咱家的豆腐坊？” “继续开，大的要赚，小的也不能放过。大郎你尽快把人培养出来，到时候能放手让下面的人管理，也把你解脱出来。” “可是爹，离开了豆腐坊，儿子不知道该干什么。” “大哥，咱家的产业铺开，有的是事情要你负责。”三郎道。 赵清虎点头，商业版图一旦铺开，几个儿子都没办法停下来。 外出巡视一圈，怕就是一两个月时间。 至少，他们江北道，六府三十二县都可以铺开，是他们家可以全面覆盖的区域。 “爹，咱们家需要买田买地吗？”二郎也有问题。 赵清虎点了点头，“有合适的就买下，也不强求。” 王老爷都四处买田买地呢，他们家能碰到的机会不多。 身为地主，怎么可能抵挡土地兼并的诱惑？ 更何况，现如今他们家有如此庞大的产业。 除了台面上震慑人心的威名外，也要有强大的实力。 啥是实力？那就是赵清虎登高一呼，能汇聚多少壮汉。 绿竹村这些还不够，还需要多多的佃户。 对这些佃户好一点，佃租低一点，关键时刻，这帮家伙能给你卖命。 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老赵家，给了你一大家子安身立命，吃饱喝足的根基，关键时刻你能不站出来卖命？ “接下来，你们老爹我就专门负责疏通竹溪的事情！三郎你带着四郎，在咱们江北道六府三十二县走一圈，把商路搭建起来。先不急着开铺子，先把人才培养出来再铺开摊子。” “大郎、二郎，你们也在豆腐坊、长工之中，培养出几个能顶替你们的管事，逐渐把身上的担子交出去。” 最后，赵清虎看向了顾凌轩。 “找郑师傅，修建一个学堂！我把王童生也请来，到时候村上私塾跟你的小课堂结合起来，多培养一些能读书识字的管事、掌柜、账房，老爷有用。” 顾凌轩无奈一笑，“老爷，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啊。而且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无妨，十里八乡，找一些读书人还是容易的。先培养有基础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件事情不能急。” 第221章 这么多？ “八万两？” 宏丰帝有些意外，那肥皂生意，第一批就赚这么多？ “你卖什么价？” 王三爷嘿嘿一笑，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十两银子？好家伙，古人诚不欺朕，无奸不商啊。 就一块猪胰子，卖三十两银子？有人要吗？ “咱们大渊朝有这么多蠢笨之人？” “姐夫，言重了，啥是蠢笨之人啊，都是咱们尊贵的客人。” “不是，这帮老家伙，天天在朕面前哭穷，就这？” 一块香皂，三十两银子，五千块几天那卖完了？ 心念一转，宏丰帝看向王三爷，“就赚这第一批的钱？” “姐夫你的担心我知道，用赵农令的话说，第一批铺货，有多少就要铺多少，谁想要都给！先让他们亲身体验一番香皂的好处。后续，销量虽然会有所下降，但是客户源庞大，肥皂销量不会小，咱们要做的就是避免有仿造者出现！独家一年，咱们就狂赚一年；独家十年，咱们就狂赚十年！” “不对啊，你全给卖了？皇后不是让你拿了货，先送一些来后宫吗？” 王三爷脖子一缩，“姐夫，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溜烟，王三爷跑了。 宏丰帝有点懵，随即怒了。 “混账，你给朕滚回来。” 帝王咆哮，可惜，王三爷早就跑没影了。 一旁孙公公连忙缩了缩脖子，好家伙，三爷你也太勇敢了！ 皇后娘娘不就是不给你钱吗，你送上几百块来后宫咋了？ 不就是几万两银子？你们威宁侯府缺这些？ 宏丰帝又气又笑，看着手上的八万两银票，怎么感觉有些烫手啊。 “大伴，找人去兑换了，把银子运进内库。” “好的。” “小夏子怎么样了？” “皇爷放心，老奴叮嘱他了，一刻不耽搁往回赶。” “办成了，给他升一升。” 王三爷脚底抹油跑了。 不开玩笑，他姐姐可是管着整个后宫呢。 几块香皂能满足吗？ 至少都要几百上千，还是不给钱的那种。 好家伙，几万两银子呢，给你送了，老弟我的账面怎么平？ 夏公公不是快速启程去庆州府了吗？等他回来，宫里面啥都有了。 刚刚出了皇宫，迎面就有管事急匆匆来了。 “三爷，有商人找上门了？” “南方的让他们找南王去，除了直隶的，其余商会想要，香皂四十两银子，肥皂十两银子，先收一半的订金，货到了再发！对了，辨别一下，一个大方向挑选一家。” “好的三爷！” 王三爷心情大好，“对了，煤场怎么样了？” “三爷放心，已经试过了，洗过后真的没毒烟，已经有一批现货了。” “找咱们家的酒楼，先换上那煤炉子试试。” “这没问题，就是---” “怎么了？” “矿上缺人啊三爷！” “招人，大渊朝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吃不饱饭的一抓一大把。” “三爷，您不是说要薄利多销吗，人多了，咱们没钱赚。” 王三爷一拍脑门，也是自己脑残，得了这无烟煤的办法，竟然跑去宫里面跟皇帝姐夫说了。 不得不说，皇帝就是皇帝，自己就是个一身铜臭的商人。 姐夫说了，这种煤矿产业，事关百姓民生，不能卖贵了，否则他就要强行收回煤矿，让内库来管。 王三爷一咬牙，让出来自己手中五成股份的三成给皇帝。 自己想着是多多赚钱，皇帝姐夫想到的是安定民生，让冬天少冻死几个人。 那你还是自己担着吧，万一亏本了，内库用银子来补亏空。 “你个蠢货，京城的人力贵，城内城外不是有乞丐、有流民吗，把他们找来洗一洗，让他们挖煤去。对了，请几个大夫过来把把关，别把带病的送下去，万一死人了，爷吃不了兜着走。” “好的三爷！” “赶紧滚，别来烦我！” ------ 同一时间，江南楚王府，南王歪在罗汉床上，旁边几个美人正在服侍，有捏肩捶背，有扇扇子，有喂食物、喂酒的，下面也有丝竹之声，更有美人舞于庭。 江南夏日，闷热难耐，可南王避暑休息的地方，清凉的很。 并非是因为建筑在高山深处，而是因为这里放的冰多。 一块块，三尺见方的大冰块，都是王府冬日派人北上，在遥远的辽东取回来的冰，专供南王夏日消暑之用。 “赖管事还没到吗？” 想起一事，南王推开了送到眼前的酒杯。 “王爷放心，赖管事飞鸽传书过来，他已经入了运河，正顺流而下，不日即将抵达。” “让他加快速度，派快马过去，先给本王弄一些回来。” 王三太抠搜，给自己送的，才有两块而已，早就用完了。 这几日没用，他感觉浑身刺挠。 “骑上本王的汗血宝马。” “遵命！” “还有一事，王爷，有几个大商人想要求见，他们似乎也得到了消息。” “让他们滚蛋，明年再来。” 自己还不够用呢，一群见了利益，就跟见到了血的狼群一样。 “王爷，他们也是有可取之处的，有些人走得远，愿意冒险。” “那两个月后再见。” 想要从本王这里赚钱，看他们乖不乖了！ ------ 绿竹村，赵清虎并不知道，因为一块小小的肥皂，这个皇朝最为尊贵的几个人，会各有想法。 他这段时间也忙，忙着勘察水文，查看数据，询问耆老，记录往年的水位高低。 竹溪有没有泛滥的时候啊，多少年一次啊？ 这些问题，县志之中虽然有所记载，但是并不详细，需要沿河耆老们，用他们的生活经验来回答，都是可以采用的数据。 忙完了一波，拿到了一些真实数据后，赵清虎心中也颇为感慨。 果然啊，一切用人力，那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想要清理掉竹溪，最后计算出来的，要清淤拓宽河道，需要挖掘的泥土，超过上亿方。 至少，都需要五万劳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沿河县是大县，可治下之民，也就是八万之数。 想要凑齐五万劳工，根本就不可能。 也就是说，这件大事情，赵清虎跟宋天赐两个人还做不来，需要上报庆州府。 想到那吴知府，四平八稳开始摆烂的存在，赵清虎就头疼，他会同意？ 第222章 被小管家震撼 “老爷？” 赵清虎正在思考梳理竹溪的事情，听到喊声抬头，见是顾凌轩，“什么事？” “老爷不是说了，要建一个学堂？我想着是不是要建大一些？” 老爷有钱啊，二十万两银子呢。 即便老爷要拓宽竹溪，挖掘几十里河道，但是预算也就是花掉三五万银子而已。往宽敞算，十万两银子绝对够了。 扣除这些，老爷手中还有很多银子。 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建造一座学院。 顾凌轩想着，以自己的身份，怕是老爷放他自由，恢复平民身份，他也无法参加科举。 不如，就建造一座学院，日后自己一辈子，就耗在这学院之中，传授圣人学问，教导弟子。 “往大了建？”赵清虎皱眉，建那么大干嘛？我又不开学院，不求这些人走科举之路，我就是想要一些掌柜的、账房，最多算是一个专科学校。 “老爷您把王童生请了过来，那村上的私塾是不是要算入咱们的学院？还有，您要找多少人来学习啊？是赵家的族学，还是绿竹村的村学，还是能招收外来弟子的学院？” 赵清虎有点懵，这一点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 “你要多少钱？” 没考虑没问题，直击核心，需要多少银钱！ 顾凌轩露出了笑脸，笑的很狗腿，同时也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百两？” 顾凌轩摇头，两百两怎么够？笔墨纸砚，这些都是要钱的。特别是书籍，可是很贵的。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果然培养人才在任何时代都是贵的。 抽出了两千两银票，递给了顾凌轩，见那小子欢欢喜喜跑了，赵清虎无奈一叹。 这只是第一笔投入，后续怕是每年都要投入一些银钱，否则，这个学院维持不下去。 也罢，自家赚了钱，算是回馈乡邻吧。 家里面全都是大老粗，干不来精细活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香皂、肥皂一旦铺开，就在江北道，六府三十二县中，随便一家店开业，每个月的收入绝对不会少。 随便找个能读书写字的人来当掌柜的，赵清虎还担心人卷款跑路呢。 就古代这侦缉的水平，他可信不过。 要么就买一些拖家带口的读书人回来，要么就是自己培养，长久来看，还是要自己培养。 家里面几个儿子，赵清虎是不可能放他们出去的。 你去府城、县城可以，往来最远也就是庆州府，三天时间就能往来一趟。 江北道其他府城，往来一次都需要几天，甚至是半个月，赵清虎可舍不得。 大郎他们可以去巡视，一年去一次，一次去上一两个月也没事。 因为这个事情，三郎迟迟没有启程，反而留下在香皂坊帮忙了。毕竟，现在就算是疏通了商道，开了店铺，也没人看着。 三家豆腐店，就四郎偶尔出去巡查一遍。 以目前小船的运输量跟速度，他们家的豆腐坊，也就是覆盖这一片区域。 再要往外面，就跟府城的豆腐坊一样，需要找一个信任的账房先生。 这个年代的读书人，还是可以信任的。 毕竟都是读圣贤书的，有些老学究类型的，认死理，能守住自己的底线。 三郎能在府城遇到曹秀才，也算是有些运气。 ------ 这一日，天气凉爽，刚过了处暑时节，秋意逐渐浓了，赵清虎驾着马车直奔清水镇牙行。 “赵大人，许久不见，大驾光临，小的给您请安！” “是好久没来了，不用多礼。” 杜真先一步下马车，看了看眼前的牙行，心中也有些涟漪。 半年前，他还在沿河县的牙行中，像个货品一样被人评头论足。 好在遇到了顾凌轩，将他带到了赵家。 不管如何，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赵家出乎他意料的，让他感觉舒服。 就算是老爷，如今盛传的小神农，有六品官衔在身，也没有在他们面前显摆官威，反而是很好相处。 甚至，他隐隐还察觉出，老爷身上，跟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 杜真家里，之前没有没落的时候，也是呼奴喝婢的。 自己虽然读圣贤书，受圣人言语教诲，没有瞧不上自家的奴仆。 可面对大字不识，难以沟通的一些仆人，他心中也是有一些读书人的优越感的，瞧不上那些浑浑噩噩的仆人。 可来了赵家不一样。 特别是见了老爷，这位真的是上可跟九五至尊攀谈，下可跟贩夫走卒推杯换盏、大声嚷嚷，让人惊奇。 这种特殊的感觉杜真虽然还没看透，可感觉挺让人舒心的。 进了牙行，那管事的命人端上了茶水。 “赵大人，您这次来是？” “我想要能读书识字的。” “咳咳咳---” 管事的咳嗽了起来，差点没被一口茶水呛死，您这是特意为难我来了？ “没有？” 管事的点了点头，“目前真没有。” 去年有一个，不是被您买回去了吗？怎么还要啊，能读书识字的，很少沦为奴隶。 “帮我在你们的牙行渠道里面找找，能读书识字，可以算账的，拖家带口的我都要。” “可以拖家带口啊？那老一点的要吗？”那管事的听了条件，立马来了兴趣。 “多大年纪啊，别是七老八十的，我又不是慈善家。” 关键是，你来个七老八十的，拖家带口，万一弄来一个二十几口，甚至是三十几口的大家庭，我咋办？ “您玩笑了，七老八十的人能来我们这吗？自己就找地方把自己埋了！” “说说看。” “隔壁柳树镇牙行最近来了一个，五十五岁了，听说原本就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因为主家犯了事，他们这些奴仆又被重新发卖了出来，拖家带口，一大家子有十六人。” 好家伙，果然啊，年纪大的拖家带口，那人口就是多。 “你们还挺有善心，没拆开？” “那老爷子说了，拆开他们就撞墙，否则早就拆开了。” 一家子团结在一起，的确能做不少事情，威胁这些牙人也并非不可能。 “按理来说，若是大户人家的管事，那这老爷子的儿孙应该也能读书吧？” “这我还真没问。” “那你去一趟问问清楚，没问题就带来，我明日再来。此外，给我弄些小子、姑娘，十二三岁的都行，你知道我的条件。” “您放心，一定给您办好。” 回去的路上，杜真有些好奇。 “老爷，咱家要大量购入奴仆？” 赵清虎点头，“你也看到了，咱家如今有钱了，园子也在修建，商路铺开需要一些能读书识字的。牙人介绍的那老管家，不管如何，他经验丰富，哪怕是在家当个教头也有其价值。至于小子、姑娘，我家儿子、女儿都大了，打算给他们身边各自配几个人。” 提起这个，赵清虎就想到了一件事情。 大牛的媳妇，说了多久了，自己去了一趟京城，就给忘了。 “对了，大牛的媳妇找怎么样了？” “老爷放心，已经相看好了，就黑石村的一户人家，那姑娘今年十六岁，听宋婆子说是个能干的，定在年底等姑娘满了十七岁。” “这就好，等他们成亲的时候，你从公中出一份贺礼，就取大牛一年的月钱吧，日后其余人也按照这个规矩来。” “好的老爷！” 大牛的月钱是八百文一个月，取一年的月钱，那就是九两六钱银子，这对于大牛小两口来说，绝地不少啊。 回到家，赵清虎把顾凌轩、金张氏、宋婆子找了来。 “你们四个，家里面都有小子、闺女，有件事情我跟你们说说。家里现在大了，我那些儿子女儿也逐渐长成！这一次我去牙行，要了一些小子跟姑娘，等回来后，都要分下去的。” “杜真你的两个妹妹，还有凌轩你的妹妹，宋婆子你家的菜花，金张氏你家的金艳。若是愿意，就跟着大丫她们，或是跟着秦氏、秀儿，当个大丫鬟；若是不愿意，那就让她们维持现状，等年纪到了，老爷放她们自由身，婚丧嫁娶你们这些当家长的做主。” 原本，是应该给五郎配一个书童的。 可这个名额，赵清虎本来是给顾凌轩准备的。 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就他们家的读书人要什么书童啊？ 还是让五郎有活自己干吧，免得养出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酸秀才。 见几人看着自己不说话，赵清虎乐了。 “没让你们现在做决定，回去跟孩子们商量商量，也听听她们自己的意见，去忙吧。” “老爷！” 此时，一旁偷听的牛小子冒了个脑袋出来。 “咋了？” 这小子，自从兼职门房后，越来越活泼了。 “我要跟着三少爷！” 赵清虎招了招手，把小鼻涕虫交到了自己面前。 “你咋想的啊？” “三少爷会赚钱，我要跟着他学本事。” 赵清虎扶额，“行吧，等你长到十三岁，能读书识字了，就跟着你三少爷学本事去。” “太好了，我去跟三少爷说。” 第223章 刘通福 翌日，赵清虎上午便带着杜真直奔清水镇。 “赵大人，您来了！” 管事的满脸都是笑容，今天可是大买卖。 毕竟，买奴隶不介意拖家带口的，他干这一行多年，类似赵清虎这样的客人还真的不多。 牙行院子里面，随着管事的一声吆喝，一群人直接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五十多岁，身上穿着麻布，神情之中满是疲惫，却尽力站直了身子。 许是为了给他这个客人留下一个好印象，牙行给了他们热水洗漱，外表都是还能入眼的。 见赵清虎看向自己，那老头连忙抱拳行了一礼。 “小老儿刘通福，见过老爷！” 赵清虎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的管事。 “这位就是昨日我跟您说的，能读书识字，在大户人家干了多年管事。他们家一共十六口人，除了这个老妇人外，便是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剩下九个都是孙子孙女。” 赵清虎看了一眼，刘通福老夫妇两个就不说了，看那婆子粗糙双手就知道，是经常干活的。 三个儿子，两个成家了，还有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 孙辈中，五个孙子，四个孙女，大一点的也有十一二岁，小一些的，还是奶娃娃。 能在牙行求一条活路，这一大家子要感谢如今是大渊盛世，奴仆价格不便宜，牙人们也舍不得奴隶随便死去。 “你一家先站在一旁，杜真你去跟他们说说咱家的情况，若是同意就带回去。” “好的老爷，诸位，这边请！” 除了刘通福一大家子外，院子里面，还有另外一群人。 很明显，三个是家庭模式存在，三五人站在一起。 另外一群人，则是半大小子、半大姑娘，看上去都是瘦瘦小小的，有两个还拉着年幼的弟弟妹妹。 “说说看。” “这是范大一家，夫妻二人带着一对儿女；这家男人是张大树，媳妇离了他，只剩下一儿两女；这家是财主家的小妾，带着四个儿女，男人死后就被卖了；这些小子、姑娘都是牙行内的，来历很杂。” 赵清虎皱眉，咋还把地主老财的小妾弄来了？ 四个儿女都是庶子庶女，老地主死了，大房的就把这母女五人卖掉了？这么狠？ 见赵清虎变了脸色，那管事立马解释了一句，“赵大人您放心，是个老实的。” “孩子们可有读过书？”赵清虎直接开口了。 那女子福了福，“不敢隐瞒老爷，我两个儿子读过蒙学的，两个女儿不识字。” 赵清虎点了点头，难怪两个半大小子眼神跟其他孩子不一样。 读书启智，古代这蒙学是有一些水准的。 “张大树家是怎么回事？” “家里长辈偏心，养了一个读书的儿子，没啥出息，家里揭不开锅就把他们一房给卖掉了，他那媳妇就因此离了他。” “哪的人？” “柳树镇的。” 赵清虎点了点头，看向了杜真。 杜真点头，显然是刘通福一大家子同意了。 毕竟，能一口气把他们一大家子全都买下的主家真的不多。 赵清虎若是再不来，他就要放弃了！ 好在，苦难终于过去，不管如何，一大家子能在一起，总是好的。 “全都要了，算钱吧。” “好嘞，您稍等。” 这一次人数不少，刘通福一家十六口、范大一家夫妻二人带着一对儿女一共四口；张大树家四口人；周娘子家五口；一群小伙子小姑娘，七男八女，带上了两个萝卜头。 也不知道是真兄弟，还是半路在牙行结识的。 一口气买下四十四个奴仆，花了赵清虎五百七十两白银，的确不便宜，难怪牙行不乐意看到奴隶死去，就算是小萝卜头，也能卖上价钱的。 赵清虎坐在马车上，看着后面四牛车的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容。 不管日后如何，有了刘通福他们，家里面园子修起来也有人使唤了。 一套流程走下来，洗澡、消毒、换上新衣、吃饱了，全都聚集在了大厅内。 赵清虎看了看名单，准备给他们安排活计。 “老刘。” 刘通福有点懵，一会后才意识到老爷是叫自己，连忙越众而出，“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我家的情况，杜真跟你说了吧？” 刘通福点头，“杜管家都说了。” “好，牙行的管事说你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我家缺的就是这个，这些小子、姑娘都进了家门，接下来该怎么管理啊？” “老爷，一般都是先教规矩，熟悉府上主子们，而后就是分配岗位。” “给你一个月时间，让杜真配合你，把家里面的下人全都培训一遍。太小的孩子，别太苛刻。” 刘通福浑身一震，没想到，刚来老爷就要重用自己。 “老爷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我家规矩不多，你跟杜真商量下，别完全套用你的经验，咱家这点底蕴，还比不了真正的大户人家，没必要那么规矩森严，下人们看着死板老爷我不喜，只需要定下规矩就好，我对他们的要求是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好的老爷！” “你是老人了，有经验，这些小子、丫头你也帮着看看，我家需要账房、掌柜，机灵有资质的，入学堂学习！当然了，老爷不需要秀才、举人，我需要的是账房、管事、掌柜，明白吗？” “奴才明白。” “杜真带他们去豆腐坊旁边的住宅区，先安顿下来再说。此外，家里面下人学习的时候，不要耽搁工作，你把时间安排好。” “知道了老爷。” 买下刘通福他们，赵清虎也放下了一桩心事。 几个大小伙，希望他们能尽快学成。 他的要求不高，能比肩大牛、二牛就行。也许，还能让大牛、二牛回来一趟，现身说法。 扫了一眼大厅，见只有二郎在，赵清虎招了招手。 “爹，有事？” “去招呼你三叔、四叔一声，晚上让他们来家里吃饭，爹有事情跟他们谈。” “好的爹。” 晚上，赵清虎在茶室内，单独摆上了一个小桌子，招待自己的两个弟弟。 “大哥，啥事啊，还特意让我们过来吃饭？”赵清牛好奇。 “我家这产业铺开了，需要人手。你们两个自己选，一个接替大郎，管理豆腐坊；一个跟着三郎，陪着他外出查看江北路的六府三十二县，疏通商路。” “大哥，我留在豆腐坊。” 赵清狗老老实实的，这一次却很积极，率先开口，要留在豆腐坊。 这也是赵清虎的想法。 “大哥，我从来没出过咱们沿河县啊。”赵清牛有些犹豫。 “怕什么，你心思活泛，跟在三郎身边我也放心，他就一个毛头小子，还需要磨砺磨砺。” “那好，大哥你看好我，弟弟不能差事。” “清狗，有一点要提前跟你说清楚。豆腐坊虽然也不少赚，但是我每个月能额外奖励给你的，只有豆腐坊的百分之五利润！清牛跟着三郎，以后肯定赚的比你多。” “大哥你放心，有多大本事赚多少银钱，若不是你带着弟弟我，我哪有现在，我想留在豆腐坊，不想出去。” 赵清虎点了点头，“我让凌轩找郑师傅，打算建造一个学堂，到时候会请先生来教书。你们把消息传出去，让村里面的人也提前知道我想法，到时候不管是半大小子，还是年轻小伙，都能来免费学习，咱家需要人才，能读书识字，能记账算账的人才，全用外面的人我不放心。” “大哥放心，回头我就去跟他们打招呼。” 第224章 茅草屋学堂 第二日一早，赵清虎才起来伸了个懒腰，就看到牛小子，着急忙慌往外跑。 “牛小子，你干嘛去？” “老爷，我跟着刘爷爷学规矩去，杜大哥说了，我学好了规矩就能去学堂了。” 赵清虎扶额，杜真这小子，这么骗小孩不心疼啊？ 牛小子才多大啊，让他去学规矩，他学的明白吗？ 等学堂盖好了，直接让他去蒙学就好。 处暑之后，时间就进入了八月份。 秋天来的，水田里面的水稻已经黄了，一株株的水稻像是小老头一样，佝偻了腰，低垂着脑袋。 今年的棉花也采摘了不少，二郎带着人弹棉花，又弄了不少棉被。 刘通福他们来了，刚好用上。 赵清虎的衣服也多了起来，绫罗绸缎，搭配棉花，内衣外衣、夹袄棉袍都有，书香四女，反正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给他做的衣服。 赵清虎感觉，自己若是穿上了棉袍，再披上披风，虽然年纪大了点，可绝对也是有书卷气的。 腹有诗书气自华，自己堂堂大学生，读的书不比五郎他们少。 在家的时候，赵清虎还是喜欢穿细棉布，软乎。 绫罗绸缎太薄了，穿身上丝滑丝滑的，下面有些凉。 马上就是白露时节，龙眼、荔枝要丰收了，想想嘴里面就有口水。 可惜，自己不是杨贵妃。 没有一骑绝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待遇。 “等爷有钱了，也要下江南看看，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馋水果了，赵清虎去了自家果园。 猕猴桃快成熟了，其余的都吃过一波了，想想还是去厨房拿了冰镇西瓜吃。 虽说处暑过了，可他们这气温还是有些高，就是没了夏日的那种闷热烦躁感，人会好受些。 再来几场秋雨，气温才会降下来，到时候就不用冰镇了。 玉兰花早就过了花期，赵清虎坐在树下，绿树成荫，微风拂面，早上还是有些凉爽的。 一勺一勺舀着冰镇西瓜吃，瓜子吐在一旁木盆里面，赵清虎感觉挺惬意的。 事情虽然一大堆，好在都有人干。 他今年甚至都不用亲自下地摘棉花了。 二郎跟他三叔有点像，就爱侍弄田地，窝在家里，以前跟着他大哥，如今自己单独出来干了，有鲁羊蹄帮忙，也算是立住了。 田地里面的农活，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用赵清虎操心。 “老爷，大青要生了。” 老余头跑过来，告诉了赵清虎一个好消息。 赵清虎蹭一下就从躺椅上弹跳了起来。 “顺利吗？” “放心吧老爷，手拿把掐。” 老余头是老人了，又管着牲口棚，杜真没让他去学规矩。 他们家牲口棚今年产出可不少，光是那蜂蜜，除了提供家里面用的，上次去镇上也卖了四百多两银子呢，是公中账目的一大收入来源。 除此之外，牲口棚的兔子、鸡鸭鹅，也能供应自家用的。 三不五时，赵清虎家的餐桌上，荤腥可不少。 猪圈的吴树根也是如此，如今，他带了两个长工，管着两处猪圈，养着一百多头猪呢。 牛棚内，大青躺在厚厚的稻草堆上，肚子鼓了起来。 赵清虎看了一眼，见大青神情并没有多少痛苦，也松了口气。 大青生产很顺利，小牛是前蹄先出来，而后是小脑袋，之后才是身体跟后脚。 不得不说，老余头把大青养的很好。 生产完，没一会她自己就站了起来，把小牛浑身上下舔了一遍。 等小牛颤颤巍巍站起来了，赵清虎也彻底放下心来。 “老余，给大青补一补。” “放心吧老爷！” 这还用说，补品老余头都准备好了，这一次给大青吃的可是精细饲料，豆粉搅和鸡蛋做的面饼子。 “老爷！” 赵清虎回头，见是顾凌轩，还挺好奇的。 不是忙着修建学堂吗，怎么有空来找自己？ “咋了？” “茅草屋学堂弄好了，您可以让人来学习记账算账了。” “真的假的？” “不信您跟我去看啊。” 赵清虎不相信，郑师傅就算是老手，也不能无中生有啊。 等到了地方，他才明白，啥叫茅草屋好了。 眼前真的就是一个大的茅草屋，简陋的很，比他们家牲口棚还要简陋。 就竹子撑起来的一个框架，上面是茅草，好在郑师傅手艺不错，这茅草屋不至于风一来就坍塌掉。 “你至于这么着急吗？” 顾凌轩两手一摊，“可不是我着急，是三少爷着急，他都来催了好几次了。” “这小子！” 毛毛躁躁的，果然还是年轻。 三郎不是毛躁，他是忍不了了啊。 耽搁一日，自家就要少赚多少银钱啊！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你打算怎么教？” “用阿拉伯数字，学得快！再针对香皂店，学习一些能用到的常用字，这样最快。” 赵清虎竖起了大拇指。 账目对不上不怕，就怕没有账目。 顾凌轩想到的这个办法的确好，可以快速培养一批账房先生出来。 当然了，光会记账不行，开店当掌柜的，至少需要能迎来送往，学会怎么招待客人。 “咱们要理论加上实践，把基础的教给他们后，派去豆腐店实习。” “老爷，啥是实习啊？”顾凌轩有点迷糊。 “就是派他们去豆腐店帮忙，跟着大牛、二牛学习如何记账，如何做生意，如何迎来送往、微笑面对客户。” 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顾凌轩不明觉厉。 “对了，村上若是有小姑娘愿意来学习，你也别拦着，收下就是。” “好的。” 肥皂、香皂这东西，主要还是女人用，若是有女掌柜，也许会更好。 绿竹村适龄的劳动力实在是少，没办法，赵清虎也只能是从前人经验中，把最实用的法宝拿出来，妇女同志能顶半边天。 一旦打开，一下子，适龄学习的人口，立马就增加了一倍，随便出来一个两个人才，他都赚。 “我家五郎读书如何了？” “上次县尊指点了一番，进步很大，县尊大人是高屋建瓴，让咱家五少爷醍醐灌顶了！” “有这么玄乎吗？” 赵清虎有些吃惊，高屋建瓴宋天赐？醍醐灌顶赵书古？ 第225章 李秀才点头 “老爷，学堂啥时候开？” “你自己安排吧，反正都是你来教。” “可不仅仅有我，还有老刘呢。” 刘通福来家第一天，顾凌轩就找到了杜真，安排让他来学堂教学。 在管事记账这方面，老刘才是专业的。 “可以，你看着安排就好。” “那蒙学的事情？” “除了王童生，你还想要谁啊？” “李秀才！” “你还真是一点不客气，李秀才可没放弃科举，他大部分精力会放在科举上。” “老爷，坚持科举的人多了去呢，李秀才来咱们学院教书，跟他科举这件事情并不冲突。” 顾凌轩口才不错，应该是受到了自己这个当老爷之人的影响。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自从他来了，家里面涌现不少人才。 按照顾凌轩的说法，把李秀才的学堂兼并掉，有了王童生分担，李秀才的教学任务会轻松许多，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准备科考。 一举两得，合作双赢的事情，李秀才不可能不答应。 而且，他们学院又不仅仅是招收李秀才一个秀才。有机会，还要招收其他夫子进来。 “就两千两银子，能经得起你祸祸多久啊？” 顾凌轩连忙满脸堆笑，“老爷，如今您在民间可是有小神农美誉，咱们且不说在世圣人，至少也是跟圣人沾边了不是？学院一旦建成，福泽一方，传授圣人学问，对您的名声有好处。” 赵清虎白眼连翻，你还是读书人，为了点银钱至于这么谄媚吗？ “得了，一年最多给你一千两，你自己看着办吧。” 晚上，等五郎回来后，赵清虎找到他问了问学习情况。 “你说话啊！” 不曾想，自家好端端一个儿子，读书读成了哑巴。 一问三不回，几个意思？读成自闭症了，读书还有这功能？ “爹---” 五郎欲言又止。 “我是你爹，啥事不能跟爹说啊？” “李夫子说让我去县学！” 五郎没办法，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赵清虎眼珠子一瞪，几个意思，去村上私塾半年时间不到，王童生让你去李秀才学堂。 如今，也才半年多时间，李秀才又让你去县学？ 你是半年学光一老师的全部本事？ “这是好事啊，扭扭捏捏干啥？” “爹，我不想去县学，跟着李夫子我还能继续进学。” “那李夫子怎么说？” “夫子说我们互相进步。” 去县学，有县中教俞，还有拥有举人功名的夫子在，的确比李秀才的学堂好。 但是，五郎不愿意离家，强行送去，万一把孩子的叛逆期给刺激出来了怎么办？ 身份地位不一样，赵清虎的想法自然也会不一样。 若他还是绿竹村的老农，他一定会建议五郎去县学。 县学能提供的教育资源，是家里面比不了的。 可如今，他是六品司农令，特别是家里面的香皂作坊，赚钱很多。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请一个真正的西席先生来家里。 进士就不想了，举人总是可以的。 大渊朝对读书人的优待，举人也就是免税一百亩而已。 老曹秀才，身上不也有免税、免徭役？还不是读书几十年，混的凄惨落魄。 举人能比秀才好多少？大渊朝建国五十多年，科举三年一届，现如今举人当官几乎是不可能。 让这些举人老爷，去当典吏、胥吏，他们怕是也拉不下脸面。 念及此处，脑中电光一闪，赵清虎道：“老五，爹送你去京城读书如何？就威宁侯府的族学，王老爷的儿子，小王秀才就在京城读书。他们家请的先生，可是一位大儒。” “大儒？” 五郎震惊，“爹，可我连一个秀才功名都没有，大儒愿意教我吗？” 五郎是立志要科举的，他并非不愿意去县学，只是感觉时间还没到。 等他拿到了秀才功名，再去县学也不迟。 可是，若是有机会进京，得到一位大儒教导，他自然是愿意的。 “瞎担心，又不是让大儒收你为徒，就在课堂听从教导而已。放心吧，明日我就去镇上跟王员外说这件事情。” 送五郎去京中读书，算是赵清虎临时起意。 不过，这件事情只要他开口，十有八九没问题。 翌日一早，父子两个一起出门，五郎坐马车去李家村，赵清虎则是去了清水镇，两人都是带着任务的。 五郎要尝试着说服李秀才，来绿竹村学堂教学。 这件事情，赵清虎还真不好出面。 他亲自过去，岂不是有以势压人的嫌疑，到时候面对面，李秀才是点头还是摇头啊？ 至于赵清虎，自然是去镇上跟王员外谈一谈五郎去京城王家族学上学的事情。 “赵老弟，不是说你天气热不愿意出门吗，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 见到赵清虎，王员外十分意外。 他早就打听过了，赵清虎天气热就不愿意出门，十分怕暑。 “没办法，我家五郎的事情。” 王员外闻言有些意外，“五郎不是在读书吗，他有啥事？” “李秀才建议把五郎送去县学，我想着要换一个学堂干脆就换一个最好的。” 惊喜来的太突然，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啊。 上次王员外跟三郎一起，押送香皂去京城。 老母亲私下里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观察赵清虎家的五郎，看是否能缔结两家秦晋之好。 正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呢。 这就送上门来了，与其让自己观察，不如把五郎送去自家的族学。 到时候，小年轻天天在一起读书学习，处着处着，感情不就出来了吗？这可比盲婚哑嫁好多了。 “老弟放心，我这就修书一封，送五郎去我们威宁侯府的族学。” “那我就多谢老哥了。” “难得老弟来一趟，中午我们喝一杯，等下午过了午热你再回去！” “好！” 王员外家，冰块不少，中午的吃食，也是精心烹饪的，是京城带回来的厨子。 不得不说，威宁侯虽然把他打发来祖地，待遇是一点不差。 “老弟，这一次五郎上京城，顺路把香皂带过去一批吧？” “这么快又催货了？” “你来的巧，上午我才收到三弟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啊，不愧是永宁侯府，搭建了从清水镇到京城的传讯通道。 这可不容易，几乎每两三百里地就要建立一个基地，维护这样一个快速通讯的渠道，花销不小。 除了朝廷，也就是类似威宁侯府这样的勋贵世家，才有财力维持。 晚上，五郎也带回了李秀才的答复。 他愿意来绿竹村教学。 科举之路虽然重要，但是，赵清虎给他提供的这条路稳定，而且长久，李秀才没理由不答应。 关键是，顾凌轩给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不仅每个月五两银子的月俸，学院内，所有的书籍都对李秀才开放。 除此之外，李家村每年有十个免费入学名额，一个名额可以维持蒙学三年。 赵清虎扶额，好小子，这是打算认真把学院干起来啊。 几个免费入学名额，赵清虎不在乎。 甚至在绿竹村，蒙学三年他都不打算收取束脩。 而且，三年蒙学后，专门进修账房、管事的，继续免费。 唯有冲刺科举的，继续求学的，才会收取束脩。 第226章 阁楼完工 晚上，赵清虎拿出了王员外的信件，交给了五郎。 “去了王家族学，好好学习，万一有了委屈就去找王三爷，或是直接回家。” 又看了看一大家子人，赵清虎最后的视线落在了顾凌轩身上。 原本，派顾凌轩跟五郎一起去京城是最好的。 可这小子身上担子也不轻。 “老爷我可以去的，郑师傅说了，学堂修建好至少都是年后了。” 赵清虎却摇了摇头，“不用你，让大力跟着去，再带一个小厮一个丫头就行。” 顾凌轩肩膀上担子重，他走了，留下一大堆事情谁来干？ 堂堂地主老财，赵清虎可没有去学堂教书育人的想法。 “供奉御赐牌匾的阁楼已经建好，都抹上桐油了，晾晒两三日就能把牌匾供奉进去，等结束了，五郎你就启程前往京城。” “知道了爹！” 五郎要去京城，至少都要等入冬过年才会回来。 将近半年时间，许多东西都要准备好。 当然了，最重要的就是多带一些银钱傍身。 赵清虎直接从香皂坊的账面上取了三千两银票，都是京城流通的钱庄发行的，交给了五郎，让他带着傍身。 穷家富路，不管如何，身上有银钱，五郎腰板也能挺起来。 此外就是衣服跟书籍，还有文房四宝，还有一些精致的小玩意，给五郎入京后送礼用的。 阁楼完工，请御赐牌匾进入之日，宋天赐也来了，而且带来了赵清虎期待已久的消息。 吴知府答应了他的计划，会从大庆府其余六个县城征召三万徭役过来。 当然了，吴知府只答应征召徭役。 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是沿河县负责的。 宋天赐把梳理竹溪事情宣传了出去，还说了要打造功德碑的事情。 县上富户有所响应，可聚集的银钱不多，只有四千多两。 按照计划，这一次会征召六万徭役，时间是一个月左右，需要投入的资源不少。 有州府出面，抽调六县三万徭役；沿河县则是县衙出面，同样要征召三万徭役。 光是六万人一个月的吃喝拉撒，都需要不少银钱，单这一项，花销就是十万两银子往上。 赵清虎有点懵，的确，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需要花费不少。 十万两他倒是拿得出来，只是，原本他计划是要给工钱的，不能让人白干啊。 “十万石粮食啊！” 心算一番，六万人一个月需要的粮食就是个天文数字。 十万石粮食啊，这就是将近十万两银子。 而且，即便有钱，也不好弄来十万石粮食。 “赵叔放心，府尊已经同意计划上报，若是巡抚大人同意，便能动用我们沿河县今年的赋税粮草，十万石不是问题。” 赵清虎扶额，自己把问题想得简单了。 原本想着，有几万两银子已经足够。 没想到，这算下来，光是照顾六万徭役一个月的吃食就需要十万两银子。 再发工钱，就算是征召的徭役，一个人工一天二十文，那也是三万多两银子。 好在事情还有回旋余地。 若是县衙能出粮食，那等于承担了最大头。 剩下的，三五万两银子，赵清虎不在乎。 实在不行，他就从县衙购买十万石粮食。 十几万两银子，便算是他赵清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毕竟，侯三山可是给他留下了十几万两银子的财富，用在这上面刚刚好。 “无妨，若是不能调用朝廷的赋税粮草，我花钱买。” 宋天赐面露意外，也认真点了点头。 看来，赵叔是铁了心，要把竹溪清理出来，成为一条能走大货船的航道。 御赐牌匾请上阁楼，绿竹村内部热闹了一番，各家各户都拿出了粮食、肉菜，大家在一起吃了一顿。 农户人家庆祝，就是吃吃喝喝，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庆祝方式。 庆祝之后，热火朝天的秋收开始了。 八月初三这一日，赵清虎家发月钱，同时，绿竹村秋收也开镰了。 想着能有二茬稻，今年所有人家，都选择收割一半。 留下稻杆在水田内继续生长，期待着有二茬稻生长出来。 今年的收成不错，整体亩产在七百五十斤上下，一些上等水田，亩产直接突破了八百斤，跟赵清虎家去年山坳内亩产差不多。 今年赵清虎家的水田亩产，也就是这个水准。 堆肥的肥土，终究不是化肥，无法大幅度提升水稻亩产，能做到亩产八百斤已经是极限。 结果差强人意，赵清虎勉强满意。 可对于绿竹村的农户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绝对是大丰收，不仅是农户，关注北方秋收的朝廷，也是喜报一封接着一封。 四处都是报喜的，但是，也有上报灾情的。 沿河县这里没有受灾，可北方还是有几个府出了问题。 或是蝗灾，或是旱灾，大渊朝疆域太大，每年有些灾害是正常情况。 今年秋粮丰收，农税收入增长，朝廷调度得当，一些小型灾害，不会造成大面积危害。 虽说家里面劳动力足够，可赵清虎还是下田了。 挥洒汗水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半个月时间，绿竹村完成了秋收，二郎拿着算盘，开始清算自家今年的水稻收成。 二郎带着长工，自家耕种的水田有不少，山坳之中，包括梯田在内，一共是五十三亩，其中八亩是糯稻，其余的都是正常水稻。 此外，还有另外二十六亩水田。 光是这些水田内，最后就收了五万六千多斤水稻，糯稻也有五千斤。 大渊朝，一石是一百斤。 自家收的这些粮食，加起来，也就是六百一十石。 对比宋天赐一开口，就是十万石粮食，真是小巫见大巫。 古人诚不欺我，封建社会中，皇家、朝廷，才是最大的地主。 沿河县是大县，每年的农税收上来的粮食，有十几万石。 连续几年时间，都是风调雨顺，没什么灾害，绝对是运气好的。 当然，赵清虎他们家，这一次秋收，绝对不仅仅只收这么些粮食，大头还是佃租。 他们家在绿竹村佃种出去的水田有八十五亩，其中有三十亩是上等水田，收获绝对可以期待。 二郎花了三天时间，带着长工，把佃租全都收了上来。一车车粮食拉进新建的库房，看得人心生欢喜。 家中有余粮，心中不慌啊。 绿竹村一共收了两万九千斤，而李家村是大头，收了十七万斤稻谷。 整个秋收，赵清虎家光是稻谷，就收获了将近二十六万斤。 粮价自从上涨后，就没怎么回落。 今年粮店给出的稻谷价格，是五文钱一斤。也就是说，这一次他们家水田内稻谷的收入，大概是一千三百两白银。 赵清虎没有出售稻谷的想法，他们家人多，先吃着吧，等明年新稻上来，吃不完的陈稻全都酿成酒便是。 第227章 热火朝天 今年沿河县计划清理竹溪，这可是大工程，对于宋天赐是一个考验。 县衙今年收秋税提前了。 刚刚过了中秋节，八月二十这一日，清水镇的吏员来了村上，开始收秋粮。 赋税对于整个绿竹村来说都是大事，赵清虎也赶到了现场。 镇上的典吏曹云来这次亲自来了，见赵清虎来了，远远便带着人过来见礼。 “卑职曹云来，参见大人！” 赵清虎摆了摆手，“无需多礼，我就来看看，你们自己忙自己的。” 今年收税的吏员，可比去年客气多了。 一些小手段也没了，就老老实实按照皂册收税。 今年定下的规矩，上等水田一亩一百六十斤稻谷税赋、中等水田一亩一百四十斤、下等水田一百二十斤。 赵清虎家的税赋，二郎早就算清楚了。 开荒的水田不算，需要上税的，其一就是绿竹村的一百零五亩水田，其中三十五亩上等，七十亩中等水田；李家村的，两百亩免税，此外，需要上交税赋的田亩数量，下等水田七亩、中等水田一百二十亩，上等水田一百一十亩。 他们家需要上交的赋税是五万零七百一十斤稻谷。 “啧啧！” 赵清虎看二郎跟曹云来对账，心中也颇为感慨。 田地多了，上交的税赋也多了啊。 除了农税，还有丁口税、商税。 他们家作坊多了一些，可收税的标准没变，都不用查账的，只要看皂册内记录的作坊面积就行。 大渊朝对商税的确是不重视。 村庄的作坊基本上就是按照皂册作坊面积收税。 而镇上的，似乎也是一样，是按照店铺规格来的，就是单价要贵一点。 唯有县城、府城的商税，才会查看账本，按照三十税一的标准来。 重农抑商，从收税标准就能看出来，根本就瞧不上你商业贡献的那一点点税赋。 实际上，朝廷是不喜欢太多人从事商业活动的。 也不知道老皇帝知不知道，他每年都要错失一大笔商税收入。 下面的人，不至于集体瞒着老皇帝这个吧？ 那也太不地道了！ 若真是如此，那就不得不说，读书人是真的黑心。 耕读传家的同时，家族之人肯定有经商的。 商税绝对是官僚系统内的聪明人，为自己谋求的最大利益之一。 赵清虎自然没有戳破这个谎言的打算。 他又不是朝廷命官，也不是皇室中人。 皇帝老子屁股底下那龙椅，又不给他坐，椅子腿稳不稳，与我无关。 秋税收缴完毕后，很快，徭役就下来了。 绿竹村的人自然是积极响应。 不仅仅是县衙规定的徭役，一些人甚至自发参与其中。毕竟，赵清虎可是开出了二十文一天的工钱。 绿竹村的汉子们聚集，县衙给他们安排的任务不是梳理竹溪，而是挖掘水库。 有钱能使鬼推磨，赵清虎第一笔就拿了五万两银子给宋天赐。 银钱在手，宋天赐立马就开始调兵遣将。 兑换铜钱、征召人手、抽调粮食、棉被、油布等等物资，都是需要人手的。 沿河县的三万徭役，基本上月底之前就赶到了竹溪。 在衙门之人的安排下，几乎全都聚集在了绿竹村附近。 竹溪旁边，大量茅草屋拔地而起，好一点的挂上油布，差一点的就是茅草盖顶。往来巡逻的除了衙门的衙役之外，还有一支一千人的府兵。 带兵的是个把总，来到沿河县的第一时间，还来拜见过赵清虎。 赵清虎原本想留他住在自己家里面。 那把总婉拒了他的好意，说是要住在营地里面。 对方尽职尽责，赵清虎只有开心的份。 目前还是秋天，尚未入冬，晚上不是很冷。 可即便如此，宋天赐在手中银钱充足的条件下，还是做了一些防寒抗寒的准备。 他请了不少大夫坐镇在工地，每天都会熬煮一些防寒的药汤。 一车车的粮食、药材、蔬菜运送到工地，场面很大。 清理竹溪，不可能完全将竹溪截断，县衙采用的是筑坝分流的办法。 九月初的时候，最先抵达的徭役大部队，是隔壁县，雾山县的八千民夫，带队的是雾山县县丞。 出乎意料的，这位县丞也婉拒了赵清虎的留宿，而是跟宋天赐一样，住在了工地上。 见对方也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赵清虎理解了，这是在官路之上还有晋升可能的，没有怠惰。 若是吴知府来了，赵清虎绝对不怀疑，老家伙肯定乐意住在他家里面。 有些时候，这人就是禁不起念叨。 九月中，等庆州府七县六万徭役全都到齐后，吴知府坐着轿子，打着知府仪仗来到了绿竹村。 见了赵清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提出了瞻仰圣上御笔的请求。 吴知府头发胡子都白了，王员外说的没错，他是真的老了。 阁楼内，见吴知府跪倒在御赐牌匾之前，三呼万岁，赵清虎也吃了一惊。 “失态了，老夫年纪大了，情难自抑，惭愧惭愧！” “吴知府言重了，君父御笔在前，人之常情。” 吴知府抬头仔细观摩了一番圣上御笔，闻言点了点头，“是啊，犹记得二十年前，我外任一方县令的时候，也曾有幸入宫面圣。陛下之言，言犹在耳，可惜老夫垂垂老朽，难以再为陛下分忧！”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知府大人不可妄自菲薄。疏通竹溪，挖掘三座水库，疏通四十里航道，这件事情若没有知府，我等可做不来。” “赵农令谬赞了，老夫也就是敲敲边鼓。” “知府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家中已经备下酒水，请移步入席，洗洗这一路风尘。” “多谢赵农令，老夫愧领了。” 吴知府到来，宋天赐等下属，自然早早就汇聚了过来。 赵清虎在大厅内摆了宴席，有资格来吃席的，都是蓝袍官员。 沿河县，自然是上到县尊宋天赐，下到通判、县丞、主簿都带了。 另外六县，或是通判、或是县丞来了，都是负责送徭役民夫来的主事人。 吴知府年纪大了，喝了三杯水酒，便辞席去了住处。 赵清虎倒是被留了下来。 他如今也是六品大员啊，跟吴知府是平起平坐的。 算起来，比吴知府还要高半级。 毕竟，吴知府这个庆州府知府，是从六品。 一杯接着一杯水酒入腹，赵清虎也有点扛不住，很快离席休息去了。 陪着吴知府，在工地上转了两日，把人送走后，赵清虎回到家，意外见到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兔崽子，终于回来了，这次出去有一个多月吧？” 三郎把五郎送去京城，顺带着押送一批香皂、肥皂入京。 回来后，马不停蹄，就带着人去开辟江北道的商路了。 大郎、四郎都被他带了出去，六个儿子，只有二郎、六郎留在家陪着赵清虎这个老父亲。 “爹，我们回来了。”一个月没见老父亲，大郎也是满心激动。 三郎则是摊开了一张地图。 “爹你来看，这就是我们江北道的大致地图。” 第228章 吃大酱还差不多 地图展开，赵清虎扫了一眼，不是太精细，但是江北道，六府三十二县都在里面。 看来看去，自己所在的大庆府，还是江北道最大的一个府啊。 可惜，大庆府比较穷，江北道首府，乃是登州府，从地图上看，就像是一只趴在运河上的蟾蜍，绝对是吞金兽，也是江北道首善之地。 五郎明年参加院试，就是在登州府的贡院举行的。 从清水镇到登州府，需要走五天水路，不算远，也不算近。 “爹你来看，咱们把竹溪梳理后，水路就能直通大庆府、登州府、莱州府，而另外三府，走登州府的官道最稳，也能最快抵达。” 赵清虎点了点头，江北道境内，因为运河的存在，倒是大部分都能走水路抵达。 另外三府，直接走登州府的官道，肯定是最快的，也是最稳的。 毕竟登州府是首府，连接其余府城的官道，绝对是最好的。 “爹，咱家的香皂门店，你打算从哪开始？” 江北道，这六府三十二县，可全都是他们家自己的覆盖区域，不用找其他经销商，也不用跟人合作。 赵清虎手指在运河上一指，“当然先从大庆府开始，先把六个府城的门店开起来。至于县城的，目前就咱们沿河县开一家吧，重点放在肥皂上，香皂的话，价格太高，县城消费力不高，少送点货。” 京城传回来的消息，王三爷把香皂卖到了三十两银子一块的天价。 肥皂，也是五两银子打底。 说实话，第一次看到这个价格的时候，赵清虎自己也吓了一跳。王三爷是真心黑啊，那不是一点点黑。 这跟赵清虎原本的预估差别很大。 香皂这东西虽然好，可三十两一块，说实话，赵清虎这个生产厂商都有些心里发毛，这能卖出去？。 只能说，身为现代人的他，低估了古代达官显贵的消费能力。 这些家伙，也不知道在自家地窖里面，藏了多少银钱？又是几代人积攒下来的？ 而肥皂，赵清虎原本是想走亲民路线。 虽说，寻常百姓不一定能消费得起，可小地主、小商贩，都是他的目标客户。 肥皂他原本的定价，顶天了是一两银子一块。 王三爷硬生生给他涨价到了五两银子打底。 按照对方在信中所说，这打底价格，就是他在自家店铺内的销售价格，也是出货给大商贾的出货价格。 至于这些人把东西运回去卖多少，就不是他能掌控的。 这个时代，可没有退货一说。 钱货两清后，你就是腐烂在家里面，也只能自认倒霉。 再说，那些商贾，谁敢找他威宁侯府退货啊？ 如此一来，香皂、肥皂的受众客户就会大大缩减。 不仅仅是香皂，就是肥皂，也会成为贵族专享。 销售量肯定会下降，但是他们赚的绝对不会少。 拿到价格后，赵清虎看着自家香皂作坊内的一块块香皂，感觉他卖的不是香皂，而是奢侈品啊，还是消耗性奢侈品。 如此巨大的利益诱惑，也是三郎迫不及待，从京城回来后，便带着大郎、四郎去外面探查商路的原因。 真的是如他所说，门店晚开门一天，他们家都要损失几百两银子。 如今，商路已经探查清楚，接下来就是购买店铺，安排货物，招聘人员，开业大吉。 所以，跟赵清虎商议了一番地图路线后，三郎又马不停蹄找顾凌轩去了。 这一次，顾凌轩带着人，陪着他们三个去了大庆府，之后便分开。 三郎在整个江北路六大府城之间走了一遍，而顾凌轩则是带着人，先在府城豆腐坊实习，后来又辗转将第一批学员，安排在沿河县的三家豆腐店实习。 两拨人马都忙的不亦乐乎，倒是赵清虎，像个座山虎一样，一直窝在石隆山下，静看春去秋来，关心的是自家田地里面的事情。 当然，他也不是啥大事都没干。 糯稻丰收后，赵清虎开始制作酒曲。 有了去年的老曲，今年就不用找其他原材料手搓了，直接用老曲培养新曲。 他酿制的是黄酒，而后用黄酒蒸馏，得到酒精浓度高的烧酒。 目前还在发酵，二郎在盯着。 也不用等黄酒发酵成陈酿，毕竟，他要的不是黄酒，而是里面的酒精。 至于最后的成品，味道如何，还需等待验证效果。 三郎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学堂找到顾凌轩后，拉着他硬是要店铺掌柜。 顾凌轩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吃晚饭的时候，两人都不消停。 “时间还没到，等月底了，他们都实习回来，看看效果再决定。”顾凌轩咬死了不松口。 三郎也是无奈啊，“这要耽搁多少时间啊？” 他还打算，带着人，明日一大早就动身呢。 反正老爹都松口了，可以开始铺展开了。 “至少月底吧。” “要等到月底，那店铺开张怎么也要等到十月份，到时候入冬了，河水冰封咋办！时间越拖越久，黄花菜都凉了，啥都捞不着。” 赵清虎乐了，“还一套一套的，知道你着急，可这种事情，根本急不来，你还是吃黄瓜蘸大酱吧，去去火气。” 自从大酱酿造好了，赵清虎也爱上了这一口。 荤菜小鸡炖蘑菇、铁锅炖鱼、铁锅炖大鹅都给安排上了。 日常的时令蔬菜，也能蘸酱吃，味道丰富的很。入秋了，大部分蔬菜绝收，赵清虎就吃冰窖里面保存的。 他这现代人的味蕾，终于得到了一次满足。 许是心里接受能力不一样，全家上下，就他一个人能接受大酱的热情。 谢娘子都恨不能，直接给赵清虎单独做一桌菜。 没办法，赵清虎的口味，对于他们来说，太重口。 赵清虎也是无奈，还能咋办？ 只能是降低自己的标准，让家人逐渐适应。 以前他刷短视频的时候，有博主说让古代人吃现代的菜，就等于一包泡面放三包调料。 他算是亲自验证了这件事情。 不过，三包有点过分了，大概就是一包半的样子，多适应适应，味蕾就能进化了。 所以，用大酱做菜的次数逐渐减少，而蔬菜蘸酱每日出现的比率逐渐增加。 能接受，就多蘸一点，不能接受的，你少蘸点就是，丰俭由人。 第229章 言传身教 三郎的急切，赵清虎看出来了。 也不让他胡乱四处乱跑，自从他回来后，赵清虎就把人带在了自己身边。 而赵清虎这段时间的工作，就是梳理河道，查看挖掘水库的情况。 有时候，还会亲自动手，帮着推推用来运输淤泥的小船。 竹溪被分段后，每一段几乎都有两千多徭役民夫。 因为河床太软，牛马这种大牲口用武之地不多。 淤泥，都是用小船来运输的。 就是用人工，上下拉扯。 装满了，上面的人拉，下面的人推，把淤泥从竹溪里面先清理出来。 旁边的田地得了好处，毕竟，免费得到了肥沃的淤泥。 赵清虎见人工拉扯有点费力，还找来木匠跟铁匠，打造了滑轮。 有了滑轮组，拉扯淤泥的效率明显提升。 不仅如此，等淤泥清理掉之后，下面就是干燥的土层，需要人工挖掘，运输。 有了滑轮组，这些干燥的泥土，也能用小船运输。 这些泥土不是肥土，但是也不能浪费，直接用来铸造堤坝。 赵清虎看宋天赐采用的办法，是先用木头桩子跟木板结合，就跟建模一样，先维持一个大概的高度。 再运输来石头，在最外围建立起一层防漏层，然后就是堆积泥土，再用大木桩子夯实，跟建造土坯房一样。 难怪要消耗这么多人工。 宋天赐野心不小啊，这条堤坝他是打算数十年不用返修吗？ 县尊大人上心，赵清虎自然是乐见其成。 毕竟，他们家是这河堤的最大受益者。 而绿竹村外，王木匠带头，一座码头拔地而起。 人多好办事，一根根木材从石隆山上运了下来。 甚至还有石匠带着人在山中开山采石。 赵清虎带着三郎，就在竹溪的工地上来回游走。 好在，并非是烂泥扶不上墙。 三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从那种急躁的状态下安静了。 赵清虎对此十分满意，孺子可教也。 一直忙碌到月底，顾凌轩把出去实习的学员们全都招了回来。 不仅如此，还有大牛、二牛、金富贵三人。 检验实习效果也很简单粗暴，那就是摊开所有人的账本，跟三位掌柜的账本对照。 结果还是很不错的。 十六个，或是赵清虎家的下人，或是村上的青壮年，交出来的答卷让人满意。 至少，他们的水准已经可以放出去了。 表现最好的，就是刘通福的三个儿子。 不出所料，这三个小子，之前是能读书识字，而且对记账业务很熟悉。 赵清虎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 刘通福老而弥坚，用他的话说，还能再干十年。 赵清虎安排他负责所有香皂门店的出货、进货，算是大掌柜。 除此之外，六座府城，加上沿河县，一共七家门店，一家派过去两个人，一个账房，一个掌柜。 赵清虎又找来金富贵、大牛、二牛三人，问了他们的意见。 除了二牛想要出去闯一闯外，金富贵跟大牛，都选择留下来。 金富贵是想要就近照顾家人，而大牛则是想着，年前即将进门的小媳妇。 赵清虎大笔一挥，让二牛去庆州府的香皂店当掌柜。 大牛这小子，迟早也是要派出去的。 十六个学员，经过将近两个月的强训，顺利毕业，之后就让他们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吧。 三郎带着人押着货，在十月初就出发了。 大朗、四郎、顾凌轩还有刘通福四人跟着。 赵清虎站在家门口，看着马车队伍离开，还有些舍不得。 三郎他们要去沿河县的码头，乘船直奔庆州府。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竹溪也许就能直通大船了，希望他们能在竹溪封冻之前赶回来吧。 十月份到来，竹溪沿线的工程逐渐完工，民夫们拿着工钱，欢欢喜喜一批批离开。 万民聚集，最容易闹幺蛾子。 宋天赐为了稳住这些人，不仅派了人严加看管，伙食方面也一点没有亏。 每天每人六斤粮食打底，除此之外，从竹溪内捞上来的鱼虾，也全都进了这些人的肚子。 工钱也是十天一发，从不拖欠，毕竟，有赵清虎这个大冤种托底，他可以使劲花销。 赵清虎也帮了忙。 想让民夫们不闹事，吃饱喝足的同时，就是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办法很直接，请几个吹拉弹唱的民间艺人过来，编排一些段子，给皇帝老子，县尊大人歌功颂德就可以。 没有有心人煽动，能吃饱喝足的老百姓，别说是五万，你就是五十万聚集，也不会有问题。 十月中的时候，不仅竹溪梳理畅通，上游三座水库也封了堤坝，彻底完工。还建造了砸门，就是一块大石头，需要利用铁链拉扯才能拉起、放下。 此时此刻的竹溪，比之先前，简直是大变样。 河道挖深拓宽，堤岸加高，还有了一层石块防护。 此外，堤岸上也种上了树，铺上了草皮。 最上面一层的堤面，不仅是夯土，还往里面打进去了鹅卵石。 这条河堤，不仅仅是河堤，还是一条康庄大道，是可以并排走两辆马车的。 宋天赐是真不客气，自己就一句话，兜底负责，他就搞出了这么大一个工程，难怪，工期推迟了将近半个月时间。 最后算盘珠子一扒拉，不仅赵清虎捐赠的五万两银子花完了，他募集的银子也没了，还打了五千多两银子的白条，都是购买物资用的。 剩余物资回收，账本清算完工，宋天赐乐呵呵来找赵清虎拿钱，还带来了功德碑的样图。 看着那功德碑之上，自己位列榜首，赵清虎摇了摇头。 “你小子是要坑死你赵叔我啊？” “咋了赵叔？” “皇帝陛下出了十万石粮草不是第一功臣吗，怎么上面没有陛下？” 宋天赐一愣，随即一拍脑门。 自己也是蠢，这么大事情竟然忽略了。 “赵叔，陛下是九五之尊，不好直接出现在功德碑上。” “那还不简单？立一块大的，先把事情说清楚，知府、巡抚、朝廷、陛下你想写谁就写谁，后面再安排上善款名单就可以了。” 不好直接提皇帝老子，那就转个弯。 给了宋天赐五千两银子，打发人离开后，赵清虎也算是彻底清闲下来，在家等着猫冬呢。 第230章 好事连连 十月初，立冬过了，小雪未满，赵清虎已经穿上了棉袍。 寒来暑往，眼看着又是一年末，赵清虎对这一年发生的事情还是很满意的。 入京一次，不仅挣到了大量赏赐，还拿到了皇帝跟威宁侯府的庇护。 家里面的香皂作坊，是真正的聚宝盆，赚了不少。 家人们也各司其职，而他心心念念的园子，也有了雏形。 地基早就挖好了，目前正在建造地面建筑。 即便是冬日封冻，工地也不用停工。 不过，建造园子是真的花钱啊。 汉白玉，松木柱子，还有从江南运过来的太湖石，一些名贵花草树木，都是要花钱的。王木匠主动承担了赵清虎家园子内的家具打造业务。 赵清虎也给了他一些图纸，结合了现代化的家具设计，若是王木匠能做出来，绝对能让他的日常起居舒适度上升一个大台阶，他还是很期待的。 一分钱一分货！ 园子才刚刚有了一个雏形，赵清虎就花出去三千多两银子。 估摸着，等到园子完工，至少需要五千两银子。 好在他现在是大土豪，不缺这点。 “爹，今年咱们村水田里面的二茬稻都长出来了，又是一个丰收年。” “田地里面的事情不重要，你现在陪着秀儿最重要。” 他家儿媳妇，可是身怀六甲，需要细心呵护。 “哦！” 二郎点了点头，可一看就知道，没有听进去。 毕竟，他媳妇身边，如今有大丫头一个，还有两个小丫头伺候，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丈母娘隔三差五也会过来，老爹还请了镇上的董大夫，每个月来家里给家人们请一次平安脉，绝对不会出问题。 “憨货，没事多陪陪秀儿，怀孕的女人最敏感。” “知道了爹。” 想到自己的媳妇跟即将到来的孩子，二郎嘴角就压不住。 赵清虎没好气拍了一下这家伙的后脑勺。 “去干活吧，别在这傻乐。” ------ “老爷，书院建好了，你给取个名字呗？” 二郎走了，顾凌轩又凑了过来。 “你自己做主就行。” 书院，啥书院，就是一个学堂。读书人，就是花里胡哨。 大猫小猫两三只，明年初春开学，也不知道有多少孩童会来入学。 赵姓人家，赵清虎还能用族长的身份下令，要求适龄儿童全部入学。 其他人家，他就鞭长莫及了。 庄户人家的小孩子，可都是半个劳动力，有些人家是不愿意孩子去读书的。打猪草、喂鸡鸭，甚至是洗衣做饭，都是半大孩子的活。 谁都知道读书好，但是，读书有没有用，谁心里面不打鼓啊？ 特别是绿竹村，有赵怀远这一颗老鼠屎在，村民们对读书科举，都是有些畏惧的。 万一没读出来，还弄出来一个赵怀远，那岂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顾凌轩可不管许多，直接摊开纸笔，开始磨墨。 “老爷，您可是书院的主人，小子我可不敢越俎代庖。” 赵清虎见推脱不掉，提起笔来，一时无言。 “对不起了鲁夫子，借你的名头一用！” 心里面嘀咕一句，赵清虎提笔蘸墨，挥毫泼墨，写出了四个大字。 三味书院，至于是哪三味，赵清虎表示，你们就猜去吧。 “三味书院，老爷这名字意味深长啊。” 顾凌轩很满意，老爷的毛笔字，有所提升啊，至少他不用仔细辨别就能认出来。 “咱们就几间学堂，你弄个书院的名字，会不会贻笑大方啊。” “庸俗之人，无需理会。” 书院挂牌建成这一日，村上男女老少都来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赵清虎发达了，他们这些村民也跟着沾光。 “大虎，爹明年送你来读书！” “真的吗爹？你别骗我，明年我真的能来读书？” “当然，爹啥时候骗过你，你小子用心读，若是能跟你大堂哥一样，成为一个掌柜，爹给你娶个后娘！” ------ 王童生、刘秀才也被请了过来。 目前，他们两个是唯二答应来三味书院教学的。 三味书院，全都是砖瓦结构，推开大门进去，是一个小院子，再往里面，则是六间学堂。 学堂后面，是夫子们的办公地点，有藏书阁，还有食堂、马厩等等。 顾凌轩是把赵清虎给的两千两银子，用到了极致。 不仅把藏书阁搭建了起来，而且，还有马厩，入学的学子们，可以在这里学习骑射。 马匹他没购买，直接就借用赵清虎家的。 反正书院也是赵清虎的产业。 日后书院名头打响，学子们慕名而来，也是能赚钱的。 “祖宗保佑，我们绿竹村也要发达了。” 村长几个老人聚集在一起，对于书院的建成，喜形于色，几乎是弹冠相庆。 绿竹村底蕴不足，一直都是他们耿耿于怀的。 如今好了，不仅有了码头，村里面有了产业，更有了书院，还有御笔赏赐的牌匾。 整个沿河县，哪个村能跟他们绿竹村相比？ “是啊，我就是现在闭了眼，也有脸下去见祖宗了。” “可不兴胡说，如今的好日子，我还想多过几年呢！” “那不就成了老不死的了？” “哈哈哈哈---” ------ 冬日阳光温暖，赵清虎正在院子里面晒太阳，一旁是老余头，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爹，我们回来了。” 二丫风风火火，带着一群丫头、小子回来了。 赵清虎瞅了一眼，扭头了。 自从大丫去了香皂坊帮忙，家里面这些小萝卜头，二丫就成了领头羊。 自己给她们身边，各自配备了两个丫头。 老爹我是打算把你培养成淑女的，大家闺秀！ 不曾想，没有大丫盯着，二丫就彻底释放了天性，带着人上山挖野菜采蘑菇，去竹溪旁边钓鱼，整一艘大船，放线钩，每天都有收获。 自从竹溪梳理后，连通庆河，河水倒灌，跟着进来的还有大量鱼虾。 以前，竹溪内十斤大鱼，除了夏日洪水，大鱼回游外，根本就见不到。 如今，绿竹村已经先后有人从竹溪内钓上来三条十来斤的大鱼。 就出租那些鱼钩，赵清虎每天能赚不少铜板，足够他跟老余头、吴树根斗地主、打麻将用。 “爹，你吃着我弄回来的板栗，竟然还嫌弃女儿？”二丫伤心了，把背篓搁在赵清虎躺椅旁边，叉起了小腰。 第231章 三船白银 赵清华尴尬摸了摸鼻子，把怀里面用牛皮纸包裹的糖炒栗子往衣服下面遮了遮。 “爹，我都看到了，你不是说等入冬了再吃吗？” “二闺女，这不是已经入冬了吗？” “哼！” 二丫不服气，当初他老爹的意思，明明是等猫冬的时候吃。 没想到，她才上山去采集橡子半天时间，板栗就成了糖炒栗子。 “我的好闺女，爹我是想把你培养成大家闺秀，窈窕淑女的，你看看你，上山下河，咋咋呼呼，带着他们疯玩，这怎么成？” 虽说，女孩子性格跳脱些、活泼些没什么。可在这个时代，日后嫁了人可咋办啊？ 高门娶妻，低门嫁女，为了闺女的幸福，还是要在附近十里八乡找个殷实人家。日后若是受了委屈，自己还能帮着出头撑腰。 二丫十一岁了，转过年就十二岁了。 念及此处，赵清虎一拍脑门。 差点忘了，自家大丫过了年就十六岁了。 三郎那混小子，他不想找，那就再等等。 反正是男孩子，成了大龄剩男，以他们家如今的身份地位，解决终身大事不是问题。 可女孩子不行啊，继续挑挑拣拣，好女婿早就被人挑走了。 “咋了爹？” 见自家老爹神情有异，二丫担忧问道。 “二闺女你附耳过来，爹有重要任务交给你去办。” 二丫好奇，连忙靠了过来。只是，听了赵清虎几句话，小丫头脸颊都红了。 “哎呀，爹你怎么能这样，我不好意思开口，你还是自己去问吧。” 赵清虎伸出了尔康手，可惜，二闺女已经跑没影了。 “爹，你跟二姐说了啥啊？” 八岁的三丫好奇，二姐怎么红着脸跑了？ 赵清虎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子，“小丫头，别瞎好奇？” 二丫靠不住，但是，自己这个当爹的，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大丫啊，这件事情还是要迂回。 “去把你大嫂叫来。” “哦！” 三丫蹬蹬蹬就跑了，不一会，秦氏抱着小宝贝出来了。 已经立冬了，小宝贝也快满周岁了，穿的像个四喜丸子一样，圆滚滚的，见了赵清虎探出双手要抱抱，嘴里面还啊啊啊的。 “乖宝贝，来爷爷抱一抱。” 小人儿入怀，还挺压手的，大郎夫妻不错，把小宝贝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 “秦氏，大丫年纪大了，过了年就十六岁了，你帮我去问问她，若是她愿意，爹好安排媒人给她相看相看。” “爹，这---” 秦氏为难了，也有些犹豫。 家里婆婆去了，公爹房间虽然也有女人，可整个家没有真正的当家女主人。 俗话说，长嫂为母，赵清虎大大咧咧，没留意到大丫的年岁，她这个当大嫂的岂能不在意？ 她早就私下探过口风了，可大丫也不知是没开窍，还是故意的，反正是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一点不上心。 赵清虎虽然马马虎虎，可是他不傻。 见秦氏这神情，立马就知道，姑嫂两个私下里肯定是谈过了。 “大丫怎么说？” “相公说，他舍不得妹妹，让多在家留两年。” 你是懂说话艺术的！舍不得大丫，你把大郎给卖了啊。 “行吧！” 赵清虎没说啥，只是掰开一块糖炒栗子，开始逗弄长了牙的小宝贝。 坚果不好吃多了，但是，吃上一点点还是没问题的。 秦氏这个在家留两年，绝对是保守说法。 大丫今年十五，再留两年就是十七岁，十七岁定亲，在这个时代也不算什么。 可若是留个三五年，等大丫二十了，还没定亲，那就真的成大姑娘了。 到时候想要找一个好人家怕是困难，说不得，还要招赘，弄一个上门女婿呢。 可自家有六个儿子，再找一个上门女婿，肯定要被人戳脊梁骨。 “哎，儿女都是前世的孽债啊！” 感慨一句，赵清虎抱起了小宝贝，还是奶娃娃好。 还是要想办法，探一探大丫的口风，要知道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真要是不愿意过早嫁人，他们家也不是养不起。 即便是真的一辈子当个老姑娘，赵清虎如今的身价，让大丫养尊处优一辈子，也不是问题。 “罢了，顺其自然吧。” 十月底之前，赵清虎虽然天天四处晃悠，每日都是日上三竿才起来，无聊就去竹溪钓鱼，去石隆山上野猎。 但是，家里面的事情也不少。 收二茬稻，收棉花，种植油菜，给冬小麦施肥，二郎带着人忙的团团转。 等到雪花落下，纷纷扬扬，竹溪即将上冻的时候，一连五艘大货船，进了竹溪，停在了绿竹村外的码头上。 深水码头，停靠大货船不是问题。 让赵清虎意外的是，王三爷竟然亲自来了。 半年之期未满，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之前，都是两艘货船运送原材料过来，这一次来了五艘货船？ 大货船来了，远远就有人看见，村子里面早就传遍了。 书香她们，也安排了香皂坊的工人来卸货。 赵清虎是来看热闹的，他也好奇，怎么一口气来了五艘货船，难道是为了冬天提前备货？ 不曾想，货船停靠后，第一个下来的就是王三爷，后面还跟着五郎几个。 “爹！” “赵老弟，别来无恙啊！” “托福托福，三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码头风冷，快请随我回家。” “哈哈哈哈，好事，大好事啊！” 王三爷一挥手，背后几个家丁，抬着一个箱子下了货船。 一行人先一步回家，等那箱子打开，里面密密麻麻是账本。 “老弟，运河封冻之前，咱们要对一次账啊。” 赵清虎点了点头，的确，运河封冻之前对账有必要，当初他们合作的时候，没考虑到这个。 心中虽然欢喜，可嘴上还要谦虚一下，“年后开河了再来也一样。” “哈哈，这些账本老弟让人接收下，跟我的人对一对，我在船上半个月，身体着实有些吃不消，请先去洗漱休息下！” “应该的！” 赵清虎唤来二郎，把王三爷请了下去。 也不用住在家里面，他家的园子虽然没有完工，但是，已经有两个客院提前建好了，就是为了眼下的情况。 杜真、顾凌轩，还有刘通福三人齐上，开始清算账目。 “爹，路上我都听说了，五艘大货船，有三艘都装了白银，一箱一箱的，压船！”五郎小声嘀咕了一句。 赵清虎双眼一睁，好家伙，这么多？ 第232章 一笔巨款 “啪啪啪啪---” 茶室内，三大管家，手速飞起，不停在扒拉着算盘。 香皂坊的利润，赵清虎心中是有估算的。 六月份他从京城回来，是三郎亲自送货上京城的。 之后七月份三郎归来，王三爷派了两个管事过来。 五郎上京城的时候，又送了一批货过去。 九月份、十月份，各自又发了一次货。 这一次王三爷过来，十一月份的货，就让他自己带回去吧。 几批货，他光是出货价，就收了三十八万两银子。 后续出货数量虽然有所下降，但是，每个月香皂的出货量都在一万二左右，肥皂需求量更大，三万块左右。 这还只是王三爷跟南王这两条商路的销售量。 江北路的店铺已经开了起来，每个月都有上千香皂，两千多肥皂的铺货量。 赵清虎没有薄利多销，依旧是按照王三爷的定价来。 香皂跟肥皂，京城的渠道，他可以拿四成；江南的渠道，他能拿三成。 估摸着，还有三十多万两银子，难怪要装三艘货船。 好歹两三万斤呢。 “老爷，香皂坊的账本简单，都是大批量出货，这一次王三爷带来的利润，一共是三十二万六千四百两银子。” 刘通福第一个把香皂坊的账算了出来，都是大批量出货，好算的很。 赵清虎点了点头，看来，江南的渠道，销售比京城要多。 大渊朝有些头重脚轻啊，经济中心在南方？这可不是好事啊！朝廷远离经济中心，最后很可能尾大不掉，收不上赋税，走上明末老路。 原本赵清虎的计算，香皂生意，是年入百万两的大买卖。 没想到，这才五个月时间，买卖金额就达到了两百万两。 难怪，前世华夏，晚清如此败家，赔出去海量白银，整个华夏大地的金银留存量依旧惊人。 站在世界之巅，不停吸收诸国白银的华夏，金银储备量果然惊人。 这些地主老财，达官显贵家的地窖，到底藏了多少银钱啊？ 明末崇祯帝殉国，闯王大军在京城搜刮出八千万两白银，果然不是吹的。 搜刮出来的已经如此惊人，埋藏在地窖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这些银钱不拿出来花销流通，那就是一潭死水啊。 若是这笔银钱能想办法套出来，大渊朝的经济绝对能再上一个台阶。 “老爷！” 赵清虎正在发散思维，想法正天马行空呢，被顾凌轩打断。 “怎么了？” “煤矿的账目也出来了，我们没看明细，只看了每个月的总账，一共是十二万三千四百七十四两，又五百三十二个铜板。” “嗯？” 赵清虎微微皱眉，这个数字不对劲啊。 无烟煤这种利器，还有配套的蜂窝煤、煤炉技术，不应该只赚这么点啊。 那煤矿，自己可是出资一万两白银啊。 “账本拿来我看看。” 一眼扫过账本，赵清虎吃了一惊。 无烟煤，卖的太便宜了。 王三爷大发善心？一百斤无烟煤，只卖四十文钱？还有做好的蜂窝煤，三十文一百块？ 虽说，蜂窝煤里面大半是黄泥，可也不至于卖这么便宜啊！ 王三爷觉悟这么高？ 薄利多销？这绝对是把自身利润压制到了极致，毛利最多两成，扣除人工、运输，怕是只能保住一成五的利润。 但不得不说，这无烟煤生意果然是大买卖，是民生工程，即便是把利益压缩到了极致，五成收益依旧有十二万两白银的利润。 如今是十一月份，接下来才是一年之中的最冷时节。 十二月、来年的一月、二月，京城对无烟煤的供暖需求都是海量的。 算起来，一年也不少挣。 但是，这价格情况还是要问问三爷。 ------ “这---” 晚上餐桌上，面对赵清虎的问题，王三爷面露一丝愧疚。 “老弟，实不相瞒，这件事情是老哥对不起你。” “老哥言重了，无烟煤原本就是民生工程，本就不该高价出售的。” 王三爷竖起了大拇指，“老弟你是这个！” 把事情解释了一遍，赵清虎懂了。 皇帝陛下插手，想要高价赚取暴利，那是绝无可能的。 除非你想要拿着大砍刀，当着老皇帝的面，去砍龙椅的椅子腿。 得知王三爷主动让出三成干股给皇帝老子后，赵清虎立马也表示，自己要让出三成干股。 “老弟，你没必要如此。”王三爷连忙劝阻。 他姐夫赚不少，没必要再给了，实在是太多了。 赵清虎却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关乎民生的事情，自己你还是不过多插手了。 当初跟王三爷合作，做这无烟煤的事情，没考虑到皇帝陛下会插手。 以威宁侯府的力量，吞下这无烟煤买卖也不是啥大问题。 既然皇帝陛下插手了，自己就不能装聋作哑。 如此命脉，谁不想掌握在自己手中？ 皇帝虽然是九五至尊，也不能免俗啊。 王三爷拗不过赵清虎，只能是答应了。 赵清虎取了纸笔，写了转让文书，盖上了自己的官印。 王三爷忙，也赶时间，要在运河封冻之前回到京城，在赵清虎家休息了一日，便去了清水镇，找王员外去了，第二日就把香皂坊的存货打包带走。 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次香皂坊大量出货。 运河封冻，想要去京城就必须走陆路，马车快一点，路上也需要一个半月时间。 而且冬日北方风雪漫天，远行很危险。 一箱箱白银，送进了赵清虎家的地窖，这是他在新建的库房下面挖掘出来的，专门用来存放银钱的。 十一月底，竹溪上已经有了一层寒冰，好在还没有彻底封冻，水流中央还能走船。 三郎他们先后回归，家人们又整整齐齐的了。 腊月初的时候，大牛从沿河县回来，请了三天假期，他要成婚了。 没在外面建房，大牛把自己的新房，安排在了冰窖上面的小院子里面。 新娘子下娇的时候，赵清虎也去凑热闹。 可惜，盖着红盖头，看不清新媳妇长相。 也是，女人这一生最漂亮时候，自然是要让自家相公看的。 女方娘家，明显有些敷衍，陪嫁过来的嫁妆，少得可怜，就一个包裹，几件旧衣服而已。 赵清虎微微皱眉，倒是宋婆子，一脸笑意，她不在乎这些，能给大牛娶一个媳妇，已经让她心满意足。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大牛带着他媳妇来给主家敬茶，赵清虎才得以看到新媳妇的面容。 十七八岁的年纪，虽然有些黑，但是五官还算端正，就是身材有些瘦小。 给了红包，喝了茶，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大牛这新媳妇，算是得到了主家的认可，皆大欢喜。 “爹，咱们如今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上山去弄些猎物回来？” 第233章 瑞雪兆丰年 三郎闲不住，想要上山。 赵清虎歪在罗汉床上，盖着小棉被，一旁还有书香四女在演唱一曲锁麟囊，别提多惬意了，去打猎，姥姥！ 窝在家里面烤着炭火，听着小曲不香吗？上山风餐露宿，还有危险。 “你不是跟着凌轩学习吗？” 走出去了，见了大场面，三郎才感觉自己的知识储备少得可怜。 回来后，每次都要缠着顾凌轩，恶补。 原本应该是缠着五郎的，可惜啊，五郎一心科举，三郎即便是当哥的也不敢去叨扰自家五弟。 今日这是厌烦了，射箭、读书，还打发不了你那躁动的心。 “找沈老黑，他现在积极得很，他那二外甥已经改了姓，跟他来绿竹村生活了。”赵清虎道。 “爹你不去啊？万一我们上山遇到危险怎么办，而且，去年遇到的猴头菇，咱们今年去一趟，肯定能采集回来不少。” 赵清虎舔了舔嘴唇，猴头菇的确是美味。可如今隆冬腊月，怕是过了采摘季节，冬天山上温度也不低啊。 可在这个美味佳肴贫瘠的时代，山珍野味是难得的味觉享受。 “对了，过年前你安排人去一趟海边，弄些海货回来。” “放心吧爹，我早就安排好了。” “去找沈老黑问问，还有村上的人，有愿意上山的，咱们一起走一趟。” 不求有什么收获，就当是一次全村壮劳力的团建，增进增进彼此感情，塑造凝聚力。 得到了自家老爹许可，三郎欢欢喜喜跑了。 赵清虎听完一曲，中午吃饭的时候，大郎告诉了他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爹，镇上的粮价又涨了。” “嗯？” 有些意外，今年有了堆肥法，又有育苗插秧种植法，五谷丰登才对，怎么粮价又涨了？ “怎么回事？” “说是北方今年入冬太早，冬小麦很多没种活。” 天气太冷，北方的冬小麦没种活？ 这可是大事情啊，若是冬小麦大面积欠收，明年夏天北方肯定缺粮。 粮价上涨倒是情有可原。 朝廷应该开始调拨粮草了吧？ 毕竟，清水镇都得到了消息，没理由朝廷没得到消息啊。 “二郎，咱们村的冬小麦如何了？” “都不错，没有死苗。”二郎道。 赵清虎松了口气，看来他们这没啥影响。 “爹，今年冬天封冻的确早了点。”不过，二郎接下来一句话，让赵清虎一颗心又跟着悬了起来。 算算时间，去年的现在，才腊月初，竹溪的确没有全面封冻。 今年的竹溪，拓宽了河面，还挖深了河床，已经全面封冻，的确是早了点。 “家里的粮食还充足吗？” “爹你放心，咱们家去年收的粮食，足够吃几年时间了。” 赵清虎是腊月初四带人上山的，石隆山上，积雪明显比去年要厚。 有些地方，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把灌木丛都掩盖了起来。 沈老黑倒是开心了，大雪堆积，对于他查看猎物脚印很有帮助。 赵清虎提着铁枪，背着弓箭，好似回到了去年跟狼群搏杀的时候。 “怎么样，有收获吗？” 见沈老黑盯着几个脚印仔细查看，赵清虎好奇问了一句。 沈老黑脸色不太好，“这次咱们怕是有麻烦了，这爪印我看着像是大虫留下的。” “嘶！” 听了这话，就是赵清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虫？老虎下山了，几个意思啊，这么大石隆山找不到猎物了？ 不会是自己把野猪王干掉了，把两头熊瞎子弄没了，重创了狼群，让老虎得以扩张了狩猎领地吧？ “你仔细看看！” 沈老黑也不敢大意，其余村民闻言，全都聚集在了两人身边。 今年上山的有一百多人，也都带着武器。 但是，大虫这东西凶悍，乃是山中兽王，可不敢随意招惹。 沈老黑根据那脚印，很快就找到了一棵被标记了的树木。 果然，骚臭的很。 “还真是大虫。” “往回走吧。”赵清虎道。 既然知道了是大虫，还要往里面闯，那是自己找死。 老虎撒尿标记的领地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在，这地方距离绿竹村还有一天多的山路，大虫不至于下山去祸害他们村子。 这次上山，没啥大猎物，只采集了一些菌菇，弄了一些野鸡野兔回来。 沈老黑见一人分一只野鸡都难，立马不干了，他这金字招牌可不能砸在自己手里。 别说，老猎人就是老猎人，在沈老黑的带领下，大家掏了兔子洞，挖了狗獾的窝，收获还是有的。 大虫下山不是开玩笑的，赵清虎叮嘱沈老黑，带着人在后山挖掘了不少陷阱。 腊月初八，喝腊八粥这一日，天降大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将整个大地笼罩上一层白色。 瑞雪兆丰年，这原本是好事情。 赵清虎站在自家大厅里面，远远看见外面飞雪之中有村民外出。 “怎么回事？大郎你去看看。” “好的爹！” 这大雪天往外跑，不冷啊！ “爹，大家应该是去查看庄稼情况。”二郎凑了过来。 赵清虎心神一凛，不至于吧，他感觉这温度不是很低，应该冻不死耐寒的油菜跟冬小麦才是。 “你四婶生孩子没多久，你去你四叔家看看，缺不缺棉被柴火，田地里面的事情让他不要操心。还有秀儿，她也快要临盆了，你要照顾好。” “好的爹。” 二郎猜测的不错，村民们下地查看庄稼去了。 “如何？” “目前还看不出来，大雪覆盖了，好在还没出现死苗的情况。” 下雪不怕，就怕冻雨。 不过看了也是白看，如今的生产力，都是靠老天爷赏饭吃的。 就算是冬小麦被大量冻死在田地里面，也没办法拯救。 总不能在麦田里面堆上柴火天天烧吧。 好在，连续两天大雪纷飞，麦田里面雪堆已经起来了，反而能保护里面的冬小麦。 大家安心了下来，村里面的年味也越来越重。今年绿竹村的人没少挣，都能过个好年。 朱屠户来了，每天都带着人过来拉肥猪。 赵清虎家两个猪圈，一共养了三百多头猪，年前能出栏的有两百多头，都是上两百斤的大肥猪。 吴树根这几天是最开心的，站在猪圈门口，咧着大牙笑。 能把猪养好，他这个小管事，对得起老爷每个月给的月钱。 第234章 年假 赵清虎家今年的规矩跟去年差不多。 豆腐坊、香皂工坊，都是腊月十五停工。 沿河县往外的门店，早在腊月初十就关门封账。 不能再晚了，再晚路上就走不了马车了，耽搁这些人回来过年。 年前，王员外、宋天赐，甚至是京城中的威宁侯府，都给自己送了年礼过来。 今年赵清虎没有沉默，让杜真备上了礼物，送去了王员外家，威宁侯府的也是拜托他带去京城。 至于宋天赐，腊月初就送去县城了。 让赵清虎没想到的是，他好端端在家过着猫冬潇洒日子，可以四体不勤，悠闲享受，偶尔还能听听曲，来一段郭老师亲传完整版《探清水河》；没想到，五郎竟然给他找了一个活。 帮着看文章、看诗词、看策论。 好家伙，不愧是大儒培训过的，一眼扫过去，至少字好看多了，比之前飘逸灵秀了不少。 似乎有一些宋徽宗瘦金体的意味，就是笔力欠佳。 虽然赵清虎几次三番表示，自己做不来这种精细活。 但是，五郎坚持，想让老爹看看自己的成长。 倒是从五郎的策论之中，赵清虎了解了一些大渊朝的朝政。 至于微言大义，他是真的敬谢不敏。 五郎坚持，赵清虎没办法，也只能是听之任之。 反正拿过来他就看一看，指正问题？五郎肯定没这个期待，自己也干不来。 豆腐坊封锅后，赵清虎开始干活了，蒸馏酒。 他用的办法，就是土灶双层锅，很古老的蒸馏酒办法。 下面一层铁锅放黄酒，加热，让酒精挥发出来。 上面再架上一个铁锅，里面放冷水。 酒精挥发后，遇到上面的冷锅就会重新凝结，汇聚成水滴往出酒口走便是。 糯米酿造的是黄酒，赵清虎家的黄酒发酵几个月而已，酒糟混杂着酒水，看不出来有黄色。 不过，蒸馏出来的烧酒还是不错的，赵清虎尝了尝，酒精度应该有三十。 “用糯米还是太亏，明年直接用稻谷就行。”赵清虎道。 “爹，这酒水好烈啊！” 二郎尝了一口流出来的酒水，脸上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第一次喝，都这样。 自家鼓捣出来的这个，虽说也是蒸馏酒，但是，最多算是烧酒啊。 若说是白酒，那至少也要五十度。 “爹，这酒辣嗓子，跟咱们在京城喝的差不多。”三郎也尝了尝。 赵清虎点头，大渊朝是有蒸馏酒技术的，不过，酒精度跟他这个差不多。 也就是偏北方的百姓才会喝，驱寒暖身用的。 如今的南方，大面积还是喝黄酒、米酒。 这蒸馏酒的酒精浓度低，口感也不是很好，想要成为这片大地的主流，怕是还需要时间去沉淀。 “再蒸馏一次。” 设备虽然简单，可赵清虎相信，多蒸馏几次，肯定能得到酒精度高的。 实在不行，自己就把玻璃给手搓出来。 他虽然不太了解，可至少他知道，玻璃这东西，是高温加热沙土玻璃化得到的产物，多试几次，总能试出来的。 白酒，窖藏之后，可比这烧酒要好太多，不仅口感好，而且香味也不一样。 连续三次蒸馏，赵清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尝了一口，应该有五十度，毕竟这东西辣嗓子。 而那头酒，不能喝的，酒精度应该达到了六十多，再蒸馏一次，估摸着能达到七十度，都能用来当医用消毒酒精了。 果然，多次尝试后，许是因为设备太原始，最后得到的头酒，也就是七十度，多次蒸馏也得不到更高的。 赵清虎可不敢喝，只敢用手指蘸一点，放进嘴里面咂摸咂摸味道，推算推算酒精度数。 “这些用瓷罐封存起来，其余的窖藏。”赵清虎道。 “爷爷，你们在干嘛啊？” 大狗子跑了过来，脚步虚浮，脸蛋红红的。 好家伙，吹吹风，闻闻酒味就醉了？ “这孩子，大冬天不在房间猫冬，跑出来干啥啊？” 把孩子抱了起来，摸了摸脑袋，好在不发烫，没吹风。 “香---爷爷---好香---” 这么小就闻到了酒香，长大了肯定也是个酒蒙子。 赵清虎拿来一根筷子，蘸了一点度数低的烧酒，点在了大狗子的舌头上。 “呸，辣！” “哈哈哈哈！” 赵清虎大笑，“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了吧，以后可要离着远点。” “爹、二郎，你们快来，弟妹发动了。” 赵清虎在小花园弄得蒸馏酒，秦氏在二郎的院子里面一喊，大家都能听见。 秀儿发动了，要生了？ “快，快去请你们大奶奶。还有王老头，对了，让谢娘子烧热水。” 去年这个时候，大房的小宝贝出生。 如今，自家又要迎来新的生命。 一年一个他不嫌少，等三郎、四郎、五郎他们也娶了媳妇，怕是一年能有两三个。 家里忙了起来，因为秀儿是第一胎，赵清虎不放心，就在小花园守着。 很快，大伯娘来了，还有王如虎夫妻两个。 女人们都进了院子，赵清虎便让谢娘子摆上了火盆，让男人们都在大厅里面等着。 王三爷被请了过来，他虽然是半吊子，可好歹也是大夫不是。 秀儿这一胎，生的不太安生，从中午到晚上，红糖鸡蛋都送了好几遍了，直到接近午夜时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刺破了长夜。 赵清虎激动站了起来，一旁二郎早就是泪流满面。 他是真着急啊！ “没事了，听孩子的哭声，是个有福气的。”王三爷道。 “辛苦您了，待会再给我那儿媳妇把把脉。” “好！” 产房收拾干净后，王三爷才进去，摸了摸脉搏，又看了看孩子，确认没问题，大家才松了口气。 让大郎去送王三爷，赵清虎又让谢娘子摆了一桌，请大伯娘她们吃点好的补充补充体力。 “清虎啊，秀儿是个有福气的，今日过了这一关，往后都是享福的日子。”大伯娘道。 一旁王如虎夫妻两个连连点头。 闺女第一次生产，他们自然担心。 好在，一天时间就生了下来，这是祖宗庇佑啊。 女子有了第一次生产经验，往后生产会容易许多，也不会轻易出事。 这妇人第一次生产，就是闯生死关。 王如虎夫妻两个，担心自家女儿，今日就在赵清虎家住下了。 等到第二天，秀儿清醒过来，吃了东西，又下了奶，喂饱了小外孙，老两口这才彻底放心，回家去了，要给小外孙准备洗三的礼物。 “爹！” 赵清虎送走了两个亲家，回头就撞上了二郎。 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长大了，如今也是当爹的人了。” “爹，儿子今天特开心！”二郎道。 “好儿子！” 第235章 海货 自从有了孩子，二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天天窝在房间都不乐意出门。 还是洗三礼的时候，家里面亲朋好友都来了，赵清虎才见到自己的二儿子。 这混小子，有了儿子万事不管啊。 连蒸馏酒的事业，都全交给了大郎。 三郎这小子，就是个狗鼻子。 家里的好东西在哪，他就在哪。 烧酒，虽说大渊朝有，但是，掌握蒸馏技术的酿酒商可不多。 至少，庆州这里是没有的。去了府城，你也只能喝米酒。 不仅如此，他老爹还弄出了比烧酒更烈的酒。 喝上一两口，即便是在风雪之中酿酒，他浑身上下都暖烘烘的。 有这功能，这酒水绝对能卖上好价格。 “爹，咱们去办一个酿酒资格吧！” 三郎找到了赵清虎，大渊朝对酒水管控还是很严格的。 毕竟，如今的酒水都是用粮食酿造的。 控制酒水，除了因为酒水利润太高外，就是想要限制大面积酿酒，避免糟蹋粮食。 自家酿造一点酒水，没人找你麻烦。 赵清虎如今是官身，他在自己家里面，就是酿上几百大缸的酒水，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你要拿出去出售，就需要去衙门，领取酒牌，就等于是酿酒售卖资格证。 大渊朝的商税是三十税一，但是这酿酒的税收可不一样。 酿酒几乎跟盐一模一样，都是朝廷重点管控，大肆收税的地方。 酒水的税收，是十税三，而且不看利润，就看你的出货价格。 这也是酒水不便宜的原因。 就算是最差的米酒，也要将近十文钱一斤。 “年后去吧，现在大雪封路呢。” “爹，咱们家的酒特殊，绝对好卖，你打算卖多少啊？” 赵清虎竖起了一根手指头，一两银子一斤，不能再少了。 有香皂的借鉴在前，那些地主老财可不缺钱。 “才一两银子啊？” 三郎有些失望，这么好的酒，怎么滴也要卖上十两银子一斤啊。 不行，他老爹还是太保守。 这好东西在老爹手上肯定卖不上价格，必须找王三爷合作。 等过了年，他就带着这些酒水去一趟京城。 “老爷，您的螃蟹、龙虾好了。” 谢娘子端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螃蟹、龙虾，都是海货，是三郎派人去海边弄回来的。 三郎看到这些，立马退了三步。 赵清虎要的海货，跟正常海货有些不一样。 没人要的，他老爹就喜欢。 那海螺、螃蟹、龙虾，都是在海边卖不上价格的，他老爹却点名要。 见三郎退避三舍，谢娘子也是一脸难以言表的神情，赵清虎白眼连翻。 懂啥，你们懂啥？前世那盛世，老爷我都没办法实现海鲜自由。 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还不让我吃点好的？ 再说了，海里面宝贝多的很，更鲜美的海货也有，可咱们大渊朝这条件，渔民们能打捞上来吗？能运送到他们家吗？ 也就是冬天，天寒地冻，这些海货才能保鲜到他家。天气稍微暖和点，从海边运过来，早就滂臭滂臭的了。 寻常海货，九成九都是干货。 啃干货，还不如吃河鱼呢。 等竹溪彻底冰封，年前老爹带你们去凿冰取鱼。 大青蟹小龙虾，都是大个头，甚至，这一次送过来的海货，还有两只很刑的龙虾，中华锦绣龙虾。 传闻中，吃上一口踩缝纫机五年。 这东西在大渊朝，也是个吉祥物。 五彩缤纷的，渔民捕猎到了，那都是好运的象征。 但是，吃还是照常吃的。 这东西一般生存在南海，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北方来了。 有暖洋流？ 赵清虎不懂，但是，都送上门了，而且死翘翘了，不吃岂不是要浪费了？ 想要成为法律庇护的物种，再等几百年吧。 掰开螃蟹壳，里面蟹黄饱满，香气扑鼻。 “怎么，大闸蟹能吃，这海螃蟹就不敢吃了？”赵清虎笑道。 三郎脖子一缩，“爹，这能一样吗，大闸蟹才多大，你这个，一只就两三斤啊，都成妖怪了。” “是啊是啊，老爷，要不咱们还是别吃了吧？”谢娘子也开口劝了一句。 美味在前，都蒸好了，一个个红彤彤的，你让我不吃？这有点为难老爷了啊。 “去弄些姜末泡醋来，再把大酱弄来，老爷蘸着吃，对了，还有酒！” 不吃，那你们啃干货去吧。 海带、鲅鱼干、带鱼干、飞鱼干、干瑶柱、干海参，足够你们吃的。 见赵清虎吃的香，三郎忍不住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也掰开一只小龙虾。 别说，蘸了大酱，一口咬下去，肉质鲜美滑嫩，妥妥的美味啊。 “爹，好吃，明年咱们多弄些！我问过了，冬天都算是错过季节的，夏季、秋季这些东西更多。” “再说吧。” “爹，上次你不是让我去县城的杂货铺吗，说是你找那老板寻摸种子，这次又有了两种新的种子，就是不知道种出来是什么，你看了吗？” “看过了，有些猜测，等明年种下出了苗再看吧。” 之前，赵清虎忙了起来，直接把这件事情忘了。 三郎去县城给宋天赐送年礼，他才想起来。 杂货铺帮着收集的两种种子，赵清虎都很熟悉，但是他不敢确认。 还是等明年种好出了苗，再看看吧。 毕竟，其中一种，似乎不是华夏这片大地的土著啊，是舶来品。 另外一种倒是挺好认的，是甜杆，就是甜高粱。 甜杆种出来，赵清虎都能自己在家熬红糖了，甚至能手搓白糖出来。 只是甜杆作为经济作物，投入比有点惨，出糖比不了甘蔗跟甜菜。 可有总比没有好。 另外一种也不是什么特殊的种子，干干扁扁的，看着像是辣椒种子。 种子不错，只有三十多颗，赵清虎愣是忍住了，不敢拿一颗塞嘴里面尝尝味道。 辣椒是舶来品，赵清虎在大渊朝没见过，反正他在庆州府吃饭，去京城吃皇家晚宴都没吃到。 可那种子是真的跟辣椒种子一模一样，自己不会看错啊。 对这个，赵清虎还是满怀期待的。 有了辣椒，他实现火锅自由还远吗？ 大冬天的，不吃点辣椒，很难挨啊。 而且他们家的豆腐乳，没有辣椒，总感觉少了灵魂，只剩下咸了，那点辣味还是茱萸、生姜提供的，淡的很。 三郎马马虎虎的，今天突然想到才问一句，赵清虎可没有怠慢，种子到家的第一时间，他就收进了空间内，仔细保存了起来。 一切，就等明年春耕育种再说。 第236章 欢欢喜喜过大年 今年家里有了果园，赵清虎吃了不少果子。 大年临近，村里面开始杀年猪了。 家里人多，今年赵清虎让杀了五头年猪。 不仅如此，还留下了一头大肥猪，等着过年的时候，拜祠堂，献给祖宗们用的。 “小欢欢！” 杀年猪的时候，家里人都来看热闹，该帮忙的帮忙。 赵清虎见到了一个小丫头，是之前买回来的下人。 一众小子、姑娘中，有个小姑娘带着小妹妹，有个小子带着弟弟。 小欢欢，是赵清虎给那小姑娘取的名字。 “老爷！” 养了半年，小欢欢脸上也有肉了，大冬天的穿的暖和，脸颊都是红彤彤的。 赵清虎抱起小欢欢掂了掂，这孩子四岁了，过完年就五岁了，可身高体重跟自家四丫差了一半。 不行啊，要给补一补，再大点就不好补了。 可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小孩子也禁不住大补。 “小欢欢，吃得饱饭吗？” 小欢欢点头，“老爷，我吃得饱，就是吃不了太多，吃过就饿。” 赵清虎微微皱眉，孩子饿习惯了，胃口不大，要少食多餐。 他们家下人，跟他一样，都是一日三餐。家里的娃娃，饿了还有零食，或是坚果还是点心或是糖糕。 小欢欢手上可没有零食、点心，饿了就只能忍着。 这可不行，可也不好给厨房增加工作量。 总不能，孩子们饿了就给他们整一顿，也不好控制。 刘通福说的不错，家里面人多了，没有规矩不行。 他们家下人，如今也有大几十号人，加上主家人口，将近一百来号人了。 “油茶面，谢娘子，炒点油茶面，泡水就能吃的，孩子们吃不了多少，过段时间就饿这可不行，饿了就泡点油茶面。还有芝麻粉，今年咱家收的芝麻多，也黑，弄一些芝麻粉。” “老爷，油茶面我不会做啊。” “没事，老爷教你们。” 这种事情耽搁不得，家里人多，杀猪也不用赵清虎帮忙。赵清虎撸起袖子就开始指点谢娘子。 炒油茶面，用厚铁锅好，不容易糊。 糊了，那就不好吃了。 刚好，他们家煮豆浆的大铁锅就是厚锅，用来炒面刚刚好。 炒油茶面不用菜籽油，用猪油，香！ 猪油下锅，融化后直接下面，不能等油温上来，油温一高，白面下去立马就糊了。 小火慢慢烘焙，锅铲勤快些翻炒，等白面颜色变了，就可以出锅了。 这东西容易糊，不能在锅里面等白面颜色变深，炒到灰中带点黄就可以。 出锅后，熟面直接摊开，让炒面快速散热，不能堆积在一起，否则内部温度太高，一样会有糊味。 炒面好了后，赵清虎又查看了自家储存的坚果。 油茶面配上坚果，虽说不是大补品，但是，至少顶包啊，适合孩子们多餐少食，能确保不饿肚子。 选来选去，最后赵清虎选择用核桃、板栗两种充当调味。 用豆粉也行，可豆粉味道不太好，有点豆腥味。 还是核桃、板栗好，炒熟了，碾成粉香味十足。 泡油茶面也简单，两勺油茶面、一勺坚果，开水冲泡，搅和搅和，一大碗油茶面就好了。 面糊糊，又香又暖！ 谢娘子是厨房老手，赵清虎指点了两次，她就能独自操作了。 “爹，这油茶面能保存很长时间吧？”三郎道。 赵清虎点了点头，“仔细些保管，一两个月没问题，正常保存也能七八天不变质。” “那下次我外出的时候，让谢娘子帮我弄一点。” 有了油茶面，再加上芝麻粉，赵清虎又让谢娘子中午给孩子们一人一盅肉沫蒸鸡蛋，相信很快就能补回来。 ------ 吃了一顿红枣馒头，家里面也开始准备过年用的东西了。 面食、卤肉多准备一些，炸肉丸子，四喜丸子，能在冬日保存的熟食先给整上。 年前，赵清虎带着人上了竹溪。 今年竹溪虽然拓宽了，也加深了，但是，封冻后冰块厚度也有一尺多，可以行车跑马，人走在上面，根本不用担心。 冬日捕鱼，用渔网赵清虎不太懂，也操作不来，那玩意需要经验。 但是冬钓他会啊。 在冰面上找气泡，气泡多的地方，一般都有鱼。 此外就是看地理位置，水流回湾的地方，一般都是鱼群的聚集区。 确认好位置，赵清虎就把儿子们喊了过来。 冰镐一砸，很快就砸出了一个半米左右的冰洞。 竹溪拓宽，庆河水倒灌后，鱼虾资源丰富了不少啊。 这才刚刚开凿一个冰洞，很快就有鱼群浮了上来吸氧。 赵清虎摸了摸脑门，准备的鱼钩白瞎了，他今天可是带了油茶面来当鱼饵的。 “可惜了，你们没口福了。” 嘀咕一句，赵清虎一挥手，几个儿子的抄网立马就下去了。 “清虎，你咋弄的啊，这些鱼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王老九一脸好奇。 他是听说赵清虎带着人上竹溪才跑过来看看的。 还以为是提前取冰了，没想到是来捕鱼的。 正月他们取冰的时候，虽然也能遇到一些自己浮上来的鱼，可也没有这么多啊。 “这是手艺，可不能告诉你。” 没办法啊，我能说水里面缺氧，有了口子，鱼群都浮上来吸氧吗？ 说了，也听不懂啊。 王老九白眼连翻，咱们谁不认识谁啊，你啥时候有这手艺的？ “想吃鱼啊？”赵清虎乐了。 “家里有，还养着呢，活蹦乱跳的，都是之前封冻前钓上来的。” 吃鱼，王老九没有想法，他家的鱼还没吃完呢。 今年因为疏理了竹溪，村里公有的几口小鱼塘全都被挖没了，跟竹溪融为一体了，枯水期也没办法干塘取鱼了。 可竹溪拓宽后，水面大了鱼虾也多了，封冻之前他们钓了不少鱼，耐养的就养着，等着过年吃。 年年有余，讨一个好彩头。 “那算了，原本还打算把这手艺传授给你呢。” “吃，我王老九这辈子最喜欢吃鱼了。” “清虎，老叔我也喜欢吃鱼，你看看老叔这一嘴的牙齿，掉的差不多了，猪肉也吃不了啊，就能吃点鱼。” 赵清虎扶额，“你们走远点，找找河水回湾的地方，看看冰层下面有没有气泡！气泡多的地方鱼多，凿开一个口子，鱼群自己就浮上来了。” “真的假的？”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 今年的大年夜，赵清虎家格外热闹。 整个大厅都被清理出来了，除了他们主家在上面摆了两桌，下面仆人们，足足有六桌。 欢欢喜喜过大年，赵清虎虽然忙了一天，早上开祠堂祭祖、分祭祖的猪肉；下午又上山给祖宗们送钱送吃的，可心情一直很好。 第237章 闲来无事悔观书 热热闹闹吃了年夜饭，今年赵清虎拿出了不少银钱，当做压岁钱发给了下人们。 去年香皂坊赚了不少，赵清虎也拿出了一部分利润，分配给了家里面儿女。 十个儿女，各自五千两白银，成年的直接发放，未成年的就寄存在公中账本上。 此外，往跨院书香四女的账面上，增添了一万两银子；公中账本上也增添了一万两银子，并且叮嘱杜真，新年新气象，家里面来年的开销要提升一个档次，把日子过好点。 正月，赵清虎没有出门去拜年，来他家的倒是不少。 今年轮到老三赵清狗负责招待上门拜年的亲戚。 赵清虎作为大哥，来家拜年的两个妹妹，自然也要来见见他的。 正月的时候，赵清虎又带着人在竹溪上取了冰，以备暑热。 让他意外的是，今年来取冰的村民多了，甚至有邻村李家村的人。 去年绿竹村的人挖了冰窖，冬日藏冰，夏天暑热卖冰赚了钱的事情早就传开了，所以今年来凿冰回去的农人变多了。 赵清虎看着竹溪上热火朝天的取冰场面，无奈一叹。 人多了，这冰自然就会便宜。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至少能给自家在炎炎夏日保存一丝冰凉。 过了元宵，绿竹村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书院开学。 夫子目前只有两位，一位是李秀才，一位是王童生。 除了正常的启蒙课堂外，还有一个特训班，是顾凌轩、刘通福两人负责的。 书院开学第一日，送来的适龄孩童有两百多个。 不仅是绿竹村，李家村也来了不少，光是束脩就收了不少。 顾凌轩的手中又多了一个账本，而赵清虎，提前就给他支取了一千两银子，当做今年书院运转的费用。 书院开学后，赵清虎的重点，落在了五郎的备考上。 今年的院试比较早，安排在三月上旬。 原因无他，今年有三年一届的春闱，也就是乡试。 所以，今年的县试、府试、院试都会提前，而且时间很紧凑。 你要是天才，完全可以在今年，一路通关杀上去。 从县试开始，过了县试、府试便拥有童生身份，可以参加三月份的院试。 院试过了，有了秀才头衔，便有资格参与五月份举行的春闱。 春闱过了，那就是举人，便拥有上京城参加秋闱的资格。 一旦会试过了，便是贡生，能参加殿试。 殿试就是个象征。 自从唐朝出了个狠人，殿试就不会刷人了，就是生员们在皇帝老子面前露个脸，拥有一个天子门生的名头，而后就是定下新科等级，拿到进士身份，成为官僚集团一员。 当然了，古往今来，能一年完成县试到殿试的，几乎没有。 科举这条路是登天青云路，却也不是这么好走的。 首先交通条件就限制了许多人，大渊朝地大物博，不少地方，你光是赶到京城，路上消耗的时间动辄就是半年，甚至是一年时间。 赵清虎所在的庆州还好，毕竟有水路直通运河，能走运河入京城。 他们这里是有条件，制造一个一年过六关，过关斩将直面天子的。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是多少读书人的梦想啊！ 其次，科举也是很消耗精力的。 对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来说，考完一次乡试，就要丢掉半条命。 即便是通过了，往往也会沉淀一番，不仅是学问要继续精进，身体也要养一养，以备三年后的秋闱。 五郎参加今年的院试，需要去江北路首府，登州府。 学正、巡抚是此次院试的主持人，地点就在登州府的贡院内举行。 赵清虎的官身用不上了，院试可没人敢给他面子。 毕竟过了院试就是秀才，秀才功名是有许多特权的。 五郎想要今年冲刺院试成功，还是有很大困难的。 他要依靠自己的真才实学。 不仅是五郎，老宅的书礼，今年也要下场考秀才。 这是赵清虎的机会。 去登州府考秀才，靡费不少，光是往来的路费就需要十几两银子，更何况还要去登州府居住将近半个月时间。 赵清虎等的就是这个，只要赵老头开口索要银钱，他的条件很简单，断亲书。 最后一次买卖，赵清虎原本还打算出点血，多给点。 不曾想，自己左等右等，都等到了二月下旬，眼看着要启程了，老宅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咋样了？” 赵清虎跟两个弟弟窝在一处没人的地方碰头。 赵清牛摇了摇头，“大哥，老宅没动静，不仅老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老娘竟然也不出来溜达了，我听邻居沈叔说，似乎赵怀远都被强行锁在了房里面不让出来。” 赵清虎皱眉，一旁赵清狗则是满脸疑惑，看不太明白。 “哎！书礼是个聪明孩子啊！” 叹了口气，赵清虎能想到的，唯一能够镇住老宅这几个牛鬼蛇神的，只有赵书礼。 没想到，那小子年纪不大，心思不小，还真是个聪明人。 “也罢，如今看来，书礼是能顶门立户的，有他在，老宅也能安静下来，免去咱们许多麻烦。” 赵清虎没有坚持，挥了挥手，把两个弟弟打发走了。 对于赵老头跟老李婆子，赵清虎并没有用什么特殊手段。 一来，始终自己是后来人，不是被老宅压榨了几十年的原主。 二来，原主对于自己的原生家庭是什么想法，赵清虎无法决断。 只能说尊重别人的人生，自己不作出评判。 自己穿越而来，护住十个儿女，不让他们被老宅吸血，同时也能让自己过上省心省力的日子，便足够了。 即便不断亲，目前的状态已经算是好的。大家鸡犬之声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三兄弟，跟老宅的老两口，以及赵怀远，几乎是断了往来。 倒是二房三个孩子，还有些香火情在。 赵书礼既然是聪明人，他就会管好老宅，压住赵老头不让他闹腾。 且行且珍惜吧！ 随着院试时间靠近，赵清虎家也开始忙了起来。 雇佣客船，准备行囊，安排陪考人员。 赵清虎这个当家作主的，这种大事情，他自然要去。 不仅如此，宋天赐还特意过来了一趟，给沿河县的童生们争取了一个福利，那就是跟着赵清虎一起，前往登州府。 毕竟路上有五天的水路，大家一起，安全系数大大提升。 出发这一日，是二月二十八，是个黄道吉日。 此次沿河县前往登州府三家院试的童生一共也就二十七人，但是，陪考的可不少，加起来小一百了。 赵清虎家，除了他跟五郎外，顾凌轩陪着，还有鲁羊蹄以及两个小厮、一个厨娘、两个丫头。 如今条件好了，所有人都在绿竹村的码头登船。 路途无聊，赵清虎随便找了几本书来打发时间，都是五郎书箱里面找的，是之前宋大学士赠送的书籍。 只是，翻开看了一些后，他就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 第238章 悔不当初手贱啊 “老爷，你怎么了？” 船上，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赵清虎不对劲。 以往他身上那种，随和洒脱，慵懒悠闲的气息突然没了。 这两日，他就没有好脸色过。 也不拉着顾凌轩陪他斗地主、搓麻将，也不去甲板上甩钩钓鱼。 甚至是对五郎，赵清虎这两日也是避开的，尽量不让父子俩见面。 顾凌轩这个小管家，自然是感触最深。 老爷这两日，连胃口都下降了，以往一顿要吃三大碗，如今只能吃两大碗。 “哎！” 赵清虎叹了口气，转过了身，不愿意面对顾凌轩。 实在是，他心中太乱了。 他现在恨不能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尼玛，你怎么就手贱呢？ 无聊了，无聊了钓鱼不行吗？沿河观景也行啊，看看过往船只，不是一大乐趣？ 就算是无聊，你找人来斗地主啊，搓麻将啊！ 脑子抽筋了，竟然跑去看书打发时间。 看书就看书，怎么就手贱，拿了那一本史书啊？ 你都不考虑考虑，那史书不仅是繁体字，还是竖着排版的？而且，文言文记录的史书，他这个半文盲脑袋，能看得懂吗？ “老爷！”顾凌轩实在是担心，老爷这状态，明显不对劲啊。 虽说，有些童生会在院试之前紧张。 可自家老爷只是陪着五少爷来陪考的，又不让他亲自下场？ 至于吗？这是咋了？抽疯了？ “老爷没事，你忙自己的去吧。对了，别打扰五郎。” “哦！” 顾凌轩无奈，老爷不愿意说，他能咋？ 赵清虎瞅了瞅自己的手掌，无奈一叹！ 翻开就翻开，一本史书而已。 关键是，他还看懂了，而且，看到了让他肠子都悔青了的事情。 五郎就参加一个院试而已。 今年过不了，明年再来就是。 反正，赵清虎也没指望五郎今年就能成功。 自己就惨了，他要面对的，是小冰河期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赵清虎看了几册史书，终于把自己穿越的这个世界搞明白了。 不是架空，他是平行世界啊。 时间线是在元末的时候出了岔子。 咱们的天降狠人，立国最正的明太祖洪武大帝没有出现。 元朝覆灭后，大离太祖得了天下，享国运一百九十六年。 本朝太渊太祖得国至今，大渊朝国运也已经五十七年。 好家伙，这加起来，不就有两百五十一年。 他若是没记错，华夏历史上，大明正统，从朱元璋在金陵称帝，于紫金山祭告天地到明思宗崇祯皇帝煤山自缢，前后也就是二百七十六年，从公元1368年到1644年。 如此算起来，如今是公元1619年。 这是华夏大地，小冰河期最严重的时候，接下来的二十多年，更是没有一年不闹灾。不仅闹灾，还是大灾大难，覆盖范围之广，让人瞠目咋舌。 气温下降，带来的最大灾难，是粮食的大面积减产。这个时代，没粮食吃可是要死人的。 只有人死的够多，减产的粮食足够养活所有人，才有可能停止动荡。 赵清虎即将面对的，是天气寒冷，是连年的大灾大难，甚至有可能演化成灭国动荡，封建王朝更迭。哪一次，不是死伤惨重，人口锐减？死一半，那都是轻的。 大渊朝虽说如今是盛世，可脆弱的封建王朝，低下的生产力，如何能扛得住天灾人祸？ 赵清虎左思右想，都不知道自家这点家当，要如何规避这种大灾祸？ 造船远洋，带着人去南面？ 还是漂洋过海，去找寻美洲新大陆？ 想想就好，赵清虎可不想过苦日子。 漂洋过海，或是举家搬迁去更南方，那都是下下策。 乱世登高一呼，开国称祖？ 若是穿越小年轻，赵清虎还有点想法。 可自己年纪不小了，过了四十，奔五十的人，闹腾不起来，没激情。 思来想去，想要保住自己目前的美好生活，在古代活到寿终正寝，不经历乱世，不被天灾人祸所害，赵清虎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大渊朝。 抵达登州府，坐在马车上，看着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黑发黑眼黄皮肤，都是炎黄子孙，是汉族儿郎，赵清虎有了决断。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还是为了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同族，他都要做点什么。 脑海中念头连转，他在头脑风暴，也在考虑如今大渊朝的朝局。 皇帝老子年纪不小了，已经五十有五，之前见面，看他身体还算硬朗。 自己要抛出的重磅炸弹，既要让皇帝老子惊骇，又不能直接把他击溃，难啊！ 难怪这些年，冬天越来越冷。 想到小冰河期在明末的肆虐，赵清虎就有些头疼，这些才哪到哪啊！后面的日子才是艰难！ 也难怪，自己能看到辣椒种子。 念及此处，赵清虎突然双眼一亮。 他想到了，似乎，玉米、土豆、红薯，都是在明末传到华夏大地的。 明末因为处于乱世，这三种高产粮食才没得到朝廷重视。 后来被清朝爱新觉罗捡了便宜。 不仅入主中原后，便迎来了温暖期，而且还得到了高产粮种，让他们躺着就创造了华夏封建王朝，最后一个盛世。 “爹！” 到了地方，三郎才敢硬着头皮上前喊了一句。 见面的时候，顾凌轩说他爹出了问题，他还不相信。 等见了面，三郎也触霉头。 老爹那黑脸，跟锅底有的一比。 “无妨，先安顿吧。” 赵清虎摆了摆手，只是进门之前，定定看了三郎一眼。 好儿子，你不是想往外面跑吗，过完年就迫不及待跑登州府来了，一点不留恋自己这个老爹。 以后啊，老爹送你入沧海擒蛟龙！ 心中有了大致的决定，赵清虎反而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谢绝婉拒了所有的拜帖，赵清虎窝在三郎准备的院子里面，每日也不忙别的，就闭目凝神躺着，思索着目前的局面。 大渊朝立国五十七载，太祖是马上打下的江山，上马杀敌，下马治国，是一代豪雄。 当今皇帝，也是励精图治，可当得起一声明君。 两代明君努力了五十七年，不仅平定乱世，也给了大渊朝，应对即将爆发的小冰河期的底气。 至少，大渊朝的兵锋正盛，而且，对火器十分重视。 这是平定乱世最重要的资本。 脑海中盘点着自己掌握的这个时代有限的情报，赵清虎已经有了一些大致的计划。 压下了心中迷茫跟惶恐，脑海中有了一些初步计划后，赵清虎也没闲着，他开始读书，读史书。 在赵清虎沉浸在历史汪洋大海中的时候，五郎也有样学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天天在家温习。 三郎跟顾凌轩，硬着头皮照顾这两尊大神。 一个是即将院试，碰不得，伤不得，一切以他为先。 一个是抽疯的老爹，那也是要当做大佛供着的。 第239章 孔庙祭祀 三月初八这一日，院试进入了流程。 五郎跟书礼两人穿上了儒生袍子，宽袖高冠，跟着江北道的学政，前往贡院所在的孔庙祭祀。 院试的正考，实际上只有一天时间，主要就是考核经论、试贴诗。 内容都是四书五经，测试的是考生的基础能力。 正考安排在三月初十，在此之前，学政会带着学子们，前往祭祀孔庙，也会随机考核一些学生问题。 院试的主考官就是学政、巡抚。 考生的质量如何，今年能有多少秀才，跟学政的政绩息息相关。 当然了，对于学政来说，今年的春闱才是关键。 大渊朝的科举设定，跟赵清虎记忆中的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乡试一般都在春天，春耕之后，是春闱。 而会试、殿试则是安排在秋收之后，被称为秋闱。 原因无他，大渊朝的官员三年一届，而每一次的督察、选官，都是冬日进行，春天外派。 传闻是太祖立国之时，社会动荡，读书人太少，想找个有功名的秀才出来当官都难。 所以，便简化了科举流程。 一年内，把科举这条路安排的明明白白，就是想要尽快筛选出一些读书人出来当官。 太祖留下的规矩，后人自然不好改动。 只能是在这个基础上，修修补补。 那贡院赵清虎也进去看过，考舍还是挺宽敞的，有两米来宽。 考生除了答题的位置，里面空间足够宽敞，有木板床跟草席子，可以敞开手脚睡觉。 好奇之下，赵清虎还找人问过。 毕竟，传闻中乡试、会试都会持续九天，考生的吃喝拉撒都在考舍内。 不是还有传闻中的“屎戳子”吗？ 就是考生忍不住，人有三急上大号之后，监考官会在对方的试卷上，盖一个黑色印章。 而主考官看到黑色戳子，知道考生中途离开上过大号，有作弊嫌疑，直接就将之淘汰；也有说，屎尿之事腌臜，出现在科举这种神圣之地，有碍观瞻，是不祥，被主考官不喜，直接就会落榜。 因为好奇，赵清虎特意找懂行的人问了问。 对方直言摇头。 考场就有厕所，考生来大号是可以请示后出恭的，就是有些尴尬，那茅厕是四面漏风，没有遮挡的。 毕竟，考生在考试期间，不能离开监考者的视线。 监考官，堂堂读书人，自然懂得非礼勿视，不会自己找恶心，去监看他人如厕。 所以，一般就是负责巡逻的兵丁来监视。 不管如何，这也比“屎戳子”好。 毕竟，乡试九天时间，分三场，每一场都是三天两夜。 要憋着不上大号，那真的是反人类。 你要去上，就给你一个“屎戳子”，让你十年寒窗苦读一朝成空，你上不上？ 憋着吧，憋不住怎么办？传闻不少考生都是直接在考舍内解决的，用袜子或是衣物兜住。 那考场，简直是臭不可闻啊。 大渊朝是汉人政权，根正苗红，自然不需要这种非人手段。 也就是满清这种异族人统治，才会允许这种反人类设置存在，借此来摧残读书人的傲骨。 读书人讲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自认为是圣人嫡传，谁抗过了这样的磨难，不来点心理变态啊？ 用这种办法，为难考生，击溃他们的傲骨，绝非正道。 三月初十这一日，赵清虎起得很早，一大早就把两个考生送到了贡院门口。 江北道，六府三十二县，所有前来参加院试的考生，都在半个时辰内汇聚而来。 贡院门口，已经排起了好几个长队。 赵清虎大略扫了一眼，参与这一次院试的，应该有一千多人。 有老有少，传闻之中，皓首穷经的老学究也有。 不过，看这些人身上的穿着，家境应该是不错的。 你要是太穷的童生，只能跟绿竹村的王童生一样，在村里面当个夫子谋生，来府城参与院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加油！” 看了一眼两个小子，赵清虎给了一句鼓励。 两个小子，都是一脸严肃认真，挎着烤篮，随着队伍逐渐往前。 赵清虎，成为了送考队伍中的一员。 看得出来，不少来送考的都是父亲，也有带着仆人的。 “老爷，五少爷进去了。” 好一会，顾凌轩才提醒了一句眼神空洞的赵清虎。 赵清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了。 今日就是院试主考，就一天时间，早上进去，晚上回来。 只考经论、试贴诗，一天时间也足够了。 “老爷，这几天你怎么了？” 顾凌轩实在是好奇，见赵清虎恢复了一些，才敢开口询问。 “小孩子，瞎操心干嘛，老爷我好得很。” 只是笑了笑，赵清虎没说什么。 鲁羊蹄带着两个小厮留了下来，要占据一个好位置，晚上好迎接五郎两人出考场。 虽说只有一天时间，可毕竟是院试，对于这些考生来说很重要，必定会倾尽全力，也不知道两个小子出来后是啥样。 “凌轩啊，等五郎院试出了结果，陪老爷我去一趟京城吧。” 路上，赵清虎开口了。 “去京城？” 顾凌轩一愣，好端端的老爷去京城干嘛？难道去年入宫的时候，老爷跟皇帝陛下又有约定？ “老爷要去京城，小的一定陪着。” “那就好。” 这一次去京城，赵清虎估摸着，等待自己，以及自己家庭的，将会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不知道皇帝老子的内库，这么些年，一共积攒了多少钱财，够不够以后花销的？ 顾凌轩脑袋机灵，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寻常，连忙问道：“老爷，咱们怎么动身啊，从登州直接去京城，还是先回家再去京城？” “直接去，就不回去了。” 回去一趟，赵清虎怕自己舍不得绿竹村的温柔乡。 好不容易，他才下定决心，要带着整个大渊皇朝好好种田，渡过未来二十多年的小冰河时期，回去一趟，他怕自己舍不得绿竹村的好日子。 他了解自己的性格，所以要逼迫自己一把。 直接去京城，先把皇帝陛下吓一吓，让自己没有退路。 “老爷，就咱们两个去吗？” “是啊，就咱们两个，你去准备准备，等五郎院试结果出来了，咱们就上路。” 第240章 榜上有名 事情交代给顾凌轩后，赵清虎一身轻松，也不看书了，没鸟球用，回去就歪在了躺椅上。 三郎这小子，天天忙的脚不沾地，送完五郎就走了，都没空回来陪陪他老爹。 是个好苗子，等以后造了船，远渡重洋，去海外捞金子捞银子，跑马圈地，绝对是个好手。 士农工商，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无工不强，想要提高生产力，提升抵御灾害的能力，还是要从“工”方面入手。 而想要彻底提升粮食产量，高产粮种、化肥是两大要素之一。没有工匠，不能在技术上有所提升，化肥可整不出来。 心情放松后，时间过得就快。 赵清虎只感觉吃过午饭，才午休一会，三郎就回来了，拉着他们两个去贡院门口等待。 贡院早就被兵丁守了起来，等候在此的众人，只能在外围站着，翘首以盼。 “可是赵农令赵大人当面？” 一个中年人主动凑了过来，身上穿着丝绸，应该也是有些地位的。 “我是，不知道阁下是？” “在下庆州府汪家汪旬，汪朔是我儿子。” 赵清虎双眼一亮，热情了不少，“幸会幸会。” 这是同乡啊，不仅如此，之前两家还有一些礼物往来。 当初五郎去庆州府参加府试的时候，赵清虎为了把王木匠的“艺术品”卖出去，还送了一件礼物给汪朔。 这位庆州府的神童，这一次也来参加院试了？ 没想到，汪旬竟然认识自己。 赵清虎还好奇呢，自己虽然有点名头，可也没有照片流落在外啊，汪旬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汪老爷！” 此时，三郎开口了，主动跟汪旬打招呼。 “三少爷！” “汪老爷客气了，您是长辈，称呼我一声三郎即可。” 见两人认识，赵清虎恍然，汪旬是通过三郎认识自己的。 汪旬还想跟赵清虎聊两句，就在此时，人群中有动静了。 “快看，有人出来了。” 三人齐齐朝着贡院大门口投去了视线。 果然，一个小小书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神情满是疲惫，但是，还算正常，没有离了贡院便一头栽倒在地。 “儿啊！” 一个中年人兴奋喊了一声，快步上前把那小少年搀扶住了。 陆陆续续有考生出来，兵丁们也主动让开了道路。 众人连忙上前，抢着把自己的孩子从人堆里面解救出来。 沿河县的人，全都聚集在了赵清虎身边。 “五少爷！” 一个小厮眼尖，见到了出来的五郎，连忙挤开人群跑了上去。 赵清虎也举起了手臂，“五郎，爹在这。” 五郎后面，赵书礼也走了出来。 “爹|大伯！” “累了吧，咱们先回去。” 见周围全是人群，赵清虎无奈，让鲁羊蹄在前开路，带着自家人快速离开。 没走几步，他就听到了人群中有哭泣之声。 想来，应该是考的不理想的考生。 有些孩子还太小，十三四岁，绷不住哭出来很正常。 赵清虎早就叮嘱了家里人，两个小子出来后，绝口不提院试的事情。 转移他们注意力的办法也是现成的。 回到了住处，赵清虎就跟两个儿子说了，自己要上京城一趟。 “爹你要去京城？” 两人都吓了一跳，一点迹象都没有啊。 去年老爹去京城，可是提前一个多月就开始准备，还找宋天赐，通过官方渠道把事情传递了上去。 “爹，是发生什么事了？”五郎担忧问了一句。 老爹自从看了史书后，整个人就不太对劲，他也暗自担心了几日。 “没什么事，爹就是进京见一见皇帝陛下，你们不用担心，爹心中有数！等五郎院试结果出来了，爹就上京城，你们兄弟二人回家去。” “爹，我陪着你去。” 几乎是异口同声，不管是三郎、还是五郎，都想陪着他去京城。 三郎是想要去京城见一见王三爷，五郎则是担心他老爹。 见皇帝陛下，这可不是小事情。 听老爹的语气就知道，这一次他是突然上京城的，跟皇帝陛下并没有事先约定。 爹虽然有官身，是六品司农令，可贸贸然上京城，能否见到陛下都难说。 “这一次不用你们陪着，老老实实忙你们的就是，三郎也别在登州府了，把五郎送回去。” 三郎脖子一缩，但是五郎却坚持。 “爹，我担心你！” “这孩子！” 读书人，果然心思多。 想了想，赵清虎最后还是没做出决定，“等院试结果出来再说吧。” 三天时间，院试就出了结果。 对于学政、巡抚这些闯过了科举大道的人来说，童生的文章还是太稚嫩，评判速度很快。 赵清虎虽然也急切想要知道答案，但是他没为难自己，跑去挤着看榜，反正三郎已经带着顾凌轩一大早就出门了。 “喜报、喜报，恭贺登州府甲字六号吴老爷得中院试第六十四名！” 门外已经有拿着喜报的衙役敲着铜锣，快步报喜的声音。 原本还能坐得住的五郎、书礼两人，直接就站了起来。 “放榜了！”赵书礼道。 五郎点了点头，肯定是放榜了，不然这些报喜的衙役不会出来。 一千多人，就录取了六十四名秀才？ 这录取率有点低啊，六府三十二县，就分六十四名秀才，一县两个名额都分不到。 “喜报、喜报---” 才听到了三个报喜的声音，就见鲁羊蹄从外面跑了进来。 “老爷，大喜，大喜啊，两位少爷都中了。” 赵清虎噌一声就站了起来。 两人都中了？ 不管是五郎还是书礼，他们都是第一次参加院试啊。 没想到，老赵家这基因，还真的有读书的资质啊。 五郎才读书多久啊？一年多，就考中秀才了？ 赵书礼也不错，两年前中的童生，第一次来院试就中了秀才。 “多少名次？”五郎急切问道。 鲁羊蹄摇了摇头，“我没挤进去，是三少爷大声喊得，我得了消息就跑了回来。” “不着急，中了就行。”赵清虎道。 三郎速度也不慢，一瘸一拐跑了回来。 “爹，五郎中了第三名，书礼也中了，是二十五名，我看的真真切切的。” 有了确切消息，众人都松了口气。 赵清虎大手一挥，“这是喜事，老爷有赏！” 第241章 主仆入京 赵清虎很是舍得，撒出去不少银钱当做赏赐。 五郎拿到了秀才功名，走上了真正的科举之路，这是他们家的大喜事。 赵清虎拿了一千两银子，奖励给五郎。 来报喜的外人都有打赏，家里面上上下下也有赏赐，五郎当然也要有，而且是独一份。 捏了捏鼻子，最后赵清虎还是让三郎给赵书礼送去了一百两银子，算是对他的奖赏。 晚上，赵清虎找了五郎过来，两父子谈一谈。 “爹！” “坐吧。” 喝了口茶，赵清虎才开口说起正事，“五郎，对于今年的春闱你有想法吗？” 五郎点头，“郭先生叮嘱过我，过了院试后，今年可以下场试一试会试，不求中举，需去经历一番。” 赵清虎颔首，“如此，你回家去专心备考，会试之前爹会回来。” “爹？” “不用担心，你把精力放在会试上便是，爹去京城没有危险。” 赵清虎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 皇帝陛下，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不是暴虐嗜杀的昏君。 “那爹你多带些人入京吧，就凌轩一个人陪着我们不放心。” “好吧，让鲁羊蹄也跟着。” 院试之后，巡抚出面主持了一场春日宴，还给赵清虎来了帖子。 读书人的事情，赵清虎没有凑热闹的想法，让五郎代替自己去了。 三月十五，码头上，赵清虎登上了前往京城的客船，只有顾凌轩、鲁羊蹄陪着。 三郎则是陪着五郎等人回家去。 挥手告别后，赵清虎入了船舱。 从登州府入京城，直接走的就是运河，路上只需要十天时间。 一路摇摇晃晃到了通州码头，路上并没什么意外，顺利得很。 鲁羊蹄两个先下去，雇了马车，拉着赵清虎跟行李，走通州码头直奔京城而去。 半上午到了京城，赵清虎没有惊动任何人，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翌日，也没有一大早就入宫请见，而是等到吃了午饭，才雇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临行之前，赵清虎把一封信交给了顾凌轩。 “老爷若是晚上没回来，你拿着这封信去威宁侯府。” 虽然有自信，可赵清虎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万一刺激过头，皇帝陛下有个好歹，他也是罪人啊。 “老爷？” 顾凌轩有点懵，小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 “以备万一而已，别瞎担心，老爷有自信十拿九稳。” 宫门口，赵清虎也没有奏章，没有表贴，就直接报上了姓名官身，亮出了官印。 寻常六品官员来了，自然很难见到皇帝陛下。 可赵清虎不一样，他司农令的身份倒是其次，关键是，此人是小神农啊。 皇帝陛下在朝堂上，多次提及表彰的存在，京城谁人不知？ 那御林军不敢怠慢，立马把消息传了上去。 出来迎接赵清虎的，是孙公公。 虽然意外，可孙公公没有多言，直接把赵清虎请入了皇宫。 路上，赵清虎倒是主动开口。 “孙公公，陛下近日身体如何？” 孙公公面露疑惑，好端端的，突然来京，又问陛下身体，这是怎么了？ 外臣询问陛下身体，这可是犯忌讳的。 可赵清虎他又不是正常的官员，一时间还真让孙公公有些为难。 岂止是孙公公啊，入宫之前，赵清虎来京的消息没人知道。 可他站在宫门口有半个时辰，消息自然快速传递出去了。 京城内，不少大人物，脑袋中都是疑惑。这位，怎么突然来京城了？ “陛下圣体安康！” 孙公公思虑再三，最后还是给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官方回答。 赵清虎有些失望，还是面圣后直接询问陛下吧。 大不了，让陛下找几个太医在外面候着。 等见到了皇帝，赵清虎微微有些意外，因为皇帝陛下所在的位置，是暖身殿，这里是皇帝日常办公的地方。 不仅是皇帝陛下在，左右丞相也在。 “参见陛下！” 赵清虎行了一礼，大渊朝很少行跪拜大礼，上次入宫，皇帝陛下事先遣人教导过赵清虎宫中规矩。 “爱卿平身！” 赵清虎抬头，看了一眼皇帝陛下。 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看样子身体不错。 再看了看左右丞相，发现两个老大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异，赵清虎也看不太明白。 也不怪两位丞相少见多怪。 他们也好奇，这位小神农，怎么会选择这种方式入宫，事先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且，陛下对赵清虎喜形于色的欢迎态度，也值得人深思。 这位小神农，简在帝心啊。 寻常六品官员，想要入宫面圣可不容易。 官僚系统内，有自己运转的规则。 但是，这个规则在这位司农令身上，似乎，不太管用。 毕竟这位只是有名无实，连一个上官都没有。 “陛下，微臣有些事情要说，只是---” 见赵清虎视线扫向自己两人，左相第一时间开口呵斥，“司农令休要放肆！” 赵清虎太不懂规矩了，他们是左右丞相，是有参政权利的。 这小子，竟然想要他们左右丞相回避？这可是大忌！ 第一时间开口呵斥，也算是对赵清虎的维护，万一陛下盛怒，如何是好？ 右相也上前一步，“陛下，赵农令他不在朝堂---” 赵清虎又不傻，大渊朝左右丞相，有点类似宋朝的大相公，是能跟帝王分润一些最高统治权的存在，是读书人的最高追求。 让左右丞相回避，自然是犯忌讳的事情。 可是，他要说的事情实在是不好告诉皇帝之外的人。 即便是左右丞相，是否有知情权，也需要皇帝陛下自己决定。 宏丰帝摆了摆手，制止了右相。 “无妨，两位爱卿先下去吧。” 左右丞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外。 没想到，陛下对赵农令如此宽宥。 “臣告退！” “大伴，给赵爱卿赐座、上茶。” “遵命！” 这一次孙公公搬来的是太师椅，还有小茶几。 赵清虎也不客气，落座后喝了一口茶，扫了一眼整个暖身殿。 也不知道皇帝身边有没有传闻中的暗卫守护！ 那侯三山，能无声无息潜入自家。 皇宫之内，应该也有一些高手吧？ 毕竟这个时代，盛行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陛下，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宏丰帝笑了，“爱卿放心，朕身体很好。” 赵清虎看了一眼孙公公，叹了口气后才开口道：“陛下，不如叫几个太医在外面候着。” 宏丰帝微微皱眉，让太医在外面候着？ 虽然满心疑惑，可他还是给孙公公去了一个眼神。 孙公公会意，连忙出去找了个小太监，去太医院找太医了。 一盏茶的功夫，便有小太监来报，太医院三位当值太医来了，就在殿外候着。 见一切都准备好了，赵清虎这才起身，躬身行了一礼。 “陛下，微臣接下来所言乃是从史书之中所得，您要撑住啊！” 第242章 快宣太医 “陛下，自太史公作史记至今，我华夏大地，风起云涌，皇朝更迭，虽杂乱，却有一些规律可循。” “史料记载，自玄鸟生商以来，咱们华夏大地，共有三大乱世！商末周初为其一；而后大约五百年乃是东汉末年，三国魏晋时期；再五百年，至唐末、五代十国、北宋初---” 果然，皇帝老子是聪明人，自己说了前面三个，他立马就想到了。 北宋初至今，大概也是五百年轮回。 事情不可能这么凑巧，怎么每一次大乱世，都是间隔五百多年？ 大离皇朝末年，也乱了起来，是自己的老爹，带着人打了十几年，才有了如今的大渊皇朝。 “爱卿可是发现了其中隐秘？” 赵清虎点头，“乱世降临，虽有人祸，其中也有天灾。微臣发现，每逢乱世，天候必定有大变，大都是异常寒冷，从北到南，天寒地冻，粮食大面积减产，百姓无果腹之食，继而动荡。每有寒冷气候，必定伴随大面积旱灾，许多地方颗粒无收，继而引发其他灾害，如鼠害、蝗灾、病疫等等。” “这---” 皇帝有点懵，有这规律？ “大伴，快去司天监让他们查。” 司天监是朝廷观测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记录水文天象的机构，他们的资料肯定最详细。 孙公公没想到，赵清虎跑来皇宫，放这么一个雷。 这可是大事，头等大事啊，关乎江山社稷安危。 这么些年，难怪没有一年安宁，每年都有灾害上报，而且规模不小。 里面难道还有这规律？ 天灾降临，不是皇朝不德吗？ 若是真的，大渊朝怎么办？ 孙公公亲自去了，司天监这个庞大的机器，立马运转了起来。 有了方向，查找史料也快速。 商末周初，肯定是没有多少记载的。 但是，汉末、三国、魏晋可以查啊。 还有唐末至宋初，都是有记录的。 只是，查着查着，这些司天监的人就不淡定了。 这些可都是乱世啊，还是大乱世。 远的且不说，东汉末年后，经历三国乱世，魏晋时期更是五胡乱华，中原汉人差点绝种。 唐末至宋初，军阀割据，也是死了不少人的。 ------ “陛下，陛下啊---” 司天监的监正，是哭着跑进来的，脚步踉跄，连孙公公在后面都没能拦住。 宏丰帝惊起，双眼死死盯着监正。 “陛下啊！” 那监正老泪纵横，几乎是滑跪在地，身子瘫软。 “苍天凉薄，苍天凉薄啊陛下，上苍待我炎黄何其凉薄啊！” 宏丰帝只感觉眼前一黑，是真的？ 身体一晃，宏丰帝一屁股坐了回去，眉毛紧皱了起来。 孙公公大吃一惊，刚刚跑进来，立马又跑了出去，把三个太医带了进来。 太医们见皇帝陛下神情有异，连忙上前请脉。 “陛下，您心绪翻涌，热血冲顶，不可急躁啊。” 赵清虎只见三个太医商议一番后，给皇帝陛下上了针灸，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回转了过来。 皇帝摆了摆手，三位太医立马就下去了。 “仔细说说。” 那监正也吓了个半死，可想到自己查看到的事情，心又揪了起来。 天灾，他们大渊朝即将迎来大面积天灾。 天地不仁啊！ 等监正断断续续，把查阅的资料说了出来，宏丰帝沉默了。其他的也就罢了，就这么些年，运河的封冻时间，一年比一年长，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天气寒冷，粮食减产，百姓食不果腹。 特别是北方大草原，里面的胡人蛮夷，饿了可是会南下劫掠的。怪不得这些头铁的草原部族，悍不畏死，打不怕的，南下越发频繁，这是活不下去了，不得不南下。 “爱卿先下去，记住，三缄其口，否则朕定不轻饶！” “臣领命！” 从最初的激烈情绪中走出来，谁都知道，这是动乱人心的大事情。 除非皇帝陛下做好了准备，否则，根本不可能宣之于众。 宏丰帝沉默了许久才看向了赵清虎。 “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陛下，乱世之中，唯有稳才能长久。” “稳，如何稳？” “稳军、稳民、稳粮，此三者安稳，即便天灾人祸再凶猛，江山社稷无恙。” 稳军，宏丰帝不担心，大渊皇朝兵锋正盛，他有自信稳住。 但是，如何稳民，如何稳粮？ “陛下可还记得无烟煤？” 宏丰帝点头，随即双眼一亮。 按照监正所言，灾害从寒冷开始。 这些年，的确冬天越来越冷，每年都要冻死不少人。 去年京城有了无烟煤，价格便宜，百姓有了取暖之物，少冻死了不少。 “陛下，挖掘煤矿，洗煤、制煤、售煤都是十分繁琐的事情，需要大量劳工。陛下要抵挡寒冷期，煤炭毋庸置疑是重中之重，先稳住这些从事煤炭工作的百姓，便是第一稳！” “如何稳？” “给他们一个铁饭碗，让这些煤炭工人，一人做工，全家温饱无忧。” 什么东西最稳？ 当然是朝廷给的铁饭碗最稳。 一人工作，全家衣食无忧，甚至能围绕这些煤矿，煤场，形成一个个稳定的城镇。 稳住煤炭产量，就是赵清虎的稳民第一步。 “大伴，记录下来。” 天气寒冷，且不说南方，光是北方，需要的煤炭绝对是天大的数字。 从此，便能衍生出一大产业，能安稳不少百姓。 一人做工，全家温饱无忧，这些煤炭给工人的工钱就必须要有保障。 煤炭的利润，倒是可以保证这些，大不了，自己的份额拿出来。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快速拓展煤炭业务，按照司天监查阅的资料，他们的时间不多。 “爱卿，光是京城这些煤矿，太少了。” “陛下，煤炭重要，所有矿场必须国有，陛下可差遣人筹建皇家煤炭商会，统筹此事，定下规矩，安稳煤炭产业。” 宏丰帝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的确要花大力气去做，还要快刀斩乱麻。 “这铁饭碗又是何解？” “父传子、兄传弟，正式工人名额，除违法乱纪外，不可收回。” “这---” 宏丰帝犹豫了，这有点类似世袭罔替啊。 皇家要给出如此大的承诺？ “陛下，唯有长久才能安稳，日后的事情，自有后人思变！” 皇帝老子不傻，一点就通。 铁饭碗是皇家给的，等维持不下去了，皇家自然能更改。 如此重大保障，毋庸置疑，只要是拿到了工人名额，自然会安稳下来。 第243章 三稳谏言 宏丰帝站了起来，看向孙公公道：“以此类推，朝廷掌控的银矿、金矿、盐场、铁矿，都能用这个办法。” “爱卿，快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如何将这些工人稳住。” 赵清虎也不啰嗦，直接把计划经济的一套搬了出来。 矿场也很简单，弄一个生产部门，一个文书部门，一个保卫部门，加上什么运输部门、后勤部门就可以了。 反正这些朝廷的产业，原本就有兵丁把守的。 这一项政策下去，拖家带口一算，能稳住数百万百姓。关键是，能确保煤炭产量。 煤炭可不仅仅是用来取暖的，功能多得很。 这还是第一步，一旦朝廷手中掌握了大量资源，办起事情来就容易多了。 除此之外，毕竟大渊皇朝是农耕社会。 稳民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农户。 稳住农户，就需要稳粮。 而赵清虎的稳民政策之中，最大的一部分，就是稳粮。 朝廷出面，新建粮仓，开设粮店，稳住粮食价格。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朝廷要花力气，确保一个托底的粮食价格。 这是稳民、稳粮最重要的一个杀手锏，也是最难做到的。 封建时代，皇权虽然至高无上，可是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投入的精力太大，而且困难重重。 可宏丰帝不在乎，御极二十四年，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件事情，要办成的确很难，但是，只要办成了一半，就能稳住大渊皇朝的根基，所以再难也要办。 赵清虎提出这个，实际上，也有为未来考虑的打算。 他没有第一时间，告知皇帝，大渊朝内，很有可能有高产粮种，玉米、土豆、红薯。 这些东西虽然好，可是贸贸然提出来，一来无法自圆其说，二来，他还担心一件事情，谷贱伤农。 粮食产量太高，对于封建社会来说，可不一定是惠及民生的好事情。 毕竟，生产资料大部分掌握在地主手上。 若是粮食太多，价格下跌，这可是大大损害了地主利益的。 有些黑了心的，甚至会收回田地，宁愿大面积抛荒，也不愿意把土地租借出去，借此来稳住他们家粮仓内的粮食价值。 唯有朝廷出面，最大可能定下一个托底的粮食价格，让各方受益，才有可能杜绝这种情况。 同时，也要严刑峻法，杜绝地主抛荒田地的想法。 一直商议到日薄西山，外间已经是黄昏时分，宏丰帝最后提到了一个大问题。 “爱卿啊，银钱不够啊。” 搞钱，赵清虎有很多办法。 可站在朝廷层面，想要大面积搞钱，办法虽然也多，可最快速最有效的办法，自然是发行纸币，开银行。 “陛下，您不是有内库吗？” 宏丰帝好气又好笑，好家伙，盯上朕的内库了？ 朕的内库才有多少银子啊？ 银钱的事情，赵清虎可不会胡乱开口，这件事情先等皇帝自己想想办法吧。 实在不行，把纸币弄出来。 “爱卿啊，这些事情千头万绪，朕是一个头两个大，却又不能不做，还必须快速推行下去，爱卿可愿意来京城助朕一臂之力？” “这---” 赵清虎有些犹豫，绿竹村是赵清虎的安乐窝。 可是，接下来的天灾人祸，来京城的确是最为安全的选择。 毕竟，这里是首善之地，除非大渊皇朝崩塌，否则京城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 见赵清虎犹豫，也知道他在绿竹村的产业。 “爱卿，你若是来京城，朕可以赐你一座庄子，你依旧可以专研农事。” 赵清虎双眼一亮，皇帝陛下赏赐的庄子？ 多大啊，有多少田地？ “陛下厚爱，微臣惶恐！” “哈哈哈哈，大伴，从朕的庄子里面挑选一座好的给赵爱卿，不可离京城太远。” “遵命！” 在皇宫用了晚饭，赵清虎才离开。 离开之前，皇帝陛下给了他三个月时间，让他整理好家里面的事情，速速来京城。 而皇帝，也需要时间，好好谋划谋划。 小冰河期的事情，虽然不能大面积散播，可至少，皇帝心腹近臣必须知道。 皇帝只有一个人，他想要做事情，是需要下面的文武大臣支撑的。 当晚，就有两封圣旨离了京城，一者往南直奔南王府，一者往北，直奔北王府。 同时，皇帝连夜召见了太子殿下以及左右两位丞相，还有一公两侯。 威宁侯，便在其中。 开国留下来的公侯不少，可还在朝堂上活跃，而且得到皇帝信任的也不多。 暖身殿内，灯火之下，孙公公重复了一遍事情始末。 一下子，满殿寂静。 这些人都是皇朝实权人物，自然不会像司天监监正一样失态。 但是，他们也提前知道了今日监正失态的事情。 若不是端着身份，他们真的恨不能直接来一场情绪宣泄。 苍天凉薄，待我炎黄何其凉薄？ 当真是多灾多难！ 皇帝也没有把赵清虎的三稳谏言全部拿出来，只是提到了煤矿的事情。 先稳住煤矿，再扩散其他行业。 “陛下，老臣家里面那两成份额可以拿出来。”威宁侯虽然也受到了冲击，心神大乱，可他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关键。 寒冷，煤炭不就是抵挡寒冷的第一利器。 威宁侯府拿着那两成份额，岂不是怀璧其罪？ 这种利器，必须掌控在皇帝手中。 “老侯爷无需如此，赵爱卿给朕提供了一个办法，创建一家皇家煤炭商会------” 赵清虎提出的办法，就是股权分立。 皇帝出面，筹建皇家煤炭商会，以煤矿入股，占据六成股份，拥有煤炭商会的掌控权。 而另外四成股份，就可以拿出来稀释，分配给有钱的勋贵大臣，甚至是商贾豪绅，以此来聚财。 而拥有股权，便拥有分红权，可成立一个股东局，监管煤炭商会的运转。 把掌控经营权力，以及股权分红权力分开，彼此牵制，互相监督。 听了这个计划，左相立马不干了。 “陛下，这里面似乎没有国库什么事？” “咳咳咳---” 宏丰帝尴尬了，肯定有国库的事情啊，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 “左相啊，还有税，商税。” 左相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三十税一，能收上来多少啊？ “那煤炭必须加税，三成！” “左相，三成太多了，一成吧。”威宁侯立马跳了出来。 好家伙，你胃口也太大了，上来就收三成？ 煤炭原本就是薄利多销，你还要拿走三成？ 那我们手中这点股份，价值岂不是要大大降低？ 第244章 悄然变动 “不行，一成太少，两成五！”右相站了出来。 小冰河期要来了，天寒地冻，煤炭太重要。 煤炭可不仅仅能用来取暖，作为燃料也是绝佳的。 京城内，不仅各大酒楼食肆都用上了煤炭，就是他们这些人家里面，也开始用煤炉子了。 听说，之前那些卖炭的、卖柴火的，都被威宁侯府的三爷拉去挖矿了。 京城外开了三座煤矿，有两万多人在日夜不停挖矿呢。 不仅仅是京城，整个直隶，都有煤炭店铺。 即便是薄利多销，这里面的利润也十分惊人，国库必须插一手，否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拿什么去填补窟窿？ 国库也穷啊，开源节流必须安排上。 “陛下！” 左右两位丞相，看向了上位的宏丰帝。 君前议政，这可是他们宰相的权力。 今天是事发突然，让你们三个臭丘八参与了进来，还敢造次？ 宏丰帝摸了摸鼻子，“就一成半吧，无烟煤都是薄利多销，且要稳住整个煤炭工人，利润也不多。” 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两位丞相对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 “陛下，煤炭之事重要，总也要有一个总领之人。”右相抛出了问题。 政治就是人事，暖身殿众人，皇帝代表了皇家，一公两侯则是勋贵，左右两位丞相则是代表了文管集团。 执掌朝政，运转庞大官僚机构的三方代表都在，今日确定下来的事情，不会改变。 正因如此，左右两位丞相，想要尽快把主事之人确定下来。 若是能安排他们文官来管理，那就最好不过。 “陛下，煤炭之事关乎社稷江山，必须要有军队守护，不容有失。”秦国公当仁不让，第一个站了出来。 “父皇！” 太子殿下急了，坐地分红虽然爽，但是煤炭的经营权也是很大的权力，皇室必须拿在手中。 “陛下，老臣虽不擅长商道，但是如此庞大一个组织，若无能人管理，必定会出大乱子的。”左相道。 武人丘八，能干啥？只会咋咋呼呼，让他们去经商，怕是底裤都要赔掉。 宏丰帝摆了摆手，这件事情他跟赵清虎早就商量好了。 “朕已经下旨召南王回京，此事由他主导！此外，五军都督府出一位都督，负责煤炭产业守卫工作，两位丞相也推荐一人，负责后勤、账务。” “陛下圣明！” “皇家煤炭商会，朕以煤矿入股，占六成！另外四成，拆散成一万股，股权五十年。诸位若是有心，等南王入京可找他购买！多余的，朕会让南王召集商贾富户售卖！皇家煤炭商会股权，除谋逆大罪外，抄家不入！” “嘶！” 皇帝此言一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抄家不入，也就是说，除非你家是谋逆大罪，否则，这煤炭商会的股份，就能一直持有。 五十年期限的股权，这太稳了啊！ “陛下，那五十年后呢？” “五十年后，那是朕孙子的事情，暂且不论。” 五十年后，朕这老骨头怕是都烂没了，管不了。 ------ 赵清虎坐着宫中马车回到客栈，前来迎接的顾凌轩松了口气。 “王三爷！” 下马车，赵清虎一眼看到了王三爷，有些意外，也在情理之中。 “老弟，好久不见啊！” “哈哈哈哈，三爷客气了，请。” 客栈内，分宾主落座后，王三爷这才语带埋怨道：“老弟你不厚道啊，既然来了京城，缘何不去家里住？” 赵清虎苦笑，“三爷见谅，实在是临时起意，不便打扰。” “那现在事情办完了，就别住在客栈了，家里已经收拾好了。” “这---” 赵清虎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皇上给了三个月时间，还赏赐了一座庄子。 自己回家之前，至少要在京城找一个住处。 京城可是居不易的地方，想要找到一处好宅子不容易。 赵清虎原本还打算自己在京城买一座宅子，不曾想，第二天孙公公就来了，给了他两张地契。 其一，就是京城内一座宅子的。 另外一张，则是京郊一座庄子，有两千亩田地，还有两座山丘，是一座皇庄，里面还有一个五十多户的村子。 地契入了赵清虎的手，不仅皇庄是他的，那些佃户，也都是他的了。 王三爷十分震惊，不曾想皇帝姐夫如此舍得，又是赏赐庄子，还赏赐宅子。 他瞟了一眼，那宅子就在东城，周围都是勋贵大员的府邸啊。 这里的一座宅子，至少价值是数万两白银，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赵清虎接收了宅子跟庄子后，便马不停蹄离开了京城。 三个月时间，还是很急促的，他要把家里面的事情都安排好。 四月中，主仆三人回到了绿竹村。 “爹！” “老爷！” 赵清虎下船，没一会，家里人就听到消息赶出来迎接。 “爷爷，你回来了！”大狗子抱着小宝贝也跑了出来。 “爷---爷---” 小宝贝开口，赵清虎一扫旅途的劳顿，脸上满是笑容。 “乖宝，好好好，爷爷回来了哦！” 矮身把一大一小两个孙子抱了起来，赵清虎一颗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在绿竹村，他可以创造一个安乐窝，去了京城也一样可以，他相信自己。 “回家，我们回家！” 赵清虎的回归，不仅是他们家，对于整个绿竹村来说，都是大事情。 不过，大家也识趣，第一天并没有人上门来，让他们一大家子好好团圆团圆。 “爹！” “老爷！” 赵清虎进门，家里人都迎了出来。 “好，都去忙吧。” 往大厅里面一坐，茶水就在赵清虎手边。 放下大孙子，赵清虎喝了口茶。 “爹，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你先洗漱，咱们马上开饭，吃了饭再聊？”大郎道。 赵清虎点头，一路晃悠，的确累人。 洗漱好，又在房间里面眯了一会，赵清虎这才到了餐厅。 家里人都在，还有杜真几个。 “先吃饭，咱们吃完了再说。” 离开家，一个多月时间，赵清虎还真是想念家里面这一口。 因为他不在，三郎、四郎也没有四处乱跑，家里面儿女齐全，家人都在。 第245章 家中变化 饱餐一顿，收拾席面后，上了茶水点心。 赵清虎扫了一眼众人，便把自己两个月后，要上京城的事情说了一遍。 “爹，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去京城了，还是常住？”大郎急了。 家里面不好吗，咱家这些产业，可是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咋就突然要去京城？ 老爹在家，他们也能尽孝。 去了京城，一年怕是都难得见上一面。 “哎！” 赵清虎叹了口气，若是可以，他也想窝着不动。 可惜啊，事与愿违。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以咱们家如今的地位，去京城也能过得好！关键是，这是圣上开口定下的事情，爹也不能忤逆圣意啊。” 大郎不再开口，皇帝陛下的旨意，那真的要去。 “爹，你打算带谁去啊？”三郎开口了。 “今年内，全家都去！不过，家里面事情也多，还需要留下人来打理！所以，第一批三郎、四郎、五郎、六郎，还有大丫四个，跟着爹一起进京！年前，大郎、二郎把家里事情处理好，封冻前去京城过年。” 算算时间，大家要分别将近五个月时间。 赵清虎有些舍不得，特别是自己的几个孙子孙女，他肯定没办法带走的，需要留在家里面，由他们爹娘照顾。 等今年过度，明年安排好了，把大郎、二郎也留在京城。 绿竹村这里虽然挖了水库，靠着石隆山、竹溪，可以旱涝保收，但是，赵清虎不想离儿女太远。 至少，也要等大部分儿女成家立业后，才会把他们分出去。 “爹，那豆腐坊、香皂作坊，还有咱家的田地？” “豆腐坊交给你三叔打理！香皂作坊我打算让王员外派人过来接手，让你们四叔帮忙盯着！至于田地的事情，让老刘一家子留下来，交给他打理。” “放心，咱们家去了京城，又不是不回来了！日后等你们几个全都成家了，老家这里也要有人守着。” 绿竹村到京城，也算不上特别远。 坐船只需要十五天时间，过几年，自己把蒸汽机弄出来，打造一艘烧煤用的轮船，绝对能缩短路程，到时候想回来看看也简单。 跟家里人说了上京城的事情，让他们心中也有个准备。 之后，赵清虎把家里几个管事跟小管事找了来。 “杜真、顾凌轩跟着我去京城！老余头、吴树根，你们两个怎么说，陪着老爷入京，还是在老宅守着？” “老爷，我想留在绿竹村。”吴树根还要在这等他的儿子，他不想离开。 赵清虎点头，“可以，那除了猪圈的事情，牲口棚你也要学着开始管理！老余，你就别推辞了，跟着老爷一起入京。” “好！” 老余点头答应了下来，“牲口棚那几个小子也出师了，跟着老吴我也放心。” “老刘，你一大家子留下吧，家里事情也多！豆腐坊、田地、还有香皂作坊，都需要人盯着。” “好的老爷！” 刘通福不在乎这些，经历了一次灾难，他现在所求，就是一家人整整齐齐。 “谢娘子、宋婆子你们跟我一起入京，还有家里面安排在三郎他们身边的人，也一起走。其余人，年前跟着大郎、二郎他们上京城就好。” 安排了下人们，赵清虎挥了挥手，众人离开，只留下杜真、顾凌轩两人。 “三味书院的事情，交给李秀才打理吧。此外，这两个月再找两个夫子过来。以后有空你也能回来看看。” “好的老爷！”顾凌轩道。 杜真拿出了账本，赵清虎离开家这段时间，家里面也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的。 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园子修好了，前前后后，花了三千多两银子。 虽说只有两个月时间，可赵清虎还是大手一挥，让杜真去找玄真观的老道士，算一个黄道吉日，越近越好，搬家住新宅。 花了那么多钱，好不容易修出来的园子，总不能一天都没住，就跑去京城了吧，赵清虎可不干。 虽说要去京城，但是，家里面的建设还是不能停下。 园子有了，应该加一个前院，好连接在一起。 园子是他们家人住的地方，算是后宅。 加一个前院，迎来送往，待客之地。 老宅就留着吧，赵清虎还是挺喜欢这里的，毕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修建起来的宅子。 布局，花草树木，他都很喜欢。 等老了，他还能来住上一住。 反正砖瓦房抗造，留下一些下人住在这里，保持人气，勤开门开窗，勤打扫就是。 处理了家里面的事情，第二日，赵清虎就开了祠堂，召集了赵姓人家。 “去京城？” 开门见山，赵清虎把他们家要集体搬去京城的事情说了。 “清虎？”大伯有些意外，也有些担心。 “大伯无需担心，这是圣上的命令！圣上垂恩，在京城赏赐了我一座宅子，还有一个庄子。” “这是好事情啊！”赵大清兴奋道。 赵清虎拥有官身，而且还去了京城，在京城有宅子有庄子，这是飞黄腾达了啊。 “今日召集大家过来，就是议一议，我去京城后，族中由谁来当家作主。此外，我此次还要带上一些族人入京，家里人总好过外面的人。” 带人上京城？ 一下子，整个祠堂都热闹了起来。 赵清虎在京郊有一座庄子，而且去了京城，他的产业肯定要扩大。 肯定是需要大量人手的，不仅是赵姓族人他要带走一些，村里面，他也打算带走一些。 “清虎，你打算带谁走？” “大伯，让堂兄他们一人出一个儿子我带走，还有两位堂弟家！此外，族中每家每户出一个男丁。” 要带走的，自然是能干活的。 赵清虎盯上了自己的子侄辈。 “你们回去商量下，两个月后我去京城，先带走一批人！剩下的，等我消息，或是年前跟着大郎他们一起入京。” 一个好汉两个帮，不仅村里人赵清虎要带走一批，亲朋好友家，他也打算带走一些。 “大伯！” 见众人议论的差不多了，赵书礼站了出来。 “怎么了书礼？” “大伯，我中了秀才，有五十亩免税田地的名额，我打算让出一些给族中。” “好，这是好事。那从你的五十亩免税田地中拿出十亩，五郎的免税田地中拿出二十亩，归入族中，就充当族产。” “大伯，要不我也拿二十亩。” “不用，十亩就好，你安心读书科举就是。” 第246章 王管事来村 众人商议一番后，最后一致决定，让赵大清担任代理族长。 赵清虎不在的时候，就由赵大清来主持族中事务。 这个结果在赵清虎的意料之中，对大堂哥他也十分满意。 安排了族中的事情，赵清虎又去找了村长，同样的说辞。 村上，他打算带走十个小伙子。 成家的，那就一大家子都带走。 村长对此，乐见其成。 绿竹村窝在石隆山下，能有什么发展？ 开荒的荒地都没多少了，能去京城，这是好事情。 若是能在京城站稳脚跟，那他们绿竹村绝对能再上一个台阶。 走出去的村民，他们的根会在绿竹村啊。 最后都是要落叶归根，回来绿竹村的。 安排了这些事情后，赵清虎去了一趟清水镇，找到了王员外。 对于赵清虎入京的事情，王员外虽然吃惊，更多的还是不舍。 去了京城，日后怕是只能每年过年的时候见一面了。 香皂作坊的事情，王员外自然也重视，他们家可是占了两成利润的。 当即，王员外就把王管事派给了赵清虎。 日后，王管事就负责香皂作坊的事情。 人员替换，赵清虎把书香四女还有大丫喊了回来，让王管事彻底接手香皂作坊的工作，跟老刘两人，一个是大厂长，一个是二厂长。 赵清虎家留在绿竹村最重要的产业就是香皂作坊。 有王管事这个老人负责管理，他也放心。 去了京城，他完全可以在京城再开一个作坊。 回到家，赵清虎心心念念的辣椒，终于是见到了。 长的不错，有三十四厘米高了，甚至已经开花结果。 “爹，这是什么啊，看你很重视的样子。”二郎好奇问道。 “这是辣椒，一种调味料，好好养着！” 把辣椒种植的注意事项，还有收获之后的用途，以及如何留种，赵清虎都详细告诉了二郎。 辣椒这东西，大渊朝还没人吃过呢。 赵清虎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肯定能大赚一笔。 至少，冬天的时候，整一个牛肉火锅，绝对受欢迎。 “爹，我想留在村里。” 忍了好久，二郎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哎！” 赵清虎叹了口气，十个儿女的想法，赵清虎大概也知道。 大郎是一定会去京城的，即便他再舍不得绿竹村。 只要赵清虎去了京城，大郎就一定会去。 因为他是长子，要跟在老爹身边尽孝，负责照顾老爹，日后还要养老送终。 二郎则不然，他对绿竹村的依赖太大了。 见赵清虎叹了口气，二郎直接跪地上了。 “爹，儿子是不是很不孝？” “傻孩子！” 把二郎拉了起来，“我家二郎最孝顺！” “爹让你们都去京城，只是想要你们都陪在爹身边，爹也能看顾一二！还有我孙子孙女，爹想多跟他们亲近亲近，终有一日，还是要把你们分出去的。” “爹，我在家守着，等爹你们回来。” “也好，你愿意留下来也行！绿竹村才是咱们老赵家的根，有你守着爹也放心，不过，过年的时候要带着秀儿跟孩子来京城陪着爹过年。” “爹放心，封冻之前我一定去京城陪着您！” “好孩子，多给爹写写信，香皂坊出货的时候，让他们带给爹。” “知道了爹！” 查看了辣椒，赵清虎心情还不错。 家里面，也已经开始忙了起来。 三郎开始雇佣船只，约定时间。 赵清虎要带走的人不少，除了客船外，还有货船。 他们家地窖里面还有数十万两白银呢，还有仓库内的宝贝，都是需要带走的。 除此之外，京城的宅子、庄子，都是要派人提前过去打理的。 派谁去？ 自然是最喜欢往外跑的三郎。 宋婆子一家要带走，大牛、二牛的工作也需要交出去，要安排人顶上。 四月二十日，赵清虎在家里面大摆宴席，宴请四方来客。 毕竟，这一日是他们家乔迁新居的日子。 他们家的园子足够大，不仅给每个儿女都准备了一个小院子，还有客院、跨院。 赵清虎带着书香四女，住进了跨院。 原本还想着，要给每个院子弄一个名字。 可想了想，赵清虎还是放弃了，谁有闲心思管这个啊。 若是五郎愿意，可以安排。 可惜五郎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冲刺乡试，就是家里面乔迁新居，他也是窝在自己院子里面不出来的。 亲戚们都来了，赵清虎也说了去京城的事情。 吴大力他们，他要带去京城。 对此，不管是小舅子还是妹夫，谁都没有意见。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自己孩子能跟着去京城，绝对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老弟，你家五郎这一次是不是要下场试试？” 王员外也来道贺，还带来了夫人。 这可让赵清虎有些麻爪啊。 总不能让书香四个扬州瘦马出来招待人正牌娘子吧？这不是打人脸吗？ 无奈，只能让秦氏跟秀儿两人招待。 “老哥，五郎这一次就去凑个热闹，让他熟悉熟悉乡试流程！” 王员外点头，“我家老二也是这样过来的，三年前郭夫子也让他在院试之后下场了。” 赵清虎对五郎的学业，有心无力。 只是在他死读书的时候，让他每天坚持跑上一刻钟，锻炼锻炼体力。 虽说五郎还年轻，身体也不错。 可乡试连续九天，每一场考试也需要三天两夜，没有好身板，还真的扛不住。 为此，赵清虎还特意去了一趟清水镇，找董大夫给配了一副补药。 第247章 去京城干活？ 酒足饭饱，送客的时候，赵清虎跟王员外约定了时间，何时启程，到时候两家一起去登州府。 住进了新家，房间宽敞了不少。 赵清虎的跨院，他自己住的地方就带着小花园，还有一个赏花亭。 此外，正房三间都是属于他的。 这单独的小院，就有三进。 他的正房后面，是书香四女的住处，再之后，则是丫头们的住处。 厨房也是大厨房，谢娘子带着厨娘们早就把东西全都搬了进去，这里足够宽敞，能够满足全府上下，几十号人的吃喝。 赵清虎是八风不动，一点都不着急，反正要等五郎乡试之后，他们再启程前往京城。 可三郎急啊，他还想着把那烈酒送去京城，让王三爷看看呢。 此外，京城的宅子也要人打扫，庄子也要管理啊。 对于儿子几次三番的请示，赵清虎也是不厌其烦。 最后不得已，拉着三郎去了清水镇，找到了郑师傅。 “建造前院？” 郑师傅有些吃惊，赵清虎家那个园子足够大。 要建造一个配套的前院，绝对不能小了，这也是大工程啊。 商议好了前院的事情，赵清虎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郑师傅，有兴趣去京城一趟吗？” 京城可比沿河县要冷，已经是妥妥的北国风光了。 为了冬天过得舒服些，赵清虎需要郑师傅去一趟京城。 先把府邸内的住房改造一下，盘上火炕。 不管是他，还是下人的住房，都要有。 此外，他要带走村里人，至少有三十个壮小伙，拖家带口的也有。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这些人的住房问题。 所以，他在庄子上那个佃户村子，也必须改建一下。 赵清虎不打算放弃农业，没事的时候，他也会去庄子上住上一住，所以还要建一个别苑。 听了赵清虎的介绍，郑师傅一个头两个大。 这是大工程啊。 就是一旁三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事情，他可没提前考虑到。 老爹这脑袋怎么长的？一步还没走出去，就想到了两三步的事情。 “赵大人，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去了会不会遭刁难啊。” “宅子是皇帝陛下赏赐给我的，庄子也是，我愿意用谁就用谁。放心，到时候我家三郎也过去，没人找你们麻烦。” “那可以去，我把几个师兄弟叫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好，那你看着安排，准备好了派个人来绿竹村知会我一声，我好安排启程时间。” “好！” 搞定了郑师傅，赵清虎又去了一趟百草堂。 “府医？” 董大夫有些意外，没想到赵清虎竟然邀请他去京城，让他当府医。 而且还是兼职府医，他自己可以开一个医馆。 大渊朝的百姓，谁不想去京城看看啊？ 那可是皇朝最为繁华之地，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京城大，居不易啊！” “这一点你放心，我那宅子足够大，到时候就住在我家，等董大夫你安顿好了，想出去住也可以。” “你这太突然了，让老夫好好考虑考虑如何？” “没问题，反正我也不是明日就走，还有两个月时间呢。” “好！” 回绿竹村的路上，赵清虎瞅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去京城后，先去一趟威宁侯府，找找王三爷。咱们家在京城虽然没什么根基，但是也不用怕，你老爹我在皇帝面前还是有三分薄面的。” “爹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家里的银钱，你先带走一半，多找几个人一起！去了京城，若是庄子旁边有田地出售的，或是有一些店面，都可以出手拿下。” “爹，咱们家要在京城开豆腐店、香皂店？” “豆腐店可以开，香皂店就免了，在庄子上弄一个香皂作坊就行。” 香皂在京城的销售，用的是威宁侯府的渠道。 自己再开一个，画蛇添足。 “有店铺你就盘下来，爹自有用处。” “知道了爹。” “一人在外，要注意安全，别冒冒失失的。” “爹，我都多大了，我知道的。” 赵清虎白眼连翻，毛毛躁躁，你知道个屁。 “让大牛、二牛、大力三人跟着你，他们的箭术要重新捡起来，别荒废了。” 三郎双眼一亮，吴大力也就罢了，自己这个堂哥自小就是在山上摸爬滚打，射狼猎熊的；大牛、二牛也是有一膀子力气的，而且胆气十足，带在身边当个护卫不错。 郑师傅办事效率很高，第二日，就带着四个师兄弟上门了。 赵清虎看了一眼，站成一排的五个半大老头，身上都带着吃饭的家伙是。 他们可不仅仅是泥瓦匠，还是房屋设计师，也会木工、石匠，甚至是篾匠手艺，是全能型人才，古代包工头。 先定下了赵清虎家前院的位置跟规模，撒上石灰，出了图纸跟预算。 顺带，把赵清虎家连通小码头，以及绿竹村外官道的路，也给规划了一遍。 赵清虎家几个作坊开了起来，对于道路的要求提高了不少。 鹅卵石夯土的路面，已经不太够用，需要铺上青石板。 赵清虎看着几个大师傅给出的图纸跟建议，提出了架设木轨的办法。 通往官道的不用木轨，可是自家香皂作坊到小码头的道路，完全可以用木轨啊。 为此，他还把王木匠找了过来，让他结合木轨的办法，弄一些滑轮车。 “这个办法好，不用马车，直接就用滑轮车，又能提速又能节省人力。” 架上木轨，摆上滑轮车，不仅是自家工坊能用，煤矿，甚至是煤矿到洗煤厂的运输，都能用木轨。 技术不行，材料受限，弄不了铁轨，我弄几条木轨，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看得出来，几个大师傅，都是对这些很感兴趣的样子。 当即，他们就开始召集人手，铺设木轨。 王木匠，则是带着儿子们打造滑轮车。 “用上铁凹槽会更好，就架在木轨上，跑得快。”王木匠道。 赵清虎派人去清水镇，把张铁匠找了过来。 都是熟人，你们就仔细捉摸吧。 第248章 好多秀才公 “老王，我去京城了，你家三个儿子，出一个跟我一起去吧？” 闲来无事，赵清虎找到了正在埋头打造滑轮车的老王。 “你这是啥话，这三个小子不成器，跟着有啥用，我直接过去！” “咳咳咳---” 赵清虎咳嗽了起来，被噎得够呛。 故土难离啊，他没想到，老王竟然愿意跟着去京城。 “你去了，家里怎么办？” “我有三个儿子，老大留在家里照顾爷奶，老二、老三先跟我去京城。又不是不回来了，京城到咱们绿竹村，也就是半个月的路程。” “好吧，那你做好准备，跟三郎一起去京城，有不少木工活。” “放心，随时都可以走。” 人多力量大，郑师傅这些人，手下都是有不少徒子徒孙的。 四月底的时候，从香皂作坊到小码头的木轨就铺设好了，总共也就是一千米路程。 滑轮车架上后，用人力拉车，速度都不慢，用上马匹，更是快到飞起。 赵清虎对此很满意，日后，不管是从货船上卸货，还是从香皂作坊送货上船，都能节省不少力气。 五月初，赵清虎登船，送五郎去登州府参加乡试。 同时，三郎也带着人登船，直奔京城而去。 这一次，三郎一行人，足足两艘客船，五艘货船。 除了带人去外，三郎还带上了三十多万两银子，还有两船香皂、肥皂，一船其他货物，酒水也带了不少。 赵清虎把杜真都派了过去帮着三郎，家里面的事情，先让刘通福管着。 至于顾凌轩，现在是赵清虎的御用小管家，不能离身的。 三郎不在，赵清虎就把四郎带上了，反正他跟五郎才是双胞胎。五郎乡试，四郎当然应该出工出力。 客船上，这一次可热闹了。 不仅五郎来了，李秀才，还有赵书礼，以及王员外家的二儿子，王锡山！ 锡山是他的字，原名是王承宗！ 读书人有表字的，都用字来称呼。 听说还是王员外，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给取的字。 赵清虎想着，等这一次五郎乡试之后，不管中不中举，都应该正经给他找一个老师。 读书人的群体，师门是重要的政治资源。 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有一个好师父，日后五郎走上官场，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几个读书人，聚集在一起讨论学问。 赵清虎则是被王员外拉着斗地主，搓麻将。 “早就听说，京城兴起的斗地主、搓麻将，都是出自老弟之手，老弟你可不厚道，有这好东西，都没想到哥哥我？” 王员外说着，打出了一张红中。 赵清虎顺势就给碰了，“老哥，这可不怪我！当初孙公公来传旨的时候，咱们不还一起斗过地主？” 王员外一拍脑门，“是了，我想起来了。” 这一次出门，王员外身边又多了一个管事。 听他说，是他们家的二管家，也是家里面包衣出身，赐了王姓的，王二管事。 路上有王员外作伴，旅途轻松愉悦了不少。 毕竟，王员外是真的二世祖，还是会享受的。 不仅是吃喝都要顶好的，他随船还带着歌姬、舞姬，吃饭喝酒的时候，请这些美人舞上一曲，当真是享受。 等到了登州府，王二管事也早就准备好了。 上了马车直奔贡院所在的文庙街，王员外在这里有宅子。 乡试不比之前的院试，前来参加的都是秀才。 看得出来，大渊朝这些秀才公过得不错，一个个都是粉面油光的，身上也是崭新的儒袍。 骚包一些的，穿的是花里胡哨的，手上还拿着折扇，身边跟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书童，招摇过市，好不潇洒。 “天赐，你怎么来了？” 让赵清虎意外的是，自己上午刚刚抵达登州，午饭前就有人来拜访，是宋天赐。 宋天赐尴尬一笑，“这一次来江北道主持乡试的是我老师，我过来拜见一下。” 好家伙，封建皇朝这上层圈子还真的小。 宋天赐的老师，就是这一次主持江北道乡试的主考官！ 这要是五郎他们今年过了，不说有一个师徒名分。 那至少，他们这些过了的举人，都可以称呼主考官一声座师，日后在官场上都是可以往来的。 “那岂不是刚刚好，天赐，你快去找锡山他们，传授传授经验。”王员外欣喜道。 宋天赐绝对是高徒啊，对自家老师的偏爱喜好，能不知道吗？ 若是锡山他们能摸清楚这一点，绝对是抢占了先机。 如此机会，千载难逢啊。 “王二爷、赵叔，我就是为这个来的，但是时间有限，我只有三天时间就要回去。” “天赐啊，别说是三天时间，你就是提点一两句，他们四个也能受用无穷。” 赵清虎找了找，可惜，身上没什么好东西当做谢礼。 宋天赐也不在乎这些，在王二管事的带领下，找四个读书人去了。 赵清虎跟王员外，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火热。 虽说，乡试不能走捷径，没办法贿赂。 毕竟，以他们如今的身份，真要去贿赂了，万一东窗事发，反而不美。 一个是侯门勋贵，一个是农令豪绅，自家基本盘足够大，儿子们科举都是锦上添花。 可不能因为这个，撼动了自家根基，那是自寻死路。 可宋天赐来了就不一样，只是抓一下主考官的偏好而已，不用白不用。 这还真是意外的惊喜。 “老爷，南王来了。” 两人正暗自得意，心照不宣呢。 王二管事急匆匆又跑了回来。 “他怎么来了？” 王员外吃了一惊，好端端的，南王怎么跑登州府来了？ “南王进京路过登州府，听说老爷跟赵农令在，便下船来了！”王二管事道。 “到哪了？” “快到家门口了。” “去，叫上锡山他们，还有天赐，咱们出门迎一迎。” 南王可是陛下嫡亲的兄弟，是亲王，身份尊贵。 他来了，自然要去迎一迎。 赵清虎也有些意外，南王入京？皇帝召见的吗？难道皇帝要让南王来主持皇家煤炭商会？ 怀揣着心思，赵清虎跟着王员外出门。 果然，南王的车驾，已经到了大门口。 车帘子掀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率先出来一人，面如冠玉，眉眼飞扬，满身的贵气，那黄色锦缎的滚龙袍，晃眼睛。 毋庸置疑，这位就是南王殿下。马车内，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赵清虎看的清清楚楚，有四个大美人呢。 “参见殿下！” “哈哈哈哈，不用多礼。王二，这位就是赵农令吧？” 第249章 南王 南王不愧是跟着王二爷一起厮混的。 认了人后，众人移步宅内，南王的车驾，直接就从侧门进了后院。 王员外出门带着歌姬舞姬，南王出门，足足三车美人啊。 “来，再喝一杯，赵农令小神农的大名，本王可是如雷贯耳。” 南王举杯，赵清虎只能是陪着。 “王爷客气了。” “王爷，我赵老弟可不仅仅擅长农事，他手上还有美酒！” “嗯？” 听说有美酒，南王立马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美酒如美人，可遇不可求，不知道小神农可否割爱，让本王开开眼界。” 你们说话都这么好听的吗？ 赵清虎怎么感觉南王这一次来者不善啊！ 招了招手，赵清虎让顾凌轩去弄来了一坛子白酒。 虽然只窖藏了半年，但之前他开坛尝过，口感不错的。 酒坛打开，白酒的醇香立马就弥漫开来。 南王吸了吸鼻子，“好酒，好香！” 取来瓷杯，赵清虎让四郎给众人一人满上了一杯。 南王笑道：“小神农如何能吝啬，这一杯才多少？” “王爷有所不知，这酒烈，一杯之量刚刚好，第一次饮这白酒，不可急躁，当细品！” 说着，赵清虎打了个样，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 热辣之感，从舌尖直达喉头，而后是胸膛。 “呼！” 吐出一口浊气，赵清虎道：“请！” 众人见此，有样学样。 果然，这白酒闻之有醇香之气，入口热辣，却又醇厚无比。 饮下之后，胸膛暖烘烘的。 “好酒，好辣！” “如此琼浆，让人沉迷啊。” “宋神童，诸位学子，如此美酒当前，何不赋诗一首，以增雅兴？” 喝点小酒这是要搞事情啊，赵清虎看向王员外。 见他没什么反应，随即恍然，古人不就喜欢这个调调？ 文人墨客聚会，有了美酒佳肴，更有美女在侧，当然要赋诗一首，这才雅啊。 自己是不是有点杯弓蛇影啊？ 不过，等南王喝的脸颊绯红，双眼迷离，拉着赵清虎，抱怨他进了一次京城，把自己堂堂王爷都调动的事情说了。 赵清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自己敏感。 南王这次下船，特意来见一见他们，是真的心中有些怨气。 自己好端端在江南享受，逍遥自在，日子爽歪歪。 突然一道圣旨就来了，让他连夜赶往京城。 若不是自己拖拖拉拉，故意拖慢了行程，还真碰不到赵清虎。 见了面，自然要抱怨一两句。 江南多好啊，鱼米之乡，婉约所在，美女如云，潇洒惬意。 入了京城就不一样了，自己不仅要干活，还要被皇帝老子管着，还要谨小慎微，避免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想想他就难受。 赵清虎哭笑不得，这种事情，皇帝圣心独断，那是信任你啊。 对于其他人来说，求之不得的东西，在你南王嘴里面，咋就变了味呢。 堂堂凤子龙孙，皇室亲王，岂能只安享太平，不出工出力？ 皇家煤炭商会，想想那一大堆的事情，赵清虎默默给南王点了蜡烛。 还来阴阳埋怨我，等你累成狗，看你还有闲心思出门都拉着三车美女，多招人恨啊！ 好在这个王爷只拉着三车美女，若是还有美男，那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 南王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第二日酒醒后，便登船离开，就是走之前，顺走了赵清虎十坛子好酒。 送走了南王，赵清虎也忙了起来。 宋天赐这一次，可是送了一个天大的恩情过来。 总不能让他空手回去，所以他带着顾凌轩，在登州府逛了起来。 登州府是江北道的首府，又靠近运河，十分繁华。 赵清虎甚至还抽空去自家的香皂店看了一眼。 香皂店的货品虽然单一，但是生意不错。 “族长！” “赵叔！” 店里面掌柜跟账房，都是他们绿竹村的人。 一个是赵姓族人，一个是王家后生。 两人见顾凌轩来了，连忙见礼喊了一声老师。 顾凌轩可是他们的授业恩师。 翻看了店里面的账本，生意不错，这个月已经卖出去上千两银子。 “拿十块香皂，二十块肥皂，打包我带走。” 赵清虎不愿意乱了账本，毕竟，不管是掌柜的还是账房先生，都是半桶水。 直接按照价格付了银子，免了后续麻烦。 又去买了些布匹，摆件，南北干货，总共一马车三箱东西。 王员外也准备了一马车礼物，两人亲自把宋天赐送上船的。 乡试的时间是五月中旬，一样的，开考之前，有祭祀孔庙的活动。 这一次，可是京城来的钦差亲自主持。 赵清虎这一次没有躲避，在接到帖子后，穿上官袍，参加了这一次的祭孔大典。 不得不说，科举对于大渊朝来说，是选才大典，朝廷十分重视。 光是主持考试的，不仅有钦差，更有巡抚、学政，教俞，几十个头戴官帽的官员。 八佾舞于庭的帝王礼节赵清虎没看到，但是，也有四排学子们起舞，可称呼一声，四佾舞于庭。 乡试一共有三场，每一场三天两夜。 第一场考核四书五经的经义，就是传闻中的微言大义。 这一点，大渊朝的发展，跟华夏历史有点不同。 没有八股文这种固定格式，反而是博采众长，各抒己见。 第二场考核的是算术、公文写作能力，算是实用考核。 最后一场是策论，也是最重要的，对朝廷大政方针的褒贬。 而策论，也是挡住大部分寒门学子的一道门槛。 毕竟，对于这些学子来说，接触朝廷政策的机会很少。 就比如李秀才，他住在李家村，连县城都很少去，如何了解朝廷大政方针？ 考试的时候，很容易抓瞎。 宋天赐给他们恶补了三天，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希望能有些用吧。 至少，宋天赐了解自己的老师。 在一些朝廷政策方面，还有经义方面，只要是合乎主考官的想法，能一举中第的机会不是没有。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看得出来，四位秀才公，都很认真，对此次乡试，也是雄心勃勃。 赵清虎只能是在心中，把漫天神佛都求了一遍！希望他们能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 第250章 乡试 乡试如期到来，赵清虎送几位考生入了贡院考场。 虽说，原本不应该对五郎中举有过多期望。 但是宋天赐的到来，让赵清虎看到了一些希望，反而心绪难安。 乡试，那可真真切切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这一次来参加乡试的秀才公，有将近两千人，可最后能录取中举的，怕是五十人都没有。 “老弟，回去吧。” 王员外是第二次来送考乡试了，比赵清虎有经验，稳如老狗。 赵清虎收拾了心情，跟着王员外一起回宅子。 也没心情出去闲逛，一直派人盯着贡院考场。 毕竟乡试的时候，中途也有可能把一些学生罚出来。 或是考生身体不行，扛不住，中途晕倒了，也会被送出来。 好在三天两夜都安稳度过，赵清虎完全是庸人自扰，瞎操心。 只是，等见到踉跄着脚步从里面走出来的五郎几人，赵清虎也心疼坏了，这可比自己当初高考的时候受罪多了。 “快，快回去！” 也不敢多问，甚至都没人敢提乡试的事情。 家里面只是把洗澡水、吃食都准备好了。 四个秀才公，也是全程沉默，安静洗了澡、吃了饭，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明早还要继续乡试，他们可没时间浪费。 赵清虎、王员外彼此对视一眼，而后各自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人群散去，别打搅了四位秀才公休息。 第二场考试完了，出来的时候，李秀才、书礼的身体已经有些扛不住，走路都是东倒西歪的。 四郎直接上去把赵书礼背了起来，快速往宅子跑。 李秀才也是，被王二管事安排人背了回去。 赵清虎搀扶着五郎，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身体扛不住，还真的难以把乡试考完。 答题也是极其消耗精神的。 赵清虎拿出了人参养生丸，给四人一人吃了一颗。 董大夫精心配置的药丸，用了好药材，希望能让他们撑住，考完最后一场。 最后一场，还能走进考场考试的，已经不足一千五百人。 其余人，或是身体扛不住了，或是感觉前面考砸了，没再过来的。 等九天乡试过去，赵清虎都感觉五郎瘦了一圈。 好在他日常有练习射箭，来考试之前，赵清虎又给他强化每天跑步，好歹是坚持了下来。 许是人参养生丸的功效，李秀才、赵书礼也都坚持了下来。 只是，刘秀才是被五郎搀扶着走出来的，书礼是被王锡山背着走出来的，都不太乐观。 家里面早就请好了大夫。 四人的身体都有些消耗过度，需要补一补。 “爹，我能中举！” 没了外人，只剩下父子二人后，五郎开口，声音坚定严肃。 赵清虎眉峰一挑，“怎么回事？” “爹，今年的策论题目，郭夫子押题押中了，我去年在京城的时候就练习过几次，不会差的！还有第二场的算术，今年科举的算术题有十五道，比以往的比重都高。” 算术提升了占比？ 郭夫子还押中了策论的题目？ 好家伙，那五郎不中举，谁能中举？ 别的本事赵清虎没有，可是算术，他可是对五郎倾囊相授的。 能难倒大部分学子的，鸡兔同笼，对于赵清虎来说，那就是小儿科。 不就是让兔子抬起腿吗，一个解题思路而已，五郎又不是不开窍，一点就通。 赵清虎堂堂大学生，高数、微积分他来不了太深奥的。 可你说一元二次方程，他还能不会？ 五郎这是捡了大便宜啊。 难怪如此自信，刚刚考完就有底气说自己必定中举。 “李秀才、书礼如何？” 五郎摇头，“我在京城的笔记给夫子还有书礼看过，可具体如何，儿子不知道。” “听天由命吧，反正都考完了，咱们不讨论了，先休息，把身体养回来。” “知道了爹！” 赵清虎虽然嘴上如此说，可他心中也是激动的。 在前院见到了王员外，两人都看懂了彼此眼神中传递的意思，相视一笑。 郭夫子不愧是大儒啊，竟然押题押对了。 策论这一关，五郎他们就比其余人有优势。 加上乡试之前，宋天赐送来的绝佳助攻，这一次若是他们家两个儿子榜上无名，那绝对是有人舞弊了，少不得两人要进京喊冤的。 但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两人都是闷在心里面暗爽。 赵清虎也是没忍住，有点秘密就想要分享出去。 实在是憋不住啊，便找来顾凌轩，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偷偷告诉了他。 顾凌轩瞪大了眼珠子，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五少爷就因为去了一趟京城，在威宁侯府的私塾内，学习了几个月，就得到了如此巨大的好处。 对于五少爷这一次的乡试，顾凌轩原本也不太看好的。 可这桩桩件件，他们家五少爷若是不中举，那这一次的江北道乡试，绝对就有人舞弊了，到时候他一定要撺掇老爷进京告御状去。 五少爷的算术，可是得了他的亲传，他培养出来几十个掌柜的、账房先生，谁的算术都没有五少爷厉害。 乡试三场，最重要的策论过了，算术又能拔尖，这样的人才不录取，那是主考官眼瞎。 “老爷，那咱们要提前准备庆祝吗？” “可不能，万一别人怀疑咱们家科考舞弊，那就麻烦了，你多准备些喜钱，一切照旧。” “好的老爷！” “嘴巴严一点，别跟你家老爷一样，啥事都往外说。” 顾凌轩白眼连翻，老爷你自己骂自己，真的好吗？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反正等待放榜的这几日，赵清虎是挺兴奋的。 这可比自己高考后等着查询成绩更考验人。 毕竟在古代，考中了举人，虽说不能直接进入官僚系统，但是，举人是有当官资格的。 就比如，县城里面的教谕、县丞、主簿等等，举人都是可以当的。 而且举人的免税田地，直接从秀才的五十亩提升到一百亩。 不仅如此，举人还可以得到朝廷供养，每个月可以拿到银钱米面的，虽说不多，但是，至少能养活几个人。 举人，那是真正的拥有了功名的读书人，即便一辈子不当官，也能发展一个家族，成为一方地主老爷的。 第251章 举人老爷 乡试放榜，一共经历了八天时间。 秀才公的水平，比童生们肯定要高一些。 而且，乡试糊名判卷，也不是主考官的一言堂，其余考官的意见也是要考虑的。 放榜这一日，贡院之外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全都是等着放榜的人。 赵清虎没去挤着看榜，而是跟王员外大马金刀，在院子里面摆上了茶水，等着报喜的上门。 没办法，就是这么自信！ 四郎一大早就带着人去看榜了。 我家五弟这次过了可就是举人老爷！ 五郎虽然自信满满，可临了临了，在等着放榜的时候，还是没能稳住，几次三番往门口看。 赵清虎笑了，“不会这么快的。” 一句话，让坐立难安的四位秀才公，全都老实了下来。 “老弟，乡试过后，你就要启程前往京城了吧？”王员外道。 赵清虎点头，“算算时间，的确该启程了，陛下只给了我三个月时间。” 到时候忙了起来，皇帝身边没人用，怕是王老爷也要被调回去。 看得出来，皇帝对于威宁侯府还是很信任的。 “中了---中了---” 就在此时，王二管事从外面跑了进来，满脸的兴奋。 众人闻言全都站了起来。 “谁中了？”王员外迫不及待问道。 “老爷，二少爷中了乡试第二名；赵家五少爷中了乡试第三名；李家老爷中了乡试四十九名；赵家小少爷中了乡试五十一名！” 赵清虎有点懵，全中了？ 这也太梦幻了吧？ 自己是幸运星吗，之前院试送考，五郎跟书礼都中了。 这一次自己来送考，四个人全都中了。 就在此时，外面铜锣声响起，有兵丁来报喜了。 “恭贺沿河县赵书礼老爷，得中乡试第五十一名！” “嗯？” 赵清虎皱眉，最后一名？ 好家伙，赵书礼这运气，没谁了啊，竟然是最后一名！ 差一点点，就要落榜，只能等三年后再来。 老赵家祖坟冒青烟了，还有这运气？ 很快，给李秀才报喜的兵丁也来了。 王员外乐呵呵，让人准备了赏钱。 一直等到给五郎报喜的人过来，四郎几个才狼狈着跑了回来。 果然啊，年轻人，经验不足。 你看看人王二管家，愣是看了榜，还及时跑了回来，第一个报喜，得了不少赏钱。 “今日大喜，凌轩，看赏！” “遵命，老爷！” “李举人，恭喜恭喜！” “赵大人客气了，同喜同喜！” 李举人暗自松了口气，心中虽然振奋莫名，可也知道，这一次他能考中，绝对是仰仗了赵清虎。 五郎给他分享的笔记，还有京中见闻。 还有在三味书屋内，顾凌轩传授的算术之法。 没有这些，他根本就考不上。 唯有接触到了这个圈子，他才明白，为何寒门难出秀才。五郎从京城带回来的那些笔记，里面提到的知识，他根本就从来没接触过。 自己是走了大运，才有今日。 四位秀才公，全都考中了举人。 周围邻里，见报喜的一共来了四次，一股脑都来讨喜钱。 王员外早就准备好了，吩咐王二管事，足足抬出了两箩筐的铜钱，全都撒在了街上。 今日可是喜钱，抢到了，寓意很好的。 一些老人，甚至把抢到的铜钱，用绳子串了，挂在了自己孙子的脖子上，期待有一日，自家孙子也能科举中第，成为举人老爷。 在家庆祝了一日，之前，五郎还去参加了骑射的考核。 就是乡试顺带的，考得好有加分，考得不好也无伤大雅。 虽说如今的科举还保留了这个项目，明显，朝廷是不重视的。 毕竟，他们这里四位举人老爷，只有五郎一人去考了。 等四人参加了鹿鸣宴回来，赵书礼跟李举人，迫不及待，去感谢了顾凌轩。 按照主考官这一次的说法，朝廷论才，今年的科举内，额外侧重算术，乃是圣上金口玉言，需要这方面的人才。 而赵书礼，绝对是其中的受益者。 主考官就是看他精通算术，虽说其余方面还有所欠缺，稍显稚嫩，可最后还是因为算术，破格给他补录了。 原本，今年江北道的乡试，是没有五十一名的。 如此大恩，让赵书礼如何能不感激顾凌轩。 至于教导顾凌轩的赵清虎，自然是深藏功与名。 赵清虎赶时间，乡试尘埃落定，等五郎他们送走了钦差大人，他们也快速启程往回赶。 喜报早就传到了县衙，敲锣打鼓，进了绿竹村。 等赵清虎的客船停靠在小码头，村里面的人听到了消息，全都来迎接了。 连许久不曾出老宅的赵老头、老李婆子也来了。 见到赵清虎，意气风发从楼船上先下来，后面跟着三位举人老爷，老两口心里面跟吃了酸梅一样。 “别闹事，书礼已经是举人老爷，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清虎你们就别想了。”赵大柱在一旁，压低声音警告。 赵老头眼睛已经浑浊，年纪大了，怕是过不了几年，闻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村里面的人，不少都带着孙子来的。 请举人老爷，给孩子开智。 很简单，取来朱砂笔，点在孩子额头眉心就是。 回到家后，赵清虎大手一挥，摆宴席。 反正自己都要走了，去京城潇洒去了，最后疯狂一把也没啥。 自己儿子考中了举人，他开心。 热闹了几天后，家里面也开始忙了起来，给赵清虎打包行李。 赵清虎找到了李举人，问了他接下来的安排。 让他意外的是，李举人放弃了今年的会试。 用他的话说，自己侥幸中举，今年去京城参加秋闱，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沉淀下来，在三味书院再打熬三年。 对此，赵清虎自然是乐见其成。 对于赵书礼，赵清虎也有安排。 不是带去京城，而是举荐他去登州府的府学求学。 赵书礼有举人功名，加上自己的举荐，完全可以进入府学继续深造。 至于会试，原本赵清虎是打算让赵书礼去试试的。 不过，这小子也跟李举人一样，放弃了今年的会试。 中举已经是侥幸，赵书礼知道，自己的水平去参加会试，就是浪费时间。 赵清虎没有劝说，毕竟，就是王锡山、五郎，今年的会试也不会参加，他们还要去威宁侯府的私塾继续深造三年。 第252章 前往京城 “要不，两个大孙子我带上？他们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等上了京城，爹给他们找个西席先生。” 赵清虎一左一右，抱着自家两个大孙子，舍不得啊。 自己去了京城，孙子孙女，全都留在了绿竹村。 想要再见面，必须等到年前。 大郎哭笑不得，“爹，封冻之前，我就带他们上京城去陪您。” “好几个月时间呢！” 赵清虎嘟嘟囔囔，却也没办法。 总不好，让他们母子分开。 “爷爷，等三叔回来，我跟着三叔一起去京城看你。” 大狗子抱着一个半开的西瓜，吃的满脸都是汁水。 冰镇西瓜，夏日解暑利器。 “好，爷爷在京城等着我大孙子。” 老宅院子里面的玉兰花树，已经开的十分娇艳，今年的花期，也快过了。 赵清虎是五月底启程的，这一次跟着他一起走的有不少。 除了村上的，还有董大夫。 董大夫老妻早亡，这一次也只带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陪着他进京城。 百草堂，则是交给了他儿子打理。 京城虽好，也不能忘了本，舍弃了清水镇的基业。 岸上是来送别的村里人，此外，还有自家的亲朋好友。 小舅子、大姨夫、两个妹妹，都在叮嘱自家的小子，进了京城别捣乱，要听长辈的话。 赵清虎还看到了王老九，“老九啊，你放心，崇文我会照顾好的，有空了你也来京城。” “清虎，我家那小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你放心！” 再看自己的大外甥吴大力，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娇俏小娘子，是他刚刚娶进门的。 都要去京城了，自然要让玄真观的老道士，重新算一个良辰吉日，把小媳妇娶进门先。 王员外、宋天赐都来送行，也送来了不少礼物。 赵清虎在栈板上，跟两人道别，两人也拜托他，送了一些土特产入京。 叮嘱二郎，照顾好自己那十几株辣椒，等红了采摘后晒干了送去京城。 让大郎好好照顾家里，又跟两个弟弟说了些道别的话，让他们秋后农闲带上家人去一趟京城，赵清虎登上了客船。 船帆鼓动，破水而行。 赵清虎找到老余头，见他一直望着绿竹村方向，乐了，“舍不得？” “年纪大了，就是恋旧，也不知道那几个小子能不能把大青她们照顾好。” “放心吧，差不了的。” 只要他们家豆腐坊不倒闭，牲口棚的牲口，还有猪圈的猪，就不会缺嘴。 半个月时间在路途上晃悠，不少人晕船，好在董大夫给力，几贴汤药下去就给稳住了情况。 赵清虎倒是清闲，天天抓着老余头跟鲁羊蹄斗地主、搓麻将，日子过得很快。 等到了通州码头，三郎早就带着人在等着了，牛车、马车也准备好了。 “爹！” “老爷！” 三郎、杜真两个打头，来迎接赵清虎。 “按照计划，先去庄子上。”赵清虎道。 “好的爹，您快上马车，外面太阳大。” 酷暑时节，的确不好受。 赵清虎把家里面冰窖内一半的冰块都取了出来，密封保存在船舱里面。 可惜啊，冰块虽然多，在水上走了七八天，就全都融化了，一点不剩。 只能是用硝石，制作一些冰块，每日弄些冰沙绿豆汤解暑。 上了马车，清凉扑面而来，三郎在里面准备了冰块，好儿子。 “老余、凌轩，快带着孩子们上马车，里面有冰块，清凉解暑。董大夫，您来我这。” 马车、牛车，足足几十辆，也就是通州码头，若是其他地方，这等阵势绝对是吓人的。 黄石庄，皇帝陛下赏赐的庄子，就在京郊，坐马车半个时辰就能到京城门口。 赵清虎在庄子上的别苑已经建好了，跟他家老宅的布局差不多。 周围有几十栋砖瓦房，是赵清虎给这一次迁徙过来的村民们准备的。 自己带他们出来，总不至于让他们住茅草屋吧。 如今的绿竹村，茅草屋都少了，最次的人家，住的都是土坯房。 先把孩子们安顿后，之后是书香四女，赵清虎算是最后洗漱休息的。 翌日赵清虎啥都没干，就躺在躺椅上，吹着清凉的半自动风扇扇出来的凉风，旁边是冰镇西瓜。 是威宁侯府给的冰，京城冰块也贵，三郎这抠门的，舍不得大量购买。 赵清虎是安稳下来了，杜真他们可是忙的脚底打滑。 从家带来的东西，一点点都要运去京城的宅子。 能存放在别苑的不多，最多就是一些装饰品。 可惜，赵清虎也就过了一天好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赵清虎才睁眼，就看到了南王那帅气的面庞。 “嘶！” 倒吸一口冷气，那一点点的迷糊全都没了。 “王爷？” “呵呵！”南王冷笑两声，“司农令啊，你可知道本王这两个月是怎么过的？” 赵清虎面皮抽了抽，“王爷的日子，自然是精彩万分。” “是啊，精彩万分啊！” 差点没把本王累死，好家伙，本王连去后院的时间都省了，从早忙到晚，你瞅瞅本王这黑眼袋，本王的帅气值都直线下降啊。 “王爷这么早来找微臣可是有事？” “当然！来人，快给司农令洗漱。” 赵清虎有点懵，但是南王亲自来了，他小小一个六品官能干吗？ 实在是南王带来的丫鬟一个个都很水灵，让赵清虎体验了一番堂堂亲王的快乐，否则他一定要发脾气。 上了马车直奔京城，南王把赵清虎带进了一家酒楼。 王三爷，已经拿着帕子在擦汗。 听了他的叙述，赵清虎这才知道，南王把王三爷找了来，两人一起负责皇家煤炭商会的事情。 按照之前他跟皇帝商议的。 皇帝以煤矿入股，占据六成。 而剩下四成，则是拆分成一万股，享受股权五十年。 赵清虎跟威宁侯府，在现有的煤矿上是有份额的，他们各自拿五百股。 此外的九千股，则是要卖出去。 南王跟王三爷烦心的就是这个。 赵清虎笑了，还以为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原来是这个。 大渊朝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有钱人。 皇家煤炭商会，光凭皇家两个字，就能让人趋之若鹜，掏钱掏粮。 第253章 造势 赵清虎眼神中多少带了点鄙夷。 南王跟王三爷对视一眼，“你有办法？” “皇家煤炭商会，光这六个字，一股低于一千两银子卖掉，那都是亏的。” 想要把股份卖出去，第一点就是造势。 得益于去年就开张的无烟煤铺子，如今的京城，甚至是直隶，没人不知道无烟煤的便利。 而皇帝也不是吃素的，赵清虎提出以煤炭来稳住民生作为第一步，皇帝早就差遣了大量钦差出去。 全国上下，找寻煤矿。 煤炭，不是什么新鲜事物。 短短三个月时间，消息就跟雪花一样，朝着京城汇聚而来。 光是秦晋之地，找到的大型煤矿就足足有四十多座，其中不乏优质的露天矿场。 挖开泥土，下面就是煤炭啊，储存量十分丰富。 想要把这些煤矿全都开采出来，提供给整个大渊朝百姓取暖，是个大工程。 不仅需要大量劳动力，更需要海量的银钱。 银钱从何处来？ 这九千股，就是原始资金，必须卖出一个高价。 赵清虎这个高价，也不是胡乱定出来坑人的。 煤炭行业，虽然皇帝陛下定下了薄利多销，但是，利润真的不低。 就王三爷去年在京城外面房山鼓捣的三座煤矿，定价已经很低了，可依旧赚了二十多万两银子。 一旦全国铺展开，少说一年四五百万白银肯定有。 把时间线拉长，这可是五十年的股权。 四成股权，一年就算只能分红两百万白银，那也是一个亿啊。 拆成一万股，一股价值一万两白银。 收你一千两，这也是十倍的投资回报。 算着算着，赵清虎有点懵，五十年十倍回报，对于这个年代，暴利的商业模式来说，似乎有点不太够啊。 管他呢，皇家要做生意，你来不来？ 你有钱，你出不出？ 不出，你是想要谋逆啊，给你抄家流放一条龙服务，送你去琼州吃海鲜。 赵清虎入京第二天，京城就热闹了起来。 有钱的没钱的，大家都听说了，朝廷要办一个皇家煤炭商会，经营全国无烟煤买卖。 一时间，群情激动，不少人都是心中火热难耐。 等到京兆尹贴出告示后，更是引发了一波热议。 无他，皇帝陛下体恤臣民，愿意拿出皇家煤炭商会的股份对外出售。 一股，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一股，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自然是天价。 但是，京城之中，能拿出一千两银子的有钱人不要太多。 王三爷在京兆府衙门摆了台子，前来购买的人不少。 但是，每人限购，最多买十股，也就是一万两银子。 股权凭证，是王三爷找匠人精心制作的，是硬壳纸，不仅如此，上面还有鲜红的大印，是皇家煤炭商会，前两天找人雕刻的，新鲜出炉。 除了股权凭证外，还有一份皇家煤炭商会简介。 皇家煤炭商会，一共要出售九千股，散卖的，赵清虎让王三爷准备了一千股。 一千两银子一股，这一千股，就是一百万两雪花银。 京兆尹都懵了，这东西，这么好卖？ 怎么人络绎不绝的，这能挣钱吗？ 五十年的股权，也不是很久啊。 他问过几个同僚，大家都说这玩意没搞头。 可是，股权凭证出售的速度，大大出乎了意料。 甚至，有人拖家带口来买，毕竟，有限购，一个成年人最多买十股。 两天时间，一千股售罄，一百万两白银，送到了皇家煤炭商会的总部，也就是南王的府邸，楚王府！ 反正，赵清虎让他整了一个牌子，就立在大门口，上书皇家煤炭商会总部八个大字！ 南王看着眼前一箱箱的白银，眼睛都闪着白光。 “这么好卖？不应该啊，之前我去问过左右丞相，他们都说这玩意不好卖，是骗傻子的。” 赵清虎白眼连翻，那两老头，这么讨厌？ 还没吃饭呢，就想要砸锅？ 咋就不好卖了？ “王爷，还有八千股呢。”王三爷道。 南王看向了赵清虎，“按照计划来？” “自然，王爷可以发帖子了，勋贵官员，皇亲国戚，特别是商贾豪绅，京城的要发帖子，直隶的要发，江南的也要发，谁有钱给谁发。” 至于赵清虎，揣着他那五百股的股权凭证，回家去了。 他的宅子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可以住人了。 皇家煤炭商会，招商大会的帖子，很快就发了出去。 南王是广撒网，反正有头有脸的商会，都发了。至于皇亲国戚、勋贵大员，也就是意思意思，南王没指望这些铁公鸡拔毛。 一些拿到了请帖的人，看了看时间，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个月后，招商大会，竟然是一个月后举办。 这是干啥？ 京城这么些有钱人都不够分的，竟然还要让外面的人进来？ 可再看看上面的署名落款，还有那南王府的大印，所有人都沉默了。 皇家办事，岂容你置喙？ 就是御史台，都被左相拦了下来。 皇家煤炭商会，可是接下来朝廷的重中之重，不容挑衅，有意见也要憋着。 再说，宏丰帝也是狠人啊，能眼睁睁看着大臣撞柱子而面不改色，事后还让人把那昏迷的大臣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咆哮朝堂，君前失仪也是罪。 商贾们在调集资金，一些勋贵大臣，也在盘点自家地窖里面的银钱。 皇宫内，北王瞪大眼珠子，看完了皇帝给他的文书。 里面记载的，就是小冰河期的事情。 “陛下，这是真的？” 北王一身戎马，是皇家在辽东的擎天柱石，可看了这文书，他还是心中发慌。 这里面记载的事情，能动摇大渊朝根基啊。 天灾人祸，父皇打下来的江山，难道要在他们手中倾覆？ “钦天监查过了，八九不离十。” “这，皇兄，该如何是好？” “咱们这冷，北方草原上会更冷！” 闻听此言，北王双眼一沉，眸光之中迸射出寒光。 “皇兄放心，只要我在辽东一日，他们休想踏足我大渊皇朝一步！” “你再看看这个。” 对于自家弟弟，皇帝陛下还是信任的。 只是，北王看了一眼接下来的计划，有些吃味道：“皇兄，要不我跟老五换换？” 这也太享受了，去了江南富贵之乡，如今回来，又给他掌控皇家煤炭商会，那是钱袋子啊。 “让他给你送些美女去府上？” “咳咳咳---” 北王咳嗽了起来，可不敢啊，他们家可是有河东狮吼！ 第254章 经营辽东 “二弟，朕打算经营辽东！” 北王脸色一变，“皇兄，这上面不是说北方会更冷吗，辽东如今的冬天就能冻死人了。” “无妨，随朕来。” 大热天的，北王被带进了一个偏殿内。 那房门打开，北王就感觉扑面而来一股热浪。 “皇兄？” “二弟你看看这个。” 皇帝指了指偏殿内的火炕，这可是新鲜东西，是赵清虎派来京城的那些工匠鼓捣出来的。 皇帝陛下听到消息后，立马让他们来宫中，帮着修建了几个火炕。 现如今，郑师傅他们，还在工部呢。 “皇兄，这是床？能发热，是下面烧了柴火吗？” 出了偏殿，皇帝才把火炕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皇兄，有了这火炕，加上无烟煤，辽东冬天不至于冻死人！虽说冬天冷了，冬小麦不一定能种活，可一年一季的收成还是可以保证的。” 北王兴奋了，越说越激动，有了这利器，经营辽东不是一句空话。 一旦辽东汉人多了，不管是草原上的蒙古人，还是白山黑水的野猪皮，不足为惧。 辽东地广人稀，但是，那里可是有大片黑土地的，有经营价值。 “人，皇兄，我辽东要人。” “别急，之前朕让你派人去找寻煤矿，有消息了吗？” “有，找到了不少，就怕冬日封冻后不好挖掘。” “无妨，冬天不能挖，夏天多挖一些存着过冬就是。而且把表层挖完了，矿洞深入地底，冬日也不会封冻，一样可以挖掘。” 有煤矿就好，从京城把煤炭运去辽东，路途遥远不说，冬天大雪封路，还过不去。 辽东若是能自给自足，当然是最好。 先把煤矿建起来，等无烟煤普及后，就能往辽东迁徙人口，开垦荒地。 湖广熟，天下足！若是辽东能变成第二个湖广，那即便有天灾人祸，大渊朝也能安稳如山。 “二弟你在京城逗留一段时间，等回去的时候，带一些皇家煤炭商会的人回去，先把煤矿搭建起来。” “皇兄放心！” “陛下，有消息了。” 孙公公从外面快步跑了进来。 宏丰帝双眼一亮，“怎么说？” “一千股，两日就卖完了，得银一百万两。而且南王说了，帖子他都准备好了，打算在南王府举办一场招商会，把剩下的八千股卖掉。” “一百万两？” 皇帝跟北王，异口同声开口，显然挺吃惊的。 赵清虎之前计划的时候就说过，要把皇家煤炭商会除皇室外的四成股份拆成一万股。 这一千股就是一百万两，扣除赵清虎以及威宁侯府各自的五百股，还有八千股，岂不是还要卖上八百万两？ 要知道，大渊朝虽然幅员辽阔，可因为一直以来奉行的轻徭薄赋政策，每年朝廷银钱的税收不多，也就是七八百万两，大部分都是粮食布匹这些实物税收。 朝廷大臣，谁没领过花椒充当俸禄啊？ 好家伙，这个皇家煤炭商会，就四成股，一口气便要卖上九百万两白银？ 有了这笔钱，煤矿、煤场，绝对能快速修建起来。 今年冬天，至少京城、直隶这边不会缺煤炭。 “皇兄，你手上是不是有六成股？”北王灵机一动。 自己北王府也缺钱啊。 皇帝不开心了，几个意思啊，惦记上朕手上这点股权了？ “你就别想了，朕手上的是干股，不能买卖的。” 瞅了自家弟弟一眼，打仗是个好手，赚钱就是个棒槌。 “想赚钱？” “弟弟我穷。” “没钱你还想赚钱，你想太多。” “皇兄你有办法，弟弟我虽然没钱，可我丈人家有，我可以去借贷一番。” “借钱去买皇家煤炭商会的股份，能买多少买多少，等你回北方之前，朕保管你能赚一笔。” 赵清虎可是说了，他散卖出去的股份，是可以交易的，就在煤炭商会总部进行，派几个人监督就行。 他可是打了包票，这东西会涨，而且会大涨。 “靠谱吗？”北王有点不相信。 “香皂知道吗？”皇帝恨铁不成钢，带你赚钱你还怀疑？ “知道啊，皇兄你去年不是差人赏赐了一些吗？那东西老贵了，黄龙府一块要五十两银子，还经常卖断货。” 宏丰帝眼珠子一瞪，好家伙，这帮商人真是黑心肝的。 从京城进价才三十两银子，运去辽东，直接就是五十两银子？一块就赚二十两？朕堂堂九五至尊，一块肥皂也赚不了这么多啊。 “香皂生意你皇兄我也有份，辽东这条线路给你了，你拿两成，我让王三停止往辽东方向售卖。” “啥玩意？” 北王是真的有点懵。 香皂那下金蛋的母鸡，自家皇兄有份？ 你堂堂九五至尊，什么时候也干上买卖了？ “皇兄，两成有多少啊？” “江南这条线给了老五，去年才半年时间不到，赚了二十多万两。” “嘶！” 北王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家王府，一年收入是多少来着？ 似乎是五万多两，其中大部分还是朝廷的俸禄。 好家伙，就香皂，老五半年就挣二十多万两？ 老五有钱啊，难怪身边总是美女不断，回头要去打打秋风。 “皇兄，老三、老四怎么说？他们那不动吗？” “老三在西边也不太平，老四还好，先紧着你的北面，之后才是西面，老四的话，再看看吧。” ------ “郑师傅他们去工部了？” 赵府，六进的大宅子，简直就是一座庄园。 里面亭台阁楼，更有花园湖泊，看得出来，建造的时候是花了大力气的。 赵清虎吃着冰镇西瓜，听着三郎跟杜真的汇报，得知郑师傅他们被请去了工部，有些惊讶。 “宫中皇帝陛下知道了火炕的事情，让郑师傅他们去工部带徒弟了。” 好家伙，摇身一变，郑师傅成了皇家工匠了？ “董大夫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他们祖孙三人住在百草小院，日常可以走侧门进出。” “好！庄子上，家里人都安排好了吧，周围可有田地出售的？” “住处是安排好了，吃穿用度庄子上也有，就是田地不好弄，只买了两百多亩，还有些远。” “无妨，把路修一修就好。” 郑师傅他们去了工部，那给房山煤矿修木轨的事情咋办？ 第255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赵清虎既然来了京城，也没有彻底摆烂。 熟悉了京城夏日的炎热，他也出门了，第一站就是房山煤矿。 不得不说，王三爷是标准的黑心商户。 这家伙，绝对可以去山西当黑煤窑的矿主。 他给工人住的，就是茅草房，四面漏风，头顶漏雨，厨房也没请厨娘，这全都是大老爷们的煤矿矿场，也没有大姑娘、小媳妇敢来干活，给钱都不干的。 卫生条件就不说了，这些矿工喝的都是生水。 让人意外的是，往来的工人，一个个扛着镐子，推着小车，脸上却满是笑容。 “哎！” 叹了口气，赵清虎嘴角微微一勾。 古代虽然抵抗天灾的能力差，但是，这些老百姓是真的容易满足。 不说吃饱饭，只要保证他全家饿不死，他都不会反抗，还会跟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 你若是让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几十天能吃饱饭，他绝对能跪地，叩谢老天爷，祈盼皇帝老爷圣寿无疆。 “赵老弟，你来了。” 王三爷带着人也来了。 “三爷！” 一行人进了棚子里面，王三爷在这矿场，亲和度很高。 不管是谁，见了他都是笑脸相迎，嘴里面亲热喊着东家。 “老弟，这矿场简陋，你想怎么改造啊？” “建房！” 劳动力密集产业，除了煤炭产业，还有房地产啊。 怎么改造，当然是先建房。 库房、住房、厂房，都可以建起来。 除此之外，还要打井，安排厨房，让供销社开进来。 甚至还要在旁边建造一个粮仓，对了，把供销社建造起来，可以招商啊，让供应商都来竞标。 果然啊，一旦动起来，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建房？” 王三爷瞅了一眼那风一吹就要倒的茅草屋，尴尬一笑。 “招工，请工匠，先把厂房、库房、住宅区建起来。” “建砖瓦房？”王三爷顺嘴问了一句。 赵清虎摇了摇头，“太奢侈了吧，土坯房就好，建砖瓦房还要开窑厂。慢慢来吧，咱们手上现在只有一百万两。” “对了老弟，咱们煤场的账目月底才会汇入皇家煤炭商会，这个月之前的利润，咱们还能分一笔。” “这感情好。” 有钱谁怕多啊，汇入皇家煤炭商会后，每年才能有一次分红，不一定有现在多。 毕竟，他一个人占了三座煤矿五成股份。 ------ 一百万两银子，可以干很多事情。 不仅一大批人马派遣了出去，而且，京城的三座矿场已经开始大改造。 赵清虎则是在楚王府，跟南王、王三爷商议，这煤炭的运输问题。 长江、黄河两条水系，是运输的大动脉。 他们的煤炭运输，都必须依靠炎黄这两条母亲河。 够不着的地方，就必须修路。 “九百万两不够花啊！”南王道。 王三爷点头，又是修路，又是开矿，还要建造厂房，组建建筑队，运输队，光是牲口就要不少。 好家伙，从头到尾数下来，九百万两还真的不太够。 毕竟，他们的摊子铺的太大。 “以工抵资！”赵清虎道。 “啥？” 光靠朝廷，要把这些煤矿全都开起来，困难重重，而且速度肯定快不来。 专业的事情，就要找专业的人来干。 那些商贾，就是绝佳的人选。 等到把皇家煤炭商会的股份卖出去后，直接把一些大型矿场的规划图拿出来。 让这些商人认领竞价，外包给他们，以工抵资。 “会不会偷工减料？”王三爷道。 “派人监督验收就是，敢偷工减料，罚死他。” “没错，提前确定好规矩，验收过不了，给他抄家流放。”南王直接拍案，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敢承包，就要把事情办好，否则，抄家流放。 皇家的特权，这个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 好家伙，赵清虎直接在内心惊呼好家伙。 不愧是王爷啊，上来就是抄家流放，他原本的打算是罚款的。 好在不是皇帝陛下亲自下场，否则，这就是九族严选啊。 “那找人，画图纸。虽说每座煤矿的地理位置不一样，但是咱们的要求基本上是一样的，图纸还是能出来的，到时候就让他们就近认领。” 三人商议好了后，南王入宫见皇帝去了，要把事情汇报上去。 赵清虎叮嘱他，去工部把郑师傅他们要出来。 房山煤矿的改造，还需要郑师傅他们出工出力，还有那木轨的布置。 王木匠，也要从庄子上面出来，暂时告别他的王大师身份，来造滑轮车。 “皇兄，人不够用。” 南王见到皇帝，开口就抱怨。 人不够用，是真的不够用。 “等你把股份卖出去，五军都督府，还有内务省，都会派人过去。” “五军都督府的只能负责安保工作，内务省的就是后勤跟账务，管理矿场的人不够用。” 南王把赵清虎的计划说了一遍。 皇帝陛下也有些头疼，如此说来，人是真的不够用。 “那你们有什么办法？” “建立一个皇家煤炭书院，专门培养煤矿上需要的人才。” “这---有人来吗？” “我们不要孩子，就要成年人，能读书识字的都能来。”南王道。 “要不派点太监过去？” “皇兄，你可省省吧，那些家伙比文官还贪。” “瞎说，大伴就很不错。” 南王扫了一眼一旁低头垂手的孙公公，这老货，拿了他不少好处呢，他还不贪？ “皇兄你派一个进管理层吧，就代表你去盯着些，大量的就不用了吧？” “咋不用，煤矿遍布天下各路，至少每一路要派一个镇守太监吧？” “那行吧，把他们挂靠在董事会机构下面，反正不能给他们太多权力，净捣乱。” “行吧，就让他们盯着点，不让他们乱插手。” “你们的计划可行，放心吧，修路的事情，我会让内务省配合，到时候征召徭役就是。” 煤炭运输，只要还是靠运河、水路，陆路就只能是配合官道。 “赵清虎提到了木轨。” “木轨是什么？” 第256章 大兴土木 房山矿场，已经热火朝天干了起来。 南王手下没什么人，可是王三爷是京城坐地户，他手下能顶事的人不少。 郑师傅等人进入工地，王木匠也来了，各自带着一批人，开始铺设木轨，打造滑轮车。 赵清虎，则是找到了自家三郎。 “去江南？” “不是江南，而是泉州，广州这些沿海之地，给爹去找粮种，除此之外也收集一下海外的消息。我请南王给了你一道手谕，到时候官府的人会配合你。” “什么粮种啊爹？”三郎好奇。 去江南，他倒是不反对。 反正他早就想要去一趟江南。 自己做的第一笔大买卖，就是跟江南商人，对方要了两千斤腐竹。 当初接到大单之时，自己那发自内心的兴奋感觉，三郎至今记忆犹新。 赵清虎把玉米、土豆、红薯介绍了一遍，也不知道错位的时空，东西有没有传进来？ 若是按照历史年轮正常走，这三种高产作物，就是在这个时候传入炎黄大地的。 “把你手头的事情交给四郎，跟着这一批香皂，去江南一趟吧。” “知道了爹。” 三郎独自外出，赵清虎自然不放心。 不仅让大牛、二牛兄弟两个跟着，还找王三爷要了几个护卫，负责保护三郎的。 “爹，京城真无聊。” 晚饭的时候，二丫开始抱怨了。 在绿竹村，她还能带着小伙伴四处疯玩，下河捉鱼，上石隆山挖野菜摘野果。 可来了京城后，每天就只能窝在家里面。 虽说整个宅子不小，可走了几天也腻了。 赵清虎哭笑不得，“之前你在家学女红的时候，不是挺娴静的吗，怎么现在坐不住了？” “爹，我年纪还小。” 之前跟着大丫学习女红，二丫的确很积极，而且她的刺绣也不差。 当初家里面穷，她们做些刺绣活计，还能赚些零花钱呢。 如今，家里面条件好了，那点银钱，二丫瞧不上了。 “爹请一个西席先生回来，教你们读书识字如何？” “女儿都会了，四书五经，诗歌词赋女儿都能读能写。” 顾凌轩这个教书先生还挺称职！ “那送你去庄子上住段时间？” 宅子里面无聊，可以去庄子上，至于说学些女戒、女训，赵清虎真没这想法。 大丫几个，嫁入豪门，赵清虎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一入侯门深似海，进入那个阶层，享受富贵，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爹，我想去香皂工坊看看。”二丫道。 “怎么了？” “大姐一个人在香皂工坊我不放心。” 赵清虎在庄子上重建香皂工坊，已经开始投产。 三郎他们来京城，建房的时候，顺带手，把几个工坊也建了起来。 大丫这孩子，喜欢上了管理工坊的工作，愣是把香皂工坊的日常管理权，从赵清虎手中要走了。 孩子的兴趣，赵清虎也没拦着。 就是让杜真多帮帮忙。 庄子上事情多，杜真这个管家，已经常驻庄子上，统管所有事情。 宅子这边，管家的工作又落在了顾凌轩肩膀上。 顾凌轩已经去了庄子好几次，想把杜真叫回来。 可惜啊，庄子上太忙，香皂作坊、豆腐作坊先后开了起来，杜真忙得脚不沾地，走不开啊。 书香四个，自从去了香皂工坊当了女工组长后，性格打开，也闲不下来。 好在，府邸里面小丫头很多。 赵清虎给了她们一个院子，不管是教导女红，还是琴棋书画，亦或者弄几个小工坊，自己做一些肥皂、香皂都行。 到了京城，四女身份特殊，实在是不好抛头露面，去香皂工坊，会被人说嘴。 赵清虎可舍不得，四个娇滴滴的美人，去面对那些恶言恶语。 “二姐，我也要去。”三丫见二丫要去庄上，也要跟着去。 她们三姐妹，自小就是在一起的，大丫突然去了香皂作坊，两个小尾巴不适应了。 “四丫你去不去？”赵清虎看向正在撕扯鸡腿的四丫。 四丫摇头，“我不去，庄子上没好吃的。” 再看一旁的六郎，小家伙一脸的婴儿肥，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爹，我也不去，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不用大姐她们帮忙。” “你个小没良心的，谁给你擦屁股洗脸的？” “二姐羞羞，我自己能行。” 赵清虎扶额，“行吧，你们想去就去，让凌轩派人跟着。” “爹，我侄子他们什么时候来，都没人陪我玩！”六郎道。 “快了，年前就会过来。” 没人陪你玩？天天玩的跟泥猴一样，你还用人陪着？ 孩子们野的没边，赵清虎瞅了一眼顾凌轩。 哎，算了，这孩子事情不少，再要兼任西席，怕是要累坏身子，也是时候，正经请两位西席先生回来，一男一女刚刚好。 男夫子好请，女夫子却不多，还是找机会问问王三爷吧，京城的事情他熟悉。 ------ 房山工地，对比第一次来的时候，现如今已经是大变样。 大片建筑拔地而起，厂房、库房，还有住房区域。 赵清虎给安排的住房有两种，一种是单人间，给单身汉住的；另外一种则是两室一厅，是给有家室的工人用的。 第一批住房，就当是员工福利吧，直接分配给现有的工人。 只可惜，赵清虎说的水泥配方，郑师傅他们还在研究，还没鼓捣出来。 否则，就能建造一些楼房，缩减建筑面积。 矿洞口，赵清虎看到了木轨，虽然没有全部完工，但是，矿洞内部已经建造好了，接下来就是把木轨往官道上修建。 滑轮车已经下了矿，一车车的漆黑煤炭运出来，看着十分喜人。 “老弟，这木轨很实用，搭建好后，三个矿洞的产出增加了不少。”王三爷道。 “招商大会的日子快到了，房山这里的矿场，就当做标杆，也好让承包之人有样学样。” 王三爷点头，“早知道，咱们就花点力气，弄上砖瓦房。” 赵清虎摇头，土坯房也能住。 现代社会，八十年代的时候，大庆油田的工人还在住干打垒的房子呢。 建造砖瓦房不是不行，等过了开头几年的资金积累期再说吧。 等水泥弄出来，建造一些炼钢的高炉，弄出来钢筋混凝土，开几个砖窑，建砖瓦房也容易些。 第257章 股价涨了？ “老弟，有件事情你不常来煤炭商会总部，还不知道吧？” 赵清虎好奇，煤炭商会总部有什么事，架子才刚刚搭建起来。 “股价涨了！”王三爷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么快？” 皇家煤炭商会的股价，毋庸置疑，一千两银子就是兜底的。 弄一个大型股权交易市场，赵清虎目前没这个想法。 而且，当下条件也不成熟，也没必要。 拆分股份，允许在商会总部交易，是出售股权顺带手的事情。 在赵清虎的计划中，这股价，至少要等一万股全都售空后，才有可能增长。 没想到，才半个多月过去，股价就涨了。 这些商贾，不愧是追逐利益的聪明人，一旦开了口子，他们立马就能嗅到金银的味道。 “涨多少了？” “昨天有人出价一千零五十两白银，购入了十股。” 一股涨了五十两银子。 人在家中坐，财富天上来啊。 自己手上有五百股，这就是两万五千两银子啊。 “有人私下里找到了南王殿下。” 王三爷再开口，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都有谁？” “三公六侯，此外还有一些文官，连皇室的人都出手了，想要私下购入一些股份。” “南王没松口吧？” “放心，南王殿下咬死了，剩下八千股，只能在招商大会上出售。” “好，到时候咱们就把股份拆开，或是五十，或是一百，或是两百，小批量出售，用暗投标的方式出售。” “暗投标？”王三爷皱眉，没听过的名字啊。 赵清虎也不太懂，只知道大概意思，“就是秘密投标，让竞标的人把价格写下来，取最高价。” “何不公开竞标？” 公开竞标自然可以，但是，来投标的，里面可有皇亲国戚，还有达官显贵。 这些人开口了，那些真正有钱的商贾大亨，怕是不敢喊价格，反而不美。 皇家煤炭商会，就指望这第一笔启动资金呢，自然是越多越好。 赵清虎这一次可是打算狠狠压榨一笔银子出来，公开竞标不可取。 分析了利弊，王三爷点头。 “老弟你考虑的对，自古以来商贾地位低贱，公开竞标他们怕是不敢冒头。” “三爷这次可要出手？” 他们虽然是组织者，但是，弄个黑箱操作，购入一些股份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他们手上掌握一些股份，对于日后操控股价，控制零散交易有好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仅仅是赵清虎两人动了心思，得知皇家煤炭商会的股价上涨后，皇帝陛下，看着自己手中那六成干股的股权凭证，恨不能直接把这六成也拆掉，拿去卖了。 “大伴，从内库取一半银子出来，拿去买股权。” 孙公公浑身一震，皇帝陛下这是豁出去了？ 兢兢业业二十多年，内库好不容易才积攒了四百万两银子，拿出一半，就是两百万两啊。 “陛下，会不会太多啊，赵农令他们不是说，这一次主要是从商贾他们口袋里面掏钱吗？” “你懂啥，这些人有钱，咱们转一手就能赚不少，这钱送上门，朕不要白不要。” 北王也派了人留意股价。 得知短短半个月，股价就上涨了五十两银子，他也心动了，直接住到了老岳父家里面。 西宁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怎么有这么个厚脸皮女婿啊？ 堂堂亲王，镇守辽东，乃是实权塞王，口袋里面竟然没钱！ 现如今，京城内外，谁不知道那皇家煤炭商会的股权值钱，升值快啊？ 外面的人，挤破了脑袋想要给南王送钱呢。 老夫又不傻，有钱不会自己赚吗？ “岳父大人，柳絮她日子过得清苦啊，跟了我，为了维持整个王府，劳心劳力，那是点灯熬油啊！刚来的信，说她身体不太利索了，连一口补药都没得吃。”北王诉苦。 西宁侯气的吹胡子瞪眼，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摊上这么一个女婿。 “你把我这一把老骨头称称，看能卖上多少银钱。” “岳父大人你可别忘了，老五最怕我这个二哥。” 北王捏了捏拳头。 那神情，就差直接告诉西宁侯，敢不借钱，本王让老五一股都不卖给你。 西宁侯只感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好似是看到了自家地窖里面，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长腿跑了。 “一万两？” “岳父大人忒小气，您可是堂堂西宁侯，开国功臣，朝堂内资历最老的几个勋贵啊，一万两也好意思开口？” “我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情做不了主。”一万两还嫌少，你个穷鬼，你那王府能拿出一万两吗？ “岳父大人谦虚了！” 骗鬼呢，我那几个小舅子，谁敢在您面前咋呼啊？ 开国勋贵，老家伙如今还剩下多少？ 秦国公，满头白发，原本魁梧的武将，最近一两年身子都缩了，没几天好活。 剩下两个，其一就是西宁侯，其二就是威宁侯，也都是老树桩，一天不如一天。 威宁侯还好，毕竟年轻；他岳丈西宁侯，今年都七十八了，没几天好活了，藏着那么多银子干啥？要带进太祖陵寝陪葬啊？ 你说说你们三个，多不懂事啊，老兄弟们都进了太祖陵园了，就你们还在硬挺着，隔上几年时间就去打扰我父皇一趟，你们忍心吗？就一次次提醒，他老人家短命，没到甲子就咽了气驾崩？ “那五万两？” 北王摇头，伸出了五根手指。 “你---” 西宁侯气的老眼一瞪，“我看你是皮痒了，欠揍！” “五弟，南王是我五弟，他是皇家煤炭商会的会长。”北王连忙强调。 西宁侯硬生生把满腔怒火压了下去，“五十万两太多了，就借你二十万两，爱要不要。” 二十万两，对于北王这个穷鬼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 “那您让人去打开地窖，我的人早就准备好了。”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押着二十万两银子，北王欢欢喜喜就回去了，转头就来找南王。 刚好，赵清虎两人也在，三人正在商议投暗标的事情。 北王大喇喇就闯了进来。 “老五，老五，我来了。” 南王脖子一缩，这个憨憨怎么来了？ 除了打仗是一把好手，其余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皇兄把他弄回来就算了，怎么还来煤炭总会了？ “二哥！” “参见北王殿下！”王三爷知道赵清虎不认识来人，立马打了个样。 有样学样，赵清虎也抱拳见了一礼。 “你就是赵农令？” “微臣赵清虎，请王爷安！” “哈哈哈哈，别客气，你让人弄出来的火炕，本王很喜欢，有空来辽东，北王带你去草原狩猎，杀蛮人！” 赵清虎脖子一缩，他虽然战力不俗，可上战场，杀人还是算了吧。 “二哥你怎么来我这了？” “买股权啊。” 第258章 难缠的北王 南王有些头大，自家这二哥，一言不合可是会动手揍人的。 “二哥啊，我不是说了，剩下的股权招商大会才能售卖？” “你这是啥话，外人也就罢了，我是你二哥。” 三人轮番上阵，好说歹说，北王就是头铁。 他都穷了半辈子了，好不容易有了一条赚钱的门路，咋就不让？最后还把皇帝陛下卖掉了，说是皇上给他指的路。 无奈，最后南王三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给北王也开一个黑箱操作的权限。 可北王愣是没听懂南王的暗示。 赵清虎看向王三爷，皇帝陛下把辽东香皂的渠道给了北王，咱们不会亏的血本无归吧？ 南王一跺脚，把北王拉到了内间，仔仔细细把暗箱操作的事情说了，这才把这尊大神打发走。 北王走的时候，脸上的震惊都没收住，足见暗箱操作对这位的震撼。 “别看我二哥在这方面不开窍，打仗他是一把好手，是我父皇亲自调教出来的。”南王解释了一句。 随着招商大会的时间临近，京城也越来越热闹。 各大会馆都住满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商贾，不管是有没有接到请帖，都主动汇聚而来。 随着这些人的到来，已经售出的一千股权，更是迎来了一次暴涨。 招商大会前一日，赵清虎在南王府中帮着布置，也顺带看了看进来交易股权的人。 南王府所在地，自然是京城中最贵的一片区域，东城核心所在，而且靠近皇城。 敢来这里交易的，都是直奔目的地。那些一看就是商贾的人，不管是股权持有者，还是购入者，来到南王府，都有些犯怵的，低着脑袋，都不敢抬头看人。 这可不行，还是要把煤炭商会总部建造起来，不能在南王府。 赵清虎知道，这些人已经在街道外面的一座茶楼内，有了一个小型聚集点。 玩股权交易的人，每天都会聚集。 傍晚封存之前，最高价格是一千零八十两。 虽然成交只有两股，但是，这也代表了，股权价格再攀新高。 招商大会这一日，赵清虎早早就来到了会场。 不仅仅是他来了，还带来了顾凌轩，以及五十万两银票。 目前在他们三人手中，拿到了暗箱操作权限的，只有两人。 其一就是北王，其二就是皇帝。 孙公公都亲自来了，不给说得过去吗？ 即便皇帝陛下不出两百万两真金白银，他要股权，你能不给吗？ 若不是当初就商量好了，宏丰帝怕是要把自己手中六成干股拿出来拆分卖掉。 孙公公，还真的提了一嘴。 赵清虎立马就摇头拒绝，这六成干股不能动，否则，盘子太大，容易出事情。 早上赶来的，都是各大府邸的管事，也有一些大商会的掌柜。 赵清虎早就安排了人，给这些人介绍皇家煤炭商会的运作模式。 今天，也公布了一些特殊消息。 比如，持股一百以上，就有资格参与董事会，成为董事会一员。 按照持股比例，占据在董事会中的话语权。 此外，董事会负责监督煤炭商会的日常运转，可以查阅账本，知悉商会计划等等。 虽说是阉割版的董事会，权限很小，甚至只有监督权，没有任何惩处权限。 可当这个利好消息抛出后，不少人都面红耳赤，激动了，特别是那些身怀巨款的商贾。 这那是什么狗屁权力，这是地位的提升啊，真金白银都买不来的。 倒是官僚系统的，对这个嗤之以鼻，根本不在乎。 交易之前，皇家煤炭商会的股权，已经拥有了三重金身。 其一，快速增长，是财富保值的绝佳渠道；其二，抄家不入，除非谋逆大罪，否则朝廷都不会收回股权；其三，便是这董事会，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半下午的时候，真正能做主的人都到了。 皇亲国戚，勋贵官员，商贾豪绅，各自找到自家人，打听股权交易的事情。 赵清虎给了这些人熟悉股权交易的时间，也把投暗标的事情介绍了下去。 为了这次的招商大会，南王煞费苦心，把府邸内最大的一栋楼让了出来。 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雅间，反正等铜锣敲响，招商大会正式开启的时候，满满当当都是人，而且非富即贵。 主包间内，皇帝陛下微服而来，只带着孙公公，也拿到了一个号牌，甲字一号。 因此，第一次交易，股权就是两千。 这个数字，把在场之人吓了一跳。 等投暗标结束后，王府管家出面，宣布中标者乃是甲字一号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少商贾，甚至是吓的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下。 甲字一号啊，大渊皇朝内，谁敢用这个号码？ 除了当今皇帝陛下，还有谁？ 看来，皇帝陛下对皇家煤炭商会的事情很上心。 南王笑了，把皇帝陛下安排在第一位，就是要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别瞎胡闹，最尊贵的人，就在这里。 皇帝陛下拿出了两百万两白银，可对外报出的价格，是二百二十万两。 这个机会，不用白不用。 皇帝的身份，才把单价抬高二十两银子，赵清虎都感觉有点亏，跟他九五至尊的身份不匹配。 反正是黑箱操作，外人又看不到，直接把价格推上来便是！ 可惜啊，宏丰帝不允许，当皇帝的都要脸。 “诸位，接下来就是第二次交易，股权五十，底价一千两银子，诸位贵客，把心仪价格写下来吧。” 五十股，不大不小，出价的人却很多。 “陛下、王爷，一共四十六个暗标，最高价是乙字三十二号，出价一千二百两。” 赵清虎瞅了一眼，那乙字三十二号，是一楼的一个商贾。 聪明人啊，大的不敢奢望，小的却出手快狠准，直接把单价提升了一百两银子，的确把握很大。 “五弟，这一把不应该轮到我吗？”北王忍不住开口。 “二哥你等等，后面给你塞进去就是，股权还多呢。” 皇帝朝着王府管家点了点头。 那管家立马出去，宣布了结果。 “请乙字三十二号客人移步交易室，单价一千两百两。” “嘶！” 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第二轮交易就出现了狠人。 不少已经出价的，除了懊恼外，也暗恨此人滑头。 那胖胖的中年人闻言，满脸笑容站了起来，朝着周围抱拳行了一圈礼后，这才跟着人去了交易室。 “接下来是第三笔交易，一百股！” 第259章 看不懂 二楼包间，右相所在的房间内，几个大臣脸色都不是很好。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皇家煤炭商会的股权会卖的如此火爆。 就是右相杜逸夫，心情也十分复杂，好在他养气功夫不错，老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右相？” 终于，又一个两百股卖出了高价，有人忍不住了。 杜逸夫笑了笑，“你们想下场，只管下场就是，老夫没意见。” 那开口之人眼角抽了抽，之前您老人家可不是这样说的。 说煤炭商会，受益的更多的是北方，与我们南方无关。 可看这架势，这皇家煤炭商会没准就能发展起来。 户部的人在一个包间内，上到户部尚书，下到户部文书，一个个跟乌眼鸡一样。 户部侍郎陆帧，更是差点咬碎了一口牙齿。 钱啊，这些都是钱，几万两、十几万两，甚至是几百万两，加在一起就是个恐怖数字。 这些钱若是能归入国库，朝廷能做多少事情啊？ 该死的，怎么就被这劳什子皇家煤炭商会弄了去？ 此外，他也研读过煤炭商会的运转方式，还有一些规矩。 看来看去，陆帧只感觉，成为煤矿工人，绝对是一件大喜事。 拥有皇家煤炭商会正式员工的名额，那基本上就是一辈子吃喝不愁。 一个工位，不仅能父传子，还能兄终弟继，这是几辈子旱涝保收的铁饭碗啊。 有了这个规矩，煤炭商会那些工人，绝对是铁了心挖矿，敢不尽心尽力，敢不对皇家感恩戴德？ “尚书大人，就真的没办法了吗？”陆帧还是不死心。 皇家煤炭商会这个东西出来的时候，陆帧就想让户部插一手。 无烟煤这东西，绝对是能赚钱的，就跟盐铁茶马一样，能给国库带来大量收入。 可惜啊，皇帝老子早就把这条路堵死了。 “一成半的商税不少了，咱们户部监督好就行。” “那我去煤炭商会。”陆帧主动请缨。 盐铁茶马这些，都是自古以来就把持在朝廷手中的来钱路，有成熟的管理渠道，这煤炭商会可是惊天动地头一回，他要亲自去盯着才放心。 户部尚书摇头。 “怎么了，两位丞相没同意？” “说是煤炭商会跟工部合作多，让工部派人过去。” “这是什么话？” 陆帧不服气，啥叫跟工部合作多？ 你煤炭商会，要钱要粮又要人，一句话就把我户部撇了出去。 工部那些没脑袋的，能把账算清楚？ “尚书大人，你也是堂堂一部堂官，咋就不敢跟两位丞相争一争呢？皇家煤炭商会的事情，我户部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必须参与进去。” 这么大一个买卖，这么多银钱，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竟然把户部丢一边，这找谁说理去？ 户部尚书沉默了，你要头铁你去争去抢啊，老夫可不去。 “哎！” 陆帧连连叹气，他心算能力很不错，就刚才，售卖出去的股权，大几百两银子啊。 拿出来出售的九千股，最后成交价格，绝对要超过一千万两。 好家伙，几乎顶得上国库两年收入了。 这么大一笔钱，他怎么甘心就这样错过？ “哼，下个月的俸禄全都发花椒。” “陆大人言重了，咋能全都发花椒，那玩意也不能当粮食啊。” “是啊，最近一段时间，京城内花椒的价格都跌了好几次了。” 户部官员不干了，就那么点俸禄，还要全部发花椒。 你陆帧当个人吧，咱们国库又不是没钱，那些银钱堆在国库也不是你的，你心疼啥？ “不让我们户部参与皇家煤炭商会，就一直发花椒，反正国库内花椒多，三年前的还有呢。” 众人哭笑不得，你是不把满朝文武得罪光，誓不罢休啊。 那些清水衙门的，就比如翰林院，多少翰林气的写了你的小文章四处散播啊，你就没点自觉？ 你陆帧铁公鸡、陆扒皮的名声都臭大街了，你就没听说过？ 股权售卖很顺利，一共八千股，扣除他们几个暗箱操作的，最后收到了银钱，一千两百五十万两！ 赵清虎三人看了账目，这才出了包间，来到了众人面前。 南王一挥手，一张张规划图被推了上来。 “诸位！且静一静！”王三爷上前，先控场，压制了议论声。 以工抵资，这是赵清虎提出的办法，让这些商贾参与进来，以期全国的大煤矿，快速投产。 出了图的煤矿，一共三十七座，剩下的，皇家煤炭商会自己负责建造。 王三爷把事情介绍了一遍，让有意者，明日前往房山煤矿，实地考察，之后再竞标。 同时，股权超过一百的持股者，也拿到了董事会的邀请函。 一直忙到大半夜，赵清虎都没能回去休息。 没办法，银钱太多，还有一些事情，皇帝陛下要亲自过问。 有了钱，皇家煤炭商会，也要正式挂牌。 首当其冲，便是商会总部的选址。 一直在南王府，不是长久之计。 “朕在城北有一座宅子，地方足够大，当商会总部刚刚好。”宏丰帝开口了。 赵清虎三人彼此对视一眼，有宅子？ “皇兄，那宅子你贡献出来？” “想太多，五万两，一个子都不能少。” 宏丰帝不干，免费送给你们，想得美！他分得清楚得很，自己拿了股份，只有分红的权力。 皇家煤炭商会，可不全都是他的，还有四成，不归他呢。 有了地方，接下来就是人员。 董事会，不用他们考虑，规矩早就定了下来，只需要把这些持股者聚集起来，碰个面就好，一切照章办事。 可煤炭商会的管理层，还是需要议定的。 南王毋庸置疑，是皇帝指定的，皇家煤炭商会的会长。 此外，五军都督府，派出来的是三品将军，天南伯，从京营之中，抽调一万士兵，负责煤炭商会的保卫处。 工部侍郎胡志英，会参与进来，负责后勤跟财务。 人事，则是掌握在南王手中。 王三爷、赵清虎，毋庸置疑，各自在煤炭商会挂了一个副会长的职务。 “陛下，我这个副会长，月薪定多少啊？” “啥是月薪啊？”王三爷好奇。 “就是俸禄啊，总不能干活不拿钱吧，皇家煤炭商会从上到下都是拿工钱的，不能总会长、副会长不拿吧？” “还有工钱？”南王双眼一亮，要不给自己定一个高的？ 第260章 不给工钱？ “你们三个的工钱就免了吧？”皇帝尝试性开了口。 南王摇头，“那不行，干活了咋能不给钱？” 王三爷很积极，把他们给煤炭工人确定的工钱等级拿了出来。 挖矿的矿工，一共是八级，除了熬资历外，也有一些技术性的要求。 至于管理人员，一共确定了十五级。 一级最低，一个月九百文基础工资，加上全勤，大概能拿到一两银子。 而十五级最高，一个月基础工资就是五百两。 南王一拍脑门，“这管理人员十五级太低了，要不改一改，定上二十五级？” 宏丰帝白眼连翻，“十五级不低了，一个月五百两，一年就是六千二百两，比朝廷正一品大员拿的还多。” 左右丞相，正一品大员，一年的俸禄算下来，也就是两千两而已。 南王不屑，他可是一品亲王，每年的俸禄是三万两。 “说起来，朕当了二十四年皇帝，一分钱工钱没拿过。” 赵清虎心中鄙夷，您是没拿，咱们大渊朝上上下下，谁不是给你打工啊？ “既然是皇家煤炭商会，那朕也挂个名，赵爱卿你想想，给朕一个什么职位？” “要不董事长？” 想来想去，除了荣誉会长外，就只有一个董事长。 让皇帝当荣誉会长，南王当总会长，有点倒反天罡啊。 宏丰帝满意点头，显然对董事长这个听上去就大气上档次的职位十分满意。 “拿几级工资？” “咳咳咳---” 赵清虎三人都咳嗽了起来，老皇帝不要脸，这点工资都要算计。 宏丰帝冷笑，一年六千两百两，不少了，一大箱子白银呢。 “一级？” “那就这么说定了，朕听说你们给煤炭商会每个工人都置办了工牌？朕的办好了，送来宫中。” “本王是总会长，自然是一级。”见皇帝走了，回宫睡觉去了，南王一锤定音，先给自己定下了工资等级。 “殿下你是一级，那我们两个副会长，便定下二级吧。” 二级也不少，月薪是四百八十两银子，一年也有五千多两。 除此之外，逢年过节，发福利，能少了领导的？ 矿工们，给定下的作息时间是做六休一，每日五个时辰，而他们自然不用遵守。 天太晚，赵清虎两人就夜宿在南王府，第二日一早，便启程前往房山矿场。 南王留下，主持总会搬家的事情，赵清虎两个，则是去了矿场。 今日前来的，清一色都是商贾，各地的都有。 承包矿场建设，这是他们的老本行啊。 三十七座矿场建设，若是能承包一座，也是大买卖。 只是，进了房山矿场后，看着一栋栋拔地而起的建筑，还有那坚硬的木轨，在木轨上往来飞驰的滑轮车，不少商贾瞪大了眼珠子。 “皇帝陛下仁德啊，对这些挖煤的泥腿子太好了。” “煤炭商会的工作手册你没看吗？正式工的名额，可以父传子、兄传弟，这可是皇家给的铁饭碗。” “也不知道我们这些股东，能不能在煤炭商会谋个职位？” “王三爷来了，噤声！” 王三爷早有准备，负责矿场的管事，带着几个匠人，引着一众商贾，先参观矿场，介绍情况。 而赵清虎两个，则是进了办公楼，是二层建筑，一楼就有一个大会议室，可以容纳上百人开会的。 “煤炭商会的事情办好后，各地粮仓也要新建，还有打井队。”提起这个，王三爷就感觉有些头疼。 事情太多，纷繁复杂，他如今的睡眠时间都比以往少了。 赵清虎揉了揉眉心，睡眠不足，他精神头也有些不济。 “对了三爷，读书人找的怎么样了？” “难啊，提到这个就头大，直隶这里读书人虽然多，可一个个都是穷讲究，愿意出来干活的不多。” “爷，天南伯还有工部侍郎胡大人带着人来了。” “快请！” 天南伯带了六个副将过来，工部侍郎胡大人，则是带着十几个身穿官袍的，有老有少。 众人互相见礼，互通姓名后，便一一落座。 赵清虎拿出了两个册子，其一是保卫部门的职责，其二则是后勤部门的职责。 后勤可不少，除了人事没有归入后勤，劳保、宣传、档案、财务、运输，这些可都是后勤的事情。 胡侍郎看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其他的也就罢了，这个财务，他真的不擅长啊。 除此之外，赵清虎还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制作好的一块块铁牌。 铁牌不大，是煤炭商会的工牌，正面是职务、名字，背面则是工号、等级。 他的副会长工牌，背后的工号是0000004，上面只有三个号码。 原本，是0000003的，皇帝陛下突然插一手，这工牌还是铁匠晚上加班赶制出来的。 “后勤部部长胡志明，工号0000099，管理四级？” 胡志明拿着自己的工牌，不明就里。 天南伯，同样也是一脸疑惑。 “这是啥，一大串，看不懂啊。” 胡志明不屑一笑，“这是阿拉伯数字，是外邦文字。” 这些个大老粗，臭丘八，果然是不学无术的。 “那我这是多少号？” “0000100！” “数字还挺吉利，那这管理四级是什么意思？” 王三爷拿出了工资等级图。 “还有工钱，还这么多？” 天南伯激动了，他是一等伯，但是每年的俸禄也才一千多两，这是咋了？ 来煤炭商会当一个保卫部部长，每年就能拿几千两银子？ 胡志明虽然脸上不显，可内心也是翻江倒海。 “两位副会长，这是不是有多拿多占，贪污受贿的嫌疑啊？” “干活拿工资，煤炭商会就这规矩，皇帝陛下是董事长，管理一级。”王三爷道。 一句话，胡志明闭嘴了。 啥多拿多占？老夫又是工部侍郎，又是煤炭商会的后勤部部长，干两份活，拿两份工资咋了？ 皇帝陛下都拿了！ 赵清虎又拿出了总部的职位图，“两位，看看你们下面的职位，把推荐人写上来吧，等总会长确定后，方便制作工牌，安排工作。” 天南伯就一个保卫部，下面的职位不多。 但是，胡志明下面的职位多啊。 他的后勤部，下面有好几个部门。 “两位副会长，这财务室的，要不让户部派个人过来？” “怎么说？” “我听说昨晚在招商大会上，那陆扒皮，不对，陆帧大人已经放话了，接下来几个月朝廷官员的俸禄都是花椒。” 赵清虎一脑门疑惑，俸禄发花椒？几个意思啊，花椒能当饭吃啊，还是能当银钱？ 第261章 花椒侍郎登场 王三爷笑了，陆帧侍郎，还真的是有特色。 自从他入了户部，朝廷官员就没少收到花椒。 这是没让户部参与进来，刺激到了？要给满朝文武发花椒？ “那财务司的事情交给户部？”赵清虎道。 王三爷点了点头，记账算账这些事情，还是让户部来专业些。 商贾们参观完了矿场，他们甚至下了矿洞，看到了矿洞内部情况。 赵清虎却没急着见他们，而是让他们继续看图纸。 有了实物对比，再结合图纸，这些商贾自然会算出成本，竞价也不会胡乱来。 同时，户部的人来了。 胡志明面皮抽了抽，这个陆扒皮，还真的是，闻着银子的味道就来了。 他只是让户部派一个员外郎过来，没想到陆帧亲自来了。 看了资料后，陆帧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太能花钱了，煤炭商会这些家伙，简直是败家子啊。 管理层的工资，比朝廷大员还要高。 不仅如此，对工人的福利保障，劳保用品，也很舍得。 一年一个工人有两套工衣，夏冬各自一套，这要花销多少啊？ 你们的钱够花吗？ 可转念一想，那九千股权，卖出去了一千三百多万两银子，这么一大笔钱，的确够花很久。 “财务室交给我户部？”陆帧道。 赵清虎摇头，“不是交给你户部！是让户部出几个人，先把财务司搭建起来，日后招工，需要按照煤炭商会的规矩来，这是属于煤炭商会的人事权限。” 煤炭商会发展成熟后，是要彻底从朝廷官僚系统之中剥离出来的。 目前，不过是没办法的权宜之计，毕竟除了朝廷官僚机构，从哪找这么多管理人才过来？ “财务司的司长，几级工资？” “八级吧。”赵清虎道。 天南伯、胡志明，属于商会最高决策组五人之一，自然要拿高一点的。 下面的，就要缩减了。 八级也不少，每年也有一千多两白银。 “那这个司长本官来兼任。” “咳咳咳---” 陆帧此言一出，天南伯、胡志明两人先咳嗽了起来。 不停给赵清虎使眼色。 好家伙，陆扒皮把持着国库还不够，还要来煤炭商会兼任财务司司长？ 难道他们的工资，也要拿花椒来顶替？ 这可不行，朝廷官员无论文武，谁家没点花椒啊？吃不完，用不完，只能屯着发霉。 “侍郎大人，这有点大材小用了吧？”王三爷道。 “是啊是啊，杀鸡焉用牛刀，你们户部出一个员外郎就行。” 胡志明抢先开口，他是后勤部部长，是工部侍郎，在官僚体系内，跟户部侍郎根本没法比。 我怎么管你？ “无妨，煤炭商会规则清晰，本官一定按照规矩来，不会胡来。” 陆帧是铁了心要当这个财务司司长。 除了八级工资外，他还要盯着煤炭商会这一大笔银钱。 可不能被这些人祸害完了。 赵清虎在内心，是认可陆帧的。 有这样一位财务司司长在，至少煤炭商会的账目不会有问题。 有了陆帧的参与，原本五人决策组，一下子成了六人。 南王地位超然，皇家煤炭商会起步的时候，他还会参与进来。 等一切步上正轨，他就要忙别的事情去了。 赵清虎、王三爷也类似。 所以最后，皇家煤炭商会的事情，大概就是胡志明三人组负责。 午饭之前，南王也赶到了矿场。 当场就看了三人推荐上来的人员，拍板定案。 人员架构完成后，下午的竞拍就轻松多了。 商贾们，自然是就近原则竞标，王三爷把规矩说了一遍。 三十七座煤矿，一座座确认。 确认一座后，赵清虎就开始安排人。 后勤部、保卫部都要派人去，此外，还要派遣一个管事，负责统筹一切。 这些管事，都是王三爷找来的，或是他们威宁侯府的，或是南王府的人。 天南伯指挥若定，他人多，除了手下的副将、亲卫之外，还有一万京营大军呢。 遍布全国的煤矿，靠近京城的，需要的保卫人员反而少，外面的就要多派遣一些。 三十七座矿场，每一座，都要派遣至少两百兵丁，此外还有一个偏将。 胡志明、陆帧彼此对视一眼，他们手下的人不够啊。 三十七座矿场，怕是要把工部、户部的下层官员抽调一空。 “生产部、保卫部的人先去，后勤部的可以慢慢招人。”赵清虎道。 全都用官员可不行，还是要从民间招工。 一直忙碌到午夜时分，赵清虎才回到了家。 这两天，的确累人。 可好歹，把皇家煤炭商会的框架搭建了起来。 按照计划，今年年底，三十七座矿场都会建造完毕。 而且，等生产部、保卫部的人到了，立马就可以招工开矿，提前生产无烟煤，供货全国。 今年冬天，会有大量无烟煤上市，帮着百姓抵御严寒。 ------ 煤炭商会总部，赵清虎喝着茶水，看着顾凌轩在忙着查看文件，满意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找个女秘书来，会不会招人记恨？” 才嘀咕一句，王三爷就带着人进来了。 “老弟啊，你可不能闲着啊，商会的事情千头万绪，我这头发都白了不少。” “三爷，能者多劳！” “得了吧，今天后勤部找了不少布庄的东家过来，商量劳保用品的事情，我们去看看？” “好！” 直隶这片区域，包括房山矿场在内，一共有五座大型煤矿，都是总部这里负责管控的。 劳保用品招标，这买卖可不小。 毕竟，就单单房山矿场，上上下下，足足有三万多人，都需要劳保用品。 劳动力密集产业，纺织业，这不就来了？ 招标现场，闹哄哄的，胡志明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没想到，就弄一些衣服、鞋子，也会有这么多问题。 这个没有尺寸做不了，那个量太大吃不下，问题一大堆。 直到两位副会长进来，现场才安静了下来。 劳保司的司长，一个工部年轻官员，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赵清虎听了他们的问题，乐了。 “这有何难？成衣店的衣服，没有尺寸不一样做出来了？找一些成年男子过来，把最高最壮的定下最大码，最矮最瘦的定下最小码，中间再取几个码数，定下标准，做出来的大差不差。” “大人这个办法好。”一个布庄东家双眼亮晶晶的，忍不住赞了一句！ “至于量太大吃不下，又没说让你们一家负责！我们煤炭商会的工服、鞋子都是有样图的，一个月内你们能吃下多少，报上数量来，到时候取质量好价低者中标！今日，你们拿了样子回去后就能组织人手，先制作一些样品出来，送来给我们看看便是。” 第262章 改变 劳保司的人找了人过来，一共十个男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古人的长衫，想要定下规格很难，因为结构太复杂，短一些长一些都别扭。 赵清虎考虑到了这一点，直接把裤子、褂子弄了出来，直接分成上衣、下衣，内衣也改了改。 他也是有私心的。 之前在绿竹村，把头发剃了，虽然不是光头，可来了京城后也挺另类的。 虽说没有御史出面弹劾他衣冠不整，可赵清虎也不想成为异类。 所以，改变要从自己能掌控的地方开始。 煤矿，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有了褂子、裤子，你穿上后，要不要理个发，剃个头？ 什么马配什么鞍，穿上了现代化的衣裤，你能不剪剪头发？ 实在不行，到时候自己也穿上新衣服，去矿场走一走，逛一逛。 天天下矿挖煤的矿工，赵清虎不相信，他们还有时间打理头发。 剪短发的人多了，而且有工人身份加持，很快就会形成时尚。 大势之下，就不信，那些老学究敢出来嚼舌根。 即便有，也不会只针对他赵清虎一个人。 和光同尘，才是最好的保护色。 煤炭商会的事情，赵清虎前前后后忙了将近一个月时间。 终于，房山煤矿改造完成，另外四座属于直隶区域内的，也投入了使用。 有句话，赵清虎不得不说，那就是南王是真的敢想敢干。 见木轨在矿场上十分好用，他直接拍板，从房山修了一条木轨直奔通州码头，而且还是双向的。 全程一百多里啊，可把那些木工累得够呛啊。 忙完了第一波，煤炭书院修建好了，总会这里，数百名员工到齐，一切都有条不紊走上了正轨，赵清虎就开始摸鱼了。 顾凌轩，成了他的代言人，每天去商会总部点卯。 他自己则是把工作重点转移了。 工部，这个聚集了大渊皇朝，最顶级工匠的地方，赵清虎成了这里的常客。 郑师傅师兄弟几个，原本只是帮着赵清虎来京城改造宅子，修建庄子的。 没想到，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木轨、滑轮车、火炕、水泥、滑轮组，凭借这些手艺，他们成了工部的工匠，被朝廷征召了。 “赵大人，您躲开点，马上就开炉了，铁汁要流出来。”站在高炉前，一个铁匠提醒了一句。 赵清虎点头，往后退了几步。 工部掌握的冶铁锻钢技术，在赵清虎看来很原始。 主要还是依靠人工捶打来提纯铁，千锤百炼才能得到钢，效率低下，产量很低。 赵清虎知道高炉炼钢，但是，焦炭这东西真的不好弄。 需要隔绝空气加热一天时间，把煤炭的温度上升到一千度，才有可能得到焦炭。 而且，不能让大量空气进入，否则直接就会烧成灰，搞不好还会爆炸呢。 没有焦炭，高炉炼铁根本不可能。 而且，高炉炼铁出来的铁汁杂质太多，同样需要锻打。 赵清虎想到了转炉、鼓风吹氧。 工部的人虽然任由他折腾，但是，光靠人工还是有些困难。 以目前大渊皇朝的冶炼技术，想要大规模炼铁炼钢，难啊！ 窑口打开，里面滚烫如火的铁汁流淌了出来，很快就灌满了一缸。 “这---” 几个工匠瞪大了眼珠子，这出铁量，比之前的高太多了。 高炉炼铁，这么霸道？ 不明觉厉，赵清虎提供的高炉炼铁办法，炼制出来的铁汁，可比他们老办法好太多。 “赵大人，这出铁也太快了。”一个蓝袍子官员开口道。 赵清虎却皱了皱眉，“这才哪到哪。” 又不是能直接变成钢的，第一道的铁汁，里面杂质很多，还有大量碳，需要不停捶打才能提升纯度。 铁汁倒入模具，冷却后，很快就成了一块块带着斑点的铁块。 “快，加快锻打速度。” “赵大人，这撞锤能行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工部内，可没有河流，赵清虎也不能凭空造一个河流出来。 所以，他用了转轮，利用牲口拉扯转轮提供动力，再用轴承、杠杆，把牲口力量转化为撞锤的锤击力量。 一头牛拉动，那撞锤的撞击捶打速度也不慢。 鞭子甩动，老牛开始拉动转轮。 很快，撞锤就开始捶打，力量虽然有限，可用来捶打铁块也足够了。 铁块被锤击，杂质快速被捶打下来，冷却后再次塞进炉火内加热，如此反复，才能百炼成钢。 “对了，鼓风机怎么样了，木匠他们还没研制出来？” “出来了，风也很大，就是赵大人你提到的转炉，有点困难。” 按照赵清虎的设计，把铁汁灌入转炉，不停转动，搅动里面的铁汁，在冷却前，将大量空气吹进铁汁中，将碳氧化成二氧化碳，借此来提纯铁块。 “算了，再等等吧。” “对了，那些煤渣别扔了，收集起来，这可是天然的水泥原材料。” 土法水泥，郑师傅他们早就鼓捣出来了。 赵清虎现在需要的是钢筋，所以，必须把钢材冶炼出来，而且要大量的钢材。 他打算建造一座真正的钢筋混凝土建筑。 一旦成功，至少京城这里的大马路就能彻底改造。 想致富，先修路。 铁路整不出来，蒸汽火车还遥遥无期，弄些大马路，再去安南把橡胶树找到，弄些橡胶轮胎出来，便能大大提升运输效率。 古代的运输水平，着实是让人不忍直视。 一百石粮食，从江南运送到京城，路上的消耗至少都是三成。 人吃马嚼，损耗太严重。 即便是走漕运，路上的损耗也不少。 特别是京城往北边，往西边运送，消耗更严重。 这两条路，可没有水路可以走。 而大渊朝，选择定都幽州，就是元大都，也是后来的北京，距离江南这财富中心太远了。 政治中心，远离财富中心，很快就会演变成明末的窘境，朝廷收不上税赋，江南偏安一隅，国终不国。 算算年岁，自己如今都四十一了，即便古人寿命不长，可活上七十不算奢求吧？ 未来三十年，赵清虎可不希望大渊朝出现社稷倾覆之危。 自己的儿子、孙子不少，也要给他们谋划谋划啊。 都穿越到了平行世界，能不开启大航海时代？能不给炎黄子孙，谋求五百年独霸蓝星的福利？ 第263章 陛下 大喜啊 “陛下，大喜啊！” 宏丰帝有点懵，啥喜事？ 小冰河期都来了，祖宗江山都有倾覆之危，啥喜事？ “大伴，你稳重点。” “陛下，是真的大喜事！赵大人，他在工部弄出来一个炉子，说是一天到晚都能冶铁，不会停。” “啥？” 宏丰帝站了起来，铁？是他理解的铁吗，从早到晚不停出铁，还有这样的利器？ “快，摆驾工部！” 赵清虎果然是不世出的大才，是上苍赐给他们大渊朝的宝贝啊。 粮食增产也就罢了，发现了小冰河期，提出了三稳谏言，如今连冶铁都能干！ 赏，要大赏啊！ 宏丰帝马不停蹄，直奔工部。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高炉。 “就是这个炉子，可以不停出铁？” “参见陛下！” 工部一众官员，还有现场干活的工匠，见了皇帝，也吃了一惊。 “免礼，快免礼，谁来告诉朕，这炉子能否不停出铁？” “陛下，您别激动。” 赵清虎上前，先安稳住了皇帝陛下的心情。 “爱卿！” 宏丰帝激动了，一把拉住了赵清虎的手腕。 “真能从早到晚出铁？” 赵清虎点头，“出铁没问题，就是杂质有点多，还需要捶打。” “赵大人不可谦虚啊，这高炉出的铁汁，不仅量大，而且捶打起来也比以往轻松。有了这利器，我大渊朝的冶铁工艺上升一大台阶。” 工部尚书站了出来，对赵清虎的看法提出了异议。 有了这高炉，大渊朝的冶铁工艺，绝对是上升一大台阶，产量将会大大提升。 采金冶铁提举司虽然是户部下面的部门，但是，这技艺可是在工部。 如今有了这高炉，冶铁提举司的产量绝对能快速增加。 宏丰帝亲眼见证了，高炉开窑口，大量铁汁从其中流淌出来，很快就灌满了一缸。 而且，那高炉最高处，不停有人把矿材加入其中。 也就是说，只要高炉不倒、炉火不灭，的确是从早到晚都能出铁汁。 “好，好啊，有赏，朕大大有赏。” 大渊朝的铁不够用啊！ 军队、民间，大量用铁。 铁器，都是贵重物品。 大渊朝立国五十多年，他们父子两代积攒，整个大渊朝，十万全甲的骑兵都拉不出来。 若是冶铁工艺提升，钢铁产量增大，那他的强军梦，不再是梦想。 十万铁骑算什么，他要打造一支二十万的全甲铁骑大军，横扫草原，荡平西域，灭国安南，鲸吞辽东，再现盛世中华！ 此时此刻，宏丰帝浑身热血沸腾，恨不能仰天狂笑三千声。 “传户部的人，让采金冶铁提举司的人过来，建高炉，多多建高炉，让全国的铁矿场，加大挖掘量。” “陛下，臣有一言！” 见宏丰帝龙心大悦，赵清虎开口了。 “爱卿有何言，尽管道来，今日朕无有不允！” “陛下，自古以来，士农工商，乃四民安稳之根基！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无工则不强！臣请陛下设立工匠院，提升匠人待遇，确定匠人等级，以安稳匠人之心。以图尽心竭力，为我大渊皇朝工艺升级，百业兴盛而奋发图强！” 宏丰帝一愣，设立工匠院？提高匠人待遇，确定匠人等级？ 这可是大事情啊！ 满朝文武，特别是那些御史大夫，怕是又要跳出来。 可看了看眼前高炉，再看看这些光着膀子，或老或少的匠人，宏丰帝又想到了赵清虎提出的三稳谏言。 稳，目前他的大渊朝，求得就是稳。 一座高炉，可以让大渊朝拥有二十万铁骑。 再来几个类似的，朝廷掌控的力量，将是何等的霸道强盛？ “朕金口玉言，今日赵爱卿之言，无有不允！爱卿上一个折子，工匠院的事情，朕准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赵清虎，代天下工匠，叩谢陛下天恩，陛下仁德爱民，古之圣君不能及也！” 赵清虎大喜，工匠院一旦设立，里面的文章就多了。 除了正经工匠外，还有许多偏门的，也能算是工匠。 就比如厨师，这些大脑袋火夫，若是用点心，多钻研钻研厨艺，也能满足赵清虎的口腹之欲。 心思发散后，赵清虎连忙收了回来，想太多了。 一众匠人，更是全部跪地，山呼万岁。 如此情景，几个想要开口的工部官员，全都成了噘嘴葫芦。 高炉出现了，冶铁工艺提升，大家都开心。 但是，工匠院成立？ 这可是石破天惊的大事情啊！ 几个心思玲珑的，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清虎，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士农工商，士族才是排第一的。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啊！ 工匠身份地位，都是很低的。 也就是比商人好一些，比之农户还有不如。 可一旦朝廷设立工匠院，提升工匠待遇，还要确定工匠等级，那最高的工匠，算是什么等级？ 会不会，直接跨越阶层，拥有士族的权限。 官僚系统，连文武两派都容不下。 你又弄一个匠人出来抢夺利益？这是要乱了朝纲啊！ 可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能咋办？ 他们人微言轻啊。 弹劾赵清虎，那更是不可能。 自从赵清虎进京之后，各方都在观察他的动静。谁都知道，赵清虎之前匆促来京，入宫面圣，绝对是出了大事。 可惜啊，谁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赵清虎那诡异的短发，散漫的作风，听说家里面还有四个皇后娘娘赏赐的扬州瘦马。 这些都是诟病啊，可谁敢弹劾他？ 赵清虎以官身，入了皇家煤炭商会，当了副会长，几乎煤炭商会的事情，他一言而决，谁敢造次？ 煤炭商会成立，低贱的商贾靠近了权力中心，文官们，谁心中没有一根刺？ 可是，谁敢多言一句？ 不要忘了，这位可是小神农，不说是在世圣人，那也是功德无量。 自诩清流的人，是不敢弹劾赵清虎这种有功德加身的。 此外，今日你弹劾了他，不怕明日回去的时候，路上被几个老农敲了闷棍？ 自从赵清虎来了京城，别看他从未出现在朝堂上，不显山不露水。 可每日从直隶各处赶来京城，去他们家送礼的老农，可是一波接着一波。 这些可是乡中耆老，是每一个清流士大夫，都迫切想要得到他们认可支持的存在。 赵清虎有了这些，他若是站在朝堂上，天生就有一个压人的大帽子。 代民而言！圣人云，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 赵清虎能代民而言，这话语权能压死人。 第264章 搅动朝局 工部有了新的冶铁工艺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当然，比这个消息传递的更广的，是皇帝陛下恩准，设立工匠院，确定工匠等级，提升待遇的事情。 这可是石破天惊的大事情。 这几日朝堂上，气氛波诡云谲，好似每一个人，心中都有想法。 宏丰帝对此，听之任之，就等赵清虎上奏折。 他是发现了，有些时候，赵清虎比自己还好用。 至少，那些文官清流、御史大夫，弹劾皇帝的时候，一个个兴奋的跟入洞房的新郎一样。那是恨不能直接撞死在金銮殿，青史留名。 可让他们弹劾赵清虎，那真的是，老鼠入了猫群，一动不敢动。 登基御极二十多年，没少被文官弹劾怒骂的宏丰帝，看着这些人差点憋出内伤，心中暗爽。 朝堂内波诡云谲，赵清虎的折子也好了，是他跟一些工匠商议好，让顾凌轩代笔，递进宫里面的。 正经工匠等级，一共划分了十二级。 最高一级，便是大宗师，享受朝廷三品官员的待遇。 下面的，则是依次递减。 当然了，一些旁门杂类，赵清虎也加了进去，就比如说厨师，给他整了八级。 每个等级工匠的待遇，需要达到的条件，还有考核制度等，奏章内都提到了。 顾凌轩内心五味杂陈，没想到，自己没资格参与科举，却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圣上面前。 老爷就是口述，许多字句还是他润色的。 也不知道圣上会不会嫌弃他文字潦草，字句不达意，没有华丽辞藻，学问不够。 赵清虎对此，嗤之以鼻，他的奏章，恨不得直接上白话文。 看得懂就好，弄些花里胡哨的微言大义，吹捧皇帝干啥？浪费纸笔，还增加了皇帝的工作量。 有事说事，说明白了就行。 儒门这条千年孽龙，终有一日他要给斩了，打倒孔家庙，救出孔夫子，这句话喊出来，那些大儒绝对要抖三抖。 “老爷，之前三爷把煤炭的分红送了来，一共二十八万两。”顾凌轩道。 赵清虎点了点头，去年一个冬天，加上今年大半年，赚这么点也不多。 现如今，房山矿场合账进入了煤炭商会，下一次分红要等到来年春天。 “让你找的盐碱地找到了吗？” “有，京城外就有。”顾凌轩道。 “发帖子给王三爷，约他明天去煤炭总会。” 翌日，煤炭总会内，王三爷没到，赵清虎先等到了陆帧。 “陆侍郎？” 赵清虎好奇，这位声名赫赫的户部侍郎，找自己干嘛？ “煤炭商会内，副会长可称呼陆司长。” 财务司司长，管着煤炭商会，那一千三百多万两白银，可比户部侍郎威风多了。 但是，赵清虎一道命令，直接截留封存了七百万两白银，陆帧脑袋嗡嗡的。 “副会长，为何要封存七百万两资金？” “四十七座煤矿，六百多万两白银足够用了，这七百万两封存起来，不很正常？” “那这七百万两用作何用，谁有权限调动？” 赵清虎笑了，不愧是户部玩钱的，这才是关键啊。 皇家煤炭商会的账本摊开，有六百多万两银子，足够支撑所有矿场开起来，而且，还能维持很长时间。 煤矿一旦开启了，收入不会少，毕竟，无烟煤的买卖，还有煤炉子的买卖，都在煤炭商会下面。 每个月的收入，足够支撑煤炭商会运转，而且还会有结余。 那这七百万两白银封存起来，其所有权究竟算是谁的？ 算煤炭商会的？ 那买卖股权岂不是一场笑话？ 难道要分配给这些股东不成？ 陆帧就是看出了这里面的猫腻，所以，他想要把这笔钱动一动，最好是收入国库充公。 毕竟，天下之财，理应归入国库，为天下所用。 有了这七百万两，不仅国库的饥荒可以弥平，未来一两年，都不会出现国库亏空的事情。 “这笔钱不会归入国库。” 赵清虎又不傻，陆帧的想法，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一句话，绝了陆帧的心思。 “你---” 陆帧气急，“副会长，这笔钱不归入国库，难道你想要私吞？即便你是在世圣人，敢如此行事，本官也决不轻饶你。” “缘何不能送入内库？要知道，这皇家煤炭商会，归根究底是皇家的。” 陆帧摇头，“陛下不会要的。” 谁不爱银子？ 可你这七百万两，直接送入内库，皇帝陛下如何跟天下解释？ 唯有进入国库，才是正道。 “陆侍郎履职户部多年，可知这是何物？” 赵清虎把一枚铜板，一块银锭子，放在了桌上。 陆帧脸色一黑，“副会长是在羞辱本官？” 银钱，他就是瞎了眼，也能认识啊。 赵清虎却摇了摇头，笑道：“铜板、银锭，是银钱，可其本质，是贵金属，而我们人，赋予了它们交易货币的功能，其本质又是什么？” 陆帧眸光一缩，重金属？银钱？交易货币？ 这弯弯绕绕的，不都是一个东西吗？ “上古先民，以物易物，后商州时期以贝壳为交易货币；至春秋，各国铸币，各有不同；始皇一统天下，车同轨，书同文，铸方孔铜钱；汉武铸五铢钱以安稳天下，商通四海，至此，铜钱规格、价值基本定了下来；唐宋亦然，除铜钱外，发明创造了交子，后金银等贵金属产量提升，储存增多后，也成了交易货币；时至今日，才有我大渊朝，黄金、白银、铜钱三者流通的局面。如此，陆侍郎还以为它们就是简单的铜钱、银锭？” 陆帧心神一凛，他还从来没从这方面想过。 “盐粒、布匹、粮食，是不是也能充当钱财货币？陆侍郎不是喜欢发花椒，代替诸多官员的俸禄吗？他们可有强烈反对，不收花椒？这花椒在代替银钱成为俸禄的时候，它又是充当什么角色？” “本官---” 陆帧无言，他没想到，自己堂堂户部侍郎，大渊朝最懂银钱的人，竟然被问倒了！ “陆侍郎，等你能回答我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就告诉你，这七百万两白银我打算用作何处。” 第265章 盐碱地 找盐碱地，毋庸置疑，赵清虎想要炼制白盐。 细盐在大渊朝绝对是暴利行业。 以如今他的身份、地位，以及接触的权力阶层，完全可以把这条来钱路抓在手中。 哪怕只能拿一成，每年的盈利都是惊人的。 他的计划，包括送三郎出海，去海外跑马圈地，没钱可不行。 等王三爷到了总会，两人便上了马车，往京郊的盐碱地去了。 这东西还是很好找的，毕竟，盐碱地种不了庄稼，连草木都很难在这存活。 京津冀这片地界，常年少雨多干旱，形成盐碱地很容易。 “老弟，你看上这片不毛之地了？这里啥都没有，连建房子都够呛。” 赵清虎却十分满意，“三爷别急，凌轩，这片盐碱地有多大？” “老爷，这里一共有八百多亩，还有一座小山丘。” “这地是谁家的？” “这里是皇庄。” 皇庄？那就是属于宏丰帝的，皇帝陛下的确不挑食，盐碱地也要？ 既然是皇庄，那天然皇帝就能插一脚过来。 有了宏丰帝当靠山，自己的盐业公司，便无惧任何人。 “三爷，你的打井队准备的如何了？” 小冰河期，除了寒冷之外，很容易出现的就是大面积干旱。 要解决这个问题，除了挖掘水库，疏理河道外，唯一的办法就是打井。 宏丰帝让王三爷筹建几个打井队，打算派遣出去，从北到南，如天女散花一样撒出去，让他们去打井。 朝廷花点钱，养着他们就是。 只要他们掌握了打井技术，不管是去县城还是走乡村，劳动力不会缺。 “有三百多人了，已经派出去两百，还剩下一百多人，在几个老师傅的带领下正在直隶区域内活动。” “让他们来这里打井。” “打井，打多少？”王三爷一脸疑惑，在盐碱地打井干啥？ “盐碱地的井出的可是卤水。” “这我知道，可盐碱地的卤水煮出来的盐有毒。” 赵清虎看了一眼王三爷。 王三爷一愣，随即眼中满是惊喜。 赵清虎又不是傻子，他要在盐碱地打井，又提到了卤水。 那他肯定有办法，把盐碱地的卤水变成盐，而且是没毒的盐。 这--- 一时间，王三爷感觉浑身火热，激动难耐。 若是能把毒盐变成没毒的，那不仅是这一片盐碱地，还有一些毒盐矿，都能开采啊。 大渊朝的盐铁是朝廷专营，但是，并非是朝廷直接开采盐田，大部分还是盐商开采盐田。 只是朝廷会发放盐引，拿到了盐引的盐商，才可以贩卖食盐。 朝廷就是用这种办法，把食盐掌控在手中，从食盐丰厚的利润中鲸吞一口。 若是朝廷能自己掌控盐矿，开采食盐，那赚的肯定更多。 “咱们皇家煤炭商会下面的供销社内，粮食、布匹、食盐是关键，必须有充足供应，才能稳住一方，这盐能否充足供应，就看脚下这片盐碱地了。” 大不了，就采取破坏性挖掘，多打一些井。 赵清虎要的就是盐。 “老弟，你给哥一句准话，你是不是能把毒盐消毒？就跟无烟煤驱除毒烟一样？” 这种事情，要跟王三爷合作，自然不能藏着掖着。 赵清虎点头，“可以。” “太好了！” 手里面掌握了盐，那他们就掌握了一张底牌啊。 王三爷马不停蹄，直接往皇宫去了。 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筹划筹划。 赵清虎知道，盐对于古代王朝的重要性，这是能引发战争暴动的利器。 江南之所以能成为经济中心，除了历史上几次三番衣冠南渡外，这南方的盐业发达也是一大原因。 盐对于赵清虎来说，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除了盐碱地，盐矿山外，汪洋大海之中还有大渊朝所有百姓吃不完的盐。 一旦盐业公司规模扩大，人多了，就能派人去海边晒盐、煮盐。 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无穷无尽。 反正工部已经把焦炭烧制了出来，给毒盐提纯是利器。 ------ 皇宫之中，听了王三爷的叙述，宏丰帝拍案而起，眼神之中满是震惊跟激动。 “赵爱卿真如此说？” “姐夫，我还能骗你不成？” 宏丰帝只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盐这种东西，不好弄啊。 依托可食用的盐矿、盐井，早就形成了犬牙交错的势力。 这些盐商，谁家里面不是金银满仓，奴仆数万，田连阡陌？ 朝廷都不好随便动刀子。 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吗，江南派系的官员，跟这些大盐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朝廷想要在盐上面赚钱，除了自己发现可食用盐矿外，就只能依靠盐引，还有律令，严厉打击私盐。 可严厉打击就行了吗？ 升斗小民，畏惧朝廷虎威，自然不敢犯禁。 但是谁都知道，大渊朝全国各地，私盐买卖十分猖獗。 甚至，不少大盐商，会组织商队，往国外运送食盐，赚取暴利。 若是自己手中能掌握大量食盐，那这件事情，很有搞头。 “让太子去负责这件事情。”宏丰帝有了决断。 “有了食盐这利器，那全国粮仓，打井取水的政令可以颁布了。” 怎么让全国范围内，大面积出现水井？ 赵清虎给了宏丰帝两个建议。 其一，朝廷出面，培养大量打井的工匠，撒出去；其二，那就是把水井增加的数量，纳入官员每年的考核之中。 有了这个，才有可能，在官僚系统内，得到各级官员重视，愿意投入人力物力，大面积打井。 唯有将庞大的官僚系统运转起来，才能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古人饮水吃水，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河水、湖水，都是直接取水饮用的，而且，大部分是饮用生水。 干旱来临，河水、湖水没了，才会想办法打井。 打上一口常年不断水的井可不容易，耗费的银钱也多。 寻常村子，怕是整个村都找不到一口井。 打井，提倡饮用烧过的热水，这两件事情是一起推进的。 有了食盐这个利器，手里面抓住了银钱，宏丰帝才有底气，去推广全国新建粮仓，大面积储存粮食，还有大量挖掘水井的事情。 第266章 煤矿粮仓 全国新建粮仓，大面积储存粮食，朝廷托底粮价，是稳粮的关键一手。 但是，用公开政令推广，不是明智之举。全国各地，五谷杂粮各不相同，官僚系统内，多得是欺上瞒下的。 仓促让他们给一个托底的粮价，宏丰帝可不敢。 宏丰帝的想法，是分三步走。 先派出钦差，查看现有全国粮仓的存储量；其二就是依托皇家煤炭商会，在各大煤矿旁边修建粮仓，以矿场的名义，先购入囤积一批粮食；最后才是扩散全国。 银钱不足，一直困扰着宏丰帝。 他跟左右丞相，想破了脑袋，开源节流，能给国库增添的收入也十分有限。 有了盐，宏丰帝只感觉眼前豁然开朗。 事情完全能够依托盐业来推广。 朝廷手中，可不仅仅是煤矿商会。 金银铜铁，这些矿场，可全都是朝廷派兵驻守，掌握在朝廷手中的。 他已经跟左右丞相商议好，等皇家煤炭商会的煤矿步上正轨，大概明年开春，就能着手改造朝廷掌控的所有矿场。 甚至是各地的，官僚系统之外的一些东西。 比如，全国各地的驿站。 这些都是可以改造的，按照皇家煤炭商会来改造。 以此来安稳臣民，以皇家、朝廷之力，来养这些人，给他们安稳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铁饭碗。 有了这些，朝廷压力虽然大，国库甚至要年年亏空，但是，稳住臣民，才是安稳渡过天灾人祸的依仗。 有了这个底气，宏丰帝才有底气去动另外一个祖宗之法，那就是轻徭薄赋。 轻徭薄赋，放民休养生息，是太祖定下的，朝廷主政方针，也是稳住残破江山的唯一办法。 五十多年了，大渊朝恢复了一些元气，满朝文武，乡野贤达，都说如今是盛世降临。 原本，宏丰帝是打算退位之前，都坚持这个政策的。 可是如今，面对小冰河期，他必须做出改变。 不管是加税，还是增加徭役，都是注定要背负骂名。 宏丰帝原本的计划，是他临死之前，传位太子，同时下旨，在全国范围内，上马一些大工程，背负这个骂名，让儿子能施以仁政，缩减一些工程，施恩于民，稳固皇位。 如今，却是要提前了。 太子出面，很快就把整个皇庄圈了起来，禁止闲杂人等进入。 同时，打井队也回来了好几个，同时开工打井。 才两天时间，就有好消息传来，出卤水了。 赵清虎从工匠院带了两个八级大匠，还有十几个学徒进了皇庄。 卤水过滤，烹煮，加豆浆，最后析出的就是粗盐。 粗盐融入水中，加入石灰乳，过滤后静置一段时间，再次析出杂质后，重新过滤一次，烹煮后就能得到精盐。 有了焦炭过滤，最后得到的盐雪白雪白的，是真正的细盐。 这片盐碱地的出盐量不错。 两个大匠，带着人，很快就把这些过程形成了流水线。 大半天时间，简单的工具，就得到了一百多斤细盐。 太子抓了一把细盐，眼中满是精光。 真的是盐，还是雪白的细盐。 你要说这盐有毒，本太子诛你九族。尝了一点，太子满意点了点头，十分满意，“咸，只有咸味，没有苦味。” 王三爷也开心，拉着赵清虎去了一旁。 “陛下说了，给你两成。” “这么多？我拿一成就好！” “嘿嘿，陛下愿意，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老弟就别推脱了。就是两成的份额，有时间限制。” 赵清虎笑了，有时间限制才好。 若是没有时间限制，终有一日，皇家会眼红这两成收益，到时候就是塌天之祸。 “多少年？” “二十年。” “差不多了，一旦盐业彻底掌握在朝廷手中，其暴利程度会大大削减。” 王三爷点头，按照宏丰帝的安排，这个盐业跟无烟煤是一样的，是安稳天下的利器，价格自然要打下去，用薄利多销的办法。 有二十年两成收益，赵清虎已经很满意。 “三爷，这第一批细盐你打算怎么处理？” “自然是要狠狠赚一波。” 这细盐，雪白雪白的，是雪花盐，比宫中用的还要好，自然要先狠狠赚一笔。 不管是他，还是皇帝，眼下都十分缺钱。 八月十五这一日，中秋月圆，赵清虎在府邸中，跟家人们阖家团圆。 京城之中，也悄无声息，开了一家盐铺。 雪花盐！三个字，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很快，有心人就留意到了这个雪花盐。 只要用了一次，便欲罢不能。 有了精纯的雪花盐，谁还愿意吃那带苦味的盐？ 但是，雪花盐是真不便宜。 五两银子一斤，明显就是走的高端路线。 那雪花盐的店铺，装修的也是华丽异常，往来购买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奴仆。 雪花盐刚刚上市，采取的是限量购买。 一个人最多购买两斤。 京城的官老爷们吃的开心，但是，有人不开心了。 户部员外郎，李成的府邸内，两个中年人满脸愁容。 “查出来了吗？”李成问道。 对面那胖胖的，跟弥勒佛一样的中年人摇了摇头。 “查不出来，派出去的人都被敲晕了，根本无从查起。” 李成眸光一寒，到底是谁，敢虎口夺食。 京城、直隶这一片的盐业，一直都是李家负责，而他们家也是江南五大盐商之一。 自从雪花盐上市后，他们家的细盐卖不出去了，每天损失数百两白银。 如今不仅是京城，整个直隶的大户富户，都派人来京城购买雪花盐。 雪花盐的扩散速度太快，甚至有人通过运河往江南私带。 达官显贵，商贾富户，甚至是酒楼食肆，都开始用雪花盐。 “怎么办？” “派人，派更多的人，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把消息传回去，发动盐会的力量，我去一趟盐业提举司。” 盐业提举司，户部下面的，若无必要，李成是真的不愿意去。 每次去，只要你有事情，都要被陆帧那铁公鸡扒一层皮。 可若不把雪花盐背后的人找出来，李成实在是惶恐。 雪花盐的质量，超过了他们的细盐。 若是对方手中掌握了大量的雪花盐，那他们会损失惨重。 他们查不到，盐业提举司肯定知道。 毕竟，盐引都是盐业提举司发放的，没有盐引，那雪花盐如何敢开业售卖食盐。 第267章 大量购入 李成在盐业提举司碰了一个软钉子，还差点被陆帧讹诈走了十万两银子。 铁公鸡是真的敢啊，胆大包天，竟然要当众提升盐引价格，着实是欺人太甚。 大渊朝是不是这些年太稳定了，让这些家伙，轻视了他们盐会的力量？ 李成负气而走，陆帧则是冷笑不断。 五大盐商，终究是太贪婪了。 这些年交上来的盐引银子可是越来越少。 陆帧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 太子殿下亲自过来索要的盐引，皇家的事情，你们也敢插手？碰不死你们！ “出手了！” 煤炭商会总部，南王、太子、王三爷、赵清虎、陆帧五人都在。 消息传来，李成出手了。 四处碰壁后，他们选择的是最蠢的办法。 买盐，大量购入雪花盐，想要以此来消耗雪花盐的库存。 “五大盐商啊。” 南王感慨了一句，五大盐商一个个肥的流油。 朝廷虽然可以从他们身上割肉，但是，想要将他们全部收拾了，也是不可能的。 五大盐商手中掌握的盐场倒是其次。 关键是，他们掌握的售卖渠道，贩卖食盐的店铺。 这是遍布整个大渊皇朝的大买卖，一旦撼动，势必会震动。 而且盐商也知道，自己掌握的暴利盐业，也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 大大小小的盐商，团结的很，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十分难缠。 收拾五大盐商简单，可是，五大盐商倒台后，没人来填补市场才是灾难。 到时候，绝对是私盐猖狂。 这也就罢了，怕是许多地方，都会无盐可买，那才是动乱开端。 人是离不开盐的。 这一次，皇帝也只是打算赚一笔银钱而已。 还不到动五大盐商的时候。 等太子手中的盐业彻底铺开，有了售卖向全国各地的渠道，五大盐商到时候自然不攻自破。 苏杭扬州，那些大大小小的盐商，享受了五十年太平日子，赚的盆满钵满，却始终无法把盐价降下来，一直都是朝廷心腹之患。 “殿下，咱们要抛售吗？”王三爷道。 太子殿下摇了摇头，仓库内才只有两万石雪花盐，这还是三座盐矿，六处盐碱地的产量，不能抛售，要细水长流。 宏丰帝定下的份额，皇家三成、国库三成、南王一成、威宁侯府一成、赵清虎两成。 这一次的雪花盐，不仅是赵清虎他们参与进来，户部也是插了一脚的。 自从煤炭商会成立后，陆帧当上了财务司的司长，这家伙的立场，就彻底靠近了皇室。 户部尚书，年纪大了，已经被陆帧给架了起来。 陆帧听了太子的话，心中也十分火热。 两万石雪花盐，这就是两百万斤啊，五两银子一斤，便是千万两白银。 不仅如此，太子手中的盐场，可是时刻不断在产出雪花盐。 户部占据三成，便是三百万两银子，比之每年收上来的盐税也不遑多让。 若是这一次能从五大盐商身上咬下这么多银子，绝对值了。 “京中再开两家雪花盐店铺，直隶两府十九县也开上两家。”南王道。 一家雪花盐店铺，猴年马月才能赚上几百上千万两白银？ 多开几家，好让对方有可乘之机。 “京城直隶还好，南方就不好操作了，盐店怕是开不起来。”王三爷道。 “江南有多少煤矿了？” “只有九座，多在黔、川，江南六路目前还没有。” 南王皱眉，依托煤矿开设供销社，太远了。 江南几路，都没有煤矿吗？ “那就先北方再南方吧，不能急。” 借助他楚王府的名头，倒是可以开上几家雪花盐的店铺。 可目前看来，没必要，还不到这个时候。 雪花盐出自皇家，可还是没有揭开的秘密。 赵清虎没有参与讨论，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 王三爷，黑了良心的奸商，他知道怎么坑人钱。 他在乎的，是这个月送上来的，各大煤矿的产量。 皇家煤炭商会出售的无烟煤有两种，其一就是制作好的蜂窝煤，搭配还会销售煤炉，大大小小的规格都有。 一些酒楼食肆，火力要求高，他们可以用三眼煤炉，同时容纳三排蜂窝煤，火力旺。 除此之外，那就是碎煤。 洗过的煤炭，直接售卖。 铁匠铺、银匠铺，都能用上。 此外，赵清虎打算把蜂窝煤的制作办法外传。 如此，寻常百姓也能购入碎煤，自己掺和黄泥搅拌，用模子自己制作蜂窝煤。 这样做有两大好处，其一就是节省运输成本。 无烟煤做成蜂窝煤，里面可是要掺和一半以上的黄泥。 节省一些的，甚至可以掺和进去三分之二黄泥。运输碎煤，比运输蜂窝煤节省一半成本。 再有，就是能减少制作蜂窝煤的工作量，少用一些工人。 无烟煤原本就是薄利多销，利润不多，能省就省。 百姓直接购买碎煤，自己制作无烟煤，能节省不少银钱。 这部分的工作量让出去，有利无害。 按照煤炭商会汇总的消息，辽东虽然也开了煤矿，可目前还无法做到自给自足，需要其他地方输送。 而直隶这里，无烟煤已经彻底铺出去。 不仅是府城、县城有，所有镇子上都有。 果然啊，投入多，才能彻底铺开。 其他地方，目前连县城都无法做到全部铺货。 赵清虎想着，是不是要把煤炭运输最后一段距离外包出去。 光靠煤炭商会，想要做到全面铺开，耗时耗力，若是把商贾引进来，能大大缩短时间。 事情一旦开始，果然是千头万绪，没有想象中简单。 “对了赵老弟，南方传来了消息，你让找的橡胶树找到了，他们已经带着橡胶往京城来了！” 闻听此言，赵清虎双眼一亮，这可真是好消息。 五人商议了一番，又把天南伯、胡志英请了过来。 赵清虎说了一下无烟煤外包的事情。 众人议论一番，都感觉可行。 反正，皇家煤炭商会，多得是商贾股东，外包给他们就行。 而李成府邸上，气氛就不是很好了。 “该死，他们到底有多少雪花盐？” 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投入数十万两白银。 但是，那雪花盐店铺，依旧供给充足。 第268章 再次截留 赵清虎看了几天的雪花盐销售数据，心中大概有了底。 大量购入雪花盐，对于五大盐商来说，这就是赌博。 随着投入的成本越来越高，他们自己就会欲罢不能。 或是倾家荡产，或是断尾求生。 能维持盐会，暗地里吞掉朝廷的盐税，大量售卖私盐，甚至将私盐卖入别国，盐会中自然有聪明人。 想要雪花盐，一击就将他们彻底击溃，让他们倾家荡产，显然是痴人做梦。 可以预见的，盐会必定会断尾求生。 就看他们断下来的尾巴到底有多粗多长。 赵清虎在等待，皇宫之内，宏丰帝一样在等待。 雪花盐赚取的利润出乎意料。 难得碰到好盐，不仅仅五大盐商出手在囤盐。 只要是家里面有点余钱的，愿意吃雪花盐的，都在囤盐。 反正盐这东西，囤上几年、十几年也没问题。 唯一的考验，就是太子手中掌握的雪花盐的储备量。 “盐会亏损，朝廷吃饱，可以预见，全国的盐价要涨了。” 这一点，才是宏丰帝担忧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盐会的雄厚资本，还不是一点点，从亿万黎庶身上搜刮出来的？ “供销社的推进要加快。” 这件事情，宏丰帝完全放手，让南王他们去处理，甚至没有惊动门下省。 也不知道左右丞相两个老狐狸，有没有猜出这背后的人是他皇家。 左相也就罢了，右相可是江南派系的。 “陛下，今天要出售股份吗？”孙公公见皇帝面露忧愁，便开口，转移宏丰帝的注意力。 “股价多少了？” “已经一千四百五十八两了，一直在涨。” 皇家煤炭商会的股价，的确一直在涨。 随着各地煤矿开挖，无烟煤大量销售，不少商贾都看好皇家煤炭商会的未来，相对应的，股权自然是一股难求。 有些商贾，甚至不惜高价购入。 看好皇家煤炭商会的未来盈利是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想要收购散股，达到一百股，好拥有加入董事会的资格。 煤炭商会的董事会，虽然没啥权力，但是不少人依旧趋之若鹜。 当今皇帝陛下，宏丰帝，便是董事会的董事长，这个消息早就是人尽皆知。 除此之外，董事会在煤炭商会总部有一栋楼，成员们可以自由进出，还能组建一个常任董事会，日常参与煤炭商会的运转之中。 即便只有可怜的知情权，可诸多商贾对此也是甘之若饴。 董事会下面，唯一的权力是监督权，他们可以组建一个监察队，去往各大矿场，查看矿场运转情况，检查账务。 而董事会的运转，煤炭商会是拨款支持的。 “还有多少股？” “还有一千六百股。” 这段时间，孙公公已经卖出去四百股，手中只剩下一千六百股。 即便如此，不算皇帝拥有的六成干股，宏丰帝也是第一大股东。 “今天卖掉五十吧。” “遵命！” 之前赵清虎就说过，皇家煤炭商会的股权，也能赚钱。 宏丰帝最开始是一知半解，如今他算是知道了。 这些人愿意加价购入股权，是对未来的投资。 可以预料的，大概率不会出问题的银钱，也是银钱。 这个认知，让宏丰帝兴奋不已，好似是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担心，国库空虚，钱财不够用。 只要朝廷存在，社稷安稳，在百姓心中有信誉，那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 “五大盐商，可千万别让朕失望！朕的大渊皇家银行能不能开起来，就全看你们了。” 雪花盐的事情，事关重大，五大盐商，各自都派了重量级人员，来到京城坐镇，就住在李成的府邸。 数十万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洒洒水。 等到雪花盐，连续开了四间新铺子，这些人也没有慌。 一百万、两百万、三百万，一直投入五百万，大量雪花盐囤积在他们的仓库中，李成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五百万两，一百万斤雪花盐，一万石啊！ 整个京城，才百万人口，一人要吃一斤盐，才能把这批存货吃完。 雪花盐的销量，从最开始的火爆，到后面基本上没有什么散客。 达官显贵，豪绅商贾，家里面都囤积了足够多的雪花盐。 少一点的，能吃上两三年；多一些的，全家上下，十年吃的雪花盐都有了。 没了散客，但是雪花盐铺子的销售量却是不减反增。 太子殿下已经豁出去了，只要有钱他就卖。 西域来的胡商、草原来的蛮夷，甚至是高丽棒子，倭寇来了，一样敞开了销售。 短短时间内，雪花盐积攒了大量的金银。 煤炭商会总部，赵清虎看了看账本。 雪花盐的销售量，早就突破了千万两白银，其中有六百多万两是盐会提供的，而外邦商户，也提供了上百万两，其余的，则是直隶区域内，富户豪门提供的。 “先封存五百万两。” 赵清虎一句话，先把五百万两白银截留了下来。 如此，他手中就有了一千两百万两白银。 “雪花盐的销售彻底放开。” 先封存白银，再放开雪花盐的销售。 五大盐商，差不多要断尾求生了，最后给他们来一波杀人诛心吧。 陆帧有些着急，这跟煤炭商会不一样，盐业有他们国库三成利润。 赵清虎这一次要封存的，可是国库内的真金白银。 除了皇帝陛下，谁敢封存国库的银钱？这是大逆不道！ 可看了看上面两位，一个是皇朝未来的掌控者太子殿下，一个是皇帝恩宠不输太子的南王。 两位都沉默不言，对赵清虎的安排没有异议。 他一个看管国库的还能说什么？ 御街，皇宫午门之前的大街，这里是最靠近皇朝权力中心的一条街道。 街道上，一栋钢筋混凝土的四层高楼，短短两个月内便拔地而起。 这里，就是大渊皇家银行的总部，也是未来，大渊皇朝的中央银行，拥有唯一铸币权、纸币发行权！ 大渊朝的印染技术十分落后，目前还没有大量发行纸币的条件，很容易就被模仿。 赵清虎没有急于求成。 先创建银行，铸造金币、银币、铜板，同时发行大面额纸币。 小面额太多不好掌控，容易出现假冒伪劣产品。 可是发行大名额的，就便于管理，而且防伪标识，暗号标识也容易弄上去。 第269章 大渊皇家银行 “查出来了！” 李成府邸，终于他们查到了雪花盐背后的势力。 几乎是同时，李成几个人的锐利眼神，扫向了前来汇报的管事。 那管事擦了擦额头冷汗，“雪花盐的银子，运往了御街上那诡异建筑内。” 李成身子一僵，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一屁股坐了下去。 御街？午门外的御街，那诡异建筑？ 刚刚成立的工匠院，十几个大匠领衔，带着人建造的诡异建筑。 自从开始建造，便成了京城内的一大传奇。 不用榫卯，不用木柱，用钢筋做骨，还有那水泥，很多新鲜的词汇，都是大家所陌生的。 后来，皇家煤炭商会，堂而皇之，将一车车真金白银，送了进去。 上百辆牛车，足足运送了一天一夜，在京城形成了一大靓丽景观，引来无数好事者围观，舆论更是甚嚣尘上。 谁也不知道，煤炭商会发什么疯，把那么多金银运送进去；可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情，这栋建筑中，拥有比国库还要多的真金白银，是大渊朝第一钱库！ 如今，雪花盐的银子也运进去了？ 还是堂而皇之，根本不避人运了进去？ 这等于是直接告诉天下人，雪花盐背后，跟皇家煤炭商会一样，是皇家，是大渊朝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 李成脸色苍白，浑身发抖，颤巍巍，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难怪，他们派出去的人，啥都查不出来。 户部的铁公鸡，一点不在乎盐业的威胁。 却原来，皇家掌握了大量的雪花盐。 “我们手中有多少雪花盐了？”一个老者颤巍巍开口。 “有一百六十多万。” “八百万两，该死的，那是八百万两白银啊，就这样扔进了水里面，一个浪花都没有。” “不，快，快把雪花盐运去江南，咱们还能赚回来。” “晚了，晚了啊！”李成却摇了摇头。 江南的商贾富户不是傻子，雪花盐的事情，他们怕是早就知道了。 甚至有人，不惜路远，从京城买走了不少雪花盐。 而且朝廷既然出手了，江南还能有他们售卖雪花盐的余地吗？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晚了晚了？咱们动作快一点，在雪花盐降价之前，能卖掉多少是多少。” ------ “他们动了！” 银子运出去，就是掀开秘密的时候。 五大盐商，肯定会立即行动起来。 煤炭商会总部内，南王率先打破了沉默。 “皇叔放心，我也准备好了，江南二十间雪花盐铺子已经开了起来，会比他们先开业，父皇派了二弟、三弟他们去盯着。” “好，那还能再赚一些。” 南王又看向了赵清虎。 意思很明显，还需不需要继续封存截留。 赵清虎摇头，“一千两百万两已经足够。” 准备金，有两成已经足够。 有这一千两百万两白银，理论上来说，他们完全可以释放出去一亿两千万两等值的纸币。 更何况，赵清虎目前没有发行纸币的想法。 “那太子你努力点，能赚多少是多少。等盐会的雪花盐推出，立即降价跟他们打一场价格战，把雪花盐降价的黑锅甩出去。” “放心吧皇叔，都准备好了。” 陆帧看着账本，脸上笑出了褶子。 赵清虎虽然封存了五百万两，但是，盐业集团账本上留存的也不少，已经接近一千万两了，再去江南赚一笔，一千万两打不住。 户部占据三成，这就是三百万两真金白银啊。 国库明面上的亏空能补上，地窖里面，还能再多一些存银。 这一趟不亏，跟着皇帝一起坑了一次五大盐商，赚的盆满钵满。 果然啊，盐商亏损，国库丰盈。 几人散去后，太子殿下拉着赵清虎去了皇家银行。 皇家银行早就建造完毕，除了前面的主建筑，一栋四层大楼外，后面也有大片的建筑。 高墙封死，里面是铸币工厂，地下面则是金库。 这里的护卫，比之皇城不遑多让。 最新铸造的金币、银币，端到了两人面前。 太子殿下看着金币正面，自家皇爷爷的画像，有些感慨。 而硬币上，毋庸置疑，是宏丰帝的模糊画像。 太祖没了，画像可以清晰一些，宏丰帝可还活着呢，需要模糊些。 “赵爱卿，你看看这金币、银币。” 真金白银，有啥好看的，都是一两重，跟市面上流通的金锭子、银锭子没啥区别。如此，也不用怕民间仿造。 金币、银币的鉴伪，跟真金白银一模一样。 赵清虎想要的，是一两重的金币上，印上一百，能价值一百两黄金的信誉。 显然，大渊皇家银行，目前还没有这个信誉，需要一点点积攒。 等你刻上数字，百姓就能接受认可其价值，就是发行纸币的绝佳时机。 太子一脸羡慕，也不知道自己御极登基之后，能不能也发行一批，有自己画像的银币。 “行长、副行长！” 一个管事的跑了过来，拿出了账目。 赵清虎运送过来的银子，一共是一千两百万两，其中有十几万是金子。 第一批送来的，基本上铸造完了，剩下的，这一批也在加紧铸造。 赵清虎扫了一眼，最后看到了火耗部分。 “还不错，火耗很少。” “副行长，这里面也是有原因的。” “如何说？” “两批送过来的，不管是金子还是银子，成色都很足，而且是金锭子、银锭子，这样的金银重新铸造火耗不多，可若是散碎的，火耗就严重了。” 太子凑了过来，同样留意到了火耗。 目前的火耗还是可以接受的。 可按照管事所说，散碎金银重新铸造，火耗严重，那这部分怎么算？ 皇家银行可不能亏啊。 火耗这种事情，赵清虎也没办法。 总不能让来存银子的人吃亏吧。 希望皇家银行的贷款业务能尽快发展起来，到时候就能弥补这部分损失。 民间借贷，封建皇朝一大毒瘤，地主阶级，完成土地兼并的利器。 赵清虎原本不想碰。 可是跟宏丰帝商议皇家银行的时候，老皇帝爱民如子，硬是要加上，他也没办法。 希望能执行下去吧！不要引起反弹才好！ 毕竟，这可真的是动刀子割肉啊。当年王安石变法，弄了青苗贷，虽然最开始效果不错，可后来却成了官府盘剥百姓，让人怨声载道的恶政。 第270章 足额月俸 “老爷，真要兑换啊？” 顾凌轩有些不放心，真金白银放在地窖里面不好吗？ 弄去那劳什子大渊皇家银行兑换成金币、银币，不是多此一举？ 赵清虎轻轻敲了敲自家小管家的脑袋。 “让你去就去，啰嗦。” “好吧。” 除了空间内储存的金银，赵清虎让顾凌轩，把家里面的金银全都运去皇家银行。 大头存储，一部分兑换成金币、银币弄回来，能维持家里面日常运转就行。 大渊皇家银行存储，目前是金本位、银本位并行。 赵清虎自然希望采用金本位，毕竟，用银本位很危险，容易出现大量白银流入炎黄，把银价打下来。 而且，大渊朝内银库的出产量并不理想。 想想倭国的石见银山，若是只采取银本位，岂不是拱手把大量财富让给倭国人？ 可目前大渊皇朝的现状，采用金本位不现实。 很简单，大渊皇朝的黄金储备不够，无法承担全部的交易货币职责。 所以，金本位、银本位并行。 顾凌轩把金银拉去银行，回来的时候，除了一小两大三个箱子，还有两个存折。 金子，两万五千两！银子，一百五十七万两！ 香皂作坊、煤炭商会的股权买卖，赵清虎积攒了将近两百万两身家。 等雪花盐的利润入账，他们家的财产能增加一倍。 还有五百股的煤炭商会股权，五十年内，反正这部分股权，赵清虎是不打算往外卖。 新鲜出炉的金币、银币，一个金光灿灿，一个银光闪闪。 六郎看的是双眼发亮，扑上去抓起一把金币，“爹，我存在你那的银子都换了吧？” 赵清虎乐了，“你小子才多大啊，跟着先生读书才是正事，金银就交给爹保存吧。” 六郎摇头，“可是爹，我的钱不够用。” “咋会不够用，你又出去瞎胡闹了？” 六郎脖子一缩，立马抱着一兜子金币跑了。 “混账小子，你是皮痒了，回头揍你屁股。” “爹，我没有！” “爹，三哥快回来了吧。”四郎看了金币、银币也心生欢喜，想着把自己的小私房拿出去兑换掉。 又想到自己那个离家快有四个月的三哥。 自从三哥走了，他的工作量直线飙升，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早知道，他当初就应该跟五弟一样，一心读书。 看看五弟过得多好，只每天去威宁侯府读书就好，甚至每五天能在家休息一天，想想就羡慕啊。 “你三哥不是来信了？庄子上的玻璃暖房建好了吗？” “建好了，还是老爹你豪横，那琉璃就用来建暖房！还建了好几亩地！” 赵清虎乐了，沙子烧制出来的，不值钱的东西，建暖房怎么了？啥琉璃，就是玻璃。 “爹，那琉璃怎么不卖啊，值老鼻子钱了。” “是啊，值老鼻子钱了，等大家知道了琉璃是沙子烧制出来的，真金白银砸进水里面，一点水花没有，你能承担怒火，还是让爹来承担？” 连皇帝陛下都没说用玻璃赚钱，赵清虎可不敢冒头。 赚钱容易，用玻璃当做琉璃卖掉，第一波，转对能赚上几百万两。 可为了这个，得罪所有购买琉璃的人，得不偿失。 他又不是急用钱急疯了。 连皇帝陛下，有了煤炭商会、雪花盐后，都不打算捞这一笔，更何况是他。 倒是南王、北王、太子殿下，三个头铁的，各自从他手中拿走了一批琉璃制品。 北王说是去糊弄蛮子，南王说是去江南宰大户，太子殿下更绝，说是当鸿胪寺藩属国的回礼。 “那爹你让杜真吩咐匠人，做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四郎不解。 “滚蛋，你爹做事情还用跟你交代啊。” 不能在大渊朝赚钱，还不能出去赚钱啊？ 等他让三郎打造好船队，远洋海外，这些玻璃制品，绝对是搜刮金银的利器，不赚白不赚。 那些国外的权贵，即便知道了真相，总不能出兵来大渊朝找他麻烦吧？ 收你们一点智商税，那是瞧得起你们。 这个月，所有京中官员都开心了几天。 户部发放的俸禄，是真金白银，一分不少。 那该死的铁公鸡，终于当了一回人，没拿花椒代替俸禄。 不仅是官员，一些胥吏，拿到手的，都是银币。 看着崭新的银币，上面宏丰帝那模糊的画像，不少聪明人，下朝的时候，都多看了几眼那诡异建筑。 不知不觉，上面竟然挂了牌子。 大渊皇家银行！而且，进进出出有不少人。 ------ 右相府邸，李成硬着头皮站着，头都不敢抬。 这一次盐业商会损失惨重，八百多万两银子啊，大半年的利润，就这样没了，全都成了雪花盐。 右相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茶水。 “才这么点，对于你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李成心中发苦，食盐的确是暴利行业，他们五大盐商根基深厚，都很有钱。 但是，每年能落袋为安的利润真的没有外界传闻中的恐怖。 每年上下打点的银子也不少啊。 八百多万两，绝对是从他们身上割下了一块血肉。 更为恐怖的是，皇家掌握了大量精盐，这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了。 “相爷，皇家盐业公司手中掌握了多少食盐才是关键。” 右相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是太子殿下亲自管理，东宫属官天然跟他们这些在位的大员不对付，很难打听到确切消息。 “再看看吧，终究只是小打小闹，无法撼动你们盐业商会。” 破财消灾，皇帝陛下狠狠宰了五大盐商一刀，应该是为了那大渊皇家银行。 “大渊皇家银行的事情你们知道了吗？” 李成摇头，最近为了雪花盐，他是忙的焦头烂额，哪有精力去关心那皇家银行啊。 右相眼皮一抬，心中骂了一句蠢货。 雪花盐，还无法让五大盐商伤筋动骨。 大渊皇家银行，才是真正的下狠手，一群分不清大小王的蠢货。 皇帝陛下已经出手挖你们的根了，还心心念念那三瓜两枣！ 第271章 三郎回京 赵清虎来京城，短短几个月时间，悄无声息中，整个大渊朝的权力中心，发生了许多变化。 大街上，穿着统一制服的，留着短发，甩着膀子干活的人多了不少。 都是煤炭商会的员工，或是运送无烟煤的，或是来京城逛街的，或是无烟煤店铺的。 不仅如此，连煤炭商会总部，所有员工，都喜欢上了穿工服。 初看，那上衣、下衣分开，总感觉不伦不类。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工服的好处。 而且，让他们喜欢上这种感觉的，是工服带来的优越感。 别说，那是真正的优越感，一点不假。 毕竟，现如今，大街小巷，老人小孩都知道了，皇家煤炭商会的正式工，那是铁饭碗。 不仅旱涝保收，每个月都有工钱拿。 只要你不犯罪，你的工位就能干到死。 等你干不动了，还能退休，让儿子、女儿顶上去。这是皇家给的铁饭碗啊，是吃上皇粮了。 路上那些煤炭工人，谁不羡慕？ 如今的房山矿场，不仅有男工，还有女工。 虽说目前只有几十个，或是在后厨，或是在卫生处，或是在劳保处，可的的确确是有女工了。 这还是赵清虎，特意吩咐的。 起初，找厨娘的时候，还没人愿意来。 可一旦有了第一个，破了红线，后面就简单多了。 打扫卫生、发放劳保品，来了不少女工。 甚至有人想要下矿井，都是周围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 能挣钱，谁也不嫌弃磕碜。 赵清虎自然是乐见其成，把妇女同志邀请进来，等于是一下子，把劳动力从一变成二。 精神文明建设也不能落下，爱国宣传，都交给了后勤部。 此外，赵清虎下令后勤部，找一些读书识字的人，在煤矿开办夜校，扫盲班。 他给煤炭工人定下的八级工资制度，一级最低，八级最高。 想要往上提升，读书识字，能看懂矿场的规章制度，图纸水文，宣传标语，也是要考核的。 有这个规矩，就有了需求。 房山煤镇已经颇具规模，常住人口有将近十万，其繁华程度，不下一座府城。 工匠院研究出来的一些新东西，第一批就用在了房山煤镇上。 就是赵清虎，有时间也喜欢来这里逛一逛。 房山煤镇，自然比不了现代化的城镇，但是一些新东西，也是古代没有的。 时光匆匆，九月底的时候，京城飘起了雪花，赵清虎也终于等到了，从南方一路舟车劳顿赶回来的三郎。 “爹！” 通州码头，赵清虎瞅了一眼晒黑了不少的三郎，“好儿子！” “爹，我给你带礼物了！” 见到赵清虎，三郎十分兴奋，一挥手，便见大牛、二牛，从船上抬下来一株---荔枝树！ 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果子，都是荔枝。 赵清虎眼珠子都瞪圆了，好家伙，虽说泉州有晚熟的荔枝，七八月份才红。 可你这，直接把一棵树挖了回来，还真是有想法啊。 荔枝保鲜不容易，三郎直接把树挖了回来。 大牛、二牛也是真有力气，赵清虎瞅了一眼树根上的护根土，估摸着，有一两百斤啊。 不仅是赵清虎吃了一惊，周围往来的客人，也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只听说过，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今日算是开了眼界，竟然有人直接把荔枝树从南方带到了京城。 看那满树红彤彤的果子，不少人下意识咽了咽唾沫。 “三郎，你咋想的啊？” “爹，当初家里面移栽果树的时候，你不是说保留护根泥，果树能存活很长一段时间吗？爹，我带了五棵回来呢。” “快，拉牛车过来，先把这荔枝树送去庄子上，移栽进暖棚里面。” “爹，这次我带回来不少东西，咱们先回去，让大牛、二牛在这看着。” “杜真带人来了，咱们上马车等着。” 上了马车，赵清虎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家儿子。 “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爹放心，有王爷的手谕，还有威宁侯府的护卫，一路都很平安。” “好！家里现在有了庄子，我请了几个武师住进去了，日后庄子上也能出些带武艺的。” “太好了爹，那我也去学。” “老余头不是教了你们不少？” “老余教的都是杀人技，儿子我又不上战场。” “跟爹说说，这次你去南方的见闻。” 三郎是走运河，抵达杭州的，在杭州找了一个商队，跟着去了闽地，又去了粤地。 赵清虎提到的三种粮种，三郎只带回来了红薯跟土豆，并没有找到玉米。 有两种赵清虎已经十分满意。 等到了庄子上，很快，他就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土豆跟红薯。 按照三郎所说，即便是闽粤两地，种植的也很少，为了找这个，他费了一番功夫。 土豆并不大，大部分只有鸡蛋大小，好一点的有拳头大。 红薯要大一点，对比赵清虎记忆中的，三郎带回来的有些细长。 “爹，我还带回来了红薯藤。” “不用，有红薯就行，爹知道怎么育种。” 三郎去了几个月，找到粮种后，把能买到的全都买了回来。 红薯足足有八千多斤，土豆也有五千多斤。 赵清虎郁闷了，这么多？ 自己准备的暖棚种不下啊，也不知道放在地窖里面储存一个冬天，会不会坏掉。 用麦麸、米糠，堆积在地窖里面，然后把土豆、红薯藏进去。 “爹，这是番薯。” “就叫红薯，名字改了。” “赵爱卿，朕听说你家儿子带了一树荔枝回京？” 赵清虎正在吩咐杜真，保存粮种呢，宏丰帝大步流星从外面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众人连忙扔下手上活计，躬身行礼。 “免礼免礼，朕是来看荔枝树的。” 宏丰帝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相信。 荔枝树，直接从南方运来京城了，这一路舟车劳顿，没死吗？ 还说满树都是红彤彤的荔枝？ 耐不住腹中馋虫，宏丰帝带着孙公公就来了。 “赵爱卿，荔枝树呢？” “在暖棚。” “这些是什么，看着怪怪的。” “陛下，这是粮种。”三郎迫不及待开口。 第272章 兔崽子就是嘴快 “粮种？” 宏丰帝一脸疑惑，细细查看了地上的土豆、红薯。 这东西是粮种？怎么看怎么不像，朕活了几十年，怎么从来没见过？ “赵爱卿？” “陛下，这的确是粮种。这是土豆、这是红薯，都是高产粮种。” 宏丰帝一愣，粮种，高产？ 高产粮种？这就是赵清虎之前提到的高产粮种？ “爱卿，这---” 宏丰帝指着地上的粮种，没记住名字。 “陛下，是土豆、红薯。” “亩产如何？” “至少两千斤吧！” 红薯、土豆这东西，一亩地三四千斤轻轻松松，赵清虎怕把宏丰帝吓到，给了个中不溜的数据。 万一种不好，没有三千斤咋办？还是不要让宏丰帝期待值太高！ “爹，我问过了，那些农户说，这土豆、红薯很好种，一亩地三四千斤没问题。” 三郎撇了撇嘴，自家老爹啥都不懂，瞎说一通。 他都打听过了，这两种粮种，亩产很高。 宏丰帝瞪大了眼珠子，下意识看向了赵清虎，农事的事情，他只信任赵清虎。 赵清虎狠狠瞪了一眼三郎，兔崽子，嘴巴就是快。 “陛下，种的好的话，三四千也不是问题。” “爹---” “你闭嘴。” 喝退了三郎，赵清虎这才对宏丰帝道：“陛下，这土豆、红薯的确是高产粮种，只是保存没有小麦、稻谷容易，即便是北方，冬天寒冷，保存到来年春天已经是极限了。” 做成红薯粉，土豆粉，倒是可以多保存一段时间。 但是产出太低，划不来。 赵清虎记得，印第安人有一种原始的保存土豆的办法，把土豆揉搓踩踏，让里面的纤维破裂，晒成半干，可以保存两三年。 这种办法可以推广，若是能保存上两三年。 种上一亩地土豆，收两三千斤，足够养活一家人一年呢。 “爱卿可不要哄骗朕，如此高产当是祥瑞！” “陛下，等种出来，一切不言自明！” “如此高产的粮种，无怪乎，赵爱卿会提议建立粮仓，托底粮价，这是为了防止谷贱伤农。” 宏丰帝不愧是御极几十年的皇帝陛下，很快就意识到了很多问题。 “陛下，请！” 引着宏丰帝入了山庄大厅，杜真很快就带着人，把一株荔枝树抬了上来。 只是，对比粮种，宏丰帝对荔枝树的兴趣已经不大。 “爱卿啊，咱们还是说说那土豆跟红薯吧。” “陛下，东坡居士有言，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我们边吃边聊。” “也好！” 孙公公亲自动手，从荔枝树上摘下来荔枝。 赵清虎也没藏着掖着，原本他是打算在暖棚内种植好了，有了确切的亩产数据，再上报朝廷。 如今让宏丰帝碰到了，自然没必要隐瞒。 不管是土豆还是红薯，都是能大面积推广的。 特别是西北、辽东，还有云贵川的山地，都能种植。 若是有玉米就更好了，这东西耐旱。 虽然亩产没有土豆、红薯高，可一些常年干旱少雨的地方，十分适合种植。 宏丰帝听了赵清虎的介绍，激动难耐。 盛世，他大渊朝的盛世终于要来了。这哪是粮种，这是让天下百姓不再饿肚子的天赐祥瑞啊。 小冰河期虽然恐怖，但是，有了这些高产粮种，一旦全面推广，粮食产量将会大大提升。 至于赵清虎说的，吃多了红薯不仅放屁多，而且还烧心。 都要饿死了，谁在乎这个？ 这土豆、红薯好歹是粮食，总比树皮、观音土好吧？ 吃了荔枝，赵清虎准备在暖棚内直接育种。 宏丰帝来了兴趣，也要跟着。 赵清虎没种过土豆，不过，育种他还是懂得。 红薯他种过，育种红薯也会。 直接用堆肥的肥料，混合草木灰，堆积在一起，成为一个肥堆，再把红薯一根根插上去，铺上一层稻草就行。 至于三郎带回来的红薯藤，赵清虎也没浪费，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扦插重新生根发芽，他还是种植在了暖棚内。 宏丰帝虽然每年也会做做样子，春耕的时候，扶一扶犁，可是真正的农事他一点不懂。 看着赵清虎，指挥几个老农干活，感觉十分新奇。 “红薯生长期长，一般三四个月才能成熟，暖棚内要保持温度，别给冻死了。土豆生长期短，两三个月就能收获。” 算算时间，若是暖棚内能一直保持温度适宜，年前土豆就能挖一批出来，红薯亦然，只要结了果子，没长成熟又不是不能吃。 庄子上暖棚还是有不少的，已经建好的覆盖有二十多亩。 玻璃工坊内，每天的玻璃产量不小。 赵清虎是为了给南王他们时间，才没有把玻璃大量释放出去。 也只有大渊皇家银行总部的四层楼建筑，才用上了玻璃，其他地方都没换呢。 不得不说，看着那四层建筑上，通透的玻璃，上到王公大臣，下到贩夫走卒，都不得不赞一句，不愧是大渊皇朝第一银库，就是奢华，竟然用琉璃当窗户。 赵清虎还要留在庄子上几天时间，等到土豆、红薯都育苗成功后再回京城。 宏丰帝也想留下，可孙公公提醒了，还有政务要处理呢。 无奈，宏丰帝带着一箩筐荔枝回去了。 荔枝摘下来，三天就要变味，赵清虎倒是在暖棚内，能吃上半个月新鲜的。 ------ 李成府邸内，几个盐会的人，一个个臊眉耷眼。 “右相提到了大渊皇家银行，还特意叮嘱我要关注，这其中是否有深意？” 在右相府邸，碰了一个软钉子，李成回到自家府邸，细细回味右相的话语，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大渊皇家银行？” “没什么奇特之处，无非是皇家自己开的钱庄！” “他们铸造了金币、银币，还能办理存储业务，听说存银子有利息，一百两银子，一年的利息是五钱银子。” 百分之零点五的利息，低的可怕。 但是，对比存钱在钱庄，还需要付钱，大渊皇家银行给存储用户利息，的确是破天荒第一次。 李成皱眉，给储户利息？ 那皇家银行如何盈利？ “不对劲，皇家银行给储户利息，那他们如何盈利？” “皇家银行有借贷业务。” “什么？” 李成猛然站了起来，借贷？ 皇家要做借贷？ “坏了，坏了，皇上要动刀子了。” 借贷啊，只要是读书人，谁不知道，当初王安石变法，重点就是民间借贷。 而他们，靠着借贷，兼并土地，多少年了啊？ 一旦荒年，谁家土地不要多上几百上千？ 第273章 挖根啊 “陛下这是要挖根啊！” 李成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怎么办，难道他们还真的能组织盐工，造反不成？ “快，快传信回江南！” “不会这么严重吧，毕竟大渊皇家银行就只有一家。” “蠢货，那赵清虎，他送了两笔银子进入皇家银行，有了钱什么事办不了？” 李成已经彻底慌了手脚。 八百万两银子算个屁啊？ 这银行借贷业务，才是真正的刨根啊，这简直是要挖他们江南世家的祖坟啊。 不能借贷，他们每年的收入，硬生生要斩掉一半啊。 又有雪花盐出来搅乱局势，他们盐会，还能存在多久？ 回到皇宫的宏丰帝，瞅了一眼孙公公。 “赵爱卿寻来的土豆跟红薯，真的能亩产三四千斤？” “陛下，老奴看还不止这个数。” “老货，你一贯圆滑，这一次怎么敢下次定论？” “嘿嘿！” 孙公公又不傻，察言观色的能力，整个大渊朝，谁比得了他啊？ 赵家三郎，明显是有话要说，被赵清虎给喝退了。 显然，赵清虎是不想宏丰帝的期待太高，留有余地。 “此事若成，朕一定重赏！对了，今日见到的是赵爱卿家的三儿子？” “陛下，赵清虎膝下一共六子四女，那小子就是赵三郎，管着家里面的生意。” “有趣了，赵爱卿也是多子多福之人啊。”宏丰帝笑了，“可有婚配？” “目前只有赵家大郎、二郎成亲了，下面的还没着落。” “如此才好。” 暂且按下此事，宏丰帝看了看桌上内卫送上来的情报。 “最近下面有动静吗？” “李成去了一趟右相府，相信很快就会意识到皇家银行借贷业务的威胁。” “呵，让秦国公准备好，这一次朕倒要看看，有几个头铁的敢冒出来。” “陛下，动了盐会，怕是食盐会动荡。”孙公公有些担心。 宏丰帝却笑了，此一时彼一时。 盐会把持着食盐制造跟销售，牵一发动全身，朝廷才会忌惮一二。 可如今，太子手中掌握了更加先进的制盐之法，这就是源源不绝的食盐。 把盐会一举拿下，让雪花盐代替，即便有阵痛，为了长久之计，宏丰帝也一定要把盐业抓在自己手中。 “去吧。” “遵命！” 大渊皇家银行的事情，的确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主意。 存储给利息，这一点没人在乎。 关键就是，借贷业务。 煤炭商会那些股东，可有不少去借贷了。 只要你的抵押物价值足够，皇家银行就会给你借贷。 发出来的，都是大额银票。 现如今，煤炭商会的股权交易，大部分都是用的皇家商会的银票。 不仅如此，京城东南西北，甚至是直隶两府十九县，各自都有施工队在忙活。 听小道消息，是要在入冬封冻之前，把皇家银行的分行盖起来。 这件事情，甚至不用经过朝堂。 皇家银行，自己有钱，不用国库出钱，朝廷大臣，反而不好多嘴。 传闻中，那赵清虎，往皇家银行内，送了几千万两白银。 也不知道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位小神农，他不仅懂农事，他还是财神爷啊。 不仅如此，不少勋贵大臣，甚至是国库内的存银，都一箱箱运进去。 铸造的金币、银币，也是每日大量外流。 京城内，有些身份的人，还用金锭子、银锭子，都有些拿不出手，会被人瞧不起。 商贾，才是这个世界上对利益嗅觉最灵敏的。 他们已经意识到了，金币、银币对比之前的金银锭子的好处。 火耗，皇家银行完全承担了铸造钱币的火耗。 金币、银币，只要不是缺损，以旧换新，是不用收火耗的，也不用考虑成色问题。 一枚金币，不管用到什么时候，只要皇家银行不倒，它的价值就是一两金子。 海枯石烂，也不会有所改变。 只这一点，金币、银币就比之前的金银，受欢迎。 商贾们一旦有了选择，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你用金银，那掌柜的，颇为微妙的眼神，当真是有些气人的；用上金币、银币，对方绝对会露出春天一般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京城内，局势动荡，有一些针对皇家银行的谣言甚嚣尘上。 其一，便是金币、银币不是足金、足银，里面掺和了铜铁。 其二，皇家银行发放的金票、银票额度太高，超出了银行内的金银储备，就是废纸一张，很快就会跌价。 一时间，不少拿着大额银票的家伙，一窝蜂去挤兑了。 不过，这对于皇家银行来说，就是小儿科。 皇家银行内的金银储备，早就超越了国库，达到了恐怖的两千多万两。 毕竟，皇帝为了支持皇家银行，可是忍痛把自己的内库送了过来。 不仅如此，国库内储存的一千多万两金银，也都送了进来重新铸币。 陆帧可没有急着把金银提取出去，存放在银行，是有利息的。 即便一年只有五钱利息，这笔收入，也十分恐怖。而且，皇家银行承担火耗，他乐见于此。 只要国库不来挤兑，就算是所有派发出去的金票、银票，一天时间内过来挤兑，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是，谣言的诞生，让宏丰帝震怒。 内卫出动，一个个散播谣言的人，一抓一大把，全都送进了京兆府的大牢。 这件事情，就是在庄子上等着育苗完成的赵清虎都听说了，王三爷亲自跑来说的。 “如今谣言越发厉害，止都止不住，老弟可有办法？” “朝廷颁发诏令，广而告之不就好了？” 谣言止于智者，挤兑一两天，事情就结束了。 释放谣言的人不一定聪明，听行了谣言的也不一定是蠢货。 也许，这两天去挤兑的，就是谣言制造者。 “老弟你想得太简单。” “三爷你想的太复杂，想想咱们皇家银行发放出去的金票、银票都在谁手中？咱们可都是大额发放，没有小面值的，这些人会听信谣言？” 王三爷点了点头，虽然挤兑的人多，可他问过了，两天时间才挤兑出去八十万两白银。 舆论压力，赵清虎想到了办报纸。 刚好借助此次机会，让皇帝拿钱，办一个官方报纸，成为朝廷喉舌。 舆论阵地，有机会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放些谣言，算什么手段，堂而皇之的官方喉舌，才是正途。 第274章 甚嚣尘上 土豆发芽、红薯出了秧苗的时候，赵清虎再次入京了。 关于大渊皇家银行的谣言是越传越广，而且越来越邪乎。 金币、银币，现在都带毒了。 好家伙，你们也不讲科学啊。 古人不都相信银针试毒吗？ 怎么，银币还能有毒啊，有毒它不发黑啊？ 赵清虎入京，路上，甚至有人拦马车。 “怎么回事？” 赵清虎掀开车帘，看到了两个白胡子老者。 “小老儿见过农令！” 下了马车，把两个老人搀扶了起来，赵清虎好奇，“两位老丈，找我有事？” “农令，我们想问问，那银币真的不纯？” 好家伙，竟然问到了他面前来。 “放心吧，银币都是足银，一两银子一枚，不缺斤少两，也没掺假，金币一样，也是真的。” 两老人明显松了口气，放心了。 “农令说的，我们相信。” 目送两老人离去，赵清虎一脸疑惑！ 好端端的，真的是跑来问自己这个的？ 那金币、银币是不是真的，你们自己看不出来？ “老爷？” “回府！” 赵清虎回京，关于大渊皇家银行的谣言，虽然没有平息。 但是，出现了新的状况。 散户开始入场了，几两银子、十几两银子，开始存入大渊皇家银行。 除了存款外，还有大量兑换。 碎银子，兑换银币。每一个散户提供的金银虽然少，但是，积少成多。 京城内，一共五家大渊皇家银行开业了，每一家，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赵清虎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懵。 “是京城郊外的农户，他们都来皇家银行存款，兑换银币了。”顾凌轩道。 赵清虎摸了摸脑门，心情有些复杂。 难怪要来问一问自己。 “去总会。” 赵清虎去了煤炭总会，果然，南王几个脸色都不是很好。 显然，谣言的事情，还是对皇家银行造成了影响。 挤兑的人虽然没了，可来存钱，来兑换金币、银币的也少了。 甚至是煤炭商会的股权交易，都降温了不少。 “亏了？”赵清虎问。 “那没有，股价还是往上走的。”王三爷道。 “那你们一个个的愁眉苦脸？” “赵叔，我皇叔去江南卖琉璃，被人坑了！”太子殿下低声道。 “啥玩意？” 赵清虎吃了一惊，南王殿下被坑了？ 江南这些人胆子很大啊，连南王都敢坑？不怕死啊？ “咋回事？” “琉璃送过去，等拍卖会的时候，端出来全都稀碎了。” 南王怒道：“这帮孽障，本王迟早灭了他们。” 赵清虎立马转移了话题，大渊皇朝才立国五十多年，江南这帮家伙，胆子就肥了啊。 也有手段，无声无息把南王的玻璃制品全都打碎了，也不知道北王如何了。 “谣言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只查到鸿胪寺一个佐官。”王三爷有些气馁。 内卫虽然抓了不少人，但是，寻根究底，根本就没办法揪出幕后黑手。 这种事情，满朝文武都盯着，没有证据也不能抓人，否则，肯定要出现朝政喧闹。 “哎！” 赵清虎叹了口气，天降狠人明太祖没出现过，少了干黑活的。 这种事情，若是有锦衣卫，还查什么谣言？ 皇袍、龙椅扔你家地窖，谋反你怕不怕？ 内卫的手段，还是太软弱。 大渊皇朝的官场，设置了左右丞相，文武分治，有点类似宋朝的士大夫集团。 从历史上来看，宋朝士大夫集团崛起，掌握了朝政权力。 而元朝的士大夫集团，过得更是滋润，包税制度，让他们吃的脑满肠肥。 前朝大离皇朝，对读书人也不错。 本朝太祖开国，同样少不了读书人帮着治理天下。 士大夫享受了人上人待遇近千年，都形成了传统。 士大夫的背后，可是世家、地主豪绅，这些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 皇家银行的借贷业务，果然啊，才刚刚有了一个苗头，立马就引来了群起而攻之，谣言满天飞。 这些家伙，可一点不傻，敏锐得很。 赵清虎在太子殿下耳边嘀咕了几句。 太子殿下眼珠子都瞪大了。 “赵叔，这能行吗？” “咋不行？” “可---” 伪造证据？对一众朝臣如何交代啊！ 左右丞相，都是有君前议政权利的，他们两个若是站出来反对，整个朝廷都要停摆。 “大渊皇家银行是不是你们皇家产业？” “是！” “那皇家的事情，宗人府能不能管？” “自然能管。” “那还说什么，谁说宗人府的牢房只能关押皇室宗亲？有人诋毁皇室，忤逆陛下，难道不该管吗？” “那我现在就去。” 太子殿下坐不住了，立马就动身去处理了。 宗人府如今的宗人令，不是别人，正是北王。 大渊皇朝开国时间不长，目前皇家宗室成员还很少，宗人府日常只是摆设。 既然如此，让太子殿下借来用一用，有何不可？ 京兆府的牢房内既然审不出来，那就让太子殿下来。 没有证据，那就捏造证据，就看皇帝陛下，这一次想要拿下谁了。 宫中，宏丰帝听了太子殿下的低声呢喃，眼珠子也瞪圆了。 “这真是赵爱卿说的，不是你小子自己想的吧？” “父皇，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啊。” 用宗人府的牢房，来避开官僚系统。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毋庸置疑，这是在文臣武将的脑袋上，悬了一把刀啊。 这是捅了马蜂窝啊。 可是，大渊皇家银行的事情，宗人府插手，这理由也不是站不住。 说穿了，无非就是一个理由。 师出有名，皇权摆在这里，谁敢有异议？ 东西出来了，自然有朝臣会为朕辩经。 “去办吧。” 宏丰帝最后还是同意了。 眼下的局面，他是大刀阔斧办事情，还是许多新鲜事物。 的确需要有一个特殊的权力部门，震慑朝臣。 以往，大家你好我好全都好，皇帝垂拱而治，群臣兢兢业业。 如今皇帝要做事，势必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触及一些人的利益。 抓住一把刀，能事半功倍。 第275章 变了 “宗人府？” 门下省，右相脸色有些难看。 他是万万没想到，皇帝陛下会动用宗人府。 宗人府的事情，按照规矩，他们朝臣不能随便插手。 说白了，大渊皇朝还是家天下。 皇帝老子的家事，朝臣自然不方便妄议，这是政治默契。 宗人府出手，还真的给他们出了一个难题。 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直接就被撇开了？ 京兆府都不用了，直接用宗人府？ “右相，太子殿下拿了北王的手令，直接把人要去了宗人府，这不合规矩啊！” 右相看了看大理寺卿，老脸也有些黑。 不合规矩？什么是规矩，皇家的规矩最大。 大渊皇家银行，有“皇家”两个字，宗人府出面，至少有个理由。 名不正则言不顺，有了这个理由，反而是他们不好开口了。 “上折子弹劾吧！”右相道。 “弹劾谁？”大理寺卿有些头大，只能弹劾吗，不能直接入宫面圣？ “北王！” 总不能弹劾太子殿下吧，那是储君，未来的皇帝。 宏丰帝年纪不小了，指不定太子殿下什么时候登基。 思来想去，只能是弹劾北王，至少要让皇帝知道他们的态度，不能肆意而为。 宗人府插手皇家银行的事情，他们还能容忍，可若是直接给宗人府，越过三司，抓人审人，甚至是给人定罪的权力，乃至于杀人的权力，那就不能忍了。 皇帝陛下有内卫还不够，还要加一个皇权特许不成？ 第二日，宏丰帝就接到了数十份弹劾奏章。 同样的，宗人府太子殿下也拿到了结果。 不用伪造证据，京兆尹抓了五百多人，其中大部分是人云亦云的，真正的嫌疑犯只有五个。 其中有一个，就是那鸿胪寺官员家仆的表兄弟，在城西一块活动，跟三教九流，地痞流氓都能说上话，传递消息很快。 另外四人，就很有讲究了。 其中一个，跟户部员外郎李成的管家，有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 “果然是他们！” 宏丰帝脸色难看，把手中的折子扔给了右相。 右相摊开一看，只感觉眼前一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传谣言这种事情，还能留下把柄。 找几个街头小乞丐，编一个童谣、顺口溜不会吗？ 左相也看了看，“陛下，盐会不好动啊。” “哼，不好动也要动，先把李成革职下狱，抄家搜证，他若敢非议皇家，朕决不轻饶。” 右相眼角一跳，革职下狱，下那个监狱？ 刑部大牢，还是京兆尹的牢房？ “陛下，按照规矩，理应让御史台抓人。”左相道。 左相对江南的事情虽然不上心，但是，他是首相，宗人府抓官员这种事情，还是犯忌讳的。 宏丰帝没有表态，也算是默认。 皇权特许，绕过三司，官僚系统，直接形成一个直属自己的刑罚机构，还不是时候。 等内卫跟宗人府联合办案几次，再看看效果吧。 许多事情，破了一次口子，下面就好办了。 “陛下，今年淮河泛滥，黄淮之地又多有旱灾、蝗灾，微臣建议，还是把粮仓推广的事情搬上台面，不可因噎废食。”左相提到了粮仓推广的事情。 新建粮仓，大量囤积粮食，并不困难。 难就难在，皇帝提出来的，兜底粮价，防备谷贱伤农。 这里面，可有很多门道。 粮食一斤，哪怕是差一文钱，那都是天差地别。 再精准一点，以一石粮，一百斤来定价，差价里面也能做文章。 大渊朝除直隶外，有三十六路，每一路定一个价格？还是说，每个府定一个价格，亦或者要精准到县城？ “外派的人准备好了吗？” “三十六路御史，外加从京中抽调的两百五十四名官员已经准备好了，专案负责此事。”左相道。 “内侍省出一些镇守太监，此外，让煤炭总会也出一些人，负责煤矿之内的粮仓修建；让五军都督府出人，护送这些人出去。这件事情，左相你劳累些，负个总责！” 左右丞相对视一眼，没反对。 “臣遵旨！” 他们虽然讨厌那些没卵子的家伙，但是，这种大事情，没有镇守太监，谁都不放心。 五军都督府也必须出人，不让武将们掺和进来，到时候又是一大堆烂账。 “陛下，煤炭总会内，大部分都是商贾或是白丁，让他们参与进来，怕是会引起官员们不满。”思虑一会后，右相道。 江南六道，一家煤矿都没有。 但是，他听到煤炭商会四个字就触霉头。 “无妨，煤炭商会只管煤炭矿场的粮仓，其余地方，他们也就是看看。” 三人确定了几件大事后，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吏部尚书来了。 他们三个是来汇报打井的事情的。 打井队已经派出去了，工部出人，户部出钱，吏部则是负责把这件事情，纳入各级官员考核之中。 “专事专办，你们三个各自出一个人，组成专案组，专门负责此事，吏部挑头。”宏丰帝道。 “遵命！” 赵清虎给他提案的专案组，宏丰帝很喜欢。 事情越大，越容易千头万绪。 就成立专案组，一件事情由指定的专门的人负责，方便他这个皇帝掌控情况，了解问题还有进度。 就跟皇家煤炭商会一样，南王就是总负责人。 有事情，他只需要找南王就行。 推动全国储存粮食，挖井抗旱，都是大事情，专事专办。 左右丞相无奈，专事专办的确省事，也方便找责任人。 但是，无形中，这是跟原本的官僚系统冲突的。 君前议政大半日，宏丰帝也没能休息，陆帧来了。 “陛下，大渊日报的事情，准备工作已经做好，这是章程。” 有了这一次谣言满天飞的遭遇，宏丰帝对《大渊日报》十分期待。 这件事情，却不是轻松能办到的。 朝廷也有邸报，是门下省的一个杂务机构，会定期把朝政汇总，发往全国各地，或是军中大将，或是封疆大吏，人手一份。 想要把日报办成日报，排版、印刷，以及成本、人员，都是需要斟酌的。 最重要的是花钱，所以这件事情交给了陆帧。 宏丰帝拿过奏章看了看，主要还是人员安排，发行日期，排版等等。 第276章 日报发行 “李成？” 煤炭总会，赵清虎想了想，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劳什子李成。 “是户部员外郎，五大盐商之一，李家的人。”王三爷介绍道。 “怎么是他们出手？皇家银行借贷业务，跟盐商关系不大啊。” 赵清虎好奇，你一个卖盐的，瞎操心民间借贷业务？ “盐商也是地主，还是大地主。五大盐商手中，不仅有大量盐工，而且动辄都是数万佃户，田连阡陌。”陆帧道。 这些人是真有钱啊，整个大渊皇朝，最有钱的一批人，都聚集在江南。 至于北方，普遍穷困，即便有地主豪绅，也大部分聚集在直隶，是朝廷体系内的勋贵，或是皇亲国戚。 其余地方，早就在开国前的混战中打废了，留下来的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发展至今也没能恢复元气。 自古以来，断人财路，动人奶酪，无异于杀人父母。 这些反噬倒是可以预见。 “拔出萝卜带出泥，陛下是什么态度？” “父皇没有动盐业的想法，把谣言压下去便可。” “大渊日报的事情如何了？” “门下省已经同意，陛下也首肯了，三日后就有第一版《大渊日报》发行。” 说着，陆帧跟变魔法一样，从怀里面掏出了几张报纸。 赵清虎来了兴趣，接过扫了一眼。 日报只有一张，有A3纸大小，看得出来，户部是下了本钱的，这纸张质量不错。 头版头条，就是大渊皇家银行的成立宗旨，以及拥有的权限。 铸币权、借贷权，这两个权力可不小。 也不知道宏丰帝跟群臣的角逐，是如何胜出的。 “这铸币权也就罢了，借贷权没人反对？” 陆帧深深看了一眼赵清虎，这位当真是敏锐啊，什么事都能料敌机先。 听说左右丞相跟皇帝陛下有过争论。 最后的结果，是双方妥协。 承认皇家银行的借贷权力，但是，陛下动用宗人府，绕过三司机构，日后怕是有些麻烦。 “陛下圣心独断，我等臣工自然是谨遵皇命！” 赵清虎笑了笑，没说什么。 政治就是妥协，他就不信了，宏丰帝把这件事情摆上台面，甚至言辞间，已经有让皇家银行独揽这两项权力的意思，文官们能不挑刺。 显然，皇帝是从其他地方做出了妥协。 “既然如此，把煤炭银行的事情，增版在日报上。” “啊？” 陆帧有点懵，他们都排版好了，已经开始大量印刷，几个意思，还要增版？ “第二期发行不就得了。”赵清虎哭笑不得。 第一日的日报虽然很有意义，可第二日登出来，也一样。 煤炭银行，可是悄无声息，在每一个煤炭镇开了起来。 辐射的区域，往往还都是穷乡僻壤，能做到接管一部分区域的民间借贷。 一年一成利息，对于如今的借贷市场，这已经是很低的利息。 农户找地主借贷，三成利息，那都是地主仁慈。 五成利息、六成利息，比比皆是。 灾荒年月，农户过不下去，找地主借贷，半年、甚至是一年的利息，是十分惊人的。 若是来年，没有一个好收成，或是卖地卖田，或是卖宅子卖儿女，司空常见。 正因如此，乡间农户，才会死死抱团，以宗族为依托，否则，面对地主阶级，农户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人甚至不会借贷给你。 天灾人祸来了，你直接就要卖田卖地、卖儿卖女，甚至是自卖自身，以躲过灾难，活下去。 当然了，若是大面积灾荒，那又是另外的场景。 地主家都没有余粮的时候，或是大面积逃荒，或是直接揭竿而起，造反。 “对了，大渊皇家银行的事情见报后，可以用皇家银行的名义下命令了。”赵清虎又提到了一件事情。 “皇家银行还能下命令？”陆帧站了起来，目瞪口呆。 他可从来没想过，还有这种事情啊。 赵清虎指了指报纸上的一行字。 铸币权！广义上的铸币权力可多了，这里面包含纸币发行权。 银票是不是纸笔？ “铸币权怎么了？这还是我户部让渡出去的权力。” “银票不是铸币权？大渊皇朝内所有钱庄，不应该纳入皇家银行管控规范？” “嘶！” 陆帧倒吸了一口冷气啊！ 赵清虎好大的野心，皇帝陛下藏得很深啊，竟然一直没有显露出来。 皇家银行，还要管控天下钱庄？ 如何管控，管控什么方面？银票发行，还是说金银兑换，亦或者是钱庄的借贷业务？ 这可真是，石破天惊的事情啊。 虽说钱庄都是商贾，这些人地位低，可是，那个大钱庄背后，没有实权官僚啊？ 群臣只看到了借贷权，没人留意铸币权。 甚至铸币权，还是他们户部心甘情愿让渡出去的。 毕竟，只是铸造金币、银币、铜币，还要承担火耗，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权力。 可皇帝陛下，愣是玩出花样来了，把铸币权跟天下钱庄挂钩了。 如此一来，铸币权跟借贷权，就是相辅相成，能把天下钱庄纳入皇家银行的管控之下。 “怕是不好办吧？”陆帧道。 “几个商贾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赵清虎不屑，士大夫阶层不好啃，是硬骨头。 几个商贾，给他们十个脑袋，也不敢反抗朝廷。 “可是---” “可是啥？陆大人可以去查一查，户部存档之中，谁家钱庄的东家不是商贾？” 陆帧心神一凛，赵清虎这是要当睁眼瞎，直接无视参与进去的官僚力量。 就找商贾，而且，是直捣黄龙，忽视所有，找钱庄的商贾。 “这件事情可没有商量余地，钱庄改名，成为私人银行，遵守皇家银行的规章制度。自然，皇家银行也会负责维护他们的良好经商环境。” 这一次，不仅仅是陆帧，就是南王、太子殿下，也都面露一丝意外。 玩这么大？ 皇家银行，要充当所有钱庄的后台？ 若是如此，那些商贾，指不定还真的会拥护。 与其找一个贪官污吏当靠山，皇家给你当靠山，你来不来？ “如何保证实施下去啊？” “皇家银行的利润，能养多少兵？”赵清虎反问。 陆帧彻底沉默，一旦统合了天下钱庄，把民间借贷打压下去，皇家银行的利润，绝对是惊人。 能养多少兵？怕是比朝廷养的还要多。 赵清虎不是说了吗，发行银票，也是铸币权。 那皇家银行，完全可以凭空造钱。 “不行---不能这么干，到时候绝对会尾大不掉，铸币权是我户部的，是我户部的啊。”陆帧摇头。 他怎么就没想到，铸币权还能包括银票发行，还能捏住天下钱庄？ 早知道，他们户部自己就干了，要你皇家银行干嘛？ “所以说，皇家银行不养兵，陛下养兵。” 陆帧沉默了，他感觉自己今天体验了一番超刺激。 比传闻中的君前议政还要刺激。 皇帝陛下，左手皇家银行，右手养兵。 有了人，有了权，完全可以在明面上，给钱庄庇护，形成一个统一的借贷系统，辐射范围之广，难以想象。 一棒子，就把民间借贷打半死。 能开钱庄的商贾，也不是好惹的，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自保手段。 这也来的太快了，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啊。 第277章 大渊日报 大渊日报发行了，两文钱一份，出乎意料，销量还不错。 第一天发行，就卖出去一万多份。 日报只有一张纸，对折后，可以分出四个版面。 按照日报社的规矩，第一版，只刊登朝廷政令。 第一版的头版头条，便是大渊皇家银行的事情，后面跟着全国粮仓建造的政令。 第二版，则是气候天灾，以及大渊朝一些重大事情。 前面两个板块，消息的来源都是朝堂。 背面两个版面，就自由多了，第三个版面，是雅文共赏，或刊登一些古文精妙，或刊登一些文人来稿。 最后一个版面，就是京中趣闻，或是一些志怪小说等等，增加日报的趣味性。 一共四个版面，都有了安排。 只是，日报发行数日后，来到煤炭商会总部的陆帧，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 王三爷好奇，不是忙着日报发行的事情，好端端的怎么黑了脸。 “这个日报太费钱了，发行至今，朝廷投入了上万量真金白银，更是调动了四位翰林，数十位国子监学生，那印刷坊的投入也不少，可回收的银钱，连维持日常都无法做到。” 赵清虎笑了，“当初不就说了，大渊日报，就是要国库补贴办起来？” “哎！” 陆帧叹了口气。 他还以为，赵清虎弄出来的东西都能赚钱。 宏丰帝吩咐办理大渊日报的时候，他是屁颠屁颠就答应了下来。 国库补贴？陆帧根本不在乎，想着投入一些，日后回报肯定丰厚。 谁曾想，大渊日报上马后，是真的亏钱。 而且，是天天亏钱。 就那纸张，一张纸也不止两文钱啊。 按照陆帧的想法，这大渊日报就不能卖两文钱，应该是二两银子。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皇上还吩咐了，每天的大渊日报要整理好，跟着邸报一起，每半个月往全国投送。 京城外面的直隶所在，快马加鞭，一日能送达的，每天都要派快马，走朝廷的驿站，把日报送出去。 人力、物力，耗损不少。 而且，编辑部也需要加人。 没办法，知道日报可以投稿后，稿子从京城的四面八方进来了。 陆帧是真不知道，京城之内竟然住了这么多读书人。 一个个，来头还不小，都是有头有脸的。 这些人的稿子来了，你都不好意思不登录。 按照赵清虎安排的，负责搜集情报的记者也要招录。 想想，陆帧就头疼。 赵清虎笑了，想着，是不是要把广告的事情，告知这位铁公鸡。 想想还是算了，等陆帧去皇帝面前哭诉吧。 宏丰帝让他来筹建日报系统，最后的目的，是把日报收回去，自己派人打理的。 不得不说，这位铁公鸡的名声，连宏丰帝都忌惮。 想让国库花点钱，必须玩一点弯弯绕。 这一日，赵清虎接到了宫中的旨意，皇帝陛下让他入宫一趟。 暖身殿内，赵清虎左右看了看，只有皇帝一人在，连左右丞相都没有。 “臣赵清虎，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大伴，赐座。” 再次回京，这还是赵清虎第一次入宫。 这段时间，不管是开煤矿，还是主持银行，基本上都是他跟宏丰帝事先商议好的。 “陛下，召唤臣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江南不太安宁，南王要尽快回去一趟。” 赵清虎皱眉，江南还真的闹了起来？ 只是一个民间借贷，就这么大动静？若是推广摊丁入亩，这些人岂不是要造反？ “陛下，南王回去江南，煤炭商会，还有皇家银行，何人主事？” “太子如何？” 赵清虎郁闷了，您这有点问的失礼了。 那是太子殿下，您来问我？ 脑海中将太子殿下处事风格回忆了一番，赵清虎点了头。 宏丰帝花了大力气培养的太子，不得不说，很有能力，也有手腕。 “还有一件事情。” 赵清虎没想到，宏丰帝会询问他处理李成的事情。 “江南出问题，跟李成离不开关系！李家似乎不想放弃这个入了京都的子嗣。” “可李成非议皇室，指斥承舆，罪责不轻，若不处罚，皇室威严何在？”赵清虎道。 宏丰帝点头，“那就判他秋后问斩？” 赵清虎眼角一跳，您老人家还真是不留余地啊。 “陛下，读书人精贵。” “爱卿有何高论？” “陛下，之前提到小冰河期，大渊朝从北到南都会降温，实际上，越往南方，灾害会越轻。” 南方？宏丰帝不傻，立马就听懂了赵清虎的意思。 越往南方，灾害越轻。 那安南，暹罗这些地方，岂不是能独善其身？ 这些年，从安南、暹罗进来的粮食可不少。 这些地方，盛产稻谷。 若是能将之掌握在手中，利用大渊朝先进的耕种经验，得到的粮食会更多。 李成这些读书人，在大渊朝没啥价值，可一旦把他们放出去，好歹是汉人，是读书人，还是能干活的。 “流放岭南，不能让他们死了。” 宏丰帝很快就有了决断。 这段时间，钢铁产量增加不少，工部已经准备了数千骑兵甲胄，条件成熟就能用上。 在皇宫吃了午饭，跟宏丰帝商议了钱庄的事情，完善了一些规章制度，赵清虎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 大渊皇家银行，发展速度也不慢。 银钱足够，又有工匠院配合，皇家银行建造很快。 京城内建造了五家，直隶除京兆府外，另外还有直隶府，十九座县城，一共二十家大渊皇家银行都开了起来。 管理银行的人才奇缺，无奈之下，南王只能向宫中要人，都是太监，是孙公公的干儿子干孙子。 面对这些人，赵清虎也头疼。 可无人可用，不用他们用谁？ 南王离开，太子殿下开始主持后，有了两个东宫属官进来。 这两位，可是货真价实的，走科举渠道走上来的读书人，是官僚系统的人。 众人聚集在一起，看着桌上摆放的，一道道以皇家银行发出去的命令，神色各异。 “此事重要，年前这些人全部要到京。” “殿下放心，走驿站传输，命令一个月内，就能抵达全国三十六路。” 钱庄，在户部造册登记的，一共有七十三家，有大有小，这一次，皇家银行下达命令，这些大大小小的钱庄东家都要过来。 第278章 朝政动荡 “你说什么？” 右相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面露惊讶。 皇家银行，发出了命令？ 一家银行，就是钱庄，发什么命令？他们有什么权利发布命令？ “胡闹，简直是胡闹！” 右相坐不住了，恨不能立马递帖子进宫。 他要当面问一问宏丰帝，大渊皇家银行，如何有权利发布命令？ 这命令又是什么类型的，是否跟朝廷政令一般？ “乱命，这是乱命！” 朝廷政出一门，门下省，才是政令机构。 皇家银行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下令。 “赵清虎，你祸国殃民！” 忍无可忍，右相破口大骂。 “相爷，慎言啊，那位可不好骂的。” 幕僚脖子一缩，这位赵农令自从入京了，的确做了很多事情。 都是新鲜事物，从前没人做过的。 那煤炭商会的股权交易，户部的官员们，看的眼珠子都红了。 可就是铁公鸡陆帧，堂堂户部侍郎，都没说什么，还主动加入了其中。 有什么办法？谁不知道，赵农令入京，是要办事的，他背后站着皇帝陛下。 大渊皇家银行，鲸吞天下财富，户部敢说话吗？ 不仅如此，赵清虎身上的光环太多。 满朝文武，谁都不敢找他麻烦。 大渊皇家银行的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就因为赵清虎一句话，京城内外，无数的庄户人家开始涌入银行存款。 这等号召力，皇帝陛下怕是都没有。 “知道内容吗？” 右相发泄了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赵清虎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冷静下来，开始询问细节。 “皇家银行的消息难以刺探，只知道有命令往全国各地去了，走的是驿站，具体内容并不知道。” “知道有命令就好，如此大张旗鼓，就是明晃晃夺权，此事绝不可行。” 右相老脸黑沉，“去，把他们都找来，明日早朝，此事一定要揭开。” 这一次，不仅仅是右相，就是左相，接到消息后脸色也有些难看。 这是明晃晃，跟门下省抢夺权力啊。 宏丰帝都没表示，区区一个大渊皇家银行，商贾之流，想要从门下省分权，想太多。 “还是太年轻，毛毛躁躁的。” 第二天，宫门外，一众大臣汇聚，少了往日的寒暄，气氛十分沉闷。 似乎，一夜之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大家都知道，发生大事了。 有人向他们官僚系统，向他们士大夫集团开枪了，要硬生生从他们手中夺走权力，是可忍孰不可忍。 御史台的御史大夫胡彤捋着胡须，闭目养神，似乎是不愿意多说什么。 围在他身边的御史们急了，一个个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种事情，他们御史台就是领头羊啊。 可是，昨晚上他们去胡彤府上，全都吃了闭门羹。 今日一早，来了后竟然一句话都没有。 这种大事情，大家不应该议一议，谁打头，谁跟进，谁撞柱子，谁来拉着点？ 赵清虎不好弹劾，可南王都走了，弹劾南王行不行？ 之前宗人府出手，他们弹劾北王，可是一个比一个积极，消息传出，把北王留在京城的一个管家吓得半死，连忙派人快马加鞭，把消息送去辽东了。 “台尊，今日早朝注定不安宁，咱们御史台总要有一个态度啊。” “是啊台尊，不能被翰林院抢了风头。” 清流两大领袖，一个就是他们御史台，另外一个是翰林院。 比之御史台，翰林院又有一些不一样。 他们是纯粹的清流，而翰林院则是清流之中，带有一个贵字，他们是清贵，日后很可能入六部，或是直接进入门下省的。 御史台则不一样，就是专门捕风捉影，指斥承舆的。 这种时候不发声，让御史台如何统领清流？怕是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胡彤依旧沉默，甚至连眼神都没给这些下属。 皇家银行发布命令，又不是从御史台抢夺权力，急什么？ 这种事情，门下省，两位丞相自然会开口，还用不着他们这些清流。 上次宗人府抓人刑讯，这才是能撼动御史台的大事情，他们就应该头铁撞上去。 这一次可不一样，门下省会带头，轮不到他们这些清流。 一群只知道喷的蠢货，分不清利益关系，迟早撞死在金銮殿上。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停在了宫门之前。 顾凌轩掀开车帘，赵清虎身穿六品官袍，从其中走了出来。 原本就安静的宫门口，一下子，更是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看向了走下马车的赵清虎，谁也没出声。 赵清虎身穿官袍，披着斗篷，手上还拿着一个暖炉。 没办法，京城快要入冬了，早上天气寒冷。 这些老家伙们身体硬抗的很，一个个站在寒风中，腰杆笔直。 “入冬了，运河快要封冻了，大郎、二郎可有动身？” “老爷放心，五天前就接到了来信，大少爷、二少爷他们已经动身了。” “这就好。” 一段时间不见，两个儿子不在身边，赵清虎还挺想念的。 还有自己的大孙子、大孙女，离开半年多，也不知道长个没有。 “见过农令！” 赵清虎走进官员队伍中，虽然是个六品官，但不少人都抱拳见礼。 点头颔首，算是回应，赵清虎来到了宫门之前。 孙公公早就派人在等着，引着赵清虎直接入宫。 难得他来一次早朝，还是为了皇家银行的事情，宏丰帝的态度自然要摆出来。 什么是态度，那就是跟旁人不一样的待遇。 当初王安石变法的时候，身上有大相公的官职，也是宰相之流，是可以宫中跑马的。 后来，宫中内侍拦住了王安石的马匹，不让他宫中跑马，大家就知道，他跟神宗之间有了间隙。 果然，不多久王安石就被罢免贬黜。 赵清虎今日有冠绝百官的待遇，便是皇帝向所有朝臣释放的信息。 左右丞相互相对视一眼，除了羡慕外，也是徒叹奈何。 今日的早朝，怕是无法更改大渊皇家银行拥有的权力。 陆帧在人群中，看着一众同僚，起初摩拳擦掌，如今又是霜打的茄子一般，心中好笑。 那铸币权都让渡出去了，还能如何？ 他也争抢过，可皇帝陛下一句话，就让他没了言语。 户部想要收回铸币权，可以，那民间借贷的事情，由户部主持。 陆帧就是有三个脑袋，也不敢接这个啊。 真的是要死人的，而且，很可能是夷三族，灭六族，甚至是诛九族。 这些朝中的读书人，谁还不敢杀人啊？ 第279章 解释铸币权 民间借贷的事情，阻力太大。 户部可没有能力全都承担下来。 这种石破天惊的大事情，唯有皇室才能办。 当初王安石头铁，甚至得到了神宗的支持，不一样撞了南墙？ 宏丰帝用这个压下来，陆帧如何敢接？他是铁公鸡，他又不是铜头铁臂。 宫中鼓响，宫门大开，群臣鱼贯而入，很快便入了班房。 赵清虎依旧在前次上朝休息的房间，连顾凌轩都被带了进来。 看得出来，还挺兴奋的，脸上都红温了。 “坐吧。”赵清虎道。 “老爷，这里是宫中。”顾凌轩吓一跳，他可不敢僭越。 “那吃点，都是御膳房的点心。” 扫了一眼桌上八个盘子，赵清虎拿了一个春卷递给了顾凌轩。 这一次顾凌轩没有拒绝，御膳房的伙食，不吃岂不是要后悔半个月？ 咬了一口，果然美味。 “好吃！” “八级大厨的手艺，自然不赖。” “御膳房有八级大厨？” “有一个，六十多岁了，在宫中当了三十多年的御厨，一手白案功夫出神入化，做的点心、面食天下一绝，当得起八级大厨的待遇。” 岂止是八级大厨啊，赵清虎在考核现场，恨不能直接给对方一个国宴大厨的等级。 可惜，大渊朝没有国宴的概念。 工匠院给厨师定下的等级只有八级。 目前，整个京城，也只有这一位八级大厨。 听孙公公说，考核之后，宏丰帝还特意召见了这位八级大厨，亲自看他制作点心，品尝后大大赏赐了一番。 白案厨艺方面，这位可称一声宗师级别，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老爷，今日早朝不会有事吧？” 顾凌轩又不傻，跟在赵清虎身边做事情，自然明白，银行借贷业务，是大事情。 赵清虎笑了，“无妨。” 铸币权都让渡出来了，户部点头，门下省盖了印，两位丞相还会自己打脸不成？ 想要弹劾他，今天他赵清虎就要看看，到底有几个头铁的人敢冒出来。 他之所以来早朝，可不是处理这些人弹劾的事情，而是明确铸币权，借贷权，确定皇家银行的运转规则，同时，也让官僚系统把人才派遣进来。 只要规章制度立了下来，有了规矩，不管是谁家的人进来，按照规矩办事，那就是有用的人才。 皇家银行，事关天下，根本不可能从民间吸纳太多人员。 一直用宫中太监，也不在赵清虎的考虑范围。 此外，煤炭银行的事情、农业银行的事情，也应该安排上了。 吃饱喝足，天际也有了鱼肚白，赵清虎在一位太监的引导下，开始往勤政殿走。 虽然只有六品，但是，皇帝给赵清虎安排的位置可不低。 两位丞相下面，第一个位置，安排给了赵清虎。 以往，这里是礼部尚书的位置。 六部之中，吏部权力最大，吏部尚书还有一个天官的美名。 原因无他，吏部尚书手中捏着朝廷官员任命、考核、调度的权限，是真正的实权部门。 赵清虎一身绯色官袍，站在一众紫袍子官员队伍中，还真的有点突兀。 “皇上驾到！” 孙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便见宏丰帝龙行虎步来到了龙椅之上。 “参见陛下！” 众人连忙弯腰行礼。 大渊朝，早朝的时候，是不行跪拜大礼的。 文官觐见皇帝，大场合上，很少行跪拜大礼。 大渊朝继承的，乃是大离皇朝的规矩。 而大离皇朝，恢复的是唐宋衣冠，朝中规矩，很多都是借鉴两宋的，就比如这大小官员身上官袍的颜色。 “免礼平身！” 皇帝坐着，群臣站着，早朝开始。 孙公公手中拂尘一甩，说了一句经典开场白。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赵清虎捏着手中笏板第一个走了出来。 “臣赵清虎有本启奏！” “爱卿奏来。” 赵清虎瞅了一眼自己笏板上的文字，娓娓道来。 内容很简单，赵清虎重新定义了铸币权。 群臣听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因为赵清虎解释铸币权，是从货币的起源开始谈起。 上古先民，智慧未开，生产力低下，交易的办法是以物易物。 后来，夏商时期，炎黄大地，国朝建立，交易手段依旧十分落后，出现了贝类，或是以羊为交易货币。 借此，赵清虎引出了一般等价物。 后来的铜钱、金银等等。 这一大通解释，不仅是朝臣们懵了，就是宏丰帝，第一次听到如此理论，也是满脸震惊。 好在，这些人都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赵清虎要表达的意思。 铸币权，把这个概念扩散后。 钱庄发行的金票、银票，自然是属于铸币权的管辖范围。 而铸币权之重要，关乎朝廷在百姓心中的信誉，以及全国交易运转，财富流通，自然要收归朝廷。 家天下的制度下，皇帝陛下要掌握铸币权，他们能怎么办？ 难道要硬生生从皇权之中掰下一块？就算是心中有这个想法，也不能在皇帝面前说啊。 赵清虎这一解释，把所有打算开口的官员，全都给堵了回去。 要怎么说？让皇帝把权限让渡出来，或是把铸币权继续散在民间，让那些一身铜臭的商贾继续掌握，姥姥！ 不管如何，大渊皇家银行还是在京城，这权力还是属于中央。 分散在民间，那就是跟中央分权，想得美。 自从始皇帝建立中央集权制度，各大皇朝，朝廷中枢的官员，谁愿意把本该属于中央的权限分散出去？ 不少人，朝着陆帧投去了鄙夷的眼神。 甚至是许久不管事的户部尚书，都遭受了不少白眼。 你陆帧不是铁公鸡吗，不是一毛不拔吗？ 如此重要的权力，你户部二话不说就让渡出去了，你是真大方啊。 陆帧心中苦涩，今日过后，他怕是除了铁公鸡外，会有一个新的外号。 左右丞相对视一眼，各自收了原本的心思。 户部让渡铸币权，他们门下省也商讨过，是同意了的。 谁能想到，铸币权除了铸造铜钱，承担火耗外，还有这功能啊。 统管天下钱庄，定立规章制度，掌控天下财富。 这权力太大了。 第280章 撞柱子 赵清虎一顿输出，把事情说明白了，也把折子递了上去，是大渊皇家银行的规章制度。 宏丰帝摊开，看了几眼后满意点了点头。 “辛苦爱卿，朕十分满意！” “陛下啊！” 宏丰帝话音才落，群臣之中，立马就有人站了出来，“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一下子，全场所有眼神全都落在了此人身上。 赵清虎瞅了一眼，不认识，是个老家伙。 “这谁啊？” 右相瞪大眼珠子，这是你能问的？你才来京城多久啊，给本相出了多少难题啊。 “户部员外郎，杜吕石！” 虽然心中恼怒，但是右相还是开口了。 户部员外郎？户部到底有几个员外郎啊，那李成刚去了岭南，又来了一个杜吕石？ “卿家这是作甚？” 宏丰帝的声音发沉，哭丧啊。 “陛下啊，圣明之君，当垂拱而治，如今陛下开煤矿，运银行，此举与民争利，乃是取祸之道，老臣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被奸佞所误！陛下当循正道，仁爱万民，岂可与民争利？自乱江山社稷！” “与民争利？” 赵清虎冷笑一声，“谁是民，你口中的民又是谁？” 胆子不小，自己都上朝了，还敢站出来怼。 你有个正当理由也就罢了，直接上来就扣帽子，什么叫与民争利？ “你---” “怎么，你口中奸佞不就是我？我问你呢，皇家煤炭商会、大渊皇家银行，如何与民争利了？” “烧制煤炭，打柴售卖，乃是亿万黎庶生计来源，煤炭商会成立后，无烟煤横行市场，这些人的生计岂不是没了？” “呵，你如此说，可能把一位烧炭翁、柴夫叫上来，说说他们的利润是如何被朝廷侵吞了，如何没了生计？” “你是强词夺理，这种事情，可以想象。”杜吕石大声呵斥。 “想象？你们户部就靠着想象处理事情？房山矿场创建后，京城内外，五百六十七位烧炭卖炭农户全部被吸纳进入矿场，成为一名光荣的煤炭工人！此外，有记载的柴夫也有四千七百六十四人，都是记录在案的！怎么，这些事情难道员外郎没有想象出来？” “我---” “继续说啊，捕风捉影，便要当庭指责至尊，污蔑同僚，你这么大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赵清虎一点不客气，破口大骂。 他可不是读书人，不用有顾忌。 “你---你，粗鄙！” 杜吕石被气的半死，看了一眼自己几个同伴。可惜，这些人全部缩了脖子，谁都不敢出来。 谁能想到，赵清虎是有备而来啊。 京城有多少卖炭翁，有多少柴夫，他们知道个狗屁啊。 可赵清虎张嘴就来，还报出了清晰的数字，你敢质疑，你手中有数字吗？ “皇家煤炭商会即便没有与民争利，可皇帝乃是堂堂九五至尊，岂可纡尊降贵，干些腌臜的商贾之道？” “商贾之道腌臜？” 这老家伙是真的敢说啊，士农工商，大家虽然瞧不上商贾，朝廷律令之中，这些商贾也没什么地位。 但是，公开朝堂上，一位户部员外郎，直接说商贾腌臜，这是大忌啊。 “你身上穿的，日常用的，哪一样不用商贾？商贾之道，加速货物流通，将天下货物流通到需要它的地方。少了商贾，农户的牲口、工具从何处得？没了商贾，农户多余的粮食、农副产品出售给谁？没了商贾，你身上这绫罗绸缎，是谁运来京城的？无商不富，你没听说过？享受着商贾带来的便利，又极力贬低商贾，吃饭砸锅，圣人就是如此教导你这个读书人的？” 杜吕石浑身颤抖，脸色发白，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蹦出来。 “赵农令牙尖嘴利，当真了得。” 此时，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你又是谁？” “本官吏部侍郎。” 对方只报上了官职，没有通报姓名，明显瞧不上赵清虎。 “有何高见？” “皇家煤炭商会的事情且不论，这大渊皇家银行，鲸吞天下财富，岂不是与民争利？天下钱庄，自有其运转规矩，何须朝廷插手？皇家银行要掌管天下钱庄，岂不是与民争利？” “找不出理由就不论了，你那狗屁理由站不住脚，就不说了？谁给的脸？” “放肆，本官乃吏部侍郎！” “吏部侍郎了不起，不用讲理的？皇帝陛下就在上面坐着，你感觉你这个户部侍郎很大？” “本官没有这个想法。” “天下钱庄的东家不是商贾吗？你们不是瞧不上商贾？怎么，侍郎大人良心发现，开始帮他们说话了？” “商贾亦是民。” “既然是民，当遵守大渊律令，皇家银行执掌铸币权、借贷权，统管天下钱庄，规范他们业务，定下标准，保障他们行商环境，如此自然而然的事情，怎么就牵扯上与民争利了？怎么，抢了你们庇护钱庄，收孝敬银子的渠道，抢了你们的利益了？” “混账，你血口喷人，当庭污蔑朝中重臣，罪该万死！陛下，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赵清虎根本不管不顾，直接就把最后的遮羞布给撕开了。 反正皇家银行要掌管天下钱庄，最后一层窗户纸，就是这个。 直接给他撕开，在场官员，收钱的没收钱的，最好是识趣点。 “来人，把叶远道打入天牢，查一查他是不是跟钱庄有联系，有没有收受贿赂。” 宏丰帝此言一出，整个朝堂，所有大臣安静如鸡。 连刚刚跪地的叶远道也傻眼了。 几个意思，直接就下狱？ “陛下啊！” 叶远道声音都颤抖了，匍匐在地，“老臣无罪啊！” “有罪无罪，查一查就知道了。” 宏丰帝可没有后退。 敢当出头鸟，就要有抄家灭门的觉悟。 赵清虎把窗户纸戳破了，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和了。 反正，赵清虎又不在朝廷官僚系统内，他的名声，也没人敢造谣污蔑他。 由他来撕开这个遮羞布，宏丰帝乐见其成。 把这些人的爪子剁掉，钱庄按照皇家银行的规矩行事，民间借贷的利息能打下来，这可是恩泽万民的大事情，不容置疑。 “陛下，你被奸佞蒙蔽了双眼啊，老臣今日血溅皇庭，也不愿意受此屈辱！” 第281章 臣有本奏 赵清虎眉角一挑，好家伙，传闻之中的铁头娃，当庭撞柱子。 这种古代文人的保留项目，赵清虎可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昏君当道的时候，可没见几个文官愿意撞柱子。 虽说文死谏，武死战，乃是文武高级追求。 但是，怕死乃是人的本性。 真的是昏君在朝，谁敢撞柱子啊，那是真的会撞死的。 唯有皇帝讲道理，文臣才敢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玩一玩，知道死不了。 叶远道起身就要往柱子上撞。 可惜，不管是龙椅上的宏丰帝，还是一旁的赵清虎，都是瞪眼看着他。 特别是赵清虎，那眼神当真是羞辱人，他竟然是满脸好奇，似乎是在瞧热闹一样。 旁边几个老家伙，也是被宏丰帝的态度震惊到了，堂堂吏部侍郎，啥都不问啥都不说，直接就下大狱彻查，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所以，只见叶远道快步奔跑，狠狠一脑袋直接撞在了大殿内的金柱之上。 血溅龙庭，还真的是完整版的。 叶远道也在惨叫一声后，眼前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 赵清虎啧了一声，“陛下，这算不算君前失仪啊？” “叶远道罪加一重，带下去吧。” “遵命！” 大汉甲士入内，直接把叶远道拖了下去。 几个内侍进来，很快就把金柱擦干净了，一点血迹都没了，跟啥都没发生一样。 “诸卿家可还有奏本？” 宏丰帝没理会叶远道，一个吏部侍郎而已，还乱不了朝纲。 左右丞相安安静静，这两人不开口，其余人，谁都没有开口。 御史大夫、翰林院大学士、龙图阁大学士、殿前大学士，这些紫袍大员，谁也没动。 赵清虎瞅了一眼那户部员外郎，原本是跪在地上的，早就不知道缩哪去了。 见群臣沉默，宏丰帝点了点头。 “大渊皇家银行之事，便依赵爱卿所言。” “臣等遵旨！” 事情定下来后，接下来，赵清虎就回到了班列之中。 没他什么事了，接下来就是左右丞相跟皇帝之间的拉扯。 毕竟，官僚系统，是一定要派人进入大渊皇家银行的。 银行的行长是太子殿下，副行长是赵清虎，下面的职位，由朝廷六部派人，派谁去，有什么品阶待遇，这些都是要讨论清楚的。 除此之外，南王回归江南，太子殿下还兼任皇家煤炭商会会长的职位，也要议一议。 虽说，五军都督府派遣了天南伯，而他们文官系统内，也有户部侍郎陆帧、工部侍郎胡志英。 还有不少户部、工部官员，可是，当家作主的，始终是太子殿下，发号施令的，多是王三爷跟赵清虎，他们也想争取争取。 宏丰帝在这方面可没有让步。 煤炭商会，是他竖起来的旗帜，是稳民的关键，不容有失。 一个户部侍郎、一个工部侍郎已经进去了，还想要更多，绝不可能。 除非，让陆帧、胡志英出来，朝廷派遣专门的官员，只从事煤炭商会的事情，不能兼任。 对于这一点，群臣也没有办法，他们还没商量好。 倒是大渊皇家银行，进来了几个品阶不低的官员。 左右丞相答应了，不能兼任，直接让他们彻底融入皇家银行系统内，成为银行系统内的专职官员。 今天的早朝，算是有大事情，所以一直议论到正午时分。 赵清虎都佩服这些文臣武将的身体，从早上到中午，他们硬生生都站住了。 自己可是双腿发麻，有些承受不住。 好不容易，等君臣议事结束，赵清虎释放出来的皇家银行，五个关键位置都有人了，这一次的早朝，才算是进入末端。 赵清虎在这个时候，拿着笏板站了出来。 “臣赵清虎，有本奏上。” 原本已经放松了不少的群臣，立马又紧张了起来。 你还有事情？你就破口大骂，胡言乱语几句，一个吏部侍郎就没了。 做到了吏部侍郎，还站出来为天下钱庄说话的，那叶远道如何能经得起查。 内卫抄家，什么东西查不出来？ 至少，来路不明的财物，就解释不清楚。 眼看着早朝结束了，大家还要回去议一议，看能不能想办法救一救叶远道呢。 好家伙，你又出来了！这是没完没了。 “准奏！” “陛下，我炎黄传承有序，自太史公书《史记》，至如今，纪年有法，承继至今，数千年血脉不绝，文明不灭。臣请陛下，定下公元历年，以陛下登基元年为公元元年，往前序年为公元前，往后序年为公元某年，自此万世一表，传承永续！” 赵清虎话音落地，龙椅之上的宏丰帝直接站了起来。 文武班列之中，更是有人浑身一震，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几个紫袍大员，齐齐将视线投向了赵清虎。 他们都想看看，赵清虎的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让宏丰帝定下新的纪年历法，确定公元年序，这是干什么？ 宏丰帝啥都不用干，只要下一道圣旨，同意了他的奏折，这件事情若是能延续下去。 毋庸置疑，宏丰帝直接白捡一个流芳百世啊。 日后，只要有人提到公元年序，就能想到宏丰帝这个起始之人。 谁能拒绝？ 而且，以公元纪年来序年，上下几千年都能序年清楚，这对于文明传承，历史记载，都有重大便利，不可能没人用。 不出所料，宏丰帝激动了，老脸都红了。 “爱卿，朕何德何能，这公元元年是不是有待商榷？” “陛下大德昭彰，圣心在怀，自当当仁不让！” 这种事情，可不能让啊。好在，宏丰帝也没有让出这个流芳百世契机的想法。 若是宏丰帝想要让，唯一能让他让的，就只有他的老子，太祖。 以太祖登基，创建大渊皇朝的元年，为公元元年，谁也不能有异议。 宏丰帝想让，他就会把太祖提出来。 没有提到太祖，那就说明，宏丰帝自己要占这个公元元年。 赵清虎又不傻，群臣也不傻，这种时候，谁都不会提到太祖。 否则，角落里面的史官，但凡在这个时候，有一笔提到太祖，这件事情就有了瑕疵。 “众爱卿可有言？” “臣等请陛下定下公元纪年，为我炎黄万世一表！” “准奏！” 散朝后，赵清虎大步流星离开，带着顾凌轩上了马车。 路上，还跟威宁侯府的世子说了几句话。 看着他的马车远离，不少朝臣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公元纪年这种高明的马屁之术呢？ 第282章 公元二十四年 公园二十四年，十月二十二日，赵清虎扔下了所有的事务，来到了通州码头。 通州码头内，有了一个新的景色。 两条木轨，从远处直通通州码头，如两条长龙，趴在地上，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木轨上，往来密密麻麻的滑轮车，都是用马力拉扯，速度很快。 一车车无烟煤，都是处理好的，源源不绝进入通州码头内的煤炭仓库。 从通州码头装船，往运河沿岸的城池输送，无烟煤的买卖，覆盖大渊皇朝的速度很快。 按照宏丰帝定下的规矩，先北方后南方，以长江为界限。 小冰河期来到，这些无烟煤，乃是北方百姓取暖、用火的救命利器。 至于江南六道，能分到的无烟煤，那都是边角料。 反正北方煤矿的煤，是很少运去南方。 唯有云贵川内的煤矿，或是江南六道发现的一些小煤矿，产出的无烟煤，会提供给江南使用。 无烟煤如今可不仅仅是冬日取暖用的。 自从蜂窝煤出现后，有了煤炉子，不少酒楼食肆，都开始用方便的煤炉子，淘汰了不少柴火灶台。 今天不仅仅是赵清虎来了，家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来了。 此外，王锡山也来了。 这小子有出息，今年秋闱，混了一个进士及第的功名，如今还在吏部，等着安排官位呢。 站在码头上，看着运河内密密麻麻的船只，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风，赵清虎有些担忧。 “运河是不是要封冻了？” 杜真点头，“老爷，按照往年的封冻时间，大概就是十月底、十一月初。” “哎！” 赵清虎叹了口气，对于交通运输落后的大渊皇朝来说。 运河这条大动脉封冻，整个南北交易，算是进入了封冻期。 好在，这个时代的人，适应了这种节奏。 北方猫冬农闲的时候，是大渊皇朝上上下下最轻松的时候，连朝廷内的事情都会少很多。 “爹，来了吗？” 六郎穿的跟一个四喜丸子一样挤了上来。 “混小子，外面冷，去马车上待着。” 马车内，烧了煤炉的，可以保温，外面冷，北风呼啸，小孩子可扛不住。 “爹我不怕冷。” 六郎扬起了自己带着棉手套的两只爪子，兴奋得很。 赵清虎无奈，不怕冷，回头冻伤了，或是感冒了，看你还嘴硬不。 “爹，来了，是咱家的船。”三郎眼力好，很快看到了从远处行驶而来的一艘客船，上面有他们家的标志。 赵清虎极力看去，果然，是他们家的船来了。 一共四艘船，他们家两艘，另外两艘则是王员外家的。 “赵叔，是咱们的船，我爹的船也在。” “好，快，准备好接人。” 威宁侯府早就打点好了。 码头上，见他们的船来了，立马就有牵引船外出，把四艘船引到了提前准备好的停泊位置。 “爷爷！” 北风呼啸中，赵清虎听到了自己孙子的声音。 “乖孙，爷爷在，别急，跟着你爹娘一起下来。” 老余头就在赵清虎身边，瞅了一眼从船上下来的人，有些失望。 “老吴咋想的，老爷不是让他一起来京城过年吗，咋没来？老家有老刘一大家子守着不就好了，他还舍不得那狼猪啊？” “别急，大郎来信说了，老吴跟着一起来了。” 赵清虎笑了，老余头来京城后，没人一起喝酒聊天，还挺孤单的。 好在他们府邸牲口不少，老余头又收了几个徒弟，否则他能无聊死。 赵清虎这大半年也忙，都没时间找他斗地主、搓麻将了。 所以，老余头对于吴树根的到来，十分期待。 两个孤老头，聚在一起，总也有个人气。 “老弟！” 王员外率先下来，远远就朝着赵清虎挥了挥手。 “老哥！” 两人见面，看得出来，王员外一路舟车劳顿，脸上有些疲惫颜色。 众人在码头上互相见了面，赵清虎便让大家上马车，快点暖暖身子，直接往京城去。 若是耽搁时间了，今天怕是赶不到京城，要在外面过夜。 “爷爷！” 大狗子、二狗子，像是两个皮球一样，撞进了赵清虎的怀里面。 赵清虎大喜，一左一右把两个小子抱了起来。 “快上马车，别冻着了。” 再看两个媳妇，好家伙，大儿媳的肚子又鼓了起来，这是又有了？ 两个小的都在奶娘的怀里面，用棉被包裹着，小宝贝还在挣扎，二房的则是安安静静的，似乎是睡着了。 “快上马车。”赵清虎也没别的话了，一个劲催促着上马车。 “老爷，你们先回去，我留下来就好。”杜真道。 “辛苦你了，让凌轩留下来帮你。” “老爷，家里面的事情还需要凌轩，放心，我带着人呢。” “好！” 赵清虎的大马车内，两个孙子就跟皮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六郎也开心，大侄子、二侄子来了，他有玩伴了。 赵清虎想要抱一抱大孙女，可惜，小宝贝离不开奶娘，没来赵清虎的马车。 “六叔，京城好玩吗？” “好玩，有很多好玩好吃的，你们别急，等回了家，六叔带着你们去玩。” “爷爷，爹娘给了我们钱，好几个银币呢，我们要去买吃的。” “不急，家里面有吃的，等安顿好了，你们再出去玩。” 小孩子天性，赵清虎也不能压着。 到时候让大丫她们带着出去逛一逛。 晃晃悠悠，终于在黄昏前入了京城，马车分道，辞别王员外，回到府邸后，一大家子，终于团圆了。 赵清虎满脸都是笑容，“先沐浴更衣，热水准备好了，吃了饭早些休息，有话明天再说。” 从绿竹村来京城，至少都是半个月的路程。 赵清虎心疼儿孙，让他们先休息，把身体调整好，再来聚一聚。 董大夫早就等着了，给每个人都请了脉，确定没问题，众人才松了口气。 “爹！” 晚饭后，大郎他们各自下去休息，唯有二郎，扛着两个麻袋，找到了赵清虎。 “这些是干辣椒？” 赵清虎早就闻到了辣椒的味道。 第283章 就好这一口 麻袋打开，果然，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干辣椒，红彤彤的，一看就辣口。 赵清虎笑了，就好这一口，终于也能吃到了。 “明早让谢娘子做些辣味。” “爹，这东西是真辣啊，您年纪大了，要适量。”二郎心有余悸。 在家的时候，他们尝过。 这辣椒可比茱萸恐怖多了，辣的人上面嘴疼，下面也疼。 “瞎说，你爹我身体倍棒，能吃能喝，别瞎操心。” 第二日一早，赵清虎吃到了辣椒大蒜炒腊肉。 北风呼啸的寒冬世界，早上吃上一点辣味，脑门都冒汗了，一个字，爽！ “谢娘子，种子保存好，明年还要大面积种植。” “放心吧老爷，这辣椒种子都妥善保存着呢。” 谢娘子也开心，自己做的菜是越来越美味，老爷还让她去参加工匠院的厨师等级考核呢，但是，这辣椒的味道，她们几个厨房的厨娘是真受不了。 “对了二郎，今天你找人把干辣椒弄一弄，把里面的辣椒籽抠出来，然后碾压成辣椒粉，回头做一些油泼辣子，爹拌面吃。” “好的爹。” 二郎过了年还要回去绿竹村，趁着他在，让他干干活，尽尽孝。 “爷爷！” 小宝贝迈着小短腿来了，小家伙已经快满两岁了，养的粉雕玉琢，讨人喜欢。 “乖宝，来让爷爷抱抱，怎么没赖床啊，大冬天起这么早干嘛？” “爷爷，六叔说带我们去逛街，买吃的。” 赵清虎哭笑不得，就逛街买吃的，把你们全都收买了？ 如今，赵清虎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 大郎媳妇秦氏的肚子里面又怀了一个，有四个多月了。 董大夫给把脉了，母子健康。 大郎、二郎到来，让赵清虎一大家子全都团圆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带来了不少老家的消息，也有家乡的特产。 绿竹村今年是个丰收年，虽说秋收时节，天气旱了一段时间。 但是，有竹溪在，还有去年刚刚挖的水库，足够保证灌溉田地用水。 竹溪拓展，修建大水库，获益的可不仅仅是绿竹村。 竹溪沿岸，还有三座水库能覆盖的区域内，不少村镇都是获益方。 清水镇上也来无烟煤铺子，不少人家都用上了煤炉。 县城的泥瓦匠，从工匠院学会了火炕技术，村里家家户户都盘了火炕。毕竟，大家都听说了，这火炕技艺是赵清虎发明的，郑师傅他们在京城推动的，身为老家人，当然要支持。 按照清水镇上典吏的说法，这火炕冬天能抗冻，对老人、小孩好。 而且，县城的工匠院愿意免费传授技艺，十里八村的泥瓦匠，全都去学了。 盘一个火炕也不贵，自家出材料，泥瓦匠的工钱连一百文都不用。 冬天越来越冷，绿竹村地处偏北方，的确也应该盘上火炕了。 就算村民们不用无烟煤，上山打柴火来烧也行啊。 石隆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柴火。 绿竹村通往清水镇的道路也修了起来。 之前大郎有来过信，赵清虎同意了，修路的银钱他们家出大头。不是青石板路，而是碎石子加夯土的道路，能走马车，硬实的很。 虽说修桥铺路无尸骨，可如今赵清虎的身家底蕴，不怕这个。 竹溪疏通后，能走大货船，自己的名字可是在功德碑上。 年前，不仅是大郎、二郎从绿竹村赶来京城过年，之前赵清虎带来京城的村民们，也有一部分告假回家过年了。 拖家带口的，不少都想回去过年。 单身汉，则是大部分留了下来，在京城过年，只是托人把一些银钱带了回去。 赵清虎也没阻止，反正绿竹村到通州，交通还算便利。 没办法，赵清虎家的香皂作坊，还有白酒作坊，都在绿竹村。 每个月，几乎都有一趟货船往返。 想要回去过年的，搭乘自家的货船回去就是，从通州码头直达绿竹村，中途都不用停靠的，一站式服务。 早上一大家子吃了一个别样的团圆饭，上午，赵清虎就把人放出去了。 五郎特意请了假，在家迎接大郎、二郎。 赵清虎一松口，一大家子，除了二郎外，其余的全都带着仆人蜂拥而出，去京城逛街买东西了。 赵清虎则是陪着二郎，开始处理干辣椒。 先用剪刀，把干辣椒从中剪开，把辣椒籽全都倒出来。 种子单独收起来，剩下的干辣椒，直接捣碎，制作成辣椒粉。 热油一泼，喷香的油泼辣子就制作完成了。 几个小厮，被辣椒刺激的，眼都红了，在厨房根本待不住。 倒是老余头跟吴树根，两人对辣椒的味道适应的很好。 中午的时候，见大郎他们都没回来，想着应该是在外面吃大餐呢。 赵清虎亲自下厨，用干辣椒、花椒做了一顿水煮肉片、没有牛肉点缀的毛血旺、酸菜鱼！ “过瘾，过瘾啊！” 老余头吃好了，也喝好了，撸起袖子大呼过瘾。 赵清虎也笑了，倒是吴树根，辣的嘴唇跟香肠一样，却依旧不愿意放下筷子。 “老爷，这辣椒是好东西啊，吃的上瘾。” “放心吃，咱家有两麻袋干辣椒，明年还有更多。” 有了辣椒，赵清虎自然是想要吃一顿火锅的。 可惜，大渊朝牛是律令禁止私下宰杀的。 即便是老死、病死的牛，也要去朝廷办证，杀牛证。 没有这个，你杀牛是犯法的。 赵清虎原本还想着，让顾凌轩他们去市场上寻摸寻摸，看是否有牛油。 后来想想，自家有牛油啊。 王三爷弄回来的，用来制作肥皂的动物油脂里面，就有牛油，听说是从草原上弄回来的。 查看了自己剩下的干辣椒，赵清虎决定干了，弄些火锅底料出来，反正京城入冬了，火锅底料冻上后，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想吃了，弄一锅就是。 材料清单列给了顾凌轩，很快，东西就齐备了。 第二天，赵清虎带着二郎、三郎，亲自动手，开始炒制火锅底料。 自从辣椒开始出现在赵清虎家的厨房，能否吃辣，很快也测试了出来。 一大家子，除了三郎没口福，其余的都能吃辣。 三郎是真不行，一吃辣椒，就开始流鼻涕，还窜稀。 传闻中的，辣椒过敏。 赵清虎没说啥，毕竟咱们炎黄子孙，治疗过敏有自己的办法。 吃不死，那就往死了吃，总有脱敏的时候。 辣椒过敏又不死人。 冬天寒冷，吃点辣椒，还能排出体内寒气呢，有益无害。 第284章 碰上了 有时候，有没有口福，是看运气的。 王老爷就是有运气的人，赵清虎的火锅底料才做好，第二天他就上门了，而且还带来了一大块牛肉。 牛腱子肉，一看就很美味。 赵清虎好奇，好端端的，怎么想到给他送牛肉了？ “家里人从北方带回来的，这块给老弟你尝尝鲜，都是草原上的牛马，宰杀的健壮老牛，不是病牛。” 赵清虎竖起了大拇指，只能说，威宁侯府不愧是顶级勋贵。 只有你不敢想，没有他们办不到的。 大渊朝耕牛稀缺，不能随意宰杀，可是北方草原，牛羊成群，随便杀。 只要舍得下本钱，别说是牛肉，什么吃不到啊？ “老哥你可是来对时候了。” 看着那一大块封冻的牛肉，赵清虎哈喇子都流淌下来了。 火锅烫牛肉还是其次，土豆烧牛腩，五香牛肉，红烧牛肉，一道道美味刺激着他的味蕾。 没办法，馋啊。 要想办法，给大渊朝引进一些肉牛品种。 有了红薯、土豆，粮食增产，百姓们有了粮食结余，可以酿酒，可以做成副食，最重要的，就是能够用来养牲口。 吃饱饭不算什么，要吃好，吃肉才算是好。 养牛、养猪、养鸡鸭鹅，畜牧业发展起来，才能实现肉类自由啊。 耕牛资源稀缺，朝廷才不让百姓们私下随意宰杀耕牛。 一旦牛多了，不吃白不吃。 道教也是不吃牛的，古人对耕牛的喜爱，那是深入骨髓的。 即便是神话传说中，三清圣人，他们的坐骑也是牛。 牛在农耕社会中，天然就地位尊贵。 稀缺资源才会珍贵，草原上，牛马成群，他们杀牛可没有任何的禁忌。 王老爷双眼一亮，“老弟你又琢磨出新鲜吃法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过，我得了一种新的调味料，老哥你有没有口福，就看你能不能抗住那调料的特殊味道了。” 王员外拍着胸脯，“老弟放心，老哥我别的本事没有，为了一口吃的，绝不退缩。” 赵清虎找来老余头，让他用刨木头的刨子，直接开始刨牛肉。 仓促之间，他们家可没有专门切牛肉卷的工具。 用刨子刚刚好，在牛肉上一推，一片薄如蝉翼，卷曲起来的牛肉卷就完成了。 王员外很感兴趣，全程围观。 等到一大锅，翻滚的，赤红的火锅出现，王员外有点懵。 “老弟，这是？” “火锅，来，老哥别客气。” 虽然条件有限，但是，赵清虎的火锅可不少料。 牛肉卷、羊肉卷，藕片、萝卜片、白菜心、海带丝、豆腐、油豆腐、豆芽、青菜、生菜，还有天津卫送来的海货。 调料也有辣椒油、芝麻酱、韭菜花，都是他特意让制作的。 当然了，少不了齁咸齁咸的东北大酱。 学着赵清虎，把食材放入火锅之内烹煮。 等到熟了捞出来蘸酱送入嘴中。 “嘶---辣---好辣---” 王员外辣的面红耳赤，猛灌几口牛奶，这才缓了过来。 但是，缓过来后，一筷子又伸了进去。 “过瘾，这辣味，过瘾啊。” 赵清虎吃火锅，喜欢喝度数低一些的酒水。 今天他准备的就是米酒，还特意放在外面冰雪之中冰过，清清爽爽，冰冰凉凉，搭配火锅，很是爽口。 一顿火锅，王员外吃的是十二分满足。 不仅仅是因为火锅特殊的辣味，还有就是赵清虎家的蔬菜。 大冬天的，京城内，除了萝卜、白菜，可没有其他蔬菜。 赵清虎家不一样，生菜、青菜、豆芽，甚至是黄瓜、茄子，应有尽有。 王员外好奇，问过后才知道，是赵清虎在庄子上布置的暖棚里面出产的。 头一年，产量还不多，但是，十几亩暖棚，出产的新鲜蔬菜还是不少的。 现在还不是上市的时候，赵清虎也就是吃个新鲜。 等到彻底封冻入冬，京城没了绿色蔬菜，他才会大面积上市。 或是卖个高价，或是送人礼物，绝对稀罕。 王员外对此自然是兴趣满满，立马约了时间，要去庄子上见识见识。 赵清虎自无不可，煤炭商会的事情已经走上正轨，有事情顾凌轩过去处理下就好。 皇家银行，有太子殿下坐镇，加上皇帝派遣过来的文官，按照他制定的计划推广就行，没什么问题。 天下钱庄的东家们，目前还在往京城汇聚而来，不用赵清虎操心。 忙里偷闲，赵清虎也想去庄子上看看。 红薯、土豆可是重中之重，他也该去看看了。 ------ “老弟，你那火锅底料带上，我带来了牛肉、羊肉，你看，全都刨好的。” 火锅这东西，吃了第一顿，就想要第二顿。 王员外今天可是有备而来，连夜让人刨出来的牛肉卷、羊肉卷。 赵清虎拍了拍马车上的一个陶瓷缸。 “老哥放心，里面满满当当都是。” 赵清虎当然不是一个人外出，难得有时间，他要陪一陪家人，所以把大郎他们全都带上了。 “爷爷，快上马车，外面冷。”大狗子喊了一嗓子。 等到了庄子上，孩子们一哄而散。 大丫这丫头，就是个操心的命，跟在后面，不停呼喊。 赵清虎扶额，自家这几个丫头，想要栽培成大家闺秀，淑女千金，是不太可能了。 没办法，只能让她们野蛮生长。 “老弟快走，带我去看看暖棚，我有些迫不及待啊。” “好！” 暖棚内，赵清虎先查看了红薯的生长情况。 绿油油一片，很不错。 赵清虎让庄上农户，扦插了一部分，红薯种了足足有四十多亩。 若非如此，今年的蔬菜会更多。 “老弟，这是琉璃？” 王员外声音都有些颤抖。 知道你赚了钱，但是，赚钱也不是这样挥霍的啊。 琉璃啊，价值千金的琉璃，就用来种菜了？ 他们威宁侯府，都没有这么品质好的琉璃。 “老哥，那不是琉璃，是玻璃。” “玻璃？” 王员外一脸懵，玻璃是什么，没听说过啊。 “用沙子烧制出来的，跟琉璃差不多，可以当琉璃卖的。” 第285章 来蹭饭的父子 王员外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 玻璃？可以当做琉璃售卖，是沙子烧制出来的？ 沙子烧出来的能值几个钱，当琉璃售卖，岂不是要卖上天价？ 伸手摸了摸，王员外感慨不停，“通透，滑手，品质很好啊，这要是琉璃，一块都能卖上几千两银子。” “南王弄了一些去江南，被人坑了，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帮家伙，胆子太大。” 王员外有些心动，他也想弄些玻璃充当琉璃去卖掉，这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别想了，玻璃很快就会大面积上市，只能卖一批，还容易得罪人，老哥你若是有国外的渠道，倒是能弄一些去忽悠人。” “那老弟你帮我弄一批，我有渠道。” “好！”赵清虎点头，随即意识到不对劲，“不对啊，三爷之前也见了，他怎么没需求，老哥你的渠道是？” 王员外左右瞅了瞅，靠近了后，才在赵清虎身边低语了几句。 走私？好家伙，大渊朝又没有全面禁海，你至于走私吗？ “老弟你可别误会，我可是奉旨办差的，刚刚好，用一批玻璃去换些黄金白银回来。” “跟我说说。” 赵清虎来了兴趣。 主要是，大渊朝并没有全面禁海，可以外出做生意的。 怎么会有走私？ 王员外一解释，他就懂了。 生铁、食盐、粮食、高档布匹，都是大渊朝禁止外销的货物。 而这些，在外面市场需求很大，利润很高，自然就催生了走私。 有了高炉炼铁、炼钢之后，宏丰帝也想走私赚一笔。 毕竟，采金冶铁提举司里面，还有一大批之前品质有些低的生铁。 这才让王员外，去接触这走私行业。 王员外可是个混不吝，曾经在京城也是有名的纨绔。 俗话说得好，鼠有鼠路，猫有猫路，他是一找一个准。 能提供大量生铁的，在走私行当中，可是十分吃香的。 赵清虎哭笑不得，皇帝陛下，应该不仅仅是想要吃走私这口饭，他还要砸锅呢。 这帮走私的也是胆子大，要钱不要命。 王员外拿出大量生铁，他们就应该警觉。 弄了些红薯叶子，带着叶茎，这可是一道菜，风味挺独特的。 撕开外表一层薄皮，里面是清脆的茎可以炒菜用的。 “老弟，这就是你说的红薯？” 扒开泥土，露出了里面，只有拇指大小的红薯，王员外好奇问道。 “还要继续长一长，这红薯的生长期有点慢，一般都是三四个月，这才一个多月呢。” 红薯可一身都是宝贝，别小看了。 除了红薯是粮食外，红薯的根茎、藤蔓、茎叶都是能吃的。 就算是人不吃，也能用来喂猪。 看了红薯，又去看了土豆，长势很不错，赵清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满意了，让杜真今年多准备一些年货给庄上的佃户。 又去看了蔬菜大棚，王员外闻着味就找到了香菜。 “嘿嘿，烫火锅的时候，弄一些，我就喜欢这个。” “喜欢什么，让朕也看看。” 突然有人插嘴，两人还吓了一跳。 回头见是宏丰帝微服而来，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大伴说你们来庄子上吃好吃的，朕好奇啊，这才来了。” 不仅是宏丰帝来了，连太子殿下也来了，还有孙公公。 赵清虎无语了，孙公公不愧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手上掌握的情报系统是真的霸道啊。 自己来庄子上吃火锅他都知道了？ 太子殿下有些郁闷，自己忙的脚不沾地，赵清虎倒好，来庄子上农家乐了。 ------ “陛下，辣口火锅口味重，您要不吃清汤的？” 餐桌上，见皇帝父子两个，即便满头大汗，也比赛一般吃着火锅里面的牛羊肉，赵清虎提了一句。 堂堂皇帝陛下，太子殿下，你们能别跟三百年没吃过肉一样吗？ 皇宫内，难道缺你们父子俩一口肉食啊？ “就吃这个辣口的，辣的爽。”宏丰帝道。 吃饱喝足，宏丰帝还询问了辣椒的事情。 赵清虎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辣椒的好处，一一道来。 宏丰帝听完了，感慨了一句，“果然，江山社稷，无农不稳！农业不仅能提供粮食，还能满足口腹之欲，这辣椒一定要大面积推广。” 对于北方来说，辣椒不仅是美味，也是冬天取暖，驱寒的利器。 若是传到了西南，那这辣椒绝对是利器，能抵御湿气的。 听了这么多好处，宏丰帝岂能不推广？ “爱卿啊，暖棚内的蔬菜，也送一些来宫中，宫中也缺新鲜蔬菜啊。” 冬天的新鲜蔬菜，宏丰帝也需求啊，舔着脸开口了。 “陛下放心，等采摘了，一定给您送去。” “好，大伴，让宫中采购去见一见赵爱卿。” “遵命！” 父子二人，又查看了暖棚内的土豆、红薯，见到西瓜的时候，即便没熟，太子殿下也敲开了一个，见到里面粉红色的果肉，欣喜万分，直接挖着吃了。 宏丰帝鄙夷满满，望之不似人君，咋就这孽障当了嫡长呢！走的时候，挑了两个大一点的西瓜带走。 西瓜虽然还没有完全成熟，但是，里面的果肉也染上了粉红色，是甜的。 不仅是西瓜，还有火锅底料也拿走了一半，还有一些新鲜蔬菜，装了满满两大车回去。 “我这姐夫鼻子越来越尖了。”王员外嘟囔了一句。 皇帝带走了一半，他就少了一半啊。 赵清虎都说了，今年的辣椒只有十几株，少得很。 明年才能大量种植，吃完了，就必须等到明年。 赵清虎也不愿意断了辣椒，便让人在新搭建的暖棚内，开始育种，准备提前种植一些。 冬日天地萧索，庄子上也没什么好玩的。 倒是几个工坊，日夜开工，热闹非凡。 几个娃娃，就跟着赵清虎，或是钓鱼，或是去小山上找找坚果。 庄子上别的水果很少，但是柿子多。 杜真还让人制作了一些柿饼储存。 带着一层糖霜的柿饼，赵清虎连吃了好几个。 偷得浮生半日闲，看山看雪看红尘！ 第286章 巨款入账 “爷爷，我们以后就在京城吗？” “是啊，怎么，跟爷爷在一起不好啊？” “好啊，就是咱们老家的宅子咋办啊？” “哈哈哈哈！”赵清虎大笑，“我家大孙子长大了，知道看家了，放心，你二叔会回去看着的。” “哦！” “爷爷，三弟怎么办，他才多大啊，刚学会说话。” “哎！” 赵清虎叹了口气，是啊，自己的三孙子，才刚刚学会了喊爷爷。 过了年，小家伙就要回去绿竹村了，再见面，又要等一年。 “爷爷，你让二叔他们回去，把弟弟留下来，我来带。”二狗子道。 “得了吧！你照顾好自己就行，等回去了，你们两个跟着你们六叔去学堂。” “啊---” 庄子上的日子是悠闲的，赵清虎每日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查看查看暖棚内蔬菜的生长情况。 这让他好似回到了绿竹村，心情放松了不少。 王三爷忙，就休息了两日就回了京城，带走了一批玻璃工艺品。 都是赵清虎花了大力气打造的，不仅美轮美奂，而且有色彩变化。 用王三爷的话说，有了这批琉璃，弄回来一两百万银子，洒洒水的事情。 赵清虎有些迷糊，也不知道他们这个走私集团，到底有多大，辐射的番邦有几个。 听王员外的语气，买卖不小啊。 皇帝陛下想要吃下这个走私集团，也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 一直在庄子上住到了十一月中，赵清虎才带着家人，返回了京城。 入冬了，京城有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但是，这并没有阻止人们出门，为生计操劳。 大街上，往来的马车、人群依旧很多。 不愧是京城，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回京城的第一时间，赵清虎就去了一趟煤炭商会总部。 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年前是要做一次账务汇总的。 陆帧已经来商会坐镇数天时间，汇总的账目，截止时间是十月底。 直隶三座矿场的账目，早就送来了，目前，还在等其余矿场的账目。 “如何？” “目前只有十六座矿场的账目，赚了不少。”陆帧欢喜道。 虽然账本没有全部送来，但是，仅仅从送达的账本汇总就能看出来，煤矿赚了不少。 “按照约定，各煤矿账面上留下一成利润，另外九成就地存入煤炭银行，把汇票发来总会就是。” 赵清虎扫了一眼，已经汇总的账本上，房山矿场的盈利情况最好，截止十月底，一共有盈余五十七万多。 其余煤矿，好一点的二十多万，少一些的只有三万多，跟矿场的开采时间以及覆盖范围有关系。 此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整个煤矿系统的工人是真的不少。 直隶三座矿场加起来，就有十二万之多，而且还在持续招人。 煤炭系统的工人，以煤矿为中心，主要集中在煤炭镇。 除此之外，便是运输系统的、销售系统的。 京城内，多了不少拉着大板车，往每一个胡同内送无烟煤的小商小贩，这些家伙可不是煤炭系统的，他们属于衍生的工作。 煤炭系统内，很少有送货上门服务，即便有一些，也是运输系统内部的员工，服务的是大客户。 这些无烟煤的车夫，运送二十个无烟煤，才有可能赚取一个铜板。 煤炭商会把无烟煤的价格压的太低，他们这些出力气运送的，自然赚不到多少，每天运上三四千的无烟煤，也就是赚取一两百文而已。 赵清虎看到这里猛然卡顿了，也笑了！ 这利润不错啊，果然啊，上面没有人压榨劳动剩余价值，赚的都不少。 一辆板车，早出晚归，每天有这个收入，这些板车夫也能养活一家人。 当然，春天、冬天好赚，夏天、秋天，就赚不到这么多了。 即便煤炉子普及了，夏秋两季，无烟煤的需求也会大大缩减。 “让运输部门出几个人，把这些车夫统计进来，赚点辛苦钱不容易，别让外人钻了空子，压榨了他们的利润空间。”赵清虎道。 陆帧一愣，这一点他没想到。 “这点利润有人会插手吗？” “一天一两百文，不少了！这些卖苦力的，一天若是有三十文，他们都会拼命干！也就是说，一个车夫，压榨到极致，能赚取一百七十文，十个就是一千七百文，京城有多少车夫？” 趁着还没人发现，煤炭商会还是把这些人管控管控吧。 放任不管，很快就会出现，类似车行，或是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的黑帮，把这笔买卖垄断，从而压榨车夫。 很快，运输系统的人就来了，来的还是总负责人，是后勤部运输司的司长。 赵清虎扶额，果然啊，站在高度不一样，接触到的人员也不一样。自己临时起意，来的人位阶不低。 这家伙，还是个五品官呢，是工部的。 “副会长，找我有事？” 赵清虎点头，说了一些车夫的事情。 “让他们交月费，冬春两季，一个月一百文；夏秋五十文。用这笔钱，找个地方，成立一个车夫馆。你们运输部的派几个人，给他们登记造册，除此之外，还要负责片区划分，别重叠了。” “对了，你带人商议下，这车夫馆如何管理，有什么规章制度，确定好几个大的方向，还有收费标准，最好是两张宣纸就能写下，制作成文件，用上你们运输部的章子，到时候挂在全国的车夫馆里面。” “副会长是担心下面的人中饱私囊，压榨这些车夫？”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有规矩，日后才能把蛀虫揪出来。在无烟煤店铺内，挂上一个意见箱，不管是有意见，还是有投诉，都能匿名投信。董事会不是有一个账务监督部门吗，给他们增添一个新工作，查看投诉箱内的信件，一年给他们多拨款五千两。” “好的副会长，我知道怎么做了。” “董事会下面，每年的活动经费是两万两，不少了，他们养着那些账房先生，也没有多少啊。”陆帧不太赞同。 “咋就只养账房先生？拥有煤炭商会董事会成员资格，自然要享受一些福利！有了这两万两，董事会也能在日常组织一些活动，茶话会、交友会，甚至是文会等等，都是能操作的嘛。” 这些可都是有钱人，要让他们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 让董事会成员，以拥有皇家煤炭商会董事会成员身份而骄傲。 真的到了用钱用人的时候，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要拉出来宰一刀的，当然要对他们好一点。 赵清虎的话，很快就传到了董事会。 今日来董事会的，只有十几个人，其中四个是常务董事会成员，有一个太监，每日雷打不动都会来，这是宏丰帝派过来的。 当然，也有一些商贾派来的管事。 听了这些，几个管事激动了。 按照赵清虎所言，每年商会给他们拨款两万两白银，除了维持董事会这栋楼日常运转，还有他们派出去的，那个劳什子监督账房团，还能用来做些别的？ “茶话会是什么？”一个管事好奇问道。 “还有交友会？” “咳咳---” 此时，皇帝派来的太监走了出来，咳嗽两声，立马现场就安静了。 天下所有人，几乎都瞧不上这些没卵子的太监。 但是，即便是文武大臣碰到了这些太监都要礼让三分。 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地位低贱的商贾。 “不用瞎吵吵，咱家现在就去问问副会长，等消息把你们。” “公公辛苦了！” “公公，您喝点好茶，这是茶钱！” 第287章 盐业分红 “副会长！” 尖细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内，赵清虎抬头，见到了一个熟人。 “夏公公？” “副会长好记性，还能认出小的。” “请坐，夏公公怎么来了？” “嗨，副会长您贵人多忘事，皇爷差遣咱家来董事会守着，来了时间不短了。” “原来如此，夏公公你也太客气了，日后只管来这边就好，董事会那没什么事的。” 夏公公笑了，他也想来啊，但是，皇爷的吩咐，他不敢过来。 煤炭商会这里，负责整个商会运营的，可都不是善茬。 除了赵清虎，也没人会给他好脸色。 赵清虎把茶话会、交友会、慈善拍卖会这些解释了一遍，夏公公激动了。 这是好事啊，他早就听说了，煤炭商会董事会的成员非富即贵。 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让他们互相认识认识，那都是商机啊。 自己要的也不多，偶尔有人给他塞一点茶水钱就行。 夏公公的办事效率很快的，赵清虎三天后就收到了一张茶话会的邀请函，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赵清虎查看各大煤矿的运营情况，说实话，他是颇为满意的。 短短半年时间，能有这些成果，已经远远超出预料。 封建社会，虽然像个大胖子一样，行动起来缓慢。 但是，一旦朝廷中枢有了决断，愿意投入精力，给钱给人，办事效率也不低。 “赵叔！” “太子殿下！” 赵清虎下班前，太子殿下找了过来。 “赵叔啊，盐业的事情，咱们是不是该碰一碰了？” 太子殿下话音未落，陆帧已经靠了过来。 “是啊，国库没钱了。” 赵清虎白眼连翻，你当我没查看皇家银行的账目？ 国库的现银就有一千两百多万，这还是扣除了之前建造全国粮仓，购入粮食的第一笔款项，那可是整整五百万两白银，分批发往大渊朝三十六路，数百府城的。 “雪花盐如今什么价格了？” “京城内的已经降到了八十文一斤，除了咱们雪花盐，其余盐铺已经全部关门歇业。”太子殿下骄傲道。 雪花盐是真的利器，别说是京城，整个直隶，两府十九县，如今盐业都是他的天下。 除了雪花盐店铺外，就只有煤矿的供销社有盐出售，清一色都是雪花盐，而且已经解开了限购禁令。 不仅如此，北方这边，雪花盐店铺是越来越多，太子殿下，为此投入了不少。 “好吧，明天我们去盐业公司，对下账。” “好嘞！” 两人开心了，对了账就能分红。 按照约定，户部可是占了三成的。 对比雪花盐初始阶段的暴利，买铺子、开盐店、运输成本、人力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即便雪花盐的价格，已经被打到了八十文一斤，跟寻常粗盐差不多，可这里面的利润依旧惊人。 除非，把雪花盐的价格，打到一二十文一斤，利润才会回到正常轨迹。 全年，大概也就是一两百万两银子。 虽然朝廷赚的少了，但是，利国利民，能实现藏富于民。 赵清虎估计，雪花盐最后的价格，大概就是五十文，粗盐是二十文，国库收入太少，户部不会同意的。 除非有其他大项收入，可以代替盐税，否则，食盐的价格，在这生产力低下的大渊皇朝，不可能彻底被打下来。 与此同时，后勤部，运输司司长，拿着条陈，找到了后勤部部长，也就是工部侍郎胡志英。 “部长，您看看。” 胡志英接过条陈，有些意外，没想到是管理车夫的。 这可不是他们煤炭商会的系统内人员。 “部长，副会长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连这些车夫都要管理。” 胡志英冷哼了一声，“慎言！” “京城有多少无烟煤车夫，你们运输部统计了吗？” “估计有上千，具体的数字不知道。” 胡志英眸光一闪，随即叹了口气，“好好办，办好了，陛下面前有你的好处。等事情办完了，上一个奏折，切记，不可侵占了副会长的功劳。” “下官遵命！” 瞅了一眼这个走了大运的下属，见他还懵懵懂懂，胡志英也是无奈。 京城内就有上千车夫，那整个大渊朝，他们煤炭商会辐射范围内，有多少车夫？ 怕是一两万都打不住！ 煤炭商会直接接管这些车夫，能避免许多麻烦。 他胡志英也是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他第一个官职，就是京兆府的典吏。 下面的事情，他可太清楚了。 若是煤炭商会不出面，很快就会有人插手这些车夫的事情。 甚至先尝到甜头的车夫，会组织起来，给后来人设置障碍，收取他们的钱财。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赵清虎的担忧，他知道。 煤炭商会接管这些车夫，那运送无烟煤的利益，可以养活几万个家庭。 但是，放任不管，只可能养出来几百个富户，下面的人，混一个三餐温饱都难。 这可不是皇帝陛下建立煤炭商会的初衷。 看无烟煤的定价，比煤炭、柴火更便宜就知道，这是大渊朝最大的惠民工程。 办砸了，他们谁都扛不住。 陛下最近，虽然不杀人，但是，一家老小流放岭南的可不少。 那户部员外郎李成，还有吏部侍郎叶远道，已经拖家带口上路了。 陛下只是一句，路上别死人，可到了岭南那毒瘴弥漫，尚未开化之地，这些人的日子从天堂直接掉落地狱啊。 翌日，赵清虎直接去了盐业公司。 不得不说，雪花盐是真的一波肥。 之前就送了五百万两去皇家银行，太子殿下又连续在北方开了二十多个盐场，一百多间盐店，还去海边弄了几座晒盐场，可账面上的利润依旧超过了一千万两。 “殿下，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赵叔，我就等着你来商议呢。北方好说，盐商都是小儿科，关键是南方，雪花盐要大量进入南方，怕是一场腥风血雨啊！五叔亲自在江南坐镇，目前也就开了三十二家盐店。” 之前皇帝拿下了李成，算是给五大盐商一个警告。 双方达成了短暂的默契。 后来又有了皇家银行的事情，江南盐会被转移了注意力。 可一旦雪花盐往江南铺开，这些家伙，绝对会蹦出来。 赵清虎揉了揉眉心，咋办？ 还能咋办，谁有刀谁说了算。 派兵去江南，镇住场子就是，就算是闹起来了，也能快速横推。 皇帝陛下，应该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刚好，等这一次天下钱庄的东家们入京，拿到了皇家银行新的规矩后，把这些大头兵跟他们一起派回去。 监督钱庄改制的同时，也能推广雪花盐。 最好，就是把江南盐业彻底打垮，或是把他们吸纳进入盐业公司，把食盐的暴利打压下去。 第288章 陆续抵达 “先分多少？” 陆帧有些迫不及待，截止十月底，盐业公司的账面上，有一千三百六十四万多的利润。 “一千万吧。”赵清虎道。 雪花盐推广，还需要大量投入，必须给盐业公司账面上留下足够的利润。 “要不多分点？”陆帧舍不得，三百多万两不分了？一起分，他们户部能有一百万两呢。 “户部要那么多钱干嘛？” “存在皇家银行还有利息呢，国库也穷！士兵的军饷，官员的俸禄，全国各地的工程项目，都要钱的，还有全国粮仓计划，粮食都是要花钱买的。” 赵清虎哭笑不得，你是看上皇家银行那点利息吧。 一百两银子，存一年也才五钱银子。 咋想的啊，这一百万两，一年也就是五千两银子而已。 堂堂户部侍郎，就这点也要算计？你不会是铁公鸡！ 赵清虎看向了太子殿下。 对方会意，暗自盘算了一番后才开口道：“账面留下一百万两足够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好吧。” 盐业公司分红，拿的不是真金白银，而是皇家银行的银票。 赵清虎拿了两百五十多万两银票回家，第一时间让顾凌轩拿去皇家银行转入自己的存折之中。 存在银行有利息，放在家里面，还容易被老鼠咬。 皇家银行，跟工匠院有合作。 新版的银票，印刷质量好了不少。赵清虎拿在手中，仔细观察过，虽然距离他满意还有些距离，可应付当下已经足够。 存折重新回到赵清虎手中的时候，里面的存银多了不少。 “老爷，咱们家的账目也该理一理了。”顾凌轩道。 “你找杜真算一算就是，对了，去京城打听打听，每家府邸的月银情况，咱们家的下人，月钱也该涨一涨了，把来京城后的都补上。” 顾凌轩双眼一亮，涨工资了啊，这是好事情啊。 “遵命！” “去吧！” “爹，吃西瓜。” 二郎端了一盘子西瓜过来，是暖棚里面出产的，瓜肉已经红了。 “怎么好几天没见你三弟？” “三郎在研究海图。” 赵清虎笑了，自己这个儿子果然敏锐。 让他从南方收集海图，他就猜到了，自己有让他出海的想法。 “老二，来京城可还适应？” “放心吧爹，住的好、吃得好，就是太闲了。” “在家忙了大半年，休息下也好，无聊就带着秀儿去外面逛一逛，来京城一趟，好歹把整个京城都看一遍。” “知道了爹。” 腊月将近，赵清虎家也开始准备送年礼。 庄子上今年的收益，也快送上来了。 别看庄子不大，每年的收益也不少。 除了稻米、小麦外，还有一些猎物。 佃户们，除了会养一些牲口外，还会组织出去狩猎，带回来一些珍贵猎物，都是需要上交一部分的。 皇庄的庄头，之前是镇守太监。 赐予赵清虎后，他换了一个，就是谢娘子的丈夫，鲁羊蹄。 在绿竹村的时候，鲁羊蹄跟着二郎，就是负责田地里面事情的。 如今，来了京城，赵清虎麾下，适合做庄头的也就是他了。 大郎、二郎来京城后，大郎是忙的脚不沾地，二郎反而闲了下来，就陪着赵清虎。 之前，他家府邸的事情，是顾凌轩、三郎在打理。 杜真则是负责外面的事情，是大管家。 大郎来了，还不走了，三郎立马就把身上的担子，全都交给了自家大哥，连属于四郎的那一部分工作，也移交了出来。 大郎是一个头两个大，好在有顾凌轩帮忙，否则还真是麻爪。 三郎、四郎，按照二郎所说，开始研究带回来的海图。 赵清虎也有意，让三郎、四郎出面，成立自家的商队。 “老爷，有帖子。” “小牛，今天没去学堂吗？” 鲁牛子，拿着一个烫金的拜帖跑了进来。 来了京城后，家里面有门房，可鲁牛子一有空，就会跑去门房。 知道这小子是家里面老人，几个门房也不会驱赶。 有一些帖子，还让他送来给赵清虎。 “老爷，今天学堂休沐。” 鲁牛子把拜帖递了上来，赵清虎随手给了他一块西瓜，把这小子打发走。 打开拜帖，看了一眼后，赵清虎有些哭笑不得。 “是恒通钱庄的东家来了，想要来拜访一下。”见二郎好奇，赵清虎直接说了出来，同时把拜帖递给了他。 “是余东家！”二郎道。 “你们认识？” “爹，咱家在江北路的香皂店铺开业后，跟恒通钱庄就有了一些往来，余东家来村上拜谒过圣上御笔！” 赵清虎笑了，不得不说，商贾就是灵敏啊。 这位余东家，怕是知道了自己来京城后的动作，这才有了去绿竹村拜谒圣上御笔的事情。 “既然有联系，那就见一见，也安一安他们的心。” 这些家伙来京城，怕是心中忐忑的很。 在皇权霸道的封建社会，这些人拥有再多财富，面对皇家，肯定会心中发怵。 恒通钱庄的余东家，来帖子拜访自己，代表的肯定不仅仅是自己。 第二日，余东家上门，带来了两箱子礼物。 “参见农令！” “余东家客气了，快请入座！” 让赵清虎有些意外的是，这位恒通钱庄的东家，竟然是个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岁，都没蓄须，唇红齿白是个小白脸，看得出来，自小在蜜罐子里面长大的，养的很好，唇红齿白的，父母基因不错。 “农令，在下不请自来，还望海涵。” “无妨，咱们算是半个老乡，你家也是江北路的？” “是登州府的。” “那咱们是真老乡啊。” “可不敢。” “无需紧张，入京多久了，可见到了其他钱庄的东家？” “来了五天，就住在皇家银行安排的别苑内，见了不少全国各地来京的钱庄东家。” “急坏了吧？” “让农令见笑了，实在是心中忐忑，特来请教农令。” “无妨，人之常情。” 赵清虎也没隐瞒，提前让他们知道一些皇家银行的事情也好。 不然，他们就跟没头苍蝇一样，在京城四处溜达，四处送礼求人，会把局势搅乱的。 第289章 兴奋早了吧 余田来的时候满心忐忑，走的时候，一脸振奋。 回到别苑的时候，更是走路带风。 早已等候在此，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一众商贾，见他来了，一拥而上。 “余东家，如何了？” “余东家，赵农令如何说？” “余东家，你快说啊，急死我们了。” 余田笑了，抬手压了压，“不着急，是好消息，我们进去说。” 大渊皇朝，有能力开钱庄的可不多。 这些钱庄东家，有一些，出身也不凡。 但是，面对皇家银行，众人还是心中忐忑，有些麻爪。 要知道，皇帝一条命令，就能剥夺他们的一切，谁不怕？ 提前赶到的，在皇家银行的安排下，住在别苑，有些关系的都去跑了跑。 可惜啊，关于皇家银行的事情，发生了赵清虎上朝，当庭差点撞死一个吏部侍郎的事情，谁敢造次？ 商贾们探听不到太多消息，心就更加煎熬。 余田，在京城也是有一些消息渠道的。 来了后，关于皇家银行，并没有打听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原本，他还犹豫，要不要去见一见赵清虎。 一来，别的消息他没打听到，自己这个老乡，小神农在皇帝面前的分量，他还是打听到了。 起初，余田有点不敢去。 毕竟，双方也没什么交情。 甚至，他跟赵清虎从来没见过面，只是在绿竹村，见过对方两个儿子而已。 别苑内，一众商贾碰头，话里话外分享一些情报。 得知余田跟赵清虎有同乡之情谊，众人这才怂恿他递上拜帖，去见一见。 好在他咬了咬牙，把拜帖递了上去。 赵清虎亲自开口解释了这一次皇家银行召集他们过来的用意，让余田安心了不少。 等余田把事情解释了一番后，一众商贾，也敏锐意识到了其中关键。 无非就是两点，铸币权、借贷权。 他们可从来没想过，发行银票，跟铸币权有关系。 很明显，现如今的朝廷，是认定了，发行银票隶属于铸币权，是朝廷的权力。他们这些钱庄想要继续发行银票，就必须得到皇家银行授权。 他们钱庄，想要汇通天下，发行银票，是方便交易。 除此之外，存储业务，也是钱庄的立身之本。 吸纳存款，钱庄是要收取保管费用的。 而皇家银行的存储业务，则是截然相反，存钱是要给客户利息的。 这些倒是其次，最重要的就是借贷权。 民间借贷，一直都是钱庄的主营业务，也是让他们跟地主豪绅打的头破血流的地方。 朝廷不管，民间借贷，就看各自的本事。 有些地方，有大地主，人垄断了民间借贷，他们钱庄想要伸手进去，都十分困难。 如今，皇家银行成立，朝廷要收回借贷权。 他们这些钱庄，纳入皇家银行系统之内，承接借贷权，师出有名，谁敢阻拦？ 明面上不敢阻拦，配合他们钱庄的低利息，绝对能快速占领市场。 至于下面的打打杀杀，那些地主豪绅战力不弱，他们钱庄也不是好惹的。 而皇家，自然会在规矩内，保证他们的营商环境。 这个消息，毋庸置疑，对于所有钱庄东家都是大好事。 当然了，几家欢喜几家愁。 毕竟这些钱庄东家，身份也是复杂的。 有些家伙，家族内原本就是附庸官僚系统，家里面就有人当官。 有一些则是世家，或是大地主、豪绅，纯粹的商贾，没有几人。 能把钱庄开起来，却只是商贾的，真的很难，或多或少，都会给自己找几个靠山。 这些靠山，要收取走的利润，可是恐怖数字。 钱庄赚的再多，他们能拿到手的，也很少。 有了赵清虎的解释，别苑内一众商贾，好歹是安静了下来。 不管如何，皇家并非要收回钱庄，只是给他们立规矩而已。 ------ 皇家银行，赵清虎看了看资料。 “来的人还不少。” 太子殿下在一旁高坐，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六个官员，是官僚系统内塞进来的，品阶都不低，身上穿着紫袍。 “腊月，差不多就该聚集完成了。” 赵清虎扫了一眼六人，典型的官员，神情之间，对这些商贾颇为瞧不上眼。 商人是很复杂的，管控是必须的，但是，也没必要处处提防，大方向上定下规矩，只要不逾矩，一切皆可。 赵清虎也没多说什么，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 这些紫袍大员，贸然对那些商贾太好，反而会把人吓死。 几千年积攒下来的常识，很难打破。 “农业银行如何了？” “这---” 大渊农业银行行长，三品官衔，李志山有些尴尬。 “只在直隶两府十九县开了二十家，业务很少。” 赵清虎揉了揉眉心，农业银行，可是接管民间借贷，将触手探入大渊皇朝每一处角落的主力军。 也罢，创业初始，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对于新鲜事物，大家无法给予信任。 “不着急，一步步来吧。” 目前，皇家银行下面，有两家银行，其一就是煤炭银行，其二才是农业银行。 煤炭银行，有天然优势，那就是开在煤矿上。 而煤炭商会的账务，直接就走煤炭银行，天然就会给煤炭银行带来一大笔业务。 不仅如此，煤矿工人，在煤炭商会的宣传下，也愿意把钱存入煤炭银行。 大渊皇家银行，最重要的功能，还是偏官方机构。 除了在直隶，赵清虎都不打算天女散花，把大渊皇家银行，四处开设。 最多，就是三十六路，各自开设一两家而已，联合成一个银行系统，把全国整合起来。 想要覆盖所有，还是需要下面的银行。 农业银行，毋庸置疑，就是主力军。 只是，吸纳不了存款，农业银行也不能一直靠着皇家银行补贴。 “江北路有我家的产业，先去江北路开一些分行。” 李志山大喜，赵清虎家在江北路的产业可不少。 那香皂工坊，还有香皂门店，很赚钱的。 有他的支持，农业银行可以在江北路遍地开花，大量吸纳银钱。 有了钱才好办事，没钱啥也别谈。 “副行长放心，江北路只有恒通钱庄，其余的钱庄并没有主营江北路，我这就去跟余东家商议。” 第290章 学习规矩 皇家银行，有详细的规章制度。 赵清虎来了一趟后，别苑内的商贾，便开始学习了。 学习班虽然没开课，可商贾们还是拿到了学习资料。 除此之外，这些家伙最喜欢的，就是大渊日报。 每天都有报童把报纸送来别苑，人手一份。 商贾是敏锐的，他们找来了所有的大渊日报，很快就意识到了，有几个大方向，是朝廷一直在大力推动的。 皇家煤炭商会、大渊皇家银行、雪花盐业、全国粮仓，这四件事情，朝政之上有议论，日报上也有体现。 “粮仓的事情我知道，江北路新建了不少粮仓，稻谷的收购价给到了八百二十文一石，比粮店还要高一些，我家就出售了不少粮食。”余田道。 “朝廷在囤粮，要打仗？” “看着不像啊，我大渊皇朝立国五十载，四夷宾服，并没有大的战事。” “北方可不安宁，辽东战事频频，只是没有大战爆发而已。” “那朝廷囤粮，其目的为何？” “江南六路，朝廷粮仓同样给出了收购价格，比江北路低一些，听说他们给稻谷定了等级，一共三级，收购价不一样，在七百五十文一石左右。” “如此说来，从江南六路把粮食运到江北路岂不是能赚取差价？” “想太多，从江南到江北路，哪怕路上只损失一成，也无法弥补差价。” “朝廷囤粮，应该是为了稳定粮价，历朝历代都有类似政策，无需大惊小怪。” “那煤炭商会如何说？这可是新鲜事物，依附在煤矿的百姓，全国上下，百万之众都打不住。” “这的确是个新鲜事物。” “可惜，我们并没有来得及插一手。” “那是你们距离远的，当初皇家煤炭商会出售股权的时候，我们可是来了的。” “来了又如何，你手中有多少股份，有进入董事会的资格吗？” “你---” ------ 皇家银行别苑内，一众商贾聚集，互通有无，倒是让他们知道了不少全国的消息。 同一时间，右相府邸内，同样有一场聚会。 除了江南派系的几个大员外，还有一个老者。 五大盐商，李家的前任家主，年纪不小了，从扬州来到京城，也是身体好，扛住了一路的舟车劳顿。 “李老，运河封冻，路上没出什么事吧？”一个官员开口，对这位老者倒是挺尊敬的。 对方是盐商，但是，曾经也科举入仕，当过官的，属于闲置、退休官员。 “无妨，走到江北的时候才彻底封冻，改马车入京，就是耽搁了一些时日。” 右相一直沉默，众人互相寒暄两句后，场子直接就冷了。 李老一张老脸，逐渐也有些难看。 手中拐杖往地上戳了戳，李老看向了右相。 “相爷，我那孙子，就真没办法了吗？” “指斥承舆，污蔑皇室，能保住一家老小性命已经是邀天之幸，不过是去了岭南，以你李家的财力，他们在岭南过得不会差。” “岭南那烟瘴之地，穷山恶水，如何能与江南相比？” 李老有些怒了，岭南是什么地方？烟瘴弥漫，穷山恶水。 而且李成过去是戴罪之身，是被看管的。好不容易有个科举成功的孙子，损失了他心疼。 他们李家需要投入大力气，才能让李成在岭南的日子好过点。 “我李家每年给朝廷贡献上百万两税银，陛下就如此无情？”李老不服气道。 右相差点没忍住，当场翻白眼。 朝廷盐业收入，一年比一年少，你当皇帝是傻的啊？ 一百万两？巅峰之时，你们李家购入盐引、上交的盐税可有一百八十万两啊。 那八十万两，这么些年，一点点被你们李家做账做没了，真当朝廷不知道？ “李老致仕之前，也是朝廷三品大员，如今也有上奏朝廷的权力，缘何不上书？” 一句话，把老家伙堵住了，噎得够呛，眼珠子都瞪大了。 右相八风不动，眼皮都不抬，老东西，来求人的，还端着身份，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本官堂堂右相，乃是宰相，一句话就能让你李家脱层皮，嘚瑟什么？ 李老气的半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啊？ 可面对右相，他也不敢当场发作。 想要救孙子，还需要右相出力。 “相爷，老夫脑袋糊涂了，还请见谅，我那孙子，您给指条明路。” 右相这才捋了捋胡须，满意了。 敢在本相面前蹦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就每年那几十万两银子，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你不送，自然有人愿意送来给本相。 “李成救不了，圣上当初的裁决是秋后问斩，后来不知为何，改判流放岭南。” 皇上要杀的人，谁敢救？ 李老叹了口气，这个结果他有预料。 但是，这一次他们做出的让步实在是太大了。 南王在江南，已经开始大刀阔斧，那雪花盐的市场越来越大，他们盐会损失惨重。 甚至是长江以北，大面积雪花盐店铺开业，皇家手中，似乎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雪花盐。 “也罢，右相既然不愿意出手，我那孙子，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李成的事情揭过，李老便不再开口。 盐会利益受损，这可不是他李家一家的事情。 五大盐商，甚至是整个盐业，大大小小所有的盐商，都承担了损失。 右相瞥了老家伙一眼，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 “杜逸夫，你别太过分，我李家好歹是五大盐商之一，你还要端茶送客，你们商议的事情，有什么是老夫不能知道的？” 右相尴尬一笑，“李老误会了，有些口干。” “哼！” “都说说吧，盐会能否守住江南六路？只要守住大本营，江南盐业就还能生存。”右相终于提到了关键。 打倒雪花盐，他们已经没有这个奢望了。 雪花盐太好了，而且，雪花盐业降价力度，比他们还狠。 之前李成花了八百多万两真金白银，购入了大量的雪花盐。 运到江南，才刚刚上市，雪花盐业立马降价，直接从五两银子降到了四两银子。 短短一个月，他们手中雪花盐没卖出去多少，价格已经下降到了一百文一斤，让他们损失惨重。 现在想想，李老都感觉胸中发闷，难受得很。 第291章 走私暴利 右相府邸，一众官员相继离开，脸色都不是很好。 关键是，皇室这一次，来势汹汹啊。 煤炭商会的事情就不说了，跟他们江南关系不大。 可就因为煤炭商会，让皇家聚集了大量财富，后面的事情，全都上来了。 大渊皇家银行、雪花盐业，才是对江南冲击最大的。 前者，直接对钱庄出手，要管控民间借贷。 也不知道皇家银行的借贷利息是多少，若是太低，那他们经营的民间借贷，会遭遇重创。 而雪花盐业，更是砸锅倒灶，彻底让盐业商会失去存在根基。 两记重拳，直接把这些家伙打懵了。 右相也难啊，他是知道小冰河期真相的。 皇帝陛下，对他还是信任的。 而他所依托的，正是能稳住江南的能力。 没了江南这些家伙支持，他在朝堂之内，如何立足？ 至于小冰河期，从北到南，江南甚至可以独善其身。 可右相也怕啊，万一来一个乾坤再造，血满天下，他们这些江南氏族，也不一定能保住自身。 每一次改朝换代，江南也是会血流成河的，倒下的世家大族也不少。 那才真的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哎！” 叹了口气，右相目前还在左右摇摆。 这些家伙，愁容满面，赵清虎在家，则是喜笑颜开。 原因无他，王三爷偷偷来了，给他送钱来了。 一百万银票，虽然是几大钱庄发行的，但是，在大渊朝这也是硬通货。 “赚这么多？”看着面前一叠银票，面额都是一万两的，赵清虎有些震惊。 “嘿嘿，你给的那些琉璃制品太绚丽了，卖出了高价。” “赚了多少啊？” 赵清虎好奇，低声问了一句。 “咱们这是顺带的，生铁赚了三百万两。” “捡钱啊！” “没办法，外面缺这些。” “往哪边啊？” “我只知道北边有，往海上也有，好像有好几条路线。” 王三爷虽然打入内部，但是，并非是核心成员，只是个供货商，虽然能赚不少，可具体的事情并不清楚。 “你家二爷怎么好久没出来啊？” “他忙啊。” 王三爷没多说，赵清虎却猜出了一些事情。 王二爷最近，煤炭商会、皇家银行的事情很少管，主要在工匠院，还有采金冶铁提举司忙碌。 把朝廷掌握的采金冶铁提举司改制，跟煤炭商会模式靠近外，肯定还有另外的任务，那就是军武。 皇帝陛下对威宁侯府是真的信任。 铁矿增产，打造兵器的事情，都交给王二爷去办理了。 赵清虎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他也知道一些消息，是太子殿下给他透露的。 京营之中，有了两万全甲的骑兵。 不仅如此，辽东、西南，各自都有全甲骑兵增加。 皇帝陛下，先后打造了五万全甲。 不得不说，历朝历代的太宗，那都是有水准的。 赵清虎给了三稳谏言，宏丰帝主导的稳军，他是一点不含糊啊。 军士的俸禄给足，又大量打造兵器，强军两大要素都抓啊。 也不知道工匠院对于火器的研究如何了。 赵清虎接触到的，大渊朝的火器，似乎最好用的，还是三眼铳，没有发展到枪械的水准。 目前，他也没有接触这方面的打算。 工匠院已经建立，这些事情，顺理成章会纳入研究范围。 只要有人研究，火药这东西，就能爆发出强大的杀伤力，赵清虎等着坐享其成。 “也不知道工匠院研究橡胶如何了，抽个时间要去看看。” 橡胶，才是赵清虎目前关心的。 一旦橡胶得到开发应用，轮胎就能出来。 他的要求不高，给马车按上，就能大大加快运输速度。 水泥的生产可是提了上来，京郊有两家水泥厂建了起来，就在工匠院下面。 除了供给皇家银行建造、各大煤矿建设外，京城御街已经开始掀地砖，改换水泥路了。 这条路，不仅是水泥，还用上了钢筋。 宏丰帝说了，五十年内，不能有损毁。 ------ “又有人冻死了。” 煤炭商会，赵清虎微微皱眉，他手上的资料，是京城周边，今年被冻死的百姓的汇总。 入冬之后，京兆府接到的相关资料不少。 煤炭商会，提前通知了京兆府，让他们把相关消息也送一份过来。 太子殿下出面，这种事情，京兆府自然会遵照。 赵清虎脸色有些不好，这个数字有些惊人。 二百一十三，才进入腊月几天时间而已，竟然就冻死了两百多人。 “老爷，这已经不错了，今年算少的，每年京城冻死的人都有数千，公元十四年的时候，京城酷寒，冻死了六万多人。”顾凌轩道。 无烟煤虽然便宜，可大渊朝有的是买不起无烟煤取暖的人。 赵清虎叹了口气，“知道具体情况吗？” “多是京郊的村子，或是庄子上，用的还是柴火取暖，有些人家连火炕都没有。” “民生多艰啊！” 把死亡名单从头看到了尾，赵清虎只能愤慨抱怨一句，这些封建社会的地主老财，是真的狠毒啊。 冻死的人，大部分都是佃户庄子上的佃户。 被压榨的太狠，居住条件太差，茅草屋，只能是生火取暖，难怪冻死人很常见，也有一些是因为大雪挤压，茅草屋塌了被砸死的。 这种事情，是时代的局限，赵清虎也没什么办法。 兴许，如顾凌轩所说，今年冻死人少了，下面的人上报上去，还能成为朝廷仁政的证明呢。 至于这些冻死的，不过是奏疏上的一个数字而已。 “咱们庄子上不会有人冻死吧？” “老爷放心，庄子上所有人家的房屋入冬之前都修整过，而且每家每户都有火炕，囤积的无烟煤、柴火也足够，不会有问题的。” “好！” 除了好，赵清虎也没别的话说。 只是，这些家伙，压榨下面佃户，如此狠毒，却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赵清虎让顾凌轩写了奏章。 意思很明显，有了无烟煤再等利国利民利器，京城这首善之地，竟然还有人冻死，实在是不该。 第292章 盛世浮萍 赵清虎的折子，没有直接递进宫里面。 这一次，他走的是官僚系统。 他虽然是闲职，可好歹是六品司农令，也是有上奏折权限的，走的是户部。 毕竟，他这个司农令，是挂在户部下面的。 陆帧在户部，拿到了赵清虎的奏折。 看了几眼，脸色一变，立马就去了门下省。 “左相，这是赵农令今日送来的折子。” 左相眉峰一挑，赵清虎又要干什么？ 打开折子扫了一眼，左相沉默了。 “小神农有一颗爱民之心啊。” 赵清虎的奏折，没有弹劾任何人。 与其说，他上折子是弹劾人，不如说，是在跟皇帝抱怨。 让整个官僚系统，所有人都看到的抱怨。 大渊皇朝，立国五十多年，重政盈朝，号称盛世降临。 如今，又有了无烟煤这等取暖利器，加之火炕推广，缘何这京基首善之地，天子脚下，还有这么多百姓冻死？ 这是在敲山震虎啊！ “相爷，这奏折往上递吗？” “递上去吧。” 想了想，左相还是在奏折上画了一个圈，给了批语：实不该如此，当追责。 等宏丰帝看到奏折后，脸色也不是很好。 “今年还有如此之多的百姓冻死？” 孙公公有些尴尬，“陛下，有些庄子上条件的确差。” “皇庄也有？” 宏丰帝额头一黑。 庄子上？是佃户，这些该死的，压榨的也太狠了吧。 他就说，即便是底层百姓，在如今的京城，若是努力点，怎么可能连片瓦存身的房子都没有？ 就算是茅草屋，多增加一些茅草，把墙壁多糊一些黄泥，也能保暖。 孙公公差点跪地上，皇庄也是很复杂的，背后有各种主人。 “你这老货！” 宏丰帝骂了一句，“其余的，朕不好直接出面，皇庄的事情你亲自去查，该杀就杀，至于这奏折---” 思考了一会，宏丰帝才开口，“直接登报，头版头条！朕也想问问这些家伙，心到底能多黑！” 宏丰帝也学聪明了，这种事情不好直接发作。 但是，一旦见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信他们还不动。 再要不动，等朕雷霆手段下来，刀砍在脖子上，就别怪朕无情。 朕与太子，的确不能过多杀戮。 可朕有的是儿子。 “武王回来了吗？” “陛下，武王还在江南，主持粮仓的事情，之前来信说要留在南王身边帮帮忙。” “混小子，出去了就不着家了，让他早点回来。” “遵命！” ------ 皇家银行，大渊皇朝，有名有姓，户部造册的钱庄东家，全都赶到了。 腊月飘雪，京城寒冷异常，但是别苑课堂内，还是很温暖的，工匠院的人，在这布置了地暖。 大大小小的钱庄不多，但是，也不少了，一共四十二家。 其中有几个，更是大钱庄，虽然主要经营范围，一般不超过一路，但是他们有能力，在三十六路都开设分号，能量也不小。 四十二家钱庄，不仅仅是东家来了，带来的人也不少，主要还是下面的业务骨干，或是掌柜，或是账房。 太子殿下往主位上一坐，那一身明黄色滚龙袍，晃眼睛啊。 “拜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商贾可没有许多讲究，倒头就拜。 “免礼平身，日后在银行见面无需行此大礼，孤在皇家银行，只是个行长而已。” 太子倒是平易近人，能把这些家伙汇聚来也不容易，光是发出命令，到人员汇聚，足足花了两个多月时间。 接下来，太子殿下跟赵清虎就当起了泥塑的菩萨。 毕竟，在场有六个紫袍大员，除了农业银行行长外，另外五人，都是负责具体事务的。 把皇家银行的规章制度发下后，便开始介绍对钱庄的管控。 首先，钱庄改名，皆以银行为名，形成统一体系，归入皇家银行管辖范围内。 其次，皇家银行颁发许可证，允许各大私人银行展开业务，其中就包括存储、借贷、发行银票三大类。 多余的金融资产，目前皇家银行也没有开发出来，下面的，更是不会玩。 再次，就是兑换业务。私人银行的金银需兑换成大渊皇家银行铸造的金币、银币。火耗部分，各大私人银行自行承担。 皇家银行目前只有京城一座铸币场，各大银行可分批次，将自己流通所需的金币、银币兑换回去。 要大面积推行金币、银币流通，收回市面上的散碎银子。 还次，皇家银行已经派出队伍，全国三十六路，各自在首府之地都有一座分行。 划分区域，私人银行总部所在地，便将其管辖权，归属到行路省首府所在的分行，方便沟通官府，维持营商环境。 各大分行的行长，那都是有品阶的官员，比不上巡抚这种封疆大吏，但是，比之知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后，就是确定银行的规章制度，限制贷款利息，查账、对账、抵押执行这种事情的确定。 事情繁琐，但是大概的框架是有的。 即便是朝廷官员进入银行系统，也要按照规则来。 闭门会议进行了足足三天时间，简报不停往皇宫内送。 一众钱庄东家，也提出了一些问题，还有建议。这些人才是专业的，有些事情，赵清虎这个后世来人，也不一定有他们懂。 反正，以太子殿下的话说，这是一次成功的会议，能让大渊皇朝的繁荣再上一个台阶。 而赵清虎，也在最后时刻，拿出了杀手锏。 工匠院，最新研究出来的金票、银票样板。 上了色的，彩色印染，没点技术手段，还真的整不出来。 皇家银行承诺，只要是总行发行的金票、银票，永远能等额兑换。 私人银行可收回自家的银票，发行皇家银行的，有防伪、保值功能的金票、银票，大小面额都有。 这金票、银票，可在全国所有银行流通兑换。 私人银行想要，就拿真金白银来兑换。 众人对工匠院研制的票子很感兴趣，特别是防伪标志，这很重要。 可若说用真金白银来兑换，他们还是犹豫的。 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都说要兑换一批。 赵清虎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今日之所以提出来，只是提前打个广告，最后还是要用市场需求来逼迫这些家伙，逐渐使用皇家银行发行的票子。 等这些钱庄的大客户，都要求兑换皇家银行票子，方便全国使用的时候，这些家伙，自然会把真金白银送过来，把票子换走。 这也是赵清虎为了发行纸币，打的前哨战。 等大渊皇家银行的票子，得到认可跟信誉后，就能把铜板大量收回，兑换成小面额的纸币。 逐渐，把金银也收回，到时候，才是真正能推行金本位稳固货币市场，稳住经济，掌握纸币这大杀器的时候。 第293章 土豆炖牛肉 “完了！” 李府内，李老看了下面的人送来的银行规章制度，还有一年期借贷最高利息，老脸一白，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如丧考妣。 他们家南丰钱庄的一年借贷，利息最低都是四成，贷给那些农户，更是高达六成。 这一下子，直接砍到了一成。 三年五年的，也不能超过两成，最高十年，也就是三成。 皇家银行，这是硬生生把民间借贷这暴利行业，一下子从头砍到脚。 以前没人管，他们自然可以野蛮生长。 如今有了规矩，敢阳奉阴违，查到了，就是破家灭门的灾难啊，谁敢赌？ 除非--- 念头一起，李老自己都摇了摇头。 李家能力的确不小，他们家的佃户就有五万多，还有盐工。 但是，这点力量跟朝廷能比吗？ 联合整个盐业，大大小小所有盐商也是白送。人多了，心不齐，谁敢干这种诛九族的事情？ “哎！” 雪花盐出现，打压了盐业商会。 如今又有了皇家银行，控制了民间借贷。 私下就算还能捞一些边角料，又有多少？ 难道他们李家，就要依靠那点田地过活？ 这岂不是给祖宗蒙羞？ “不行，去相府！” 想来想去，老家伙还是忍不下心中那口气，直接去了右相府邸。 右相还没下朝呢，但是汇聚而来的人是真不少。 几乎江南的钱庄老板，还有一些有关系的官员，全都来了。 这些人也是胆子大，一点都不避着人。 赵清虎没心思关心这些，大势之下，一切反对的力量都会被碾压成碎片。 江南士大夫阶层，有钱有权有人，的确难搞。 但是，也要看谁来搞。 崇祯搞不定，宏丰帝还搞不定？ 除非这些家伙扯旗造反，他们敢吗？ 如今可不是乱世，也不是皇朝末年，而是大渊盛世啊。 皇帝准备的那几万全甲骑兵，又能瞒过几个人？ 谁要是头铁，只管撞上来。 皇家银行的事情告一段落后，赵清虎去了庄子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土豆成熟了。 对土豆，赵清虎可是期待满满啊。 牛肉他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土豆出来，弄一锅土豆炖牛腩，让他解解馋。 “老爷！” “清虎叔！” 来到暖棚的都是熟人，鲁羊蹄带头，还有一些是绿竹村出来的汉子们。 赵清虎点头颔首，看向暖棚内，一株株挺立的土豆，脸上满是笑容。 “开始吧。” 暖棚内温度适宜，土地肥力也不错，就是入冬后，日照有些欠缺，也不知道亩产能有多少。 “老弟！” 很快，王三爷就来了。 这家伙，闻着味就来了。 “老哥，你咋来了？” “我听说你今天收新粮，这不是好奇吗，就来看看。” “不着急，且看着吧。” 看着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土豆从地垄里面被刨出来，王三爷如何能坐得住啊，撸起袖子也下去帮忙干活了。 一筐筐土豆抖落干净泥土，上秤！ 顾凌轩早就拿着本子在记录了，原本这是二郎的活计。 可这家伙，见了土地就走不动道，自己下去刨土豆了。 “八十七---八十六---九十---” 一筐筐土豆刨出来，一亩地暖棚内，一共刨出来四十三筐。 顾凌轩拿着算盘，噼里啪啦扒拉着，很快就出来了总数，三千四百六十二斤。 “亩产三十四石？” 似乎是刺激过头了，王三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有如此高产的粮食，这是祥瑞啊！” 爬起来，王三爷连屁股上的泥土都没拍掉，直接往外面跑。 赵清虎瞅了一眼，咋咋呼呼的，古人就是没见识，少见多怪，别是疯了吧。 “继续吧，今天把土豆全都收了，谢娘子来了吗，我给她的菜谱，让她带着人做出来。” 再好的粮食，也要做成饭菜，能入口才行。 这帮家伙，看着从土地里面刨出来的土豆，虽然震惊，却也心中没底。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土豆是个什么味道。 赵清虎安排给谢娘子的菜谱可是很全面的。 酸辣土豆丝、土豆炖牛肉、炸土豆、烤土豆、蒸土豆、土豆泥、狼牙土豆--- ------ “陛下，大喜，大喜啊---” 王三爷是不管不顾，从宫门口一路闯到了金銮殿。 他肥胖的身躯后面，跟着一大群太监、侍卫。 大家也不敢拦啊。 进大殿的时候，因为太着急，王三爷还绊倒了。 即便如此，他是连滚带爬，往前蛄蛹。 “陛下，大喜啊，大喜，天降祥瑞，天佑我大渊啊！” 宏丰帝有点懵，怎么了？ 让你走私的铁，涨价了，也不至于啊！ 天降祥瑞，什么祥瑞。 “放肆，朝堂之上，岂容你造次？” 几个殿中御史站了出来，如此没有仪态，着实应该参他一本。 王三爷根本没有理会，“陛下，祥瑞，有祥瑞啊，那土豆，亩产三十四石！这是天降祥瑞啊，自此我大渊皇朝，再无饿殍！” 正皱眉，打算出来的御史大夫闻言，刚刚抬起的脚步一虚，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啥，说的啥？ 威宁侯府这个老纨绔，说的啥？失心疯了吧，亩产三十四石？ 是谁啊，把这家伙忽悠成傻子了？ 宏丰帝直接站了起来。 土豆成熟了？这么快，亩产多少来着？ “王子潇，休要胡言乱语，谎报祥瑞可是重罪！” 右相站了出来，这也太蠢了，什么都敢说。 王三爷怒了，“什么谎报，我亲眼所见还有假？那土豆还在收呢，一筐筐的大土豆，可压秤了。” “老三，朝堂之上不可妄言！” 此时，王老大也站了出来，看似斥责，实则维护。 “土豆真的成熟了？” 终于，宏丰帝回过神来开口了。 “成熟了，我赵老弟带着人在刨地收土豆呢。” “亩产三十四石？” “还有多，我亲自把土豆刨出来，看着他们一筐一筐称重的。” “快，摆驾！” 群臣变了脸色，听皇帝的语气，这土豆的事情，他似乎早就知道了。 难道真的有亩产三十多石的粮食，这怎么可能？ 第294章 土豆丰收 皇帝出宫，百官跟随，阵仗很大。 但是，因为走得急，宏丰帝直接就是骑马往庄子上赶。 只苦了给那些官员抬轿子的轿夫，跑的两条腿都没感觉了。 等众人赶到庄子上，赵清虎也被这架势吓了一跳。 瞅了一眼人群中的王三爷，对方正得意呢。 “参见陛下！” “爱卿，快，快带朕去看土豆。” 土豆就是土疙瘩，有啥好看的。 可皇帝陛下有令，自然要遵守。 到了暖棚，一共二十多亩土豆，已经收了一大半。 群臣鱼贯而入，不仅仅是土豆，他们对暖棚更感兴趣。 “这是琉璃吗？” “蠢货，琉璃珍贵，谁会如此用琉璃啊？” 入目所见，全都是琉璃。 他们珍藏的琉璃，都是细小的，能放在手上把玩的玩意。 这是啥，跟那皇家银行一样，用琉璃建房子？ 不少江南官员，眼神十分诡异看向了赵清虎。 当初南王，运了一批精美的琉璃去江南，想要召开拍卖会，后来被人毁了。 如今看来，那琉璃就是出自赵清虎之手。 这是琉璃吗？这要是琉璃，他们宁愿去金銮殿撞柱子！ 这帮黑了心的，天知道他们是从哪弄来这么多类似琉璃的东西。 南王肯定是想要去江南捞一笔。 难怪，即便那些琉璃被破坏了，南王也只是惋惜了几句，并没有发疯。 真要是几百万两银子被毁了，南王绝对要跳起来杀人。 “这是暖棚啊，里面好暖和！” “是啊，外面天寒地冻，里面却是温暖如春，难怪大冬天，还能栽种庄稼。” “这几天市面上出现的新鲜蔬菜，不会是这里送去的吧？” “那蔬菜瓜果是赵清虎弄出来的？” “黑了心的，他卖的也太贵了，那西瓜，一两银子一斤。” “小声点，担心被他听见。” “他能赚取黑心钱，本官还不能骂了？” “有种你别买啊。” “你---” 暖棚内，看着堆积在一起，一筐筐的土豆，宏丰帝已经相信了王三爷的话。 亩产三十四石，之前赵清虎就说过，这土豆亩产两千斤稀松平常。 他家三郎怎么说的，三四千斤都有可能。 却原来，真的是如此高产的粮种。 心中激动之下，宏丰帝见鲁羊蹄带着人在刨土豆，也来了兴趣，直接下地开始干活了。 赵清虎让人圈出一亩地，就让宏丰帝带着群臣在刨土豆。 不得不说，这些封建社会的官员，有一些还真的是读圣人书，修浩然正气的，刨土豆也能热泪盈眶，难以自已。 “祥瑞，这是天降祥瑞啊，有此粮种，我大渊皇朝再无饿殍！” 聪明一点的，脸色有些难看。 粮食增产了，还是如此爆炸式增产，后果很严重。 谷贱伤农不假，这粮食太贱，连他们这些地主老财也会受伤。 首当其冲，土地不值钱了。 以前，五口之家，一年耕种十五亩田地，才有可能混一个温饱。 如今，有了这土豆，种上两亩地，就吃不完。 田地降价，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伤筋动骨的事情啊。 至于陆帧，他想到的更多。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皇帝会花大价钱，创建全国粮仓，以托底价格收购粮食。 这是要防止谷贱伤农！也避免地主，大面积抛荒土地。 想通这一点，陆帧有些头大。 如此一来，每年国库将会投入大量银钱，在收购粮食，维稳粮价上。 国库要空了啊！ 该死的，也不知道皇帝知不知道，托底全国粮价，大量购入粮食，需要多少银钱。 万一国库支撑不下去怎么办？ “钱，缺钱啊！” 陆帧只有一个念头，缺钱了。 下个月，官员们的俸禄不能全都发银钱，国库内还有一些花椒，要尽快消耗掉。 “陛下，您悠着点。” 宏丰帝年纪不小了，穿着龙袍在地里面刨土豆，实在是不雅观，孙公公看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一边去！” 宏丰帝急眼了，这是啥，这是粮食吗？这是祥瑞啊！大渊盛世，前所未有的盛世。 有了粮食，他能干很多事情。 开疆拓土，繁衍人口，粮食才是根基啊。 亩产三十四石的粮食，一旦推广，能养活多少人啊？ 很快，君臣众人刨出来一亩地土豆，上秤后，称出来的的亩产是三千五百六十四斤。 亩产三十五石有余！ “陛下，不知这土豆味道如何。”左相很激动。 土豆啊，这可是要载入史册的东西，自己堂堂左相，百官之首，绝对是青史留名啊。 “这不是土豆，这是宏丰豆！” 宏丰帝此言一出，赵清虎脖子一缩。 皇帝都这尿性？都给你上了公元元年了，让你青史留名了，这土豆的功劳也要占？ “陛下，土豆---啊呸，宏丰豆的烹饪已经好了，请您移驾！” “的确要尝尝！” 宏丰帝来了兴趣，知道是粮食，可味道如何，也要亲自尝一尝。 若是难以入口，那便是玉有微瑕。 长条桌上，早就摆满了用土豆烹饪的食物。 闻着香味，宏丰帝就找到了唯二的两个荤菜。 土豆炖牛肉，红烧大盘鸡。 一筷子下去，“这牛肉，劲道！” “陛下，吃宏丰豆。”左相忍不住埋怨，让你吃牛肉了吗，你吃宏丰豆啊。 “诸位大人，今日准备的不多，但是烤土豆、蒸土豆管饱，诸位也尝尝。” “可不能管饱啊，一人尝一些就好，要留种。”左相道。 烤土豆、蒸土豆，虽然没什么特殊的味道，但是，粮食的饱腹感，绝对有。 不仅如此，土豆的香味也是十分迷人的。 这些大臣们，刚刚从京城赶过来，又下力气刨了一亩地土豆，对于平时运动量很少的他们来说，已经足够累了，正是腹中空空，即便蒸土豆也是美味。 “味道不错，很粉很糯。” “我这是烤宏丰豆，香啊！” “的确是美味，饱腹感还强，能当粮食。” “天佑大渊啊！” 宏丰帝也很满意，大半盘子土豆炖牛腩，被他一人造了。 “爱卿啊，这些土豆都留着，朕有大用！爱卿贡献如此高产粮种，朕重重有赏！” 第295章 寻根溯源 “陛下，这粮种是我家三郎从南方寻来！粮种传入我炎黄已经有一段时间，臣不敢窃据如此滔天之功，请陛下派人寻根溯源，正本清源，当表彰将此粮种带回炎黄之人。” “爱卿之言有理，但是爱卿之功劳也不可抹灭，朕自有考量。” 皇帝带着人离开，不仅带走了一车土豆，还有一大盘土豆炖牛肉。 而且，让赵清虎把土豆推广、种植办法、保存办法、食用办法，写成章程递上去。 赵清虎扶额，咋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好在不用他亲自动笔，小管家能代劳。 庄子上人多，收土豆一天就完成了，处理好后，快速送入地窖库藏。 二十四亩地，一共收了将近九万斤土豆。 赵清虎在内心算了算，土豆这东西，肯定是先北方后南方推广。 重点放在辽东等地，毕竟，小冰河期的影响，也是从南到北越发严重的。 炸了薯片，给孩子们解解馋后，赵清虎带着两筐土豆回到了府邸。 “老爷，土豆推广的事情，你有想法吗？” 赵清虎点头，“这件事情让工匠院的人来做。” “啊？” “工匠院不都是工匠吗？” “擅长农事，也能算是工匠之一吧。” “工匠院里面可没有庄户汉。” “老爷让他有，他自然就有了。” 大渊朝，除了直隶外，一共三十六路。 东西南北都有，偏北方一共十三路，还有西南方向，都是重点照顾范围。 分配粮种的时候，先送去南方耕种。 等南方春季的土豆收了，再分配一次，主要是供给北方。选址很重要，要足够南方，确保能在春三月、四月的时候，收获土豆。 而且，这个地方一定要交通便利，最好是走水路，能直达运河，方便往北方、西南、西北反向运输，争取能在夏季种下，入冬之前再收获一次。 土豆、红薯，终究不能彻底取代五谷。 水稻、小麦，依旧是南北主粮。 赵清虎是看着地图开始安排的，顾凌轩则是奋笔疾书。 土豆、红薯，都是春秋两季都能栽种的。 南方，甚至一年能做到三熟。 就算是辽东，一年也能种植一次。 赵清虎主要介绍的是如何栽种土豆，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增水，如何保存，可以做成什么农副食品。 土豆做成农副产品，主要就是土豆粉、土豆粉条，可以提升保质期。 当然了，用古老的踩踏办法，让土豆内纤维破碎，随后风干保存，也是办法之一，可以保存两三年。 北方保存土豆，直接挖地窖就行。 至于土豆的烹饪，赵清虎也简单介绍了一下。 目前土豆少，烹饪还不急。 等明年推广后，大概秋收第二批土豆的时候，就能有一部分端上餐桌。 赵清虎很快把章程递了上去。 皇帝的行动效率很高，大冬天的，就让工匠院派人开始学习，准备运送粮种去南方。 大渊日报上，更是连续几天时间宣传土豆。 至于宏丰帝自己，赵清虎听说，他已经连续吃了三天土豆炖牛肉，也不怕上火。不仅如此，还让人在宫中御花园开辟了一片地，打算来年耕种土豆。 腊月十五，赵清虎在家悠闲猫冬。 冬天，是农耕社会最清闲的时候。 大渊皇家银行、皇家煤炭商会、雪花盐业，都没什么大事，他都不用去天天点卯，让小管家三天去一趟就行。 顾凌轩倒是任劳任怨，不过今日，赵清虎也没能闲着。 杜真带着账本来了。 一整年，家里面的账目，也应该让赵清虎看一看。 赵大老爷有钱了，许多事情，就是扫一眼，不甚在乎。 他就看个总数，反正，家里面的生意，有儿子们盯着，一般不会出问题。 香皂作坊是真的赚钱，加上玻璃作坊，庄子上的暖棚出产，还真的不少。 他家存折上，多了将近两百万两白银。 家里面人多了，开销也不小。 自己院子里面的花销，也跟公中合账了，所有花销，都走杜真这里。 家里面生活条件今年是大大提升，来了京城，吃穿住行的花费多了不少，不仅如此，可供选择的花销也多了。 以往在绿竹村，能吃能用，最多也就是方圆数十里地内的产出。 来了京城可不一样，南北干货，西域瓜果，辽东皮毛，甚至还有海外来的一些货物，都在可供选择范围内。 赵清虎的生活质量是直线上升，他可不会没苦硬吃，委屈了自己。 金银躺在存折里面，也就是吃些利息，花销出去了，用在自己以及家人身上，才是享受。 “等明年，朝廷的事情步上正轨，老爷我也能抽身，享受享受生活！” 杜真笑了，老爷您还不享受啊？ “老爷，今年要给各房分些银钱吗？” 赵清虎点头，“儿子各自一万两，女儿一样，给我房里面也增添五千两。过年前，庄子上，还有家里面的仆人，各自发三倍工钱，年货多多准备。对了，大郎他们的月钱也涨上来，年前一样发三倍的。” “知道了老爷！” 家里有钱有粮，就是踏实。 腊月二十，赵清虎在封印歇朝之前进宫了一趟，是宏丰帝派了孙公公过来邀请的。 暖身殿内，赵清虎见到了整个大渊皇朝的高层。 皇帝陛下，还有南王、北王，左右两位丞相，连陆帧也在，除此之外，便是几个老将，还有钦天监的监正。 “陛下，辽东的情况不太好，冻死了不少冬小麦，今年的温度更低了！”北王道。 “哎！” 宏丰帝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虽然早有安排，年前就从南方大量调拨粮食北上，可看到这实打实的灾害迹象，还是让人揪心。 “南方如何？” “还算好，就是有六府七十四县今年报上来不同程度灾害，西南发了一次洪灾，一次病疫。”右相道。 “咱们的速度要加快，监正你来说说。” 监正上前，开始讲述一些灾害的事情。 许多灾害是联动的，大灾之后，往往有大疫。 而洪涝灾害之后，很可能就是大旱，大旱又会引起蝗灾。 北方今年降温严重，而且风雪很大，明年很可能会有干旱。 赵清虎也不得不佩服，古人也是有智慧的，擅长总结历史。 自从自己说了五百年天气变化规律后，监正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总结了不少灾害轮替的经验。 第296章 北方劫掠 “北方草原上的鞑子也遭了灾，冻死了不少牛羊。”北王道。 此言一出，几个老将脸色各自有了变化。 草原上的鞑子吃不饱，肯定会南下劫掠。 “不必忧心，来了几万人，都被本王打残了。” 草原鞑子，最喜欢入冬前南下，若是顺利，他们会在中原大地过冬。 北王坐镇辽东，挡住了这些人南下的脚步。 隆冬时节，辽东之外，风雪漫天，就算是鞑子，也很难大规模调动军队，冰雪封路，他们也难。 “这个冬天过了，怕是他们明年春天就会卷土重来。”秦国公道。 “国公爷无需担忧，辽东有本王在，鞑子一匹马都休想南下。” 赵清虎心中叹了口气，牛羊牲口这些肉食，大量在草原被冻死。 可是大渊朝呢，缺肉啊。 可惜啊，双方没有官方互市，能弄来草原上牛羊肉的，都是勋贵大臣，有点手段的。 讨论了国事，等左右丞相他们离开后，陆帧拿出了煤炭商会的账本。 截止十月份，煤炭商会一共盈利一百七十四万多。 按照分配原则，六成是皇帝陛下的，归入内库。 将近七十万两，是属于剩下四成股份的。 这部分股份，拆成了一万股，也就是说，每一股可以分红七十两银子。 这不少了，赵清虎手中除了五百股原始股之外，还有三十多股，可以分三万七千多两银子。 他们拥有的可是五十年股权啊，按照这个盈利情况继续经营下去，煤炭商会的股价绝对会再次暴涨。 可以预见，煤炭商会一旦全面铺开，明年一整年的盈利结余，肯定比今年多。 “皇兄，分红吗？”南王问道。 一旁北王悔不当初啊，煤炭商会的股权，他就赚了一波肥，后续没有继续增持。 这好东西，怎么就卖了呢？ 皇兄也是，只告诉他能赚一笔，没说这长久的利益还在后面啊。 “分吧。” 刺激股价，宏丰帝很乐意干。 “皇兄，要不等两天，我去凑点钱，再下场去购入一些股份。” “晚了，最近半个月都没人出售股权，大家都在等今年的分红。”南王道。 “哎！”北王叹了口气，错失了一大笔财富啊。 宏丰帝则是笑容满面，他的股权可不少。 除了六成干股外，还有一千多股呢，能分不少银子。 “皇兄，弟弟过得苦啊！” 前脚赵清虎跟陆帧离开，后脚北王就开始诉苦了。 “香皂你没赚啊，还来朕面前诉苦？” 宏丰帝可不惯着，朕的内库也没多少银钱了，你们就别惦记了。 北王脖子一缩，“赚是赚了不少，可是不够花啊。” “你又派遣探子入草原了？”皇帝对北王还是了解的。 钱不够花，肯定是用在了军事上。 私自增兵他不敢，可是，他有一大爱好，往草原里面派遣探子，收买一些小部落，给他提供情报，这方面很舍得花钱。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也罢，你自己处理吧！辽东今年新迁多少户啊？” “有两万四千六百七十四户，人口足有二十万五千六百七十八人，按照人口分配土地，各自十亩，还有补贴的耕牛、棉花、种子、农具、粮食等等，花销不少。”北王如数家珍。 宏丰帝对此颇为满意，经营辽东，把辽东打造成铜墙铁壁，还有天下粮仓，是重要政策。 而且，从太祖在位的时候就开始做，如今，辽东已经有两百多万人口。 可这点还不够，还要继续加强往辽东迁徙。 “辽东女真，还有高丽可还安分？” “皇兄放心，女真人听话得很，鞑子南下，他们就是敢死队，冲在第一线的。” “好，出了力，也该给些赏赐，别让他们饿死、冻死了。” 宏丰帝又看向了南王。 “哎！” 南王叹了口气，江南可比辽东复杂多了。 “难啊皇兄，臣弟有时候想着，直接派兵把他们推了就是。” “如此岂不是要杀一个血满乾坤，不可取。” “明里暗里，针对雪花盐业，还有粮仓的事情不少，今天烧你的草棚，明天挖路断桥，后天来几个地皮流浪捣乱，很常见。” “一群乌合之众，也就只剩下这点腌臜手段了。”宏丰帝不屑。 江南终究还是要处理的。 宏丰帝感觉，赵清虎提议的，皇家纺织公司，也应该成立了，就用江南制造局的框架，把这个纺织公司搭建起来。 也不知道工匠院研究新的纺织机，是否有进展？ “皇兄，事情一步一步来，您也别太操劳，马上小年，封印歇朝，到时候您也好好休息休息。”南王见宏丰帝面露疲态，连忙劝了一句。 “是啊皇兄，辽东有我，您就放心吧。” “江南的局面，臣弟也能稳住。” “好！”宏丰帝笑了，“明年局势稳了，老三、老四也该回来一趟了。” 东王、西王，他们的封地也在边塞。 等朝廷有了余力，就能开发这两个地方。 年前，赵清虎把郑师傅师兄弟几个请到了府上。 这些人都是自己带来京城的，后来直接被工部征召，如今成了工匠院的工匠。 太忙了，都没时间把家人接来京城。 赵清虎请他们来府上，也是想要问一问，他们有什么安排。 自己家的船，频繁往来京城跟绿竹村，完全可以顺带着，把他们的家人都接来京城。 聊了几句后，赵清虎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郑师傅他们如今，算是在京城有了铁饭碗，工匠院的赏赐、月俸都不错，足够养活一家人，足够在京城安身立命。 可一大家子要来京城，那事情可多了。 宗族的事情要处理好，还有户籍文书等等，反正是千头万绪。 赵清虎一拍脑门，还真是自己想当然了。 当初他来京城，皇帝陛下可是给了三个月时间的。 “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年后，我们就走，虽然运河没有开冻，但是陆路走马车还是可以的。” “啊？” 赵清虎吃了一惊，“冰雪阻拦，路上怕是有危险。” “无妨，我们跟着商队，而且走的是官道，有人清理冰雪的。” 第297章 突然刺杀 赵清虎没想到，郑师傅他们竟然决定，在年后回一趟沿河县。 在他的认知中，冬日风雪阻隔，外出远行十分凶险，眼下可是在古代啊。 而且，冬日是农闲之时，对于整个大渊皇朝来说，是上下停摆的时候。 朝政上，过了小年，腊月二十三，皇帝就会封印歇朝，门下省，六部也会封印，不再处理朝政。 一直要等到年后，过了初八，朝廷才会初步恢复运转，元宵过后，才会正式恢复工作。 当然了，在此期间，除夕夜的宫中夜宴，正月初一的正朝是会举行的。 但是，这两个时间节点，象征意义更大一些，一般不会处理事情。 大家都悠哉悠哉，你们要冒着风雪，赶回去沿河县？何必呢！ 听了郑师傅他们的介绍，赵清虎这才了然。 工匠院最近事情不少，郑师傅他们，都是大工匠，级别都不低，下面跟着一群人一起干活的。 唯有年后，有大段时间休息，他们才好回去。 路上虽然要耽搁些时间，但是，从总体来看，是可以节省一些时间的。 赵清虎有心想要劝一劝， 可想到古人对于宗族，家族的重视，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除了祝福一声一路平安，还能如何？ 郑师傅他们回去，肯定要处理宗族的事情，除此之外，还要把沿河县的产业收拾收拾，家人带来京城，甚至会把一些族人带过来。 古代的交通条件有限，人们的活动圈子也不大，对比外人，还是自家族人更能得到信任。 当初赵清虎上京城，不也从族中，还有村里面带了一批人来吗。 这些人，如今都是他手下能信任的。 除了庄子上的事情，跟着三郎他们，处理工坊、店铺，都是用的他们。郑师傅他们回去，怕是还要祭祀祖宗，甚至是传授手艺的师门，把入京的事情告知，这可是大事情。 大家在一起吃了一顿，连董大夫都来了，毕竟都是熟人。 得知他们要回沿河县，董大夫有心让捎带一些东西回去，可想到他们是冒雪回去，没能张嘴，只写了一封信让带回去。 赵清虎亦然，只是让郑师傅带了两封信回去，一封给村长，一封给刘管家。 这是规矩，总不能，郑师傅他们从京城千里迢迢赶回去，自己这里啥都没有。 难得的一次沟通机会，不用白不用。 啥都不带回去，等郑师傅回去的消息扩散，让绿竹村的人怎么想？ 不带点京城特产回去也就罢了，连一句话，一封信都没有，这也太不讲人情了。 随着小年来到，赵清虎算是彻底清闲下来。 不仅朝廷封印歇朝，皇家煤炭商会，大渊皇家银行、雪花盐业，也都停摆，全部放假，只留下几个看门的，他这个副会长，自然也没事了，全天候窝在家里面猫冬。 京城这里，没有猫冬的习惯。 虽然天气寒冷，可毕竟是百万人口级别的大城市，要维持这个城市运转，出来干活的人不要太多。 人多了，自然也就不冷了。 过了小年，赵清虎也闲不住，被家里人拉着外出看景。 京城的年味还是十分浓的，不仅仅朝廷有一些活动，一些大户人家，甚至是商会，也会组织一些活动。 往年最常见的，那就是城外施粥，谁谁谁家，施粥几日几日，很常见。 毕竟，京城外面，从来不缺流民。 可今年不一样，大户人家想要施粥，积累一些功德都没办法。 流民没了啊，房山煤矿，自从扩展业务后，出现了用工荒的情况。 别说是流民，就是京城内的乞丐，都恨不能拉去挖矿。 这也是封建社会的壁垒之一。 小农经济是组成封建社会的根基，男耕女织，能出来务工的劳动力实在是不多。 也就是王三爷，背靠威宁侯府，才能在煤矿开创之初，弄来几千上万矿工。 可随着煤炭业务拓展，房山煤矿的用工需求增加，还有朝廷陆陆续续创建的一些工坊，对于劳动力需求都十分巨大。 特别是工匠院下面的几个工坊，如水泥工坊，还有采金冶铁提举司下面的高炉炼铁炼钢工坊，动辄都是数千，上万工人。 一下子，京城这里的劳动力不足了。 整个直隶，闲散人员，都被征召过来了。 所以，今年的京城出现了一大奇景，城外不再有流民。 不仅如此，城内的乞丐，老的小的，大部分都被弄走了。 有力气的下矿采矿去，力气不足的，打扫卫生，厨房洗菜总行吧，反正去了煤矿上，哪怕是成为临时工，也能给你一口饭吃。 所以，今年京城内的活动，有了一些不一样。 以往盛行的施粥不见了，反而是搭建了不少戏台子。 说是谁家的老爷，心情好，为了庆祝新年，请了杂耍班子什么的，来表演了。 更有请了舞狮、舞龙的，东西南北四个城区，都搭建了一些平台，聚集了很多人。 当然，还有集市、庙会，更是层出不穷，热闹非凡。 赵清虎，作为所有新创建产业的核心所在，对于京城内发生的一些变化，自然是知道的。对这些，他是没什么兴趣的。 年纪大了，虽然不至于去勾栏听取，瓦舍流连。 可窝在家里面，听听曲，欣赏欣赏美人也是人生一大乐趣。 无奈，他也扛不住自家儿子的软磨硬泡，就答应了六郎，陪着他们去了一趟相国寺。 相国寺就在京城内，距离贡院文庙还不远。 这片区域，不仅有国子监，还有文庙，有贡院，更有道观、佛寺，是整个大渊皇朝的文化圣地。 过年了，这里的热闹与别处不一样。 文人墨客，道长高僧很常见，摆出来的摊子，也是古董字画，文房四宝，佛经道书，也不知道六郎几个娃娃，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不应该是五郎喜欢这里吗，怎么他们也想来？ “爹，是五郎之前提了一句，说是相国寺的素斋味道很好，六郎几个这才忍不住想来的。”大朗道。 赵清虎扶额，就为了一口吃的，还是素斋，就屁颠颠跑过来？ 他们家谢娘子做的饭菜不美味吗，火锅、土豆、辣椒，这些新鲜吃法，新鲜食材，别处可都没有。 赵清虎一大家子下了马车，人还真不少。 除了二郎在家陪着秀儿，还有显怀的秦氏没来，其余的大大小小都来了，护卫都带了十几个，还有小厮仆人，一大家子，将近百人啊。 “阿弥陀佛！” 知客僧见到如此队伍，知道来人非富即贵，连忙迎了上来。 “是赵农令！” 见到赵清虎，那知客僧震惊出声！ “赵农令？” “是小神农来了？” “你干嘛？” “赵农令小心，这里有刺客！” 第298章 一脚踢飞 赵清虎耳聪目明，听到有刺客几个字，眼神立马就扫了过去。 是个汉子，从怀里面掏出来一个三眼铳？ 才刚刚脑门一紧，赵清虎身边的人都乱了，几个儿子全都靠了过来。 “不要乱！” 赵清虎一声大吼，声音跟老虎咆哮一声，立马就镇住了场子。 “大郎，带着孩子们先进寺庙。” “爹！” “快去！” 大郎不敢耽搁，左右抱着两个娃娃就往相国寺里面跑。 赵清虎眼角余光已经瞥见了一道寒光，直奔自己而来。 想都不想，赵清虎抬脚就踢了过去。 那人反应速度也不慢，刀锋一转，错过身子，想要把扎向赵清虎的刀锋，变成竖劈，先废掉他一条腿。 可惜啊，他低估了赵清虎的速度和力量。 一脚下去，那人直接被踢飞出去十几米，狠狠砸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爬都爬不起来，路上还砸倒了几个路人。 一共有五人亮出了三眼铳，都瞄准了赵清虎，可惜，第一时间就被旁边的人全都扑倒了。 倒是那拿刀的，无声无息靠近了赵清虎，却被他一脚踢飞。 事情虽然凶险，但是，最后是有惊无险。 五个拿着三眼铳的刺客，被周围的百姓压着，揍得满头都是包，惨无人样。 带出来的护卫，一半去了相国寺，保护大郎他们，剩下一半则是留了下来。 三郎、四郎，左右挡在赵清虎面前，五郎跟顾凌轩，则是在背后，也是双目紧盯周围的人，生怕又有人突然抽出刀来，威胁到赵清虎。 赵清虎反而是最冷静的，一脚把刺客踢飞后，见现场稳住了，没了其他刺客，便大声开口，让沸腾的人群先安静下来。 巡城的，京兆府的捕快来得很快。 但是，面对赵清虎面前的人墙，他们也没办法闯过来。 不仅是家里人护着，外面一层一层的百姓，直接把赵清虎围了起来，内三层外三层，根本就是密不透风。 相国寺里面，一群拿着罗汉棍的和尚也来得很快。 京兆尹骑着快马赶到的时候，见到如此场景，脸上满是冷汗啊。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竟然有人公然刺杀朝廷命官。 多少年了，不曾发生如此恶劣事件。 他这个京兆尹，怕是当到头了。 得知是赵清虎遇刺，更是让他头皮发麻，浑身冷汗直冒。 这位爷若是真的出了事，他怕是不仅要丢官，甚至会丧命啊。 远远见到人群中赵清虎安然无恙，京兆尹这才松了口气。 “刺客呢？” 见到一个个被五花大绑，如一滩烂泥一样的刺客，京兆尹眸光一沉。 这还能活吗？ “老弟，老弟你没事吧？” 威宁侯府，兄弟三人也来了，还带着侯府的府兵，都是全甲在身，杀气腾腾的。 “陛下驾到！” 前后脚，皇帝陛下都来了。 赵清虎也有些头疼，这里人太多了，而且刚刚发生刺杀，可是凶险之地啊。 陛下怎么来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 “爱卿，你没事吧？” 皇帝来了，自然是跪倒一大片，围着赵清虎的人群，也主动让开一条道路。 看得出来，宏丰帝很着急，气喘吁吁的，是骑着马过来的。 连孙公公，都是弯着腰，正在喘息呢。 听到赵清虎被刺杀，孙公公只感觉天都塌了啊。 这是谁啊，敢如此行事，简直是闯下了塌天之祸啊。 “陛下安心，臣无事。” 赵清虎反手握住了宏丰帝的手，“陛下，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别乱了阵脚。” 宏丰帝当了几十年皇帝，扫了一眼周围，最后看向了京兆尹。 “京兆尹，速速疏散百姓，维持秩序，智能大师---” 皇帝看向了一个大和尚。 智能大师双手合十，“陛下放心，老衲一定协助。” 聚集的人群不少，足有上千人，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头。 而且，大部分都聚集在赵清虎身边，将他围在中间，就怕还有残存的刺客。 京兆尹在智能大师的配合下，用衙役捕快，加上武僧，开始疏散人群，疏散之前当然要询问一番，还要搜身，看是否藏着兵器。 好在，有侯府的府兵，还有皇帝带来的御林军，场面倒是有条不紊。 等人群散去，赵清虎让杜真带着人也去了。 刚才提醒的百姓，还有出手制止了刺客的人群，赵清虎让杜真记着呢，一定要感谢。 自己虽然有些力气傍身，但是那三眼铳很危险，算不上众生平等器，可被打一枪，他肉体凡胎也承受不住，必须感谢。 人群散去后，赵清虎这才进了相国寺。 跟家人见了面，安抚了几个小家伙。 看得出来，都被吓得够呛。 “大郎，带着他们先回去，爹先处理这里的事情。” “好的爹。” “ 让董大夫看看，六郎他们都受了惊，开些安神的药剂。” 把家人安顿好，只留下三郎、顾凌轩两人，至于护卫，有侯府的府兵，还有皇帝的御林军在，无需他们家的护卫。 “老弟，你是这个啊！” 王三爷查看了那刺客的伤口，听京兆府的捕快说，赵清虎一脚，把那人的肋骨踢断了 好几根，脏腑都伤了，人是活不成了。 王三爷竖起了大拇指啊。 赵清虎尴尬一笑，“常年务农锻炼出来的。” 这一次虽说是有惊无险，但是，不管是赵清虎，还是宏丰帝，心中都有怒火。 好大的胆子啊，这是谁，竟然敢在天下脚下，对赵清虎行刺杀之事。 “陆通，你来说说。” 宏丰帝语气不善，第一个找的就是京兆尹。 毕竟，京城可都是这位管辖的。 “陛下，臣有罪！” “有罪没罪事后再论，先说说那些刺客的事情。” “陛下，刺客一共六人，五人拿着三眼铳，一人拿着刀，经过初步观察，应该都是死士！” “好啊，好得很啊，我大渊朝竟然有人豢养死士！” 宏丰帝怒极反笑，“查，一查到底，不管是谁，朕要诛他九族！” 宏丰帝是真的震怒，在这佛门之地，也动了最狠的杀心。 陆通浑身一震，切实感知到了这位帝王的愤怒。 第299章 彻查 宏丰帝给了期限，十天之内，必须有一个结果。 陆通是丝毫不敢耽搁，就算是死士，他也要把这些人的嘴撬开。 “陛下，这次的事情怕是有些麻烦。” “怎么说？” “那三眼铳微臣看了，是军中出来的，看新旧程度，应该是这两年打造的。” “好胆！” 宏丰帝脸色一沉，军中出来的？ 要知道，三眼铳可是军中利器，不管是保管还是运输，亦或是使用，都是慎之又慎的。 这些人好手段啊，连军中都能插手。 “军中彻查的事情交给你，朕让陆通配合。” “遵命！” “赵爱卿，朕留下一队御林军，让他们贴身保护你。” 皇帝如此厚爱，赵清虎自然不能拒绝，躬身谢恩。 好歹，是一次有惊无险的刺杀，赵清虎安然无恙，这让宏丰帝虽然愤怒，却也庆幸。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就有人对赵清虎出手。 这真的是猪油蒙了心。 一旦查出来是谁，把事情公布天下后，幕后之人怕是要被撕成碎片。 赵清虎可不仅仅是朝廷官员，他还是小神农啊，在民间拥有巨大的威望。 煤炭矿场的那些工人，谁不知道，无烟煤是赵清虎弄出来的？ 赵清虎是被护送着回家的。 很快，皇宫就送来了不少赏赐之物，更有御医过来请脉，开了安神定心的药剂。 赵清虎喝了药，也已经是半下午了，把家里人全都叫了过来，先安抚了人心。 “爹！” “爷爷！” 几个娃娃，依旧是面有余悸。 赵清虎抱了抱小家伙们，“无事，爹没事，爷爷没事，都乖，都是乖孩子。” 让杜真安排好一队御林军，王三爷也带着一队侯府府兵来了。 为了保证赵清虎的安全，他要住下来。 对此，赵清虎自然是欢迎。 “老弟，你放心，我大哥已经去兵部了，就算是封印歇朝了，也要尽快把事情查清楚。” 三眼铳，在朝廷内都是有登记造册的，一件都不能丢失，是有档案可以查询的。 不仅是三眼铳的保管，就是制造，工部内也有自己的规矩，能寻根溯源的，可以找到对应的工匠。 两人吃了些热食，喝了几杯酒，赵清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老弟，你可有怀疑目标？” 赵清虎想了想，“无非就是盐业，或是民间借贷的事情。” 唯有这两样，是动了别人的蛋糕。 其余的，不管是高产粮种，亦或者是无烟煤，都是利国利民的事情，没人会因为这个，冒着大风险来刺杀自己。 唯有动了别人的蛋糕，挡了他人财路，才有可能结下生死大仇。 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也唯有这个，才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这些人对朝政动态有掌握，对新兴的产业，如皇家银行，雪花盐业也很了解，否则，不可能直接找上我。” “不错，我老爹也是这样分析的，这件事情，怕是南方那些家伙做下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不仅是威宁侯，赵清虎有猜测。 宏丰帝，同样也有所猜测。 所以，回宫的第一件事情，他就召见了右相。 右相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听到消息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敢相信。 这些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直接出手，刺杀赵清虎。 朝廷之前的宣传，你都不看的吗？ 赵清虎在民间，特别是农户之间的威信，难道你眼瞎看不见？ 整个大渊皇朝，亿万庶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自己家里面给赵清虎立了牌位，祈求其安康呢。 小神农这个外号，你是耳聋吗，没听说过？ 听了刺杀现场的事情，右相更是懊恼。 好家伙，大庭广众之下刺杀，还被百姓喊破了手脚，五个三眼铳，愣是一个都没响，直接就被路人给按住了？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骂归骂，气归气，右相也知道，陛下很快就会找到自己。 果然啊，消息传来不久，宫里面就来人了，请他入宫。 面对黑着脸的宏丰帝，右相也是心中忐忑。 宏丰帝沉默，并没有先开口。 右相无奈，“陛下，此事臣真的不知情。” “朕没有怀疑你。” 右相松了口气，没怀疑自己就好。 自己就算失了智，也不会干出这种蠢事。 “江南来的人太放肆了，欺朕年老，提不动刀了吗？” 才刚刚松了口气的右相，闻听此言，心中一寒。 皇帝这是认定了，是江南之人动手。 而且，要降罪整个江南？ “陛下，幕后之人可恶，江南还是心向朝廷的。” “哼！” 宏丰帝冷哼一声，心向朝廷？ 江南这些年，闹了多少事啊，他是看不出来一点，这些人心向朝廷。 宏丰帝看向了孙公公。 孙公公会意，拿出了一份章程递给了右相。 右相大略扫视了几眼，脸色一变再变。 原因无他，这奏折里面，只有一件事情。 摊丁入亩，把丁税分摊进入田亩之中，自此朝廷不收丁口税，而是把丁口税分摊打散进入田亩之中，增加田亩税。 这是谁啊，想出来如此妖孽的办法。 一旦成功，就是从所有地主身上挖肉，而且会大大减少庶民百姓的负担。 甚至，会放民生养，大渊皇朝的人口，在短时间内，会迎来一次暴增。 丁口税，一直都是限制人口的一大利器。 甚至南方一些地少人多的地方，杀婴盛行，许多女婴出生就会被淹死。 一旦丁口税废除，只征收田亩税，百姓自然会愿意多养儿女。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不是被逼无奈，岂会有杀婴。 有些地方，不仅仅是女婴，就是男婴，也难逃恶运。 “李家不能留，帮朕推行此策，否则，迎接江南的便是刀锋。” “陛下！此册虽然利国利民，可其推行难度，阻碍之大，无法想象。”右相有点麻爪。 这东西要推动下去，地主还怎么兼并土地，拓展家业。 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逼急了，他们联合起来，绝对是祸事。 江南可不比北方，世家大族，彼此联合，他们是一个整体。 这一点，右相最清楚。 “原本，朕也不想推行此策，毕竟你我君臣都知道，大渊已经迎来小冰河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江南这些人吃的太多，吃得太好，让他们忘了，谁给他们的安宁岁月，谁给他们的荣华富贵，这不行！” 右相头皮一紧，皇帝金口玉言，不行都说出来了，这已经是重话了。 “不配合的，刺杀小神农的名单上，可以多一些。” 第300章 人人自危 右相是浑浑噩噩离开皇宫的。 皇帝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 李家保不住，而且，整个江南，都要为刺杀赵清虎负责。 摊丁入亩，就是皇帝的条件。 帮着皇帝，完成这件事情，既往不咎。 若是拒绝，那刺杀赵清虎的人，可以多很多。 “蠢货，罪该万死！” 右相回到自家府邸，发了好大一顿火气。 “相爷，宫中派了快马出城，往南边去了。” “什么事？” “陛下下旨，召武王入京！” “武王？” 右相站了起来，皇帝陛下这是真的要动手杀人了，连刽子手都要请回来。 “快，去左相府。” 左相府，大渊朝左右两位丞相对席而坐。 右相也没隐瞒，直接把摊丁入亩的事情说了。 左相面露讶异，没想到，赵清虎还给皇帝提出了如此建议。 这可是万世之策，但是要执行下去，怕是整个大渊朝都是腥风血雨。 “远之，李家那老东西蠢笨，可我江南无辜啊，我等还是心向朝廷的。” 左相沉默，按照他的理解，陛下应该不至于如此。 小冰河期即将到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连赵清虎上奏的建议都是三稳，岂会把摊丁入亩这种让天下大乱的政策拿出来。 更何况，这次赵清虎被刺杀，抓住幕后黑手就是，陛下应该不至于株连。 “远之，陛下已经派人下江南，把武王召回来了。” 左相眉峰一扬，武王？ 陛下这个儿子，总角之年就去了军营，甚至去过辽东，上过战场的，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陛下将他召回来，难怪眼前老友被吓得够呛。 “远之啊，你倒是说话啊，这摊丁入亩的政策实在是不该实行啊，这是取乱之道。” “也罢，明日你我一起入宫一趟。” 右相大喜，他一个人，皇帝能压得住。 若是左右两位丞相都反对，那皇帝也会考虑一二。 这就是君臣游戏，政治默契。 等右相离开后，左相微微皱眉，紧了紧手中的碳炉子。 “今年可是比往年更冷了。” ------ 赵清虎被刺杀的事情，瞒不住。 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相国寺外面，可是有数百上千人看到了。 而且京兆尹大动干戈，威宁侯府的府兵，那可是一等侯爵的府兵啊，是战场厮杀的悍将；甚至是皇宫之中的御林军都出动了。 这件事情注定瞒不住！ 很快，民意沸腾，天寒地冻，也阻止不了消息外传，整个京城，甚至是京郊，都震动了。 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刺杀赵清虎？ 当天下午，谣言就是满天飞，明里暗里都指向了江南之人。 第二天一早，留在京城的国子监学生，便把江南六道的会馆给堵住了，嚷嚷着让里面的人把凶手交出来。 百姓们见到这些书生聚集，好奇之下跟着，听了他们的喊话，这才知道，是江南的人，要杀赵清虎。 好家伙，立马就不淡定了，全都被点燃了。 书生们围堵会馆，就是嚷嚷几句，用圣人言骂人，无伤大雅，毕竟圣人很少骂人，留下来的骂人的话没有几句。 可百姓们不一样，岂止是骂人啊，扔臭鸡蛋泼点脏污之物的都有。 一时间，江南六道所有会馆都是大门紧闭，里面死死堵住，生怕外面的人冲进去。 一些小一些的，各府的会馆，更是早就人去楼空，生怕被波及。 听说了这些，谁不怕啊。 来自江南的人，更是有多远躲多远。 留在会馆里面的，也是一个个怒形于色。 “该死的，到底是谁传的谣言，我江南之人为何要刺杀小神农？” 一个读书人愤怒，他就是晚走了一步啊，被堵在了会馆里面。 “呵，话可不能这么说，空穴不来风啊。” “王兄，你莫非知道些什么？” “李兄，岂不闻，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自己想想！” “断人财路？” 都是读书人，天天看大渊日报的，这些家伙对朝政的了解，对皇朝正在发生的事情，了解的比旁人多，也比往日透彻。 “王兄，你是说盐---” 那书生尚未完全说出，直接就被友人堵住了。 “他们在江南的霸道，外人不知，你我江南来的能不知道？一个个的，全都推出菜市口斩首，绝对没有冤枉的。” “哎！” 王姓书生叹了口气，“贼子，罪该万死！” 两人沉默，心中也是无力，毕竟对方有钱有势，一根手指头，他们这些寒门学子，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我等是遭了池鱼之殃啊！” “呵，没办法！但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李兄可有办法？” “谣言而已，别人能传，咱们也能传啊。” 很快，传言就越来越清晰了，直指江南盐会，也就是盐商。 也不知道是谁，把五大盐商之一，李家的老爷子在京城的事情传出去了，很快，李家府邸就被冲了。 这些百姓去冲会馆，还会有所收敛。 冲击李府，那是一点不客气，除了恶心人的手段外，有些人是直接上去踹门的。 李府之内，李老的老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该死的，都是废物，拿着利器去刺杀，那赵清虎不过一个庄稼汉，竟然失败了。 “老太爷，外面的百姓来势汹汹，您还是暂避吧。”管事开口，劝了一句。 “一群贱民，老夫会怕他们？不是让你去找京兆尹吗，怎么还没派人来？天子脚下，这些泥腿子要造反不成，敢公然冲击官员府邸。” 管事的脑袋更低了，“老太爷，外面这些人都疯了，红了眼后很可怕的，京兆府还没派人来。” “混账东西，区区京兆尹，四品官而已，也敢不给老夫面子，当初老夫在朝时，官阶比他高。” 恨恨骂了一句，李老又想起一事。 “右相府呢，不是派人去右相府了吗，还没回来？” “老太爷，右相避而不见。” “懦夫，狗屁宰相，就是一个懦夫！” 老家伙是真的怒了。 就在此时，大门口传来了巨大的动静，似乎是有人在冲撞大门。 “老太爷，您快去地窖避一避吧，这些人怕是要冲进来。” “快，快去地窖，该死的，一群贱民，等老夫回到江南，断了他们的盐！” 京兆府的人姗姗来迟，好在是来了，否则百姓们真有可能砸碎了李府的大门。 即便如此，人群也没有散去，京兆府无奈，只能是把李府围了起来。 外面的人不给进去，里面的人也不给出来。 第301章 同意南下 左右丞相，一直在皇宫的暖身殿内，看着一道诏书，心思各异。 “陛下！” 右相不太愿意，但是宏丰帝面容冷峻，甚至眉眼之间还带着一丝丝笑意。 “老爱卿啊，朕已经退了一步，不可能一退再退。” 左相已经闭目凝神，在算计得失。 这一年，朝廷发生了不少事情。 户部有钱，军队有甲兵，全国粮仓内粮食也充足，甚至还有了土豆这等利器，明年南方夏收后，的确有一些富余，对外用兵，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宏丰帝给出的条件，不是向北动兵，而是向南？ 有必要吗？ 安南，当初太祖平了云南土司，并没有对安南用兵。 虽说是汉唐旧地，但是，毕竟已经不同了，大渊朝对安南并没有多少想法。 对方也老实，年年来朝，岁岁纳贡。 “陛下，师出无名啊！” 左相此言一出，右相眼珠子都瞪圆了，这就同意了？ 左相瞥了对方一眼，不答应如何，让你们江南帮着推行摊丁入亩，到时候南方不稳，朝廷何安？ 还不如直接同意了出兵，反正祸祸的是安南。 安南之地，稻谷都是一年三熟，想来陛下是盯上了这座粮仓。 “前朝大离之时，安南曾经纳入大离版图过，数十年乃判，如此朝秦暮楚，二心之臣邦，朕不能容他！” “即是师出有名，老臣没意见。” 右相懵了，这就没意见了？ 这是灭国之战啊，大渊朝虽然立国之时，灭了不少割据政权。这些家伙，也有称皇称帝的。 可安南跟这些不一样啊，要发动灭国之战，至少都需要三十万大军，还有数十万民夫，调拨的资源也是无数。 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左相，最后右相的视线落在了那圣旨之上。 圣旨言简意赅，当初进士及第的右相怎么可能看不懂，扫一眼他就明白了，他还能看出，这是翰林院谁谁谁的手笔。 安南之地，化外之民，不服王化，戎敌志态，不予华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圣旨册封武王为镇南王，兼安南路巡抚大臣，赐镇海军节度使，总览边南海、河漕运总督，假节钺，节制安南及滇桂黔及三宣六卫一切军政要务，便宜行事，准先斩后奏，代天牧民，疏凿，天恩径，自云南至南海，以通南海之力！ 这是要灭国收安南之地，而且还要开凿道路、运河，从云南直通南海，彻底将这片地界，纳入大渊皇朝版图。 云南、贵州、广西之地，虽然朝廷有囤兵，可多是土司。 皇帝这是要调动土司之力，给了武王调动滇桂黔三路，甚至是三宣六卫之权利。 这是货真价实的镇南王啊！ 甚至，有武王自立一国的危险啊，皇帝就这么大胆，敢如此放权？ “老臣谨遵皇命，江南所属，必定倾尽心力，以助镇南王功成！” “好！” 宏丰帝乐了，要的就是这个。 摊丁入亩，虽然是万世之策，若是能彻底执行下去，大渊皇朝国运将会大大提升。 可眼下，并不是推广这政策的时候。 谁都知道，这是在地主身上割肉。 这些人岂能甘心大出血，到时候天下皆乱，乃是取乱之道。 若没有小冰河期，宏丰帝绝对愿意冒险试一试。 毕竟，这种注定要杀一个腥风血雨的政策，他不执行，难道留给太子？ 自己年纪大了，进皇陵之前，若是能把摊丁入亩留给太子，当做祖宗之法，谁敢有异议？ 可惜啊，这政策来的不是时候啊。 按照赵清虎所说，除非大渊皇朝的生产力提升，粮食充足，天下富足，四海安宁，到时候给这些地主开刀，料定他们也不敢造次，有个两三代坚持，就会成为可以延续的政策，是祖宗之法，没人敢改。 “陛下，那李家？”右相还想争取争取。 李家不仅是五大盐商之一，还是大地主，在江南盘踞，是参天大树啊。 “哼，主犯凌迟，从犯斩立决，至于李家，九族流放，镇南王要经略安南，缺人！” 见微知著，右相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为何李成只是流放，而不是斩杀。 让皇帝改变心意的，就是这个，经略安南。 李家离开江南，那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 甚至入了安南，这些人还不敢造次，会牢牢紧靠朝廷，否则，会被安南的人撕成碎片。 就算他们能成气候，那也是数十年甚至是上百年后的事情，到时候，一切都是风轻云淡，啥都没有了。 自古以来，流放犯人，除了惩处罪罚外，其中隐藏的一大原因，就是开发化外之地，以开疆拓土。 想必，安南很快就会成为新的流放地。 就算是犯了罪的汉人，总也比外人可靠。 “两位丞相若无异议，回去安心过年吧，这些都是年后的事情了。” 两位丞相，一者欢喜，一者忧虑，离开了皇宫。 “远之啊，陛下这算是轻启战端吗？北方、西面，可都不太平啊，即便是南方，也有倭寇偶来骚扰。” “怎么，反悔了？”左相笑问。 右相摇了摇头，“总比摊丁入亩强。” “所以啊，注定要退步，何必纠结，等来年开朝，帮着陛下把这件事情准备好，若是能一战功成，你我也能青史留下一笔。” “哎，变了，大渊真的变了啊。” “回去过年吧，这些糟心事，原本就不应该是你我操心的。” 宰相之尊，尊贵之处，在于统筹一切，与帝王分润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也就是右相还会沉溺其中，左相可从来不插手下面的事情。 京兆尹动作很快，相国寺刺杀事件第三天，便直接闯进了李府，把人抓了。 同时，威宁侯府，也来了条子，京兆尹带着人四处抓人。 大过年的，京城内却是多了一份肃穆。 毕竟，京兆府抓的人不少。 有文有武，最大的一个，是四品文官，是工部一位员外郎，负责看管库存账目的。 风雪之中，一队内卫离开了京城，直奔江南而去。 不仅如此，还有几个临时征召回来的，御史大夫、刑部员外郎、吏部员外郎，连大理寺少卿都出动了，作为此次南下抓人的主力。 随行的有两个三品将军，手上有调动扬州囤兵的虎符。 第302章 喜迎新年 京兆府抓了人，王三爷才带着府兵离开。 但是，宫中派遣的一队御林军，却是直接留了下来，成为赵清虎府邸的护卫，负责保卫赵清虎以及其家人。 看了一眼宫中送来的信件，赵清虎将之焚毁。 五大盐商啊，没想到，自己还没出手，就倒下一个。 太子殿下也来了消息，雪花盐业，年后要大肆扩张。 反正南王在江南坐镇，这种台面上的竞争，谁也不怕谁。 暗地里的手段，皇室岂能怕了江南这些家伙？ 皇帝手中掌握的力量绝对不弱。 不管是台面上，还是台面下干脏活的，都不缺。 烧了信件，赵清虎也能过个好年了。 李家那老东西，也是蠢的可以，办法千千万，他选择了最蠢的一条路。 看来李成区区户部员外郎，在李家的地位不低啊。老爷子爱护孙子，情有可原，凌迟处死的时候，自己就不去看热闹了。 宫中送来的赏赐不少，年前，赵清虎还是在御林军的护卫下，出了一次门。 没办法，年前，他要去查看下暖棚内的红薯。 种下时间不短了，需要他亲自去看看，好辨别成熟挖掘时间，看是否能在年后，赶上跟土豆一起，送去江南种植。 暖棚内，炭火不停燃烧，赵清虎才进来，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浪。 没办法，外面天寒地冻，温差太大。 抖了抖身子，赵清虎快速把身上的厚棉衣脱了。 “老爷！” 鲁羊蹄见是他来了，连忙跑了过来。 “让你回府过年，你硬要留在庄子上，牛子跟香儿天天念叨你。” 鲁羊蹄憨厚一笑，“老爷放心，等这些红薯收了，我就有时间回府了。” 赵清虎看了一眼，红薯长的很好，枝叶繁茂，根系所在的地垄上，土地开裂明显。 扒开后，就能看到下面的大红薯。 结果情况不错，一根红薯藤下面有七八个，个头也不小。 “不错，再有半个月就能收获了。” 整个红薯地走了一遍，赵清虎颇为满意，估摸着正月初就能收获了。 刚好，赶上皇帝派遣南下的种植队伍，到时候把红薯也带上。 “老爷，要不挖一些回去？” 赵清虎摇头，烤红薯虽然味道不错，可大过年的，他们家不缺吃的，没必要。 除了红薯外，辣椒也开始开花了，可惜啊，第一朵花，全都要剪掉，后来长出来的，都是小小辣椒丁，还是娃娃呢，不能吃。 辣椒种子不少，种植在暖棚内的，有两亩地。 除此之外，赵清虎手中还有不少辣椒种子，等着开春后种植的。 “庄子上没出什么事吧？” “放心吧老爷，一切都好。” 他们庄子，人强马壮，不仅有庄户，还有不少会武的护卫。 里里外外，工坊、庄子、暖棚都被保护的很好，每天日夜都有人巡视的，杜绝外人闯入。 赵清虎又看了看绿竹村跟着来的众人，意外见到了王木匠。 “老王，你咋从工匠院回来了？” “别提了，我才刚刚回来不久，之前去了一趟辽东，这次可是冒雪回来的，差点被堵在路上。” 王木匠吐槽了一句。 去了一趟辽东，帮着矿场架设木轨、滑轮车。 现如今，王大师已经成了他闲暇之余的一些消遣，主业还是木匠。 没办法，工匠院内，木匠也有等级划分啊。 王木匠有了新的目标，他要成为木匠之中的大匠，甚至是宗师。 “要不跟我去京城过年？” “不了，媳妇儿子都在庄子上，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家老大在老家成亲了，给我来了消息。” 铁树开花啊，老王那大儿子，年纪也不小了，没想到也娶妻了。 “恭喜恭喜，回头我一定补上一份贺礼。” “多余，心意到了就行！” 一直到傍晚，赵清虎才回到了京城。 自此，他就没有出过门。 倒是年礼往来，他们家收到了不少节礼，杜真是忙的脚不沾地，要登记入库，还要回礼。 一些老相识，府上倒是早就准备了年礼，早早就送了去。 比如宋天赐的家，翰林院大学士府上；还有威宁侯府，目前在京城，赵清虎也就这两家老相识了。 他没有主动给人送年礼，可是京城内的官僚系统，传承下来的礼节，还是有不少人给他这里送年礼的。 皇家煤炭商会、皇家银行、雪花盐业的同事，其中不少都是官员，都给他送了年礼，当然要回礼。 甚至一些董事会成员，虽然是商贾，也都送了礼来，还是重礼。 户部侍郎陆帧、工部侍郎胡志英，都有节礼送来。 甚至是天南伯，这位伯爷家也很客气，送了一些猎物过来。 赵清虎看了一眼礼单的汇总，有些郁闷。 东西太多了，他们家怕是吃不完啊。 怎么办，送去庄子上？ “老爷，年后咱们家也要举办一些宴席才好。”顾凌轩提醒道。 无亲无故，举办什么宴席？ 他们家在京城，也没有亲戚啊，拜年就省了吧。 “老爷，三少爷他们不小了，还有大小姐，您总要跟京中之人来往吧？”见赵清虎不开窍，顾凌轩提醒了一句。 赵清虎扶额，好像还真是。 自家这些儿女，可还有没解决终身大事的。 对于这件事情，赵清虎心情很复杂，他不想太着急，可是大环境之下，由不得他不着急啊。 没了娘的孩子，自己这个当爹的再不上心，怕是真的要耽搁。 难怪京城每个府邸，年前都要大进货。 不仅是庄子上送货来，亲朋好友之间，也要大量送礼。 这是为了年后大家吃吃喝喝，乐乐呵呵做准备的。 “跟大郎商量商量，看着安排吧，到时候我来送帖子。” “好的老爷！” 不管世间发生什么，时间依旧流逝，大年夜也如期而至。 今年，是赵清虎在京城过的第一个大年。 祭祀了祖宗牌位，让孩子们遥遥祭拜了亡妻后，赵清虎大手一挥，开席。 今年他家可不仅仅是自己喝酒吃席，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呢。 好歹，如今又是官僚又是地主，还是大富商，赵清虎的大年夜，自然也要挥霍一番。 第303章 五郎成了香饽饽 今晚的年夜饭，杜真安排的很丰盛。 家里的席面，不再是一大桌子，从上到下也分了。 赵清虎的席面自然是最核心，一大桌子，就他一个人。 左右排开，一边是儿媳妇、女儿；一边是儿子，席面都不大，各色菜肴，量不大，种类很多。 厨房不停往这里送，一路上，都是用炭火在食盒之中暖着的。 除此之外，赵清虎还让杜真他们也摆了桌子，跟着自家人一起过大年。 每个桌子上，还有一个小铜锅，用炭火热着，是小火锅，可以烫点牛肉、羊肉吃。 天气虽然寒冷，可因为炉火多，整个厅堂连同外面的戏台，都是暖烘烘的。 炉火、暖气，将寒冷驱散。 今天，老天爷也给脸。 没有北风肆虐，也没有风雪呼啸，夜空内星星点点的星光，闪烁明灭，灿烂异常。 席面过半，宫中方向，有烟花绽放，色彩绚烂，声音洪亮。 “爷爷，有烟花！” 大狗子兴奋了，从凳子上溜了下去，跑外面看烟花去了。 赵清虎所在的位置，是能看清楚天空烟花炸裂的。 对比后世那千变万化，色彩绚丽的烟火，大渊朝的烟花有些单调。 但是，一样都很美。 今日，宫中有夜宴，皇帝赐宴群臣，一些皇亲国戚、勋贵大臣，会入宫夜宴。 赵清虎也接到了邀请，还是宏丰帝当面说的，被他婉拒了。 大年夜，他喜欢陪着家人。 宏丰帝也没坚持，而是派人送了一整桌席面过来。 得益于赵清虎发明的火锅吃法，今年皇宫内的夜宴，倒是有了一些不一样，至少，王公大臣，都吃到了一桌从头热到尾的席面。 不似往年，宫中的席面，菜端上来，没一会就冷了，而且，都是大荤大油，肉眼可见的，猪油都冻结了。 今年皇宫的席面，不仅有了锅子，还有了新鲜蔬菜瓜果。 一众大臣，连同诰命夫人，吃的都舒心。 宏丰帝也舍得，把赵清虎送进宫的新鲜瓜果蔬菜，用了一大半。 戏台上，换了两折热闹的打戏，赏赐的铜板都扔了两个箩筐，正席才算是结束。 之后，便上了茶点、果脯、瓜果。 赵清虎看了一眼娃娃们，又看了看天空，大概是晚上十点了，便让大郎把孩子们送回去。 祖宗们都在绿竹村，千里之外呢，不用全都守夜。 等到子夜时分，厨房送来了饺子，赵清虎入乡随俗，吃了一些，便也自顾自下去休息了，就让三郎他们几个还有精力的，自己闹腾吧。 反正今天闹再大也在自家府邸，不用担心。 一觉睡到大天亮，赵清虎来到正厅的时候，儿子、女儿们都来给他拜年，都拿到了大红包。 一连热闹了几日，等初三后，便有人陆陆续续登门。 来的都是赵清虎的下属。 连陆帧都来了，这位铁公鸡侍郎，不仅对别人抠门，对自己亦然。 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谁没买点赵清虎暖棚内出产的新鲜蔬菜瓜果？ 他家则不然！ 而且，陆帧不是一个人来的。 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还有他夫人，一大家子全都来了。还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厮下人，有三十多人呢。 “副会长啊，还是你这里好啊，啥都有。” 赵清虎无奈，你是脸都不要了。 堂堂户部侍郎，朝廷二品大员啊，至于这么节俭吗？ 还有，怎么不称呼我赵农令啊？ 反而称呼副会长，怎么，要说你财务司司长的身份，没有副会长高？是下属？ 煤炭商会，发给你的工资也不少啊。 就算你没在皇家银行挂职，可雪花盐业，陆帧是有挂职的，也是副会长，工资也不低，一年有三千多两银子呢。 “要不，带点回去，我这不缺这个。” “您太客气了，那属下就不客气了哈。” 还真是打蛇随棍上啊！ 赵清虎看了一眼陆帧的儿女，养的都不错，都是知书达理的。 三个儿子，除了小儿子，因为年纪小，目前看不出什么，另外两个少年，十四五岁，一身书卷气，面相随了他们娘亲，都是翩翩少年郎。 两个姑娘也是举止有度，蕙质兰心。 再看看自家的，几个猴子也就算了，也就是五郎还能坐得住。 大丫几个，倒是能拿得出手。 可嫁进陆帧家，赵清虎没这个想法。 一直等到初六，赵清虎也带着儿女们出门拜年了，先去了威宁侯府，再去了翰林大学士的家。 等到初十，赵清虎家办了堂会，请了侯府老夫人过来，也请了一些有往来的官员家属，比如陆帧家的，天南伯家的，翰林大学士家的。 今天家里面是真的热闹，前面是男人们的席面，杜真在守着。 后面是女人们的席面，顾凌轩在盯着。 有侯府老夫人坐镇，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赵清虎的后宅没有当家主母，书香四女，是不能出来的。 这种席面，让她们四个出面，那是真真打人脸，会往死了得罪人的。 秦氏有孕在身，只在席面上坐着，秀儿带着大丫她们，负责招待来做客的小媳妇、小姑娘。 赵清虎请了侯府老夫人过来，就是镇场子的。 毕竟，他们家的女眷，对京中规矩不了解，比之这些豪门，肯定是不如的。 若不是请动了老夫人，赵清虎可不敢举办后院的席面，他宁愿请男人们过来热闹，也不会自寻烦恼。 可没有女眷过来，三郎几个小子的婚事，他是两眼一抹黑啊。 赵清虎也着急，没办法，他今年就要让三郎去天津卫，打造大船，好远洋海外。 再不给他解决终身大事，他怕等三郎回来，带回来几个外邦儿媳妇。 或是金发碧眼，或是黑皮白牙，多刺激啊。 若是美洲的印第安人倒是可以，毕竟，有传闻印第安人有可能是殷商时期远渡重洋的炎黄子孙。 果然，宴席之后，赵清虎跟老夫人碰了头。 三郎、四郎这两个猴子，没几个人瞧得上。 倒是五郎，成了香饽饽。 不仅有举人功名，而且，还在威宁侯府的私塾读书，认识的同窗，那都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公子哥。 不少京中贵妇，看好五郎的未来。 “清虎啊！”老夫人突然话锋一转。 “老夫人您说。” “你家那大丫头不错，可舍得让她入侯府啊？” “啊？” 第304章 侯府子孙多啊 赵清虎有点懵，老夫人看上大丫了？ 一入侯府深似海啊，而且，侯府三位爷，下面没成亲的儿子也没几个啊。 入侯府，这有点冒险啊。 自行车上笑，宝马车里面哭？ 自家丫头，能在侯府后宅活下来吗？ 一瞬间，赵清虎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的大女主文，其中一大半还是虐文。 “这，让孩子们接触接触？” “怎么，瞅不上老身的孙子？” “哎，实不相瞒，老夫人，俗话说，嫁女当低嫁，娶妻当高娶，我虽然没这些想法，可自家几个丫头，都是乡野之中长出来的，入了侯府，啥规矩不懂，怕是会过得艰难。” 老夫人一愣，没想到赵清虎如此实诚。 “你也是为难，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但是话又说回来，老身不也是从乡野长大的？清水镇啊，我还记得竹溪内那一片荷花，小时候饿了，只能自己下河采莲子，还要避开地主家的下人，抓到了就是一顿毒打啊。靠着侯府，不管如何，总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赵清虎有点懵，大离皇朝末年，地主阶层如此霸道吗？ 竹溪里面野生的莲藕都要管着？ 地主掌控一切的世界，那是真的恐怖。 连山上的草木，人都要收费。 寻常农户，上山打柴，都要偷偷摸摸，抓住了就要罚钱。 一年四季没有饱腹之粮食，入冬了没有取暖的柴火，也难怪要揭竿而起，烽烟遍地。 “那就按照你说的，让孩子们接触接触。对了，五郎这小子老身看上了，你可不能答应别人。” 好家伙，不仅瞧上了自家大丫头，还看上了五郎啊。 赵清虎能怎么办？ 威宁侯府，那是一等侯爵，还是皇后娘家，太子的母族，是皇亲国戚啊，深受两代帝王信任，他总不能拒绝吧。 “老夫人能瞧上眼，是他们的荣幸。” “那就好，孩子们还小，咱们不急。” 过了初十，赵清虎也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自己努力了。 三郎、四郎这两个臭小子，没人瞧得上，自己还是去乡下给他们找两个媳妇吧。 “你两个混小子，天天在外面跑，可有认识的好姑娘？爹不在乎对方家庭出身，只要是良家女就可以。” 三郎、四郎抵着脑袋，一言不发。 实在是受不了赵清虎的眼神，三郎硬着头皮道：“爹，你不是说让我们可以等等。” “是啊爹，我不急，我还小！” 混账东西，还小？三郎都二十一岁了，四郎也已经十九岁了。 哎，的确还小，可在大渊皇朝，男子二十不娶妻，绝对要被人嘲笑。 也难怪一众贵妇人瞧不上。 谁家姑娘，不是及笄之后，就相看郎君，或是早早定亲，或是十六七就嫁做人妇。 能留到十八九岁的，京城富贵人家，还真的没有。 “罢了罢了，过了元宵，三郎收拾收拾，跟着太子殿下去天津卫吧。” “爹，我也要去。”四郎不干了，他也要去。 天津卫啊，能造船出海的地方。 爹肯定是想让三哥去海外，他要跟着。 “去吧去吧，你们两个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五郎被侯府定了下来，赵清虎不用担心。 毕竟以两家的关系，缔结秦晋之好，这在古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大丫的事情倒是麻烦，不过，只要自己不倒，能给大丫做个支撑，她即便入了侯府，也不会差。 就是，要请一个熟悉京中豪门规矩的女夫子来府上，教教大丫她们规矩。 不用烂熟在心，但是，至少要懂一些，否则是真的会闹笑话。 还要先问一问丫头的想法。 若是大丫不同意，那这门亲事赵清虎会拒绝。 把两个儿子打发走，赵清虎把大郎、二郎找了来。 “你们说说，老三不开窍，是不是不知男女之事，不知其中滋味啊？” “咳咳咳---” 大郎咳嗽了起来，老爹你是真的敢说啊，这么猛的吗？ 二郎则是偷偷瞅了赵清虎一眼，一看就是有事情啊。 “二郎，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听老四说，三郎跟几个商贾厮混的很熟，经常去天香楼。” 赵清虎眼珠子一瞪，好家伙，自己这个爹，洁身自爱。 没想到啊，让三郎这兔崽子，学会了勾栏听曲，瓦舍流连。 “不对啊，没见他夜不归宿啊？” “爹，他们白天去谈事情。”大郎给自家三弟遮掩了一句。 狗屁谈事情，不就是喝花酒吗？ 这还真是，自古传承的规矩，一样一样的。 “罢了，这小子不愿意也没办法，等他年纪到了，给他配个寡妇，看他还嘚瑟。” “爹，还是要想想办法，没个牵扯，我怕老三在外面野疯了。”大郎道。 赵清虎一想，还真有可能。 现如今，三郎一颗心就不在家里面，拘束不住他。 等他远洋海外，一趟就是两三年，还能收心吗？ 不能这样，不管如何，也要给他留下一条根。 娶妻不行，纳妾呢？ 反正他也不想着，三郎能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姑娘回来，提前纳妾，有个房中人，应该也无碍吧？ 想了想，最后赵清虎还是摇了摇头。 自家六个儿子，大郎、二郎做出了标准，没有纳妾。 可不能在三郎这里开了先河，万一有样学样，那自家这后宅，怕是天天要斗翻天，这是取乱之法，不可取。 “你们忙去吧，爹再想想。” 相看不成功，只能是找媒人。 等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赵清虎去了一趟煤炭协会。 找陆帧他们也问了问。 谁家有大姑娘啊，自己不嫌弃年纪大。 “副会长，给家里谁寻摸啊？”胡志英听了这个，立马就来了兴趣。 “我家三郎，都二十一了，散漫惯了，该找个人管着他。” “二十一，那年纪的确有点大。” 胡志英捋了捋胡须，赵清虎如今在京中地位，想要给他儿子找个媳妇，消息传出去，肯定有人愿意。 就算是嫡女不舍得，可庶女呢？ 赵清虎家的日子可不赖，谁不知道，那赚钱的香皂买卖，这位可是有股份的。 第305章 宗妇 赵清虎给三儿子找媳妇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男人的八卦能力，也不容忽视。 赵清虎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广撒网，才能有所收获。 他不知道的是，皇宫之中，帝后也在议论。 “要不，让那小子来尚公主？”宏丰帝道。 王皇后白了她一眼，“就你家那破规矩，谁愿意尚公主啊？” 提到这个，王皇后意见就很大。 也不知道太祖爷怎么想的，给皇家尚公主，立下了严苛规矩。 其一，尚公主的驸马，不能入朝为官。 就这一条，谁家好儿郎，愿意来尚公主啊？ 不仅如此，大渊皇朝的公主，从不下嫁。 公主招驸马，跟找一个上门女婿也没啥差别。 公主就住在公主府，成亲之后，驸马想要见一见公主，都要听公主的安排，请示同意后才能见到。 谁家两口子，如此过日子啊？ 太祖爷膝下就三个公主，如今，过得都不咋地。 长公主算是彻底放飞自己，跟驸马早就离心离德，各玩各的，也就是没有最后撕破脸。 二公主、三公主，也就是守着自己的公主府，好在膝下各自也有儿女，跟两个驸马也没什么感情。 太祖爷起于微末，膝下儿女不多。 三位公主，都是捧在手心里面，给了不少权力，都是有封地的，每年皇家给的俸禄也不少。 宏丰帝则不然，他膝下养大的公主可不少，就王皇后生的滴公主就有两位，其余妃嫔养大的也有六位。 八个公主，目前也就三个招了驸马，也是闹腾得很，让王皇后十分头疼。 自己两个宝贝闺女，一个十八、一个十六，还没招驸马呢！ “这是什么话，尚公主咋了？那都是凤子龙孙！”宏丰帝嘀咕了一句。 自己的闺女，自己不心疼，谁心疼？ “反正赵爱卿家的三郎也不入朝为官，让他尚公主刚刚好。” “你不是说，赵家三郎要远洋出海吗？”王皇后一句话，把宏丰帝给堵住了。 赵清虎说了，他家三郎、四郎，是要远洋出海的。 海上凶险，而且一去就是两三年，总不能让自家女儿，也去吃这个苦吧？ “哎，这好事，要便宜别人家姑娘了。”宏丰帝叹了口气。 赵清虎家，着实不错。 他都调查过的。 一来，赵清虎没有媳妇，嫁进他家，至少没有婆婆立规矩。 除此之外，赵清虎对待儿女，都是一视同仁，家里面子女也和睦。 ------ 赵清虎瞅了一眼来拜访的，威宁侯府的，长子嫡孙，老脸差点没绷住。 王三爷笑了，“这是我大侄子。” 我还能不知道这是你大侄子，老夫人坑我啊。 你说让孩子相看相看，你怎么没说，是你家的长子嫡孙啊。 这是威宁侯府世子的儿子，还是嫡长子！若无意外，未来是要继承威宁侯爵位的。 大丫嫁过去，要当家做宗妇？ 这是赵清虎从来没想过的。 威宁侯府的宗妇，即便是小世子夫人，嫁过去，朝廷也会有诰命下来。 侯府老夫人，就是一品诰命。 威宁侯府，可是三代不减爵位的！ 眼前这小子，若无意外，未来就是一等侯爵威宁侯。 他还真没了解过，威宁侯府的第三代。 没想到，侯府的长子嫡孙，竟然才十八岁。 生的倒是孔武有力，脸上也有军人的坚毅，看得出来，侯府是花了力气栽培的。 “上过战场？” “在南边打过倭寇！” 赵清虎瞅了一眼顾凌轩，小管家会意，带着小伙子下去了。 “三爷，咋回事啊？” 王三爷笑了，“我大哥年轻时候从军，当初国朝边疆不稳，虽然跟嫂子早早定亲，成亲却是有些晚的。” 赵清虎懂了，在外打仗，耽搁了成亲时间。 所以，侯府大房这个大公子，反而是三房孙子中，年纪比较小的。 至少，王员外的儿子，去年进士及第的王锡山，已经二十三岁了，儿子都三岁了。 “年纪不小了，不曾定亲吗？” “说来惭愧---” 小世子没定亲，还是他老子害的。 当初，他老子去了边疆，一去就是八年，十六岁去的，回来二十四岁了。 让他大嫂，白白在家独守空闺八年，成了京城内外的笑话。 他大嫂倒是乐观，还时常说，要谢谢他大哥，让她在家多做了八年姑娘。 偏偏，小世子也是从小在军中厮混着长大的，侯府对他的培养，也是走军中渠道，天南地北去前线。 所以，一些门当户对的姑娘们，家人担忧，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 前线毕竟凶险，侯府世子，八年能从前线活着回来，那是邀天之幸，多少人死在了前线？ 万一来个望门寡，岂不是坑害了自家女儿？ 如此，这小子十八岁了，依旧没有定亲。 侯府也着急啊。 谁也没想到，侯府老夫人，只见了两面，就相中了赵清虎家的大丫头。 两人年纪倒是合适。 赵清虎摸了摸下巴，京城这些高门贵女，结婚太早了。 十八岁，那都是老姑娘了。 大部分都是十二三岁定亲，十六七岁就成亲，十八岁之前，大都是为人母了。民间更盛，十三岁生孩子的都有。 这可不行，显得自家儿女，年纪都大了，是老光棍、老姑娘了。 第二日，赵清虎就去了宫中，直奔太医院。 太医院内，一众胡子头发花白的老太医，对于赵清虎的到来，十分惊讶。 这位农令，啥时候，对医术感兴趣了？ “农令，可是身体不适？” 太医院院正，头发胡子雪白的老太医，宫术业亲自出来招待赵清虎。 “院正，今年高寿啊？” “七十有五。” “您老不老实啊，这是养生有道啊！” “咳咳咳---” 宫术业咳嗽了几声，无奈道：“有些家传的养身方子。” 赵清虎瞅了一眼太医院，发现不管老少，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自己从网上学来的立地成圣的法子，跟医学有关系，说白了也没什么，就是防治天花，种牛痘的法门。 来京城后，太过忙碌，倒是把这件事情耽搁了。 天花，在古代可是夺人性命的恐怖瘟疫。赵清虎这个法子一出，不说立地成圣，在民间的威望，绝对会大大提升一个台阶。 “农令，请脉！” 见赵清虎失神，宫术业伸出了手指，提醒了一句。 赵清虎没拒绝，难得遇到一位医道圣手，自然要看看。 “院正啊，这女子怀孕生产，是不是年岁大些，便安全些？” 第306章 调查 宫术业微微皱眉，“从老夫接触的孕妇情况来看，似乎是有这个规律。” “院正啊，你们做医学的，不能如此轻忽啊！您老人家既然发现了，为何不调查总结，将其中规律找出来，得到一个合理的女子怀孕年岁，广而告之，减少因生产而死亡的妇人啊？那可是一尸两命！” 宫术业愣住了，不仅仅是他，就是其余太医院的人，也停下了手上的活计。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是啊，为什么他们没想到，从这个方向去调查，去总结。 一个人不行，那十个人，一百个人，一千个人，总能得到一些正确的规律啊。 “农令有何高见？” 宫术业在最初的震惊后，很快回过神来。 他知道赵清虎不会无的放矢，特意跑来跟他说这些，肯定是有所总结。 “我认为，女子要满十八岁，等身体全都长开了，成熟了，再成亲怀孕比较好，年纪太小，自己身体都没发育成熟，又要消耗能量去孕育下一代，这是不负责任的，也是危险的。十八岁若是不保险，那就二十岁。” “快，快把太医院的孕妇医案拿出来，就以十八岁为界限。”宫术业站了起来，连把脉都不把了。 赵清虎的身体，哪有这个重要啊。 这要是真的，那绝对是大事情。 “快去请一些经验老道的稳婆过来，我们需要数据；还有，派人去京城内统计，所有产妇的情况。” 赵清虎有点懵，把脉呢，怎么半途而废？ 见太医院的人，进进出出，全都忙了起来，赵清虎也是无奈。 好在，宫术业没有忘了他，很快就回来了。 老大夫尴尬一笑，自己这也太不专业了，正把脉呢。 再次请脉，细细给赵清虎看了看，宫术业捋了捋胡须。 “农令，您身体很好，阴阳调和，五气藏元，无需调理。” “那就好。” “院正啊，我提的事情您要上心啊，若是有了结果，上报朝廷外，也要快速见报，在大渊日报上刊登出来，让天下人都意识到这个问题，尽量避免悲剧发生。” “农令考虑的在理，老夫一定尽心尽力。” 虽然身体没毛病，可赵清虎也不能白来一趟，要了一些养身体的药丸回去吃。 宫术业不是说了吗，他们家有祖传的养生的方子。 能在古代，活上七十多，还如此鹤发童颜，身体倍棒，这好药不吃白不吃。 “农令，老夫还有一件事情。” 见赵清虎要走，宫术业连忙拉住了他。 “怎么了？” “老夫听说，工匠院内，各种工匠都有，算起来，我们学医的是不是也能囊括其中？” “这是自然，医道乃大道，救死扶伤，若是能发扬光大，是天下人的福泽。” “不知农令对于医道还有什么建议？” 赵清虎想了想，在宫术业耳边低语了几句，这才离开了太医院。 宫术业有点懵，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是，他确定，自己没听错。 赵清虎声音虽然小，可他吐字清晰，一字一句他都听得真真的。 医道要发展，他们的望闻问切，能从外看出许多问题。 但是内部呢？ 要给人治病，是不是要了解，人体的所有构造。 光有一个穴位图有什么用？把脉又能百分百准确吗？ 人体是如何构造的，骨骼、肌肉、血管、脏腑、器官，一切种种，都要了解啊，从粗略方向了解还不够，还要从细微处了解。 赵清虎走了，留给太医院的东西可不少。 有了赵清虎的肯定，太医院，完全可以去工匠院挂名，成为工匠，别的不说，待遇肯定会提升的。 宫术业把几个老家伙找了过来，提到了赵清虎最后的提点。 “这---” 一个老大夫有点懵，“难道要活剖人体？” 宫术业一瞪眼，“你咋就不会转个弯呢，活人不能解剖，死人呢？” “昔年神医华佗，不也要给曹操开脑，活人剖开，也不一定行不通。” “还是先刨死人吧，刨开活人，死了怎么办？” “也不一定要解剖人体，农令说了，咱们可以用动物练手。” “咋解剖啊，用斧子，还是用杀猪刀？” “咱们是大夫，岂能如此粗俗，当然要弄一些精细工具。” “皇宫内总不好解剖，要找个地方。” “农令说了，我们大夫学医的也是工匠！他的话，工匠院那几个老顽固，谁敢反对？让他们给咱们批钱，批地方。” “那就以这女子怀孕年龄为契机，咱们医家也应该发发力。” ------ 赵清虎去了太医院，牵动的可不仅仅是太医院。 皇帝、皇后，很快都接到了消息。 而且，太医院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人好奇。 这些家伙，竟然开始大量统计怀孕妇人的情况。 宏丰帝好奇，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找人来问。 倒是王皇后，事关妇人，还是怀孕的女子，身为皇后，自然要出面关心。 母仪天下，可不仅仅是一句恭维。 “皇后娘娘！” 宫术业见王皇后呆愣住，似乎眼中还有泪水，有些慌，这是咋了？ “院正，你所言可是真的？”王皇后回过神来，严肃问道。 宫术业点了点头，“娘娘，目前虽然只有太医院的医案，可从大量医案中能看出来。女子满十八岁后再孕育孩子，的确更安全。而且，孕妇年纪太小，即便能平安产下孩子，夭折的概率也会很大。” 王皇后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泪水。 “是了，我那可怜的妹妹，自小身体就虚弱，十六岁嫁做人妇后，一尸两命！” 宫术业脖子一缩，他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 “娘娘节哀！” “过去这么多年了，本宫也是触景伤情而已，无妨的！这件事情，攸关天下女子，本宫一定要过问，院正你们不可马虎。” “娘娘放心！” ------ 晚上，帝后一起用餐的时候，宏丰帝听了皇后的叙述，有点懵。 “还有这种说法？” “太医院都查了，八九不离十，而且是赵农令说的，还能有错？” 宏丰帝沉默，听说赵清虎最近为了儿女的亲事忙的很。 不会是他想要多留女儿在家几年胡诌的吧？ 第307章 震动朝野 仔细想想，这件事情，还真不是小事情。 若真的，女子成年后再怀孕，安全系数提升。 那朝廷势必要更改律令，提升女子成亲年纪，以此来避免悲剧发生。 一旦如此，会带来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大渊皇朝人口增长的事情。 “这---” 宏丰帝有点麻爪，如今，他的大渊皇朝可是欣欣向荣。 即便有小冰河期这等天灾人祸压着，他依旧有自信。 开疆拓土，创造盛世，没有大量人口可不行。 还有，赵清虎给他上了折子。 那红薯，不对，宏丰薯的亩产也出来了，有四十石，比土豆还恐怖。 这件事情，目前还没公布呢，否则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倒是工匠院，已经派人带着种子南下，直接去了广西，要培育出一批种子来。 可转念一想，若是女子生育，能提升安全性，对于人口的增长，又是大大有利。 哎，左右取舍都难啊。 这就是朝政的麻烦所在。 “怎么了？” 同床共枕几十年，王皇后很快就从宏丰帝的面部表情，看出了他的忧虑所在。 “没什么？” “你我夫妻多年，陛下何必这样！此事若是太医院证实了，陛下若不愿意颁布新令，本宫便下懿旨，这件事情关乎天下女子安危，本宫不能不管。” 宏丰帝无奈，“朕也没说不答应啊。” 太医院的事情，自然瞒不住人。 毕竟，出动的太医太多，还是在全京城统计。 不仅如此，连京城内一些医馆都参与了进来，各自也拿出了自家的医案。 具体的事情，大家还不清楚。 但是大致的情况，还是知道的。 赵清虎去了一趟太医院，说了女子怀孕的事情。 虽然很无厘头，可从太医院的反应来看，这些医道大家，是支持女子十八岁之后成亲怀孕的。 虽说朝廷目前还没有动静，但是，整个京城的氛围已经变了。 很快，京城的道观、佛寺，迎来了一大波客人。 都是重新核对八字，核对婚期的。 听说有些新婚的小夫妻，遭受了来自公婆、岳父岳母双方面的警告。 一些年纪大的妇人，见多了女子生产的悲剧，听了这个消息，更是泪流满面。 威宁侯府内，老夫人就哭肿了眼睛，把老侯爷赶出了房间。 老侯爷也是叹气不停。 他就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心疼都来不及。 当初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把二女儿那么早嫁出去呢？ 叫来府医，问了情况。 “侯爷，这件事情还要看太医院最后的调查结果。” 威宁侯抬眼，“老李，你是府上老人，行医也有三十多年，就你所见如何？” “这---” 府医沉默了，之前没人说，谁也没在乎这个问题。 可是如今太医院大张旗鼓调查，这些老大夫，自然也有自己的认知。 女子年纪小，尚未成年，身体发育不足，自己都需要大量营养，若是此时孕育孩子，身体好的问题不大，可是身体差些的，那真的是走鬼门关！ “哎！” 老侯爷叹了口气，人老精啊，府医如此表现，显然是支持太医院观点的。 “侯爷，此事---” 府医想要劝上一两句，可最后又说不出口。 怎么说，难道说他们这些行医的失职，没从这方面想过？ “无事，下去吧。” 等人走了，世子才站出来，“爹，二妹的事情不能怪你们，毕竟之前也没人意识到这些。” 常理而已，谁能知道，里面还藏着这种事情？ 二妹十六岁出嫁，在京城绝对不算早。 十三四岁成亲怀孕的女子，比比皆是。 威宁侯摆了摆手，自己活了这么大年岁，什么看不透，无需劝说！ 只是听了这些，难免有些惋惜。 若是赵清虎能早出生几十年，早点让世人知道这些，能避免多少悲剧啊。 几家欢喜几家愁，对于这个消息，最关心，也是最在乎的，自然是待字闺中的姑娘们。 原本十六七岁就要嫁人了，如今好了，能等到十八岁，甚至传闻说，赵农令说的，最好是二十岁。 公元二十五年，未出正月，赵清虎闹出来的第一个大新闻，就是女子成亲年龄的事情。 朝野上下，都在议论。 这件事情，可是关乎国朝人口的大事情，谁都不敢怠慢。 太医院的奏章，很快就到了门下省，摆在了暖身殿的御案之上。 宏丰帝，左右丞相，几位大学士，脸色都不是很好，有些严肃。 太医院翻阅医案，收集稳婆、怀孕妇人的情况，最后得到了一些规律。 女子成年，满十八岁后，怀孕产子，医案一共两千六百三十七个，出问题的就有七百四十二人。 而未满十八岁的，医案有三千六百七十九个，出问题的有一千六百七十四个。 不仅如此，女子未成年，诞下的子嗣，大多先天不足，夭折高达六成。 此外，对京城现有孕妇的情况调查，年龄越小，孕育子嗣，大部分都有中气不足，营养不良的情况。 “这---” 拿到这些汇总数据，宏丰帝都麻了，甚至都不敢将之公之于众。 谁都知道，女子生产是过鬼门关。 可这真实的血淋淋的数字公布出去，天下女子，万一惧怕了，不成亲生子怎么办？ 他一个男人，看了这些，都感觉震撼。 “陛下，女子成亲年龄的确应该提升，而且要纳入律法之中。”左相道。 这一次，右相也没反对，几个大学士，各自沉默，显然是支持的。 大家都是有女儿的，不心疼别人家的女人，自家女儿总是心疼的。 就一条律令，能避免多少女子因为怀孕而丧命啊。 那可是一尸两命，人间悲剧。 “如此，那就准太医院所奏！男女成亲年龄最低为十八岁，鼓励二十岁成亲！此外，让太医院写个好看一些的章程，登上《大渊日报》。” 真实的数字，触目惊心，宏丰帝实在是不敢公之于众。 还是让太医院辛苦些，从医学上用点力气，给这条律令包装包装吧。 “陛下，定立律令容易，可风俗习惯难以更易。”右相道。 “右相多虑了，父母之爱子，乃人之常情，朝廷有了律令，让下面多宣传宣传，明正法典，申明厉害，即便有顽固之辈，也是少数。” “此言差矣，寻常百姓家，女子地位低下，加之传宗接代的责任，怕是会有抵触。” “皇后娘娘驾到！” 第308章 奖励 “参见娘娘！” 诸多大臣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来暖身殿的次数，屈指可数。 就算是老臣如左右丞相，也很少见。 不曾想，今日娘娘竟然来了，还是在他们议政的时候。 大渊朝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 王皇后也是其中典范，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干预过朝堂。 若非如此，这几个文官可不会这么客气。 在宏丰帝旁边落座，王皇后率先开口。 “祖宗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但今日之事情，关乎天下女子，本宫身为皇后，不得不过问。” 这个理由摆出来，谁都没话说。 天分阴阳，皇帝为阳，皇后便是阴，坐上这个位置，便是天下女子表率。 右相把自己的担忧说了一遍。 女子十八岁成亲，富贵人家，自然可以做到。 毕竟，娘家有余粮，多养女儿几年也不是问题。 可一些贫苦人家，多一个人吃饭，那就是多一个负担。 而且，自古以来，炎黄传承有序。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的责任，大家都看得很重。 儿子大了，当父母的自然要给他娶妻生子。 这种事情，朝廷定下律令容易。 可让百姓全部遵守，大面积移风易俗，十分困难。 若是强行执行，下面怕是要乱糟糟的，出现许多问题。 “此事简单，朝廷做出奖励便是！女子满十八岁成亲，朝廷奖励一百文如何？” “嘶！” 宏丰帝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个女子成亲奖励一百文，那整个大渊皇朝，一年怕是要花出去上百万两白银。 国库扛得住吗？ 此时此刻，宏丰帝很希望陆帧能在这里。 这个铁公鸡在，让国库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他肯定要跳出来反对。 可惜，陆帧不在，户部侍郎，寻常情况下，没资格来暖身殿议政。 加之，谁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突然来这一手。 这种事情，也没人意识到，跟户部有关系啊。 就把女子成亲年龄提升，便要国库花出去百万两真金白银，还是每年都要的花销，这不合理啊。 “十八岁之前便成亲的，罚钱便是，一进一出，大概就能抹平！”王皇后道。 “不可啊皇后，罚钱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出现在律令之中，否则下面必定乱了。”左相连忙站出来劝阻。 这奖励，就很让人头疼。 这笔奖励，下面还不知道要怎么玩花活呢。 罚钱？天爷啊，那可真是开了一个口子，让下面的人，找机会去钻研贪墨。 跟钱财有关系的朝政，都是要慎之又慎的。 这女子成亲年龄，原本就不好掌控。 真要是碰到了贪官污吏。 你家女儿三十岁成亲，他也能指着新娘子，说你只有十三岁。 王皇后笑了，要的就是这个。 “放心，奖励的银钱，不让国库出！” “这---” 宏丰帝额头冷汗直冒，不让国库出，难道要内库出？ 朕的内库虽然有些钱财，但是，也扛不住一年一百万两往外掏啊。 多少家底，也扛不住这样挥霍啊。 “这件事情本宫来办，在京城成立大渊妇女救助会，号召天下妇人捐款捐物，就奖励女子合法年龄成亲之用！当然了，朝廷也要支持一二，诸位臣工，还有陛下不会一点爱心都没有吧？” “呵呵！” 宏丰帝松了口气，同时干笑了一两声。 王皇后，啥时候这么多想法了？ 这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啊！ “皇后放心，等大渊妇女救助会成立，朕一定第一个捐款。” “这就好。” 让国库出钱，王皇后也就是想想。 这笔钱太多，每年一百多万两，真要是让国库出，万一拿不出来，岂不是有损国体。 可是不出钱奖励，右相担心的也有道理，下面推行不下去，想要短时间内，移风易俗，十分困难。 王皇后找到了赵清虎，才得了这么一个办法。 一百万两不难凑，朝廷出一些，他们这些贵妇们出一些。 而且，还能用妇女救助会，把全国妇人组织起来。 一人之力有限，众人之力无穷。 别说是一年一百万两，到时候怕是还有富余，还能做许多事情。 皇后愿意出钱奖励，谁也没反对。 就是不知道，皇后能从陛下的内库中，掏出多少银子来？ 这件事情，朝廷的办事效率很快。 太医院的折子，是正月二十日见报的，第二日，便紧跟着朝廷更改的律令。 男女满十八岁才能成亲！不仅如此，还宣布了皇后娘娘成立大渊妇女救助会的事情。 由皇后娘娘，还有京中一百六十四位有诰命在身的妇人出面组织的。 第一笔捐款，皇后娘娘就捐出了贰拾万两体积钱。 而且，妇女救助会，第一个结合的，就是官媒。 没有官媒，这件事情可办不了。 大渊妇女救助会成立之日，皇后娘娘亲自带着后宫嫔妃们出宫。 不仅如此，京中有头有脸的，或是富贵之家，或是勋贵之家的夫人们都来了。 女子只要愿意出来，聚集在一起，她们的智慧也是很恐怖的，而且财力也不弱。 “启禀娘娘，皇家煤炭商会董事会的夏公公来了。” 王皇后好奇，一众命妇也投来了关注。 “今日他为何而来？” “说是赵农令出面，组织了一场煤炭商会董事会的慈善晚宴，一众董事各自捐献了一些善款，是给咱们妇女救助会的。” “好啊！” 王皇后大喜。 她可是早就听说了，煤炭商会这些董事会成员，非富即贵。 这些家伙，随随便便手指缝里面漏出来一些，就有不少。 “兰秀，你来！” 赵清虎家的大丫头上前，福了一礼，“娘娘。” “你爹可有提过此事？” “爹有提到，说娘娘成立大渊妇女救助会，庇护天下女子，乃是大功德之举，董事会的慈善捐助不过锦上添花。” “你爹是个好的。” 等夏公公，把一个箱子端上来，打开后，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皇家银行发行的银票。 “娘娘，这是煤炭商会董事会的慈善捐款，一共四十七万六千八百两。” 第309章 妇女救助会 王皇后面露笑意，果然啊，赵清虎出手，就不是小手笔。 四十七万六千八百两，加上她们捐献的，光是京城筹集的善款，已经超过一百万两。 按照赵清虎的说法，这笔钱，除了日常奖赏外，大部分是不会第一时间花出去的。 完全可以用这笔钱来钱生钱，等到妇女救助会，每年的收入，都能达到一百万两，那就完全无需朝廷补贴。 “煤炭商会的美意，本宫代天下女子收下了，代本宫谢谢你们副会长。” “娘娘您言重了！” ------ “娘娘，来了一些女子。” 此时，又有婢女上前，报告了一个消息。 见那婢女神情似乎有异，王皇后好奇。 “发生何事，是谁来了？” “她们是房山煤矿的工人，说是听闻娘娘今日在京城成立大渊妇女救助会，为天下女子撑腰，便自发来了。” “房山煤矿的工人？” 王皇后来了兴趣，她都不知道，房山煤矿，竟然有女工人。 “快请她们进来---不对，稍等！” 王皇后看了一眼众人，聚集而来的，都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高门贵妇，或是世家小姐。 身上是绫罗绸缎，头上是金钗宝石，满身的富贵。 煤矿上的工人，肯定是比不了的。 可是，对方也是为了天下女子而来。 “母亲？” 王皇后一时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下意识看向了威宁侯府的老夫人。 “不着急，这样，让孩子们都去偏殿，就留我们这几个老太婆陪着娘娘。” “好，母亲这个办法好。” 一声令下，很快，一众女眷便去了左右偏殿。 正殿之内，只剩下王皇后，还有六位老太太，都是头发雪白，上了年纪的老夫人，自带一副慈爱面容，身上也没什么华贵首饰。 不一会，来自房山矿场的四个女工，在宫女的引导下，来到了大厅内。 “民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时间虽然短促，但是，路上还是有人教了她们规矩。 “免礼，快平身！” 等四女女工站了起来，王皇后仔细打量了她们一番。 一个年岁大一点的，应该有三十多岁，是个胖妇人。 除此之外，三个女子，都是年轻姑娘，看着像是云英未嫁的年纪。 “快，赐座！” 王皇后还是挺激动的，她常年在宫中，还真的没见过百姓家的女子。 人老精，鬼老灵。 等人落座后，还是几个老夫人先开口，询问一些情况。 了解之后，就是王皇后，心中也颇为讶异。 四女在煤炭商会，都是有正式工作的。 一个是厨娘，还考了二级厨师，是真正的匠人。 另外三个，都是矿场上的洗煤工，别看她们是女子，吃饱了饭，力气一点不比男人差。 女工们没啥心眼，几句话，就被套了话，连家里面的情况，都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说了。 不仅如此，她们是代表房山煤矿，二百三十四位女工来的，拿来了三百七十四两银子的善款。 皇后娘娘，在京城成立大渊妇女救助会，为天下女子撑腰。 不仅如此，还要奖励成年后再成亲育子的女子。 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也许还不知道其中的意义。 煤炭矿场上的女工可不一样，矿场上，是鼓励她们读书识字，每天的大渊日报，她们也会看，也会讨论。 正因如此，她们才知道，这大渊妇女救助会，对天下女子的助益。 这才凑了一笔善款，特意派了四个代表过来。 王皇后看着眼前煤炭银行发行的银票，心中感慨万千。 “你们都是好的，等有空了，本宫一定去房山煤矿，看看你们工作、生活的地方。” “那太好了，娘娘您要是来，我们工友一定开心。” “那就说好了。” 王皇后决定了，妇女救助会，第一个分会，就在房山煤矿镇开设。 妇女救助会的成立，在京城掀起了一些风浪。 毕竟是皇后娘娘出面，京中诸多诰命夫人参与其中。 不仅如此，还有之前几日，大渊日报上，关于女子成亲年龄的政令。 这两件事情是联动的。 一直等到下午，汇聚而来的妇人们，才逐渐散去。 马车上，礼部尚书家孙女，看向了自家祖母。 “祖母，那些女工人，似乎跟寻常人家的女子有些不一样！” 老夫人笑了，“如何不一样了？” “孙女看不太懂！” “傻孩子，她们的确不一样，不仅跟寻常人家的女子不一样，跟咱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女子，也不一样！” “祖母，孙女不懂！” “她们可以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养活自己，不仅如此，甚至可以养家。”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归根究底，便是女子要养活自己，在家需要靠父亲家族，出嫁之后靠丈夫养活，丈夫死了，便要靠儿子养活。 煤炭矿场的女工不一样，她们靠自己养活自己。 有了钱，就有了底气。 她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女眷，不也要比一个嫁妆丰厚？ 娘家对女儿好，陪嫁的嫁妆，就能养活女儿一辈子，从生到死的东西都准备上。 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女儿外嫁后，不用靠着婆家人，也能自己养活自己。 这是他们富贵人家，给自家女儿的保障，求的就是她们外嫁后，不靠着别人也能活，有底气。 这些女工人的底气，又有所不同。 她们的底气，不用别人给，而是自己靠双手创造的。 “乖囡，妇女救助会有很多工作岗位，不如你也去试试？”老夫人开口道。 “祖母，我能行吗？而且，祖父他们会同意吗？” “哼，有你祖母在，看谁敢反对？” 外面如何，老夫人不知道。 可在他们家，全家上下都要听她的。 老东西也不能反对，不就是让孙女去工作吗，怎么不行？ 妇女救助会，工作的可都是妇人、女子，做的也是大好事，是积攒功德的，谁敢反对？ “那孙女去试试？” “明天就去，妇女救助会除了京城的总会，还有全国的分会，乖囡你若是愿意，全国各地都能去的。” 小姑娘双眼一亮，全国各地都能去？ 第310章 往前迈出一大步 “累了吧？” 坤宁宫内，宏丰帝笑着看向王皇后。 “不累，今天开心！” 王皇后满脸笑容，感觉今天过得最充实。 跟宏丰帝分享了妇女救助会成立的盛况，说到激动处，王皇后都站了起来。 宏丰帝感慨万千，多少年了，自家这皇后，没这么激动过了？ 似乎看到了年少时，她纵马驰骋，挥舞长枪的英姿飒爽。 “什么，还要去房山矿场？” 听着听着，宏丰帝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好端端的，怎么还要外出啊，房山矿场也不近啊，朕还没去过呢。 “房山矿场也不远，早点出发，当天就能回来。”王皇后道。 “舟车劳顿，你多少年没出过京城了？” 王皇后一愣，随即怒了。 “本宫活这么多年，还真的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 宏丰帝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好像还真是。 “不行，本宫一定要去！大渊妇女救助会，第一个分会就在房山煤矿，到时候本宫要去剪彩。” “好吧！” 宏丰帝眼珠子一转，大不了到时候，朕也跟着一起去。 “妇女救助会的工作不少，我要经常出宫。” “这怎么能行，堂堂皇后，岂能经常出宫，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有什么危险？我工作很忙的，皇上您要是没事，就去其他姐妹处，本宫要忙了。” 宏丰帝被赶出了坤宁宫，欲哭无泪。 赵清虎这挨千刀的，出的什么馊主意。 就算要成立大渊妇女救助会，随便在宫中找一个诰命夫人出面主持就好，怎么能让皇后出面主持？ 赵清虎也没办法啊，皇后娘娘亲自上门询问，他能不想想办法吗？ 强行推行男女满十八岁成亲，的确有大问题。 朝廷惩处，也就只能是打板子坐班房，罚钱那是万万不能。 这种跟老百姓有关系的律令，一旦有罚钱的项目，那必定是万千百姓破家灭门。 让官府去奖赏，从国库内出钱，且不说满朝文武不会同意。 每年的花销，朝廷也不一定扛得住。 成立妇女救助会，以皇后娘娘的身份来办这件事情，只要有十几年，就能移风易俗。 而且，妇女救助会成立，有利于提升女子地位。 日后，大量女子出来工作，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为此，赵清虎还出面，把煤炭商会董事会成员组织了起来，举办了一场慈善晚宴。 这些家伙是真的大方，也是真的有钱，一场晚宴而已，便筹集了数十万两善款。 自家的儿媳妇、女儿也都去了，听说还拿了不少私房钱出来捐款。 “爹，太子殿下说了，下月初就出发。”三郎道。 赵清虎点头，“到时候你跟四郎过去，要带什么人，自己找杜真去。” “知道了爹。” 远洋出海，可不是小事情。 除了打造大船外，还要筹集货物，训练水手，确定航线，最重要的就是武装力量。 宏丰帝让太子殿下亲自去天津卫督办此事，也是真没人了。 太子殿下离开之前，赵清虎还有一件大事情要干。 盐会的人出手刺杀他，虽然朝廷处理了，可是自己还没报复呢。 李家虽然没了，李老爷子更是在菜市口被活剐了，听说刮下来的肉都被百姓分食了，凄惨的很。 可江南盐会还在啊。 朝廷外派出去，查抄李家的人马还没回来，也不知道，陛下家那老二，封号武王的皇子，最后能带回来多少钱财。 朝廷针对的只是李家，五大盐商之一而已。 赵清虎接下来要出手，先给江南盐会的地基松松土。 一点点出手，终有一日，能把江南盐会的根基挖掉，把趴在大渊皇朝身上吸血的，江南集团，彻底抹平。 “凌轩，备车，去雪花盐业！” 赵清虎接下来的大动作，就是从雪花盐业入手。 皇家煤炭商会玩的股权交易，是小范围内的，毕竟所有股权加起来，也才一万股，能进来玩的都是有钱人。 股票这东西的聚财效果十分恐怖。 雪花盐业要快速拓展，本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股票交易，也不用什么高深技术手段。 前世的时候，荷兰的第一个股票交易市场，似乎也是在这个历史阶段筹建的。 自己来了大渊皇朝，以雪花盐业为开端，弄一个股权交易市场，聚集天下之财，有何不可？ 反正宏丰帝是同意了。 毕竟，老皇帝从煤炭商会的股权交易市场内赚了不少。 听说要把雪花盐业也股权化，他自然是乐意的。 自己手上有干股，纯赚啊。 赵清虎给他们解释了一番，宏丰帝原本承诺的，雪花盐业的二十年股权，先稀释。 一成算作十万股！ 后续卖出去的雪花盐业的股权，一股底价十两银子。 卖出去多少，就叠加多少股权。 反正，这个股权跟雪花盐业的管理是分开的。 甚至是董事会都不用成立。 只是个快速敛财的手段而已。 等大渊皇朝拥有足够财富了，要把雪花盐业完全收归国有，也可以花钱，把所有的盐业股份全部回购。 反正朝廷才是政策制定者，完全可以变通。 宏丰帝就盯着赚钱，反正答应的很爽快。 倒是太子殿下，作为雪花盐业的第一负责人，详细听了赵清虎的解释，消化了两三天时间，才认可了这个办法。 股权销售，对雪花盐业有一个大好处。 那就是，把更多的利益相关者纳入其中。 就算是江南，也能吸纳进来一批人。 有了这些人，雪花盐业在江南的推广会更加顺利。 毕竟，那都是雪花盐业的股东了，雪花盐业在江南扩展业务，你能不支持？ 江南盐会，毕竟只是盐商。 整个江南的力量错综复杂，可不仅仅只有盐商。 甚至，仇视盐商的力量也不是没有。 一旦雪花盐业聚集了大量财富，就能快速新办盐场，开设雪花盐店铺。 二月初一，《大渊日报》头版头条，就是雪花盐业要挂牌，股权出售的事情。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第311章 股票交易 雪花盐业的股票，拆分后，皇家三十万股、国库三十万股、威宁侯府十万股、南王十万股、赵清虎二十万股。 这其中也是有区别的，皇家、国库，都是永久股份。 而赵清虎三家，则是二十年分股权书。 二十年后，这部分股权，是要回归皇室的。 并非是回归国库，而是回归皇室。 陆帧对此，颇有微词，可惜，没能硬过宏丰帝。 因为股权时间不一样，所以，赵清虎他们手中的股权，是不能在股权市场交易的。 当然了，若是国库愿意出钱，赵清虎不介意，把这笔股权卖给国库。 所以，他给留了一个口子。 雪花盐业，每年的盈利，估算是五百万两。 考虑到，若是股权交易市场不温不火，卖出去的股权不多。 所以，在设定规章制度的时候，就要提前考虑好。 每年雪花盐业对散股的分红，是有限额的，不能超出雪花盐业出售股权所得二成。 而雪花盐业出售股权所得的钱财，其一就是用来拓展雪花盐业业务的。 其二，则是归入国库以及皇帝的内库。 至于赵清虎他们三家，无权分润这笔钱财。 敛财太多，也不好看。 不管是赵清虎，还是威宁侯府，都不想再一次性从雪花盐业拿走数百万白银，太坑。 皇帝老子眼皮子底下，老尸几百万、几百万白银往自家账户上划拉，想想就吓人。 就算是宏丰帝不在乎，陆帧也不会同意啊。 去年雪花盐业分红的时候，陆帧就很有意见。 虽说，赵清虎提供了制盐方法，威宁侯府出工出力，但是，你们也不能赚的太多啊。 富可敌国，在这个时代可不是好事情。 国库穷的叮当响，年年亏空，你们好意思吗，赚这么多利润？ 对于陆帧的说辞，赵清虎几个嗤之以鼻。 国库有没有钱，他们能不知道？ 皇帝的内库也有钱，你陆帧怎么不去掏？ 赵清虎还真是冤枉陆帧了，这位户部侍郎，是历任户部主事中，从宏丰帝内库中，掏出最多银子的。 雪花盐股票交易市场，就在煤炭商会总部旁边。 煤炭商会的股权交易，目前还是小范围有钱人的游戏。 迟早，这两个交易买卖是要融合在一起的。 太子殿下，拿着雪花盐业的公章，在股权凭证上盖了章。 今天分配的一百万股，是干股。 赵清虎拿到了自己的，扫了一眼，上面标明了，二十万股，二十年的股权。 至于其余的股权交易，则是放在交易市场，有专门的交易公章。 “这一次不知道有多少江南的人来购入股份？”陆帧道。 “且看看吧，一两日就能出结果。”王三爷道。 大户肯定是早早下场，而且，第一批出售的股权并不多，准备的是两百万股。 印刷工坊，按照最大一千，最小一股，印刷了不少股权凭证呢。 太子殿下在东宫找了不少太监，这几日都在盖公章。 “对了，朝廷远洋的船队，国库不出钱吗？” 赵清虎看向陆帧。 远洋的事情，宏丰帝同意了，左右丞相也点了头。 但是，赵清虎昨天接到的消息，国库竟然舍不得出钱。 陆帧尴尬一笑，“可不是本官不愿意出钱，是文武大臣廷议后，反对出资。” 朝廷要用钱的地方也多，今年宏丰帝还决定开恩科，多举办一次秋闱，给朝廷补充更多官员。 现如今，朝廷推动的项目太多，缺人啊。 京城内等着当官的进士已经不够分配，下面一些州府，甚至都要吸纳举人进入官僚系统。 实在是缺人啊，官员不够用。 光是一个全国仓库系统，就要吸纳数百名官员进来。 他们的俸禄、品阶、权力虽然无法跟巡抚、知府、知县这条线上的官员相比，可好歹是官员啊。 多了这么多官员，吏部、御史台的监督考核成本自然会提升，也是需要人的。 去年科举，诞生的两百多个进士，一个都没有外放，全都被京中六部吸收了。 类似翰林院这种清贵衙门，甚至都抢不到人。 谁还有闲心思去整理朝廷馆藏图书啊，给皇帝陛下服务的翰林学士也不用太多。 左右丞相一挥手，六部侍郎冲上去，翰林院大学士、御史大夫，根本就抢不赢。 最后还是宏丰帝出面，弄了十几个进士加入御史台。 御史台要监管全国三十六路，人少了可不行。 就这样，御史台台尊，还天天在早朝上抱怨，御史不够用。 全国三十六路，即便剔除直隶，每一路只有两三位御史负责，这如何够用，根本忙不过来。 按照御史台的说法，如今他们的工作量，每个州府，至少都要配备一名御史，把监督的工作彻底抓起来。 赵清虎对此，表示绝对支持。 一个州府一名御史他都嫌少，就应该把御史台彻底发展起来，成为监督整个官僚系统的有效机构。 不仅如此，还要弄一个监察机制，把吏部、刑部、大理寺都囊括进来。 抓贪官，啥时候都不能放松。 特别是如今，大灾大难频发，朝廷又重政盈朝，事情很多，当然要更多的人来负责监管。 进士不够，就把举人纳入进来。 官僚系统俸禄太高，国库养不起？ 一年一百两可以，一年二十两不也能养活一家人？ 国库钱多得很，一点不缺钱。 正因如此，宏丰帝跟群臣商议后，才决定今年增加一个恩科，再选拔一批人才上来。 反正，国子监祭酒是忙起来了，下面各路各府的学正、教俞也都接到了消息。 赵清虎没再多言，国库不出钱，等远洋贸易赚钱了，可别想着来分润也一杯羹。 宏丰帝到时候怕是要赚一个盆满钵满，老皇帝赚取私房钱可一点不手软。 雪花盐业，是在二月初五，挂牌开始出售股权的。 第一批，两百万股，全都是京城出售。 江南也有计划，一百万股的股权凭证已经在运送到江南的路上。 到时候，南王会在江南开办一个雪花盐业的股权交易中心。 赵清虎原本有些犹豫，可惜，不管是宏丰帝还是陆帧，那赚钱都是丧良心的。 只要能聚财，分润一些权力给江南，他们一点不犹豫。 反正，江南六道，大渊皇家银行的分行已经开始动工，完全可以主导江南的交易。 第312章 大卖 除此之外，运河快要破封了。 因为天气下降，这一次运河冰封，已经长达七十多天，彻底解封，怕是要等到二月中旬。 太子殿下在运河解封之前要离开。 一样的，京城内还有一批人，在运河解冻之后会离开。 那就是，去年腊月汇聚而来的，全国私人银行的大东家。 这些家伙，那都是大商贾，有的是钱。 去年来的时候，因为担心大渊皇家银行，对于他们钱庄的具体政策不定，一个个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也没心思关心别的。 等规矩全都定了下来，这些人的心也定了。 年后，刚刚过了元宵，皇家煤炭商会的股权交易市场才刚刚开市，一个个全都钻了进去。 赵清虎看了交易名单，来自天南海北的，没赶上之前的煤炭股权交易，这一次也都纷纷下场了。 煤炭商会的股权虽然是小范围交易。 但是，自从去年末，煤炭商会分红后，股价飙涨。 商人都是聪明的，煤炭商会运营不足半年，给每一股的分红可是七十两银子。 一整年算下来，一股的分红，上一百两轻轻松松。 五十年股权，光是分红，按照这个计算，一股的价值就是五千两啊。 虽说是未来五十年的收入，可拿着煤炭商会股权的人，只要是家有余力，谁都不愿意出售股权。 在商言商，赵清虎看到了交易明细，还真有人舍得下血本。 有人花费两千两一股，购入了两百股，这就是四十万两银子啊。 宏丰帝是真的啥银子都赚，他手上的股权也多。 余田这些人对煤炭商会的股权交易感兴趣，赵清虎自然要趁着他们还在京城，把雪花盐业的股权给卖掉。 对比散户，这些家伙才是大鳄，随便出手能拿出的银钱就十分惊人。 交易市场的火爆，完全可以预见。 正所谓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赵清虎作为雪花盐业副会长，给自己走个后门，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他从自己的存折上，划拨了两百万两进入雪花盐业的账户，率先拿走了二十万股。 “爆了，老爷，交易市场都被挤爆了！” 顾凌轩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拎起茶壶，就给自己灌了一嘴茶水。 咕嘟咕嘟牛饮了几口，这才缓过来。 “不着急，慢慢说。” 股票交易市场的火爆，在赵清虎的预料之中。 今日挂牌销售，他直接没去。 年纪大了，身子骨虽然硬朗，也扛不住人山人海里面去挤啊。 这一次雪花盐业出售股权，差不多都是赵清虎操作的。 除了他自己，也就是顾凌轩，跟在他身边做事，负责处理所有杂务，有机会暗箱操作，先让自己吃饱。 皇帝陛下这次都没事先购入股份，只是让孙公公派了人去交易市场。 也算是做给旁人看的。 连皇帝陛下都下场了，愿意购入雪花盐业的股份，其余人岂能不跟着？ 京城只有两百万股，就算今天被买爆，赵清虎估计，不可能全部卖完。 要知道，两百万股卖完，底价可是十两银子一股，那可是两千万两白银啊。 内库跟国库，若是有了这样一笔资金注入，宏丰帝怕是要乐疯掉。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谈的，反正雪花盐业只能扣留两成，其余的，都要上交。 这一次敛财，算是赵清虎给宏丰帝决心出兵南下，灭国安南，筹备的资金。 毕竟，最晚是初秋，就会发兵。 将近一年时间的准备时间，以朝廷如今的力量，又有这一次的资金注入，应该能准备充分。 “老爷，早上雪花盐业刚刚挂牌，就卖爆了，不仅陛下派人来了，连后宫娘娘们，都派人来购买股份了。” 这一点，还真的让赵清虎有些意外。 这妇女救助会成立后，后宫森严的规矩改的这么快？ 之前皇家煤炭商会有股权交易的时候，后宫可是谁都没参与进来。 “人太多了，来购入股票的人，差点把交易市场挤爆了。” “夸张了，不至于这么火爆，那交易市场可是让工匠院特意建造的，交易大厅有十六个窗口，可以容纳近千人。” “就是挤爆了啊，若不是五军都督府派了士兵来维持秩序，京兆府的人根本不够看。” 赵清虎乐了，这帮家伙是真的有钱啊。 知道股票能赚钱，一个个全都疯了啊。 这要是雪花盐业的股价一直涨还好，若是跌了怎么办？ 江南盐会也不是纸老虎啊，他们也拥有庞大能量的。 “卖出去多少？” “我回来之前已经卖出去一百多万了，都是大头，估摸着两三天，就能把两百万股出售一空。” “啧---” 赵清虎咋舌，大渊皇朝的财富，还真的不少啊。 “家里面都谁买了？” “几个少爷都买了，还有大小姐、二小姐，有多有少。” “你们没买？”赵清虎好奇，咋就大郎他们出手了，你们也没少挣啊，不打算买一点？ “没敢走后门，我让大牛他们去排队了，也不知道结果如何。”顾凌轩道。 他家老爷都认定，雪花盐业会涨，能赚钱，他们岂能不跟进？ 老爷可是花了二百万两，将近一半的身价，购入了二十万股啊。 加上他自己手中，那能分红的二十万股，一共是四十万股。 眼睁睁看着能挣钱，谁不想下去杀一波？ 也就是顾凌轩，不好给自己走后门，怕落人口舌，否则他早就把股票拿回来了。 赵清虎敲了敲自家小管家的脑袋，“有权力在手都不知道用，还让大牛他们去排队，你这小脑袋瓜想什么呢？不用谨小慎微，老爷护住你们还是足够的。” “嘿嘿---” ------ 余田一大早，也带着人来了交易市场。 让下面的人过来他不放心，便约着几个钱庄老板一起来了。 交易市场的火爆，让人瞠目结舌，好不容易排上队了，拿到了一万股，余田不仅头上的玉簪子没了，连脚底的鞋都不知道甩哪去了。 “余总，买到没？” 中途被挤散的一个熟人跑了过来，关心了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狼狈，随即相视一笑。 “没白挤，购入了一万。” “哈哈，余总大气，我这才五千股！” 第313章 有眉目了 雪花盐业交易火爆，各方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第二日，赵清虎也没法躲着了，太子殿下启程了，他家三郎、四郎也带着人跟着去了，拿走了两百万两银票。 赵清虎郁闷啊，自己存折上的数字，只剩下一点点零头。 好在是他提前给银行工作人员培训了现代数学，否则这进进出出，连利息都不好算。 太子殿下走了，雪花盐业，最大的就是他了。 陆帧、孙公公两个挂职的副会长，一个代表皇室，一个代表国库，都是进来盯着的，根本就不管日常事务。 赵清虎也有些头疼，再不来几个顶用的，自家小管家要累死。 交易大厦，一楼热闹非凡，二楼也是忙忙碌碌，三楼最是安静。 赵清虎坐在办公室里面，喝着热茶，吃着点心，每半个小时，有人把最新的交易结果拿上来。 交易市场，每天交易时间只有四个时辰。 听说，昨晚上，不少人都没回去，硬生生占着自己的位置，就怕轮到自己的时候，股票卖没了。 第一天开市，进来的都是大鳄，一天时间，卖出去一百五十多万股。 今天来的都是散户，大半天时间，也有十几万股的交易量。 这一次释放的两百万股，估摸着，今明两天就会售罄。 接下来，就看股价怎么上涨了。 若是卖完就跌，那赵清虎这一波，就玩崩了啊。 “老爷，银票已经整理好了一批，要送走吗？” 吃过午饭，顾凌轩进来了，他感觉即便交易会外面有五军都督府的甲士守护，都不保险。 要知道，二楼的银票，足足有一千两百多万。 除此之外，剩下的或是金币、或是银币，也有很多。 “让皇家银行派人来拉，先存入雪花盐业的账户上，之后再找宫中、国库来划拨。” “好的老爷！” 皇家银行有自己的士兵，装备都是最先进的，总行这里有两百人，一百人配备诸葛弩，一百人配备三眼铳，可都是杀人利器。 “农令啊，还是您清闲啊，我这可是忙的脚不沾地，连吃饭时间都没有。” 卢俊渊，原先吏部员外郎，被宏丰帝派遣来交易市场，负责管理的官员。 见到赵清虎在办公室内，轻松惬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也就是这两天忙，日后就轻松了。” “那雪花盐业的资金什么时候到位？” “不是给了你们两千两日常资金吗，而且，陛下没说你的俸禄走交易市场啊，不是户部发放吗？” “陛下改主意了。” 卢俊渊拿出了一份命令。 赵清虎接过看了一眼，好家伙，陆帧这个铁公鸡是真的厉害啊。 就这点钱也要钻营，一个三品官员，一整年的俸禄，不超过一千两，都舍不得？ 把卢俊渊的俸禄，直接归入了交易市场，让他专职管理交易市场。 眼下，这个股权交易市场，只有雪花盐业的股份在交易。 所以，整个交易市场的运转成本，都是雪花盐业负责的。 工作人员的工资，都是雪花盐业承担，连建造这座交易市场大楼的费用，都是雪花盐业支付的。 朝廷派人进来，三品大员啊，月俸都舍不得给？ 卢俊渊不傻，见赵清虎的脸色变化，便猜出了他心中想法。 “陆侍郎上奏了，陛下也批准了，日后下官就在农令手下听用了。” 三品官，品阶不低了。 即便是京城，三品紫袍官员也不多。 想了想雪花盐业的工资等级，赵清虎给卢俊渊定了十二级管理层的工资，一个月二百两。 签了命令，递给了卢俊渊，赵清虎无奈道：“拿去人事部门吧，给你制作工牌。” 卢俊渊瞅了一眼，十二级，嘿嘿，月俸直接翻了一倍，赚大发了。 他在吏部，可没有多少油水，毕竟，手上权力有限，外派出差也轮不到他。 每年除了几百两俸禄，也就是下面孝敬的一些冰敬炭敬，加起来也就是一千多两。 来了交易市场好啊，官升一级，赵农令给的这工资等级也不低。 “多谢副会长！” 赵清虎摆了摆手，等卢俊渊走了后，才对一旁顾凌轩道：“日后雪花盐业的事情，让他也参与进去。” “老爷？”顾凌轩不解。 “让他多干活，不能白拿工资。” 皇帝陛下派下来的，绝对是得到了信任的，就是让赵清虎放心用的。 不出所料，雪花盐业股份挂牌三日后，两百万股便销售一空。 两千万两，或是银票，或是金币、银币，存入了大渊皇家银行。 赵清虎让卢俊渊出面，去皇家银行一趟，跟陆帧、孙公公两个大拿碰了一碰。 回来的时候，小年轻一脸颓败。 “怎么了？” “陆侍郎太抠了！” 赵清虎笑了，“不至于，雪花盐业的两成你没保住？” “那不能，太子殿下谈下来的，他还不敢动。” 虽然没动雪花盐业的，但是，陆帧跟孙公公，就在卢俊渊面前，上演了一场高层的政治斗争，好家伙，就差直接骂娘了。 孙公公破口大骂陆帧是铁公鸡，忤逆不道，连皇帝的内库都敢伸手。 陆帧也不遑多让，就差指着孙公公的鼻子骂他是没卵子的阉人。 反正两人先是阴阳怪气，后来直接就破口大骂，谁都不肯让步，把卢俊渊吓得半死。 赵清虎擦了擦额头冷汗，好在，自己聪明，没去凑热闹。 他可早就知道了，这笔钱，国库跟内库如何分配，皇帝跟群臣可是没有达成共识的。 陆帧死咬着不松口，孙公公也没办法啊。 今天反正账目没有划走，依旧在雪花盐业的账面上。 也不知道陆帧会不会去宫中，跟皇帝陛下掰扯掰扯。 “副会长，孙公公让您明天去一趟皇家银行。” “我不去，我病了，要请假。” 赵清虎立马摇头，这种事情，他要退避三舍，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他怎么说？让国库多分一点，岂不是要得罪宏丰帝。 让内库多分一点，那陆帧这铁公鸡，能善罢甘休？ 可以预见，今年朝廷花钱肯定多。 大军一动，花钱如流水，陆帧肯定会死咬着不松口。 能对半分，那都是宏丰帝有王霸之气，帝王威仪厚重。 第314章 找上门来了 赵清虎耍了个心眼子，第二日，他没去大渊皇家银行，也没有装病在家，而是去了煤炭商会，就在雪花盐业交易市场旁边。 卢俊渊欲哭无泪啊，看着顾凌轩，“要不，你去？” 顾凌轩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大人，我是草民。” 你是草民？谁不知道，你是赵清虎身边的小管家啊。 小小年纪，手上的权力一点不小。 赵清虎不在，顾凌轩几乎能代表他家老爷发号施令。 若不是赵清虎年纪大了，还收了四个扬州瘦马，大家怕是要编排许多绯闻。 无奈，卢俊渊只能是穿戴整齐，上了马车，直奔皇家银行。 依旧是昨日的会议室，孙公公跟陆帧都很积极，来的很早，连早朝都不去了？ “孙公公、陆侍郎，久等了！” 孙公公微微睁眼，拨弄了两下眼前的茶杯。 “赵农令没来？” “副会长今日身体不适，没来点卯。” “呵！”陆帧笑了，赵清虎这个老滑头，岂会掺和进来这件事情。 这可是君臣之争啊，他们户部绝对不会退步。 反正左右丞相都点头答应了，让他多要一点，这笔钱财可是今年动兵的专项资金。 皇帝陛下，总不能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吧？ “陆侍郎，国库、内库各四成已经是极限，别忘了，远洋的事情，你们可是一分银子没出。” “公公此言差矣，今年国库也不富裕啊！军饷、全国粮仓、官员俸禄，黄河疏浚，运河疏浚，还有修葺长城，又有辽东移民，这些可都要钱呢。” “你们国库有钱！”孙公公声音加重。 国库是没钱吗？去年额外花出去五百万两，国库依旧有一千多万两，大大结余。 “没钱，孙公公可不能胡言乱语，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咱们大渊皇朝穷啊，国库内都能跑耗子了？” 岂不是能跑耗子？你们国库的银钱，不全都存在皇家银行，就为了吃那点利息。 “三成，内库最多三成！” “陆侍郎，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臣，陛下是君？” “陛下圣明，自然能体恤臣下不容易。” “呵，就怕有些人不知道圣上难为，一天天就变着法给陛下找不对付，就不愿意看着陛下顺心顺意。” “公公这可有点毒啊，陛下乃天下之君父，我等臣子自然是万般期望陛下万事顺遂，心想事成！” “恬不知耻，你个铁公鸡，谁不知道全天下你最抠啊，恨不能把陛下龙袍上面的金丝抽出来，存你们国库去。” “你个老货懂什么？国库乃是天下安稳之根基，国库稳才能天下稳！” “陛下稳，才是天下稳！” 卢俊渊恨不能自己原地消失，这两位，一个是宫内大太监，一个是户部侍郎，一个掌控内库，一个掌控国库，他谁都得罪不起啊。 争论了半天，两人谁都不让步，事情简直是罗生门，解不开。 所以，两道灼热视线，盯上了卢俊渊。 “不如，雪花盐业让出一成给内库？” 卢俊渊摇头如捣蒜，“陆侍郎有此想法，可以去找副会长或是太子殿下谈。” 卢俊渊可不傻，他自己扛不住，可他背后也有人啊。 而且，他的俸禄也不找国库要了，不用担心花椒顶替俸禄，户部他可以不鸟。 陆帧眼皮一跳，发现自己错了啊。 该死的，早知道，就不应该把这些人的俸禄让出去。 国库发放，他还能拿捏一二。 如今可好，一句迂回的好话都没有，直接把自己支出去了，找赵清虎，找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都要到天津卫了，挖掘海港，打造海船去了，他怎么去找？ 赵清虎？左思右想，这件事情还是要找赵清虎，否则，跟孙公公掰扯不清楚。 国库要用钱，内库的钱，皇帝陛下又不急着用，要那么多干嘛？ “去赵府！” ------ “我家老爷上班去了。”牛子站在大门口，挺胸抬头，不让人进门。 “娃娃，可不能胡言乱语！”陆帧乐了。 “老爷一大早就出门上班了，还没回来。”牛子重复了一句。 孙公公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赵清虎是躲出去了。 眼前就一小孩，也问不出什么。 孙公公找来身边的小公公，低声吩咐了一句。 很快消息就送了来，去了煤炭商会。 陆帧无语了，至于吗，躲去煤炭商会，能躲掉吗？ ------ “真的？” 煤炭商会，赵清虎的办公室内，他正跟胡志英聊着呢。 胡志英他们，算是第一批下海的，吃了制度的好处。 身兼两职，能拿两份俸禄。 后面来的，宏丰帝也学聪明了，直接就专职进入大渊皇家银行，或是雪花盐业，只需要发一份俸禄。 虽说，这些商业公司的俸禄高一些，但是，毕竟是离开了朝廷权力中心，算是补偿。 “真的，他家姑娘当初是耽搁了，否则留不到今天。” “可我家三郎去了天津卫啊！” “那岂不是刚刚好？刘大人刚好要去天津卫督造船只，带着家眷去的。” 工部侍郎，刘佐仁，他们家有个姑娘，就因为母亲亡故，守孝三年，耽搁了年纪，如今十九岁了，还待字闺中，没少被人笑话。 之前赵清虎拜托胡志英当媒人，给自家三郎、四郎寻摸媳妇，对方是真的上心啊。 已经去刘府试探过了，对方并没有反对。 这个年代，没反对，基本上就是赞成了。 “如此，我修书一封去天津卫，让三郎跟刘大人多接触接触。” 先让刘大人看看，若是瞧上了，对方肯定会邀约三郎上门，到时候，两个孩子不就能见面了？ 等有了眉目，自己就能上门提亲了。 “还有其他的吗，我家四郎年纪也到了。” “目前只有一个，那姑娘是个好的，秀外慧中，模样也恬静，还是个纯孝的。” “副会长！” 两人正嘀嘀咕咕说着呢，卢俊渊进来了，喊了一嗓子。 媒人的嘴，舌灿莲花是基本功。 胡志英三两句话，赵清虎就来了兴趣，正沉浸其中呢，被卢俊渊一喊，整个人一个激灵。 回头一看，不仅仅是卢俊渊来了，连孙公公、陆帧都来了。 得了，还是没能避开。 第315章 抓阄 尴尬一笑，赵清虎站起来抱了抱拳。 “公公，身体可还好？” “农令客气了，咱家身体好得很。” 陆帧可不愿意打马虎眼，直奔主题。 胡志英咳嗽了几声，从赵清虎身边离开，走到了陆帧旁边。 意思很明显，他是支持陆帧的。 毕竟是朝臣，他们是一个整体。 国库有钱了，铁公鸡就算是心再黑，也不能月月发花椒啊。 赵清虎无奈一叹，这种事情，左右为难啊。 皇帝跟群臣都没能商议出决断，让孙公公、陆帧两个头铁的碰撞，也是没谁了。 “不如，抓阄吧！” 事情最终还是要解决的，越是复杂的事情，解决办法越是简单粗暴。 抓阄，谁也不能说什么。 “副会长，如此大事，用抓阄来解决，未免太过儿戏。”卢俊渊道。 “大事小事总也是事情，既然两位互不相让，那一切交给天意吧。” “如何抓阄？”陆帧率先开口。 群臣虽然不愿意让步，可总也不能一直跟陛下僵持下去。 这笔钱，毕竟是一次性的，只有一次，耽搁不起。 “也就是一千六百万两，弄八个九十万两，八个一百一十万两的阄子，你们双方各自抓八个，运气好坏，全凭本事。” 陆帧沉默，赵清虎这个办法，趋于五五分。 运气好坏，总不能连续八次鸿运当头。 最后的结果，怕也就是几十万两银子的差别。 “要不玩点大的，弄一个五十万两，一个一百五十万两？”陆帧建议道。 “呵！” 孙公公冷笑，有了这样一对阄子，差别就能拉大。 “不行！” 孙公公没有开口反对，赵清虎却站了出来。 他的本意就是五五分账，两边都不得罪。 差别太大，即便是抓阄后，双方全看运气，可最终结果差距太大，他这个提出建议的人，也会被人嫉恨。 “这样吧，弄两个八十万两，两个一百二十万两的。” “好！” 孙公公直接开口答应了下来。 陆帧想了想，最后也点头同意了。 “一个时辰后，在大渊皇家银行总部抓阄，你们各自准备去吧。” 时间不能拖得太久，否则有舞弊嫌疑。 一个时辰，是赵清虎留给双方准备的时间。 至少，应该找一个，双方都认可的，运气好的人过来抓阄。 赵清虎给出了时间，果然，孙公公、陆帧，年纪都不小了，跑的却很快。 连胡志英都跑了。 卢俊渊好奇，“副会长，这阄子怎么制作啊？” “怎么，想去通风报信啊？” “副会长玩笑了。” 赵清虎招了招手，顾凌轩立马凑了过来。 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赵清虎便安静喝茶，静等时间来到。 半个时辰后，赵清虎上了马车，顾凌轩抱着一个小箱子跟着。 大渊皇家银行，孙公公请了王皇后亲自过来。 宏丰帝找遍整个后宫，发现皇后娘娘一向运气好，便请动了堂堂后尊出马。 陆帧带来的也是人瑞，一位荣养在家多年的老大人。 见了来人，就是王皇后都站了起来。 孙公公眼皮抽搐了几下，这帮官员，还真的是，一点不让步啊。 时间将近，赵清虎才带着东西来了。 双方的阵势，着实有点吓人。 王皇后亲自过来也就罢了，国库这边也不遑多让。 这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一看就知道，年纪不小了，是个有福之人。 至于吗？ “这箱子内有十六颗小球，上面有数字，双方依次上前，逐次抽取一颗小球。” 有了规则，王皇后率先开口道：“长者为先，老大人先请！” “娘娘，君臣早就定下先后，无需推辞，请娘娘先！” 老家伙可不是陆帧，他还想颐养天年，再活几年呢。 京城中，人瑞不多，人生七十古来稀，上七十的老人也少。 皇后没有再推辞，这种事情，自然是皇家优先。 伸手探入那箱子，很快就抓出了一个小球。 翻开后，小球上写着一百一十两五个小字。 “娘娘好运！”孙公公兴奋了，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大人上前，同样抓取了一颗小球，上面同样写着一百一十万两。 抓阄的过程很快，也很顺利。 双方各自八颗小球，光看运气，不得不说，是王皇后更好。 两个一百二十万两的小球都被王皇后抓到了，但是，也抓了一颗八十万两的，算是抵消了一点好运。 一千六百万两，最后王皇后抓到了八百三十万两。 陆帧一方，抓到了七百七十万两。 “哎！” 陆帧叹了口气，原本想要多占一些便宜，没想到最后，还是让皇帝多拿了三十万两。 但是，赵清虎这个办法，也没有作弊，全看运气，好歹是把事情解决了，不用一直悬在心上。 王皇后欢喜而走，再看陆帧，也没有多少失落。 那老大人，更是乐呵呵的。 好啊，运气没有压过皇后，否则，还真的活的煎熬。 大渊皇朝的工作人员过来，直接把盐业商会账户上的一千六百万两，划给了内库跟国库。 存款未满三个月，是没有利息的。 受限生产力，大渊皇家银行成立的时候，利息如何计算就规定好了。 存款未满半年，是没有利息的。 至于活期利息，那根本不存在。 最短的利息，就是半年。 半年往上，是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 唯有如此，大渊皇家银行才有可能盈利。 毕竟，皇家银行的借贷业务，远远比不了存款业务庞大。 “副行长，殿下去了天津卫，日常事务堆积有点多啊。” 难得赵清虎来一次大渊皇家银行，几个官员都围了上来。 赵清虎扫了一眼五人，点了一个三十多岁的。 “先提升你的职位，代总经理，负责皇家银行日常运转，大事无法决断可去找我，或是直通天津卫，找太子殿下！” “副行长，这个代总经理如何说？” 五人皆吃惊，另外四人，看向此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赵清虎给五人解释了一番。 大渊皇家银行，毋庸置疑，唯一的股东是皇家，也就是皇帝。 盈利多少，是亏损还是盈利，最后负责的都是皇家。 第316章 代总经理 太子殿下，是总行长，但是，更多的还是挂职。 太子殿下，国之储君，不可能一直在皇家银行处理事务。如今更是去了天津卫，更不可能处理日常事务。 自己这个副行长，也是暂时挂职。 无非就是皇家信任，所以才能在大渊皇家银行发号施令。 而其余五人，都是皇帝派遣进来的官僚。 他们不仅是皇家臣子，还是官僚系统的人。 皇家银行要走上正轨，最后只能依托专业的管理人员来管理。 总经理，就是全权负责大渊皇家银行日常运转的职位。 目前，并没有设置总经理的条件。 所以，赵清虎提拔了一个代总经理。 以一年为期限，若是管理的好，那代总经理，便取消代字，正式接任总经理位置，工资也会提升一级。 赵清虎没有当着五人的面解释，而是只给代总经理一人解释。 官场的龌龊，他可不敢小视。 最后给其他四个人的解释，只有一句话。 那就是，日后大渊皇家银行，所有事情，除了太子殿下跟他，全部交给代总经理负责。 来一趟大渊皇家银行，解决了雪花盐业资金分配，又把银行这个大包袱甩了出去。 “凌轩，日后每三天来一次大渊皇家银行就可以，事情能不处理就不处理，全都交给那代总经理。” “好的老爷！” 顾凌轩虽然不解，为何老爷主动把权力交了出去。 但是老爷的吩咐，他听着就好。 大渊皇家银行，有了代总经理，赵清虎自己就能慢慢抽身。 雪花盐业，以及那交易市场，有卢俊渊守着，他也能逐渐减少处理事务。 煤炭银行，也有胡志英日常坐镇，等王三爷忙完了手上的活计，也会回来坐镇。 如此一来，这三大机构，赵清虎全部可以抽身。 干活实在是太累，有小管家帮忙也累。 而且，这三大机构，牵扯太多，赵清虎可不想掌控太多权力。 把事情交出去后，赵清虎也清闲了不少。 顾凌轩每三天去一次，早上到皇家银行，中午去煤炭商会，下午去雪花盐业。 至于赵清虎，一个月去两次就行。 煤炭商会，根本就不用他管理，胡志英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此外，太子殿下在天津卫，也不是很远，快马加鞭，一天时间就能到。 皇家煤炭商会的事情也早就步上了正轨，接下来的事情，无非是开更多的煤矿，招收更多的矿工。 雪花盐业，主要就是打入江南市场，有了李家的盐场跟盐铺子，南王在江南，很顺利就插手盐业。 而大渊皇家银行，最大的事情也就是扩张。 外面的国土，大渊皇家银行，目前还无法完全覆盖。 也就是在全国三十六路，各自开设一家分行，一些富裕的府城，也在着手开设。 工匠院的水泥作坊，已经一再拓展，每天都有大量水泥运往全国各地。 甚至，工匠院已经在江南、辽东、云南等地，开设了水泥厂分厂。 工匠院的工坊，都是属于皇家跟朝廷的。 赵清虎没有参与其中，他只在工匠院拿了一个大宗师的位置。 而背后的利益分配，是内库四成，国库六成。 宏丰帝在这上面，做出了让步，给了群臣一点脸面。 也算是，让群臣配合工匠院推广的一点让利。 赵清虎自然是坐享其成！ 直隶两府十九县则不然，皇家银行，开设到了每一家县城。 京城原本就是首善之地，钱庄也不少，一共有五大钱庄。 他们在直隶所属，辐射范围也很广，几乎覆盖到了每一座城镇，彼此之间也有竞争。 皇家银行的规矩建立之后，各家钱庄的存款利息，还有贷款利息，都有了巨大的改变。 随之而来的，有些人，收不到钱了。 这些钱庄也遇到了一些麻烦，而皇家银行也抓到了一些线索。 赵清虎最近，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情。 打老虎，不管是大的小的，都要打。 为此，他甚至直接来大渊皇家银行总部坐镇。 除了他，还有孙公公，以及内卫统领，还有一人，则是刑部尚书。 “这些人胆子不小啊！” 刑部尚书看了名单，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内心也是感慨万千。 皇家银行设立，钱庄改成了私人银行，有了规章制度，朝廷也都认可了，这些人还敢伸手？ 拿不到钱，就开始使绊子，是真的头铁啊。 孙公公老神在在，而负责调查的，除了皇家银行的人，便是内卫。 宏丰帝掌握的内卫也不弱，暗中监察全国，收集的情报很多。 这些钱庄背后是谁，他们都知道。 这段时间，谁出手了，谁老实了，也都有一些掌握。 又有那些钱庄老板的配合，事情调查起来很容易，不是难事。 只是，牵扯到的人有点多，而且身份有点特殊。 “是淑贵妃家。” 最后，内卫统领开口，确定了罪魁祸首。 孙公公睁眼，“淑贵妃？礼部侍郎家，是他家老大还是老二？” “是老大，京兆尹还有直隶府也有人配合，大大小小，有三十几个官员。” “呵！” 孙公公冷笑，螳臂当车。 “对了，下面的士绅可有参与其中？”赵清虎开口了。 刑部尚书端起了茶杯，“农令，有些时候，官大一级压死人，上面的人出面，下面的人也是没办法。” 赵清虎却摇头，“这种事情论迹不论心！” 刑部尚书也就是说了一句，并没有坚持。 毕竟，皇帝说了，这次的事情，以赵清虎为主。 赵清虎拿出了一份名单，是内卫掌握的，另外一个名单。 很简单，直隶之内，去年冬天饿死冻死的人不少。 这些人背后的主家，便是赵清虎这一次要针对的。 “取前十名，抄家，流放！” “遵命！” 内卫出动，刑部配合，很快，礼部侍郎家被围了。 除此之外，官员有三十六个，下面士绅也有十家。 抄家入狱，钱财入国库。 后宫内，淑贵妃找到了宏丰帝，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哎！” 宏丰帝叹了口气，“成年男丁流放岭南，你父母年纪大了，带着孙辈留在京城吧，这是他们家的股票，抄家不入，你送回去吧，让他们在京城也有生存之本。” 淑贵妃不哭了，她知道，这是皇帝能让步的极致。 第317章 杀鸡儆猴 外戚倒霉，官僚系统是乐见其成的。淑贵妃的娘家，毋庸置疑，是属于外戚范围的。 礼部侍郎，算起来是高官，可手中权力也没多少。 除此之外，这一次查抄的官吏，上上下下也有三十多个。 虽说，没几个重要位置，可好歹是空出了几十个位置啊。听说朝堂内，好一番争抢。 案件不大不小，算是给大渊皇家银行打开了局面，谁想要继续插手银行事务，总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摸摸脖子。 万幸的是，最后皇帝给出的处理，也算是仁慈。 成年男丁，发配流放岭南，罪大恶极，手上有人命的，才会推出菜市口问斩。 最重要的是，皇帝信守承诺，把皇家煤炭银行、雪花盐业的股票返还。 让这些人家的妇孺有一个生存依仗。 这一次，算是赵清虎第一次在京城主持这种事情。 大家也都知道，大渊皇朝，能搅动风云的人，多了一位。 可喜的是，皇帝陛下杀人有了一些收敛。 罪大恶极，才会斩首示众，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成年男丁流放，不降罪妇孺。 有了这个案例，很快，不管是皇家煤炭商会，还是雪花盐业的股票，都迎来了一次价格上升。 抄家不入，有了这些，也算是给家中妇孺一些生存根本。 毕竟，当官贪财，也是有风险的。 时光荏苒，庄子上的辣椒开始成熟了。 吃辣椒，收种子，两不耽搁。 “咱们家有多少铺子了？” 今日，是发放月例的时候。 赵清虎也在查阅自家的账本。 大小两个管家，杜真、顾凌轩在。 除此之外，大郎、二郎、大丫，还有书香也在。 书香四女，自从来了京城后，因为身份原因，很少外出。 四女自从开始工作后，便闲不下来了。 赵清虎就让她们在府中弄了一个小作坊，不做别的，就是刺绣工坊。 不得不说，四女的刺绣手艺都不错，工坊出产不少。 大丫有出息，已经开始全面接手庄子上的工坊。 大郎则是负责庄子，铺子的运转，由杜真帮着。 “老爷，除了江北路的产业，咱们家如今在京城有三个庄子，六间店铺。” 赵清虎点了点头，目前他们家的根基，主要还是在江北路。 果然，听杜真如此说，二郎坐不住了，他要回去啊。 运河都解封了，香皂工坊的货船已经往绿竹村去了，他也该走了。 就是他老爹舍不得，硬是留下他们一直住到现在。 再不回去，二月就要过去了。 “爹？” 赵清虎无奈，“也罢，你自己去安排吧，二月底回去。” “诶！” 二郎松了口气，待在京城虽然好，可他记挂着绿竹村的田地。 自家在江北路的产业，也的确需要一个儿子回去看着。 刘通福一家，还有两个弟弟，碰到了大事情不敢做主啊。 “田地庄子继续购入，店铺也是，家里面流动资金不需要太多。” “遵命老爷！” 家里面儿女多，前段时间，赵清虎忙着三郎他们的婚事，虽然一事无成，但是他也留意到了一些事情。 家里面的产业还是太少。 就比如，大丫要嫁入威宁侯府，日后可是威宁侯府的宗妇。 赵清虎总要给女儿一份嫁妆，不说丰厚，总不能寒酸了。 女子的嫁妆，无非就是田地庄子、金银铜钱、奴仆女婢、工坊铺子。 “豆腐坊如何，让你们栽培的人才出师了吗？”赵清虎再问。 这一次是大丫开口，“爹，能制作豆腐的大师傅已经有十六位了，掌柜的、账房先生也有，庄子上的学堂，一直都开着。” “好，直隶有两府十九县，咱们家的豆腐坊可以拓展出去，虽然是卖苦力的活计，每年收入不多，可一旦铺开，也是一笔买卖。” 豆腐坊，成本低，赵清虎打算先把直隶的市场占据一部分。 他们家豆腐坊的产品花样多，只要是占据了市场，赚钱不是问题。 到时候，这些豆腐坊，就给大丫当嫁妆。 所以，豆腐坊的扩展，这件事情就交给大丫去办。 一旦商业版图拓展，豆腐坊可不仅仅是豆腐坊，至少能顺带收集一些情报。 “玻璃作坊可以扩展了，继续招工，京城内第一家玻璃店铺可以开起来了。” 之前王老爷走私一批玻璃，当做琉璃卖掉，赵清虎赚了一笔，也是一次性买卖。 再说北王、太子殿下，两人把玻璃都玩的很溜。 听北王府的管家说，北王用玻璃充当琉璃，赚了不少银钱，给他送了三十万两分红。 至于太子殿下，拿着玻璃在鸿胪寺，给附属国朝贡的回礼，也是宾客尽欢。 既然赚了一笔，也到了把玻璃大量出售的时机。 反正，不管是北王还是太子殿下，都没有继续用玻璃赚钱的想法。 皇帝对此，也压了一压。 朝廷不缺钱，内库也不缺钱，没必要因为玻璃这件事情，招惹事情。 “辣椒红了，大郎你找个酒店，让谢娘子给你一些菜肴配方，咱家也开一家酒楼。” 大郎有点懵，开酒楼？ 他们家可没接触过酒楼事业。 “爹，要不开火锅店？”二郎建议道。 “也可以，反正咱们家不缺原材料。庄子上的暖棚也能持续提供新鲜蔬菜，至于牛羊肉，找找王三爷问问，看他有没有渠道？” “知道了爹。” 辣椒这种好东西，赵清虎自然愿意推广。 念及此处，赵清虎猛然想到，宏丰帝不是说要奖励自己吗？ 那土豆跟红薯都运去江南了，庄子上留下的种子不多，等春耕开始，只够种植两百亩的。 怎么宫中的奖励还没下来？ “爹，老家的酒水还要酿造吗？”二郎问道。 “控制量，别太多，如今的年景不太好，家里多囤一些粮食。” “好的爹！” 土豆、红薯这种高产粮食，除了提供给朝廷的，还有庄子上留用的，赵清虎自然要给二郎准备一批。 这一次他回去，就能带上。 绿竹村到时候种上高产粮种，至少不用饿肚子。有了红薯，也能多养一些猪，鸡鸭鹅也能吃啊。 家里面的家畜多了，才能做到肉类自由。 第318章 南北皆乱 送走了二郎，赵清虎站在通州码头，看到了往来的大量漕船。 北方冻死了不少冬小麦，缺粮了。 朝廷正在往北方送粮，辽东可不能乱。 大渊皇朝，最大的边患就是辽东，草原上的王庭曾经入主过中原。 比之以往，南下劫掠，他们更多了一个理由，那就是重新入主中原，再次奴役汉族。 不管是前朝，还是大渊皇朝，对于辽东的防御，都是尽心尽力的。 除了武将外，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就是由一名皇室重要成员镇守。 太祖时期，坐镇辽东的，就是宏丰帝这位太子爷。 宏丰帝登基之后，便是北王亲自北上，坐镇辽东已经二十多年，把辽东防线经营的铁通一块。 大渊皇朝的资源，优先供应的就是辽东。 无烟煤、粮食、玻璃、水泥、钢筋，这些好东西，除了赵清虎用的，其余的大部分是供给辽东。 宏丰帝打造的那些全甲装备，将近一半送去了辽东。 大渊朝能顶住北方的压力，依靠的便是开国至今，都没有衰落的武勇。 否则，辽东之外的野猪皮，如何能伏低做小。 草原上的狼族，如何能不敢越雷池一步！ 朝廷手上有了粮食，许多事情，办起来也容易。 走运河运输，再走陆路直达辽东腹地，除此之外，还有海运。 从南方出发，沿着海岸线，也可以抵达辽东。 朝廷这些官老爷，可都不是蠢的。 赵清虎看到的粮食输送路线有好几条。 辽东有三百万人口，而黄河以北，整个大渊朝，足有数千万人口，需要的粮食是海量的。 朝廷手中的粮草，除了北方自己囤积的之外，便是从南方调拨往北方。 整个京城百万人，实际上，大部分是依靠漕粮养活的。 大渊皇朝立国才五十多年，官僚系统还没有彻底腐烂。 全国粮仓内，存着的，也都是粮食。 再发展几十年，怕就没有如此光景了。 倒卖库粮，这可是贪官污吏最常用的手段。 为了避免这些，赵清虎跟宏丰帝也商量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粮仓不能遗世独立，光靠朝廷派人监管也不够。 粮仓要用起来。 时不时，要把粮仓内的粮食调拨出来。 或是调拨进入几处朝廷能彻底掌控的大仓库，或是调拨进入粮店。 跟粮仓配套的，就是粮店。 推陈出新，每个月都有新的账目，如此一来，就能把粮仓内的硕鼠，倒卖粮食，贪墨粮食的难度提升上去。 “江南有人反了？” 回到京城后，赵清虎有点懵。 造反的，这么快就来了？ 不应该啊，江南去年没什么大灾大难，老百姓又不是要饿死了，怎么会起来造反？而且还是在江南，又不是土司。 “是洞庭湖。”顾凌轩道。 赵清虎眉心突突直跳，洞庭湖？ 这地方造反，那很正常，毕竟人家有造反传统。咱们华夏大地，自古以来，造反是有几个沃土的，十年有九年造反，人有这彪悍传统。 造反了也不怕，往洞庭湖里面一躲，谁也没办法，朝廷大军来了，也只能安抚。 “规模大吗？” “听说有上万人。” 才上万人？也就是打下一个县城的规模，啥也不是。 往书房一坐，赵清虎把整个大渊皇朝的版图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 洞庭湖造反，怕是背后不简单啊。 江南这些家伙，才挨了两刀而已，就忍不了了，要给朝廷割肉放血了？ “武王殿下回来了吗？” 顾凌轩摇头，“听说还在路上。” 好惨一皇子，天天在路上。 之前去江南坐镇，推广堆肥法、水稻插秧耕种法，后来往京城赶，半路上被南王带了回去，帮着主持雪花盐的事情。 皇帝早先发出诏令，让武王大冬天往回赶。 如今，人还没回来，又要去江南了！ 洞庭湖的事情平定了，怕是不等他回京，要直接去云南，统筹南征之事。 朝廷内，有人已经去了，五军都督府，户部，吏部，甚至是御史台，都有重要官员南下，先一步去了云南，算是前线筹备司令部吧。 “老爷，郑师傅来了。” 赵清虎双眼一亮，郑师傅回京城了？ “快请！” 郑师傅他们正月出发，回沿河县。 运河才开了多久啊，就回来了？ 这是追着运河破封，一路往北来的？ “赵大人！” 郑师傅带来了老家的信件，有不少呢。 赵清虎看了看，有大堂哥给自己的，还有村长的，李举人的。 说了一下绿竹村的情况，还带来了不少土特产。 “有心了，路上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我们师兄弟五个租了两艘大船，顺着运河解封往北走的。” “那就好，在京城可有安顿之地？” “放心吧，工匠院都安排好了，他们都住在家属区。” 能来京城安家，也算是一种阶级跃迁吧。 毕竟，京城是首善之地，能在这里安家，一直住下去，那可是福泽子孙的好事。 日后子子孙孙，都能在京城立足，当一个京爷！ “赵大人，还有一件事情，之前王三爷送来的橡胶，轮胎我们弄出来了。” “真的？太好了，快，我们去工匠院。” 橡胶的运用，对于开启工业化，可是大好事啊。 蒸汽机里面的气缸密封，用橡胶可比其他的材料好太多。 而且，赵清虎要橡胶轮胎，是要提升整个大渊皇朝运输效率的。 现在盛行的木车轮太原始了，赵清虎去一趟通州码头，屁股就要疼上两三天，实在是不好受。 有橡胶轮胎，加上一些减震布置，马车也能很舒服，而且，有了橡胶轮胎，运输效率会大大提升。 牛车、马车的承载量也会大大提升。 虽然南北都乱了，但是赵清虎却不担心这些，而是欢欢喜喜去了工匠院。 不得不说，这些大匠是真有些本事在手的。 两个轮胎，都是马车轮胎，外面是硬轮胎，里面是软轮胎，能打气的。 “宗师，您来了！” 赵清虎到来，一众匠人，都跟见到了老师的学生一样，开心又激动。 “动起来，让我感受感受。” 赵清虎爬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鞭子，马车立马跑了起来，在工匠院的水泥路上，跑的又稳又快。 “哈哈哈哈，好啊，这感觉太爽了！” 第319章 马路搞起来 马车呼啸，赵清虎很满意。 不仅快，而且稳，这就是橡胶的好处。 啥时候，把塑料弄出来，也是一大提升啊。 有了橡胶，蒸汽机的事情，应该提上日程了。 如今的工匠院，这些大匠能吃饱喝足，而且，都开始普及读书识字，将自己的手艺记录下来，归纳总结，这就是通往科学之路。 依靠经验，那是远远不够的，几千年了，发展至今，生产力也没有质的飞跃。 “橡胶树如何了，橡胶产量有保障吗？” “放心吧宗师，云贵之地，工匠院是第一批成立的，给钱给人，橡胶持续不断往京城运输。” “轮胎工坊就布置在云南，你们派人过去，轮胎成品运过来。” “好！” “工匠院的资金够吧？” “完全够，就一个水泥工坊，就足够养活我们整个工匠院。” 工匠院的收入的确不错，除了朝廷供给外，便是水泥工坊、钢筋工坊。 甚至是采金冶铁提举司，都会给一些补贴给工匠院。 他们的工艺升级，都要靠工匠院呢。 自从赵清虎把工匠院的地位提升后，这些事情，谁也没有反对。 毕竟，户部的铁公鸡陆帧，都心甘情愿把钱送过来，何况是他们？ “马车有多少？” “目前只有三辆。” “好，我要一辆。此外，打造一辆奢华一些的，镶金嵌玉，雕龙画凤，怎么奢华怎么来，以工匠院的名义，献给皇帝陛下。” 寻常马车，豪华一些的，上百两银子而已，用的材料都是上乘的。 工匠院这三辆马车，用的材料都不错。 木头是楠木，还是软的，除此之外，就是真皮，车窗上也有玻璃，车帘都是丝绸，还有刺绣，低调又奢华。 赵清虎大手一挥，给了五百两银子。 “马车工坊弄起来，多设计几个规格的，有奢华的，也要有朴实的，给寻常拉人运输用的，价格你们定好。” 叮嘱了一番，赵清虎却见几个大匠，面露难色。 “怎么了？” “宗师，我们缺人，经营工坊的人。” 赵清虎一拍额头，这些大匠，还真不是经营工坊的料子。 所以，必须成立后勤部门，专业的人，来负责解决他们的日常事务，工坊建造也要外包。 赵清虎看了一圈，见顾凌轩直接往人群里面缩，笑了，“你躲得开吗？” “老爷，我也忙啊！” “去煤炭学院，弄些人过来。要专业的人，工匠院的研究、实验跟日常行政管理分开，让专业的人来服务工匠院。工坊方面的人才，煤炭学院也有培养。” “老爷，煤炭学院成立还没有一年呢。” “不都是速成班吗，两个月一轮，我记得新一届马上毕业了吧？” 顾凌轩点头，的确如此，煤炭学院的学生，都是速成班。 毕竟，招收进来的，都是读书的成年人。 “宗师，我们能在煤炭学院开班吗，学徒太多，全都挤在工匠院，有些时候感觉地方不够用。”一个大匠提出了建议。 赵清虎笑了，“有这个想法很好，何必去煤炭学院挤，咱们工匠院自己建造一个学院，让学徒们进去，学有所成再带在身边。” “这个办法好。” “宗师，我们这些粗人，大字还不认识多少，弄一个学院，会不会被那些读书人反对啊？” 读书人的心眼，跟针尖也差不多。 “无妨，你们干你们的，有问题我来扛着。” 读书人，读书人怎么了？谁敢跳出来，让他去安南推广圣学。 赵清虎驾着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宫门口，见赵清虎亮出入宫令牌后，直接放行。 御街已经完全改造了，是大马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马车走在上面，稳当得很。 而且，按照赵清虎的提议，整条御街，除了左右人行道之外，便是往来四条马车道，交通可比以往好太多。 孙公公是第一个赶到的。 毕竟，赵清虎驾着马车进入皇宫，这可是第一次。 “新的马车？” 听身边小公公回报，孙公公也来了兴趣，是工匠院的新发明？ 第一眼，孙公公就看出了这辆马车的不一样。 虽然是一匹马拉车，可那马车的速度一点不慢，而且很稳。 再看马车的车轮子，黑色的，不是木材，阳光下那车轴反光啊，车轮的主体是铁？那包裹在铁外面的是什么？ “有新马车，快让朕看看。” 宏丰帝带着大队人马也出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门下省的官员。 赵清虎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先给宏丰帝行了一礼。 “参见陛下！” “爱卿无需多礼，快上马车，让朕体验体验。” 坐上了马车，宏丰帝很快就感知到了不一样，太稳了，一点不颠簸。 虽说皇帝大部分时间不坐马车，而是坐御辇，用人抬的。 赵清虎把橡胶的功能解释了一遍，宏丰帝十分满意，脸上笑容就没收敛过，还上手按压了一下那橡胶轮胎。 “里面是空气？”宏丰帝啧啧称奇。 “是空气，里面有内胎，是软的。” “好精妙的设计，有赏，大伴，给工匠院送些赏赐过去。” “遵命！” “陛下，让我们也感受感受？”左相来了兴趣，交通工具的革新，这可是大事情。 “去吧。” 几个大臣在感受新马车的时候，赵清虎把工匠院建造直属学院的事情说了一遍。 “朕听说那些大匠也才刚刚读书识字，读写都困难，他们开学院？” 宏丰帝没有反对，而是好奇。 “陛下，学院也不一定要叫人读书啊？书院，自然是教书育人，学习圣人学问。这工匠院的学院，跟寻常书院不一样，把工匠们能用上的东西弄进去就行，读书识字，顺带的。” 宏丰帝点头，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了。 “陛下，宗师，我们医学如今也在工匠院，那工匠院的学院内，能否有一个医学院？”太医院院正在旁边，心中惊涛骇浪，感觉这个时机若不抓住，回头都没脸给祖师爷上香。 工匠院的大老粗们都能开办学院，他们这些救死扶伤，悬壶济世，还都能读书识字，能书能写的，为什么不可以？ 赵清虎双眼一亮，医学院可是花钱的，用工匠院先养着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第320章 宏丰帝的叮嘱 宏丰帝眉角挑了挑。 好家伙，太医院也要开一个医学院？ 这群太医，自从被赵清虎点拨后，路子是越来越野。 太医院太小，不够你们折腾了，去了工匠院还不够，还要去学院里面凑热闹？ 赵清虎则是乐见其成，医学院开起来好啊。 只要钻研，肯定会有所成就。 医学发展之后，对于整个大渊朝都有大好处。 至少，平均寿命能大大提升。 这些太医，如此有上进心，赵清虎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等他家有余钱，还能捐赠一笔，给他们开展医学实验。 难得他来皇宫一趟，见左右丞相还在体验新型马车，宏丰帝便带着赵清虎去了暖身殿。 “爱卿，最近南北方都不太平啊！特别是黄淮之地，自从年后就没有下过雨，今年怕是要有旱灾。” 赵清虎无奈一叹，小冰河期，这种事情很常见。 “陛下，朝廷可有预案？” “加紧全国官道修整，加快粮食调拨！从全国来看，我们大渊朝是不缺粮食的。” “稳住粮价也重要，要不，把粮仓结合粮店的计划改一改，借助雪花盐店，把粮食也送进去？” 宏丰帝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全国粮仓的储存量不少，重新开粮店，肯定是来不及。 刚好，雪花盐店目前在全国范围内大面积推广。 唯一受阻的方向就是江南，而江南刚好也是全国最不缺粮食的地方。 湖广熟，天下足！ 江南六道，富户最多，存粮也最多，产粮也最多。 “陛下，沿海地区，可打造大船，入海捕鱼，汪洋大海之中有无数的渔业资源。”赵清虎道。 赵清虎记得，华夏开国之初，曾经的困难时期，有爱国鱼。 大黄鱼，这种鲜美的海鱼，曾经就因为捕捞量太大，导致滞销。 最后是官方出面，号召全国，吃大黄鱼，支援渔民，这才有了爱国鱼这个称呼。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大黄鱼的产量着实惊人。 太子殿下的晒盐场已经遍布沿海，海盐产量惊人。 而且，这一次雪花盐业截留了四百万两银子，有这笔银钱，完全可以在沿海，继续开设晒盐场。 有了晒盐场，就能大量晾晒海水，得到海盐。 有了海盐，就能腌制海鱼，即便是炎炎夏日，有腌渍熏干的办法，也能得到美味的鱼干。 缺粮的时候，鱼干总比观音土、草根树皮好吧？ 打开了这个思路，赵清虎提到了不少海产品。 汪洋大海之中，可是无数的资源。 不仅有海鱼，还有海虾、海带，这些东西晾晒成干货，保存期不短。 只要运输路线规划出来，以海洋资源反哺大渊皇朝不是问题。 大渊皇朝沿海城镇也有不少，让居住在沿海的百姓多吃鱼，少吃粮食，也能节省一些粮食。 似乎，肚子里面没有油水，吃多了海鲜会伤身体？ 脑中念头一闪，赵清虎摇了摇头，算了，他也不是神，管不了太多。 宏丰帝对于赵清虎的建议很感兴趣。 太子不就在天津卫吗？ 从回报的消息来看，天津卫靠海的地方，已经大量开辟晒盐场，都是雪花盐业的产业。 太子去了，海盐产量不会低。不仅是晒盐场，有了无烟煤，还可以海水煮盐。 刚好，他们又在打造船只，准备远洋，出海捕鱼，还能借此让水手练习练习。 “这个办法不错，值得期待。” 宏丰帝当即让随侍的翰林下旨给太子，让他负责此事。 “爱卿，胡志英来了折子，提议修建一条马路，从京城到房山煤矿，有三十多里，你怎么看？” “陛下，这是朝政，臣就不参与了吧？” 这种具体的事务，赵清虎头疼。 他要是愿意参与进来，那上奏折的就不是胡志英，而是他。 “他让国库出钱。”宏丰帝笑了，也提到了关键。 “国库有钱！”赵清虎立马补了一句。 基础建筑，没道理让皇家煤炭银行承担啊，这是朝廷的职责。 朝廷从万民手上收取税赋，修桥铺路，就是朝廷的责任。 总不能，让煤炭商会出钱修建道路吧？这水泥大马路，跟那木轨可不一样。 从房山煤矿，修建两条木轨连接通州码头，当初还是南王拍板，花了不少银子呢。 如今有了董事会，皇家煤炭的股权拆开，再要花大力气，去修桥铺路，董事会那些家伙也不干啊。 到时候，股价快速下跌，谁也受不了。 见宏丰帝，似乎也有意，让煤炭商会出这笔钱，赵清虎不干了。 到时候股价下降，你们可别来找我。 解释了一番后，宏丰帝震惊，就修一条路，还会引起股价下降？ “那煤炭商会不能出钱。” 开玩笑，煤炭商会，最大的股东可是皇家，是宏丰帝。 别说是股价下降，就是煤炭商会的利润，其中六成多也是他宏丰帝的。 出钱修路，从京城到房山矿场，户部测算过，至少五十万两白银。 国库又不是没钱，凭什么让煤炭商会出啊？ 陆帧有点懵，他费尽唇舌，才说动宏丰帝，让煤炭商会出钱。 煤炭商会的账本他都看了，就一个冬天，全国汇总上来的利润，足足有三百多万两。 这么多钱，拿一笔出来，修建一条几十里的水泥路咋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陆帧在煤炭商会见到赵清虎，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弄得赵清虎是莫名其妙。 这位户部侍郎也算是有本事，没能从煤炭商会拿到钱，他硬生生，从宏丰帝的内库，拿到了五万两银子。 “老爷，南方来了消息，土豆成熟了！” 三月份的时候，顾凌轩给赵清虎传递了消息。 土豆生长期短，最快的两个月，南方果然是土地肥沃之地，算算时间，这也才两个多月啊，就成熟了？ 飞鸽传书，传递消息也有四五日啊。 “工匠院怎么说？” “已经上奏朝廷，六成收获往北方送，四成留在南方，往各府分配。” “好，这种事情咱们知道一下就好，接下来让工匠院去推广就好。庄子上如何了？” “已经全部开冻，暖棚内第二批土豆也要成熟了，马上就能收获。京兆尹已经去了好几次，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说是整个直隶都在等着这批土豆成熟。” “看来陛下给他的压力不小。” 第321章 平乱受阻 自从有了新型马车，赵清虎也愿意出门了。 不光是在京城闲逛，品品茶、听听曲，看看曲艺表演外，也愿意去庄子上逛一逛。 公元二十五年，今年是闰年，闰六月。 翻开黄历，三月初，清明时节，接下来就是谷雨了，是北方春耕准备期。 他家的庄子，如今有了三个，除了宏丰帝赏赐的皇庄之外，杜真又花钱买了另外两个。 虽然没有皇庄大，可也有几十户佃户，数百亩田地。 大丫已经开始推广豆腐坊，花了不少银子。 跟豆腐坊配套的，自然就是养殖场。 鸡鸭鹅，猪牛羊都养了起来。 为了支援自家产业，红薯是需要大量推广的。 毕竟，红薯的枝叶藤蔓，都是喂牲口的好材料。 谷雨之前，暖棚内的土豆成熟了，这一次一共种植了一百五十亩，得到的土豆，一堆一堆的，看着就很喜人。 京兆尹，一个干瘦小老头，在土豆堆里面转来转去，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还伸手摸一摸带着泥土的土豆，满脸的笑容。 赶上了，这些土豆种子，赶上了春耕。 只要把种子分配下去，直隶所属，两府十九县，全都能种上。 过了今年，明年种子就足够，能全面推广。 在土豆、红薯推广上，他们京兆尹，一定要走在全国前面。 三郎从南方带回来的土豆品种只有三种，种植之后，工匠院的农工，详细记录的产量、大小，生长期。 适合直隶土壤的品种也选了出来。 赵清虎扶额，虽然这些农工的研究方向没有错。 土豆如何发芽、如何种植、生长期多少、什么时候浇水施肥等等。 但是，目前他们还没有细化分配的条件啊。 种子太少，至少需要三五年，才能把土豆跟红薯彻底普及。 现如今，连皇帝运回去的土豆，都是在宫中种植，吃的很少。 “老爷，这些农工占了我们三十个暖棚，有十亩地呢。”鲁羊蹄抱怨。 庄子原本就不大，土地还不够他们耕种的。 这些工匠院的农工，竟然跑来抢土地，还是老爷首肯的，想想就生气。 “无妨，他们干的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你们多多配合就是。”赵清虎笑了。 鲁羊蹄是家里老人，从微末走到如今，对土地，天然他就有一种占有欲、保护欲。 “农令，土豆我要带走。”京兆尹找到了赵清虎。 “咋地，你跟陛下一样，都想白拿啊？” 想想赵清虎就有些郁闷，陆帧实在是抠门。 从自己这里，运走了大量土豆、红薯，一文钱没给？ 几个意思啊，问他，就是国库没钱，让皇帝的内库出。 就为了一些土豆、红薯，我去找皇帝要钱？你个铁公鸡就抠门吧，惹恼了本农令，让皇家银行不给你们国库存钱，到时候让你欲哭无泪。 陆帧也就算了，好歹是户部侍郎，马上就要登临户部尚书，执掌一部的尚书大员，你京兆尹，区区四品，也敢来白要？ 京兆尹脖子一缩，瞪大了眼珠子，还要给钱？ 几十万斤土豆啊，怎么算价钱？ 除了土豆，马上还有红薯呢，那也是几十万斤，咋办？ 早知道，就应该把所有土豆、红薯全都运去南方。 那可是几百亩、上千亩耕种啊，朝廷统一分配种子，也不用花钱啊。 “农令，京兆尹穷啊！” “别哭穷，国库有钱。”赵清虎一句话就给怼了回去。 京兆尹无奈，“那农令，您说个价格！” “湿土豆，一石一百五十文。” 土豆亩产不少，平均有三千多斤。 一石一百五十文，一季收获，一亩地能有四五两银子，比冬小麦、大豆等等都要高。 也就是棉花这种经济作物，能比土豆高。 赵清虎是故意的，给土豆定价，他应该是大渊皇朝第一个，还是官方定价。 这个价格不能太低，否则农户会吃亏。 大渊皇朝的一石是一百斤，一石一百五十文，一斤就是一个半铜板，降价的余地不多。 上市后，朝廷在粮店出售，三文钱一斤，也能抵消运输跟储存的成本。 三文钱一斤的粮食，即便是土豆这种粗粮，那也绝对是低价粮。 若是黑心点，算你五文钱一斤，老百姓也能吃得起。 至少，太平年月的粮价，最低贱，也是这个水平。 京兆尹暗自算了算，内心松了口气，好在赵清虎没有狮子大开口。 一石一百五十文的粮食，绝对是良心价格。 这一次，他要弄走的，也就是三十万斤左右，三千石，四十五万个铜板，四百五十两银子，京兆府还是拿得出来的。 瞅了赵清虎一眼，京兆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京城内的官员，谁不知道，这位可是超级富豪，腰缠数百万两巨款。 皇家煤炭商会、雪花盐业都有他的干股，是能坐在家里面等着分红的，每年几十万两。 除此之外，那香皂工坊，下金蛋的母鸡，就是他们家的。 几百两银子，赵清虎肯定不会在乎。 这是要开口，第一个定价啊，将土豆的价格，限定在了一石一百五十文。 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很可能就是大渊皇朝的官方定价。 去年皇帝推广的，全国粮食托底价格，主要是小麦、稻谷的托底价格。 如今，这土豆也有了托底，还是整个大渊皇朝的托底。 全国三十六路，三十六个巡抚大臣，谁敢把土豆托底价格定的比赵清虎低？ “农令，要不您今天把宏丰署的价格也定了，我好一起上折子，让户部拨钱。” “一石一百二十文吧。” 红薯可比不了土豆，价格要低一点。 土豆、红薯的价格定了下来，随着京兆尹的奏折递上去，整个官僚系统都知道了。 陆帧看了看价格，这价格不低啊。 赵清虎提出的稳粮、稳民，他是真的敢啊，彻底把粮价托底举了起来。 这一点，毋庸置疑，对全国的农户，大小地主最有利。 最倒霉的，就是国库，他们可是要补粮食差价的，还有大大小小的粮商。 宏丰帝，倒是乐见其成，十分爽利批准了京兆尹的奏折，让户部拨钱。 “哎，可惜宏丰豆、宏丰署来的太晚了。”暖身殿内，宏丰帝朱批了奏折，感慨了一句。 一旁左相苦笑了一声，“陛下无需忧心，洞庭湖的局势，还在掌控之中。” 右相全程沉默，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洞庭湖这一次举旗造反有猫腻啊？ 江南的事情，宏丰帝在强压的同时，也多有忍让。 这些人可别玩脱了，否则，是血流成河啊！ 第322章 供销社商品丰富 京城的雪花盐业，改了名字，供销社！ 赵清虎给的名字，看一眼就熟悉，他喜欢。 除了雪花盐、粗盐之外，多了粮食，白面、大米、麦麸、糠皮都有，还有其余杂粮。 只要是朝廷粮库之中有储存的粮食品种，在供销社内都有出售。 除此之外，很快，海货也占据了柜台，摆了出来。 来自海洋的海货，鲅鱼、虾皮、海带、带鱼、大黄鱼，各种各样的鱼干，种类丰富，味道特殊，咸香咸香的。 一时间，京城内，大街小巷，多了不少咸香味道飘出来。 太子殿下，接到了宏丰帝的圣旨，立马就开始安排海船出海大量捕捞。 如今的汪洋大海内，资源丰富，随随便便出去，下网就能有收获。 用烘干窑口，烧无烟煤，制作鱼干的效率很快。 第一批供给，自然就是京兆地区，毕竟，北方缺粮啊。 多吃菜，多吃肉，吃粮自然就会少。 就是赵清虎家里面，也添了干海货菜肴。 赵清虎还特意让杜真写了信给三郎。 都出海了，弄些海鱼回来算什么，鱼干吃着也柴。 海参、鲍鱼、鱼翅，这些才是海珍。 “老爷，您的蒜香生蚝！” 谢娘子满脸复杂，她是真的看不懂，老爷怎么会喜欢这玩意？ 生蚝？从来没听说过，敲开后，放在炭火上炙烤，弄些调味的辣椒蒜蓉，这能吃吗？ “你们少吃些，吃多了上火。” 又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食物，赵清虎美滋滋。 这可是三郎派人，快马加鞭，用冰包裹着送回来的，是海珍。 佛跳墙目前不想了，炭烤生蚝，鲍鱼红烧肉，清蒸海螃蟹，这些还是可以有的。 大郎几个尴尬了，这东西他们也没吃过啊。 赵清虎则不然，拿过一个生蚝，一口咬下，蒜香之中，带着生蚝的鲜甜美味。 “不错，又肥又甜！” 连续狂炫十几个肥美生蚝，赵清虎算是过瘾了。 “都吃啊，看着我干嘛？” 见一家人都看着自己，赵清虎摸了摸鼻子，笑骂了一句。 大郎几个，见自家老爹吃了没事，这才拿起生蚝吃了起来。 “味道的确不错！” “爹，要不咱家的火锅店里面也加上这菜品？” 他们家的火锅店开了起来，目前天气依旧寒冷，生意日日爆满，对于新的辣味，一些饕餮食客趋之若鹜。 听王三爷说，他已经找了十几个草原小部落，订购他们的牛羊，进货渠道稳定的很。 “大妹妹，你这有些想当然了，这些生蚝是你三哥花了大价钱，才送入京城的。”大郎摇头反对。 赵清虎又吃了一些，“生蚝这东西粗糙，保存起来并不难，弄来尝尝鲜也无妨！如今有了玻璃，让三郎在天津卫建造一个罐头作坊就好，弄一些生蚝罐头，绝对能大卖。” 说着，赵清虎还在大郎耳边嘀咕了一句。 生蚝配韭菜，这玩意壮阳啊。 大郎听了自家老爹的虎狼之词，立马咳嗽了起来。 瞅了一眼自家媳妇，身怀六甲了，这生蚝虽然美味，但是不能多吃。 “也不知道三郎的终身大事进展如何了，也不给家里面来信，哎！” 提到三郎，赵清虎又想到了自家儿子的终身大事。 生蚝之后，谢娘子又做了粉丝扇贝，葱烧海参，更有高汤鲍鱼，都是美味，而且是冰封的新鲜海货，不是干货，赵清虎大大满足了一番口腹之欲。 再看宏丰帝，郁闷无比。 人赵清虎的儿子去了天津卫，还知道快马加鞭，输送一些美味海货回来。 自家的大儿子，堂堂太子殿下，离京了就是苍龙入海，啥都不管不顾了。 去了天津卫，也不知道给老父亲送些海货回来。 就那些鱼干，送入宫给太监宫女加餐吗？ 你父皇我的餐桌上，能出现那些干货海鱼吗？ 狠狠咬了一口泡发的顶级鲍鱼，宏丰帝哼哼了两声。 王皇后笑了，“陛下，您这些食材可是全国的贡品，不比赵农令家的新鲜海货好？” “那兔崽子，心里面就是没有我这个老父亲，有样学样都不会。” “我可是听说了，赵家三郎把新鲜海货送来京城，花费可不小。” “朕缺这点钱吗，朕的内库有的是钱！” “可儿子手上没多少钱啊，太子的月例也应该提一提。” “他可不缺钱！太子的俸禄虽然不多，但是，雪花盐业总会长、煤炭商会总会长、皇家银行总行长，这三个头衔，太子那混账，拿的都是顶级工资，一年也有数万两白银呢。” 也就是亲儿子，否则宏丰帝绝对要把太子拉回来揍一顿。 王皇后吃了一惊，好家伙，太子学聪明了啊，这赚钱的速度，比她这个皇后还要恐怖啊。 皇后的月俸，每个月也是捉襟见肘啊，若不是她也有自己的产业补贴，日子还真没法过。 “要不明天去赵爱卿家蹭顿饭？” 王皇后白眼连翻，宫中缺你一口吃的啊？ 御膳房的御厨，可是铆足了劲在提升厨艺。 赵清虎家酒楼的那些新鲜菜品，御膳房也有防止，堂堂皇帝，你跑臣子家里面蹭饭，像话吗？ “有件事情跟你说下。” 吃完了一个大鲍鱼，宏丰帝擦了擦嘴，这才开口，提到了正事。 王皇后也放下了筷子，看向了宏丰帝。 “王老三在辽东开辟了不少商道，老二也上书，想要在边境重开榷场，这一次草原王庭派了使者来京，朕打算看看对方开出的条件。” 重开榷场，让草原上的蛮子们日子好过点，双方能和平一段时间。 虽说双方连年征战，可谁也奈何不了谁。 广袤的草原上，中原皇朝，杀了一批又一批，可每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如雨后春笋一样，茁壮生长，重新冒出来。 打疼他们，重开榷场，用经济手段，离间削弱草原上的蛮子，也是自古以来的政策。 多年夫妻，王皇后知道宏丰帝的想法。 想让王三爷利用手上的渠道，影响草原上的决策，多给一些好处，好堵住朝臣的悠悠之口。 “北王不是说去年冬天草原寒冷，冻死了不少牛羊吗，怕是人也死了不少，他们能拿出多少东西来？”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草原再冷，冻死的也是下面的人，上面的贵族依旧富有。” 第323章 战场变局 “出事了？” 赵清虎有点懵，出啥事了？好端端的，啥地方出事了？ “洞庭湖出事了！”顾凌轩气喘吁吁，赶紧补了一句。 洞庭湖？赵清虎微微皱眉，不是造反了吗，还能出什么事？ “武王受伤了，说是洞庭湖反叛大军中，出现了一股精锐，不仅全甲，而且还拿着三眼铳，偷袭了武王的中军！” 赵清虎心神一凛，“手段不少啊这些人！” 朝廷上下，谁也没把洞庭湖的叛乱放在眼内。 也就是宏丰帝，未免意外，把自己的儿子调派了过去。 洞庭湖这地方，毕竟是造反专业户，历朝历代，都有造反。 大渊皇朝创建以来，洞庭湖已经反了好几次。 历来也没出什么事，好端端的，这一次出事了？不是乌合之众吗，怎么还出现了精锐？洞庭湖那些种地、打鱼的，他们可弄不来全甲的甲胄，还有三眼铳。 揉了揉眉心，赵清虎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江南这帮家伙，是真的胆子肥了啊。 洞庭湖造反，原因很多，但是，最大的一个原因，无非就是地主加租，大大小小的，围绕洞庭湖的地主，提升了佃租、鱼租，让百姓们活不下去了。 这一次要玩真的？ 把武王都伤了？ “武王伤势严重吗？” “没说，就说是受伤了。” “去一趟交易市场。” 果然，这些商人才是最聪明的。 雪花盐的股票交易，随着洞庭湖战报传来，消停了！ 赵清虎的到来，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卢俊渊也急了，武王受伤了，偏偏战报上没说伤的如何了，让人揪心啊。 赵清虎看了看雪花盐业的铺开版图，洞庭湖旁边，可没有煤矿，也没有雪花盐业，这地方算是江南盐业的核心地带啊。 瞅了一眼悬挂在办公室内的地图，赵清虎手指点在了洞庭湖上面。 “一百家，雪花盐业开起来。” 卢俊渊眼珠子都瞪圆了，“这，副会长，这地方不好打入啊。” “呵！” 赵清虎冷笑，不好打入？那要看如何投入！ “四百万两白银调拨过去，雪花盐送过去，除此之外，陛下不是给了两万大军吗，换上衣服，全都加入保卫科，谁敢捣乱，直接打！” 有钱有粮，什么事干不成？ 一百家雪花盐业，两万大军，分一分，每家店铺足有两百大军呢。 “副会长，这洞庭湖旁边，也没有一百个城镇啊。” “呵，城镇不够怕什么？直接开村里面去就是。” 确定了计划后，赵清虎写了一个折子，找宏丰帝给这一百家雪花盐业要了一个特权。 律法豁免权，雪花盐业环洞庭湖分会所有员工，其律法处罚权，收归京兆尹，豁免地方。 有了这个，那真的是，能把洞庭湖周围地主的脑袋全都打碎。 卢俊渊只是扫了一眼，眼珠子都瞪圆了，啥意思？ 雪花盐业这些人犯罪了，下面的人不能管？ 给京兆尹？京兆府距离洞庭湖数千里之遥，怎么管？ 等事情上报到京兆尹，黄花菜都凉了！ 两万大军，这要杀多少人啊？ 民间传闻，这位小神农爱民如子，谁能想到啊，他脑袋里面有如此铁血手段？ “农令，陛下若是准了此奏疏，洞庭湖怕是要血流成河！” “洞庭湖都反了，对于反贼，卢大人挺维护啊！” “下官知错，是下官多嘴了！” 赵清虎没有进宫，而是让顾凌轩，把折子直接送去了宫中。 暖身殿内，宏丰帝正发脾气呢。 这些人，是一点不遮掩了。难怪上次让威宁侯府彻查兵部储存司，有一部分三眼铳没了踪迹。 却原来，是去了江南啊。 不仅有三眼铳，还有全甲的装备，私藏甲胄，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陛下，调兵增援吧。”左相道。 武王受伤，这可是大事情。 毕竟，平乱洞庭湖后，武王还有去平定安南的任务。 右相脸色有些难看，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人竟然藏了全甲甲胄，还有三眼铳。 当真是胆大包天啊，太祖才没了多少年啊，铁血镇压江南的事情，都忘了？ 南方自古富庶，即便是前朝末年，江南大片地界也没有乱。 太祖爷，派了大军去江南，以平乱的理由，硬生生杀了一批富户，收了他们的家产，分配给底层百姓。 这才多少年啊，就忘了？ “陛下，赵农令有奏折送来。” 宏丰帝正想着，如何调派军队去助战呢，一个小太监送了折子进来。 赵清虎送来的折子？宏丰帝压了压心中怒火，打开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了。 律法豁免权？什么意思，把这两万多人的律法处罚权，留在京兆尹，把人派去洞庭湖？ 好家伙，即便是大军出动，杀人也要有理由啊。 可有了这个律法豁免权，这两万多人，在洞庭湖，别的不说，一百家雪花盐业一定能守住。 江南盐业的人敢造次，他们就敢杀人。 就算地方官吏有心偏袒江南盐业，他们也没权力管辖。 “左相，你看看。” 左相也好奇，赵清虎来的奏章，似乎压制了陛下心中火气。 什么灵丹妙药，如此管用？等打开那奏折扫了一眼，左相只感觉眼前一黑。 赵清虎的脑袋怎么长的，律法豁免权，他是咋想出来的啊？ 有了这个折子，洞庭湖周围的县令、知府，甚至是巡抚，也管不了这些人。 江南士绅的力量强大，不就是团结一致，官商勾结吗？ 如今好了，有了这个豁免权，这两万多人，立马就脱离了地方官吏的管辖。 这是真的要打啊，到时候肯定是打的头破血流，而且专门打地主，打江南盐会。 右相凑过来看了一眼，只感觉后背一凉，脑袋晕乎乎的，差点没一脑袋栽倒在地。 “不可啊陛下，此例一开，必定是血流成河！” “洞庭湖反了！”宏丰帝一句话，直接把右相堵得说不出话来。 都造反了，还说什么血流成河？ 谋逆造反，这可是一顶一的大罪，诛九族的！ “准奏！” 第324章 司法豁免权 “王雄？” 赵清虎拿着雪花盐业总会的大印，瞅了一眼任命书。 “这不是威宁侯府的世子爷吗？” 王家老大，就是王雄，是京营左卫统领，管着六万人马呢。 皇帝派遣他去洞庭湖？ 这可真的是，杀鸡用牛刀啊。 “副行长！” 赵清虎手中大印落下，通过了王雄的任命书。 雪花盐业环洞庭湖分会会长，统管一百家雪花盐业。 中央银行的四百万银子提取出来，不仅如此，还要调派十万石雪花盐。 就在此时，有人来雪花盐业找赵清虎了，是农业银行的行长，李志山。 “李行长，找我有事？” “嘿嘿！” 李志山同样拿出了一张任命状。 赵清虎看了一眼，好家伙，农业银行环洞庭湖分行行长，一样是王雄。 宏丰帝这是要在江南腹地，打入一个钉子啊，还是拔不掉的钉子。 雪花盐进去了，农业银行进去了，只要王家大爷，多弄死一些地主豪绅，鱼头地痞，把雪花盐业跟农业银行开起来，那日后，休想有人将洞庭湖掌握在手中。 洞庭湖这个历朝历代，都是造反圣地的动乱地带，有望和平啊。 二话不说，从怀里面摸出来大渊皇家银行总行的大印，直接给任命状盖章通过。 “不是你农业银行的事情吗，你自己盖章就行。” “嘿嘿，农业银行的大印，没有副会长手上的管用。”李志山道。 难得来见赵清虎一次，除了任命状之外，李志山也带来了一些简报。 农业银行，依托中央银行，在京兆地区，已经开了十几家分行。 不仅如此，全国三十六路，也已经开设了分行。 吸纳存款，发放贷款，办的都不错，已经是上千万两的规模了。 赵清虎看了一眼，农业银行的存款利息，比中央银行要高一些，难怪吸纳了如此之多的存款。 为了支持农业银行，中央银行给他们拨款两百万两白银。 “效率不错啊，好好干，一年后评级的时候，有望给你长一级工资待遇。” “副行长厚爱，下官感激不尽。” “去忙吧。” 赵清虎的功能，也就是人形盖章机器。 给两个任命状盖章后，皇帝直接开了京城的粮仓，让大军开拔。 有钱有粮，只是两万大军，出发速度很快。 洞庭湖，原本就是芥藓之疾，朝廷大员，谁也没在乎。 不过是江南的人，想要闹一闹，表一表态度而已。 宏丰帝调派的平乱军队，也是附近的驻军，并没有出动京营。 没想到，还是被对方算计了一次。 这些人胆子是真大，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大动干戈。 两万京营出动，已经足够。 律法豁免权出现在早朝上，江南一系的官员，全都傻眼了。 一百家雪花盐业，地方官没有管辖权，他们的管辖权在京兆尹？ 京兆尹坐镇在京都，他怎么管？ 人群之中，京兆尹也懵了，这是天降权力啊。 没想到，自己也能长臂管辖，坐在京城，管着数千里之外的洞庭湖。 雪花盐业的调动，自然没人知道具体情况。 并没有人知道，两万京营换了衣服，成了雪花盐业保卫科的员工，还是威宁侯府的世子爷亲自带军南下。 可随着户部调拨的粮草，甲胄出现，大家都不傻，也都知道了。 雪花盐业有钱啊，一口气拿出了四百万两白银。 那陆帧，乐呵呵就调拨了粮草。 这还是第一次，朝廷出动大军，有人从他们户部购买粮草的。 有银钱入账，陆帧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不仅是从京城调拨，也从沿途各州县调拨。 不少人看向了右相，皇帝这是要举起屠刀，让下面打破头啊。 江南那些人敢冒头，不就是有地方官吏维护吗？ 就算是朝廷派遣的流动官员，可是，许多时候，官员的权力，会受到下面吏员的钳制。 官员有朝廷名义，的确有大权在握，但是，没有下面吏员配合，官员的权力，根本就无法施展。 江南之地，朝廷派遣的官员，都是流官。 但是，下面的吏员，那绝大部分都是世袭的，是他们的人。 如今好了，雪花盐业这些人，地方官吏根本没有管辖权力。 皇帝这是放开手脚，让这些人跟地方上直接开打啊，到时候，就看谁拳头硬，谁的脑袋铁。 朝廷大军，不仅手握利器，而且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啊。 “陛下啊，这豁免权不是明君所为啊，大渊一统，何来豁免之说？” 江南一系的人马，岂能看着豁免权通过。 右相不开口，下面的人忍不了，自然会站出来。 “是啊陛下，豁免权一开，下面必定血流成河！” “陛下，此例不可开，雪花盐业有什么资格拿到豁免权？京兆尹远在京城，如何长臂管辖洞庭湖啊？” “朕意已决，尔等无需多言！” 陛下有了决断，门下省左右丞相也同意了，百官的意见，宏丰帝不会在乎。 站出来的，全都是江南一系的官员。 宏丰帝已经有了决断，让内卫查一查这些人，就看谁是干净的，谁是脏污的。 “陛下，此乃乱命，我等不尊！” “放肆！” 宏丰帝怒了，当庭忤逆皇命，好啊，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右相立马站了出来，“陛下息怒！” “大汉甲士何在，拖出去，廷杖二十！” 宏丰帝强行镇压了朝廷的反对声音，在左右丞相的支持下，将豁免权下发给了雪花盐业。 一时间，不少人嫉恨上了赵清虎。 这种事情瞒不住，右相也不会给赵清虎遮掩，是他上奏折，给雪花盐业要了司法豁免权。 朝廷这才释放了两万多虎贲狼群去了洞庭湖。 眼下只是洞庭湖，若是豁免权被宏丰帝用顺手了，那整个江南，还有安稳之地吗？ 雪花盐可以要豁免权，那其他的机构呢？ 江南的矿场、煤炭商会，还有粮仓，是不是都能有这个权利？ 京兆尹这几天，躲在家里面，连衙门都不去了。 没办法，江南这些家伙，斗不过宏丰帝，就来找他麻烦。 几个意思，让他出差去江南？ 江南可是英雄冢啊，他可扛不住那蚀骨销魂的诱惑。 第325章 躲起来 赵清虎也躲了起来，没办法，他也怕死。 不仅是赵府加强了防护，连庄子上、工坊上，赵清虎也吩咐了，增加了护卫。 庄子上防卫比赵府容易。 毕竟都是熟悉的人，但凡有陌生的人，都会被发现。 江南这群疯子，都敢当庭忤逆皇命。好在是皇帝打了他们板子，否则，他们还真敢撞死在金銮殿上。 死了人，事情就不一样了。 赵清虎可没自信，自己可没有宏丰帝抗揍。 豁免权出现，江南势必血流成河。 赵清虎为了避一避风头，所以躲在了家里面。 即便外出，那也是护卫成群。 他的目的地也固定，或是雪花盐的交易会所，或是皇家银行，反正煤炭商会他是很少去了。 洞庭湖虽然依旧动乱，北方的灾情也有上报，可京城内依旧是一片繁华。 不仅如此，京城内外也有了一些变化。 随着水泥路铺展开，工匠院下面的马车销售量猛增。 新型的马车，不仅跑得快，而且载重多。 就是价格有点贵，没办法，毕竟新型车轮子，主体是铁制品，外面包裹的橡胶，也是千里迢迢从云南送过来的。 马车工坊，除了有制造奢华款，也有平民版本。 加长版马车，像个小客车一样，里面有十几个小座位，是用来拉客的。 马能拉动，驴子也能拉动，老牛也行，反正京城的大马路上，出现了不少新型的马车。 随着京城通往房山煤场的大马路逐渐建成，马车的销量更大了。 快马加鞭，从京城去房山煤场，也要将近一个时辰，走马车更是需要大半天。 如今好了，有了大马路，马车在上面快速奔跑，不比快马加鞭慢多少。 有了橡胶轮胎后，赵清虎让工匠院专门打造了，农用的轮胎。 双轮的有，单轮的也有。 双轮的，中间加一条铁棍就行，确定好规格，可以用在所有板车上。 只要小小改造板车的轮胎卡槽就好。 手推独轮车，用单轮就行，比木头制造的车轮可轻便多了。 就是造价有点贵，毕竟，农用手推车，全是木头打造，价格在三百文上下。 这一个单轮，马车工坊的造价就是一百五十文，不可能卖的太便宜。 在京城的售价，至少都是三百文。 若是发往外面，三百文绝对没得赚，这个时代，运费也恐怖。 即便是价格有些高昂，但是，双轮、单轮的销售量还是很恐怖的。 京城内外，闻讯而来购买的农户有不少。 除此之外，一些地主老财，也会花钱购买，毕竟能加快运输速度，有得赚。 依附在煤炭商会的马车夫，是第一批来购买车轮的，让马车工坊赚了一大笔。 这一日，赵清虎出门，直奔工匠院。 原因无他，今天是工匠院下属，天工学院开学的日子。 作为工匠院内，唯一一个拿着顶级待遇的大宗师，赵清虎自然要出面。 他虽然不是工匠，但是，赵清虎对这些工匠的引导作用，让所有大匠心服口服。 没有赵清虎，工匠院可没办法从工部独立出来。 工匠的地位，也不可能有所提升。 天宫学院开院，赵清虎可是剪彩嘉宾，还是唯一的。 “老爷，似乎有点不对劲。” 顾凌轩在马车外，开口提醒了一句。 “怎么了？” “来了不少读书人。” “嗯？” 赵清虎皱眉，天宫学院开院，这些读书人来干嘛，来反对的？ 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找不到机会刺杀，就来找麻烦了？ 读书人，江南有的是读书人，其中不少，都在京城求学。 朝廷给了雪花盐业司法豁免权，这件事情如今不是秘密，连《大渊日报》都登报了。 谁都知道，这些雪花盐业的猛虎狼群去了洞庭湖，那是要杀人的。 到时候，肯定是血流成河。 身为江南籍贯的读书人，大部分还是世家大族出来的，或是受他们赞助的，岂能容忍？ “来了，赵农令来了。” “快，围上去。” 赵清虎皱眉，不围着天工学院，来围自己？ “止步！” 御林军上前，直接拔出了长刀。 “我等是读书人！” “怎么，读书人不是人了？”赵清虎从马车内走了出来，一句话，压住了所有的躁动，“尔等有事？” “赵农令，工匠乃低贱之人，何德何能，开院传学，他们读书识字吗，又能传达什么学问？”有人大声呼喊。 “是啊是啊，这些文盲，凭什么开院传学，他们有什么学问？” “赵农令要为他们撑腰，是瞧不起我们圣人弟子吗？” “天下读书人，以此为耻！” “今日，天工学院绝对不能开院！” “谁敢造次？” 就在此时，一声怒吼传来，随即，一群壮汉子，拿着扳手铁棍从天工学院冲了出来。 这些可都是壮汉子，是常年打铁干活的，一个个肌肉发达，那手臂比这些读书人的大腿还要粗。 一下子，上百读书人，立马就被压制住了。 天工学院的工匠，不仅将读书人隔开，而且还把赵清虎的马车围了起来。 不仅如此，一个大匠人，还给赵清虎递上了一个扩音喇叭。 虽然很粗糙，也不是电动的，但是这大声公，还是能扩大声音的。 赵清虎咳嗽了两声，果然，声音传出去很远，在场之人都能听得见。 “刚才谁说的，工匠低贱，站出来，让本官看看。” 一句话，几个读书人低下了脑袋。 站在人群中呼喝，胸中勇气用不完。 但是，独自站出来，面对这位小神农，大家还是有压力的。 “怎么，敢做不敢当，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的话当放屁吗？” “粗鲁！” “粗鄙！” “是我，赵农令，天下人都知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呵呵，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赵清虎冷笑，“本农令也读书，还读了不少书，我是读书人吗？” 读书人？ 赵清虎是读书人吗？ 那当然不是！ 赵清虎虽然是小神农，在农业方面有自己独树一帜的造诣。 可他算读书人吗？ 身上连一个童生功名都没有，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 “你们读书吗？” 没等对方回答，赵清虎看向了一众匠人。 “我等都读书！” “我们算不算读书人？” 那书生有点懵，“我有举人功名？” “怎么，没有举人功名的就不是读书人了？” 第326章 百家之人 “我没有这个意思。” 读书人很多，举人才算读书人，绝对是打击了一大片。 即便拥有举人功名，也不敢承认这个啊。 “学院乃是传递圣学之地，工匠院内，没有一个圣人门下，岂能以学院为名？” “不错，天工学院必须改名。” “改什么名，直接封闭就是，我等学子，学圣人之理，不能容忍！” “都闭嘴！” 赵清虎怒了，好家伙，学院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儒家的专场了？ “儒学盛行千年，是炎黄大地第一显学，千年传承，就教会你们这些？” 扫了一眼一众读书人，赵清虎再次开口。 “有讲理的吗，有就站出来，没有讲理的，本农令也会一些拳脚功夫。” 拳脚功夫？之前赵清虎被刺杀的时候，一脚把刺客踢飞了出去。 京城早就传遍了，这位农令，可不仅仅会农事，他还天生神力，武功了得。 再看看一众匠人，拿着扳手、铁棍，一个个凶神恶煞。 读书人也犯怵啊。 “学生王文通，乃是宏丰二十一年举人，请农令赐教。” “你籍贯何处？” “苏州。” “呵，果然是江南的。” 赵清虎冷笑，江南来的，就这个出身，目的就不单纯。 “学生今日为道理而来。” “那说说你的道理。” “自古以来，学院、书院，乃是传道授业解惑之地，所传授皆我儒门圣人学问，工匠之流，岂可窃取？” “自古以来？”赵清虎最烦的就是这个，“大渊律令之中，可有哪一条规定，不许工匠建立学院？你儒家自古以来的规矩，比大渊律令还要大？” 王文通一噎，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讲法律，这是一件事情吗？ 法律，那是法家的事情。 “农令，律法乃法家之学。” “怎么，你们考科举不考律法？” “自然是要考的。” “那你是儒家还是法家？” “学生自小学习圣人之道，自然是儒家学子，圣人门下。” “那你为何学律法？” “我---” 当然是为了科举啊，若是科举不考律法，谁愿意背诵那枯燥的律法文书？ 而且，未来科举当官后，自然也要熟悉大渊律令，否则怎么判定案情？ “你说你是儒家学子，这律法又是法家的，你又学了大渊律令，你很杂啊。”赵清虎笑道。 “你---” 王文通气急，好一会才开口道：“百家之学，皆是古代先贤智慧结晶，我儒家博采众长，学生学习之，与我儒家弟子身份并不矛盾。” 赵清虎乐了，拿起了大声公，开始了长篇大论。 “既然如此，工匠所传承，亦是古代先贤之智慧结晶，为何不能开创学院，传授学问？在我看来，这工匠院的学问，可比你们儒家的学问要大得多！工匠院推行了高炉炼铁、炼钢，提升了大渊皇朝钢铁产量！” “这些钢铁，可以打造兵器，保护我们的士兵，保护我们的领土，保护我们的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将强敌阻拦在国门之外！” “这些钢铁，可以打造农具，方便农人耕种，提升粮食产量，养活亿万万百姓。” “这些钢铁，可以变成各种工具，如车轮，如滑轮，给百姓日常生活带来便利。你既然瞧不上这工匠的学问，那本农令来问问你，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可与这高炉炼铁比肩？” “更何况，工匠院所出，可不仅仅是高炉炼铁。那火炕技术、橡胶技术、水泥技术、钢筋锻造技术、房屋建造技术、木工榫卯技术、水车风车技术等等，都是匠人的智慧结晶，给大渊皇朝的繁荣昌盛添砖加瓦，你有举人功名，号称圣人门下，可有丝毫贡献，于大渊皇朝利国利民？” 王文通沉默了，他有啥贡献？ 他学的是圣人之学，微言大义，修身齐家平天下，岂会接触这些奇技淫巧？ “农令诡辩，不过是奇技淫巧，如何与圣人所传堂堂显学相提并论？我等学的乃是治世之学！” “治世之学？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还学习治世之学？本农令最瞧不上你们儒家的，便是这一点！因循守旧，抱着圣人学问当无上至宝，拒绝学习新鲜事物，拒绝新鲜工具带来的生产力提升，拒绝改变，愚蠢至极！你们如此迂腐守旧，孔圣人知道吗？” “奇技淫巧？工匠院发明的水泥，改善了建筑材料，让道路更加坚硬宽阔，让建筑更加牢不可破，运用到边关，能大大加强城墙坚硬程度，抵挡住国外如狼似虎的敌寇，让我大渊皇朝边疆稳如泰山，这些就是你们口中的奇技淫巧？” “行了，本农令也不是饱学之士，微言大义说不过你们，也不屑与你们辩论，都让开吧！想要辩论儒学，别来找本农令，江南的事情，也不是你们这些学子可以参与的，好好回去读书吧。” 赵清虎一挥手，一众匠人上前，直接把诸多读书人挤开。 虽然有读书人来闹，但是，天工学院的剪彩仪式依旧顺利举行。 赵清虎给学院开院剪了彩。 工匠学院占地面积不小，就在工匠院旁边，下面有医学院、铁匠学院、木匠学院、皮匠学院--- 名字都很原始，而且，各自负责的事情，也很杂。 赵清虎有意整顿，可以目前工匠院掌握的工艺，也只能如此。 他总不能，把科学部成立吧？ 电力？通讯这些更是不敢想。 跟这些人辩论，赵清虎没这个想法。 微言大义，辩论经义，也不是赵清虎的专场。 实在不行，他就用小神农的名义，在《大渊日报》上发出打倒孔家庙，救出孔夫子的大字报，让他们自己去乱。 天工学院开学之后，赵清虎心情大好。 自此之后，这些工匠掌握的手艺，就有了传承之地，至少不会传承断绝。 要知道，这些工匠掌握的手艺都是宝贝。 而且，赵清虎想要把他们的手艺，朝着工业所需的科学上面引导。 “天花防治？” 医学院，赵清虎才刚刚起了一个头，院正这老头子，直接喊了出来，声音老大了，比孙公公还要尖细。 这就是传说中的，破音了？ 第327章 立地成圣啊 医学院内，所有太医全都围了上来。 就是那些学徒都瞪大了眼珠子。 牛痘接种，防治天花，这是赵清虎的杀手锏。 关键时刻，他是准备用来保命的。 之前，他入宫见宏丰帝，说小冰河期的事情，留给顾凌轩的后手，就是这个。 天花在古代可是瘟疫，一旦爆发，是要死很多人的。 一个村、一个镇，甚至是一个县，都有可能死伤殆尽。 有些官员，为了防止天花瘟疫扩散，有些时候，采取的可是铁血手段。 只要是爆发了天花，不管有没有被传染，就在爆发地，一大片地界圈起来，不能进不能出，坐等里面的人死光。 就算是侥幸活下来的，也会背上一辈子的伤痛。 这还是发现的早，若是爆发了，那绝对是数万，数十万人死亡的巨大瘟疫，根本防不住。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命硬不硬。 如今赵清虎不需要这护身符了，自然是越早拿出来越好，也算是他送给医学院的礼物吧。 这些瘟疫，也是困扰所有医者的难题。 正因如此，听赵清虎提了一句，院正才会如此激动，直接破音。 赵清虎之前提供的一个方向，他们查阅大量孕妇的医案后，对于孕妇容易出现的一些病症，也有了归纳总结，提出了不少防范措施。 这些东西如今都是太医院的宝贝啊。 “农令，不对，大宗师，您知道天花防疫？” “种痘啊，唐朝的时候不是已经有过吗？”赵清虎笑道。 院正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种痘风险太大，无异于让人主动感染天花，太凶险了，根本无法防疫。” 种痘，的确凶险。 特别是，唐朝的时候，医者采用的还是种上人痘。 这就是让人主动感染天花，而且是最凶险的，在人身上的天花病毒，死亡率很高。正因如此，历代医者才摒弃了种痘这个办法。 “院正行医多年，可曾见过，不在人身上的天花？” “不在人身上？” 院正皱眉，凝眉细细思虑。 其余太医，同样捋着胡须，也在思考。 不在人身上的天花，那在哪？ “牲口！大宗师你说的是牲口身上的天花？” 一个年轻的学徒，脑子转得快，接住了赵清虎的话题。 “孺子可教也！” 赵清虎满意了，把牛痘的事情说了一遍。 感染天花的牛，可不会死亡。 牛身上的牛痘，其毒性是弱的，不比人身上的人痘。 只要用牛痘来种痘，让人感染一些轻微的天花，只要不是半死不活的人，扛过去没问题。 而天花这种东西，一个人一辈子感染一次就够了，会自生抗体，日后就不会感染了。 用牛痘来防御天花，完全可行。 赵清虎目前没有对立地成圣的需求，所以，他选择把这个办法教给太医院，让他们去实验。 “大宗师，若是此法可行，您绝对是在世圣人，功德无量，活人无数啊！” 院正满嘴的夸赞，有一点，他没说出口。 那就是，等赵清虎死后，他们这些医者要朝拜的祖师爷，绝对要多一位。种痘之法若是可行，赵清虎绝对是医圣，还是活人无数的医圣。 等赵清虎走了，一众太医聚集在一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怎么办？” “牛痘不好找啊，而且，还要找人来实验！” “老夫来，老夫没有感染过天花。” “你一个人有啥用，样板不够。” “不错，这是大事，至少需要上百，甚至是数百个案例。” 种痘，这可不是小事情。 解剖的事情，他们还能去弄一些没人认领的尸体。 甚至是趁着夜黑风高，去乱葬岗刨坟挖尸。 牛痘不好找，用来接种牛痘的人也不好找。 而且大宗师说了，接种牛痘的时候也要小心，避免感染。 最好就是找已经感染过天花的人去负责接种牛痘。 “入宫！” 左思右想，院正最后只有一个办法，入宫找宏丰帝。 这件事情，是他们医家发扬光大，普济万民的大好事，绝对要办。 暖身殿，面对一众太医院的太医，宏丰帝有些莫名其妙。 等听清楚了他们所请，整个人都有点懵。 赵清虎，赵爱卿，竟然还懂医学？ “此事有可行性吗？”宏丰帝开口询问，看上去平静，可内心早就翻江倒海。 若是能杜绝天花，能救多少人啊？ 院正抬头，就盯着宏丰帝。 可行性，他怎么知道？ 宏丰帝一拍额头，其他的也就罢了，赵清虎提出来的，那就有价值。 “你们打算怎么办？” “老臣愿意第一个种痘。” 不少太医主动站了出来。 宏丰帝苦涩一笑，就算要实验种痘可行性，也不能让你们这些太医上啊，你们可都是宝贝啊。 一个太医，需要数十年栽培啊，用赵清虎的话说，每一个都是宝贝。 “让下面的人找牛痘，大伴，可有天花的奏折？” “陛下，乌思藏都司有上报，有天花疫情。” “好，立马派人去。” “陛下，老臣去，让老臣去。” 一众太医忍不住了，全都要去。 宏丰帝有些头疼，“院正，你安排人吧，最好是已经感染过天花的，不要去太多。至于接种牛痘的人选，先用死囚。” “遵命！” 这种事情瞒不住，很快，事情就传开了。 朝野震荡，谁都知道，天花的可怕。 若是赵清虎的办法，真的可以防治天花，那绝对是大功德加身。 他已经是小神农，最近因为土豆、红薯的推广，隐隐已经有人私下称呼他农圣了。 如今，又要防治天花，这是医圣啊。 一时间，原本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在朝堂上，弹劾赵清虎祸乱朝纲，提出豁免权这种祸国殃民政策的文官们，全都偃旗息鼓，谁都不敢动。 真要是敢弹劾，他们怕回去的时候，被人背后敲闷棍。 赵清虎有小神农这个护体金身，就让他们畏手畏脚。 如今，又来了防治天花，天爷啊，这位是真的要立地成圣，成为大渊皇朝在世圣人吗？ 第328章 逐渐发酵 天花的事情太大，将一些事情压制了下去。 想要上书弹劾赵清虎的，可不仅仅是江南的一些利益相关者。 还有一批人，那就是翰林院的清贵翰林。 赵清虎竟然在天工学院，大庭广众之下，诋毁圣人学问，诋毁儒家，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儒家讲究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这些读圣贤书，走科举之路上来的翰林院翰林，上到翰林院大学士，下到一众翰林，可都是圣人门下。 赵清虎敢质疑圣人，羞辱儒家，那就是挖他们的根啊。 这如何能忍？ “不行，赵清虎乃是贼子，欺天贼子，本官与他势不两立！” 忍了好几天，终于，翰林院内，还是有暴脾气的忍不了了。 “本官读书二十五载，所学皆是圣人之学，岂容他赵清虎区区一个泥腿子诋毁？我要弹劾他，可有同僚一起？” 此言一出，立马就有人附和。 质疑圣人学问，绝对不能容忍。 宋夷远，宋天赐的老父亲，翰林院大学士，朝廷第一清贵大臣，一品大员，心情也有些糟糕。 自家跟赵清虎的交情还不错啊。 谁能想到，赵清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言不讳，瞧不上他们儒家啊。 你也太头铁了吧，即便有圣上恩宠，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啊。 这是得罪了全天下所有读书人啊！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等皆是圣人门下，岂能畏惧了他赵清虎。” “不错，我等这就入宫面圣，面呈其罪！” “弹劾，赵清虎这等欺天贼子，岂能让他传名天下，岂不是让天下人都质疑我儒学？” “都安静！” 宋夷远想了想，最后还是先压了压翰林院的局面。 这件事情，他还是想要从中转圜。 圣人学问虽然是千年显学，但是，农圣、医圣也是千年难出一位啊。 双方碰上，还真的无法预料后果。 “宋公，赵清虎欺人太甚，当众诋毁我圣人之学，岂能容他？” “这样吧，明日我请赵农令来翰林院，尔等有什么疑惑，当面与他对峙便是。” “辩经？宋公你别忘了，赵清虎说了，辩经他没有兴趣。” “只是交流沟通而已，谈何辩经，赵农令又不是儒学大家，也不是学者文人，如何辩经？”宋夷远给怼了回去。 ------ “宋大学士亲自上门？” 赵府，赵清虎有点懵，好端端的，这位老大人怎么亲自上门了，而且，还是这个时辰。 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日薄西山，时近黄昏，宋大学士这是刚刚下阁？ “快请！” 赵清虎跟宋家有交情，从宋天赐开始，自从来京城后，也跟这位大学士见过一两面。 过年的时候，双方还互相拜过年呢，吃过席呢。 这位宋大学士还是挺好说话的，往日都是一脸慈祥笑容，是饱学之士。 今天怎么会如此失礼，直接登门？ “宋公，大驾光临，让下官受宠若惊啊！” “农令啊，老夫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宋夷远开口，就是叹气。赵清虎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意识到了，这位上门没好事啊。 “是天工学院的事情？” “天工学院倒是其次，主要是农令在天工学院之前的一番慷慨陈词。” 赵清虎扶额，这些读书人，还真的是死咬着不放。 自己都把防治天花丢出去了，他们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也是，自己骂了儒学，等于是捅了马蜂窝，这些家伙，可不一定会关心国家大事，可绝对会关注自己骂了儒家的事情。 孙公公为此还给他来了条子，说是有大儒投报给《大渊日报》，专门驳斥他的言论。 “宋公，您是儒学大家，我赵清虎是乡下泥腿子，大道理我不懂，但是，一些事情我却是看得明白的。自西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儒家成为炎黄显学千年之久，这千年儒家，究竟是好是坏，何须外人言？” 儒家自然有可取之处。 其对自身追求，对封建皇朝稳固，对形成炎黄社会的一个笼统的，可行的，大家都认可的道德规则，是有巨大贡献的。 但是，儒家是无法适应一切的。 秦汉时期，儒家的天人感应，走到唐朝已经彻底站不住脚，被他们儒家自己摒弃。 后来在北宋末年，形成了儒家内部思潮大爆发。 有王安石的变法，也有程朱理学的兴起。 时至今日，程朱理学，因为朝廷的需要，科举的需要，成为了显学。 无数儒生，钻研微言大义，耗尽一生心力，最后无非是皓首穷经，把几本书翻来覆去释义而已。 这些聪明人，全都被圈定在了这个特殊的框架之内，不得其门而出。 程朱理学，有进步性，当然也有局限性，其最大的劣根性，便是存天理灭人欲。 好家伙，人欲是能灭的吗？ 赵清虎最近也读了一些书。 他发现，有些人，那真的是，即便是平行时空，历史更改，也会大放异彩。 王阳明这位圣人，在这个时代也是出现过的，而且，悟道之后，成为儒家半圣，传下阳明心学。 正因如此，儒家内部，也是不统一的。 程朱理学当然是大头，可是，复古的，孔孟之学，阳明心学，也有很大地位。 无非就是，将孔孟之学重新释义，用微言大义，来遮掩圣人真实本意而已。 这些儒生，最擅长的，就是用他们的微言大义，把圣人学问，一层一层包裹起来，让学习的难度大大提升。 宋夷远沉默，他没想到，赵清虎竟然直接质问他。 这个问题，他学了一辈子儒学，岂能没有思考过？ “宋公啊，这打倒孔家庙，救出孔夫子，你感觉如何？” 如何，我感觉不如何！ 你这句话喊出来，以你在民间的身份地位。 怕是千年传承的孔家，都要被人砸了。 可千万别喊出来啊，他们儒家，可经不起推敲，无法从程朱追踪到孔夫子。 “农令，不可啊！” “嘿嘿！” 赵清虎笑了，“宋公啊，朱夫子灭人欲，据我所知，他自己的私德可经不起推敲。” 宋夷远老脸一白，你还说你不会辩经。 你的确不会辩经，直接省略了微言大义，直击要害，一刀就捅到了核心啊！ 第329章 格物致知 “哎！” 宋夷远叹了口气，“农令，即便我儒学无法成为真正的显学，可大渊皇朝需要儒学啊！” “呵！” 赵清虎冷笑，封建皇朝的确需要儒学。 你们弄出来的伦理制度，不仅跟皇权十分契合，关键是，跟中央集权有很高的契合度。 若非如此，当初汉武帝，怎么可能选择儒家。 时至今日，历朝历代，所有皇帝都选择了儒家，让你们成了千年显学。 “农令无需嘲讽，不取我儒家，难道要取佛门的‘空’，亦或者道门自己都没弄懂的‘无’，可没有皇帝会选择道家。” 老头子看的很准啊。 求长生的皇帝一大堆，那些千古一帝，类似始皇帝、汉武帝、唐太宗，就没人能抗住长生诱惑，选择亲近道家。 但是，把道家的思想，作为治国理政的主要方针，而且一直传承下去的，几乎没有。 黄老无为之学，也就是天下残破，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才会被抬上桌面。 “天地之道，有其自然之道，何须人为去定义？你们儒家不也说格物致知？” “哦，农令对格物致知有了解？” “呵，略懂略懂。” “格物致知，乃我儒门穷尽万物之理，农令既然有所了解，缘何又瞧不上我儒家？” “只是浅薄了解而已。” 赵清虎可没有胡言乱语，他就是知道一个大概，没有仔细研究过。 “农令何妨一谈？” 嘴角一勾，赵清虎笑了笑，好一会才开口道：“研究事物，以期从事物变化之中，发现其中蕴含的天地之理。原本也没错。但是，你们儒家只看到表面，却未曾见其本质。” “就拿食盐来说，所有人都知道，人不离开盐，不吃盐会没力气！长时间甚至会因身体虚弱而死。可人为什么离不开盐，盐又在我们人体内发挥了什么作用？你们儒门有深入研究探讨过吗？” 打嘴炮，赵清虎感觉自己有点欺负古代人了。 即便眼前是饱学之士，儒学大家，更是翰林院大学士，但是，赵清虎抛出的问题，宋夷远回答不上来，甚至都没有深入思考过。 见对方沉默，赵清虎继续道：“水往低处流，水为何往低处流动，为什么不是从低处往高处流动？瓜熟蒂落，树上的果子成熟了，为何是往地上掉落，而不是往天上飞？鸟儿可以飞，为什么我们人飞不起来？鱼在水中可以自由自在，可以活，为何离了水上了岸会死亡？大学士可曾想过这些？” 宋夷远在脑海中搜肠刮肚，想要找一些圣人学问来回答。 但是，理论跟实际能一样吗？ 他们儒家，是教人修身齐家平天下的，可不会这些。 “农令这些问题，老夫的确无法回答，也不曾思考过。” “是吧，我就说你们儒门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农令推崇工匠院，难道他们能解决这个问题。” “自然！” “何解？” 赵清虎沉默，何解？难道我要告诉你，万有引力，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个地球。 因为地心引力，所有水往低处流？ “自然需要他们去发掘，去思考，去归纳总结，最后认识其规律。” “我儒门也可以格物致知，找寻万物运转之规律。” 得了吧，你们儒门几千年，连王朝周期律都找不出其根本原因，更何况是这些科学问题。 “据老夫所知，工匠院也没有这方面的探索！”宋夷远又不傻，赵清虎提出这些问题，说明他心中有答案。 赵清虎郁闷了，果然啊，老家伙也许迂腐，但是他绝对不傻。 闻弦音知妙义！ “宋公，所谓天圆地方，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生活的大地它并非是方形，而是一个巨大的圆球啊？” “不可能！” 宋夷远站了起来，“天圆地方，自古有之，这大地岂能是圆形的？” “为何不能？宋公把视线放长远一些，大江大河，远处有船只靠近，是否先见船帆后见船身？若大地是方形，第一眼应该看到船只全貌才是，为何是先见船帆，再见船身？” 宋夷远沉默了，仔细回想一番，还真的是如此。 大江大河也许看不出来，但是海边绝对是如此，他也是曾经去过海边的。 “大地是圆形的？” 赵清虎点头，“万事万物，自生引力，或微弱，或强大！咱们脚下的大地，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圆球，也是有巨大引力的。正因如此，所以我们人类才能脚踏实地，在大地之上生活，水也往低处流动，果子成熟，也会往下掉落，不会往天上飞。”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好家伙，赵清虎当真是好家伙。 宋夷远，这是拿屈原的天问来问他啊。 屈原都要向天发牢骚，向天八卦询问，你来我问？ 宇宙之初，万事万物是如何诞生的？ 这怎么说？即便是现代，这也没有定论啊。 屈原都知道问老天爷，你来问我？ “宋公，你这有些为难人啊！” 我总不能，把宇宙大爆炸的理论告诉你吧？ “农令若有所得，不管是什么，畅所欲言便是。” 赵清虎郁闷了，跟聪明人聊天，果然体验很差劲。 左思右想，最后赵清虎没办法，还是把宇宙大爆炸的理论，换了个说法，大略告知了宋夷远。 宋夷远，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老妻见他神情木木，整个人似乎失了魂，也是焦急。 宋夷远，是真的被冲击到了。 一个巨大的世界观，在他的脑海中破碎了，又有一个更加巨大的世界观汇聚成型。 虽然很模糊，但是，似乎比他学习了数十年的儒家，要好很多，似乎更加接近真实。 他震惊于赵清虎提供的世界观，也震惊于世界上，竟然有宿慧之人。 赵清虎，绝对是生而知之。 难怪，他能弄出这么多的新鲜事物。 宋夷远第二天就告病在家，原本承诺的，邀约赵清虎前往翰林院，当面与一众翰林辩论的事情也没了。 翰林院，自然是炸了啊。 大家想了一晚上，都等着今天，在赵清虎面前，慷慨陈词，让对方认识到自己的深刻错误呢。 将神圣拉下神坛，这是让人痴迷沉醉的事情。 但是，不仅赵清虎没来，连他们的翰林院大学士都没来，怎么回事？ 第330章 三问翰林 “诸位同僚，可知道宋公今日为何告病？”有翰林忍不住开口。 下意识，大家的视线都看向了几个老家伙。 毕竟，他们跟宋公关系好。 见几人沉默，大家脸色都不是太好。 “昨日下阁后，我见宋公的马车往赵府去了。” 赵府，那个赵府？ 还用问吗？绝对是赵清虎家！ 宋公昨天才说了，今日把赵清虎请来翰林院。 就去了一趟赵府，见了赵清虎一面，今日就告病了？ “哼，宋公畏惧了，下官不怕！” “不错，宋公爱惜自己羽毛，我等可不能畏惧，赵清虎那贼子，诋毁圣学，我等决不能容！” “走，去勤政殿！” “一起去！” 一群读书人被激了起来，很难弹压下去。 特别是这些清贵，就要个名声，要个脸面。 圣学被人羞辱，圣人被人骂了，他们这些圣人门下，岂能善罢甘休？ 昨天才说的，弹劾赵清虎，岂能今天就放弃了？ 宋夷远这老贼，打了退堂鼓，他们可不能退却。 一众翰林往外走，却被出现在翰林院大门口的一个少年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 顾凌轩笑了，举了举手中一卷纸。 “小的区区一奴仆，贱名不足一语，免得污了诸位清贵翰林老爷的耳朵。” “他是赵清虎身边的管家。” “没错，就是他，我在交易市场见过他。” 赵清虎身边的小管家？ 最近读书人间私下里流传的小话本中，被赵清虎那老贼祸害的可怜人？ 宋夷远懵了，回家告病了，赵清虎可不能置之不理。 这些个鸟翰林，竟然想要弹劾他，还要联名弹劾。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昨晚赵清虎就交代给顾凌轩了，让他一早来翰林院。 顾凌轩拿着赵清虎的入宫令牌，一路畅通无阻，谁都不敢阻拦。 “哗啦”一声，顾凌轩抖开了手中的纸张，露出了上面的内容。 “我家老爷说了，诸位翰林如此推崇儒学，此三问想必对诸位翰林老爷不难！” 顾凌轩满脸笑意，一众翰林则是脸色各异。 赵清虎向他们提问？问什么？ 后面的翰林看不清楚，可前面的，眼神很好，一目十行，早就把三个问题全都看清楚了，一时间，一个个跟木头桩子一样，愣在了原地。 “什么问题，让我们看看。” 后面的人往前面挤，可惜，前面的人，一个个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就杵在那，一动不动。 顾凌轩没有理会这些翰林，自顾自，弄了些糊糊，把那宣纸贴在了翰林院的大门上。 见顾凌轩大摇大摆，甚至有些趾高气扬走了，不少翰林气的半死。 可等他们见到了宣纸上的三个问题，一个个都有点懵。 倒不是这三个问题有什么惊天动地，而是第一个问题，就震撼人心。 甚至有些翰林，感觉自己绝对不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死人的，而且是诛九族！ 三问翰林，其一，自秦始皇一统天下以来，皇朝数次更迭，历朝历代，无有一朝享国超三百年，原因为何？ 就这一个问题，就能镇住所有翰林，根本不需要下面两问。 赵清虎就是要拿这个大问题，而且是在封建皇朝，有些敏感的问题，来镇住这些读书人。 他敢把这个问题拿出来，你们翰林敢回答吗？ 至于第二个问题，很简单，水往低处流，为何？ 第三个问题，船行水上，其原理为何？ 反正，翰林院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翰林，都是一等一的清贵官员，清一色都是进士及第，可这三个问题，第一个他们不敢想，不敢答。 第二个、第三个，他们甚至有些看不懂。 水往低处流，还需要理由吗？ 水就是往低处流淌啊，眼睛就能看见，赵清虎又不是瞎子，他看不见？ 船行水上，还需要什么原理？ 顺水而下，顺风而下，不都是如此？ “赵清虎想要借此羞辱我们吗？”有个年轻翰林，满脸红温，直接开口了。 赵清虎这是羞辱，绝对是羞辱啊，羞辱他们整个翰林院。 “不可胡言！” 一个老者站了出来，是翰林院内，典型的学术性的翰林，是修书、修史、写文章誊写圣旨的官员，几十年一直在翰林院。 “此三问，且不论第一问，这第二问、第三问，尔等可能说出所以然来？” “唐老，此等问题，又有何意义？” “是啊，天下人谁不知道，水往低处流？” 唐老笑了，“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老夫倒是觉得，赵农令此三问，十分有趣！赵农令给翰林院下了战帖，尔等若是有心维护圣学，且尝试着把这三个问题解答出来。” 这可不是经论，也不是策略，是真的回答问题。 三问翰林，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勤政殿。 宏丰帝正在跟群臣早朝呢，刚刚得知，翰林院的大学士缺席了，告病了。 翰林院就在宫中，任何事情，自然瞒不过宏丰帝的耳目。 宏丰帝正烦心，该如何将翰林整个压制下去呢，赵清虎三问翰林，让宏丰帝也来了兴趣。 “是何问题？” 右相开口了，语气之中，颇有一些不屑。 赵清虎在天工学院大门口，公然诋毁圣学，这件事情，让右相暗自开心了许久。 赵清虎自己找死啊，即便你有小神农的美誉加身，你也不能跟全天下读书人作对啊。 原本想要让翰林院这些清贵读书人出头，没想到，被宋夷远拦了拦。 如今好了，宋夷远都告病在家了，没来上朝。 前来汇报的小太监沉默了，三个问题，都很惊悚，他要说吗？ 宏丰帝见小太监沉默，心中也有了疑惑，难道是什么高深学问不成？比科举还难？ “朝廷万事，不可避丞相，直言便是。”右相加了一句。 那小太监颤颤巍巍抬头，看向了宏丰帝，显然是在询问。 宏丰帝点了点头，朝堂之上，没什么不可说的。 “赵农令三问翰林，第一问便是历朝历代，为何皇朝不超三百年！” “嘶！” 只一个问题，整个勤政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之声，随即便是针落可闻的安静。 即便是常年处于政治漩涡中心的文武大臣，对这个问题，都感觉十分敏感。 没想到，赵清虎竟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历代文臣武将，谁能回答这个问题啊？ 且不说敏感问题，关键是，他们也没有答案啊。 不是末代皇帝、亡国之君，无德？天降惩罚吗？这是糊弄老百姓的，你敢拿出来糊弄宏丰帝？ 第331章 满朝诸公脑袋疼 有人震惊，担心这敏感问题触怒宏丰帝，不敢多言。 有人却是开始思考了起来，如宏丰帝，如左相。 没人提起，他们还从来没关注过。 自始皇帝横扫域内，天下一统之后，还真的是，历朝历代，没有一朝国祚超过三百年。 几个意思，他们大渊皇朝，也不能超过三百年？ 右相有点懵，内心也挺佩服赵清虎的，竟然敢提出如此一个大逆不道的问题。 这是诅咒他们大渊皇朝，不能享国三百年？ 左相则不然，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赵清虎三问翰林，显然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他不仅仅是问翰林，而是问文武百官，问天下人。 沉默了许久，没等宏丰帝表态，左相开口了。 “还有两问是何？” 那小太监，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后背全都湿透了，吓的啊。 “其二，水往低处流，为何？其三，船行水上，原理为何？” 左相感觉有些意外，第一个问题，直接问皇朝国祚。 怎么第二个、第三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水往低处流，有什么深层原因可以挖掘吗？ 还有，船行水上，需要什么原理？ “诸位爱卿，赵爱卿三问翰林，咱们且不论第二问、第三问，这第一问，谁有答案？” 宏丰帝终于开口了，而且自然而然，表现出了对第一个问题，万分感兴趣。 之前没人提出来，大家也没往这方面想过。也许有人思考过，但是没敢宣之于口。 如今赵清虎提出来了，有跟赵清虎畅谈国政经历的宏丰帝，似乎抓到了一些轨迹。 土地兼并，以赵清虎对土地兼并的厌恶程度，他一早就知道了，这个毒瘤，绝对是影响国运的。 三百年，很玄学的一个时间段。 “陛下，大秦之后，汉皇开疆，两汉有四百多年。” “胡言乱语，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两汉，西汉、东汉，隔了十五年，等于是乾坤再造，皇朝重立。” 想要抠字眼，你也太没有格局了，好歹也是能上朝的官员，有点底线行不行？ “如此一来，两宋三百多年也不能算是超过了三百年。” “自然，北宋破碎，南宋偏安一隅，丢尽了我汉人气节！” 宏丰帝都开口了，一时间，群臣也有人忍不住开口。 可惜，这些论点抛出之后，都不用宏丰帝裁决，群臣自己内部就被人反驳了。 “右相，可有所得？” 宏丰帝最后看向了右相。 “老臣愚钝，暂无所得。” 宏丰帝没有问左相，“如此，诸位爱卿下朝后，不妨各自写个奏折上来，朕也想知道答案。” 三问翰林，像是瘟疫一样，快速从宫中传出。 国子监，各大书院、学院，甚至是茶楼酒肆，大家都议论开了。 指斥承舆，在大渊皇朝是重罪，但是，议论朝政，不牵扯皇家，没人管你。 皇帝也忙得很，没时间关心你们这些庶民的言论。 讨论最激烈的，就是《大渊日报》的编辑部。 年轻人、中年人、老年人，十六个编辑部的编辑，三个年龄段都有，一大半是翰林，另外一半则是太子殿下从民间征召的。 三问翰林来了，这些编辑，自然也想要知道答案。 “诸位，圣上既然有了态度，我建议将三问翰林见报。” “不可，此乃取乱之道！” “不错，且不说第二问、第三问，这第一问十分敏感，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轻重。” “圣上虽然有态度，也只是让文臣武将上折子，可没说放开舆论讨论。” “万一内卫给你扣一个指斥承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就是，不可大意，事关皇朝国运，马虎不得，十分敏感。” “得了吧，圣上都不在乎，你们怕什么？” 年轻人就是热血，老家伙就是谨小慎微，很快编辑部就吵了起来。 赵清虎，坐在交易会所的办公室，已经好几天没来了，也该来关心关心，环洞庭湖分公司的情况。 卢俊渊实在是没忍住，跑过来陪着赵清虎喝茶。 他想要问一问，赵清虎是否知道答案。 但是，他也怕，万一赵清虎直接把答案告诉他了，圣上能忍住不砍他脑袋吗？ 三百年国运啊！ 圣上能不在乎吗，不仅是祖宗基业，还是要留给子子孙孙的。 皇位可是他们家的，他不在乎，谁在乎？ 可圣上在早朝上的态度，又十分明显，是鼓励群臣思考的。 宏丰帝又不傻，历朝历代都没能享国三百年。 他们大渊皇朝难道就特殊？想要享国超过三百年，那就要把这其中的原因找出来，尽量避免，如此才能绵延国祚。 他又不是昏君，也不是嗜杀之人。 让天下人都知道，皇朝动乱的原因，也许根本不是坏事情，而是好事。 如此，他要大刀阔斧，变法图强，阻力会少很多。 谁愿意乱世降临啊？谁不愿意，给自家子孙求一个长期安稳？ 交易会现场的商贾，不管是商贾本身，还是大管家、大账房，一个个的，拿到消息后，那是脑袋一寒，身子一缩，恨不能直接跑掉。 这问题，是他们能知道的？ 皇帝陛下，还真的是百无禁忌啊，竟然让文臣武将讨论这个问题。 这就是半公开，让天下所有人都来讨论。 他们这些商贾，有资格讨论吗？会不会，被抄家灭族啊？ 不少人，偷偷抬眼，似乎想要通过交易会那华丽的天花板，看到在三楼的赵清虎。 这位农令，还真的是敢为天下先，如此问题，他都敢问？ 百年的皇朝，千年的世家，不少人脑海中，再次浮现了这样一句话。 唐末出了黄巢这个狠人，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皇朝不能万世一表，世家也挨不住被狠人屠宰，难啊！就没有一个庇护子孙万代的法子？ 赵清虎喝了口茶，看了看简报。 户部的钱粮，源源不绝往外送，还有雪花盐业的雪花盐，也在持续往洞庭湖运转。 王雄带着精锐骑兵先行一步，洞庭湖虽然在造反，但是，有武王带领的平乱大军在，不会有危险。 “京兆尹这几日不好过啊！”卢俊渊看到这个简报，玩笑了一句。 “怎么说？” “不少人上门，想让京兆尹出差去洞庭湖。” 第332章 出差？ “呵呵？” 赵清虎冷笑，这些人尚未放弃。 让京兆尹出差？想得挺美，京兆尹又不是傻子，他会出差？ 出差去干嘛，他一个文官跟两万兵士去打擂台？ “副会长，江南之乱，背景复杂，根深蒂固，到如今，乱源也影响了京城。” 赵清虎沉默，乱源？无非就是几个读书人！ 没出手也就罢了，既然出手了，儒家这千年孽龙，赵清虎一定要给他刮了龙鳞。 “乱一点好，大渊皇朝应该轻装前行。” 多死几个地主，能多养活不少人。 有胆子，这些人全都跳出来才好。 见赵清虎老神在在，似乎根本没把这一次南方动乱放在眼内，卢俊渊内心叹了口气。 那可是叛乱啊，至少都是数千上万，甚至是数万人的死亡灾难，您这心也太大了！ 仔细将手中简报阅读了一番，赵清虎点了点头，盖上了工匠院大宗师的大印，递给了顾凌轩。 大渊皇家银行这些机构的权力，赵清虎是能放就放。 可有些权力，他是牢牢抓在了自己手中。 就比如，这工匠院大宗师的印玺，也是目前，工匠院最高权力象征。 赵清虎虽然主管是偏行政方向的事务，但是他在工匠院的权力，不仅得到了宏丰帝的首肯，而且得到了一众大匠的认可。 若不是赵清虎不收徒，这些大匠恨不能倒头就拜，尊他为师。 卢俊渊有点郁闷啊，副会长是真的不避人。 如此重要的事情，你当着我一个读书人直接就用印了，这是瞧不起我这个圣人门下吗？ 工匠院发起了召集令，召集诸子百家，齐聚京城？ 数千年了，诸子百家还有传人吗？ 一些大脉也许尚未断绝，可一些偏门的，能抗住岁月变迁？ “副会长，我也是读书人！” “读书人咋了？你们儒家，要灭了诸子百家传承？” “不敢，先贤传道，我等后人岂敢造次。” 就算是有这个想法，也不能说啊。 真要是说出来，怕是孔老夫子都要蹦出来揍他，嫌弃他辱没门楣。 “那不就得了，诸子百家的学问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们掌握的技术。” 特别是墨家，若是有墨家之人帮助，打造机械，制造蒸汽机，绝对是如虎添翼。 工匠院内，赵清虎就不相信了，这些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匠人，没有墨家之人。 机会难得，趁着这些读书人，都被自己的三问翰林砸懵了，刚好发出召集令。 已经开春了，整个大渊皇朝的道路也都解封了，通畅的很。 等儒家这些文人闲下来，容易给你找这样、那样的麻烦，让政令不通他们可太有办法了。 ------ 不同于赵清虎的悠闲自在，自认读书人，儒门弟子，圣人门下，聚集起来，讨论就不那么悠闲了，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 世家豪门、落魄寒门、赤贫百姓，这些区分全都被端了上来。 读书人不傻，赵清虎抛出第一个问题，很快就有人想到了土地兼并。 毕竟，历朝历代，有为之君，圣明之主，号称中兴的，谁不是打击了土地兼并，缓解了皇朝矛盾？ “胡言乱语，累世行善，积德之家，富有余钱才会购入土地，上敬祖宗，下庇子孙，此乃大德之事，光宗耀祖，岂会危害皇朝？” “不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富户聚集财富，乃是祖宗有德，多行善举，勤劳节俭才有余财，岂可胡乱污蔑。” “若购入土地，荫蔽家族也有错，那易经所记载，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岂不是有错？人人不向上，皇朝岂不是顷刻间要颓败下去？” “你这是偷换概念，难道人人向上，便是多多赚取钱财，购买土地，当地主不成？” “你清高，事实上不是如此吗？你们谁家有钱不购买土地？” “就是，他赵清虎好大的脸，提出这个问题？他自家来了京城，不也四处购入店铺、土地？” “皇朝崩溃，社稷倾覆，乃是皇---” “住嘴！” “你不要命了，你不想活了可别带着我们，我们就是讨论。” 讨论最激烈的，毋庸置疑，肯定就是国子监。 这里可是大渊皇朝第一学府，教学的是朝中大儒，学生也是百里挑一，除了京中权贵之家的子弟，就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就解题答题这方面，他们无惧任何题目。 就算是皇朝无三百年国运的题目，他们也敢大声议论。 倒是后面两个问题，有一些人也很感兴趣。 “唐兄唐兄，这水往低处流乃是自然之理，天然而然，小神农为何有此一问啊？” “这谁知道，你去问小神农啊，你不是江北道的学子吗，跟他还是同乡，也许人会见你。” “得了吧，我区区举人功名，见不到小神农的。” “我听说小神农家的五郎，就在威宁侯府的私塾进学，他也有举人功名。” “不错，我听几个同窗提起过。可惜啊，威宁侯府的私塾，咱们进不去。” “大儒星月先生的课，可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这些年不少进士及第的，都是他的门徒。” “你们听说了吗，工匠院那些用蛮力的，也在研究这三个问题。” “什么？” “不是三问翰林吗，怎么工匠院也在研究，他们能研究明白什么？” “你还不知道？小神农可是工匠院内唯一的大宗师！他提出的问题，工匠院绝对是奉为圭臬，说是能开创他们新的研究方向。” 对于三问翰林的讨论，在京城是越来越火热。 因为宏丰帝的有意放纵，不仅是朝堂文武，士林学子，就是一些黎庶百姓，也能议论几句。 几个男人聚集在一起，就会讨论这些。 对于第一个问题，不少人还是敬而远之，可第二个、第三个问题，他们就是百无禁忌了。 水往低处流，这个问题，跟皇朝兴替可没关系，大家都能讨论。 赵清虎家里面，儿子女儿，甚至是下人，也都在讨论。 顾凌轩直接被五郎拉走了，“你肯定知道答案。” 顾凌轩摇头如捣蒜，“五少爷，我不知道，你别乱说。” “你肯定知道，昨天宋夷远大学士来家里拜访，当时爹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 五郎语气坚定，他老爹的事情，顾凌轩肯定知道，这就是跟在自家老爹身边的小管家。 “我真不知道，两位老爷在内间喝茶，我就在外面侍奉。” “你得了吧，那茶室才多大啊，你在外面肯定听得清清楚楚的。” “是啊，我也很好奇，凌轩大哥你跟我们说说？”不知何时，大丫也凑了过来。 他们家，除了大郎对这个不感兴趣，其余的，都是读书有点多的，对于这三个问题，自然很感兴趣，都想知道答案。 “大哥，你说说啊。”顾莜莜道。 第333章 吃饭了 “吃饭了，你们在干嘛？” 顾凌轩被围攻，好在，赵清虎的声音在大厅内传了出来。 “爹！” 面对顾凌轩，几人可以“凶悍”，可面对自家老爹，一个个老老实实的。 “你们要思考，发动脑筋，去观察，去思考，儒门不是讲究格物致知吗？”赵清虎笑道。 “爹，能观察出来吗？”五郎好奇。 “好好读你的书就行，这些问题持续讨论，最终是会有答案的。而且，你们来问凌轩，舍本逐末！水往低处流，你们不好找人询问。可那第三问，船行水上，原理为何？难道不应该去问一问造船的工匠，行船的船夫？” “是啊！” 五郎一拍脑门，前面两个问题不好寻根究底。 可是第三个问题，光靠他们思考，能思考出来吗？去问一问打造船只的工匠，还有在河面上行船的船夫，这些人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啊。 “明日我就去。”五郎道。 “怎么，你们私塾也在议论这些？” “星月先生说了，穷尽物理，乃是我辈读书人应尽之义，有问题自然要寻求答案。” 赵清虎笑了，儒门这些读书人的治学态度，还是很可以的。 “发动脑筋，祝愿你们能得偿夙愿。” 顾凌轩沉默了，他感觉，就是给五少爷他们十年、百年，怕是也想不到老爷你给出的答案。 谁能想到，天圆地方都有错啊。 我们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球体上？想想就感觉头疼，这有可能吗？ 还有什么地球绕着太阳公转，地球又是自转，这才有了日夜交替，一年四季。 他是听得稀里糊涂，也不知道宋老大人，有没有去钦天监，找监正验证这件事情。 对于天象的观察，钦天监绝对是大渊皇朝第一。 三问翰林赢得了大家的关注，连第二日的《大渊日报》都用头版头条刊登了这件事情，而且，有奖征答，希望能得到答案，奖励是十两银子一问。 赵清虎，自然是所有人关注的对象。 宋夷远，也有人想要上门去找他谈谈，可惜，宋府闭门谢客，谢绝了一切拜访。 以宋夷远翰林院大学士的身份，堂堂一品大员，又是儒家大儒，自然没人去打搅。 因此，绝大部分的关注，都在赵清虎这里。 五郎在私塾，说了赵清虎提出的办法，星月先生笑了，“是极是极，我等读书人，对于行船之事了解多少？应该找熟悉的人去询问，去吧，今日给你们一天假期。” 此言一出，十几个少男少女，立马就是脱了缰的野马，快速消失在课堂上。 他们可是有高人指点，绝对能第一时间，就获取一个问题的答案，时不我待啊。 威宁侯府私塾放假，十几个学子，一半去了造船的工坊，一半去了渡口。 聪明人自然反应过来了，这是船行水上的答案，就藏在这些船工、船夫身上。 “船行水上？” 正在打造船只的工匠，有点懵。 这个问题，不是昨天大宗师弄出来，三问翰林的吗，跟他们这些造船的工人有什么关系？ “是啊，就是这个问题，无论你知道些什么，说说看。” “我不说，我是木工，虽然只是打造船只的，可我也是三级匠人呢，我有答案肯定不告诉你们这些读书人，我去工匠院。” “没错，我们匠人的答案，不可能告诉你们。” “钱，我们给钱！” “给多少？” 匠人可不是读书人，昨天他们工匠院就来了消息，打造船只的几个大匠都去了总院。 大家也议论出来了一些事情。 船行水上，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船要浮起来。 总不能他们打造的船只，下水就沉了吧，那还如何行船？ 这些读书人有钱，给钱好办事啊！ 几个读书人无语了，好家伙，你们工匠就这点节操？刚才不还说要去工匠院吗，怎么立马就改口了？ 不得不说，这些读书人读书治学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从船工口中，他们得到了一些想要的。 水的浮力、船只的构造、风帆的鼓动，甚至是船桨的作用。 “快，快去码头。”王小山很兴奋，他感觉自己距离答案不远了。 嘿嘿，等他收集到了所有答案，他一定要回私塾炫耀炫耀。 码头，五郎带着人，找到了一些船夫，询问水上行船的事情。 “年轻人，还是太嫩了。”一个大匠从工坊内间走了出来。 “师父，也就是您心善，要我说，就不应该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瞎猜去。” “不是什么难题，总能找人问出答案，没必要藏着掖着。” “那师父您老人家把那些图纸都藏了起来。” “嘿！”老师傅怒了，一巴掌拍在憨憨徒弟的脑袋上，“干活去！” 读书人感兴趣，他们匠人对这个更感兴趣。 特别是，第三个问题，船行水上，是何原理？可不就是针对他们这些船工的？ 也许，把这个问题刨根究底，他们就能打造出来，大宗师所说的，钢铁打造的船只。 “怎么样了？” 大匠转回内间，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房内池塘。 几个匠人，拿着大大小小的木头船只样品，正在测试它们入水之后的吃水深度。 甚至，他们身边还有一些铁块砝码，不停往模型船只上面叠加！ “师父，没有标准，无法测算啊！” “大宗师说过，咱们匠人最怕没有标准，没有标准就无法测算！这样，咱们先讨论一个标准出来，这水的浮力，一定要测算出来。” “师父，我们算术不行啊。” “嘿嘿，范师傅，我的算术好，我能帮你。” 几个船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赵五郎。 “五少爷，你怎么来了？” “嘿嘿，我去码头问了船夫，刚好来你们船厂，我就知道，范师傅肯定要藏一手。” 王小山郁闷了，他竟然被这些匠人摆了一道。 这些工匠院的，还真的有想法。 这小池子，他们直接弄了船只模型，还有砝码来测算，可比他们这些读书人专业多了，不明觉厉啊。 好在他们手上有赵五郎这张王牌，来这造船厂的内间，一路上都没人敢阻拦。 若是他们要闯入这里，早就被那些拿着工具的匠人拦住了。 “范师傅，我们合则两利啊，我这些同窗，算术都很好的，得了我爹的真传。” “真的，大宗师亲自传授你们的算术？”范师傅来了兴趣。 “那是自然，五郎可是你们大宗师的亲儿子。” 第334章 答案见报 三天后，《大渊日报》头版头条，登录了，由十六名学子联名京城造船厂六位大匠、十七位匠人的答案。 船行水上的原理，他们从水的浮力，船只的重量、构造、材料等等开始谈起。 不仅有文字解释，还有计算公式，有图纸。 除此之外，水流动的力量，风鼓吹风帆的力量，还有船桨摇动的力量。 最后，让他们得到了一个，十分科学的论点，那就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编辑部拿到答案投稿的时候，大大小小，十六个编辑，整个都有点懵。 看完之后，更是感觉头大如斗。 “不行，这答案太重要，绝对不见公之于众，不可见报！” “胡说，这有什么重要，不过是行船于水的答案！” “你懂什么，若是让外邦之人见到了，岂不是能根据这些，打造出与我大渊皇朝一般的船只？” “这---” “可有了答案，我们《大渊日报》总不能藏着掖着吧，这些学子们见不到登报，肯定要来质询的。” “入宫吧，让孙公公来决断。” 这种事情，最后还是要皇帝决断，他们可没有胆子直接做出决断。 宏丰帝很感兴趣，翰林三问，终于有答案了？ 虽然是第三问的答案，但是，通篇看下来，宏丰帝还是感觉十分新奇。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如此说来，打人巴掌，岂不是也会手疼？” 宏丰帝没给过别人大嘴巴子，对此颇为好奇，看向了一旁孙公公。 孙公公尴尬一笑，他就知道，被人大嘴巴子抽会脸疼。 怎么，难道打人的手也疼？ “陛下，的确会手疼，所以咱们宫中掌嘴一般用小木板。” “老货，谁问你这个了。”宏丰帝笑了，还真疼啊。 老货，还自夸了起来，就你们聪明，怕手疼，改用木板打？ “陛下，这答案，将船行水上的问题回答的很详细，甚至有图纸、算法，臣等不敢自作主张，请陛下裁夺。” “你们找人，把这些船只的构造图纸模糊下，还有计算方法也省略掉，剩下的公布吧！对了，完整的答案留在工部，宫中也抄录一份备用。” “遵命！” 等人走了，宏丰帝笑道：“不曾想，这些人还真的鼓捣出了答案。” “陛下，那联名的都是威宁侯府私塾的学生，赵书古，便是赵农令家的五郎。” “原来如此，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是赵农令提点了一番，让他们去询问船工、船夫！他们去了码头，又去了京城造船厂，这才有了今日呈上来的答案。” 宏丰帝没再多言，手指敲击在桌面上。 “对了，让你送出去的信件如何了？” “都送了出去，四位王爷，还有一众皇子，人手一份。” “也让他们思考思考，朕要看看他们的答案。” 宏丰帝，最近也在思考，后面两个问题他不感兴趣，他最感兴趣的就是第一个问题。 甚至，他压制住了，直接去找赵清虎询问答案的冲动。 既然已经形成了朝廷议论，甚至是民间也参与进来了，刚好借助此次机会，试探一番。 今日讨论越是激烈，参与的人越多。 日后，宏丰帝想要让天下人知道的答案，必定会传播更广。 “老货，第一个问题你有答案吗？” 孙公公沉默了，他自然也思考了，心中有一些见解。 毕竟，当初赵清虎跟宏丰帝议政的时候，他也在。 日常宏丰帝跟宰相大臣，君前议政的时候，他也是随身伺候的。 政治敏感度，孙公公不输任何人。 “老奴不敢说，怕说不好。” “罢了，朕还是自己思考吧，你这老货也想一想，等时机到了，咱们对一对答案。” 孙公公又不傻，宏丰帝，肯定有自己想要让天下人知道的答案，他可不会多嘴。 等《大渊日报》，将船行水上的问题答案，刊登出来后，整个京城再次轰动。 谁能知道，不过是水上行船，就有如此之多的原理？ 反正，大部分人是看不懂的。 这些文字拆开，他们都认识，但是凑在一起，他们真的看不懂。 国子监内，一众学子，差点没因为这个打起来。 “作弊，赵书古这些人就是作弊，他是赵农令的儿子，近水楼台先得月！” “胡言乱语，行船之事，找船工、船夫询问，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吗，只是我等没有想到而已。” “闭门造车，思考个鸟球啊。” “读书人，岂可出如此粗鄙之言。” “滚蛋，有本事你也回答一个问题啊。” “我---” 翰林三问，终于有了答案。 虽然没有得到赵清虎的认可，但是，《大渊日报》刊登出来了，毋庸置疑，肯定是被朝廷认可的答案。 谁都知道，《大渊日报》背后就是宏丰帝，还是赵清虎出面组建的。 《大渊日报》认可，变相等同于赵清虎也认可。 赵清虎自然也看到了报纸，以今时今日这些人的水平，能得到这些答案，已经很不错。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万有引力，是不是也有人会提出来。 也不知道宋夷远如何了，老大人别是冲击太大，从此一蹶不振啊。 宋夷远，此时此刻就在钦天监，他是偷偷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看着眼前，兴奋的跟猴子一样的监正，他感觉他来错了。 第335章 红薯嫁接 “宋公，这便是赵农令给您的答案？” 监正兴奋无比，对上了，完全对上了。 这个答案，跟天象对上了。 我们生活的大地，是一个巨大的球体。 这个球体，不仅围绕着太阳在公转，而且，地球自身也在自转。 如此，有了日夜交替，有了四季轮换。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不仅是监正，钦天监所有官员，快速行动了起来，拿出了自己的天象观察画稿。 不得不说，这些天文学家，很有水平。 不仅是太阳、地球，他们几乎将整个太阳系都描绘了出来。 除了地球外，还有九大行星。 赵清虎仔细看了看，发现地球的排名错了，而且，除了地球外，太阳系并没有九大行星。 “月球并非是太阳的行星。” 监正一愣，“啥意思？” 赵清虎一拍额头，指着图像上，围绕着太阳旋转的星辰。 “这些围绕太阳旋转的星球，咱们可以称之为太阳的行星。月亮跟地球不一样，她并非是太阳的行星，而是围绕地球的卫星。” “地球的卫星？” “不错，月亮是围绕地球旋转的，受地球引力的影响！同时，她也跟地球一样，围绕太阳公转，这一大一小两颗球体，是连动的。” “嘶！” 监正倒吸了一口冷气。 咱们地球还有卫星？月球是地球的卫星？ 这个概念有点大啊，他们天象观察之中，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宋夷远已经有点懵，如此说来，月球实际上，比地球要小上很多。 就像是一个围绕在西瓜旁边旋转的芝麻？ “那月球为何会发光啊？” 赵清虎皱眉，这些天文学的问题，他也只是浅显了解一些而已。 “月球自身不会发光，宇宙之中能自行发光的，都是如太阳一样的恒星！” “恒星？那月亮是怎么回事？” “月亮只是反射了太阳的光芒而已。” “反射？跟镜面一样，能反射光芒，难怪，月有阴晴圆缺，这是跟月球能反射阳光的角度有关系。” “具体太复杂，你们还是自己研究去吧。” “农令，如你所言，万有引力，既然月球是地球的卫星，围绕地球旋转，那月球的引力，是否也会作用在地球上，比如潮汐？” 赵清虎眼珠子一瞪，好家伙，谁说古人傻的？ 监正，虽然是朝廷官员，但是，他对历法、天象、地候的了解，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点了点头，赵清虎竖起了大拇指。 监正离开了，宋夷远则是留了下来。 水往低处流，这个答案他有，但是，要公布出去，需要赵清虎的首肯。 至于第一个问题，那真的是，他都不敢去触碰。 “农令，这水往低处流的答案，老夫能公布出去吗？” “自然可以。” 万有引力，物理学上的根基，宋公你有望青史留名，成为东方牛顿啊。 《大渊日报》上，很快就刊登了宋夷远的署名文章。 当然了，在宋夷远之前，还有一个名字，赵清虎。 宋夷远是翰林院大学士，修身养性一辈子，可干不来欺世盗名的勾当。 万有引力，就如此，以这种方式，公布了出来。 不仅如此，宋夷远按照赵清虎的要求，把大小两个球同时落地的试验方法，也写了上去。 为此，宋夷远还特意去了午门，用两颗球做了实验。 一下子，工匠院、翰林院，全都被惊动了。 水往低处流，却原来，有如此深奥的自然之理。 万物如磁铁一样，彼此之间都有引力，只是有大有小而已。 他们生存在地球上，地球是一个圆球。因为地球的引力，人才能脚踏实地。 想要飞天，就要克服地球的引力！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太大，太让人震撼。 特别是第二个，万有引力，不少人都拿着大小两颗球，在自家屋顶上做了实验。 正因如此，赵清虎在工匠院发布的，百家召集令，愣是没有引起多大的波动。 甚至是《大渊日报》上，都刊登了这个消息。 工匠院，虚位以待，期待诸子百家贤达汇聚，重现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吵吵闹闹间，满京城读书人的注意力都在翰林三问上，而赵清虎，关注的事情更多。 半年时间过去，工匠院抽调大量人员，京城通往房山煤镇的大马路，修好了。 左右双行道，可以走马车，互不干扰。 没有人行道，人只能走旁边，夯土的道路。 江南洞庭湖传来了消息，武王三战告捷，已经把反叛大军堵在了一座县城内。 而云南的橡胶轮胎厂已经新建投产，源源不绝的橡胶轮胎，往京城的马车作坊送。 最让赵清虎关注的，则是南方种植的红薯，第一季开始收了。 红薯种植跟土豆不一样，除了用红薯育苗种植外，还可以嫁接。 所以在种子充足的情况下，一季红薯可以种植很广。 捷报传入京城，陆陆续续，红薯足足收了四百多万斤。 即便是按照大渊皇朝的粮食计量单位，这也是将近四万石粮草。 喜报传来，赵清虎左等右等，终于也等到了自己的奖励。 敕封赵清虎为沿河县伯，乃是一等伯，赏赐更是源源不绝，足足二十马车。 金银细软，瓷器雕花，布匹粮食，贡品药材等等，应有尽有。 “恭贺爵爷！” 赵清虎接了圣旨，孙公公第一个道喜。 皇帝虽然只给了爵位，没有封地，但是，有俸禄啊。 赵清虎也算是在大渊皇朝，吃上了公家饭啊。 不仅如此，封爵之后，朝廷还会负责给建造牌坊，打造府邸。 因为赵清虎的府邸是皇上赏赐的，所以只需要改动一番，朝廷是给批钱的。 赵清虎有些后悔，早知道皇帝要给他封赏爵位，玩这么大，他就不去三问翰林了。 不就是被读书人骂几句吗，又不会少块肉，他能忍住。 如今好了，皇帝肯定是想到了土地兼并的弊端，这才没有赏赐封地。 要知道，大渊皇朝，皇家赏赐的爵位封地，除了军权外，基本上是国中之国。 若是将沿河县赏赐给赵清虎，那日后沿河县所有税收，人口，土地，那都是他的。 一个伯爷，赏赐一整个县，不得不说，古代皇帝是真的挺大方的。 当然了，区区一等伯，自然不可能拥有一整个县。 最多是，给你食邑千户而已。 人侯爵的食邑，差不多也是万户。 赵清虎还是挺感动的，这个奖励，值了。 大渊皇朝，除了开国封爵外，便是军功封爵，他这还是第一次，非军功封爵。 第336章 消停不了 翰林院消停了，三问翰林，他们愣是一个答案都没讨论出来。 所有翰林，都思考了这三个问题，甚至他们从微言大义方面，给出了一些答案。 但是，《大渊日报》上刊登出答案后，他们私下里也做了实验。 面对这颠覆性的知识，谁都不敢造次。 全部消停了下去。 三个问题，第一个没人敢轻易接触，私下里虽然都有思考，可宣之于口，写下来的，这些当官的，谁都没有这个胆子，还不如国子监的学生。 至于后面两个问题，他们是真的没有找到答案。 格物致知这方面，他们比不了工匠院，比不了赵清虎。 丢脸丢大发了！等到宋夷远回来，翰林院也彻底老实了。 毕竟，这位可是在《大渊日报》上发表了答案文章，而且，将赵清虎放在了第一名。 翰林清贵，但是，谁能比翰林大学士更加清贵？ 赵清虎他的确不会辩经，人根本就没有跟翰林辩经的想法。 他直接跳出了辩经的范围，重开一个赛场，完全碾压他们。 “无需懊恼，第一问我们还是可以讨论的。”宋夷远道。 一众翰林抬头，眼神都有些躲闪，也有些震惊。 这个问题可以讨论吗？ 皇朝周期更迭，国运不足三百年，这是魔咒啊。 皇家不会介意？皇帝陛下不会震怒，这怎么讨论啊！ 宋夷远笑了，“尔等放心讨论便是，若是心有所得，可上奏折，陛下在等着。” 宏丰帝的确在等，不仅是朝臣的，皇族的奏折他也在等。 旁人有没有议论，宏丰帝不知道。 这几日，暖身殿内，他跟左右丞相，礼部尚书，还有一些朝廷大员，可是议论了不少。 他也发现了，文武大臣，没有一个是蠢货，大家都想到了土地兼并。 但是，关于这方面的讨论，谁都没有主动开启。 即便是左相，也只是点到为止。 毕竟，土地兼并这方面，牵扯到的问题太大，得罪的人太多。 甚至他们自己，没有一个不是大地主。 而大渊皇朝最大的地主，最大的世家，就在上面坐着，谁敢造次啊？ 你能说，大渊皇朝，国运不足三百年，是皇室害的吗？ 这不是自请九族消消乐吗？ ------ “父亲，土地兼并当真如此恐怖？” 左相府，除了老丞相外，六个儿子都在。 左相年纪不小了，儿子们也早早都成年。 只是他在朝中担任丞相，儿子们即便科举出来，有了进士及第的功名，也都没有参与朝政，入朝为官，这是避嫌。 “咱们家有多少土地？”左相看向二儿子。 二儿子掌管家中庶务，这些事情他最了解。 “父亲，咱们家乃是两河望族，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土地，当初太祖起势，咱们家可是出了大力气的，有从龙之功。” 左相笑了笑，出了多大的力气？ 无非是见到太祖有望登顶，再造乾坤，给钱给粮而已，送一了些族中弟子去帮忙处理文书。 甚至，连一个武将都没有出，开国勋贵之中，他们家是文臣，也就是一个象征性的爵位而已。 “老夫若是没记错，开国之初，加上太祖赏赐，咱们家的土地也才四万多亩，如今有多少？” 面对老父亲的问话，二儿子额头见汗。 “有---有十一万两千多。” 这个答案，包括左相在内，所有人都有些震惊。 才五十年而已，他们家的土地，直接翻了将近两倍啊。 见左相沉默，老二忍不住了，“父亲，这些可都是我们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左相笑了，“省吃俭用？咱家的生活比不了皇家，但是整个大渊皇朝，有几家能比得上咱们家？” “父亲，即便如此，咱们总不能自废武功，这些乃是传家根基啊。” 一大家子人，都是靠着这些土地养活的。 若是只依赖左相那点俸禄，全家都要饿死。 左相叹了口气，太平盛世，这土地兼并也太快了吧？ 他们家，自己掌家将近二十年，从来没有主动吩咐过去兼并土地，壮大家业。 但是，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家的土地，竟然多了这么多？ 难怪，皇帝要拿摊丁入亩出来，威胁右相，让他们江南同意发兵安南。 看来，陛下有生之年，这摊丁入亩是一定要推行下去的。 “你们可有隐瞒土地，咱家的免税土地是多少？” “父亲，您是朝中一品大员，咱们家有五千亩免税土地！” “隐瞒的土地、佃户呢？” 见老二沉默，左相脸色有了一些变化。 “父亲，并非孩儿有意隐瞒，咱们家的土地大部分在老家，下面的人也不敢来咱家收税啊。” 自家父亲可是当朝丞相，下面的县令、知府，谁敢派人上门收税？ 还不是他们家送多少税粮，就是多少？ “父亲，这土地兼并，可是全天下士族、地主、豪绅、富户的根基，朝廷不会动吧？” “百姓还是皇朝根基呢，富户再多，能有百姓多？” 动不动的，就看宏丰帝的决心了。 这一次的翰林三问，宏丰帝放任舆论，自由讨论，其中深意，值得深思。 前朝末年，北方破碎，他们家是两河望族，尚且如此。 那南方呢？那可是盘根错节，数百年的地主豪绅，甚至有千年世家，其根深蒂固的庞大关系网，想要动，怕是困难重重。 难怪，摊丁入亩这等大政方针，宏丰帝一直捏在手中，反而是推广了煤炭、雪花盐、银行。 潜移默化，等朝廷有了足够的钱财，兵甲刀兵齐备，就是要动手的时候了。 “且再看看吧。” 左相也是左右为难，总不能，为了朝廷把自家狠狠砍一刀吧？如此死了他都无法下去见祖宗！ “父亲，陛下不是筹备南下吗，这开疆拓土，不是能得到新的土地？”此时，大儿子开口了。 左相双眼一亮，安南吗？ “父亲，之前工匠院派人南下，去找橡胶树，儿子也派人去了，安南绝对有开发价值，稻米都能一年三熟。” “一年三熟？” “他们的耕种办法，根本比不了我们大渊皇朝，这些土地纳入大渊皇朝版图，更新耕种办法，每年必定增产不少粮食。” “安南之地，毕竟是化外蛮夷，不通教化，反复无常，难以持久。” “父亲，何须持久，只要咱们大渊皇朝挺过了小冰河期，一切都来得及。” 左相脑海中有了一个想法。 要不，咱们家去安南发展？ 天高皇帝远啊！谁先布局谁受益！ 第337章 浅薄了 “爹，是土地兼并吗？” 晚饭后，五郎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 没办法，私塾内，一众同窗都在怂恿他，今日连星月先生都开口了，让他试探一二。 宏丰帝的心思，大家都在思考，但是谁都不敢宣之于口。 擅自揣测圣意，这可是大忌。 所以，赵清虎这个沿河县伯，毋庸置疑，就成了大家想要攻破的壁垒。 星月先生可是五郎的授业恩师啊，有这个关系不用，自己日夜煎熬，岂不是蠢？ 赵清虎夹了一筷子清炖大黄鱼，不愧是海中珍馐，的确鲜美。 “是也不全是！” 一群人立马凑了过来，不仅是五郎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顾凌轩、杜真，甚至是大丫她们，大家都是读书人，还读的是圣贤书，自然对这个皇朝更迭的问题感兴趣。 “大秦、隋朝都是二世而亡，总不能也是土地兼并的原因吧？” “大唐，开国之后，先后经历盛世，何等繁华，却因安史之乱，国运动荡，后续藩镇割据，中央无法集权，皇权旁落，宦官干政，也不全都是因为土地兼并！” “从土地兼并去分析一个皇朝的命运，不过是一个方向而已。” “爹，那你跟我们说说，从土地兼并方向去分析，皇朝的命运是如何运转的！”五郎迫不及待道。 “是啊爹，你就给我们说说呗。”大丫也很有兴趣。 “罢了，先吃饭，吃完饭咱们边喝茶边谈。” 吃了饭后，上了茶水瓜果，赵清虎这才开始娓娓道来。 从土地兼并这方面来分析皇朝兴衰，实际上，的确有一条清晰的线路。 皇朝初创，经历战火，人口稀少，地主富户不多，开国皇帝，往往都会均分田地，将土地分配给幸存的百姓。 当然了，皇朝初期，轻徭薄赋，老百姓开荒也积极。 如此一来，土地增多，人口增多，盛世降临。 而地主在此时，已经暗自开始土地兼并了。 皇帝陛下，毋庸置疑，自然是最大的地主，因为他理论上，拥有全国土地的分配权力。 敕封勋贵，赏赐土地，得利的是皇朝巅峰的一小撮人。 数十年发展，皇朝蒸蒸日上，国库充盈，武运昌隆，乃是盛世降临。 与此同时，天灾人祸开始，贫苦百姓，因为抵挡灾难的能力弱，所以，开始出售他们手中的土地。 当地主们，通过土地兼并，将百姓的土地，一点点收入囊中。 皇朝也会出现一些变化，就比如，国库收入下降，免税的人越来越多。 而地主豪绅发展壮大后，力量大了，胆子肥了，隐瞒土地，隐瞒佃户，比比皆是。 皇朝想要从大户身上征收赋税，越来越困难，可为了维持皇朝运转，每年的税赋不能少。 朝廷财政困难，朝着百姓征收的赋税越来越多。 而百姓肩膀上的赋税越来越重，他们抵抗灾难的能力也越来越弱，方便了地主进行兼并。 当地主完成全国范围内土地兼并，百姓无立足之地，成了赤贫后，肩上的税赋却越来越严重，新的皇朝末年开始了。 揭竿而起，天下皆造反，朝廷又因为税赋缩水，无钱无粮，无力维持，怕是连镇压翻盘的大军军饷都发不出来，不亡国还能如何？ 战争开始，人口大量缩水，饿死的、灾死的、战争死亡的。 当天下土地，又能养活天下人的时候。 当农民起义，击杀了足够多的地主，他们分到了足够的土地，又能吃饱饭，养活家人的时候，人心思安，战争打不起来了。 皇朝覆灭，新朝建立，新的轮回，重新开始了！ 五郎脑袋嗡嗡的，从土地兼并这条线上，的确能看到一个皇朝的兴衰更替。 难怪，历代皇朝，都没有三百年。 即便是以两汉之前强盛，两百多年，也都内部自我瓦解。 其原因，就是士大夫、世家、地主阶级完成了土地兼并，让赤贫百姓无立足之地，无饱腹之食。 黄巾起义，不就出来了？ 即便两汉，没有外患强敌，却因为内部瓦解，导致灭亡。 三国耗尽英雄气，两晋尽是鼠辈出！ 西晋建立，司马家连基本的，均分土地都没办到，反而是分封天下，直接以皇权瓜分天下土地给皇室成员。 所以，他们连正常的皇朝运转都够不上。 再看盛唐、两宋，还有前朝大离，基本上都是这个规律。 运气好一点的，出一个中兴之主，扼制全国的土地兼并，能给皇朝续命一段时间。 运气不好，如前朝大离，没有中兴之主，直接就从开国盛世，转而进入了衰败，直至末年。 “爹，你说土地兼并只是一个原因，还有其他原因？” “自然有！” 赵清虎没有多说，若是皇家连续出明君，开疆拓土，安稳内部，抑制土地兼并，自然能延长皇朝国运。 可封建皇朝这家天下的制度，想要连续出明君，那是不可能的。 皇帝瞎搞，文武政权，朝政糜烂，自然会加速皇朝衰败。 “有解决办法吗？抑制兼并，可即便有中兴之主，抑制兼并，历朝历代依旧没有三百年国运啊。”五郎道。 “自然有解决办法，而且还不少。开疆拓土，拓展皇朝土地；提高生产力，耕种高产粮种，就比如咱们的土豆、红薯，以往十亩地能养活一家五口，如今也来高产粮种，三四亩地就能养活一家五口，如此一来，不就能延续皇朝国运？” 甚至，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生产力迎来质的蜕变，那土地兼并这点事，根本就不是事。 “生产力，不错，提高生产力，就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五郎拍案而起，抑制兼并，简直是在大渊皇朝内部制造动乱。 地主、富户掌握了土地，不是一家两家，而是全天下，无数家。 即便是朝廷，想要动他们，也要掂量一二。 而且，按照父亲所说，皇家就是最大的地主啊。 皇家总不能自己砍自己吧？ 还是提升生产力好！ 让一亩地能养活更多的人，百姓庶民，能吃饱喝足，抗灾能力提升，自然不会揭竿而起。 如此潜移默化，才是解决之道，不血腥。 赵清虎嘴角抽了抽，好儿子，你还是太天真啊。 以大渊皇朝的生产力，土地是第一生产资料，太重要。 想要延续大渊皇朝的国运，还是要从土地上想办法，抑制兼并，势在必行。 提升生产力，就是奢望！ 第338章 答案暴露出来 赵府发生谈话的第一时间，当晚，宏丰帝拿到了消息。 他留在赵府的御林军可不是摆设，更何况，京中勋贵府邸，都有内卫的探子，这已经不是秘密。 从土地兼并这条线，来看皇朝的兴衰更迭。 这个角度很特殊，赵清虎也没有彻底深入将之探讨清楚，只是给儿子、女儿们梳理了一条粗略线路而已。 从这方面来看，皇朝最终，会因为土地兼并走向毁灭。 宏丰帝沉默了，这跟他想的差不多。 但是，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当然了，赵清虎给出的两个解决之道，也是宏丰帝想到了，却没能想清楚的。 生产力提升，缓解矛盾，这个方向，他之前并未重视。 如今想一想，这才是根基，才是能兵不血刃，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之前，大渊皇朝的主粮亩产，无非就是小麦，亩产不足两石。 还有就是稻谷，亩产也就是四石左右。 如今，有了土豆跟红薯，亩产一下子翻了十几倍。 虽说，土豆跟红薯，难以彻底代替小麦跟稻谷，但是，有了这种高产粮食，至少，大渊皇朝能养活多人，绝对可以提升数倍。 这就大大缓解了生存问题。 百姓不会因为吃不饱，要饿死了，而揭竿而起。 “生产力！” 宏丰帝沉默了，闭目凝神，在细细思虑。 他是皇帝，大渊皇朝是他从太祖手中接过的，是祖宗基业啊。 当然了，他也是要把这个江山社稷，传承给太子的，自然希望子子孙孙，万世一表。 谁他娘的当皇帝了，能忍心见自家的社稷江山，两百年后，倾覆崩塌啊？ 三百年这个魔咒，无论如何都要打破。 扼制土地兼并，前朝也并非没人做过，号称中兴的皇帝不是没有，谁没有压制土地兼并啊？ 但是，即便皇室努力抑制了，成功了吗？ 还不是没有皇朝扛过三百年？ 大渊皇朝可不能走这条老路，现如今，他们也并非没有希望。学我者生，类我者死。 有了赵清虎，有了高产粮种，大渊皇朝，完全可以突破这个魔咒。 而生产力的提升，虽然只是第一次，听赵清虎提到这个概念，但是宏丰帝有感。 工匠院，绝对要继续支持。工匠院创造出来的价值，那就是生产力提升。 最近，工匠院送来的马车，很舒服，不仅稳而且快，是工匠院花了大力气打造的。 “老货，工匠院的马车作坊如何了？” “陛下，马车作坊已经连续三次增产，订单都排到明年了。” “好，下一个条子，从云南到京城的官道，一定要畅通，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路，都要修好！陆路官道不通，那就全力抢修，漕运不通那就疏通漕运。” “遵命！” 宏丰帝拿到答案后，这件事情便不是秘密了，很快，该拿到答案的，都通过各种渠道，拿到了答案。 这件事情也瞒不住，毕竟，五郎就是个大嘴巴，第二天去威宁侯府的私塾，直接就把他老爹提供的答案公布了出来。 便是星月先生，对于这个答案，也是震撼无比。 从土地兼并这个视线来分析皇朝兴衰，怎么听怎么有理。 地主豪绅，这些家伙，偷税漏税，只要是个读书人就知道。 毕竟，历朝历代他们都是这么干的。 而且，还有士大夫集团，这些人自从宋朝以来，科举兴盛后，便拥有皇权特许的免税免赋权力。 士大夫跟土地豪绅融合后，真的无解。 “哎！” 星月先生看了一眼私塾内的一众学生，见他们谈的是热血沸腾，也只能是叹了口气。 威宁侯府的私塾，能进来的学生，非富即贵。 你们在这慷慨激昂，可曾意识到，你们背后的家族，就是这个皇朝，最大的地主阶层啊？ 土地兼并，就是你们背后的家族在默默进行的，几十年，上百年不曾停歇。 一直等到把能兼并的土地全都兼并，甚至是山地、荒地、河流都不放过，让赤贫百姓再无立锥之地。 人之本性如此，如之奈何？ 皇室出面，扼制土地兼并？能成功吗，历朝历代，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赵清虎虽然没有点名，可修行到了星月先生这种程度，岂能不知道，皇家就是整个大渊皇朝最大的地主。 皇室，才是需要最多百姓来供奉的。 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倒是赵清虎提出的另外两点，开疆拓土，生产力提升，似乎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答案扩散后，原本还热衷思考、议论这个问题的官僚、读书人，很多都沉默了。 三问翰林，至此，三个问题都有了答案，但是，最沉默的就是翰林院的翰林。 这些家伙，都是清贵翰林，是走科举道路走上来的。 能把科举道路走通，谁家不是地主豪绅，谁家没有几千亩、上万亩土地？ 他们这群人，就是大地主啊。 翰林院的翰林，月俸、品阶，几乎是整个朝廷体系内最低的。 他们这些清贵翰林，不仅仅是清贵，而且穷啊。 若没有家族支撑，他们在京城连生存下去都困难。 答案出来了，赤裸裸的，血淋淋的，让他们如何讨论，支持皇朝扼制土地兼并吗？ 他们所有人都是土地兼并的受益者，难道自己砍自己？ 可不扼制土地兼并，一百年、两百年后，又是一场皇朝更迭，血满乾坤，饿殍千里。 大渊皇朝刚刚立国五十多年，他们还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但是他们的儿子、孙子呢？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当《大渊日报》在宏丰帝的授意下，将这个答案刊登出来之后，一时间，京城内氛围十分诡异，所有人总感觉头上顶了一片乌云，挥之不去。 听说，有几个勋贵，甚至是皇亲国戚，主动入宫了。 也不知道他们跟皇帝谈了什么，反正进去的时候满脸愁容，回来的时候倒是面露轻松。 聪明人，提前掌握消息的，类似左相，比所有人都提前走了一步。 土地兼并，在大渊皇朝内部，肯定是毒瘤，眼见着宏丰帝就要举起刀子开始砍人了，那就往外走。 反正武王入秋，就要着手准备对安南用兵，他们若是能先一步，跟着大军进入安南。 大战之后，那些无主之地，何等肥厚啊。 若是能咬上一口，绝对是满嘴流油，不要白不要！ 第339章 捷报连连 赵清虎可没关心这些，朝廷准备打安南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 但是，他们家可没有去安南发展的计划。 安南，只会是大渊皇朝远洋海运的一个重要补给点。 赵清虎期待的，是那广袤无垠的南美洲。 五月花号，应该才刚刚抵达美洲大陆。 等天津卫的船只准备好了，赵清虎跟宏丰帝计划的第一次远洋，便是十万人规模的。 不仅要武力占领，而且要着手开发。 不仅如此，沿路上，几个重要的补给点，也要布置好，让这条海上通道，彻底通畅。 那才是真正的跑马圈地，对比之下，区区安南，弹丸之地，就用来安排大渊皇朝内，那些被宏丰帝发配流放之人吧。 《大渊日报》刊登出土地兼并答案的时候，赵清虎仔细阅读了一番。 这可是经过宏丰帝许可后发表出来的，是皇帝想要让天下人知道的答案。 大差不差，不过，皇帝也有意隐瞒了一些事情。 报纸上，土地兼并的主体成了劣质土豪，成了罪恶象征。 没有一杆子打死所有人，而且有意隐藏了皇室、勋贵，以及士大夫集团。 难怪主动入宫的老家伙们，回来的时候都卸下了包袱，宏丰帝给他们吃了定心丸啊。 “爹，京城有不少人抛售土地。”大郎找到了赵清虎，告诉了他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 “这么乖就吐出来了？”赵清虎好奇。 这些家伙，一向头铁，怎么这么快就把到嘴的肥肉吐了出来？ “我找人问了问，一些庄户上的老人说，他们吃下这些土地的时候不干净。” “呵！” 赵清虎乐了，还真的是，即便是土地兼并，有些人是顺其自然，有些家伙则是巧取豪夺，心态也是不一样的。 “有人出手购入吗？” 大郎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价格已经降低了不少。” 期期艾艾，大郎最后还是问出了关键，“爹，咱们家要购入一些吗？现在真的很便宜。” “你小子！” 赵清虎哭笑不得，这种时候，谁会出面购入土地啊？自寻死路啊。 除非，是下面的农户百姓。 “你去庄子上问问，庄户们若是有意，可以出手购入一些。” “爹，咱们家不动吗？” “京城周边的土地，咱们家不动。下面的，离开了京郊，有多少收多少。” 打发了大郎，赵清虎把顾凌轩找了来，让他写了个折子，递进了皇宫。 既然有人大面积抛售土地，在没有人接手的时候，朝廷不接手，谁接手？ 让京兆尹出面，在京城成立一个土地管理局。 把这些市面上的低价土地，全部收下来，要么出售给农户，要么就佃种出去。 机会难得，该出手时不出手，事后悔断肠屁用没有。 宏丰帝接到赵清虎的折子，给左右丞相看了一眼，便直接下旨给了户部跟京兆尹。 大量购入土地，可是要户部出钱的。 按照赵清虎折子上的办法，市面上的土地，不管多少，先收入土地管理局，然后再出售。 甚至，这个土地管理局，可以成为土地交易的平台。 不管是农户还是地主，想要售卖、购入土地，都能来这里。 有官方参与进去，至少能避免一些恶劣事件。 京兆尹这段时间，日子很难过。 毕竟要避着江南的同僚，而且，还要管控舆论。 翰林三问出来后，最头疼的就是他。 讨论翰林三问的，跟指斥承舆真的很难辨别。不少人，甚至都来京兆尹告官了，说是谁谁谁，在哪里哪里，指斥承舆，诋毁皇室，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为此，他还特意入宫了一趟，请示了宏丰帝。 好在，陛下仁德，并没有追究的想法，让他们自由讨论，彻底敞开。 这一次的舆论前后将近一个月时间，京兆尹就提心吊胆了一个月时间。 伴君如伴虎，皇帝虽然是金口玉言，但是突然改变想法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万一宏丰帝突然改变了想法，那他手上的名单，就是抓捕清单啊。 好不容易舆论过去了，《大渊日报》给出了朝廷的态度，最权威的回答。 突然，京兆府所在的地界，大量地主抛售土地，又让他为难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土地价格一降再降，竟然没人愿意接手。 好家伙，这些人都不是蠢货啊，知道在这个时间节点，不能冒头，否则会死得很惨。 拿到宫中旨意后，京兆尹松了口气，立马就带着衙役去了户部。 陛下可是说了，先给京兆尹五十万两银子，作为此次购入土地的启动资金。 等到流转后，两个月内结清账款，有多余的，重新送回户部。 进入户部，面对的自然就是陆帧那一张大黑脸。 “陆侍郎，陛下有旨意。”京兆尹尴尬一笑。 没钱，他们京兆府怎么购入土地？ 虽说，出售土地的家伙，恨不能把烫手山芋扔出去，可这些人也不是蠢货，不会免费将土地捐赠出来。 “只有十万两。”陆帧黑着脸道。 “啥？”京兆尹急了，声音都高了三度，“陆侍郎，陛下手谕中，明明是五十万两。” “你急什么？这些钱又不是给你们京兆府的，怎么，你还想从里面渔利？” “陆侍郎慎言，下官可不敢。” “不敢就好，有十万两足够了，只要朝廷出面购入土地，很快就会有人上门去你手上收购的。” 京兆尹擦了擦额头冷汗，“陆侍郎你这是骗傻子啊，现在谁还敢大量购入土地？” “我已经跟农业银行打过招呼了，他们会推出土地贷款，愿意购买土地的农户都能去贷款，到时候他们就有钱去你的土地管理局购入土地了。” 让陆帧出钱，还是一口气拿出五十万两，就为了购入土地？姥姥！ 刚好，农业银行的总行长，李志山之前还找他抱怨过，说是农业银行的贷款不好做，都是存款，银钱全部躺在账面上，还要亏本赔进去利息。 如此岂不是刚刚好，有了土地的庄户，他们也有了还款的能力啊。 一年还不上，那就拉长到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 把利息算清楚就好。 京兆尹双眼一亮，农业银行愿意给农户贷款，让他们购入土地？ 这可是大好事啊，那十万两周转，的确可以。 “那好吧，十万两就十万两。” 陆帧开了条子，递给了京兆尹。 京兆尹有点懵，就给一个条子？ “去皇家银行提款，户部没钱。” 第340章 土地买卖 京兆尹贴出了告示，不仅如此，还让《大渊日报》刊登了消息。 土地管理局成立，日后，京兆府所属，所有土地交易，都要在土地管理局登记用印，如此，才有新的地契。 京兆尹的衙役，配合农业银行的工作人员下乡宣传政策了。 不管是佃户庄子，还是自由民，都要宣传到位。 大渊皇朝，皇权不下乡。可这句话，针对的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京基之地，天子脚下，别说皇权不下乡，京兆尹的外班捕快，甚至能下村。 连京兆府都无法覆盖，那皇帝岂不是白当了？ 一些拿着自家地契，恨不能当废纸撕了的家伙，一窝蜂，全部涌入了土地管理局。 土地管理局内，吸纳了牙行的人。 大渊皇朝的牙行，不管是售卖奴隶的，还是房屋、土地售卖的，原本就是官方机构。 私人做这些很难，镇不住。 京兆尹麻爪了，因为他签出去不少欠条。 谁能想到，十万两银子，连半天时间都没坚持住。 没等到农户们上来花钱购入田地，他手上的银币就没了。 原本，他是打算停止交易，再去户部一趟的。 谁曾想，来出售土地的地主老财们也干脆，直接就要捐赠。 京兆尹可不敢接受捐赠，这不成了与民争利，会被弹劾的。 可卖地的不走啊，硬要他收下。 无奈之下，京兆尹便签下了欠条，大大小小，足足有五十多万两。 几天时间，京兆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没办法，负债太多了啊。 户部的陆帧，根本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都能打欠条了，还想要户部出钱给你周转，你是想太多，脑袋有坑吧？ 你京兆尹的欠条这么有用，不多打点欠条，还等什么？ 京兆尹恨不能一脑袋撞死在户部，好家伙，你是真的抠门啊。 这是朝廷的政策，你竟然也敢不出钱？ 嚷嚷着要弹劾陆帧，京兆尹直接入宫去诉苦了。 陆帧一点不在意，对着气鼓鼓的京兆尹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下个月，给他发花椒。” “侍郎，国库内花椒不够，今年的新花椒还没上来！” 陆帧脸色一变，花椒不够用了？ “黄姜呢？” “最近您发实物抵百官俸禄的次数少了，花椒、黄姜在市面上很好卖。” 陆帧气极反笑，这帮家伙，就不能对他们太好，否则就容易蹬鼻子上脸。 还去陛下面前弹劾本官？我陆帧自从来了户部，我怕弹劾吗？ 宏丰帝早就得知了京兆尹打欠条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这家伙胆子这么肥，一口气打出去五十多万两，还用上了官印。 “慢慢还就是，反正你手上有土地了，每年都有收成。” 最好是不还，反正都是你京兆尹的事情，与朕无关。 京兆尹那个气啊，好端端的，他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十几万亩土地捏在手中，竟然成了白条府尹！ 无奈，回到土地管理局，看着门庭若市，京兆尹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户部不给钱，那他也不还钱。 十万两白银，就留在土地管理局的账面上。 反正，土地管理局是他们京兆尹的。 有了这笔钱，再也不用捉襟见肘，四处筹措，他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至于欠条，陛下都不在乎，债主子也不上门追债，那他担心什么？ 农业银行花了大力气，整个京郊的农户都被宣传到了。 一块块田地售卖出去，土地管理局的账面上，也多了不少银钱。 ------ 赵清虎低估了古人对于土地的执念。 他已经拒绝了大郎大量购入土地的想法。 没想到，大郎还是钻了空子。 老爹说，他们家不能大量购入土地，又没说，他们不能少量购入。 一人二十亩，赵清虎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甚至是远在绿竹村的二郎一家三口，都有了自己的土地，就在京郊。 不仅如此，家里面的下人，除了余老头这个孤寡老头，其余人大部分都去土地管理局购买土地了。 还买在了一起，是个不大不小的庄子，方便管理。 顾凌轩乐呵呵，给自己购入了二十亩土地。 除此之外，也给顾莜莜、顾凌宇各自购入了二十亩。 这二十亩，是京兆尹给出的标准。 农户一家，只允许购入二十亩土地。 他们，自然是一人一家，这点方便，京兆尹还是愿意给的，毕竟是大郎跟顾凌轩出面购入的。 顾凌轩跟在赵清虎身边，日常打赏拿了不少，是全款购入的，二十亩土地，花了将近八十两银子。 其余的，类似谢娘子等，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积蓄。 不够的，他们也可以去农业银行贷款。 有儿有女，能传宗接代的，自然都购入了土地，毕竟是能传承给子孙的。 老余头，无儿无女，孤寡一人，自然没必要。 有了土地，他们也能佃种给佃户，收一些佃租，日后每年都有固定收入。 赵清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说，他们家的人就不是百姓了，不能购入土地？ 没有大面积购入土地，那都是看在宏丰帝的面上。 “老爷，太医院来人了。” 牛子飞奔而来，禀告给赵清虎一个消息。 “太医院？” 赵清虎好奇，来到客厅，很快便见到了院正。 “院正怎么亲自来了？” “农令，好消息，乌斯藏有消息了，种了牛痘的两百个死囚，只有一个原本就有重病在身的没抗住，其余的都发了天花，而且活了下来。” 捷报，这绝对是捷报啊。 赵清虎也松了口气，如此看来，以太医院如今掌握的医学手段，种植牛痘是可行的。 不仅能够让人主动感染天花，而且毒性不大，完全可以自愈。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入宫禀告陛下了吗？” “还没，老夫特来邀请农令一起。” 这种事情，赵清虎自然当仁不让，跟着院正一起出门，直奔皇宫而去。 路上，院正满心满眼都是激动。 成功了，种植牛痘真的成功了。 而且，看传回来的消息，效果出奇的好。 身体强壮的，根本没啥感觉，出痘也只是在接种牛痘的伤口附近，不痛不痒，就得了天花，痊愈了，这是所有人都期待的。 第341章 大面积接种 “当真？” 宏丰帝激动了，直接站了起来。 种牛痘可行？两百人就死了一个，而且，还是原本就有病症的。 这成功率有点高啊，完全可以承受。 “陛下，这是乌斯藏送回来的简报，详细的医案也到了，太医院正在整理。” 每一个接种的死囚，就是一个医案。 对于太医院来说，这些医案太重要了。 “好，太医院整理好之后，立马在《大渊日报》上刊登，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此外，太医院也要着手准备，开始大面积接种牛痘。” “遵命！” 这是好事啊，天花这种瘟疫，一旦爆发，死伤惨重。 若是能让大渊皇朝的百姓免于天花的荼毒，对于整个皇朝人口的增长有巨大好处。 宏丰帝太激动了，一个劲说要赏赐，大大赏赐。 可惜，等赵清虎拉着院正离开，他也没把赏赐具体落实。 回太医院的路上，赵清虎还跟院正讨论了一些传染病的防疫等等。 “农令，我们打算以医学院的名义，发出招贤令，让天下名医齐聚京城，共同商讨一些医案，也把太医院这段时间得到的成果公布出去。” “这个办法好，工匠院不缺钱，京城有医学院，整个大渊皇朝三十六路，也可以有医学院。聚集名医，钻研医学，培养弟子，还能开设医院，收治病患。” “开设医院？” 院正有点懵，整个大渊皇朝只有一家太医院。 难道，他们还能把太医院开到宫外？ 赵清虎给院正解释了一番，何为医院！ 听的老院正，那是激动莫名。 现如今，太医院内的诸多太医，之所以把身上的本事拿出来，不再拘泥于门户之见，那就是因为，皇帝给了他们工匠院的身份，可以供养他们一辈子。 不仅如此，还给出了一些名额。 他们的家人，即便不再从医，也能拿到一些工匠院的工作。 如今的工作名额，可是终身制。 正因如此，有了这个保障，这些太医们才能抛开门户之见，愿意把自己的本事拿出来跟同僚分享。 按照赵清虎的提议，由官方出面，筹建医院，入职医院的大夫，一样也有正式工作名额。 当然了，医生大夫是技术活，可不能子承父业，直接把工作名额让给自家亲人。 只是一个终身俸禄而已。 或者，可以把工作名额让出来，让家里人，在医院内，从事一些后勤杂活。 这些都需要他们这些太医院的太医，在工作中去实践摸索，最后得到了一些好的建议，再提上来。 议论中，两人已经到了太医院。 接种牛痘的事情非同小可，即便有皇帝认可，他们太医院还是要拿出真凭实据。 否则，谁愿意来冒险？ 那可是要人命的天花！赵清虎的提议很简单，那就是给钱奖励，反正工匠院有钱。 工匠院自己不用，最后还不是去了国库、内库？ “接种一人，奖励十文钱如何？”院正道。 “不如奖励两个鸡蛋。”赵清虎道。 京城的鸡蛋，大概两文钱一个，奖励两个就是四文钱，便宜省事。 “仓促之间，鸡蛋不够啊！” “嘿嘿！”赵清虎笑了，“我的庄子上有养鸡场，鸡蛋保管够。” 院正无语了，您老人家就为了卖几个鸡蛋？ “筹建医院的事情，还有汇聚名医的事情，尽快办理。等医院建好了，你们都能在里面挂名，每个月固定时间去坐堂，也多拿一份收入。” “还能多拿工资？”不少太医凑了过来。 太医院的工作，可没什么油水。 也就是日常赏赐会多一点，可能从宫中请动太医的人并不多。 朝廷内，至少需要三品官员的帖子，才能从宫中把太医请出去。 机会不多，他们赚的也不多。 若是医院建立，能够给他们多一分收入，绝对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看病当然要收费，病患住院也要缴费啊！除此之外，工匠院的钱，也要拿出一部分补贴给你们医学院。” 这些家伙，守着宝山不自知。 工匠院营利之恐怖，每年至少上千万两。 一群匠人，自己不知道怎么用，最后全都进了国库、内库。 反倒是要钱的时候，还要去国库申请，给他丢脸。 赵清虎已经下了条子给大渊皇家银行，日后工匠院的工坊营利，直接截留五成在账面上。 你就是国库空了，也不能动这部分钱财。 赵清虎不出面，工匠院这点银钱，全都被陆帧给搜刮走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己好歹在工匠院挂了一个大宗师的名头，虽然没拿俸禄，但是这些大匠都敬重他，自然要为他们的利益考虑。 赵清虎已经打算好了，今年就把工匠院扩建。 甚至，不能只在京城内，应该在京城外，圈出一大片地给工匠院。 有地方才能方便工匠们施为，就比如农学博士，这些家伙，几乎已经在他的庄子上扎根了。 三天后，防治天花的种痘法，登上了《大渊日报》。 这一日，朝廷在门下省，设立了一个新的部门，大渊皇朝文化部。 这是赵清虎提议让宏丰帝成立的，文化部门，目前的工作很单一，那就是统管报业。 《大渊日报》出现后，京城内，虽然明面上没有其他报纸。 但是私下里，一些商贾印刷的小报纸，泛滥成灾。 这可不行，舆论阵地，宏丰帝是一定要掌握在手中的，所以，便成立了这个文化部，专门就负责这件事情。 而种痘防疫的文章出来后，不出所料，京城之内立马就轰动了。 一时间，谣言四起，这是百姓们，本能对瘟疫天花的恐惧表现，谁也没办法。 太医院的人，也立马就有了动作，几乎提前就排练好的。 一众太医从宫中出来，带着学徒们，走上了大街小巷，开始给百姓们解释这件事情。 皇帝也亲自出面，带着文武百官，在午门之前，接见了一些耄耋耆老。 双管齐下，这才把谣言压了下来。 当然了，赵清虎也出了点力气，直接在《大渊日报》上刊登了署名文章，支持种痘法推广。 而京城各大药店，坐堂看诊的大夫，也都是工匠院挂名的，组织内的人，自然也帮着出面安抚了病人。 第342章 陆帧悔断肠 接种牛痘，这件事情在报纸上刊登出来，只是提前预热。 太医院虽然掌握了种痘技术，也做了实验。 可是，对比京城这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就太医院这点人，根本不够用？更何况，这是要推广全国三十六路的。 所以，太医院在医学院，紧急弄来了三千人，专门训练他们接种牛痘。 京城内外，几乎所有大夫手下的学徒们，都去了医学院在城外建立的临时驻点。 即便如此，人数还是不够，最后从京营之中，抽调了一些士兵，当学徒用。 太医院，每天都有人过来，负责教导他们如何接种牛痘。 无实物教导，这些家伙，也是挺有办法的。 对于筹建医院的事情，宏丰帝是举双手赞成的。 为此他还特意挥毫泼墨，直接写下了“大渊皇家医院”六个大字，作为太医院下属，第一附属医院的名字。 赵清虎直接从工匠院的账面上，拨款十万两，弄了一个占地三百亩的大医院。 工匠院的第十建筑队承建，工期是半年时间。 这些建筑队，都是工匠院成立的，已经从第一建筑队，发展到了第十五建筑队。 每个建筑队，都有将近五百人，是可以承接道路、桥梁、建筑等等建筑工程的。 甚至北王还来了折子，直接从工匠院调走了三个建筑队，去了辽东，参与辽东防御工事的建筑。 那水泥、钢筋作坊，在辽东都有了分厂。 审批了钱财之后，赵清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工匠院现在有专业的行政、后勤部门，他们可以处理这些事情。 ------ “老爷，户部尚书今日来了帖子。” 晚饭后，赵清虎如常在茶室喝茶，杜真将今天的事情汇报给他。 多了一件，陆帧竟然给他们家来了帖子。 “什么事？” “说是明日下午要来家里拜访您。” 杜真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陆尚书怎么会来帖子？ 赵清虎虽然也奇怪，但是可以理解。 这段时间，自己很少去煤炭商会，甚至是皇家银行、雪花盐业，大部分时间都是让顾凌轩代替自己去的，有事情也就是写个条子，用上大印而已。 陆帧这是见不到自己，想要来家里面拜访？ 前任户部尚书刚刚荣养归家，这家伙才升官不久啊，找自己啥事？ 户部能有什么大事，还需要特意来见自己，他可很少参与朝政的。 “来就来吧，明日摆上茶点招待就是。” “好的老爷！” 第二日下午，陆帧应该是下了早朝，处理了户部的事情才来的。 进门第一件事情，就喊饿！赵清虎差点翻白眼，知道你是铁公鸡，不至于如此啊。 帖子上不是说来喝下午茶的，怎么连午饭都省了？户部不给你这个尚书大人管饭？ 招了招手，杜真立马下去，很快谢娘子就送了一些酒菜上来。 “破费了，实在是破费了啊！” 陆帧笑了，好啊，早就听说赵府的饭菜，京城一绝。 这位农令创造了不少新鲜菜式，他们家那红满楼，更是日日客满，火爆京城，今日一定要好好尝一尝。 关键是，免费！ 吃饱喝足，陆帧才提到了今天的目的。 “大渊日报？”赵清虎皱眉，“这是宫中的产业，陛下不是派了人专门打理吗？” “是啊，陛下是派了人专门打理。但是，这大渊日报的庶务，按理来说应该归入朝廷官僚系统才是。” 赵清虎这次是真的翻了白眼。 “当初不是你们户部不愿意出钱，大渊日报的日常维护一直是内库在负责。” “愿意的，我们户部愿意出钱。陛下积攒内库那点银钱不容易，我等臣子自然要为君分忧。” “那你入宫找陛下商议啊！” 陛下若是答应了，我何必来找你啊。 心中腹诽了一句，陆帧脸上依旧笑容满面。 “农令啊，陛下的内库，毕竟是皇家私产，这国库才是利国利民，是大渊皇朝百姓共有的。” “所以呢？” “农令心怀百姓，下官想要请农令出面，去宫中与陛下分说一二。” “打住！我可不去！” 好家伙，当初大渊日报不挣钱，你们户部不愿意日日亏损，让给了内库。 如今大渊日报赚钱了，而且通过广告，从商贾手中赚了不少，你们就坐不住了？ “才几万两银子而已，对于你们户部来说，九牛一毛。” “农令，您不愧是晋升了伯爵的爵爷，这口气也太大了！这才半年多时间，已经有如此盈利，未来可期！”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大渊日报》有了广告版面，有了广告收入，这才是刚刚起步，就收了几万两银子。 日后发展壮大，绝对就是下金蛋的母鸡。 关键是，《大渊日报》收归内库，皇帝负责，连商税都不用上交，这怎么能行？ 那些御史大夫，早就摩拳擦掌，想要弹劾赵清虎。 毕竟，赵清虎有贿赂皇室的嫌疑啊！ “吃饱喝足，你赶紧回去吧，想要把《大渊日报》收回来，你找皇帝去，我可做不了陛下的主。” 《大渊日报》就是个开胃菜。 天津卫的海船打造，那才是大头。 到时候，一次远洋，带回来的金银财宝，绝对是天文数字。 这一次天津卫打造海船，国库可没出一文钱，都是内库在负责。 到时候，一箱箱金银珠宝往宫中送，文臣武将，绝对要跳脚。 《大渊日报》这几万两银子，若是都退了一步，那日后，宏丰帝的内库如何保得住？ 赵清虎也有私心，跟皇帝瓜分利益，一切好商量。 从国库内拿银子出来，就陆帧这铁公鸡，宏丰帝有些时候都不好使，更何况是他区区一个沿河县伯。 两相比较，还是让皇帝赚钱，对自己利益更大。 陆帧无语了，“爵爷，您就去试试，为了天下万民啊。” “省省吧，国库每年收入不少，你也别想着存着，花出去的银钱，才是银钱，囤积在国库内，那就是土疙瘩，一点用没有。” “爵爷此言谬矣，朝廷若没有储备，天灾人祸，怎么办？” “发国债啊。” “何为国债？” 第343章 国库要学会花钱 国债？陆帧有点懵，是他理解的意思吗，代表朝廷出面借钱？ 这如何能够，简直是有辱斯文，国威扫地。 堂堂朝廷，总览天下，主宰一切，岂能低声下气，去找百姓借钱？ 真要是这么干，那些御史大夫，清贵翰林，玉堂学士，岂不是要血溅金銮殿？ 赵清虎白眼连翻，所以说，你们这些老古董，都应该换一换思想。 朝廷要花钱，国库内的存银，终究有限，每年朝廷收入的税银才多少啊？真金白银，才一千万两出头而已。 大部分都是实物，粮草、布匹、香料、茶叶。 加起来，不足三千万两。 也是陆帧有本事，就这财政状况，还能为国库节省上千万两白银。 无怪乎，你有铁公鸡的美名。 这里克扣一些，那里节省一些，都是从同僚嘴里面抠出来的银钱啊。 大渊皇朝，国运鼎盛，盛世降临，信誉良好，以每年国库收入为根基，举债提前消费，有何不可？ 好说歹说，解释了一通，陆帧这才似有所悟。 “陆大人啊，你不能是守财奴啊，你应该是整个大渊皇朝最能花钱的人才是。” 陆帧有点懵，他是守财奴，才守住了国库这么点家当。 这不对吗，他要当全天下最会花钱的人。 “就比如，工匠院从京城修往房山煤镇的大马路，虽然是建筑八队负责的，可是工程量大，大量招收民工！我听说，有几十个包工头，带着人跟着建筑八队做事，这养活了多少百姓啊。” 把钱花出去，这样才能让资金流动起来，商业才能繁华。 “可国库若是没有结余，满朝上下怕是要人心浮动。” “举债跟国库结余并不矛盾，国库有钱也可以举债啊，只是让你加大投入而已。” 陆帧一拍脑门，是啊，国库有钱是国库的事情。 这国债，完全可以跟国库的银钱分开。 用国债来干事情，完全可以发行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的国债。 大不了，就发行二十年、三十年国债。 等二十年后要还债的时候，他陆帧早就荣养归家，跟他有什么关系？ 赵清虎一看对方神情变化，就猜出了他的想法。 你可当个人吧，啥问题都甩给后代？ 也不怕到时候上位的皇帝，一气之下，把你祖坟刨了？ 从赵清虎家离开，陆帧没有回户部，而是去见了京兆尹，直接就是土地管理局。 京兆尹这段时间，一直在这坐镇。 毕竟，身背数十万两白条，这老家伙，守着账面上的三十多万两白银，几万亩土地，就是个守财奴，跟陆帧一模一样，一不送去户部，二不送去府库，反正就留在账面上，看着开心用的。 “咳咳---” 陆帧咳嗽了两声，把看着账本傻乐的京兆尹惊醒。 “哎呦，陆尚书，您怎么来了，下官有礼了。” “户部拨给土地管理局的十万两本金，该清账了。” “没有，土地管理局还欠钱呢，没钱！”京兆尹一口回绝。 姥姥，之前找你们要钱，你们不给，如今好不容易账面上有钱了，谁来都不好使。 本官反正又不贪墨，就让银钱躺在土地管理局的账面上，谁都管不着。 陆帧白眼连翻，“别以为本堂不知道，土地管理局售卖了数万亩土地，农业银行有账目。” “陆尚书别忘了，下官还签出去不少白条，五十多万两呢，这些收入还不够补窟窿。” “守着这些银子能生崽啊？” “京兆府有用，我们也要修路！直隶所属，两府十九县，所有官道都要重修，用上那水泥钢筋，需要花钱。” 陆帧双眼一亮，这就是赵清虎提到的大工程。 用上水泥、钢筋，整个直隶的道路改善，方便各方往来联系，商业这不就繁华了起来？ 而且，大量工人有了挣钱的渠道，挣了钱，他们也会消费啊。 如此，银钱就流动起来了，商业也会繁华起来。 “就土地管理局那点银钱，够干什么？”陆帧不屑。 京兆尹双眼一亮，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还能在京兆府这种地方担任府尹，别的没有，心思绝对玲珑。 “陆尚书，您请上座，快来人，上茶，上好茶！” 浅抿了一口，陆帧眉梢一挑。 “这茶叶不错啊。” “嘿嘿，雨前的龙井，也就是土地管理局，下官的京兆府可喝不起这等好茶。” 不管是土地管理局还是京兆府，还不都是进了你的嘴？ “把你们修马路的计划做出来，工期、花销、工程规模、承建方等等，越详细越好，上报户部后，本堂会面呈圣上！” “那国库能出钱吗？” “若是圣上朱批，国库自然会出钱。” 陆帧有点被赵清虎说服了，刚好，就用直隶官道这个项目来实验实验。 “对了，先修京城连通通州码头的。” “下官遵命！” 铁公鸡拔毛了，这可是稀罕事情。 而且，陆帧最后，竟然没有提土地管理局账面上的银钱，这一点让京兆尹有点懵，好似重新认识了这位户部尚书。 莫非，升官了，改性子了？ 直隶官道翻修，更改材质，用上水泥钢筋，这件事情，实际上是宏丰帝提过的。 京兆尹顺嘴，跟陆帧说了，不曾想对方的态度竟然是支持。 如此，事情就很好办了，很快京兆府的文书，就把完整计划提交给了户部。 陆帧带着计划直接去了门下省，见了左右丞相。 两位老丞相，拿到了计划简报，也是一脸惊讶。 旁人拿过来，他们还能理解。 陆帧亲自送过来，这是同意花这笔钱了？ 暖身殿内，宏丰帝看到了详细的马路改建计划，心情大好。 又看了看陆帧，“爱卿，国库愿意出钱？” “陛下，我们可以举债。” “举债？” 陆帧把赵清虎的花钱理论搬了出来，还有国债的事情。 “国债有人买吗？”右相皱眉。 当天下有钱人都是傻子吗，二十年国债，只有十个点的利息，谁愿意出钱啊？ “试试不就知道了？”陆帧却信心满满。 没人买？皇家煤炭商会、雪花盐业，都是大头啊。 自己可是煤炭商会财务司司长，堆积在煤炭商会账面上的银钱，实在是让人眼热。 “让赵爱卿入宫一趟。” 第344章 举债 赵清虎稀里糊涂就进了宫。 没想到，陆帧这铁公鸡，他是真的敢啊。 二十年国债？三十年国债？ 好家伙，煤炭商会账面上那点银子，你是怎么看怎么眼热啊！ 变着法，想要把银子弄到国库去，不怕董事会的董事找你麻烦？ “国债之事可行，大灾来临，朝廷正是需要大量花钱的时候，举国债，以朝廷信誉为根基，国库收入为依仗，自然可以举债。只是，这二十年、三十年实在是太久。” 商贾们也不是傻子，二十年、三十年的国债能干吗？ “十年国债如何？”宏丰帝也有些迫不及待道。 “陛下，何必强求年份！实际上，国债可以有一年份、三年份、五年份、十年份、二十年份，甚至是更长时间段的。” 宏丰帝眼珠子一转，是啊，年份多少，不用强行规定下来，只需要每一个年份的利息不同就行。 到时候，能不能卖出去，就看下面的人，是否对这些感兴趣。 年份越长，自然利息越大。 “陛下，举国债，需要有的放矢，无缘无故发行国债，收拢的银钱，也只是放在国库，白白损失利息。” “不错，是这个理。” “陛下，眼下就有一个大工程需要举国债。”陆帧迫不及待道。 宏丰帝看向了手中的简报奏章，直隶两府十九县的马路工程？ 这的确是个大工程，按照京兆尹的测算，至少需要三百万两银子，二十万劳工，数百万石粮食，两年内竣工，的确是个大工程。 “那就发行三年的国债，利息定在十个点。” 赵清虎心脏快跳了几下，三年国债，百分之十的利息似乎有点少啊。 大渊皇朝，可四处都是暴利行业啊。 好歹是朝廷发行的国债，应该能收拢一笔资金。 这国债，放在雪花盐业的交易市场一起发行？ 别的不说，国债一定保值，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出现降价的情况。 “赵爱卿，还有一件事情，南王负责出售的雪花盐业股份一百万已经售罄，一千万两银子也入京了。” 赵清虎尴尬了，这件事情他自然知道。 那一千万两银子，走的就是中央银行的账目。 实际上，白银并没有入京，还在江南的中央银行分行，已经在铸造金币、银币了，只是账目入京了而已。 这件事情他虽然没有隐瞒，但是，他也没有把一千万两银子上交的打算。 从雪花盐业股权交易上，皇帝的内库，还有户部的国库，各自都拿了将近八百万两，足够了，不能再拿了。 这一千万两，赵清虎有用。 陆帧傻眼了，雪花盐业的一千万两银子入京了，他怎么不知道？ 分钱啊，按照约定，他们户部至少可以拿四成。 那也是四百万两白银啊！国库虽然不缺钱，但是，谁还嫌弃钱多啊。 边军的饷银，还有马上就要进行的，灭国安南的大战，户部最近花钱如流水啊。 光是从江南运送去云南的粮草，那都是天文数字，花了不少银钱。 “陛下，这笔钱有用。” “也罢！”宏丰帝没有坚持，最近他的确不缺钱。 陆帧有些憋屈，都不问问我的吗？ 哎！内心叹了口气，赵清虎占据的银钱，他想要拿，真的很困难，比从陛下的内库拿银子还困难。 “陛下，这国债的事情，总也要有一个负责之人。”陆帧道。 “国债，让大渊皇家银行负责就好。”赵清虎道。 这些金融方面的事情，直接让皇家银行负责，形成惯例后，为日后发行纸币打基础。 “陛下，微臣听闻，百家之人，已经有入京的。” 右相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了一件事情。 工匠院发布的百家召集令，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时间，终于引起了朝廷的关注。 百家之人，如墨家、道家、医家、农家、阴阳家、明家等等，都有人入京了，而且还闹出了一些动静。 “此事工匠院在负责，朝廷无需直接出面。”宏丰帝道。 “陛下，皇朝尊崇儒学，以儒学为显学，百家之人入京，势必会动摇朝廷根基啊。”右相道。 “右相此言差矣，以儒学为尊、为显，是朝廷需要，才有这个结果！如今，朝廷变了，学问之事自然也要变。”赵清虎开口了。 右相挑选他在的时候，提起这个，不就是向他发难吗？ 都冲着自己来了，当仁不让，赵清虎也会站出来。 “沿河县伯此言大谬，千年儒学，岂是其他诸子百家所能替代？” “右相才是大谬，我也没说让其余诸子百家代替儒家？朝廷所需，不是一家一言，而是百家兴盛！” “荒谬，百家兴盛，思想混乱，如何能稳固人心，让朝廷上下安宁，这是取乱之道。” 这一点上，右相可不打算让步。 赵清虎弄出三问翰林，大大打击了儒家的信誉。 如今又让百家之人入京，根本就是要撼动儒家身为大渊皇朝官学的根基。 这是要挖他们读书人的根啊，绝对不能忍。 “理不辩不明，儒学已经是千年显学，可儒家带给我炎黄大地的，是天下太平吗？既然办不到，自然要退位让贤！只一条，你们儒家鄙夷技术进步，视新技术为奇技淫巧，便不足以继续担任唯一官学！” 暂时不动你的科举就不错了，还在这叫嚣。 到时候，把科举给你改了，把儒家的经论地位下降，到时候让你们哭都没地方哭。 “圣人之道乃是治国之道，堂皇正道，与那些奇技淫巧，偏门心思自然不同。” “两位爱卿无需争论，百家入工匠院，对技术革新，生产力发展有益处！儒家若是不服气，可以同去工匠院，与百家之人辩论一番便是，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宏丰帝开口，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让右相为难赵清虎。 赵清虎又不是读书人，你用儒门的微言大义来辩论，他如何是右相的对手。 儒家想要辩论，去工匠院找百家之人就是。 第345章 需要读书人 右相含怒而走，宏丰帝今日维护了赵清虎，让他碰了一个软钉子。 左相鄙夷之，你右相好歹当初也是进士及第，还是探花郎。 你竟然找赵清虎一个泥腿子辩论？ 儒学的重要，只要朝廷认定儒家是唯一官学，科举还是儒学，就不会撼动天下读书人的地位。 百家之人入京，只是芥藓之疾，动摇儒家根基的事情，怕是还在后面，急什么？ 再说了，这满朝文武，只是自认儒家而已。 法家、兵家的人，一抓一大把，只是没有显露出来而已。 儒家是官学，是显学，这些人才会遮掩一二。 一旦儒家失去了官学位置，那朝中文武，至少有一大半要脱出儒家。 至少那些武夫，他们就不是儒家的，大部分都是兵家，甚至有可能还有纵横家的。 “爱卿，雪花盐业那一千万两，你想拿来干嘛？” 等人都走了，宏丰帝才赐座，问起了那一千万两的事情。 “陛下，我们大渊皇朝需要读书人，大量读书人。”赵清虎道。 宏丰帝沉默了，凝眉想了想。 赵清虎说的不错，大渊皇朝的确需要读书人，大量的读书人。 武王已经平了洞庭湖，有王雄带着两万京营在洞庭湖，就是江南的一颗钉子。 马上，朝廷的重点就是北方的干旱，还有云南的战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武王去了云南，立马就能发动针对安南的灭国大战。 而太子也来了简报，天津卫打造的船只，囤积的货物，招揽的兵丁也已经足够。 接下来，就是朝廷招揽百姓，派遣官员，远洋海外。 要扛过小冰河期，甚至是延长大渊皇朝国运，开疆拓土，向外扩张是必须的。 安南打下来后，治理安南，需要大量的读书人。 除此之外，便是经营海外，也需要读书人。 宏丰帝手中掌握的情报，是整个大渊皇朝最多的。 来自煤炭商会、雪花盐业，甚至是工匠院的情报，读书人真的很重要。 传承技艺，管理事务，都是需要读书人的。 文盲，有的时候真的不够用。 即便是军中，按照赵清虎的计划，也需要大量读书人。 一千万两，能变出多少读书人？ “爱卿有什么计划？” “陛下，如今工匠院已经升级了印刷、造纸技术，纸张、书本的成本降低了不少，大量培养读书人的条件已经成熟，接下来就看陛下的想法。”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皇帝喜欢的是愚民政策，还是开启民智，是赵清虎接下来动作的关键决定因素之一。 愚民，毋庸置疑，方便皇帝统治。 民智一旦开启，对于皇室的统治，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宏丰帝明白赵清虎的想法，开启民智，对于皇朝统治的确是一个冲击。 读书人聪明，想法很多，皇室几乎是用科举，笼罩住了天下读书人。 让他们去钻研微言大义，皓首穷经，乃是治世之举。 “今时不同往日，朕是大渊皇朝的皇帝，同样是我炎黄民族的族长，开启民智，势在必行，朕要为天下负责！” “陛下圣明！” 赵清虎再拜，宏丰帝的确很有包容性，具备一个明君的所有资质。 “陛下，文以载道，想要普及教育，开启民智，培养更多的读书人，首先要改变的就是文字。” “文字？” 宏丰帝有些好奇，这个角度，还真的是奇特。 改变文字？汉字传承有序，数千年了，怎么改变？ “陛下，咱们目前使用的文字太复杂，不利于普及，要简化。” “简化文字！” 赵清虎直接上手，给宏丰帝演示了一番。 对比繁体字，自然是简体字，更容易学习。 不仅是文字要简化，白话文也应该登上历史舞台。 之乎者也，玄乎其玄，那是文人雅客的喜好，既然要开启民智，让百姓读书识字，自然要有老百姓最熟悉的行文方式。 “爱卿思虑周全，简化文字，的确让读书识字更加容易。” “陛下，咱们现在用的文字，可以称之为繁体字，简化之后，便是简体字。两者相辅相成，并非是迥异对立的，而是传承简化，推陈出新------” 赵清虎侃侃而谈，宏丰帝对此，并没有异议。 “朕下旨，让翰林院负责此事，等文字简化后，便刊印爱卿所言的《新华词典》，从官方文书，到《大渊日报》逐渐用简体字替代繁体字。” “陛下圣明！” “爱卿深谙此道，可不能推辞，每日也去翰林院走一走。” “啊？” 赵清虎有点懵，几个意思啊，让我去翰林院面对那一群翰林？您可真会啊！ “哈哈哈哈！”宏丰帝大笑，知道赵清虎躲着朝政，不想参与进来，这次就是一个机会。 “对了爱卿，三十六路的农政司陆陆续续都有折子回来，宏丰豆推广很顺利，各处都是丰收。” 赵清虎面露笑意，这是好事情，“等宏丰署接上，即便有一些灾害，老百姓也不至于挨饿。” “今年还无法满足天下百姓，再有两年，应该就能全部推广。北方干旱，因为宏丰豆的丰收，粮食问题稍有缓解，就是干旱面积太大，一直依靠朝廷在供给粮食，平抑粮价。” 大面积干旱，就是赵清虎也没办法啊。 北方还好，毕竟有雪水融化之后的水源。 就怕西北、黄淮大旱，那是真的会大面积死人的。 “陛下，打井队如何了？” “效率不错，今年已经拨款三十多万两，从辽东到西北，多了不少水井，大大缓解了干旱，若非如此，怕是北方已经有了逃难的流民潮。” “太子的天津卫，还有此次直隶的马路工程，需要大量劳工。” 宏丰帝双眼一亮，是啊，太子在天津卫，还有北王在辽东，一直找朝廷要人。 还有马上要开工的，直隶的马路大工程，也需要大量劳工。 刚好，可以从北方抽调人口去。 “陛下，这大旱之后，很可能是蝗灾，应该鼓励百姓多养鸡鸭，在田间地头吃掉蝗虫的虫卵。刚好，北方的宏丰署也长了出来，只要是不缺饮用水的地方，养些鸡鸭，不是问题。” “爱卿此言甚是！” 北方虽然大面积干旱，但是，干旱也是有严重有轻微程度的。 有些地方，河流湖泊内还是有水的。 因为打井队的贡献，并没有出现缺少饮用水的严重旱情。 配合宏丰署生长，养一些鸡鸭，不是难事。 第346章 简化汉字 留赵清虎在宫中吃了晚饭，宏丰帝才放人离开。 北方干旱的事情，还有南方今年有洪涝，大渊皇朝幅员辽阔，每年的天灾不少。 今年，也就是更加严重而已。 朝廷提前从南方调拨去北方的粮草，是抑制灾难的关键。 没有朝廷粮店内，源源不绝的供应粮食，北方的粮价，怕是要涨到天上去。 大渊皇朝不缺养活所有百姓的粮食！ 大旱之后，最怕的就是蝗灾。 蝗灾的爆发，可比旱灾更加残酷，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总不能等到蝗灾爆发，让老百姓吃蝗虫吧？ 能提前防范，还是要防治。 只是，赵清虎这一次是带着任务回家的。 天天在家躲闲，这一次赵清虎是躲不开，宏丰帝都说了，让他每天去翰林院一次，等汉字简化完成后，再论其他。 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说的话就是圣旨，赵清虎总不能抗旨不遵。 赵清虎也不想太过特立独行，既然答应了宏丰帝，就会认真干活。 第二日天还没亮，就在书香的侍奉下，穿戴整齐，坐上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之前，赵清虎穿的是六品农令的朝服。 如今，他是沿河县伯，是一等伯爵，有自己的伯爵朝服。 宫门口，看见赵清虎的马车来了，一众文官武将都投来了视线。 大家都好奇，这位不是不来早朝的吗? 皇帝陛下在封爵赏赐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了，不用他每天来早朝。 “爵爷！” 赵清虎下马车，立马有一些官员主动上来打招呼，都是他这个体系的下属。 就是胡志英、陆帧，也都远远抱拳打了招呼。 赵清虎虽然没睡醒，可还是强打精神，一一点头回应，他可不是无礼之人。 站到了一众翰林面前，赵清虎率先抱拳，“宋公！” 宋夷远颔首，“来了，且站过来，这里风小。” “谢宋公！” 赵清虎一身勋贵朝服，站在一众翰林之中，很突兀，也很显眼。 几个翰林，暗自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这位怎么来他们翰林院了？ 翰林院的工作，跟这位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修史、修书、誊抄朝廷政令、圣旨，钻研学问，这些跟赵清虎可一点不相干。 莫非，皇帝陛下要征召赵清虎为驾前顾问？跟其他以备咨询的翰林一样？这也不对啊，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 可惜，不管是宋夷远还是赵清虎，都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而是老神在在站在人群中，等着宫门开启。 宫门开启，众人鱼贯而入，赵清虎直奔翰林院，没有去早朝的勤政殿。 等到了翰林院，早就有内侍，给赵清虎准备好了一切，翰林院的典吏文书只能靠边站。 今日，宋夷远也没去早朝，而是直接来了翰林院。 汉字简化的事情，他接到圣上口谕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听说是跟赵清虎一起，这才有些了然。 猜测是赵清虎说动了陛下，简化汉字，推行文学，要开启民智，大面积栽培读书人。 早就听说，煤炭商会这些新兴机构里面，严重缺乏读书人。 皇家煤炭商会筹建的学院内，读书人一批接着一批进去，又一批批送去了各大矿场。 即便如此，依旧缺人。 雪花盐业、皇家银行，都缺人，缺能读书识字，能算术记账的读书人。 找来今日当值的翰林，将圣上口谕重新宣布了一遍。 一下子，翰林院不安静了，不少翰林都有怨言。 简化文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简化文字？ 能入翰林院的，谁也不是傻子。 简化了文字，岂不是降低了读书人的门槛？ 读书人多了，那他们这些既有的读书人价值岂不是要下降？ “宋公，此事尚待商榷，我等这就上奏陛下，让陛下收回成命！” “是啊宋公，汉字传承数千年，乃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岂能轻易废弃更改？” “我等读书人，可不能做数典忘祖的事情。” “放肆！”赵清虎眼珠子一瞪，“陛下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尔等想要抗旨不遵？” 上岸就砸锅，好歹是读书人，能有点格局吗？ 你们是科举出仕了，成了清贵翰林。 简化汉字，又不是废弃汉字，你们瞎吵吵什么？ 扫了一眼诸多翰林，见一些人敢怒不敢言，赵清虎知道，这是自己三问翰林的余威。 “简化汉字，推广文学，乃是国朝大政方针，陛下将此事交给你们翰林，是对翰林的信任。别想一些七七八八的，简化汉字，对于圣人学问推广也有巨大益处，你们可莫要自误。” 挥了挥手，赵清虎直接把一众翰林斥退。 宋夷远半闭着眼睛，根本就没给这些翰林说话的意思。 一众翰林憋屈，暗自看了一眼态度坚决的赵清虎，又看了看外面侍奉的两个内侍，这是皇帝陛下给赵清虎安排的。 他们翰林院可用不起内侍太监，一些杂事都是典吏文书在负责的，这是专宠啊。 “爵爷，对于简化汉字，你可有方向？” 对于宋夷远，赵清虎还是敬重的。 “宋公，汉字浩瀚，多如牛毛，咱们简化汉字，只需把数千常用字挑选出来简化之便好，不用全部简化。” 宋夷远点头，“是极是极，数万汉字，全都简化太繁琐。” 常用汉字，也就是三千字左右而已，读书人，只要掌握了这三千字，大概就能读报纸，够用了。 翰林们虽然内心有愤懑，都准备回家写折子狠狠弹劾赵清虎。 但是办事还是很麻利的。 一个个常用汉字被挑选了出来，写在了一张张裁剪的宣纸上，直接贴在了翰林院的一面墙壁上。 “你们都想想，这些文字该如何简化，才能不失风骨又简单易学。”赵清虎道。 这还真是个问题，赵清虎虽然知道答案，可是他并没有出风头。 还是看看这些翰林的想法吧，不能低估了这些文学大家的学问。 毕竟，按照宋夷远的说法，这些家伙，其中不少都是人才，掌握了许多偏门的文字。 一些历史上出现过的，连赵清虎都没听说过的文字，翰林院中都有人熟练掌握，能翻译存世书籍的熟练程度。 第347章 简体字典 汉字简化，可不是简单工作。 宋夷远尽心尽力，每个文字的简化都力求完美，不失风骨，需要反复讨论。 赵清虎只看最后的定型版本，有意见他也会提出来。 不曾想，前世都不曾体验九九六的上班牛马日常。 临了临了，赵清虎在翰林院，感受了一番牛马日常。 天还没亮起床，到了翰林院，虽然有吃有喝，而且没人管着，可赵清虎也不能走。 中午就在宫中吃，叫的是红满楼的外卖，水煮肉片、麻婆豆腐、干煸豆角、芙蓉蒸蛋，很寻常的菜色，价格也很亲民。 赵清虎一个人，带动了整个翰林院点外卖的风气。 没办法，对比红满楼送来的外卖，宫中提供的那点餐食，当真有点入不了口。 虽然都是清贵翰林，可谁也不是穷鬼，外卖还是吃得起的。 而且，他们翰林院值日的翰林有一百多，三五好友一起点，还能多吃一些美味。 红满楼的吃食啊，若不是有赵清虎在，他们怕是连外卖都点不上。 没几天，翰林院中午加餐的事情就传出去了，点的外卖，还是红满楼的。 门下省、六部、大理寺，不仅是宫中，连宫外都开始点外卖了。 这些文臣武将，谁家没点家底？ 红满楼的菜式，用的食材稀松平常，在京城各大酒楼的价格中，根本排不上号。 红满楼自然没能吃多久独食，很快，其余酒楼食肆，也都开发了外送业务。 官员们的选择多了，每日可供选择的菜式多了，吃的也好了不少。 一时间，鲍参翅肚，山珍海味都开始出现。 赵清虎一纸奏疏，直接告到了宏丰帝面前。 好家伙，号称两袖清风，家徒四壁的群臣，吃个午餐，点个外卖，还要攀比，一挥手就是几十上百两白银。 虽说也能刺激京城消费，但是，这股歪风邪气必须压制下去。 且不论你的银钱是不是贪墨所得。 大家都是同僚，你吃鲍参翅肚，我吃猪肉鸡腿，甚至是白菜萝卜，这能一样吗？ 很容易就形成了攀比，对于官员的心态是考验啊。 这里面万一有清官呢？ 你这不是怂恿清官伸手，贪墨钱财吗？ 宏丰帝也给力，立马在早朝上申斥了群臣，不少官员低了脑袋。 如此，午餐外送业务才算是正常点，都是平民菜式，鸡鸭鱼肉，好一点的，驴肉飞禽而已，不再有熊掌、银鱼，鱼翅燕窝。 历时一个多月，进了八月份，挨过了炎炎暑热，简体字典终于是编撰了出来。 在此期间，不仅是翰林，朝中一些老臣也会过来坐一坐，看看简化汉字的进度，也会提出一些意见，连左右丞相都会来坐一坐。 简化汉字，这可是跟所有读书人都息息相关的事情。 翰林院一共找出了三千六百七十四个常用汉字，将之简化。 不得不说，殊途同归，九成九简化的汉字，都是赵清虎所熟悉的，都不用他提意见。 赵清虎拿着简化字典走出翰林院的时候，回头看了看。 难怪，一些大佬乐意上班。 才一个多月，天天吃吃喝喝，没人管还能管人，指点江山，这种日子，就是赵清虎都有些舍不得。 宏丰帝拿到了简体字典，翻阅一番后，频频点头，颇为满意。 暖身殿中，左右丞相，还有六部阁臣，几位大学士都在。 对于翰林院出的简体字典，都点头表示了认可。 “诸位爱卿辛苦了，让户部、礼部拟定赏赐奖励，着工部立即刊印，除朝廷各部外，三十六路各府、县，除官方外，各等级学府、私塾、尽快普及。” “臣等遵命！” 赵清虎是一身轻松回到家，但是，很快就有新的问题。 他要接种牛痘了？赵清虎有点懵，这个词语，对于他来说，太小众了。 毕竟，天花这个词语，在他的脑海中，早就被淡化了。 为此，他还下意识，瞅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平滑得很，没有接种疫苗的痕迹。 这下意识的奇葩动作，把赵清虎弄得哭笑不得。 “如今接种怎么样了？” “这是大事情，从京郊庄子上开始！”太医院的院正道。 “先易后难？” 最近他虽然一直在翰林院，可京城内的舆论，他也是有关注的。 自从太医院，开始在直隶区域，帮人接种牛痘后，谣言满天飞。 甚至有一些官员富户，早早就把自家的亲眷送出了京城。 连老百姓，都有收拾家当，远离京城的，外出投奔亲戚的。 谣言这种东西，压都压不住，其离谱程度，就是赵清虎都忍不住皱眉。 谣言止于智者，这些家伙，当真是一点脑袋不用的吗，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说是京郊，有好几座庄子都被朝廷的兵马围住了，给里面的人感染天花，已经死了一大片。 有人甚至偷偷往正在修建的皇家医院扔臭鸡蛋。 宏丰帝也有些焦头烂额，京兆府、五军都督府加强了京城巡逻。 好在，随着牛痘接种，一个个庄子快速解封，里面的老百姓出来，现身说法，还露出了身上的接种痕迹，这才从底层开始，制止了谣言。 太医院对于接种牛痘的事情，那是尽心尽力，也深入研究了。 太小的孩子不能接种，身体不好的不接种，年纪太大的不给接种，怕真的扛不住。 而天花这种东西，是传染病，只要人群中，大量人拥有抗体，就算是爆发，那也是小范围内爆发，根本不会大面积传染。 等京城内开始接种后，这一次是从下往上。 先从宫中开始，同批次的是文臣武将。 而后，才是京兆府内，负责安排各方人员的接种。 赵清虎，是第一批接种的，就在皇宫内接种。 瞅了一眼太医院的手段，不得不说，有点专业啊，连注射针都弄了出来，工匠院是真给力。 种痘后，赵清虎居家三日，第二天接种的地方，周围就有了红肿，他是没啥反应的。 不过太医院汇集的医案，有一些还是有些症状的。 朝中文武，其中不少老臣啊，这些人原本不在接种名单中。 可自从谣言不攻自破，知道接种牛痘能防疫天花后，别说是老人了，就是刚刚出生的婴儿，都有人抱来接种地点。 好说歹说，才把这些家伙劝回去。 可一些老臣，那是头铁的很，越老越怕死，说什么都要接种。 也亏了这些人养尊处优，身体还算好，就是小小发热了几个时辰，手臂上有了几个痘痘，四五日就恢复如常，没出现死伤。 京城内外，全部完成接种后，也就是死了十六人，算是大功告成。 宏丰帝龙心大悦，大大赏赐了太医院，《大渊日报》上，连续数天时间，都是庆贺的文章。 第348章 真理 “老爷，工匠院今天差点打起来了。” “怎么了？” 晚餐后，顾凌轩告诉了赵清虎一个劲爆消息。 朝廷早上才下旨，加封武王为镇南王，负责对安南用兵。 《大渊日报》已经连续三天时间，把安南朝秦暮楚，不负王化的事情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这也算是灭国之战啊，这些读书人，就这么有闲情逸致，没去写折子弹劾，竟然跑去工匠院辩论去了？ “是道门的人，差点跟儒门的干起来，听说是武当山的，连镇山的宝贝真武剑都带了下来。” 赵清虎双眼一亮，好家伙，儒门跟道门干起来了？ “佛门的秃头来了吗？” “也来了，可是百家之人没让佛门的和尚上台，说他们不是诸子百家。” 赵清虎揉了揉眉心，佛门，似乎还真的不是诸子百家，是外来品啊。 炎黄大地，诸子百家辩经，佛门的确没有资格参与进去。 又不是道佛之争，那些道士，在这种场合，绝对会让和尚闭嘴。 而工匠院，也的确不需要佛门的人。 佛门是参禅修佛的，应该去宗教院，来工匠院不行。 “这些大和尚千里迢迢而来，也不能让他们白来，让医学院的人去问一问，有没有会医术的，可以去医学院交流交流。” 在工匠院，道士可比和尚有用。 毕竟，咱们家的道士，他能炼丹啊，火药、水银这些，都是道士们整出来的。 至于跟儒门互喷的事情，不是有名家的吗，还有法家的，兵家的，就让他们这些专门练嘴皮子的互相喷去。 有了朝廷支持，公开打擂台，儒门就算是千年显学，浑身是铁，又能打出多少钉子？ 赵清虎的条子到了工匠院，原本就是来凑热闹的几个太医，立马就有事情干了。 “悬空大师！” 几个和尚被禁言了，就只能在台下当个看客，看上面的人，拿着儒门累世修降表来讽刺儒家，正开心呢，没想到太医院的人来了。 “阿弥陀佛，白施主，许久不见！” “大师客气了，这百家辩论，佛门不参与，我们太医院也忙着牛痘接种的事情，没有参与！今日大宗师来了条子，让佛门去医学院交流交流医学，大师你一手杏林之术出类拔萃，远近闻名，请移步医学院！” 悬空大师双眼一亮，能切磋医术，彼此精进他自然乐意。 “我说，你们医学院厚此薄彼啊，请了医家的人过去也就罢了，如今请这些大和尚，那我们呢？” 两个老道甩着拂尘就走了过来，他们就负责盯着佛门的光头，不让他们出头。 没想到，医学院竟然来请人了。 医术？和尚们会医术，他们道士就不会了？我们可是多能手！ “两位道长言重了，此次百家聚集，乃是皇朝盛事，我医学院敞开大门，欢迎八方医者，请！” 医学院自然是来者不拒，这些和尚、道士手中，有可能掌握了一些独创的秘方。 太医院拿出诚意来，不信这些家伙不就范，拿出好东西出来交换。 百家辩经，赵清虎没有出面。 趁着这些百家之人汇聚在京城，他让《大渊日报》办了一个新的期刊：《真理》！ 毋庸置疑，上面刊登的文章，就一个标准，实践出真知，而且是从理论方面刊登文章。 不是一日一期，而是一月一期。 第一期头版文章，就是三位玉堂学士润色的，由赵清虎、宋夷远、钦天监监正署名发表的，万有引力。 除此之外 ，还有一些医学院的文章，有一些工匠院的发现。 一共是十五篇文章，基本上都是基础科学方向的，是理论结合实践的。 百家之人，都在工匠院，免费看到了第一期的《真理》。 原本热热闹闹，几乎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的辩论擂台，立马就降温三成。 就算是儒门的人，看到了这些文章，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格物致知，最终他们儒家要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除此之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们儒家追求的，跟这《真理》并没有本质的冲突。 赵清虎在暗中推动这件事情，但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出面。 倒是农家的几个老农上门，赵清虎亲自出面接待。 农家，曾经也是诸子百家之中，显赫一时的存在。 如今，传承凋零，他们蜗居在云南一带，有几个村子，依旧没放弃对农学的钻研，有不少新奇发现。 赵清虎堂堂小神农，自然对农家的人，青眼有加。 甚至，双方一拍即合，把打谷机弄了出来。 这东西可不是科技产品，也不用工业革命，就是一些齿轮转筒而已，很方便。 如今，又有了橡胶轮胎的出现，打谷机也不再笨重。 至此，儒家上工匠院去参与辩论的人少了很多。 而工匠院内，也开放了一些实验室。 道门的人，对火药不陌生，参观实验室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们最喜欢的，竟然是橡胶。 对于一众道士来说，这种新材料，不放进炼丹炉里面炼一炼，心念不通达。 还是太医院的人出面，解释了一番橡胶的功能作用，才打消了这些道士，用橡胶入药炼丹的想法。 墨家的到来，这个号称机关术之最的门派，除了鲁班传人外，还有传闻中的公输家族。 让赵清虎惊异的是，他们竟然有关于飞天的研究，弄出了一些东西。 造飞机，赵清虎根本没这个想法。 以大渊皇朝目前的生产力，就算是铆足劲发展百年、两百年，也不一定能造出来。 但是有了墨家的人，还有他们带来的一些特殊材料，制作热气球，水到渠成。 当热气球在午门之外，冉冉升起的时候，赵清虎坐在午门上，一旁是宏丰帝，甚至连皇后都来看热闹了。 “别紧张，快扔沙袋，让热气球再飞高一点。” 下面，工匠院的人拿着大声公在奋力喊叫。 热气球里面，两个兵丁，一个工匠院的学徒，也在手忙脚乱操控着重量。 午门之上，文臣武将，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珠子。 下面，则是来围观的京城百姓，一个个议论纷纷，交头接耳，时不时发出惊呼声。 人飞天，这可是炎黄数千年的传说跟梦想，谁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真的能办到。 就用一个大气球？ 气球好制作，关键是防火材料，赵清虎可没办法弄，还是墨家的人带来的防火材料，看了后赵清虎才知道，就是用明矾水反复浸泡的丝绸。 巨大的热气球，很快就升了起来，比午门还要高。 “断绳！” 第349章 热气球 “陛下！” 王皇后激动了，因为那拉扯热气球的绳子被斩断后，热气球真的飘了起来，飞上了京城上空。 “还真的飞了起来！”宏丰帝也是心情振奋，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些文臣武将也顾不得体统，一个个都仰着下巴，往城墙上看。 热气球持续升空，很快就在火焰调整下，顺着风向，往远处飘去。 下方，骏马嘶鸣，一队御林军冲出了御街，追踪那热气球去了。 “利器，陛下，这热气球是利器啊，能把人送上天，完全可以在高处监控敌情。”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第一个意识到热气球价值的，就是武将。 一个个老将，双眼精光四射，满脸都是激动。 有了热气球，把人送上天，能先一步观察敌情，而且，这东西新奇，还能震慑敌胆。 利器，绝对是致胜法宝。 “辽东，陛下，应该在京营内训练一批飞球战士，送去辽东。”左相也开口了。 “不是辽东，是云南，快马加鞭还能赶上镇南王进军安南。”兵部尚书道。 “不错，先送云南再送辽东，京中也要留存一批。” 宏丰帝点头，随后看向了赵清虎。 赵清虎有点尴尬，“陛下，工匠院的产能不大。” “有多少？” “一个月两百个吧。” “嘶！” 几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月两百个，还是产能不大？ 那爵爷您说说，多大的产能才算是大？ “好，秦国公、威宁侯，劳烦两位老将，快速将飞球营训练出来，尽快送去前线。” “老臣遵命！” 赵清虎给一个大匠使了个眼色，是墨家送进工匠院，负责热气球打造的工匠，名为墨六。 墨六会意，工匠院虽然是朝廷的，但是工坊还是要有银钱维持的。 所以，大宗师的想法他懂，要收钱。 一个热气球，收朝廷一千两不算高价吧？ 毕竟，他们可是用了上好材料的。 赵清虎瞅了一眼宏丰帝周围的文臣武将，找到了火器司的负责人，四品都司朱阳。 “朱大人。” “爵爷！” 朱阳正伸长脖子，眼神死死追着那远去的热气球看呢，猛不丁被赵清虎喊了一嗓子，还吓了一跳。 “朱大人观看这热气球，可有什么想法？”赵清虎笑问。 朱阳摇头，“没什么想法，爵爷技术高超，能人所不能。” 赵清虎郁闷了，你可是火器司的都司啊，大渊皇朝最先进的武器就在你手下打造，你能没点想法？ “朱大人啊，这火药是不是能爆炸？” “是啊，火药性子烈。” “若是有一种武器，能投掷的，可以爆裂的，用铁皮包裹的，内置火药的，从这热气球上面投掷下来------” “嘶！” 赵清虎还没说完，朱阳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满眼都是震撼。 从热气球上面扔下来的，能爆炸的武器？ 谁能抵挡？这岂不是天降正义！ 别说是扔下能爆炸的武器，你就是从上面扔下来石头，火把，也能给敌人造成伤害啊。 夜袭营盘，火烧粮草，扔火油火把下来，谁能挡得住？ “爵爷，您不愧是工匠院大宗师，您是这个！” 朱阳竖起了大拇指，立马带着自己的人，去找工匠院负责制作热气球的工匠了。 这件事情，还是要双方合作。 他们火器司，原本就跟工匠院有紧密合作。 听说墨家的人来了工匠院，他早就有挖墙脚的想法。 墨家的机关术，对于火器制作，绝对有大用。 没想到，爵爷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宏丰帝在震撼之后，又找到了赵清虎。 “爱卿，这热气器能送上船吗？” 赵清虎一愣，送上船，送去天津卫吗？ 这个自然没问题，热气球上船，没什么大用，最多是提高视野，或是多一条移动渠道，可以用热气球扔火油，对付敌人的船只。 “陛下，热气球上船并无不可。” “远洋舰队准备的差不多了，爱卿可要去一趟天津卫？” 想到自家的三郎、四郎，赵清虎点了点头。 毕竟是远洋海外，自然要去送一送的。 “朕就不去了，爱卿代替朕送一送将士们。” “陛下，殿下的事情，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远洋海外，四郎要跟着三郎去，赵清虎都犹豫了好久。 宏丰帝直接把太子殿下送了出去，这一点，赵清虎还是想要劝一劝的。 皇帝陛下儿子不少。 太子是最特殊的一位，身系国本啊。 宏丰帝则是摇了摇头，“爱卿无需多言，第一趟让太子去吧，也让他看看，日后咱们大渊皇朝的领土。” 赵清虎没再多言，去一趟，有他提供的海图，还有如今的航海技术，一年就能往返，就算有意外，两三年也是极致了。 “既是如此，臣就走一趟。” “好，有爱卿去一趟，朕也放心。” 热气球，最后落在了京郊一个庄子上。 操控热气球悬停的技术，那学徒还没有熟练掌控。 好在，有惊无险，热气球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等人回来，午门之外的热闹才散去。 当晚，宏丰帝大宴群臣，颇有一些举国同庆的既视感。 第二日，热气球的事情就登上了《大渊日报》。 京城内的百姓，也算是运气好，在这个时代，见证了人飞天。 有人运气好，近距离观看，有人远远抬头观察，反正，私下里一个比一个吹得欢实。 随着《大渊日报》发行全国，整个大渊皇朝，都知道朝廷弄出了一个新奇事物，能把人送上天。 赵清虎没有参与这些热闹，有墨六去处理热气球的事情就够了，他则是带着人，来到了庄子上。 罐头工厂，是赵清虎寄予厚望的。 远洋海外，食物、淡水、蔬菜瓜果是关键。 可惜，他没有远洋海外的想法，否则他的空间可以作为储存室。 牛肉罐头、猪肉罐头、黄桃罐头、荔枝罐头，这些都是标配。 除此之外，还有酸黄瓜，酸豆角，豆腐乳。 梅干菜、菜干、笋干、腐竹这些是标配。 第350章 满满都是父爱啊 天津卫，三郎看着一车车从京城送来的物品，满脸激动。就知道，他老爹不会放养他们。 远洋出海，肯定会给他们准备物资。 有药材，也有吃食，都是能存放的。 此外，还有海水淡化方法，海上养殖畜牧办法，甚至有一些制作好的药粉、药丸。 太医院可是被赵清虎全都调动了起来，针对一些常见症状，给出了一些特效药，量管够。 太子殿下感慨道：“爵爷对你们兄弟俩也太好了。” “殿下，陛下对您也不错啊，没有陛下吩咐，我爹可弄不来这么多好东西。” “也是！” 许多新奇玩意，让太子殿下颇为吃惊，好奇的这个看看，那个摸摸。 “这是牛肉罐头？” 抱着一个大罐头，足有几十斤重，太子殿下有些震惊。 玻璃制作的，上面是大铁帽子封口。 跟小的不一样，小的都是木头塞子封口的。 “这是大号的，也有小的。”三郎看了看，牛肉罐头，老爹是真有办法，从草原弄回来多少牛啊？ “打开，今天先吃一罐。” “殿下，这是带上船的。” “一罐而已，总也要尝一尝。” “好吧，您是船长，您说的算。” 天津卫的港口内，停靠着一排高大的楼船。 这是大渊皇朝，目前能打造的，最大的楼船，百丈楼船，每一艘都能容纳两千多人。 天津卫，目前大大小小船只，一共有三百多艘。 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第一批要带走的。 迁徙的百姓，甚至是官员、士兵、粮草，都已经聚集。 出海远洋，已经准备充足，按照计划，九月初，他们就要扬帆远航。 “殿下，三哥，出事了！” 就在此时，四郎着急忙慌跑了进来。 “怎么了，别慌！” “鲲鹏，出海打鱼的船回来了，损失了两艘小船，说是碰到了鲲鹏！” 三郎皱眉，一脸懵逼。 鲲鹏？北冥有鱼那个，老四欺负他没读多少书？那不是神话传说吗，还真的有啊？ 太子殿下也是一脸意外，好家伙，鲲鹏都出来了，他们不就是出海打个鱼吗？ 来的不应该是渤海龙王吗，怎么是鲲鹏？ 他们这段时间捕鱼，也没有把小鲲鹏捞回来啊，不都是渤海龙王的子子孙孙吗？ “老四你别瞎说。” “三哥，我还能骗你不成，水手都回来了，还有吴少将军，他们可都见到了。” 两人好奇，连忙去查问。 不问还好，一问，好家伙，竟然众口一词，都说见到了鲲鹏。 那鲲鹏在汪洋大海之中搅动风云，还能将水柱喷上天。 ------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当赵清虎在暖身殿，看到太子殿下的奏折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让你们出海打鱼，你们把鲲鹏都整回来了？ “爱卿认识？” 见赵清虎变了脸色，宏丰帝来了兴趣。 就是左右两位丞相，都努力把耳朵竖了起来。 都知道汪洋大海危险，可是，谁也没说过，这大海之中还有鲲鹏啊。 那可是上古凶兽，是神话传说中的妖师啊，很厉害的，能翻江倒海，在海为鲲，出海入云，那就是鹏，扶摇而上九万里的厉害角色。 “陛下，并非是鲲鹏，就是一条大鱼而已，是鲸鱼。” “鲸鱼？” 宏丰帝好奇，同时也松了口气，不是鲲鹏就好。 “陛下可下令，让殿下组织人马出海捕猎，虽然鲸鱼无法运回来，但是，那鲸鱼骨头可以运回来啊，也能让京城百姓，见识见识，汪洋大海之中，第一霸主的威仪。” “不可啊，虎死余威，这鲸鱼既然是海中霸主，怕是有碍。”右相站出来反对。 “朕乃天子，不怕这些！来人，传旨太子，令组织人马出海，猎捕这鲸鱼。” 赵清虎把鲸鱼的习性，如何捕猎，怎么利用等等，细细叙述，让顾凌轩写了信，跟圣旨一起，送去了天津卫。 捕猎鲸鱼，以目前的武器杀伤力，只能是用八牛弩这种强弓硬弩，杀伤鲸鱼，而后就是消耗。 鲸鱼有大用，那鲸鱼油，就比目前大渊皇朝用的蜡烛好。 此外，一鲸落，万物生，鲸鱼身上的肉，好歹也是肉啊。 天津卫，太子已经连续召集了数次将领开会。 可惜，对于传说中的鲲鹏凶兽，谁敢去啊？ 苦熬了三日，好歹，京中来消息了。 先听了圣旨，太子都有点懵逼，我家父皇糊涂了？老了老了，临了临了他昏聩了？ 那可是鲲鹏啊，让我带着人出海捕猎之？ 我是太子殿下，我不是玉皇大帝啊，也不是三坛海会大神啊，我能闹海？ “殿下无需忧虑，这是沿河县伯给你们的书信。” 传旨的公公，看出了太子殿下的担忧，从袖口把赵清虎给的书信拿了出来。 太子原本紧绷的神情闻言舒展开来，快速放开，仔细阅读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把信件传阅后，立马就有武将忍不住了。 “殿下，末将请战！” 有了办法，还怕啥？爵爷都说了，那不是鲲鹏，就是一条鲸鱼。 而且，圣上说了，捕猎鲸鱼有功者，官升一级，勇比先登！ “我就说，吴老六都碰到了，若真是鲲鹏这等上古凶兽，怎么可能让他活着回来，原来就是一条大一点的鱼。” “吴老六那瘪犊子，就是个孬种，吓得几天下不了床，我看这次远洋出海别带着他了，丢人。” 三郎、四郎也松了口气。 吓一跳，海里面若是真的有上古凶兽，那他们也不敢出海啊。 老爹说的，海外金山银山虽然惹人眼。 但是，小命更重要啊。 一众勋贵家的公子哥，一个个更是摩拳擦掌，要亲自出海去抓了那鲸鱼，送去京城，献给皇帝陛下。 “本殿下要亲自出海。” 太子殿下很快就有了决断。 这一次出海，除了十万百姓外，他们还带着两万大军，甚至有一千骑兵，马匹都要上船的。 既然有机会，当然要去历练历练。 天天打鱼、捕鱼，有什么劲？ 汪洋大海中，跟这种大鱼搏杀，才是男儿热血。 “按照沿河县伯的信件，今天准备好捕猎鲸鱼的工具，明日一早出海。” “遵命！” 第351章 出海捕鲸 吴老六，是京城一等伯，威海伯的儿子，也是勋贵武将世家，自小就是军中历练过的。 这一次太子殿下来天津卫训练海军，打造船只，准备远洋海外，他就被自家老爹派了过来。 不仅带着家里面二十身经百战的府兵，而且，还带来了五十万两银子，准备了一批丝绸、瓷器上船，打算去海外发财用的。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汪洋大海之中，竟然有传说中的上古凶兽，那可是鲲鹏啊。 一脑袋，两艘小船就被撞碎了，若不是施救及时，那些水手怕是要被鲲鹏吞了。 好在自己跑得快，否则，小命不保。 回来后，风寒入体，吴老六病恹恹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想到啊，才三天时间，自己那一群幸灾乐祸的兄弟，就变了脸色，莫名其妙跑来把自己狠狠酸了一番。 “怎么回事？” 吴老六好奇，让自己的亲兵去打探情报。 “少爷，问出来了，说是京中来了消息，陛下命令太子殿下出海捕猎那鲸鱼，成功者勇比先登，官升一级！” “啥是鲸鱼？”吴老六扔了脑袋上的湿布，啥意思，勇比先登，官升一级？ “就是少爷你遇到的那鲲鹏，沿河县伯来了信，说那不是鲲鹏，就是一条鱼，大一点的鱼而已，叫鲸鱼！” “啥？” 吴老六直接从床上弹跳了起来，“你的意思，少爷我被一条鱼吓病了？” 亲卫无语，您是真的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不仅仅是您，就是我们，一起出海捕鱼的，一整船的士兵、水手，全都被嘲讽了。 说我们被一条鱼吓软了腿，是软脚虾。 “可恶，不行，本少也要出海，那鲸鱼可恶，本少一定要捕猎一条回来，否则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现在还是在军营，这件事情若是传回京城，绝对是他一辈子的污点。 “去，我要去见殿下。” ------ 天津卫，上上下下，摩拳擦掌，准备出海捕鲸。 京城中，也是热热闹闹。 秋日的京城，灾情报告，几乎跟捷报是一样高的，一叠一叠，堆积在宏丰帝的御案之上。 唯一庆幸的是，局面还能维持住。 而且，江南没有乱，洞庭湖的两万大军，虽然没有大开杀戒，可皇帝内卫传回来的情报，环绕洞庭湖的一些地主老财，收敛了不少，有一些甚至是抛家弃业，远远搬离了洞庭湖。 江南的一次试探失败了，洞庭湖回归安稳，而王雄手中掌握的资源也十分恐怖。 皇家煤炭商会环洞庭湖分公司总经理、农业银行环洞庭湖分行行长、雪花盐业环洞庭湖分公司总经理，手上能调动的资源很多。 有钱有粮还有人，王雄岂能啥都不干？ 围绕洞庭湖，掀起了一波扫黑除恶的风暴，不是地方官府主持的，而是雪花盐业主持的。 百姓们，都不去衙门告状了，有了冤情，直接就去雪花盐业。 王雄也没客气，不管对方是什么背景，只要是查实了，出手拿人，先斩后奏，没收家产，土地收入土地管理局，那都是一条龙服务。 今年的灾害，主要集中在北方，西北也有些动荡。 好在，这两片都是地广人稀。 宏丰帝跟钦天监讨论气候天灾的时候，最担心的还是黄淮中原地区，还有整个南方。 这些地方，人口密集，稍有动荡，就是灾难，会出现大量流民潮。 见宏丰帝坐在龙椅上，揉着眉心，左相站了出来，“陛下无需忧心，好歹局势稳住了，辽东、西北，都没有出现大量流民，朝廷赈济也算及时。” 宏丰帝点了点头，“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宏丰豆、宏丰署也跟上了，秋收之后，今年能安稳度过。”右相也补了一句。 对着宏丰豆、宏丰署的收获，损失最大的，是他们这些江南富户。 特别是粮商，除了朝廷大量购入粮食外，老百姓对粮食的需求，大大下降。 这才铺开多久啊，就出现了如此情况。 再有一两年，宏丰豆、宏丰署这两种高产粮种，进入千家万户，他们这些富户的日子会更难过。 粮贱伤农，也会伤害他们这些大地主。 土地抛荒，朝廷有了新的律令，这可是重罪。 可以预见，一旦高产粮种大面积投入种植，大米、小麦这些细粮的价格会下降，就算是朝廷的托底价格，也会下调。 “哎！” 内心深处叹了口气，右相也没办法啊。 堂皇大势之下，谁敢阻拦？这是真的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啊！ 宏丰帝揉了揉眉心，南北东西，好歹是稳住了局势。 可依靠的是朝廷的大量投入，全国粮仓，各处都在亏空，是国库在填补。 今年，先后已经填补进去五百万两白银，几乎抵消了上半年的国库银钱收入。 若不是国库有几个大头收入支撑着，怕是早就坚持不住，陆帧要在金銮殿上直接撞柱子了。 即便如此，这位新任户部尚书，最近也是火药桶，谁碰都要炸一炸。 “安南战事如何？” “陛下，镇南王挥军南下，水路并进，昨日刚刚传回的战报，已经连下三城，势如破竹。”兵部尚书道。 “好，终于有一件喜事。”宏丰帝脸色稍缓。 灭国安南的战事，朝廷也是花了大力气的，前后砸进去数百万两银子。 右相也带着人出了大力气，基本此次战事的物资，都是从江南调配的。 “陛下安心，此次南征准备的粮草，足够二十万大军，五十万府兵一年之用，后续黔贵三省秋收后，又能补充一波。” 朝廷手中粮草还是很丰厚的，今年南方又是大面积丰收，整个大渊皇朝不缺粮食。 光靠银子去购买粮食，那根本就无法支撑大战，还是要依靠朝廷的税粮。 左相一直保持沉默，不显山不露水。 实际上，他们家已经有三百族人南下，而且，还带动了一些其余的亲近家族。 除了自家族人外，还有不少佃户仆从，数千人的队伍南下，准备去安南接受第一波好处。 相信，镇南王对于这些人的到来，会十分欢迎，能帮着他管理已经打下的地盘。 这可不是朝廷派遣的光杆流官，而是一整套的，可以直接管理土地的人员系统。 不管是购入，还是佃种，左相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家族的一些重点，转移到安南。 至于他们家的十几万亩土地，可惜大部分不在京城，否则就能挂在土地管理局出售掉。 这些，可都是烫手山芋啊。 之前他还上书，希望宏丰帝能把土地管理局的制度推广出去，一箭三雕。 宏丰帝还在考量，百官对此也颇有微词，赞成的人不多。 左相也是恨铁不成钢，这帮家伙，当真是要刀架在脖子上，才会有所醒悟。 第352章 捷报不停 暖身殿，君前议政结束后，左相等人各自回归值班的班房。 而宏丰帝，则是带着一些近臣开始处理奏折。 孙公公就在一旁侍奉，今天格外的老实。 “怎么了，看你这死样，有事情？” “天津卫来的消息，殿下亲自带着人出海了。” “呵！” 宏丰帝笑了，还真是他儿子。 “瞎担心什么，朕的儿子，苍天自当庇佑！” “老奴总也忍不住。” 太子殿下啊，也是孙公公看着长大的。 想到汪洋大海内，那无尽的危险，还有那堪比鲲鹏的鲸鱼，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赵爱卿最近在忙什么？” “爵爷在庄子上建立了许多工坊，弄了许多罐头食物送去天津卫，应该是给殿下他们出海用的。此外，爵爷去了医学院。” “医学院？” 宏丰帝好奇，难道又有类似种痘防疫天花的壮举？ 医学院，以京城为中心，已经开始朝着全国三十六路外溢，大量给百姓接种牛痘，防疫天花，结果喜人。 这件事情，也是宏丰帝，这段时间唯一开心的。 “爵爷说病痛并非千千万，一些常见病症所需用药大差不差，想让太医们，制作出一些万能药。” “万能药？” “奴才也不是很懂。” “让医学院的人写个折子上来。” “遵命！” 不是万能药，而是中成药。培养一个合格的大夫，能坐堂看诊，看病开药的，十分困难，而且耗时耗力。 这就需要从药材方面想办法。 本草中药，弄些原材料，对大夫的要求自然高。 可若是能弄出一些特效药，不用全面覆盖，只需要覆盖一些常见病症，就能大大降低行医治病的门槛。 医学院创建，天下名医汇聚，赵清虎自然顺势提出了这个想法。 对此，一众名医十分感兴趣。 别的不说，大家制作的阿胶、川贝枇杷膏、祛风丸，都是大差不差的。 既然有这样的先例，自然可以制作一些特效药。 就是药丸的保存是个问题，需要他们继续钻研。 有了橡胶、玻璃等制品，倒是给这些药丸的保存，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这些事情，赵清虎也就只能提供一个思路，没有实操办法，只能是医学院跟工匠院的人合作，去多多探索，尝试。 “阿弥陀佛！” 医学院内，赵清虎才从一众太医的围攻中挣脱出来，迎面就见到了一个大和尚。 那和尚双手合十，似乎正在念经。 “大师，这是怎么了？” 悬空大师见是赵清虎，再次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悬空见过爵爷！” 赵清虎顺着悬空大师的背影，看向了后方的房间。 只是一眼，好家伙，把他吓了一跳。 里面有一具已经被解剖的大体！ 好家伙，医学院这些人是真的疯狂啊，竟然带着和尚看解剖。 不仅是和尚，房间里面还有几个老道士呢。 对比悬空大师的不适，老道士倒是稳得住，一个个老神在在，还在仔细观察呢。 “大师，不至于此，这些场面您避一避就是！” 悬空大师却摇了摇头，“对于医学来说，这是进步，贫僧只是心有挂碍，多念几次经文便无事了，说到底只是皮囊而已。” 等里面的医生，重新把解剖的大体缝合好之后，赵清虎这才走了进去。 血腥场面，他也不适应啊。 “大宗师，您来了！” 几个负责缝合的医学生，见到赵清虎，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十分激动。 见那大体被搬回棺材，赵清虎终于发现了异常。 这棺材，黑底红漆，怎么看怎么像是出殡用的。 这些家伙，从哪弄来的尸体啊？ “老爷，天津卫来信了。” 没等赵清虎询问，顾凌轩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喊了他一句。 离了解剖室，赵清虎接过信件，是四郎写回来的，说是他三哥跟着太子殿下出海，捕猎鲸鱼去了。 “下一次你们解剖要有的放矢，可以找一些病故之人的大体。” 丢下一句话，赵清虎便带着顾凌轩离开了医学院。 四郎来信，除了说出海的事情，还有一个需求清单。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庄子能提供的，赵清虎需要回家，找杜真去安排。 “老爷，南边最近捷报连连，镇南王大军所向披靡，安南几乎是望风而降。” “打下安南不是问题，以大渊皇朝目前的军武，半年内就能彻底解决，关键是战后的治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想要让安南百姓归心，还是要想想办法的。” “老爷，我听说有不少人去南方了，想要在安南经营一番产业。” “嗯？” 赵清虎好奇，谁这么敏锐？ “知道是谁家吗？” “左相家去了一个公子，是相爷的三公子，此外还有大量族人。” 聪明人啊，赵清虎内心感慨了一句。 “老爷，咱家要去吗？” 赵清虎摇头，安南，不是什么好地方。 自家儿子不多，绿竹村赵姓族人也不多，总共才多少户啊？可没有人派过去。 “不用，咱们不掺和！对了，去工匠院的印刷工坊！” “好的老爷！” 印刷工坊，热火朝天，里里外外都是忙碌的工人。 大渊印刷，绝对是整个大渊皇朝最大的印刷工坊，有一千多工人。 除了《大渊日报》、《真理》期刊外，简体字典，都是在这里印刷的。 “爵爷，您来了！” “我要的课本如何了？” “爵爷放心，加班加点，目前已经有了五千套。” “那些大儒呢？” 主管的官员尴尬一笑，您还好意思提那些大儒？ 他们都是来京城找工匠院辩论的。 好家伙，您一句话，把他们全都弄来了印刷作坊。 而且，一句话，就让他们赖着不走了，全都要留下来编撰教材。 为此，一众大儒，跟来自百家之人，可是日日争吵。 赵清虎笑了笑，最近印刷坊的热闹，可以预见。 他把大儒们，还有一些百家学者弄过来，齐聚一堂，也没别的理由，就是要编撰一个蒙学课本，语文课本。 他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八年义务教育，第一批在直隶两府十九县推行，为此，他准备了一千万两银子。 所有人都被他的大手笔震撼住了。 难以想象，这一千万两，能教导出多少读书人。 这读书人要用的课本书，自然是关键。 儒家的大儒，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不把圣学多塞进去一些，他们死了都没脸见孔圣人。 其余诸子百家的学者，自然也是见缝插针，削尖了脑袋，要把自家的思想也加进去。 无奈，赵清虎有规定，文章、诗词歌赋，都是有数目的，这些人为了抢夺名额，没打起来已经算好的。 第353章 大儒也是有脾气的 赵清虎远远看了一眼编辑部，这是印刷坊，特意给这些大儒、学者建造的办公室。 “老爷子们脾气咋样？” “爵爷，您不出现，一切都好，他们也就是吵吵。” “儒家的大儒最多，占了上风吗？” “有点惨，快被骂到没脾气了，但是他们人多，依旧占据了最多的额度！” 人多力量大，毕竟是千年的显学。 “出了样吗，拿来我看看。” 很快，就有人拿了课本样板过来。 虽然是草创，还很粗糙，上面都是印染的墨水味道，赵清虎还是认真翻阅了起来。 “这一篇不好，太深奥，不适合小孩子启蒙！这些大儒、学者，不是让他们写一下寓言故事吗，用白话文，怎么没写？” “他们拉不下脸。” “德行，那你找读书人粗糙写几篇，就给他们看，气死他们，看他们写不写。” “爵爷，这样是不是太狠了？” “没办法，没点墨水，这寓言故事写不好。” 还是让这些大儒来写好，毕竟人一辈子研究这个，微言大义、皓首穷经，学的通透，只是让他们改变一下行文方法，不是问题。 请将不如激将，这种事情，激将法就很好用，这些大儒就吃这一套，不给他们玩点心眼，休想拿到自己想要的。 “赵清虎，你个数典忘祖的，你还敢来！” 赵清虎正在品评课本，猛不丁，一个老人路过窗口，浑浊老眼立马就注意到了他，脾气直接上来，破口大骂。 “卧槽！” 赵清虎爆了一句粗口，掉头就翻窗跑了。 这老头他认识，来京城的大儒之一，听说是山东来的，虽然不是孔家的，却是出了名的脾气爆。 若不是自己要编修蒙学课本，还要投入千万两白银，在直隶地区大面积建造学堂，他怕是不会留下。 还真是暴脾气，见面就忍不住骂骂咧咧。 好在赵清虎跑得快，否则，真容易被赶上。 老头年纪不小了，赵清虎怕自己稍稍反击，容易把这个儒门大家给打死。 ------ “卧槽！” 渤海之上，三郎同样爆了一句粗口。 “快，都找地方稳住身体，别被甩了下去。” 就在刚才，他们碰到了鲸鱼。 吴老六说的不错，这东西能在海中喷水。 心情激动之下，太子殿下下令，安装在船头上的八牛弩直接射了出去，带着倒刺的铁箭头狠狠扎进了那鲸鱼身体里面。 鲸鱼吃痛，身子下沉，快速逃离，带动绳索，直接将他们的大船拉偏了。 “稳住，舵手稳住方向，跟着行船，别把绳索绷断了。” 捕猎的绳索，是匠人们精心准备的，很结实。 但是，如此庞大的鲸鱼，谁都不知道对方能爆发多么强大的力量。 刚才那一下，整艘大船都被带动，偏移了方向。 虽然不是他们最大的船，可这艘船，也有数丈大小。 好在，鲸鱼的力量并没有太过恐怖，绳索没有断。 拖行一段时间后，那鲸鱼筋疲力尽，速度慢了下来，最后直接翻了肚皮。 “死了，是死了吗？”吴老六从人堆里面挤了出来，扒着船舷，远远眺望。 “看样子是死了。”太子也凑了过来，“快，快把绳索收回来，发信号，通知大船过来。” “殿下，要不直接用这船拖回去吧？”有人建议道。 “也行。” 天津卫的百姓，今天算是大开眼界。 昨天太子殿下带着人出海，说是要去捕猎鲲鹏。 百姓们可被吓得够呛，沧海之上有鲲鹏，那是上古大凶啊。 太子殿下竟然带着人出海捕猎大凶了？ 一天时间过去，不少老百姓都来港口看热闹。 一直等到半下午的时候，太子带出去的三艘楼船才远远出现在天边。 “回来了！” 四郎拿着望远镜，远远就看到了船帆，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一样。 一艘船的后面，竟然拉着一个庞然大物。 “是鲸鱼？” 旁边几个年轻人好奇，可惜啊，肉眼看不见啊。 “赵四郎，快让我们也看看。” “就是，爵爷太偏心了，怎么你们有望远镜，我们没有？” 四郎乐了，“那是我爹！” “等回去了，我要拜爵爷为义父！” “我们也拜！” 丫的，当爵爷的儿子太幸福了。 好吃好喝的源源不绝，还有各种新奇的事物。 这望远镜，数百丈之外，都是秋毫能见，他们可从来没体验过的。 可惜啊，数量太少。 除了三郎、四郎，只有太子殿下有一个，他们这些人，毛都没捞着。 还有那高度烈酒，闻起来芳香无比。 可赵三郎偏偏要说，那不是喝的，那是用来治伤的。 好家伙，用烈酒治伤，从来没听说过啊，当他们是傻子啊？ 跟着要一起出海的大夫，也是蠢的，严防死守，他们想要偷喝一点都没成功。 好不容易，四郎看清楚了，手中的望远镜也被其他人抢了去。 不得不说，望远镜是真的好用啊。 “是鲲鹏！” “蠢货，爵爷都说了，是鲸鱼，不是鲲鹏！” “鲸鱼，殿下把鲸鱼捕猎回来了。” “给我也看看。” “你去准备东西，殿下出海之前不是吩咐了？” “放心吧，都准备好了。” 一条鲸鱼，六十多吨，真的是庞然大物。 当太子殿下的船只，将那鲸鱼拖进港口后，整个围观的百姓都轰动了。 “鲲鹏，这就是鲲鹏吗？” “殿下神勇，竟然真的捕猎到了鲲鹏！” 船上，太子殿下也是喜不自胜。 这一次算是凯旋而归，不仅捕猎到了鲸鱼，而且，还测试了水手。 面对鲸鱼，并没有人因畏惧而后退。 鲸鱼被拖上岸后，很快就有屠夫来了，虽然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庞然大物，可手中的刀一点不晃悠，稳得很。 用锋利长刀切开鲸鱼皮后，露出了下面，厚厚的脂肪层。 “爵爷说了，这是脂肪层，可以熬制成鲸鱼油，可以制作成灯油，很耐烧。” “对了，爵爷是不是送来了琉璃灯？” “蠢货，那是玻璃灯，不是琉璃灯。” “快速切割，现在气温不低，别到时候臭了。” 第354章 鱼骨入京 “这肉有点柴啊！” 造船厂的食堂中，吴老六一口咬下，咀嚼了好一会，才把一口鲸鱼肉咽下。 “我也尝尝。” 毕竟是第一次吃，也就是吴老六，对这鲸鱼有仇恨心态，所以他第一个吃。 其余人见吴老六都吃了，也没事，也都动了起来。 “的确有点柴，跟牛肉有点像。” “今天卖出去多少了？” “才四万多斤，收了不少银钱，卖了十五文一斤。” “那剩下的怎么办？” 下意识，大家都看向了太子殿下。 太子对付了嘴里面的食物，笑了，“咱们有的是盐，卖不掉的就腌制起来，做成鱼干再卖。” “殿下，咱们马上就远洋出海了，这捕鱼可是长久买卖，要不要留下一些人？” “放心吧，沿海多处城镇，如今的雪花盐业下面都有捕鱼公司，只要船只足够，捕鱼这条线不会断。” “这鲸鱼是好东西啊，一条抵得上一船鱼。” “就是太大了，有冰块都不好保存。” 雪花盐业是朝廷的产业，用硝石自然没有限制。 太子殿下在天津卫，不仅打造了三座大型冰窖，用来冬日储存冰块，还拿到了大量的硝石，用硝石制冰。 实际上，他们的捕鱼公司，除了提供新鲜海产外，还有冰冻的海产，刚刚过去的夏日酷暑，销量爆表，赚了不少。 这个渔业公司，虽然是依附在雪花盐业下面，但是，整个渔业公司的收入，都是在太子殿下的私库之内，跟着分润利益的，都在桌子上。 渔业公司，能低价从雪花盐业购入大量食盐，制作成鱼干后，又出售给雪花盐业，放在盐铺之内售卖，一进一出，也能赚取不少。 除此之外，售卖新鲜海货、冰冻海鱼，也能赚不少。 这几个月的利润，他们都用来采购布匹丝绸，准备出海后，用这些货物再赚取一笔。 ------ 京城，赵清虎收到了三郎派人快马加鞭运送过来的冰冻鲸鱼肉。 两世为人，赵清虎也是第一次吃这个。 不得不说，味道不咋地。 吃了一块，他就没再动筷子。 好歹也是肉食，最后是下人们分食了。 “爹，老三在信中说，那鲸鱼的鱼骨已经打包往京城送，到时候咱们也能去看看热闹，听说很大。”大郎道。 “你媳妇刚刚生产，还在坐月子呢，你还有心思外出看热闹啊？” 秦氏又给他们家添丁进口，生了一个小孙女。 赵清虎欢喜的很，可惜还太小，没有出过房间。 老大是儿女双全，而且，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四个子女。 他特意找董大夫过来，给秦氏把脉，看看身体耗损程度。 好在，秦氏还算年轻，虽然孕育四个儿女，可身体底子还在，董大夫给开了滋补养生的方子。 赵清虎也叮嘱了大郎，不能频繁让秦氏怀孕，生孩子对女子的损耗很严重。 他们家虽然追求多子多福，也不怕孩子多，都能养活。 可也没必要，让秦氏遭罪太多。 大不了，给大郎纳妾就是。 天津卫距离京城不远，三天后，鱼骨就入京了。 《大渊日报》早就把消息刊登了出去，大肆宣传了一番，太子殿下，在汪洋大海之中，捕猎到了鲸鱼。 报纸上虽然用了鲸鱼的名字，可百姓口口相传，大部分还是把鲸鱼称为鲲鹏。 大家都很好奇，传闻之中的上古凶兽，那鲲鹏到底是何等庞大。 虽然只能看到骨头，但是，也算是管中窥豹不是？ 鱼骨入京这一日，从城门口，一直到午门之前，十几里路程，沿途全都是围观的百姓。 鲸鱼的骸骨太大，用马车拉来的，入了城门后，便开始搭建，直接在御街上，重新构造了那鲸鱼的轮廓。 一时间，围观的百姓之中，响起了震惊的呼喊声。 一些老人，甚至是跪倒在地，遥遥祭拜，似乎对这鱼骨十分敬畏。 虎死余威，这鲸鱼虽然死了，只剩下一副骸骨，可那庞大的骸骨，还是给人巨大的视觉震撼。 午门虽然不小，可是鲸鱼的鱼骨，还是无法通过。 整幅鱼骨，就摆放在午门之前的广场上。 午门之上，宏丰帝从高处俯瞰，也看到了那庞然大物。 王皇后在一旁也捂住了嘴巴，“这---” 这鲸鱼也太大了，太子怎么敢的，带着人竟然出海跟如此凶物搏杀？ “皇后无需惊慌，只是一个死物。”宏丰帝宽慰道。 王皇后白眼连翻，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本事把你袖口下面攥紧的拳头松开。 帝后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众文臣。 左右丞相变了脸色，一些阁部重臣，也是呼吸粗重。 很快，便有御林军下去，将整个鱼骨包围了起来。 皇帝这才带着群臣，出了午门，从地面上观看那鱼骨。 这一次，鱼骨带给众人的震撼更加恐怖。 在城楼上，往下面俯瞰，因为视觉的原因，只看到了这鱼骨的大。 下来了，站在地面上，需要抬头仰视，这才看出这鱼骨的高度。 “这条鱼真的不小，莫非是上古鲲鹏的遗种？” “得了吧，那是神话传说，眼前可是真实存在的。” “本官诗兴大发，诸位何不赋诗一首？” “老学究！” 赵清虎也来了，上下左右看了看，这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鲸鱼的骨头。 可以想象，这头鲸鱼不小，应该有几十吨。 “嘭！” 一声闷响传来，却原来，是宏丰帝拿着一杆红缨枪，狠狠刺在了一根鱼骨上，发出的声音。 “陛下！” 王皇后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你干啥？ 宏丰帝尴尬一笑，把红缨枪扔给了一旁的护卫。 “朕就是好奇试一试。” 抖了抖发麻的手臂，宏丰帝内心感慨，这骨头是真的硬。 汪洋大海，可是这鲸鱼的天下，也不知道太子他们捕猎的时候，是何场景，让人心生向往啊。 “诸位爱卿，这鲸鱼如何？” “恭贺陛下，殿下神勇！” 群臣不是傻子，这种巨鱼都能被捕猎，太子殿下的确神勇。 皇帝陛下有一个好儿子，皇朝有一个好的继承人，这对所有人都是好事情。 “爵爷，这鱼看着有几十吨啊！” 陆帧悄无声息就出现在了赵清虎身边。 赵清虎吓一跳，“陆尚书，人吓人吓死人啊。” “爵爷，这一条鱼能卖不少吧？” “你去天津卫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355章 鱼骨博物馆 陆帧面露苦涩，这段时间，他意识到了，有人偷税漏税。 这如何能忍，简直是从他身上挖肉。 虽然对方是太子殿下，但是，连陛下的内库，他都能抠出银子来，更何况是太子殿下的私库。 赵清虎也不是好的，太子殿下这私库，绝对有他掺和。 他家两个儿子，不是跟着太子去了天津卫吗？ “哎！” 赵清虎叹了口气，太子殿下有点私房钱不容易，你是真的一点人情世故不懂啊。 殿下是未来帝王啊，皇帝有内库，殿下有个私库咋了？ 人宏丰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国库就不能装作没看见？ “哼！” 陆帧冷哼，“便是陛下的产业，也要交税，更何况是殿下。” 三十税一，已经很少了，还要偷税漏税，咋想的？ 很长一段时间，陆帧并没有意识到，太子殿下依托雪花盐业，弄了一个大产业。 最近，他们家餐桌上多出了不少咸鱼，还是从来没见过的，问了才知道，是雪花盐业出售的海鱼。 见微知著，太子殿下的渔业公司，依托雪花盐业遍布沿海，这绝对是一笔大买卖。 好家伙，一年上百万两，甚至是数百万两的大买卖，他们户部一毛钱税收没有？ 这合理吗？还有天理吗，你们眼中还有大渊律令吗？ “没赚多少。”赵清虎道。 “那也要上税，咱们大渊皇朝的商税已经很少了。” “是啊，三十税一，如此之低的商税，陆尚书还能维持国库不亏空，有大量盈余，着实是能人所不能，乃是当之无愧的皇朝柱石！” 这一点，赵清虎是真的佩服，陆帧的理财手段，非常人可比。 “爵爷谬赞，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而已。” 见赵清虎不再继续话题，显然是想糊弄过去，陆帧依旧不放弃。 “殿下马上要远洋出海，那渔业公司的事情，终究是要归入雪花盐业。” 赵清虎嘴角一勾，“那到时候，三十税一，开始收税就是。” “你---” 三十税一也太少了，绝对不行。 皇家的产业，类似雪花盐业，他们户部可是收了不少。 即便是类似煤炭商会这种，惠民产业，宏丰帝最近也答应了，把税率往上调整，改成十税一。 赵清虎又不傻，煤炭商会十税一的事情他也接到了通知，差点没把他气死。 宏丰帝没能坚持立场，被陆帧这个铁公鸡说动了啊，许是文臣武将给出的压力太大。 凭什么？整个大渊皇朝，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私下经商的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不少。 你们的产业，都是三十税一。 宏丰帝弄一个惠民产业，就要十税一？ 脸呢，你们还要脸吗？ 如今，陆帧又盯上了太子殿下的渔业公司，虽然自家两个儿子，一人只有一成股份，但是，赵清虎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陆尚书，不用一直盯着皇家那点产业！大渊皇朝，商路千千万，三十税一，当真是羞煞人！” 扔下一句，赵清虎甩袖离开。 陆帧有点懵，好端端的，怎么还发脾气了？ 随即他双眼一亮，赵清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是嫌弃商税低了？ 好家伙，英雄所见略同啊，我陆帧也鄙夷之，也感觉这三十税一的商税实在是太低了。 凭什么啊，商贾们才是天下赚钱最多的，商税凭什么是三十税一？连农税都是十税二。 没想到赵清虎竟然也有这个想法啊，这是队友啊。 “爵爷，您等等，等等我啊！” 可惜，赵清虎早就上了马车，走御街旁边的道路，回家去了。 陆帧没追上，掉头就去找宏丰帝了。 陛下，您最信任的沿河县伯，他都说商税低了，咱们要改啊！ 宏丰帝观赏了鲸鱼鱼骨，震撼之后，当即下令，把鱼骨在午门之外展示三日，供京中百姓参观，由御林军维持秩序。 陆帧就在这个时候追了上来，帝后的龙辇刚刚从午门出发回宫呢。 这位户部尚书是真的着急啊，增加商税，他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盟友的。 而且，对方身份还如此特殊，是宏丰帝最为敬重、信赖之人，此事大有可为。 “陛下，沿河县伯的态度，臣可不敢捏造。” 宏丰帝揉了揉眉心，让御辇放慢了速度。 “可商税的事情牵涉太广，不好轻动啊！” “陛下，且不提两宋，每年的商税数千万，就是前朝，每年也有两三千万，可咱们大渊皇朝的商税实在是少，每年才五百多万而已！” 亏，亏大发了。 若是这么多钱都能收上来，国库还会缺钱吗？他陆帧还需要背负铁公鸡这等恶名？ “你先找人商议，弄出一个章程来，朕与两位丞相议一议。” “遵命！” 陆帧大喜，果然啊，在皇帝面前，赵清虎很好用。 之前他已经私下跟皇帝商谈了数次，可惜宏丰帝都不为所动。 如今知道了赵清虎的态度，立马就变了，愿意跟群臣商议了。 这件事情，陆帧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推动。 谁要是敢站出来反对，那日后就别想从户部拿走一枚银币的俸禄。 回府后，赵清虎找来顾凌轩，让他写了信，快马加鞭送去天津卫。 这鲸鱼鱼骨是个稀罕东西，赵清虎想让三郎多弄一些来京城。 到时候，在京城弄一个鲸鱼鱼骨的博物馆，收门票参观，不怕没人进去。回头让宏丰帝从宫中派遣几个画师，去天津卫，把那些鲸鱼画下来，跟着鱼骨一起展示。 此外，赵清虎还给他们提供了一张秘方。 炼制鱼油的秘方，海里面鱼多，光是售卖咸鱼，能有多少利益？ 鱼油才是好东西，包装一下，绝对是上档次的补品。 而且，鱼油、鱼露也是调味品，还能补身体。 “四郎这兔崽子，好端端的，非要跟着他三哥出海，海外有什么好的？给你们的海图，也去不了欧洲，抓不到金发碧眼的大洋马！” “老爷，要不我去一趟？”顾凌轩道。 赵清虎摇头，小管家不能去，否则自己肩膀上的工作重担谁来帮着分摊？ 杜真也不能去，这是家里面的大管家，没了他，要乱套。 可太子殿下来了信，渔业公司交给旁人，他也不放心。 “哎，王三爷最近忙着给镇南王准备后勤，南王在江南坐镇，北王又在辽东不能离开，还真的是缺人啊。” 赵清虎左思右想，“要不，把王老爷从清水镇叫回来？” “老爷，那是威宁侯府的二爷，咱们家指挥不动。” “要不让大小姐过去？”杜真此时提了一个建议。 第356章 赵府大小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让大丫去？也不是不行，反正，渔业公司的产业虽然遍布全国，可太子殿下远洋出海后，其总部就需要转移到京城来，跟雪花盐业成为姊妹公司。 让大丫去管理，也不用离开京城，甚至都不用丢下庄子上的事情。 为此，赵清虎特意找来大丫，跟她聊了聊。 不曾想，自家丫头也是个心大的，不仅没有拒绝，直接就同意了，而且，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实际上，京城内，自从皇后出面，联合一众命妇，创建妇女救助会后，便有不少世家小姐开始出面，打理妇女救助会的事情。 妇女救助会，是为了推广女子成年，满十八岁之后再成亲育子的。 成立之初，妇女救助会发展速度就很快，现如今，整个大渊皇朝，三十六路，都有妇女救助会，而且快速深入府城，下达县城。 出面的，都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妇人、姑娘。 为此，她们出人出力。 因为是皇后出面建立的妇女救助会，所以，自家妻女为此事忙碌，男人们也没话说。 有人有闲，妇女救助会的发展速度，比雪花盐业的铺展还要快。 妇女救助会，从总会到分会，每一层级都是有岗位的。 而且，这些岗位是设置了配套工资的。 虽然没有煤矿上工人多，大部分是半志愿者性质的，但是参与其中的女子不少。 女子出面管理产业，如今在京城，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京城内，也因为女子成亲年级的突然提升，有了一批年纪足够，又尚未走入婚姻殿堂的女子。 自从有了妇女救助会后，整个社会对女子的压制也小了不少，这些姑娘们，也自由了不少，即便是打理自家的产业，也会选择直接出面打理，不再避人。 大丫对于出面打理渔业公司，一点抵触都没有。 而且老爹还承诺了，给她五百两银子的月薪。 好家伙，她都打听过，老爹在煤炭商会，似乎也就是这个工资水准。 大丫跟赵清虎不一样，答应了之后，第二天，就拿着他老爹的任命书，直奔渔业公司在京城的驻点。 赵清虎还是吃早饭的时候，听大郎提到，大丫出门上班去了。 “这丫头，这么积极干嘛？庄子上的事情她不管了？” “爹，大丫说了，她要提前熟悉渔业公司的业务，好在太子殿下离开后，尽快上手，避免麻烦。” 赵清虎喝了一大口豆浆，“罢了，她喜欢就由着她。” 大丫去了渔业公司一趟，第一个知道消息的就是陆帧。 户部之内，陆帧揉了揉有些刺痛的眉心。 太子殿下也太让人寒心了，就如此信任赵清虎？ 宁愿找赵清虎这个半游离在朝堂之外的人出面，也不找他们户部。 别的不说，管账他们户部最专业啊。 区区一个渔业公司，分分钟他陆帧就能管理。 好歹，他还兼任皇家煤炭商会财务司的司长呢。 “哎！” 叹了口气，陆帧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有了新的办法。 赵清虎家这个丫头，今年也不大，初出茅庐啊。 刚好，趁着她还不熟悉渔业公司的事情，自己可以派人上门哭哭穷，告诉她国库都能跑耗子了，天下亿万黎庶过得苦啊。 “对，就这么办！” 自家丫头第一次出去工作，赵清虎自然要关注。 户部派人第一次上门，他就得到了消息。 好家伙，陆帧这铁公鸡，是真的头铁啊，连自己女儿都敢算计？ 气不过，赵清虎直接就上了户部。 “老爷，咱们是不是有点冲动啊？” 马车上，顾凌轩有些畏缩，毕竟是户部啊，执掌大渊皇朝一国之钱财。 陆帧尚书，给朝臣们发了多少花椒充当俸禄啊，这么多年，也没人敢上户部讨要说法啊。 咱家老爷，也就是六品司农令，一等沿河县伯而已。 “怕啥，陆尚书是个讲道理的人。” 赵清虎也没强闯户部，让人进去通报。 陆帧有点懵，自己才刚刚派人去了渔业公司，准备潜移默化，说动那赵兰秀。 没想到啊，赵清虎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快，准备茶水。” 户部的会客室内，赵清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叶这东西他不讲究，反正都是冲泡出来的茶水，先苦后甜，无非就是感官不一样而已。 “陆尚书啊，好歹是堂堂户部，你们这茶水有点差啊，比不了那京兆府土地管理局的。” “哈哈！” 陆帧打了个哈哈，京兆尹那瘪犊子，自从有了土地管理局账面上的银钱，整个人都奢侈了起来。 雨前龙井，上等好茶啊，他也舍得。 听话听音，陆帧听出来了，赵清虎是来找茬的。 毕竟这位爵爷，在翰林院，喝那点烂大街茶叶泡的茶水，也不曾有一句抱怨。 听说在工匠院，跟那些甩膀子打铁的工匠一起喝大碗茶，也是甘之若饴。 进门就找茬，这是带着怒火来的。 “不知爵爷今日来户部是？” “你派人去渔业公司了？” “咳咳咳---” 陆帧咳嗽了起来，似乎是被茶水呛到了气管，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爵爷，您家大姑娘高升，我只是派人去宣传一下户部的税收律令。” “三十税一，有什么好宣传的？” “爵爷，您无需咄咄逼人，大不了，我不派人去了就是。” “难得，你也会让步。” 不让步能行吗，我敢得罪旁人，也不敢得罪您啊。 京城谁不知道，您是财神爷，随随便便出个主意，便是一年上百万，甚至是数百万两白银的买卖。 江南盐会，今年上交的盐税不足去年一半，而朝廷却没有找他们麻烦。 原因为何？不就是整个江南盐会的产业被雪花盐业打的七零八落，已经是苟延残喘。 今年盐会可没有隐瞒谎报，该上交的盐税，一分钱不少。 就是想要通过足额上交盐税，给朝廷示弱，想要皇家给他们一条生路。 “户部缺人吗？” 敲打了陆帧，赵清虎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爵爷，户部岗位都是朝廷安排的，本官虽然有些权力，也不敢胡乱塞人进来。” “想多了你！” 第357章 户部直属学府 “爵爷的意思是？” “户部掌管整个皇朝财政！有监督、理财、统计之职责，即便是钱财粮草进出，也是大工程，堂堂六部之一，你们手下干活的肯定不少。” 陆帧点头，“的确不少，户部之中，有品阶的官员就有四百多，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文书典吏，下辖覆盖全国三十六路的税吏。” “即是如此，户部对于人才的培养应该有自己的计划才是。” “怎么说？” “建立一座户部直属的高等学府，专职培养算术人才，专职钻研理财统计！”赵清虎道。 陆帧双眼一亮！如今的户部，业务的确多了不少。 就大渊皇家银行、皇家煤炭商会，两大组织的财务司，就大部分是他们户部兼任的，投入了大量人员。 除此之外，马上就要朝廷议论商税增税的事情，可以预见，户部需要大量专业人才。 户部出面，建立一座直属户部的高等学府，专职算账、理财，绝对是善政。 跟工匠院一样，培养自己需要的人才。 “如此，岂不是多了一条，从户部学府进入户部，进入官场的渠道？” 振奋之后，陆帧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里面，有隐藏的危险啊。 这是要让户部跟科举打擂台啊。 吏部、礼部、国子监，甚至是翰林院，怕是都要跳出来反对。 “你们户部不仅有官员，不还有吏员？”赵清虎道。 “嘶！” 陆帧闻言，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家伙，动科举的蛋糕还好，赵清虎的野心更大，竟然要动吏员这个庞大的群体。 历朝历代，吏员大部分都是世袭，或是当地望族豪族子侄担任。 便是直接管理的官员，想要把自己亲近之人插进去，有时候都是麻烦重重。 这里面的水太深啊！ “怎么，你是户部尚书，连这都不敢？” “倒不是不敢，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些吏员家的子侄，也能通过考试入学，统一教育，统一毕业，择优录取而已。” 这是第一步，往后，赵清虎把科举改了后，这些高等学府出来的学子，完全可以通过考试，直接入户部，成为基层。 之后，便是把吏员、官员的界限给彻底打破。 吏员凭什么不能晋升当官？总比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更熟悉业务。 当然了，现在还不是图穷匕见的时候。 等户部创建的学府，以及其他高等学府，毕业的弟子，一届一届出来，充塞朝廷的业务部门后，便会形成一股力量，到时候，用他们来抗衡这些儒家的读书人。 要办大事，总也要布局，一步一步走，不能一蹴而就。 “爵爷，此事我记下了，立马着手找人商议。”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此事若成，商税改制的事情，我会上折子。” “爵爷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 陆帧想要什么？商税加税，这件事情，赵清虎已经接到了宏丰陛下的条子。 拿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赵清虎起身打算离开。 “爵爷，听说您要建造一个鲸鱼鱼骨博物馆？” “给老百姓找点娱乐活动而已，怎么了？” “这博物馆如何盈利啊？” “收门票啊！” “商税呢？” “一点小玩意，赚不了多少，能自给自足已经不错了，还想收税？”赵清虎扶额，陆帧不应该当户部尚书。 朝廷应该筹建一个税务部门，让陆帧去当税部尚书，绝对对口。 陆帧有点懵，您这位财神爷，也有心思弄不赚钱的？ “别瞎想了，我让朝廷出面建造一个鲸鱼鱼骨博物馆，你就没想其他想法？” “啥想法？” “听闻京中权贵，不少人豢养奇珍异兽，猛兽凶禽，户部若是想要赚点私房钱，陆尚书可出面，建造京城第一座动物园，收录一些奇珍异兽，售卖门票，供百姓参观。” “这---” 陆帧有点懵，这样能赚钱吗？ “京城百姓，愿意花钱吗？” 百姓们穷得要死，他们有钱去参观？ “陆尚书啊，今时不同往日！京城内工人多了，他们赚了钱，也要让他们花销出来啊，金银钱财不流动，那就是一潭死水。” 陆帧一拍脑门，是啊，今时不同往日。 京城内，达官显贵多，有钱人多，百姓都穷；可如今，工人也多了，百姓们手中也有了余钱。 动物园门票不用多，一人一百文，一天有上千人参观，这就是每日上百两银子的入账。 户部的私房钱？户部那些瘪犊子，谁是穷的，就我陆帧是穷鬼，给他们还不如喂狗。 赵清虎去了一趟户部，陆帧就忙了起来。 先是召集几个主官，商议筹建户部直属高等学府的事情。 对此，陆帧几乎是舌战群儒，谁敢反对，绝对喷的你满头包。 除此之外，陆帧派人，去京中诸多勋贵府邸，查看问询凶禽猛兽的数量，甚至还入宫，想要从御花园内，要走一批动物。 宏丰帝有点懵，“要啥？” “陛下，前年罗刹国进贡的两头大象，不是养在御花园吗，臣听说每年花费不少！” 宏丰帝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情朕能不知道？ 那两头大象，一公一母，养着费劲，每年消耗不小，冬日还要有专门的暖房，还要有特殊保存的是饲料，可比战马难养多了。 户部愿意接手？ 陆帧舍得花钱？ “陛下，还有那两头狮子，老虎、黑熊，还有梅花鹿---” 陆帧一一道来，所求的奇珍异兽不少。 “陆爱卿啊，你要这些奇珍异兽作何用处？” “开动物园。” “啥？” 宏丰帝好奇，开动物园？ 听名字，他似乎有些明白，就是把这些动物聚集在一起，建一个园子？ “是何用处？” “这是沿河县伯建议的，我户部可出面开京城第一家动物园，养些奇珍异兽，凶禽猛兽，让百姓们买票入园观看。” “卖票收钱？” 宏丰帝双眼一亮，可以赚钱？ 御花园里面养的那些珍禽异兽，除了消耗钱粮，当个观赏的物件，还能赚钱？ 第358章 暂时罢战而已 “不务正业，堂堂户部，你陆帧好歹是一部堂官，弄这些禽兽你想干吗？蝇营狗苟，实在是跌份。” 门下省，右相破口大骂。 堂堂户部，竟然要弄动物园？凶禽猛兽，有什么好看的，危险的很，简直是斯文扫地，还要收门票？ “右相此言差矣，本堂岂是为了那点黄白之物，只是为了丰富京中百姓生活而已。” “强词夺理！” 右相怒眉一腾，还狡辩？ “哼！”陆帧冷哼，陛下都同意了，你几个意思？ 没有门下省的批复，我户部一样可以自己干。 右相怒了，这个铁公鸡，竟然敢在他面前故作姿态。 “陆帧，你要忤逆上官？” “右相言重了，意见不合而已，与忤逆上官有何关系？” 上官？狗屁，你是一品右相，我陆帧也是从一品户部尚书，怕你不成。 “此事本相不同意。” “本堂只是知会门下省一声，无需右相同意。” 陆帧甩袖离开，好家伙，我又没得罪你们江南派系的，几个意思，想要找本尚书的麻烦？ 有胆子你们过来，全给你们发花椒。 “无国无家的老匹夫，我呸！” 出了门下省，陆帧越想越气，忍不了，回头怒骂了一句。 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影响了。 门下省之内，右相怒了，手中茶杯都砸了出去。 一旁左相睁眼，看了看，啥也没说，只是埋头处理自己的案牍。 洞庭湖血流成河，捅了江南的肺管子，也难怪右相最近脾气火爆。 陆帧效率很高，几乎是赵清虎筹备的海洋博物馆开张的同时，旁边的动物园也开业了。 一家博物馆，一家动物馆，都不在京城内，而是在京郊。 距离京城很近，坐马车出城只需半个时辰。 没办法，京城内寸土寸金，不管是海洋馆还是动物园，占地面积都很广，动辄千亩之地。 特别是海洋馆，里面还养着活鱼呢，用海水养着，从天津卫送过来的，死了一大批，活着的，就养在玻璃大缸里面，淡水加食盐，供人观赏。 鲸鱼鱼骨也有不少，一共十五具，都是天津卫送来的。 “老爷，海洋馆很火爆，排队买票的不少，今天能赚！”顾凌轩兴奋道。 海洋馆，除了展示鲸鱼鱼骨，还有一个个大玻璃水缸外，有好几栋二层楼建筑，是工匠院免费为赵清虎建造的，说是捐赠的，也算是丰富京城百姓的娱乐生活。 此外，小食一条街也开了起来。 就在海洋馆里面，看的陆帧是眼热非常。 动物园虽然也卖出去不少门票，但是，这些家伙，看完了就往海洋馆跑，在这吃吃喝喝，花钱如流水啊。 “找人，也弄一个小吃街。” 陆帧回头叮嘱动物园管事，是个吏员，就挂职在户部。 按照赵清虎的话说，户部可以组建一个文娱部门，先管着动物园、海洋馆，日后再拓展业务。 没有户部出面，不管是海洋馆还是动物园，都是野路子。 户部出面，哪怕就只派遣了两个吏员，那也是官方机构，性质不一样。 海洋馆内，赵清虎看了看鱼缸内的海鱼，能运送到京城不容易啊。 剩下的，怕是熬不到冬天，就会死上一大批。 “老爷，今天是开业大吉的日子，怎么愁眉不展？” “你小子！”赵清虎笑骂，老爷我还不能有点小伤坏了？ “东西准备好了吗，明日就出发了。” “老爷放心，东西都准备好了，宫中也提前把东西准备好了，明日一起启程前往天津卫。” “好！” “爹，我在动物园看到了一头熊，跟咱家之前在石隆山上捕猎到的熊一模一样。”大郎跑了进来，告诉了赵清虎一个消息。 “嗯？” 赵清虎皱眉，随即恍然。 他们兄弟父子，在石隆山上挖坑捕猎到的黑熊，一千两卖给了王员外。 王员外把熊送到了威宁侯府，之前他在侯府做客的时候，还听到过熊吼之声。 陆帧有本事啊，趁着王雄不在京城，把这头熊弄了出来，送进了动物园。 “老熟人了，那我们也去看看。” 顾凌轩一脸懵，咱家老爷，还能捕猎熊？ “大少爷，这熊是怎么回事？” “嘿嘿，那时候家里面还穷，我爹他冒险上石隆山，跟那黑熊搏杀了数百回合---” 赵清虎没从正门进，陆帧放话了，从正门进动物园，就是宏丰帝来了也要买票，也不贵，成年人一张票一百文，未成年五十文！ 没去触霉头，赵清虎直奔后门进的动物园，这是传说中的，工作人员专用门。 “还真是老熟人啊，不对，是老熟熊！” 站在栏杆外，看着里面正在啃食一块猪肉的大黑熊，赵清虎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他们家捕猎到的。 好家伙，威宁侯府的日子不错，这家伙胖了不少。 那黑熊鼻子动了动，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瞅了一眼手中的猪肉，继续埋头干饭。 “嘿嘿，还挺记仇。”赵清虎笑了。 “爹，真的是咱们捕猎的那一头吗？” “是，你看看它下巴，有一块白毛，我不会记错的。” “没想到啊，这家伙还活着。”大郎感慨。 怎么就没被吃了，四只熊掌啊！ 不得不说，陆帧是认真办这个动物园的。 动物园内，大凶猛兽就有不少，狮子、老虎、狼、豹子、黑熊、野猪，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这么些，天南海北的都有。 “东北虎！” 很快，赵清虎被一头三米来长的猛虎吸引了注意力。 这家伙，绝对不容易捕猎，而且野生的，也不会如此温驯啊。 找来饲养员问了才知道，这是北王府送来的。 从小养到大的，不是深山捕猎到的野生东北虎。 “难怪！” 古人也不傻啊，办法多得很。 “西南有食铁兽，回头让镇南王弄两头回来。”赵清虎道。 国宝啊，能卖萌能撒娇，弄些过来，门票绝对好卖。 海洋馆、动物园的开业，自然而然，上了《大渊日报》的头版头条。 新闻部，赵清虎提议的，宏丰帝首肯，最后给报业管理部门定下的名字，就在门下省。 目前，整个大渊皇朝也就是京城解禁了报业，除了《大渊日报》这个官方报纸，《真理》期刊外，大大小小，已经有了十几家报业。 有商业的，也有文学的，甚至有翰林院牵头，找来不少儒门的人，弄了一个《圣言报》，看的赵清虎有些头疼。 第359章 千帆出海 翌日，赵清虎全家出动，离了京城，直奔天津卫。 出公差，也是全家外出旅游。 毕竟他们家，所有人都没见过海呢。 “他怎么来了？” 赵清虎有些郁闷，五郎竟然把威宁侯府的大孙子带了来。 这小子，别看憨憨的，小姑娘就吃这一套。 这段时间，自家大丫都开始送些小物件去威宁侯府了。 都没定亲呢，就相看了一次，你们两个，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老父亲？ “老爷，威宁侯府小世子去天津卫也是送人的，他有两个堂兄，会跟随太子殿下一起出海。” 威宁侯府是军中勋贵，子子孙孙，不少都在军中任职。 这一次太子远洋，一共带了两万士兵，威宁侯府有孙子去也说得过去。 第一波好处，宏丰帝只分润给皇亲国戚，还有开国勋贵。 跑马圈地，宏丰帝给出了承诺。 而赵清虎给他们的计划，走安南，先去吕宋岛占几个岛屿，再去澳洲占据一片地，开发港口，最后才是进入美洲。 按照计划，等太子的船队抵达安南的时候，镇南王的海路大军，也已经拿下了大片沿海土地，可以提供他们休整、补给。 晃晃悠悠，八月底的时候，赵清虎全家抵达了天津卫。 远远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手段不错。 围绕天然的深水海港，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城镇。 赵清虎看到了浓烟滚滚的钢铁厂，还有挂着煤炭商会牌子的巨大仓库，也有木轨。 除此之外，雪花盐业、渔业公司，甚至是码头海产市场都有。 当然了，最让人瞩目的，就是港口内，密密麻麻，大大小小，数百条船只。 最大的，自然就是龙骨帆船，如一尊尊巨兽，趴在港口内，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宏丰帝对太子殿下还是很重视的，听闻找兵部特批了十门火炮搬上了巨舰。 不管是火炮还是三眼铳，目前来说，可是大渊皇朝，最大的杀器。 对比这些火器，那些重弩，都有些不值一哂。 赵清虎身穿伯爵蟒袍，背后跟着几个御林军，除了有圣旨外，还有节杖。 太子殿下此次远洋出海，虽然是宏丰帝一力推动，只有勋贵集团支持。 但是，动静可一点不小。 宏丰帝赏赐了节杖，太子殿下，兼任四海总督，代天巡洋，总督远洋一切事物。 赵清虎看了一眼那节杖，也是皇帝御赐的旌节。 大渊朝，传承了汉唐风流，也有所精进。 一杆小小的节杖，重量不轻，是金丝楠木的树心制作的杆子，上面坠下来的是牦牛尾制作的穗子。 穗子上是镀金的铜牌，上书“中国天子御赐”六个大字。 “圣旨到！” 孙公公没来，赵清虎扫了一眼已经准备好的太子等人，这才扬声开口。 声音落地，“哗啦啦”便是铁甲碰撞之声，以太子殿下为首，后面跟着一众武将，全都半跪在地。 身有兵甲，可半礼接旨，这是大渊皇朝的规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子，国之储君，当执天子旌节，代朕巡牧四海，节制诸邦，扬我国威，促我商贸！恪尽职守，不辱使命。钦此！” “儿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清虎上前，把太子扶了起来，将圣旨交到了他手上。 与此同时，御林军也把金印、节杖、玉章送了上来。 太子一挥手，几个东宫属官上前，把这些代表四海总督身份的印玺、节杖收了起来。 除此之外，赵清虎还带来了不少宫中赏赐，都是一些珍贵物品，是给太子的。 好不容易，皇帝交代的事情办完了，赵清虎这才松了口气。 “赵叔，要不要上船上看看？”太子凑了过来。 赵清虎看了一眼，龙骨帆船，看上去很不错。 “走，去看看。” 一家老小登上了楼船，三郎、四郎，早就一左一右围在了赵清虎身边。 “爹，让他们杨帆，咱们出海看看？”三郎摩拳擦掌，很是兴奋。 赵清虎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人，两天后，就是钦天监计算的，出海远洋的良辰吉日，还有时间。 “航行一段距离吧。” 风帆鼓动，船锚收了起来，收回缆绳后，帆船便动了起来。 几个小家伙，兴奋得很，一点晕船的迹象都没有。 赵清虎则是在三郎的带领下，参观了一番，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帆船。 很大，内部也很宽敞，除了坚硬的实木之外，有些地方，加了铁皮，甚至赵清虎还看到了钢筋跟铁钉。 “京城都送了些什么过来？” 晚宴上，赵清虎找太子殿下对账。 这一次，虽然文官系统没有掺和进来，而且，上到门下省，下到六部，似乎都不太看好远洋。 对于赵清虎提出的，海外开疆拓土，他们没什么兴趣。 四夷蛮荒之地，这些读书人的确瞧不上。 都是化外之地，开发价值不高。 也就是宏丰帝，花了大力气，否则，太子需求的十万百姓，很难聚集。 好在宏丰帝找了勋贵帮忙，大量的军户，是此次迁徙的主力军。 这些军户，日常是农，战时就是兵。 他们出海，战斗力比寻常百姓要高很多。 要迁徙百姓，这必须一族一族出人，到了海外，依旧以乡党同族为根基，有人领头，这样才有战斗力。 只可惜啊，文官系统不配合，想要从一些族群之中抽调族人，很困难。 除非，朝廷下令，给予好处。 毕竟是故土难离，更何况是远洋海外，这对于炎黄子孙来说，可不是好事情。 “赵叔放心，该送来的都送来了。” 太子殿下一一叙述，如数家珍。 这些可都是他远洋外海的底气所在。 至于送给各国的国书跟国礼，也早就准备好了，就是赵清虎的玻璃工坊出产的工艺品，最多再加一套瓷器，两匹丝绸而已。 主要还是军事之上的支持。 两万大军，一千骑兵，还有各种武器，火炮、三眼铳、弓弩、长枪、巨斧等等。 此外，热气球送来了二十个，还有一个百人队，专门负责操控热气球的。 大量的煤炭燃料，药材，医者，甚至还有工匠院的工匠，文书、典吏。 这一次远洋，光是准备，就耗费了内库将近两百万两。 这还不包括，太子殿下购入的大批物资，精美瓷器、华丽的丝绸，各种茶饼。 第360章 不开窍 晚宴后，赵清虎跟着三郎他们，进了一座院子，家人都在这安顿。 等喝了醒酒茶，赵清虎瞅了一眼两个儿子。 大郎、五郎、大丫三人也在。 毕竟是要远洋海外，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三郎跟四郎都回不来。 有些事情还是要好生叮嘱一番的。 “之前爹给你们写信，让你们跟那工部侍郎刘佐仁家接触接触，怎么样了？” 赵清虎此言一出，三郎、四郎脸上神情立马垮了。 谁能想到，老爹从京城过来，特意送他们出海，就问这个？ “爹，我们马上出海了，刘家小姐犯了啥天条啊，您要撮合我们？” 赵清虎气急，好家伙，你们是真有想法啊。 不想让对方守活寡，所以连媳妇都不找了？ “也罢！” 摆了摆手，赵清虎揭过了这个话题。 两个儿子，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是孩子，没必要逼得太紧。 就算是此次远洋，需要两三年时间，等他们回来，也还是二十郎当的小年轻，还来得及。 “爹，这是什么啊？” 三郎早就注意到了，老爹这一次带来了一个特殊的东西。 用长条形大盒子装着的，顾凌轩亲自捧着送来的。 肯定是好东西，而且是给他们的。 赵清虎摆了摆手，大郎便带着五郎、大丫离开了，只剩下三郎跟四郎。还有一天时间，足够他们兄弟姐妹话别离。 “这是火枪！” 工匠院内，赵清虎盯着几个大匠，花了不少心思，才打造出来的。 箱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四杆步枪。 这是赵清虎，依靠记忆，描绘出来的步枪，类似二战小日子的九九式，构造简单，工匠院里面的大匠手搓出来的。 就一个枪管子的材料，都耗费了他们不少精力。 好歹，最后是弄出来了六杆合格的。 四杆在这里，还有两杆，一杆放在工匠院，当做历史文物，另外一杆送进了宫中，给了宏丰帝。 整个大渊皇朝，除了赵清虎以及八个大匠外，就只有孙公公、宏丰帝知道这个秘密。 “爹，这是武器？” 三郎双眼精光四射，这东西，看上去就是大杀器，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像是火铳，又跟火铳不一样。 “这是火枪，皇帝给了名字，宏丰第一步枪！” 赵清虎拿出一杆长枪，取了子弹，给三郎两人演示了一番如何使用。 工艺虽然有点粗糙，但是，八个大匠的手艺实在是好。 这杆步枪的弹容量是五颗，射程足有六百米，穿透力惊人，是这个时代，真正的众生平等器，而且能瞄准的，配备了瞄准器。 “眼下这火枪还是秘密，待会你们送去给太子殿下！四杆火枪你们一人留下一杆，一共八百发子弹，你们也留下一些，剩下的给太子殿下！有一点你们要记住了，等离了港口，上了海上，再去练习，港口内老爹我听不得枪响。” 若不是惦记自己的儿子，赵清虎也不会费劲巴拉，把这东西弄出来。 宏丰帝也是真的担心太子殿下，否则，他是绝不允许在大量生产，武装可信赖士兵前，把这个秘密暴露出来的。 “那爹，这些黑疙瘩是什么？” 赵清虎揉了揉眉心，步枪弄出来了，杀伤力差强人意。 可手榴弹，依旧是半成品。 “这些是手榴弹，这上面有拉环，看到没？拉掉拉环后，扔出去，能爆炸---” 工匠院手搓的手榴弹，虽然能炸响，但是杀伤力有限，连木板都无法炸穿，这东西还炸不死人。 赵清虎便让匠人们另辟蹊径，既然炸不死人，那就吓死人。 所以，这手榴弹扔出去的爆炸声音，很惊人。 也不多，只有二十颗手榴弹。 这东西赵清虎没让三郎两个留着，全都给太子殿下就是。 见两个儿子，猴急猴急，拿着盒子就要跑。 赵清虎一手压住了，“记住了，出海之后再练习！” “知道了爹，您放心！” ------ 太子原本还有点晕乎乎的，今晚喝多了点。 一看盒子里面的东西，听了三郎的介绍，如一盆冷水从脑袋直接浇下，整个人都清醒了。 “当真？” 三郎无语了，还能骗你不成。 “殿下，这是陛下给你的信。” 太子快速打开信件，一目十行阅读完后，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利器啊，这是利器啊！” 三郎擦了擦额头冷汗，好在，他们兄弟俩的已经截留了，否则，看殿下这状态，肯定舍不得一人给他们一杆。 “走，找地方咱们去试试。” “殿下，我爹反复叮嘱，让咱们出了海再测试，这是朝廷顶级机密，除了皇帝陛下跟我爹，没几个人知道。” 太子摩挲着枪支，心中如百爪挠心。 “还有两天啊！” “殿下，忍一忍吧，天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咱们。” “也是，出了海，才是龙入大海，鸟归长空。” “赵叔给图纸了吗？” “殿下，您是真敢想啊！”三郎忍不住怼了一句。 您若不是陛下亲儿子，大渊皇朝太子殿下，陛下怕是连这四杆火枪都舍不得送来。 还图纸？船上的工匠学会了，那这火枪的技术，不就流落海外了吗？ 太子一拍额头，“也是，如此重器，绝对不能外泄！” “哎，赵叔也是的，明晚拿出来多好，平白让我煎熬一日夜！” ------ 把保命的武器给了儿子，赵清虎无事一身轻，上床就呼呼大睡。 苦了太子三个，整宿整宿都睡不着，恨不能抱着那火枪亲一口！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三人都顶着熊猫眼，严重睡眠不足。 早餐的时候，赵清虎看了一眼，笑的前仰后合。 “年轻人，就是扛不住事！” “爹，上午我去渔业公司一趟。”大丫道。 “好，去吧。” “等我们出海了，天津卫就冷清了。”三郎道。 大郎摇了摇头，“三弟你多虑了，陛下已经下旨，在天津卫筹建渤海舰队，这里会成为海军基地之一。” “渤海舰队？” 三郎一脸震惊，啥时候的事啊？ 赵清虎笑了，渤海舰队，可以支援辽东，也能出海灭倭寇。 日后，平定高句丽，灭掉倭奴，依靠的就是渤海舰队。 第361章 扬帆远洋 “见过爵爷！” “刘大人客气了！” 赵清虎有些感慨啊，刘佐仁，差点两人就成为亲家了。 “这位是令千金？” 刘佐仁笑了，捋了捋胡须，“小女顽劣，爵爷见谅。” “刘大人此言谬矣！” “见过爵爷！”刘家姑娘，朝着赵清虎福了一礼。 “好，好！” 可惜啊，三郎、四郎是个不争气的。 这么好的姑娘，就不上点心？ 等你们远洋海外，沧海孤寂，你们好好享受去吧，兔崽子。 码头上，赵清虎带着一众官员，在早就搭建好的平台上落座。 下面，是忙碌的人群。 士兵们在维持秩序，百姓们拖家带口，背着包袱，推着独轮车，一家一家登船。 十万百姓，有一万两千多户，大部分是壮年劳力跟小孩。 老人很少，年纪大一点的，也就是跟赵清虎差不多，四十郎当。 这一次迁徙，百姓虽然多，但是，大部分都是父母带着儿女。 是从一个大家庭内，抽取的一个小家庭。 就拿赵清虎家来举例，朝廷对他们的征召迁徙，自然是乐意他们一大家子都举家搬迁。 可这样搬迁，在这个古代社会，难度太大。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家大体上不动，而是从赵清虎的六个儿子中，抽出长子之外的一个儿子，拖家带口迁徙。 如此，他们的根还在大渊皇朝。 赵清虎看过账目，这些人的安家费不少，都是从皇帝内库，以及参与其中的勋贵凑出来的。 “怎么还有读书人？” 见到人群中，偶尔跟着几个身穿儒袍的读书人，看样子年纪都不小了，赵清虎好奇。 刘佐仁尴尬了，甚至脸上还有一些压制的怒意。 “是殿下直接下手书，把人请来的。” 老大人已经在极力压制脾气，但是，那一个“请”字，依旧是咬牙切齿吐露出来的。 赵清虎揉了揉太阳穴，太子殿下是真的勇敢啊。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这些读书人，怕是身上还有功名。 难怪，太子之前给自己来信，让帮着安排了大量书籍上船。 甚至是笔墨纸砚这些文房四宝的制作工匠，这一次也带了不少上船。 文明传播，才是开疆拓土，对外扩张的不二法门。 “殿下还少带了一样东西！”赵清虎道。 刘佐仁好奇，“爵爷有何见解？” “圣人画像！” 闻听此言，刘佐仁有点懵，随即恍然大悟，一拍脑门。 “老夫惭愧啊！” 自诩读书人，圣人门徒，如此重要的事情，太子殿下没有想到，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今日百姓登船，明日就是出海远洋的日子，时间来不及啊。 “不行！” 刘佐仁坐不住了，“快，召集城内所有画师，去夫子庙。还有，准备笔墨纸砚，把有功名的读书人全都召集过来，今天就是点灯熬油，也要把圣人画像弄出来！” 太子殿下竟然把这些读书人都征召了过来，要派遣他们驻守在海外。 那就不能浪费了，他们可都是读圣贤书的，是圣人门徒，岂能不带着圣人画像，不给圣人立庙建祠？ 赵清虎看了一眼着急忙慌下去的一众官员，往太师椅上一靠，放心了。 大渊皇朝要往外扩张，开发海外土地，开疆拓土，自然要把孔圣人的画像亮出来，精心包装一番，时时勤奋擦拭。 刘佐仁对于圣人可不敢怠慢。 夫子庙内，很快，天津卫的读书人、画师全都被聚集了过来。 “此次太子殿下远洋出海，我辈读书人义不容辞，有两百多拥有秀才、举人功名的读书人响应太子号召，愿意出海传播圣学！” “但时间仓促，他们准备不足，我们需要圣人画像，需要圣学书籍，需要钱财物资！” “在场的都是读书人，都是圣人门徒，传播圣学，将之弘扬海外，教化蛮夷，乃是圣人之道，尔等不可怠慢，明日殿下远洋之前，能画出多少就是多少，能聚集多少物资就是多少。” “事后，本官必定会上书朝廷，为尔等请功，也会焚表夫子庙，敬告圣人先知！” 此言一出，毋庸置疑，直接给了这些读书人暴击。 传播圣学，弘扬圣人之道，这是他们学习圣学的毕生追求啊。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四句，自横渠先生喊出来后，便是他们读书人毕生追求。 如今有了实现机会，他们能参与其中，何其荣幸？ “刘公高义，我等义不容辞。” “刘公，城中有李木匠，擅长雕刻，可让他来，紧急为圣人塑像！” “是啊，李木匠手艺好，时间虽然仓促，应该能完成。” “好，快派人去请来！” 除了木匠，还有石匠，时间虽然仓促，弄不来太大的雕像，可弄一个中等的总行吧？ 实在是不行，让他们带上妻子儿女、带上材料，直接送上船，去海外为圣人塑像便是。 很快，就有东西出来了。 刘佐仁也没闲着，而是让手下官员，把这些东西一批批送上船，送给那些被强行征召过来的读书人手中。 原本被迫而来的读书人，心情十分糟糕。 却突然有了传扬圣学，播撒圣学的任务，不少人，打了鸡血一般，激动了起来。 至少，这个理由，让他们能压下远离故土，难以棺梓归乡的落魄。 读书人的动静，自然没能瞒过太子殿下。 很快，也问清楚了原因。 看着一个个激动的老学究，竟然开始主动配合他们的安排，太子殿下叹了口气。 “自己这点手段还是不够啊！” 帝王之术，驾驭群臣，驱策指挥如臂指使，乃是关键。 他知道在海外开拓殖民地，这些读书人是关键。 正因如此，他才顶着巨大压力，征召了两百多个拥有秀才、举人功名的读书人过来。 允许他们拖家带口，留下长子在家守着家业，其余人带上，甚至没给安家费，就是强行征召过来的，都是年纪比较大，基本科举无望的一群人。 这些人的抵触，太子内心很清楚，想着出海了，他们就老实了，必须依托大渊皇朝百姓而生存。 不曾想，有了一个名头，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就大大提升。 果然啊，父皇的话没错。 驾驭儒臣，需要从思想上下手。 第362章 传扬圣学 读书人效率还是很高的，虽然质量粗糙了一些，可一天一夜，还是弄了四套完整的圣人画像。 神庙之内供奉的，可不仅仅有孔夫子。 第二日，天光拂晓之前，刘佐仁一不做二不休，把天津卫夫子庙内供奉的所有先哲画像、雕像全都请了出来，敲锣打鼓，送上了一艘龙骨帆船，交给了两位拥有举人功名的老者。 “两位学子，一切拜托了！” 刘佐仁为首，一众官员，给两个举人行了大礼。 两个举人不敢怠慢，回了一礼，恭恭敬敬，把圣人雕像请入了船舱，一脸的坚毅。 赵清虎远远看到了这个场景，也不得不感慨。 别的不说，这些读书人还是有一些高尚追求跟情怀的。 看看那些工匠，都要远洋海外了，也不知道弄个祖师爷在身边，让祖师爷庇佑庇佑！ “你看，大宗师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都怪这些读书人，天天整这些虚的，老牛我一点瞧不上。” “那是他们祖师爷，是孔圣人，他们这是要把圣学传扬到海外啊。” “可惜了，没把鲁班祖师爷请来，回头只能到了地方，雕刻一个。” “还等到地方？赶紧回去，找木头雕刻一个，我们医家的祖师爷你也帮着雕刻一个。” “弄一个大的，把他们儒门的酸腐压下去！” 日出东方，天际染红的时候，两万大军，整整齐齐站在码头之前的校阅场上。 校阅台上，太子殿下一身盔甲，左右文武分立。 今日，他是绝对的主角，就是赵清虎，也避入了文臣队伍中，不显山不露水。 “咚咚咚---” 钦天监还是很有本事的，至少，他们算的良辰吉日，是个好日子。 日曜东方后，万里无云，却有清风反向入海。 战鼓响起，现场氛围立马一肃，所有人都端正了态度，一众文臣，更是正了正衣冠。 “铿锵！” 太子抽出了腰间的龙泉宝剑，剑锋映耀长空，冷光四射。 “大渊威武！” “吼！” 储君一呼，万军吼动。 “大渊威武！” “风---风---风---” “将士们，孤承天意，率领尔等远洋出海，扬我国威，促我国贸，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风---风---风---” “祭旗，出航！” “吼吼吼！” 祭台上，随着太子殿下手中宝剑落下，锋利长刀落下，献祭的三牲祭品被斩了头颅。 鲜血喷溅，染红了锦旗。 风展猎猎，旌旗招展，大军出动。 龙骨帆船一艘能容纳两千人，不过这一次出海，大船完全足够，所以每艘船只上了一千五百多人。 一部分士兵，则是散落在其余船只上，负责维持秩序。 “爹，孩儿去了！” 三郎、四郎，同样一身戎装，跪在了赵清虎面前。 赵清虎也忍不住湿了双眼，两个兔崽子，临了临了，还整这死出。 “吾儿一路顺风！” 扬帆远航，第一波出海的是中型海船，负责在前开路。 而后，便是一艘艘龙骨帆船，旁边有小船维护，行动之间，进退有度。 太子殿下的龙船在核心位置，左右各有十艘龙骨帆船维护，以这个核心展开，是船队之中最为臃肿，也是最为核心的部分。 前中后三军，一艘艘船只杨帆而行，破浪出海，气势汹汹！ “这才是我天朝上国之气势！”刘佐仁赞叹道。 赵清虎点了点头，这一次出海的，包括兵士、水手、百姓，一共有将近十五万人。 拿着望远镜，远远看了一眼，赵清虎很快发现，朝廷的船队之前，竟然跟着上百艘船只。 “这些是？” “哦，这些是我大渊皇朝的商队，是太子殿下允许他们跟着的，一共有十六家商会！”刘佐仁道。 “任何时候都不缺拥有冒险精神的人啊。” 太子殿下的船队中，自然有经验丰富的远洋海商。 这些商会，竟然还主动凑了上来，要借助朝廷威势，去海外赚上一笔。 只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非是虚妄。 这些大商会组织的人马，一百多艘船啊，大部分都是满载的货船，这是想要去海外，弄金银满船舱啊。 “爵爷，有人递了帖子上来，想要拜访您。” 赵清虎好奇，接过帖子扫了一眼。 好家伙，竟然是江南盐会的人。 江南盐会，盐商不少，其中五大盐商，李家已经被连根拔起，家里的产业，成了雪花盐业。 南王在江南坐镇了一年多，主要的工作就是接手李家产业。 因为雪花盐的扩张，江南盐会的日子不好过。 大大小小的盐商，其势力范围都被挤压到了江南六道。 如此，便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不少盐商都被大盐商排挤，失去了原本的渠道。 有一些，直接就叛出江南盐会，归入了南王麾下，手中资本，换取了雪花盐业的股份，不再是盐商。 没想到，江南盐会的人，竟然会找上自己。 来的还不是阿猫阿狗，是四大盐商之一，冢家的人。 “让他们来吧。” 见一面，自无不可。 江南一直不定，便是一个定时炸弹。 江南盐业虽然被挤压，但是他们的能量也不小。 只是，让赵清虎没想到的是，冢家来的竟然是当家的家主，一个满身书卷气的中年儒生。 有钱就是好啊，明明是满身铜臭的商贾，却是书卷在胸的读书人。 “爵爷，冢天此来，只求一家老小一条活路！” 赵清虎才打算抱拳行上一礼，被对方一句话，怼的差点没脾气了。 “李家虽然倒了，可李家老小，可没有死绝！” “由奢入俭难啊！”冢天实话实说。 赵清虎也明白了，这家伙的目的不是自己，是皇帝陛下。 若是他要投效朝廷，直接找南王谈判就是。 以冢家四大盐商的身份，投入朝廷，想要保住一家老小的富贵不是难事。 这家伙也是个狠人，更是聪明人。 谈判，自然要找更大的谈，找真正能做主的。 宏丰帝，就是最佳的谈判目标。 而赵清虎，毋庸置疑，就是绝佳的牵线搭桥之人。 “你想入京，这个名字先改一改吧。” 冢天一愣，名字有问题？他用了几十年啊！ 天地玄黄，你一个商贾，竟然占了第一个字，找皇帝晦气啊？ 第363章 沧海惊魂 冢天来头不小，而且也带着诚意来的，赵清虎便答应，带着他入京。 至于他要拿出什么东西打动宏丰帝，那就是他们两个的事情。 与此同时，汪洋大海之上，太子已经忍不了了。 好不容易出了天津卫，入了大海，四野无人，他就是把船炸了，也没人能传回消息。 “快，弄靶子过来，对了，三郎、四郎呢？” “殿下，他们去甲板上了。” “不讲义气，竟然不等孤！” 甲板上，一众年轻武将，看着三郎、四郎背上的烧火棍，心痒难耐啊。 “这是啥啊，看着像是火铳？” “不是火铳，有铁有木头，也不知道是什么！” “肯定是爵爷带来的，这两个憨货，运气太好了。” “殿下来了！” “三郎、四郎你们不讲义气，怎么不等孤？” “殿下，我们这不是准备靶子吗？” “废话，准备好了吗，孤的火枪早就饥渴难耐！” “殿下，啥是火枪啊？” “孤也不是很懂，待会试了威力你们就知道了。” 三郎、四郎也没啥经验。 而且，龙骨帆船虽然宽敞，也就是百丈而已，船头到船尾，也就是三百米。 所以，他们把靶子立在旁边的船上，大概是四百米距离。 三郎先子弹上膛，眯着眼开始瞄准。 两艘大船，在水手的操控下，保持着齐头并进。 “嘭！” 一声闷响，子弹破空，因为有瞄准镜的帮助，第一枪虽然没有射中靶心，也打穿了那靶子，留下一个漆黑的洞口，最后打进了船舷之内。 “穿靶！” 兵士大声吼叫汇报，同时奋力摇动旗语。 “打穿了靶子？这有数百步距离啊，几乎跟八牛弩一样！” “我滴乖乖，刚才那声音，振聋发聩啊！” “有火药的味道，这是火铳？” “殿下，洞穿了靶子！” 太子殿下点头，派人登船去查看了情况。 被大船的靶子，甚至是那船舷的情况，都汇报了上来。 “这是杀人利器啊！”一个中年武将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数百步外，不仅能洞穿一尺厚的木板靶子，还能打进坚硬的船舷之内，的确霸道。 若是打在人身上，绝对是要人命的。 “快，孤来试试。” 太子殿下忍不住了，打开盒子，拿出了自己的火枪。 几个年轻人，早就红了眼，可三郎、四郎一人也只有一支，正在想办法怎么弄来呢。 如今好了，太子殿下手中有两支。 殿下还是中军大帅，四海天使，不用上前线。这两支火枪，还不如放在他们手中。 太子也是擅长骑射的，大渊皇朝才开国五十多年，皇室的武勇保持的很好。 一枪中靶，同样洞穿了靶子，射中了船舷。 “似乎，这火枪的杀伤力，不因人而异。”有武将，敏锐发现了特殊之处。 “这火枪肯定跟火铳一样，是依靠火药的力量！” “不错，火铳就不因人而异，这火枪自然也不能因人而异！” “吴老六你干吗？” “太子殿下都没开口，你敢伸手？” 众人正震惊于火枪的威力。 吴老六已经默默靠近了那长条盒子。 里面还有一支火枪呢。 太子闻言回头，苦笑不已。 “这火枪乃是朝廷最新技术，目前只有六支，送到我们这里有四支！放心，等咱们此次远洋回来，给你们每人配备一把火枪。” 先许诺了好处，而后，太子也大方，拿出了五十发子弹，让每个武将打了两次靶子。 “殿下，我听说火铳都需要维护，这火枪是不是也要维护啊？” 吴老六没去打靶子，而是凑到了太子殿下身边。 火铳他熟悉，从小玩到大的。 这火枪，他看了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又看了火枪的威力，更是心情振奋。 这绝对是战场利器，隔着数百步就能杀人。 而且，那火枪上还还有瞄准器，跟三郎他们的望远镜有的一比。 “三郎你来说。” 三郎把火枪的维护说了一遍。 吴老六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这个火枪维护，他能来！ “殿下，火铳维护我最熟悉，这火枪维护，我能来！” “好吧，谁让你第一个提出来呢。” “吴老六你个瓜怂，维护火铳谁不会啊，用你来？” “就是，论资排辈还轮不到你。” 一番争抢后，太子殿下的两支火枪，都有了专门的维护人员。 吴老六第一个提出来的，而且太子答应了，自然成了其中之一。 众人是又酸又怒，却也没办法。 至于三郎、四郎，自然是自己维护，他们各自有一百枚子弹。 剩下六百枚子弹，还有那手榴弹，都在太子殿下手中。 ------ 海上一番热闹，而赵清虎带着冢天，也回到了京城。 冢天也给自己换了一个名字，冢虎。 好家伙，这是自污啊。 赵清虎郁闷了，你不知道，司马懿号称冢虎吗？ 司马世家，自从晋朝之后，便没有好名声。 可司马懿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一身书卷气，想要干嘛，没读过史书啊，还是读书读傻了？ 最后，还是赵清虎给了他一个名字。 冢虾仁！ 第364章 皇帝的野心 别看宏丰帝不显山不露水，当初，两人讨论如何让大渊皇朝安然渡过小冰河期灾害时候，赵清虎提出开疆拓土。 宏丰帝对此，表达了绝对的支持。 灭国安南，不过是第一步。 工匠院的钢铁冶炼技术有所提升，钢铁产量大幅提升，兵甲富足后，宏丰帝即便是顶着压力，也在今年，发起了针对安南的灭国之战。 大渊皇朝开国已经五十年，可不是唐初，随随便便就是灭国大战。 唐太宗手下一众武将，没点灭国功绩在身的，都不好意思上凌烟阁。 历史的原因，大渊皇朝的太祖起兵，主要贡献是结束了前朝末年的乱世，主要继承的，还是前朝的领地法统。 开国后，十几年时间，便把边陲一些不服管教的全都揍了一顿。 赵清虎在皇宫看到过大渊皇朝的地图，绘制虽然粗糙，但是，祖国的山河土地，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初步估算，大渊皇朝从南到北，不管统治力强弱，国土面积应该只有七百多万平方公里。 主要的缺失，还是辽东以及草原。 辽东乃是苦寒之地，目前，汉人对辽东的开发还很欠缺，并没有深入。 辽东之后的大片远东土地，更是无主之地，目前还是游牧民族的天下。 草原这一块，大渊皇朝更是没能插手进去。 成吉思汗留下来的黄金家族，王庭皇帐，依旧是这片草原上的贵族与统治者。 以农耕文明去统治游牧文明，的确有点困难，就只能是打痛他们，打残他们，收拢一些愿意臣服的部族，建立一些外围的宣府司、戍卫司。 大渊皇朝针对草原，以及辽东之外的一众少数民族，目前采取的就是高压政策。 以强大的军力戍守辽东，派遣皇室成员坐镇，收一批人当炮灰，去打压另外一批人。 民族国家的概念尚未形成，也没有深入人心，所以，想要彻底统治草原，很困难，宏丰帝目前并没有这个想法。 用他的话说，草原之地，纳入版图根本是得不偿失。 赵清虎当时也有点懵，咋就得不偿失呢？ 草原之地虽然无法大面积耕种，但是，可以放牧牛羊啊！ 肉食，绝对是好东西啊。 除此之外，广袤的草原上，拥有无数的矿产资源，咋就得不偿失？ 不能耕种的土地，咋就没价值了？ 就算是捆绑，也要把成吉思汗留下来的草原民族，纳入炎黄大家庭之中，那可是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啊。 赵清虎的论据跟土地价值观，让宏丰帝有点为难啊。 目前，大渊皇朝可没有掌握草原的条件。 而宏丰帝的野心，主要是针对南方。 安南、吕宋岛、澳洲、南北美洲，以及出海东渡的高丽、倭国。 对此，赵清虎自然是没意见，这两个，灭了就灭了。 宏丰帝倒是对高丽的感观不错，是个听话的奴才，年年纳贡，岁岁来朝。 倭国，隔着汪洋大海，他也没啥野心。 赵清虎差点没忍住，直接把石见银山的事情抛出去。 商谈的最后，宏丰帝提出了两步走。 以他对高丽、倭国的认知，大渊皇朝可以下圣旨，让两国准备劳工，去海外开拓土地帮着干活当奴隶。 赵清虎听了这个，还有点懵。 欧洲殖民者要奴隶，还需要花钱去非洲买，或是耗费人力去抓。 你一道圣旨，小棒子、小鬼子就主动把劳动力让出来？ 见宏丰帝信誓旦旦，赵清虎也没说什么。 反正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还是要去灭国的。 在宏丰帝的野心中，太平洋，最终会成为炎黄内海。 这个计划，着实是有些惊人。 赵清虎对此，只能是竖起大拇指，佩服皇帝陛下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今年是关键一年。 辽东的北王，稳住局势，不让草原南下牧马，同时开启了榷场，开始从草原大量购入牛羊，用雪花盐、茶饼、玻璃工艺品兑换。 镇南王出兵灭国，先拿下安南作为一个跳板；太子殿下则是远洋海外，先去吕宋岛占据一座岛屿，再去澳洲，南北美洲。 甚至是太子殿下此次带出海的船，载客量还有很大余地，是准备去安南，带上第一批奴隶的。 汉人老百姓虽然能干，可有免费的奴隶，不用白不用。 太子殿下远航，不仅是大丫全面接手渔业公司的事情，天天忙碌，赵清虎也同样忙了起来。 太子离开，皇家煤炭商会、大渊皇家银行、雪花盐业，一下子，失去了最高统帅。 虽然是名义上的，可以往需要太子决定的事情，如今全都落在了赵清虎身上。 无奈啊，赵清虎往宫中送了不少奏章，让皇帝派人接管，可惜，全都是石沉大海。 好在，雪花盐业有卢俊渊，煤炭商会有工部侍郎胡志英，大渊皇家银行也有代总经理，勉强还能维持住。 “大宗师，您说的那自行车，整出来了。” 这一日，工匠院来了消息，赵清虎立马扔下了雪花盐业的事情，马不停蹄去了工匠院。 果然，这群匠人很变态，手搓自行车。 橡胶轮胎，钢铁结构，还刷了漆，看上去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主体就是钢铁三角架，虽然用的不是锰钢，但是载重量应该也能达到一两百斤吧？ “载重量如何？” “载重三百斤轻轻松松，就是制造有些麻烦，耗时耗力。” 是啊，全都是人工，可不就是耗时耗力！ “蒸汽机有进展没？” 几个大匠低下了脑袋，虽然有大致的图纸，但是，要造出来真的很难，他们已经尝试了数百次了，老是漏气。 墨六倒是乐观，“大宗师放心，我们有信心，年底之前有结果出来。” “好，我来试试这自行车！” 后蹬腿启动，滑行一段距离后，赵清虎一个潇洒的迈腿跨坐，稳稳将自行车骑了起来。 体验了一番后，赵清虎很满意。 “车龙头有点僵硬，里面抹点油，此外，整体车型有点高了，咱们大渊皇朝老百姓个子高的没几个。” “宗师，这玩意贵，百姓们怕是买不起。” “成本几何？” “人工加上材料，怕是要四五十两才能出一辆车子。” “是有点贵！” 贵有贵的好处啊，这东西新奇，京中有钱人不少，完全可以用自行车捞回来一笔钱财，用作后续的技术开发升级。 第365章 商税改革 提出了一些用户意见后，赵清虎找墨六，确定了自行车的价格。 一辆自行车，最后定价两百个银币，也就是两百两银子。 大渊皇家银行的效率不错，截至目前，直隶范围内，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头老百姓，都大面积开始使用银币。 整个大渊皇朝三十六路，也撒出去了不少银币。 有了大渊皇家银行，算是给大渊皇朝安装了一个粗糙的，现代化金融体系。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无非是统一了货币形态。 以前，还有人用碎银子、银锭，如今都改成了银币。 自从皇家银行的铸币技术有所提升后。 小银币也被铸造了出来，重量是一钱银子，也就是一百个铜板。 而大渊皇家银行，给皇室、朝堂带来的一个隐藏福利，谁都没有意识到。 赵清虎也没有将之公之于众，反正目前没人提到这一点。 那就是，有了大渊皇家银行，不管是皇帝还是国库，从此之后，都不缺钱了。 皇家银行，虽然主要经营的是大额买卖，可金银存储量已经十分恐怖。 赵清虎看过账单，光是下面的私人银行，存储在大渊皇家银行的金银，就超过了五千万两。 而整个皇家银行的存款总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四个亿。 这还不包括农业银行、煤炭银行，以及数十家私人银行的存款量。 看到这个账目的时候，赵清虎都有些懵逼。 古代中国是真的富有啊。 难怪清朝的和珅能贪污八亿多银子！ 这个账本，不管是皇帝还是陆帧，都没见过。 皇家银行已经有了自己的财务系统，户部的人，先后被清理了出去。 赵清虎见到这账目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陆帧的名声，实在是有点吓人。 若是让他知道了皇家银行，有这么一笔巨款，绝对会想尽办法从皇家银行里面掏钱。 至于宏丰帝，赵清虎也没信心，老皇帝能忍住这么大的诱惑。 他几乎是强压了代总经理，把皇家银行的账目重点，从存款数量转到了纯利润上。 进出一倒腾，皇家银行，立马从存储数亿两白银的大鳄，变成了半年盈利不足百万两的小卡拉米。 有了这个恐怖的金银储备量，一些事情就简单了，是水到渠成。 那就是纸币，只可惜啊，工匠院的印染技术，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制作银票，已经是极限，想要把纸币弄出来，还需要一些技术上的突破，赵清虎也不急。 金币、银币推出并没有多久，加上皇家银行发行的银票，已经够用了。 铸币工厂，对金币、银币的铸造放缓了，开始大量铸造金条、银条，那都是一百两一块，甚至是一千两一条的。 金银存储起来，大渊皇家银行发行的银票，开始覆盖市场。 这可是整个大渊皇朝的财富，赵清虎也不敢轻忽。 对于皇家银行的事情，他也上心了不少，甚至，分批次，将大量的金银，送去了全国三十六路的分行。 太集中不好，万一被人一锅端了，他也有些怕啊。 “老爷，户部的陆尚书又给您下了帖子。” 赵清虎骑着自行车回家的这一日，一路上，火花带闪电，着实是拉风。 当然了，认识这位农令的人都知道，这肯定是工匠院有了新的产品。 看那车子，钢铁结构，自己用脚蹬就能跑，着实是新奇。 一些半大小伙子好奇，跟着赵清虎跑了好长一段距离。 家里面，大郎对自行车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孙子、孙女，更是不顾危险，直接往自行车上爬。 赵清虎都吓了一跳，特别是小宝贝，才两岁呢，跟着大狗子、二狗子玩，就是个皮猴子，原生态小孩。 晚饭后，杜真拿出了陆帧送来的帖子，说是要约赵清虎去红满楼吃午饭。 “红满楼不是咱家的产业吗？”赵清虎道。 杜真沉默了，毕竟请客的是陆尚书。 “这铁公鸡，一顿饭也要算计！”赵清虎无奈一笑。 “回帖子吧，老爷我准时赴约。” “好的老爷！” “叮叮叮---” 院子里面，灯火通明，大郎正在学骑自行车，五郎撸着袖子在后面帮着扶车子。 赵清虎扶额，好家伙，你不是在准备秋闱吗，这么有闲情逸致，帮你大哥扶车子？ “爹，我也要！” 六郎跑了进来，争抢自行车，他个子太小，即便他有两个侄子，一个侄女帮忙站队，也敌不过他大哥。 找大哥没办法，那就只能找老爹。 “你还太小，那自行车也用不了啊。” “爹，我不小了，周岁四岁，虚岁五岁，毛六岁，晃眼就十岁了。” “兔崽子，谁教你这么算年纪的！” 赵清虎哭笑不得，摸了摸乖儿子的脑袋。 “回头爹让工坊给你们弄一辆小孩三轮车。” 自行车都手搓出来了，找他们弄一辆小孩三轮车，洒洒水。 “真的吗爹，太好了爹！” 六郎兴奋了，他的记忆中，老爹可从来不骗人。 “爷爷，我们也要。” “爷爷，还有偶---宝贝也要---” “都有都有，一人一辆！” “公爹，您也太宠着他们了。”秦氏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无妨，咱们家不差这点。” 几个孩子都不错，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启蒙，都很认真。 赵清虎的八年义务教育即将铺展开，第一站就是京城。 他们这条街道，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学校已经开始建造了，明年开春，孩子们都能入学。 来到院子里面，赵清虎看了一眼玩的不亦乐乎的两个儿子，“五郎，你要学会放手，否则你大哥学不会骑车。” “五弟，可不能啊，你大哥我怕摔。” “那大哥你下来，让我试试。” “等会等会---” 大半晚上，因为大郎几个学骑自行车，院子里面热闹非凡。 几个孩子，今晚都格外精神。 等赵清虎载着他们，在院子里面各自转了几圈，这才不情不愿回房睡觉。 五郎舍不得他大哥摔跤，赵清虎可舍得。 摔了两三次后，不仅是两个儿子，连杜真、顾凌轩，都学会了骑车。 自行车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甚至《大渊日报》上都免费给登了广告。 也不算是广告吧，算是工匠院的研究成果。 而赵清虎，此时此刻，正坐在红满楼的包厢内，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陆帧，揉了揉太阳穴。 第366章 阻力很大 等陆帧吃饱喝足，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摸着肚子，一脸满足。 “还是爵爷这里好，美味多多，还不贵。” “你这一年俸禄也不少，至于如此抠门吗？我这红满楼的菜式，可入不得京中达官显贵的眼。” “都是瞎讲究，味道还不如这里。爵爷您可别取笑了，我虽然赚的不少，但是家里花销也大啊，孩子大了，哪哪都要花钱。” 陆帧是户部尚书，谁家府邸的席面他没吃过啊？ 虽然一个比一个精细，一个比一个用料讲究，山珍海味，鲍参翅肚也不少，可味道，还真不如红满楼。 赵清虎在京城推广的辣椒，他是十万分喜爱，自家府邸也买了种子，开了一片菜地，专门种植辣椒，八月份就开始收获，如今正是旺季。甚至，他还托人带了种子回老家。 皇帝都说了，这辣椒可以去湿气。 他们家可是川蜀之地，最是湿气重，这辣椒是救命良药。 “爵爷，这辣椒太多了，除了晒成干辣椒，还有其他保存办法吗？”陆帧顺嘴就问道。 “可以啊，制作成辣椒酱，或是辣椒粉。” 不仅是辣椒酱，豆瓣酱，辣萝卜，这些都能用来保存辣椒的辣味。 陆帧如此重口味，辣酱应该符合他的口味。 “特意找我出来，就为了问这个？” “爵爷，您当初可是答应了，我把户部直属学府建造好，您就帮忙推动商税改革的事情。” “怎么，有阻力？” 商税改革，虽然没有摊丁入亩恐怖，可也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情，没有阻力才奇怪。 文官系统中的，政策制定、执行者，谁能瞧得上商贾，可谁不拿商贾的好处？ 朝廷中枢还好，下面的，三十六路的巡抚，还有各府的知府、知县，一些大一点的知州，更是恐怖，跟商贾纠缠太深。 “阻力很大，全国三十六路巡抚，已经有二十三位上书反对商税变革。” 这一次商税变革，除了朝廷中枢的阻力外，最大的阻力来源就是下面的封疆大吏。 户部这是动了他们的利益啊。 没有商贾孝敬，下面的官员，怎么有钱给他们送礼送敬？ 他们没钱，怎么维持京城中枢的关系？ 上下其手，都要钱财啊。 商贾富户，没人瞧得上，士农工商，压制了他们数千年。 实际上，除了士大夫阶层，这四民制度，下面三个都是被压榨的对象。 而皇权，便是凌驾于四民制度的最高权力。 朝廷，则是皇权的衍生品。 士大夫拿捏商贾，那是一捏一个不知声。 朝廷筹建煤炭商会、皇家银行，还直接管理，原本就让下面的官员不满。 此举不仅提升了商贾地位，大大缩减了他们的灰色收入。 如今，更要动商税，且不说，他们自家就有商业经营，你商税把大头收走了，他们还如何从商贾身上薅羊毛？ 朝廷发文询问，他们自然就顺势反对。 反正，宏丰帝收到的回复，同意商税改制的，凤毛麟角，一大堆全都是反对的奏章。 这些家伙，都是科举走出来的，微言大义，说的是洋洋洒洒，归根究底，就是与民争利啥的，看的宏丰帝是头皮发麻，就是陆帧也感觉头疼。 如此巨大的阻力，想要推动下去，难啊。 就算是朝廷中枢有了共识，下面执行的人不愿意，甚至是抵触，那是真的没办法执行，最后会被拖成废政，这可不是陆帧的初衷，他是想要提升商会，增加国库收入的。 “此事简单，弄一个经济特区便是。” “啊？” 经济特区，陌生的概念，新鲜的词汇，陆帧立马来了兴趣。 “朝廷出面，就在京城之外，建造一座商贸中心，也是经济特区，实施新的商税法，试试效果。” “爵爷，咱们是要提高商税，有人会傻到去经济特区交易吗？” 赵清虎笑了，经济特区，自然要有一些特殊之处。 对商贸的压制也要解放，同时，朝廷出面建立平台，只要有钱赚，还怕商贾们不去？ 有了经济特区的案例，若是成功了，朝廷再逐步推广，先从直隶开始，再推广到全国各地，如此，谁敢反对？ 真当中央集权是一句废话啊，你们这些巡抚、知府，理论上，根本就没有质疑朝廷中枢的权力。 谁敢不执行，阳奉阴违，虚以委蛇，直接用渎职查办就是。 “陆尚书啊，这朝廷官员上任后，任期内的培训，也要抓起来啊。” “官员还要培训？” 陆帧面露讶异，都当官了，培训啥？ “你能说，整个大渊皇朝，这数万官吏都是合格的当官者？” “那肯定不能！” “既然不能，就要定期让他们回来培训！巡抚的职责，知府、知县的效能，朝廷想要他们如何做官，做什么官，都是可以培训的，只要需点名要害，做不好贬职处罚，或是极端情况下，刀斧加身，也让他们没有怨言。” “爵爷您是这个！” 陆帧竖起了大拇指，这两件事情，他要回去找户部的人商议商议。 官员培训，这是一个新鲜事物。 吏部、御史台的监察御史，还有门下省，甚至是陛下，都必须参与进来。 至于经济特区的事情，还是他们户部来负责吧，交给其他人他不放心。 陆帧虽然是铁公鸡，但是办事效率很高。 换句话说，这是一位能臣。 陆帧能在户部站稳脚跟，持续克扣群臣的俸禄，发给他们花椒，真实原因，那就是这位户部堂官，立身正直。 发给其他官员花椒，他自己也没拿银子。 甚至，聪明人都知道，这位可是简在帝心，是能办事的，宏丰帝倚重之，才会把户部这个皇朝钱袋子，交给他掌控。 没几日，赵清虎就被宏丰帝叫到了暖身殿。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宏丰帝第一在乎的，不是商税改制，而是官员培训！ 官员培训可不好弄，是大工程。 至少，朝廷需要先确定，他们需要什么样的官僚。 而官僚，应该举杯何种品行，也是重中之重。 唯有确定了这个，才好培训啊。 第367章 皇庭学府 “陛下，爵爷此策，利国利民，只是这官员培训，谁来负责，培训内容为何，还需要陛下圣裁。” 暖身殿内，左相第一个表态，对于官员培训他是举双手赞成的。 科举之后，外派的官员直接上岗，即便是留在朝中，也就是有一个六部观政机会而已，根本没有实操经验，授予官职之后，并不能第一时间上手，还需要时间磨合。 官员培训，在官员上岗之前可以进行，上岗后，同样也必须牢牢抓紧。 如今的大渊皇朝可是日新月异，出现了不少新鲜事物。 下面的官员，上到总督巡抚，下到知府知县，对于朝廷最新动向，都不是很了解。 只是阅读邸报，如何能跟面对面直接培训来的快。 培训，不就是教学吗？ 让这些从科举之中走出来的官员，重新回到课堂，学习为官之道，掌握皇朝最新大政方针，同时也给他们上一上紧箍咒，别堕落成贪官，一举两得。 赵清虎郁闷了，左相不都明白了吗，让我来干嘛？ 我的兴趣不是官员培训，我在意的是商贸特区。 至少，在京城外圈定一片地界作为商贸区，可以建房啊。 反正朝廷有钱，国库今年的收入不错，虽然花的多，可是，安南前线已经开始大量往大渊皇朝输送金银了。 以战养战，粮食这些要留下，可缴获的金银，镇南王可是送回来不少。 为了接收这批金银，皇家银行云南分行组织了一条金银输送线。 工匠院有建筑队，这几年，聚集在京城周围的劳动力也多了起来，国库有钱，如今又有了政策需求。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把房地产抄起来，不让这些地主老财地窖里面最后的财产挖掘出来，大渊皇朝如何发展？ 就算是国库的钱财不够，商贸城完全可以找皇家银行贷款。 皇家银行储蓄太多，赵清虎正担心巨额利息，难以做到收支平衡，赚钱很少呢。 把房地产抄起来，银行绝对能赚钱。 不曾想，宏丰帝先讨论官员培训的事情。 怎么培训，让谁来当导师，培训什么内容？ 众人一直议论到了半下午，中午是宫中御厨提供的餐食。 好歹是跟皇帝一起吃的，饭菜品质还是不错的。 把全国官员全都召集回来培训，明显不可能。 只能是三十六路的巡抚，一些重要州郡的知府。 文臣需要培训，武将亦然。 而且，要把政法学府推广出去，在全国三十六路的贡院附近都要开设，专门用来培训官员用的。 各级官员在培训后，重返岗位后，也要把所学朝政教授给吏员。 官员培训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阻力。 毕竟，大渊皇朝的官员，三年一届，基本上都是流官。 官员品阶足够，任满一届后，都是要回归京城述职的，重新在吏部等着任职的，在此期间，也会得到一些六部观政的机会。 无非就是，提高频率，以及增加培训人员而已。 在赵清虎的建议下，官僚系统，内部简报出现了，是邸报的升级产物。 把这件事情议定好之后，便是众人都感觉头疼的商税改制。 这件事情，朝廷中枢，也有大量官员持反对意见。 左相态度暧昧，右相是旗帜鲜明反对，朝廷已经有了煤炭商户、盐铁专营，还要强取商税，简直是与民争利，会大大打压民间的商业活动，劳民伤财。 陆帧自然就是改革派，也纠集了一批官员。 这几年时间，朝廷上马了不少项目，都是大项目，其他的且不说，光是疏浚河道，建立全国粮仓，就是大项目，需要国库持续投入。 再不开源节流，国库就要入不敷出了。 “诸位，税赋乃是朝廷根基，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初爵爷在《大渊日报》上刊登的，皇朝周期律?” 今天赵清虎在，陆帧感觉自己底气十足。 爵爷即便不开口，也代表了他背后强大的力量。 当初的翰林三问，皇朝国运不超过三百年的敏感问题。 自从赵清虎在《大渊日报》上刊登答案后，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有意识淡化这件事情。 右相没想到，陆帧竟然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情拿了出来。 那皇朝周期律，除了提到了土地兼并的危害，还提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随着土地兼并的糜烂，对于朝廷最大的危害之一，就是税赋缩减，朝廷收不上税，缺钱了！ 没了税赋，国库没钱，那朝廷就是一个摆设，什么事都做不了。 军饷发不出来，赈灾没有钱粮，甚至是官员的俸禄都要拖欠，那可真是皇朝末年，灭国之灾。 “陆尚书不用危言耸听，我大渊皇朝立国才五十四年而已！” “右相此言荒谬，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难道咱们这些朝廷官员只看眼前，不看未来？你右相不想着大渊皇朝万年？” “你，老夫并无此意，你莫要胡言。” 开玩笑，只是不同意商税改制而已。 你陆帧会不会说话，老夫是丞相，勉强还是个大地主，大商贾，自然愿意大渊皇朝万万年。 唯有如此，他们家的财富才能一直保持下去，子子孙孙都是人上人。 灭国灾难，他们家也不一定能扛得住。 炎黄历史之上，数次的衣冠南渡，多少王公贵族，埋骨路旁，如荒野败犬。 “商税改制牵扯太大，贸然推广，怕是会引发动荡！”吏部尚书站了出来。 其余几个尚书，甚至是大学士，也都面露担忧。 商税这东西，除非太祖当初订立国策的时候，就是完善的，否则想要更改，真的很困难。 既得利益者太多了，谁敢动啊？ 陆帧对此，也有所预料。 “既然如此，那建立商贸特区，进行商税试点的事情，诸位应当不会反对吧？毕竟，诸公无非是担忧商税改制贸然推广，会引起动荡混乱，那就在京城外面设置一个商贸特区，朝廷可控，如何？” 陆帧的目的就是这个，按照赵清虎说的，先把商贸特区建立起来。 到时候，有了成功案例，看谁还敢反对。 若是一个商贸特区，一年能收上来百万税银，皇帝陛下绝对会支持。 第368章 缺钱就去贷款 “笑话，你们户部的计划，这商贸特区就是一座新城，投入建设的银钱如流水，国库支撑得住吗？” “咳咳！” 赵清虎咳嗽了一声，“朝廷若是有意建造一座新城，作为商贸特区，大渊皇家银行愿意提供贷款。” 陆帧笑了，等的就是这句话。 “国库可拿出三百万两作为启动资金。” “若是国库愿意担保，大渊皇家银行愿意拿出一千万两作为新城建设基金。” “陛下，直隶地区，连通两府十九县的官道改造计划也已经推行了数个月！如今，从京城到房山煤镇、到直隶府，都是水泥马路，马车来去如风，大大提升了运输效果，若是新城建设，可以与京兆府的官道改造计划镶嵌。” “不错，京兆府的消息，马上京城到通州码头的水泥马路也要竣工了，能节省一半时间。” 有赵清虎的支持，新城建设的事情，还是得到了门下省以及宏丰帝的支持。 没办法，暖身殿内，所有大臣都看出来了，宏丰帝被陆帧的计划说动了。 皇帝既然有意，他们还要抵死反对，那就没意思了。 政治就是彼此妥协，并不是一味地蛮干。 他们可都是朝廷一品、从一品大员，可不是御史台那些风闻奏事的御史大夫。 等人都走光了，宏丰帝留下赵清虎一起用晚餐。 “爱卿，这商税的事情，你怎么看？” “陛下，三十税一太少了。” “可是贸然把商税提升上来，阻力很大。” “陛下，商贾不一定会反对增加商税！而朝廷需要做的，便是给商贾们营造一个良好的经商环境，避免有官员从中吃拿卡要，索取贿赂。商税增加，朝廷税收上升，可以养活更多官员，就能在这方面投入人力物力。” 商税提升，朝廷收入增加，有人员专门管理商事，也是杜绝官员贪腐的先决条件。 官商勾结，才是最无语的，也是最容易滋生贪腐的。 宏丰帝点了点头，有钱好办事。 自从内库丰盈后，他花钱也大手大脚了起来，至少，皇帝耳目，内卫的功能大大提升了。 不仅是国内的情报，内卫已经把情报触手，伸进了不少邻国，让宏丰帝对整个天下的了解跟掌控都提升了不少。 监察百官，这件事情迟早是要端上台面的。 “对了爱卿，那宏丰第一火枪已经有三百多支，朕打算组建一支火枪队。” “陛下，今年入冬，气温会更加寒冷，北方草原肯定会有动作的，或是深秋，或是明年初春，他们必定会南下。” 宏丰帝点头，深秋北方动荡，草原民族会在入冬之前尝试南下劫掠一次。 就算是今年不来，若是今年依旧是寒冬，草原上大量牛羊被冻死，那明年开春，他们肯定会南下劫掠，否则会大量饿死。 真的到了草原上大量饿死人，连贵族都朝不保夕，那这些家伙，会成为凶狠的恶狼，哪怕是严寒都无法阻止他们南下的脚步。 赵清虎提到这一点，宏丰帝明白，是想把火枪支援到辽东去。 “那就留下一百，一百送去辽东，一百送去安南。” “陛下圣明！” “爱卿啊，朕听说工匠院又弄出来了新鲜玩意？” “陛下，自行车，二百两银子一辆，回头我让他们给您送来，要多少？” 宏丰帝无语了，朕也要收钱？ 之前那送进宫的马车，多豪华啊，多实用啊。 朕想要用一次都困难，王皇后现如今，就是在宫中行走，都要坐那马车。 还回家省亲了一次，自从有了那马车，皇后跟后宫娘娘们，出宫去妇女救助会的次数都增加了。 “陛下，您若只要一辆，工匠院完全能送来，可宫中绝对是自行车的需求大客户，可不能免费拿啊。” “这自行车有啥用？” “京城内，自行车能代替牲口的功能。” “当真！” “自然，臣不敢欺瞒陛下。” 等自行车、三轮车多了，马匹、驴子、骡子这些，就要退出运输功能，成为军用、农用，或者是肉食性牲口。 宏丰帝摸了摸下巴，很快就有了想法。 “这火枪队，就全部配备自行车吧。” “陛下圣明！” 给自行车工坊拉了一批大订单，赵清虎吃饱喝足才离开了皇宫。 回家后，让顾凌轩把消息送去给墨六。 火枪队定了三百辆自行车，第一批的需求就是一百辆。 自行车，除了有生产工坊外，还要有配套的维修店铺，都必须建造起来，维修工人也要培训。 随着自行车在京城的推广，很快，一个新的现象出现了。 衣冠有了一些改变。 在此之前，只是工人们，穿着工装，是分上衣、下衣的。 虽然曾经在京城内成为一道风景线，可毕竟是工人们这个队伍才有。 影响还是有些小的，自从有了自行车，买了自行车的人发现，汉服衣冠，骑自行车有些不雅，还是分上下衣便利。 自此，大街上骑自行车的人，大部分都接受了新的衣冠。 就是皇帝在宫中成立的火枪队，也改了盔甲样式。 别看火枪队没有盔甲护身，可他们的杀伤力，绝对是以一当百的存在。 热武器对冷兵器的压制，是有着文明代差的，是碾压式的。 ------ “爵爷，您可是大忙人，难得在煤炭商会碰到您。” 煤炭商会，赵清虎难得来点卯一次，便碰到了陆帧。 好家伙，在户部忙得脚不沾地的家伙，来到煤炭商会，就坐着跟胡志英对席喝茶，用的还是好茶叶。 “两位，很是清闲啊。” “爵爷，来一杯，是云南送来的普洱。”胡志英道。 赵清虎落座，胡志英这家伙，自从扎根在煤炭商会，便卸去了不少官僚气息，反而注重享受了。 煤炭商会给他们批复的活动资金，那是越来越多，光是总部，一个月就有上千两活动经费。 不吃点好的，用点好的，还真的花不完，逢年过节的福利也很丰厚。 胡志英是连工部都不愿意去了，早朝也不上了，赖在煤炭商会，打算干到退休。 “你们也收敛点，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