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摆摊，县令催我快出摊》 第28章 胡大力是我亲外甥 胡大力这会有些忙碌。 一觉醒来，忽然发现县衙里多出了八名罪犯。 一个个鼻青脸肿、愁眉苦脸的，有的蹲在角落，有的躺在地上，等候审讯。 胡大力最开始觉得自己眼花了。 怎么，上班时候不小心睡了一觉，业绩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一问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在万年巷那个卖鸡汤面的小吃摊被抓的。 又是林太平？ 他那个摊子，开了才今天半天吧，都抓了多少人了？ 刘洪，张文成，再加上这八个…… 他胡大力一个月下来，逮捕的大小罪犯，也就这么多人吧？ 这里边，占大头的，还是你踹我一脚、我扇你一巴掌或者你偷我一根葱、我扽你两头蒜的小小民事纠纷。 看这势头，是要把我阳谷县的罪犯全都给逮进来啊？ 林太平此人，真是一员福将啊。 就是那个鸡汤面，不太对劲。 香是挺香的，为什么自己一吃就睡着？ 该不会里边下了蒙汗药了吧？ 想到张文成也是在小摊前呼呼大睡的样子，胡大力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推测。 自己吃的那碗鸡汤面，估计是给闹事的刘洪吃的，只不过最后被自己给截胡了。 难怪林太平当时死活不愿意给…… 等下次见到林太平了，得好好问问他，印证一下自己心中的猜测。 此刻，胡大力心里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他醒来的时候，沈红绫已经不在天香楼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来找过自己。 胡大力抹了抹额头的汗。 亲娘嘞，这很影响仕途啊！ 算了，还是先调查这一堆人吧，看看能不能挖出一些有搞头的线索来。 审问过程中，胡大力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了。 “什么？你说你的这几处脱臼，都是被那个卖鸡汤面的摊贩给甩的？” “你说你被人远远一鞋子就给砸倒了？” “你这刀伤又是怎么回事？什么？被自己人砍的？” “你说什么？你们让我去抓那个瘦个子年轻摊贩？告他故意伤人，一个人打残了你们七八个？” 亲娘嘞！ 这世道翻过来了，去打人的反过头来要告被打的？ 原来林太平这么猛？ 胡大力起初还以为是李二牛或者张金宝里边，有一个是练家子，这才完成了以一敌八的壮举。 没想到啊。 林太平还在藏！ 好小子，这家伙究竟还隐瞒了多少本领？ 想到自己阻止刘洪打向林太平的那一拳，胡大力羞涩地挠了挠头。 多此一举了不是。 也不知道这小子，跟沈大人见面的结果怎么样了？ 是不是已经特招进入六扇门了？ 胡大力在为林太平打心底里高兴的同时，也不禁感觉有些可惜。 阳谷县好不容易出个像样的人才，就这么被挖走了。 小地方，留不住人啊…… 调查了小半个时辰，贺老四这帮人似乎都串通好了，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胡大力也不着急，干他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来到胡大力面前，抱拳行礼：“胡捕头，有个看着很不正经的老头嚷嚷着要见您。” 胡大力一听就知道是谁，不敢怠慢，赶忙迎了出去。 大柳树下，一个头发胡子全都花白的老头，和胡大力头对头凑在一起。 俩人悄悄一阵嘀咕。 隐约可见，胡大力一会面露难色，一会抓耳挠腮。 而老头子，则是最终露出阴谋得逞的表情。 两人很快就分开了。 看着老头一晃就不见，胡大力摇头苦笑道：“如果不是沈大人引荐，真不知道，阳谷县还隐藏着这等高手！林太平啊林太平，你可真是有福气……” 没多久，一群百姓又簇拥着一名苦力来到了衙门。 娄知县像往常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是让胡大力先行接手，开展调查审理后向他汇报。 从百姓们嚷嚷的声音中，胡大力听出了一些门道。 好像是这位苦力想要抢走一名鱼贩的五贯铜钱，一位年轻公子出头又错判，最后被一个小摊贩给成功看破了。 又是摊贩？ 不会是林太平吧？ 胡大力的脑海中，第一时间就飘过林太平的身影。 随后，自嘲地摇了摇头。 肯定不是。这些人描述的那个摊贩，头带鲜艳的红巾，这一点就很明显不符合林太平的特征。 林太平一路哼着故乡的小曲，来到县衙附近。 忽然，左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林太平扭过头看去，什么都没看见。 这时，右边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 林太平赶快扭头向右看去。 还是什么都没有。 刚回过头来，就看见面前一个花白的大脑袋，正龇牙咧嘴、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林太平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里的几只老母鸡朝着对方抡了过去。 看清来人，不由一愣：“老狄登！” “小登，好久不见啊！” 老狄登笑着跟林太平打招呼。 “你在这里干什么？”林太平面露疑惑，继而一惊：“你不会一直都在跟踪我吧？” “我跟踪你干什么？老头子我哪有那闲心！” 老狄登吹了吹胡子，赶忙从林太平手里把老母鸡蔬菜这些接了过来。 “哎，哎，哎，你抢我的菜干什么？” 林太平更不解了。 老狄登神秘一笑：“嘿嘿，我替你先拿着，反正咱俩以后这几天都是邻居，邻里互助怎么啦？” “咱们怎么可能做邻居？”林太平才不相信。 捕快有捕快的规矩，他晚上怎么吃住，胡大力肯定早就安排好了。 “你不是一会要去县衙吗？你去了不就知道啦！我就在县衙外边等你。” 老狄登晃了晃手里的鸡跟菜：“晚上一起吃顿饭吧，我这有整个阳谷县最好的花露烧！”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县衙？” 林太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老狄登嘿嘿一笑，示意林太平附耳过来。 瞧了瞧左右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胡大力是我亲外甥，这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什么？你是胡捕头的舅舅？” 还有这瓜？ 林太平将信将疑：“你这老狄登，确定没骗我？不会是想趁我不在之后，拎了我的菜逃跑吧？” “你个小登，老头子我是那种人吗？” 老狄登气得吹胡子瞪眼。 很快，两人来到了县衙门口。 第29章 头顶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进县衙之前，林太平警觉地四下里瞅了瞅。 没人。 赶紧小心翼翼地溜了进去。 老狄登坐在县衙门口石狮子旁边的台阶上，将老母鸡跟菜篮放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吹着凉爽的风。 在胡大力的安排下，林太平很快就被人领到了胡大力平常用来休息的小房间。 房间不大，陈设也极为简单。 只有一张木床，一个小桌，两把椅子。 桌上养着一盆不知名的植物，看样子像是兰花之类。 由于好久没有浇水，已经快要枯死了。 墙上挂着一副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天道酬勤。 也不知道是哪位名家写的字画。 林太平没有等多久，房间外边就响起了一阵迅疾又稳健的脚步声。 一听就是胡大力来了。 林太平站起身来。 “哈哈哈，小林，跟咱们的玉面寒霜沈大人谈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让你进六扇门了？” 胡大力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还没坐稳，已经急不可耐地发问了。 林太平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跟沈红绫？ 谈什么？ 进什么六扇门？ 胡捕头你在说什么？ 看到林太平神色有点不太正常，胡大力不由得一惊。 “怎么，是沈大人觉得你还需要在基层再历练几年么？” 胡大力心中一喜，也好啊。 正愁好苗子要被抽走了呢，暂时不用走了，更好。 好饭不怕晚。是金子，永远会发光的。 这几年，多跟林太平打好关系，等以后他去了六扇门，也能多照顾照顾自己。 至少，能把这个总捕头干出头就行了。 想是这么想，作为上司，胡大力还是得开导开导林太平：“小林啊，这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领导怎么安排，自有领导的考虑。咱们下边要做的，就是坚决服从上边的命令，全力做好手上的工作。你饭做得那么好，好饭不怕晚的道理，你肯定晓得噻！以你的能力，还愁将来不会受到上边的重用吗？你可千万不要气馁啊，更不能自暴自弃，领导这是在考察你——” “那个，胡捕头——” 林太平看胡大力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断他的话。 但这种像唐僧念紧箍咒一样唠叨得不停，实在听得人脑袋都大了。 话里还是经典的画大饼跟PUA也就罢了，关键自己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嗯？”胡大力话音一滞，也觉得口有些干了。 林太平从桌上拿起茶杯递了过去：“您说的什么跟沈红绫谈话、进六扇门之类，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胡大力又愣住了。 反应了一会，吐出一口茶沫子，不太确定地问道：“李二牛没跟你说？” “李二牛？说什么？” 从胡大力口中听到“李二牛”这三个字，林太平心里就“咯噔”一下，感觉要坏事了。 仔细回想了一遍，从李二牛最后一次回面摊，一直到收摊，天香楼三个人一起吃饭，并没有说什么跟自己有关的安排啊？ 胡大力从林太平茫茫然的目光中，已然读懂了一切，狠狠一拍大腿：“这个李二牛！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想不到自己抽出宝贵的时间，苦口婆心跟林太平说了这么多，结果—— 林太平压根不知道沈红绫想要见他这事！ 两人压根还没有见过面呢！ 惋惜之余，胡大力把事情的起因跟林太平说了一遍。 林太平重新坐回了板凳，对胡大力所说压根不太感冒。 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见大官啊，算了算了。 上辈子见得太多，没几个好人。 里边掺杂了太多的人情世故。 这辈子，我可不想再跟他们打交道了。 安安心心地当我的小捕快，刷刷功德，几两碎银，静静享受，此生足矣。 胡大力却是心头又燃起了希望：“正好沈大人这会在县衙，我再替你去找她说说情。” 说完，端着茶杯站起身来，不经意看向林太平。 一眼就看到了林太平额头上的红头巾。 什么时候戴上的？ 胡大力很快就联想到了最后被热心老百姓抓进衙门的那个苦力强。 据老百姓们所说，苦力强正是被一名摊贩识破的。 那名摊贩，消瘦，年轻，最显眼的特征，就是头戴一条鲜艳的红巾。 这不就正好符合林太平现在的形象？ 不会吧不会吧？ “你下午是不是去过菜市场？”胡大力试探性地问道。 “对啊！”林太平点点头：“怎么了胡捕头？” 胡大力只觉得不可思议：“那个苦力强讹鱼贩钱，是你看破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捕快的应尽之责。小事一桩罢了，不值一提的。” 林太平谦虚地说着，摸了摸脑袋。 感觉头顶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苦力强落网，又给他增加了二十点功德。 胡大力幸福得有些晕眩。 亲娘嘞！ 今天的这些犯人，虽然大多都是老百姓送来的，但被捕都跟林太平有关。 林太平可是便衣捕快啊！ 业绩，自然也算他们捕快的。 到时候，汇总成文书上报给娄知县，就说一线捕快林太平、李二牛等人化妆成摊贩，潜伏市井闾巷，接连破获了好几项危害群众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大案…… 娄知县还不得对他这个捕快头子大夸特夸？ “咔嚓！” 就在胡大力想入非非之际，一不小心，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登时碎成好几半。 “我的茶杯！” 胡大力乐极生悲，只觉痛彻心扉。 这个茶杯，可是跟了他十几年了啊！ 光看杯壁上边的茶垢，就凝了厚厚一层。 没想到一朝得意，一个不小心就给摔碎了。 算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小林，你做得好啊！” 胡大力重重拍了拍林太平的肩膀：“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沈大人，很快回来。” 说罢，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残片，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沈红绫所在的房间之内。 “沈大人，林太平下午正好去执行任务，逮捕了一名罪犯。见他一事，您看——” 胡大力的腰弯得很低。 沈红绫又换回了一身飞鱼服，就是神色不似之前那般从容，美目中隐隐含有一丝怒意。 她现在的心情，可以说非常不好。 想到那个带着红头巾、消瘦又轻佻的摊贩，沈红绫心里就特别来气。 臭小子，别让我再遇到你！ 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沈红绫并不会因私废公。 为六扇门培养人才，也是他们四大神捕很重要的职责之一。 “让他来吧！” 胡大力大喜过望。 第30章 不是冤家不聚首 门口。 胡大力替林太平整理了一下衣衫：“进去吧！好好表现，把事情交待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林太平摸了摸鼻子。 胡大力的意思他明白，就是让他把下午放沈红绫鸽子的原因解释清楚。 听起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味呢？ 我是进去见大领导，说得好像跟进去改造一样。 虽然林太平心里不大情愿，但好歹是胡大力费心费力替自己争取来的机会，不能浪费他这一片苦心。 理了理头顶的红头巾，林太平推门走了进去。 沉重的关门声响起。 胡大力期待地搓了搓手手，哼着小曲离开了。 小伙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得你自己把握啊！ 房间之内。 受上一世习惯的影响，林太平一进门，脸上就露出了职业性的假笑，很礼貌地向座位上的沈红绫点头问好。 沈红绫一眼就看到了来人那鲜艳的红头巾。 心里“咯噔”一下，往林太平脸上看去。 果然，正是下午那个臭流氓！ 还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 沈红绫“嚯”地一下站起身来，俏脸含怒，胸部快速上下起伏。 真没想到，替师叔寻回双鱼玉佩的那个林太平，竟然是这个流氓蛋子。 沈红绫很快想到了胡大力所说。 林太平下午执行任务，还逮捕了一名罪犯。 那不就是鱼贩跟苦力强争银一事吗？ 想起这事，沈红绫还是有些羞愧跟脸红。 但更多的，是对林太平的愤怒！ 想到自己的一对酥胸，竟然被林太平给—— 沈红绫又羞又气，银牙咬紧了红唇。 天色渐暗，目力远不如沈红绫的林太平，并没有看见沈红绫神色上的细微变化。 看到大领导亲自站起身迎接，林太平自然也不能怠慢。 三步并两步小跑向前，赶去跟大名鼎鼎的沈红绫女士握手，口中念念有词：“不好意思领导，我来晚了。” 这套流程，上辈子走了好几百次了，熟得很。 没有回应。 林太平很快反应过来了。 这是异世界，不是现代！ 握哪门子手？ 职业习惯。 唐突了，唐突了。 转身退到下首，双手抱拳，恭恭敬敬道：“阳谷县七仙镇捕快林太平，见过六扇门神捕玉面寒霜沈大人！” 还是没有回应，只有愈加沉重的喘息声。 林太平不解地抬头看去。 这一看，直接愣住了。 好俊美的一个女人！ 修长的身形，比这个异世界的一些男子还要高，几乎跟林太平的眉毛平齐。 根据林太平的粗略估计，肯定超过了170cm。 因为常年习武的原因，沈红绫身姿极为挺拔俊逸，玉腿欣长，娇胸虽然不大却也不小，很是挺翘。 整个人显得精神干练，英姿飒爽，充满了勃勃生气，让人耳目一新。 在一身朱紫色为主的飞鱼服映衬下，为这种飒爽，平添了一份令人只能仰望的高贵。 更让林太平眼睛舍不得移开的，是沈红绫那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庞。 这种美，是俊朗与娇柔的完美结合。 英姿勃发。 林太平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词。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词能够用在女人身上。 顾盼生姿。 这是林太平紧跟着想到的词。 从这张脸上，依然可见作为一个女人的玉骨冰姿。 恍惚间，林太平脑海中闪过很多人影。 花木兰。 穆桂英。 梁红玉。 林教主饰演的东方不败…… 林太平看得痴了，一时忘了将目光从沈红绫脸上拿开。 不知为何，林太平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可惜，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沈红绫看着林太平一脸猪哥模样的表情，心中更是气愤。 还说你不是流氓？ 正经人会这么盯着一个女孩子看吗？ 口水都流出来了啊喂！ “你这流氓，你看够了没有？” 沈红绫一声娇叱，让林太平如梦方醒。 不就多看了两眼么，至于叫我流氓吗？ 而且，这声音，这语气，为什么也这么熟悉？ 林太平假咳了两声，赶紧打圆场：“沈大人霞姿月韵，惊鸿艳影，很像我的一位朋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还请大人恕我无心之罪！” “臭流氓！” 沈红绫只觉得林太平是在跟自己套近乎。 尽管他说的话，还是挺让人受用的。 霞姿月韵，惊鸿艳影？ 亏他能想得出来。 不过，就凭这些，还不足以让自己轻易饶恕他对自己的冒犯。 林太平皱了皱眉。 怎么感觉这个沈红绫好像对自己有意见似的？ 老是叫自己臭流氓？ 我流氓你哪了？ “沈大人，我们之前见过面吗？”林太平略带试探地问道。 见过面吗？ 沈红绫又想起了下午被林太平扑倒在地，酥胸被林太平两只手抓捏的场景。 你说呢！不止见过面，而且…… 好气好气好气！ 沈红绫心烦意乱。 沉稳，沉稳。 沈红绫强行压了压内心的怒气，对林太平的疑问，不置可否。 毕竟是为六扇门挑选后备力量。 虽然林太平此人举止轻浮，又十分没有礼貌，已经不符合进入六扇门的首要条件了。 但沈红绫还是想看一下林太平的个人能力。 “林太平，你说说，你是怎么看出那个张文成，就是盗窃巨额财物的罪犯的？” 无限功德系统，是不能告诉沈红绫的。 而且，碰巧抓到了这位，纯属是歪打正着啊！ 林太平想了想说道：“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是我赌对了。” “这么说，你能抓住张文成，纯粹是靠运气了？” 沈红绫眼中最后一丝期待，也消失了。 “可以这么说吧！” 林太平逐渐失去了兴趣。 “那苦力强呢？你辨别出他说的是假话，也靠的是运气？” 林太平点头。 “流氓，果然只能是个流氓。” 沈红绫轻声念叨，感觉自己的念头通达了。 没道理林太平一个小镇捕快，眼力比自己还要好。 原来都是靠蒙的。 林太平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沈红绫这么一提醒，他好像知道为什么沈红绫的面貌和声音那么熟悉了。 原来她就是那位女扮男装的花花公子！ 想到自己一不小心，不但把这位风头正盛的神捕大人压倒了身下，还摸了…… 林太平就疯狂冒汗。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啊！ 第31章 我是她仇人 “是你！” 林太平惊呼出声。 “是你！” 沈红绫眼角恨意分明，如刀似剑。 “没想到堂堂四大神捕之一的沈红绫，竟然果真是一个虚有其表的花瓶！” 林太平想起沈红绫了踹他的那一脚，嘴上毫不留情。 什么顶头上司，皇城高官，别人也许怕，林太平可不在乎。 更不会被那种上位者的气势所压倒。 虽然来异世界只有一两天，对这位整个捕快系统都在一直热议的热门人物，林太平也有不少耳闻。 总结起来，就是：我的显赫家世，以及我的神侯师父。 作为草根出身的林太平，天生与这些含着金汤匙出身的贵族之间，有着看不见的隔阂。 “不许再叫我花瓶！” 沈红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娇躯猛烈颤动，眼泪都快下来了。 “花瓶”这两个字，狠狠地刺进了她的柔软之处。 偏偏林太平今天一直要提。 林太平微微一愣，没料到沈红绫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他忽然发现，出身高门的沈红绫，过得也未必那么如意。 她的内心，也有着许多旁人看不见的柔弱与痛苦。 玉面寒霜，拒人千里，或许是她对外人的伪装与防备。 空气陷入静默，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林太平声音里多了几分认真：“今天菜市场对你所做之事，虽然出于无心，但终究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沈红绫看到了林太平认真的表情，美目闪了闪。 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轻声道：“流氓。” “你——” 林太平无语凝噎。 “我可是良家夫男，到现在还没有找女朋友呢！你这样到处大喊，谁家还敢把姑娘嫁给我？” “你就是。” 沈红绫又想到了白天，不禁又有些脸红。 还好，天比较黑，看不出来。 林太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怎么才可以不叫我流氓？” “流氓。”沈红绫回答。 小娘皮，这是你自找的！ 林太平也有点上火了，当仁不让：“花瓶。” “大流氓！” “大花瓶！” “……” 两人拌嘴越来越激烈，迅速升级到互相发出亲切的问候。 胡大力在房屋外边的院子里，不停走来走去。 林太平进去也有一会了，不知道跟沈大人谈得怎么样了？ 要说起来，他俩都那么年轻，还不到二十岁，应该会有不少共同语言吧？ “吱呀”一声，门开了。 林太平缓步走了出来，抚了抚衣衫。 衣角微脏。 胡大力赶忙迎了上去：“小林，跟沈大人聊得怎么样啦？” 林太平摇了摇头：“没戏。早知道是她，我就不进去了。” “你跟沈大人以前认识？她是你什么人啊？”胡大力有些不解了。 自从沈红绫来到阳谷县之后，没发现你俩有什么交集啊！ “仇人。” 林太平幽幽叹了口气，补充道：“我是她仇人。” 你是她仇人？ 胡大力更迷惑了。 你小子，还能把沈大人怎么啦？ “胡捕头，下一步我该怎么办？晚上还住县衙里吗？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林太平看到胡大力还欲发问，迅速转移开话题。 胡大力有些不自然地摸着颔下的胡渣子：“你今天摆摊摆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县衙，这几天肯定是不能住了。” “那怎么办？” 林太平内心“咯噔”一下。 不会让自己这么晚了，出去找房子住吧？ 亦或者，果然跟老狄登所说一样…… 胡大力嘿然道：“放心，住所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是南城靠近清水河的一处宅院，环境是挺不错的，具体路线是……” 林太平迅速记下胡大力交代的路线。 “哦，对了。这处宅院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的住所，这位前辈虽然有点玩世不恭，游戏人间，但心眼是不坏的。他的一日三餐嘛，就得麻烦你啦！” 胡大力想起老爷子重点嘱托给他的话。 林太平的目光怪异起来：“你说的这位老前辈，是不是姓狄？” 胡大力点了点头，有些意外地问：“你怎么知道？” “这个老狄登！”林太平瞬间明白了。 “什么？你叫他老狄登？” 胡大力有些被吓到了。 亲娘嘞！ 狄老可是讨逆神侯诸葛长风的师弟，一身武功修为早入化境。 即便是娄知县，也不敢这么叫他吧？ 林太平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林太平看着胡大力错愕的表情，想起老狄登说的话，朝胡大力笑了笑：“我一时嘴快罢了。” 当着外甥的面，这么叫人家的舅舅，是有些冒昧了哈。 主要是叫顺口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胡捕头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看着一身正气，也给自己亲娘舅走后门。 不过也能理解，人之常情。 胡大力拍了拍林太平的肩膀：“天色不早了，赶快去吧！” “好！李二牛跟张金宝那边，还得麻烦胡捕头您代为通知一下。” 林太平想起了这一对卧龙凤雏。 “放心吧，明天一早，他俩会到你的住处去替你搬东西的！” “胡捕头再见。” 听到林太平离开，房屋中沈红绫，轻轻舒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一见到林太平她就想吵架。 虽然压根吵不过。 吵完之后，发现胸中的郁气跟烦恼消散了不少。 也许是平常在皇城，恭维自己的人太多，一味地赞扬，都显得有些虚假。 真心对待自己好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来到阳谷县这种小地方，县里的大小官员更是把自己当姑奶奶供着。 捧得太高，很容易让一个人迷失自己的本真。 只有林太平不同。 他虽然是一个乡镇上的小捕快，却丝毫不被自己的贵族身份所震慑，反而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 他是唯一一个和自己平等交流的人。 他撕掉了自己高高在上的神秘面纱，更是打碎了自己脆弱的自尊。 这反而让沈红绫更加清晰地认清了自己。 不知不觉中，沈红绫对林太平的恨意消散了不少。 反而多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林太平一离开，一时之间，她倒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咳，咳……” 嗓子干得有点冒烟了。 该回去了。 沈红绫走出房屋，跟胡大力打了声招呼，迅速确认了一下夜晚盯梢事宜，运起轻功，很快消失在暮色当中。 第32章 冤家路窄 林太平偷偷溜出县衙时，老狄登还在门口石狮子旁边等他。 两人汇合后，很有默契地同时向南城走去。 “小登，怎么这么久？”老狄登有点不耐地问道。 林太平想到了沈红绫，淡淡道：“刚跟人吵架了。” “什么？是谁这么大胆子？” 老狄登头一歪：“是不是胡大力那家伙训你了？” “不是。”林太平摇了摇头。 “受谁的委屈了？你不要怕，直接跟我说！我去给你讨公道！”老狄登自豪地拍了拍胸脯。 林太平幽幽白了老狄登一眼。 就听这老头吹吧！ 你的好外甥胡大力，见了沈红绫都得天天点头哈腰。 你能给我讨回公道来？ “老登，鸡给我，我来拎着吧！” 林太平怕把一把年纪的老狄登给累坏了。 老狄登抡了抡胳膊：“你看不起老头子我？咱这身子骨，硬朗着呢！” 老狄登一说，林太平这才注意到，走了这么一路，老狄登脸不红，气不喘，还是健步如飞。 就跟穿了足力健老人鞋似的。 放在现实世界，公交车上见了老狄登，都得给他让座。 结果这老头身体健壮得跟在单杠上转圈圈的大爷似的。 林太平自己都有些喘了。 老狄登侧过头来，朝林太平端详了一会：“小登，你走了这么小半截路就大喘气，脚步还这么轻浮，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我天生神力啊！”林太平随口乱诹。 老狄登沉默了良久，忽然道：“小登，想不想学武功？” “学武功？” 林太平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瞬间来了兴趣。 “对！” 老狄登点了点头，目光变得高深悠远：“武学一途，博大精深。你虽然力量奇大，却只能对付市井之徒跟一些不入流的练武之人，压根无法抗衡真正的高手！” 林太平想起了沈红绫的几次出手，还有那神奇的轻身功夫。 难道这个老登，也是什么隐世不出的绝顶高手？ “想。” 林太平赶紧点了点头。 作为一名捕快，少不得要跟一些江湖人士打交道。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江湖武林，会点武功，多少也可以有点自保之力。 为了活命，别在哪个阴沟里翻船了，这武功也得学啊！ 老狄登咧嘴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本古旧破损的书页，看着薄薄一本，递给了林太平。 “这本内功心法，是我天机一门的入门功夫，主修一口浩然正气。你每天可按照上边所学，勤加修炼。” 林太平大致翻阅了一遍，寥寥千余字，还有数十张人体图形，标注了穴道经脉，多是些关于周身大穴的运气导引之法。 总之，看不懂。 隔行如隔山。 老狄登似是看出了林太平心中所想，淡然道：“我的好侄女这几天恰好也住在我这里，一会我介绍她给你认识，正好让她教教你修炼之法。” “你还有侄女？” 林太平想到了胡大力沧桑的面庞。 外甥都这么老了，侄女估计至少也得三四十岁了吧？ 俩人一路聊天，走过清水河上的石桥，很快就到了南城老狄登的宅院。 进门后，三面都是房屋，由小廊连接起来。 其中，坐北朝南的，是这间院落的大厅。 左右两边面，则是厨房、卧室之类的房间。 庭院基本由青砖铺成。 院中有一口水井，四下里布置着晾衣架、石桌石凳、大水缸等设施。 靠南边的空地，种着几丛修竹。 不远处是两三株牡丹、芍药。 看不出来，老狄登为人虽然不修边幅，这座院落却是极为清新典雅，布置得错落有致。 林太平打量着院中的环境，心中不由感叹。 住惯了城市高楼，方知这种四合小院的舒心惬意。 “西屋被我那小侄女住了。这几天，你就住在东屋那间卧室吧！” 老狄登看着林太平对自己住处欣赏的表情，很是得意，抬手指了指林太平的住处。 林太平点了点头，先到自己的卧房看了看环境。 房间不大，该有的东西一样没有少。 可以说得上是应有尽有。 跟胡大力的住所相比，简直算得上是琼楼玉宇。 “好侄女，我回来啦，还不出来迎接？” 院中响起老狄登的喊声。 林太平走出东屋的那一刻，沈红绫正好听到老狄登的吆喝，从西屋走了出来。 隔着庭院，两人四目相对。 都是明显的一愣。 均觉得对方阴魂不散。 都说冤家路窄。 没想到，冤家的路能窄成这样。 不仅窄，还是死胡同。 老狄登看出不对劲来了，试探问道：“怎么，你俩认识？” “流氓。” 沈红绫幽幽道。 看到林太平出现在这里，她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反正没有那么厌烦就是了。 “花瓶。” 林太平丝毫不让。 沈红绫凶就凶吧，至少长得好看，放在花瓶里边，应该也是最珍贵的那一类。 养养眼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出奇的内心达成了一致，没有再次掐起来。 反而同时转头看向了老狄登。 “老狄登，她竟然是你的侄女？” “师叔，这个流氓竟然是你朋友？” 老狄登愣了。 他俩还认识！ 怎么感觉自己跟个外人似的。 “虽然你们已经认识了，但还是由我来隆重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大好乖师侄女沈红绫，这位是我今天刚交的好友林太平。” 刚交的朋友？ 沈红绫白了一眼这个老不正经的师叔。 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带。 要不是为了陪你这个孤零零的糟老头子，顺便劝你回心转意，我现在还不如去天香楼住呢。 林太平回味着老狄登的话。 师侄女？ 那他就是沈红绫的师叔喽，也就是讨逆神侯诸葛长风的师弟！ 这等渊源，按理来说，年轻时应该也是极为重要的人物。 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别人说起过？ 以他的身份，怎么会蜗居在阳谷县这种小县城？ 看来，他们这一门师兄弟的背后，也是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大瓜啊！ “小登，想必你也猜到我的身份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我就是诸葛长风那个老登的师弟。” 狄万年向林太平解释道。 说话间，眼神中闪过孤独时的落寞，显然心里有什么梗，一直都没有过去。 “师叔，您又开始了——” 沈红绫摇了摇狄万年的胳膊。 狄万年洒然一笑，又恢复了那副顽皮的样子，摸着肚皮看向林太平：“这么晚了，咱们的晚饭可还没着落呢！” 林太平笑了：“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 第33章 咸菜滚豆腐 林太平钻进厨房，有点被狄万年的手笔所折服。 今天正好满月。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林太平的视线，可以说得上是一览无遗。 只见厨房内部极为宽敞，几乎赶上了客厅的面积。 里边的东西更是不少。 光是菜刀，林太平一眼就扫到了七八组。 各式各样的锅碗瓢盆，坛子罐子，几乎囊盖了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类型。 油盐酱醋酒，以及各样香料，天香楼该有的，这里一样都不缺。 大锅，小锅，铁锅，砂锅，闷的，蒸的，煮的，堆了一架子。 要不是已经知道了狄万年的身份，林太平差点以为他是个卖厨具用品的。 墙角堆着的柴火，竟然都是按树木种类摆放的。 可以说，这个厨房里的设施，虽然比不上现代厨房，但肯定比县衙的后厨要专业很多。 从这间厨房就可以看出，狄万年嗜吃到了什么程度。 硬件够硬了，只有一点小瑕疵。 就是没什么菜。 找了半天，林太平只是从犄角旮旯找到了一点雪里蕻做的咸菜，一把干豆角。 一棵葱，两头蒜。 其他什么菜都没有。 缸里的米跟面倒是还有不少。 林太平瞟了一眼狄万年，只见他讪笑着，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 林太平不由得想起了一个词。 真是差生文具多啊。 “你不是带了肉跟菜来么，感觉吃不完，所以我就没有买。” 狄万年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五只老母鸡和半篮蔬菜。 “那是我为明天摆摊准备的。” 林太平白了狄万年一眼。 “吃一只鸡，应该没事吧？” 狄万年兴冲冲地搓了搓手。 还不待林太平反驳，沈红绫清亮的声音已经响起：“不行！” “捕熊”行动中的任何一环，都不能受到一丁点影响。 这可是她证明自己的重要一战。 林太平也摇了摇头。 看到林太平和沈红绫同时拒绝，老狄登不敢再多说了。 眼中却是难掩失落的神色。 看来，今晚品尝不到林太平做的菜了。 林太平想了想，道：“菜篮子里有豆腐和五花肉，我就勉为其难地贡献一点出来吧，做个咸菜滚豆腐吃，怎么样？” “咸菜滚豆腐？” 狄万年复读了一遍，心中满是好奇。 菜名还是头一次听，这又是什么吃法？ “这能好吃吗？” 沈红绫替狄万年问出了内心的疑问。 林太平一手翻看着咸菜，淡淡道：“怎么，敢情沈女侠山珍海味吃得厌倦了，也想尝尝我这个流氓做的小菜么？” “你——” 沈红绫为之一噎。 继而眼珠一转，丝毫不落下风道：“我是替我师叔问的，不行吗？咸菜加豆腐，我才不吃呢！” 谁说我要吃你做的菜了。 人家才不想吃呢。 整个天下想请我沈红绫吃饭的人多了去了，怕我吃你菜的，你林太平是头一个。 放心吧。 你就是端我面前，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吃一口的！ “其实你想吃的话，也可以请你吃的。”林太平笑着看向沈红绫。 一顿饭而已，他也没有那么小气。 说白了，跟沈红绫两个人虽然不对付，本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阿绫，小林跟你开玩笑呢！” 老狄登呵呵笑道。 “我的馋嘴师叔，这等美味，还是留着你跟他一起消受吧！” 沈红绫拒绝了老狄登的邀请。 咸菜，加豆腐，一看就没什么胃口。 不过，嘴上虽然说着不吃，沈红绫也没有直接离开。 她倒想看看，林太平是怎么做这个“咸菜滚豆腐”的。 林太平也不再多说，开始做饭。 看老狄登在一旁跃跃欲试，林太平于是给他安排了剥蒜、洗葱、洗豆角之类的小活。 一旁就是装满了井水的大水缸。 林太平舀了瓢水，将咸菜轻轻搓洗，洗去杂质和多余的盐分。 随后，将咸菜挤压掉水分，切成小块备用。 从菜篮子里割出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林太平没有直接切，而是直接放进了锅里。 加入八角一个，桂皮、香叶各一片，其余什么料都没有放。 老狄登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在一旁问道：“这是何意啊？” 林太平边干活边解释：“今晚我们用回锅肉。用来炖菜时，它的质感要比鲜五花肉更可口一些。” 老狄登恍然大悟，若有所思。 看林太平有条不紊，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沈红绫心里不禁生起期待之感。 难道，这个小流氓做饭，还真有两把刷子？ 就在这时，蹲在灶门前摸索半天的林太平，忽然尴尬地回过头来。 “老狄登，这个火怎么生啊？” 狄万年和沈红绫双双绝倒。 你头方戴红巾一副厨道大宗师的样子，结果到头来火都不会生？ 你不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林太平摸了摸鼻子。 燃气灶用惯了，陡然间换成了柴火灶，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刚才下意识地找燃气阀门没找到，才反应过来。 柴火灶就柴火灶吧，他小时候也用过。 虽然火候不太好把控，但也难不倒身怀绝技的林太平。 在灶门前一蹲下来，林太平心里“咯噔”一下，坏事了。 没有火机啊。 也没有火柴…… 怎么生火啊？ 不会还要钻木取火吧？ 林太平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要知道，沈红绫就站在后边看着呢！ 要在这个女人面前丢脸了。 白天刚说她是花瓶，现在自己作为一名厨子，连火都不生不起来。 大晚上的，报应来了。 她不会觉得我是银样蜡枪头吧？ 果然，林太平心思电转之间，沈红绫略带嘲讽的清冷声音已然响起：“原来你连花瓶都不是，顶多算是个茶壶罢了。” 轮到林太平无语凝噎了。 沈红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师叔，要不要我回来给你带点吃的？指望你这位刚交的朋友，我看是吃不到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狄万年苦笑着摇了摇手。 林太平刚欲反驳回去，沈红绫便已像阵清风般飘走了。 只能无奈地撇了撇手。 老狄登从一旁拿过火镰火石，呵呵笑道：“这是火镰跟火石，平常人家生火都用这个。是这么用的，你看好了！” 林太平赶忙凑过去认真学习。 很快，火焰就生了起来，光影在林太平和狄万年脸上不停地跳跃。 “你等会，我去点个灯去！” 狄万年起身去点灯。 第34章 这是什么神仙吃法！ 随着几盏油灯被老狄登点亮，在与月光的交相辉映之下，整个厨房很快都亮堂起来。 林太平准备好了所有配菜，跟老狄登蹲在灶火旁边，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 “阿绫为什么一直叫你流氓啊？” 老狄登很是八卦地问道。 林太平额头突突冒汗。 这个可不能说。 一来于沈红绫清誉有损，二来沈红绫回来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他。 “小孩的事，大人别打听！” 狄万年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阿绫这孩子，性格虽然孤僻了一些，但心地还是很不错的。在武学一途嘛，根骨也算上佳，只是太年轻了些，修习时日尚短，达不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老狄登，你是不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林太平旁敲侧击地问道：“像小说里的大侠那样，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从小看多了武侠小说的林太平，对成为武林高手有着盲目的痴迷。 小时候，一根木棍在手，周围的草木都得断头折腰。 现在穿越到了异世界，忽然发现练功习武成为了现实，这让林太平的内心，一下子又火热了起来。 “武林高手么？”老狄登想起年轻时候的岁月，摇了摇头：“老啦，不中用啦！当年就比不过诸葛长风，何况而今？” “你跟诸葛神侯，不是师兄弟么？怎么还会比来比去？” 林太平更不解了。 狄万年想了想，道：“一山不容二虎。六扇门只有一个统领，当年，我跟他势必要有一个人离开的。” 林太平默然。 虽然不知道这对师兄弟相争的具体经过，但从狄万年的语气中，依然可见遗憾。 现在，一人贵为讨逆神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一人沦落山野，逐渐被世人所遗忘，游戏人间。 从此，相忘于江湖。 不过，看狄万年对沈红绫的关怀，这两位师兄弟之间，并非没有调和的可能。 锅中的水开了有一阵，五花肉渐渐浮现出一股淡淡的肉香。 林太平看煮得差不多了，将五花肉捞出放在案板。 从老狄登的十几把菜刀中随便拿了一把，向煮好的五花肉切了下去。 “哎，这把刀切肉不太不好用——” 老狄登的话音落下，这块五花肉，已经变成了整整齐齐的一堆肉片。 五花肉不肥不瘦，切得不宽不厚。 看起来晶莹剔透，软嫩q弹。 锅中倒入少许油，待油温升高到四五成热，倒入咸菜翻炒。 顿时，冒出一阵阵锅气。 这是咸菜里边的水分，随着煸干在不断蒸发。 很快，咸菜的香味被激发了出来。 林太平将咸菜盛出备用，又重新起过烧油，将五花肉煸炒了一遍。 这一步，是为了将五花肉里的油脂煸出，去腻增香。 到此为止，做“咸菜滚豆腐”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完成。 老狄登在旁边一边看，一边学，不亦乐乎。 往锅中加入甘冽冰凉的井水，放入切好的咸菜，依次加入各种调料。 不需要再多放盐，因为咸菜里边的盐分用来调味已经足够。 趁着水还没烧开，林太平指示着老狄登，两人将小炉子搬到了院子里的石桌石凳旁边，很快生起火来。 又将豆腐、碗筷这些，一便拿了过去。 等厨房里的锅烧开之后，放入干豆角。 又烧煮了一阵，林太平将锅中的食物置入石钵，端出来架在小火炉上。 用小刀切了七八块大块豆腐，放进滚烫沸腾的石钵中慢慢煮着。 明月朗朗，微风习习。 林太平和狄万年二人，悠闲地坐在小火炉两边的石凳之上。 阵阵浓香，从石钵中飘散出来，融入夜风，唤醒虫鸣。 一天的疲惫，在这种迷人的香气中，很快就涤荡得干干净净。 光是闻着香风，狄万年都觉得满口生津，咽了一口又一口。 他觉得自己就像关在笼子里的猛兽。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鲜肉，就是够不着吃。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让狄万年抓耳挠腮，扣心挠肺。 感觉屁股上长了虱子似的。 但狄万年还能坐得住。 徐徐飘来的香味，不停地抚慰着他，抹平着内心的种种不甘和冲动。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好啦，开吃吧！” 林太平的话音此刻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审判着一切。 狄万年如蒙大赦，直如出笼猛虎，恰似久旱甘霖，抄起筷子就夹起一块豆腐，迅速放入嘴里。 烫烫烫烫烫！ 呼呼呼…… 狄万年被烫得龇牙咧嘴，但又不舍得吐出来。 不是豆腐太烫，是我的死嘴不够耐热。 实在太香了！ 狄万年只觉得香气炸弹，在口中疯狂爆炸！ 当豆腐化成了碎块，香气也从碎块上二度炸开。 咸菜的酸楚齁苦，非但没有影响到豆腐的口感，反而更加激发了豆腐的淳厚浓郁。 再尝一口咸菜。 在豆腐、五花肉里的猪油和其它配菜的中和下，恰如其分，重现本真！ 原来，咸菜还可以这样吃，豆腐还可以这样吃！ 这是什么神仙吃法！ 绝了！ 林太平也饿了有一会，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还算不错。 虽然调味品没有现实世界丰富，但好在原材料都还可以。 手工“盐卤”点卤的老豆腐，紧致厚实。 院中井水，清洌甘甜。 而且，在石钵中，有小火煨着，非但不怕凉了，反而会越来越软烂，越来越入味。 完全足以弥补没有味精等物的缺憾。 要是能用高汤就更好了。 可惜，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 狄万年眯着眼，品味了一会，只觉人生之乐，莫过于此。 赶忙拿出自己珍藏的花露烧，先给林太平倒了一杯，随后给自己满上。 林太平连连拒绝。 上辈子，就是喝酒暴毙的。 现在看到酒，他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想了想，还是以井水代酒吧。 老狄登并非教条庸俗之人，看到林太平不会喝酒，也不再推让劝解。 喝酒，不在于喝什么，氛围最重要。 林太平愿意以水代酒陪自己消遣，狄万年就已足够深感欣慰。 当沈红绫手捧烤鸭，啃着一只鸭腿回到院中的时候，林太平跟狄万年吃了已经有好几分钟了。 第35章 这豆角可太棒了 “师叔，你的好侄女请你吃烤鸭。” 沈红绫把左手拎着的烤鸭，递到狄万年面前。 吃什么咸菜烧豆腐，一锅穷酸味，那有什么滋味？ 自己手中的，可是全阳谷县最好吃的一家“曹阿庆”烤鸭。 虽然比不上皇城的烤鸭地道，好歹也算是老字号，自有一番风味。 狄万年不为所动，呼哧呼哧地含着刚放进口中的一大块滚烫豆腐。 不时有白气从嘴里喷了出来。 连看都不看烤鸭一眼。 “师叔？” 沈红绫把烤鸭，努力在狄万年眼前晃了晃。 狄万年这才注意到烤鸭的存在，眼皮微微抬了抬，还是没多看一眼。 沈红绫这次把烤鸭直接放到了狄万年的鼻子下边。 烤鸭味入鼻，这股不和谐的味道，让狄万年瞬间便是眉头一皱。 放在平常吧，这个烤鸭，也还算得上好吃。 但那是没有吃咸菜滚豆腐之前。 见识过天宫一角之后，再看这些凡物，已经索然无味了。 这就好像正在云雾袅袅的仙山神岛，跟仙风道骨的仙人品茗高谈时，忽然闯进来一个抠着鼻屎的邋遢大汉。 太碍眼了。 太不和谐了。 狄万年侧过身子，连连摇手：“拿走，拿走。” 沈红绫被狄万年的反应搞得愣了一愣。 至于这么嫌弃嘛？ 我这可是香喷喷的烤鸭啊，怎么跟看见狗粑粑似的？ 明明这家烤鸭，一开始还是你推荐给我的。 呵，男人啊，越老越善变。 “老登，cheers！” 林太平假装没有看见沈红绫的窘态，端着水酒，向狄万年举杯。 狄万年将嘴里的五花肉咽了下去，端起酒杯，跟林太平一碰。 同时，模仿着林太平的语气：“柴死！”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个小地方的俚语，但狄万年也能猜到，大概是“干杯”之类的意思。 沈红绫看着一老一少又吃又喝，其乐融融，嘴角一撇。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自己的老师叔，迟早得被林太平这小子给带坏了。 沈红绫不忿地想着，狠狠地啃着自己手里的大鸭腿。 只觉得越嚼越柴。 柴死。 味同嚼蜡。 手中的大鸭腿都不香了。 咸菜滚豆腐，真有他俩表现得那么好吃吗？ 香风袭来，沈红绫咽了咽口水。 林太平有所察觉，抬头看向沈红绫。 月夜下，火光前，长身玉立，秀发随风飞舞，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林太平咽了咽口水。 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太醉心于厨艺，没见过女人啊？ 怎么感觉这暴躁老姐长得还挺好看的？ 察觉到林太平在看她，沈红绫急忙啃向鸭腿。 我可不想吃你的菜。 真的。 想是这么想，在香味的勾引之下，沈红绫还是忍不住往钵子里偷瞟。 一定是酸的！ 乆乆乆！ 然后她酸的眼泪都从嘴角流了下来。 狄万年跟林太平都察觉到了某人的酸味。 “坐下来吃吧！” 也不见狄万年怎么动作，一个石凳“倏”的平向飞出，稳稳落在沈红绫身后。 林太平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我不吃了吧？” 沈红绫偷瞧了林太平一眼，有点拉不下面子。 但语气明显已经动摇了。 谁知道林太平压根没看她。 坐还是不坐？ 坐了对不起自己的面子。 不坐对不起自己的味蕾。 沈红绫有点犹豫。 林太平适时指了指石凳。 沈红绫赶紧把烤鸭放到了石桌上，娇臀坐了下来。 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就吃一口，尝尝好不好吃就行。 三个人围着火炉，坐成一圈。 林太平递来碗筷，沈红绫接了过去。 “我就吃一口啊，尝尝是不是真有你们表现得那么好吃！” 沈红绫心虚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发现狄万年正对着自己呵呵地笑。 林太平不动声色，夹起一根豆角尝了尝，微微摇头道：“这豆角有点老了。” 狄万年见状，也从钵里捞了一根，放入嘴里咀嚼。 下一刻，眼睛陡然一亮，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火焰在跳动。 “谁说这豆角老啊？这豆角可太棒了！” 林太平不置可否，毕竟每个人的口味不同。 一千个林黛玉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加起来有两千个味蕾。 真有那么好吃吗？ 沈红绫看着黑黢黢的豆角，又看了看狄万年眉飞色舞的夸张模样。 尝尝吧！ 遂夹起一根豆角，吹了吹热气，缓缓放进嘴里。 然后，沈红绫瞬间只觉天旋地转。 好吃到晕厥啊！ 绝绝子！ 豆角都这么美味了，我得再尝尝豆腐什么味。 沈红绫将筷子伸向钵子，伸到半空，忽然顿住。 慢着。 刚才好像说只吃一口的。 该死啊该死。 这一次机会，为什么要浪费在豆角身上呢？ 明明那白白嫩嫩的豆腐，还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看起来更为诱人啊！ 沈红绫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后悔。 就在这时，一块豆腐，夹到了自己碗里。 沈红绫抬头看了看，林太平正在缩回拿筷子的手。 美目一顿。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别的男生给她夹菜。 “大姐，吃了我的豆腐，咱们就算扯平了，怎么样？” 林太平趁机旧事重提，想着赶紧把这茬揭过去。 毕竟大家以后这几天得同住一个屋檐下，免得沈红绫天天找自己的别扭。 “这个吃豆腐跟你吃豆腐，那能一样吗？” 沈红绫心有不甘地反驳。 “咳咳，你们在说什么？” 狄万年面带疑惑地发问了。 大家都在同一个锅里吃豆腐，怎么还能不一样呢？ 这两个小年轻人，感觉有点不对劲。 该不会是…… 还不等狄万年发问，已经有一块豆腐、一片五花肉，分别从两边被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吃你的吧，老狄登！” “不该打听的少打听，臭师叔！” 林太平和沈红绫几乎同时出声。 继而眼神碰撞，相互一愣。 “花瓶！” “流氓！” 两个人同时转开了头。 沈红绫狠狠咬着林太平夹给自己的那块豆腐，就像在狠狠咬着林太平的肉一样。 真好吃！ 好嫩，好香，好喜欢！ 尝尝五花肉。 尝尝咸菜。 都好香啊！ 不知道是食物香过了头，还是炉中的火焰太热，这位贪嘴的少女，此刻脸蛋红扑扑的，平添了无限娇憨。 第36章 但求同月同月同日死 月光下，炉中的火焰渐渐熄灭。 三个人慵懒地坐着石凳上，吹着清凉的夜风。 石桌上，一只孤零零的烤鸭在声嘶力竭地呐喊： 吃烤鸭多事一件美事啊，他奈奈的，吃我啊，为什么不吃！ 没有人听得见。 钵子的汤快被喝干了，林太平搅了搅钵子底，什么都没有捞着。 狄万年和沈红绫这一堆师叔侄，也太能吃了吧！ 要不是知根知底，林太平差点以为他俩是逃荒过来的。 沈红绫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只觉得撑得要命。 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一个没忍住，就被林太平这个流氓给搞大了肚子。 胡大力说的，果然一点都没有夸张。 林太平此人，是有点过人之处在身上的。 他做饭怎么能这么好吃啊？ 沈红绫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 从小到大，她吃过的山珍海味也有不少。 不论是在她们沈家还是在六扇门，饭菜一直都是很不错的。 但没有一样菜，能像今天的这道“咸菜滚豆腐”这么令人惊艳。 无与伦比。 沈红绫的美目在林太平身上上下打量。 这么好的条件，不去做厨子，真是有些太屈才了。 林太平被沈红绫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 你这娘们，不会还没吃饱，想吃我身上的肉吧？ 狄万年将最后一杯花露烧一饮而尽，已然带了七分酒意，面色红润如婴儿。 只见他打了一个饱嗝，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酒酣耳热之际，执箸而歌。 “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语调悠然，怡然自得，就是有点大不敬。 放现实世界的古代，就是九族快乐消消曲。 “师叔——” 沈红绫轻声提醒了一下。 当年，自己这位师叔因为口不择言，刚直不阿得罪了不少人。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改变。 “乖侄女，你师叔现在已是山野村夫，难道还有人能管到我头上么？” 狄万年十分爽朗的哈哈一笑，苍老的身影在夜色中竟显得有些高大，摇摇晃晃到了林太平跟前。 “林太平小友。” 竟然没有像之前一样喊小登。 林太平若有所思，站起身来，直视着狄万年，淡淡笑道：“狄老前辈。” 沈红绫不解地看着两人，不知道有何用意。 “哈哈哈，你这小登，真是太对我的脾气了！” 狄万年欣慰地拍了拍林太平的肩膀：“虽然你我相识不到一天，但真是一见如故！想不到我狄万年暮年之际，还能遇见你这样的人物！更何况——” 狄万年从怀中掏出一块双鱼玉佩，玩世不恭的眼睛中忽然充满了深情和怀念。 “更何况你替我寻回了双鱼玉佩，我真是无以报答！” “原来你就是那位——” 林太平此刻如梦方醒。 张文成屡次行窃，居然偷的就是狄万年。 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啊。 狄万年点了点头，笑道：“你我二人缘分一场，老朽我，有个不情之请。” 林太平心中一喜。 按照电视剧里的套路，主角帮了别人大忙之后，如果对方是女的，就会以身相许。 若对方是像狄万年这样的隐世高人，则会收主角为徒…… 傍上了这等高手，那以后在整个天下，不得横着走了？ 自己从小的武侠梦，也很快就能实现了。 好耶。 赶紧抱拳道：“狄老前辈但说无妨。” 沈红绫心里想的，也和林太平差不多。 谁知狄万年接下来话，直接让林太平和沈红绫大跌眼镜。 “还是你这小登爽快！我想和你义结金兰，八拜为交，不知你可愿意？” 义结金兰，八拜为交。 ？？？ 和我吗？ 林太平早就准备好，等狄万年话音一落就跪地拜师。 谁能想到，狄万年直接转了这么大的弯子！ 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沈红绫更是呆在原地，当场石化。 如果林太平跟师叔结拜成了兄弟，那这个下属的下属，岂不是瞬间比自己高了一辈？ 难道自己以后还得喊林太平师叔？ 乱套了，乱套了。 “怎么？” 狄万年看到林太平犹豫，不禁有些失落。 虽然自己不拘礼法，任性妄为，丝毫不在意什么年龄辈分，想要与林太平做个忘年之交。 但林太平说白了也只是个年轻人，很难不为世俗所缚，只怕不会轻易答应。 林太平，你可千万别答应啊！ 沈红绫在内心疯狂呐喊。 林太平这会已经反应了过来。 老狄登，这么玩是吧？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 必须得答应了啊！ 还有这好事？ 这不比当人家徒弟更舒坦吗？ 我不是被世俗礼法所震慑，我只是震惊你的想法怎么这么超前！ 还是我想得不够大胆啊。 林太平心底乐开了花，面上还是表现得有些勉为其难，略一犹豫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狄万年含笑点头。 果然没看错人，小登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给力。 有了这一层关系，以后不愁吃不到小登的咸菜滚豆腐了。 嘿嘿嘿。 “师叔，这合理吗？” 沈红绫有些无语。 你俩结拜？ 难道不觉得，这年纪差得有点大吗？ “乖侄女，我俩这是平辈论交，不存在礼教之防。” 狄万年一本正经地瞎说道：“以我二弟之厨艺，只怕当今天下再无敌手，可以称得上是厨界的天下第一人。你说然否？” 沈红绫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自己知道的人里边，有谁的厨艺比林太平更好。 只能无奈点头。 狄万年继续道：“我虽然练武数十年，可也不敢自封天下第一。今日能与天下第一人论交，我自觉高攀都来不及，何来差辈之说？只因年齿痴长几岁，勉强当做大哥罢了。” 你就胡说八道吧！ 沈红绫白了师叔一眼。 你俩人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 明月当空，清风徐徐。 庭院之中，燃起一座香炉，前边供放着三只洗剥好的老母鸡。 林太平和狄万年双双齐跪于地，右手并指向天，皆是一脸真诚。 “黄天在上，后土在下。” “我林太平——” “我狄万年——” “今日起结拜为异性兄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如果仔细去听，就会发现林太平念的是“但求同月同月同日死”。 林太平心想，谁让你年纪比我大这么多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死在我前头，要真是同年，那可就太冤了。 念罢，俩人一头磕在地上。 第37章 沈红绫指点玉云功 礼成。 林太平与狄万年这对“太平万年”组合，正式挂牌成立。 “大哥！” “二弟！” 一老一少，两人惺惺相惜。 是真惺惺，也带着一丝假惺惺。 沈红绫冷笑道：“一个老不正经，一个小不正经，你俩真是拿肉麻当有趣！” “阿绫。” 狄万年没有忘记教林太平学武功的事。 “以后，我二弟和咱们都是一门中人，你要慢慢放下对他心中的成见才是。” 沈红绫瞪了林太平一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现在她还真不好意思再找林太平的麻烦。 但也不能就这么跟林太平和好吧？ 狄万年背着手，继续说道：“我已经将玉云功的修炼之法交给了二弟。这几天，就由你来指点他入门吧！” 沈红绫无奈地叹了口气。 “完了。彻底被这个流氓给赖上了……” 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唉，真是祸从口出啊！ 林太平摸了摸鼻子。 第一，我不是流氓。 第二，又不是我想赖上你。 要不是老狄登懒得教自己内功入门，他才不想跟这个暴躁老姐打交道。 “阿绫。” 林太平学着狄万年的叫法，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我跟大哥，现在可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对长辈这么没有礼貌呢？” “你！” 沈红绫为之气结，反驳道：“我还是你上司的上司呢！你这样对你的上司，是不是也很没有礼貌？” “呃……这样吧，以后咱两个各论各的。” 林太平想了想，眼珠一转。 “怎么个论法？”沈红绫好奇地问。 “以后我管你叫沈大人，你管我叫林叔叔——” 林太平话音还未落下，一只粉拳已然呈风雷之势隔空袭来，夹杂着沈红绫的娇叱。 “滚！” 这只拳头当然没有打到林太平身上。 狄万年朝着林太平背上轻轻一提，便已带着林太平脱出了拳风的笼罩。 “乖侄女，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嘛！”狄万年赔笑。 “哼！臭师叔，胳膊肘往外拐！你也不是好人！” 沈红绫冲着狄万年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又朝林太平晃了晃拳头。 “流氓，再敢占本大人便宜，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罢，一溜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林太平擦了擦额头流下来的汗，好险。 差点鼻子不保。 叫什么玉面寒霜，不如改成暴躁老姐算了。 这内功，还能跟她学吗？ 狄万年呵呵地笑，目光如炬。 怕什么，就算他不出手，沈红绫这一拳也未必真打下去。 厨房。 林太平蹲在灶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里边添着木柴。 锅里正在炖着的，就是他明天出摊需要用到的老母鸡汤。 防止卖得太快不够用，林太平这次特意买了整整五只老母鸡，炖了一大锅汤。 为了提鲜，同时让鸡汤更加香醇，林太平还专门从菜市场带了两根牛棒骨来。 小火慢炖，有香味从锅里缓缓逸出。 好在刚开始炖，香气还在常人的忍受范围之内。 就在这时，灶火忽然晃动了一下。 夜色此刻是如此寂静。 “流氓。” 幽幽的声音在背后陡然响起，林太平当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把手中的木柴向身后打了过去。 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是沈红绫。 看到林太平吃瘪，自己终于扳回一城，沈红绫开心一笑。 “沈大人，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跑来视察工作啊？是不是看我还在辛勤工作，心有不忍，给我发加班费来了？” 林太平放下心来，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懒洋洋地说道。 沈红绫心情不错，淡淡道：“我来教你内功入门。” “教我练功？” 林太平有点惊讶，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暴躁老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别用你那怀疑的目光，来侮辱我高尚的人格。” 沈红绫显然看出了林太平心中所想：“答应了师叔的事，我不会反悔。虽然你不是好人，又不停地气我……” 林太平顿了顿，忽然笑了：“看不出来，你人还挺好的。” 然后，沈红绫整个人都不好了。 “膻中穴，膻中穴啊！你指的那是鸠尾穴啊！” “不是这里吗？我感觉到你形容的热气了啊。” “那是因为你离灶火太近了……” “……” “天枢穴，在神阙穴的两边啊！” “哪一边？” “两边！” “我知道两边，是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一个，右边也有一个！” “哦哦。那不就是两个穴道吗？为什么叫一个名字？” “……” “会阴穴，在哪？肚脐眼吗？” “……偏下点。” “这里？” “不是。” “那是哪里？你怎么不说话了？” “……” “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太晚没睡觉，有点不舒服？” 林太平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一边着急忙慌地翻着狄万年赠给自己的玉云功图册，一边不停向沈红绫问东问西。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人体数百穴位，他连名字都记不住，更遑论在身上哪个地方。 把内功入门比作门槛的话，林太平就像是一只蚂蚁。 人类一脚就能跨过去的门槛，在蚂蚁面前，也是好似珠穆朗玛峰的存在啊！ 这学武也太难了。 完了，要在暴躁老姐沈红绫面前丢人了。 这传功也太难了。 沈红绫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林太平这是一个穴道都不认识啊！ 你到底是不是我们大秦帝国的人？ 长这么大，难道没有针过灸、看过大夫吗？ 不求你把人体周身穴道全都熟记，至少常用的那几处大穴你应该知道吧！ 还好意思觍着脸问我，会阴穴在哪…… 会阴大穴，我一个女孩子，能随便给你指吗？ 其它穴道，沈红绫也不方便指给林太平。 好多重要穴位都在胸腹，自己指着自己身上的这些穴道给林太平教学，实在不太雅观。 直接用手指林太平身上的穴位，势必会有肢体接触，那也不行。 孤男寡女，这实在是太暧昧了。 不指吧，光靠嘴说，也不现实。 人身穴位就那么一点，稍有差错，就会偏到别的穴位上。 以林太平为零的基础，还是算了。 一番折腾之后。 沈红绫香汗淋漓。 林太平汗如雨下。 “不教了。” “不学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宣布了放弃。 第38章 原来你也…… 沈红绫回去睡觉了。 林太平还守在灶台旁边。 等再过小半个时辰，鸡汤就炖得差不多了。 到时候，加点木炭慢慢煨着，自己就可以回去休息。 还是现代的燃气灶方便呀，至少不用一直在旁边守着。 想到在完全把周身穴道熟悉之前，一时半会，内功是没法入门了，林太平不禁有些气馁。 夜已深。 庭院深深，月光也隐藏在云雾之中，进入了梦乡。 万籁都寂，只有树上的虫鸣，稀疏欲断。 躺上床的林太平，拿着那本《玉云功要》，打算再研究研究穴道在人身上的分布。 结果很快就睡着了。 书本是最好的催眠剂。 沈红绫出神地睁着惺忪的双眼，看着红烛焰影慢慢燃烧。 明明身体有些累，可精神却很振奋，怎么也睡不着。 原因就来自于从窗户里、从门缝中，甚至从墙缝里，无孔不入穿透而来的鸡汤香气。 闻一闻，提神醒脑。 被香味一勾引，沈红绫感觉到自己又饿了。 明明晚上吃了搁平常三顿才能吃下的晚饭啊！ 这才过了几个时辰…… 林太平做的东西，为什么都这么香…… 沈红绫脑海中，浮过林太平的样子。 流氓，我好饿。 好想去厨房…… 睡吧，睡吧。 不能胡思乱想。 翻过来。 覆过去。 用枕头蒙住头。 用腿夹紧被子。 还是睡不着。 沈红绫又翻了个面，重新愣愣地看着红红的蜡烛发呆。 睡不着的，不止沈红绫一个。 还有林太平刚结拜过的大哥——狄万年。 他原本睡得很沉了，结果随着鸡汤炖煮的时间越来越长，香味越来越浓，一下子就被香醒了。 狄万年在黑暗中吸了吸鼻子。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不对。比昨天白天喝的鸡汤要更香一些。 狄万年的酒意瞬间完全醒了。 “小登啊，好二弟，偷喝一点应该没事吧，嘿嘿嘿……” 狄万年“嘿嘿”一笑，人影已经从窗户翻了出去。 一阵风飘进厨房，黑暗中，忽然感觉到对面好像有人。 难道林太平还没睡？ 尴尬，这下要被抓现行了。 “二弟，我不是有意——” “流氓，我实在有点饿——” 就在狄万年说话的一刻，对面几乎同时响起一道清越的女声。 然后，两人的声音很快同时顿住了。 狄万年手上一阵劲风打出，不远处的蜡烛迅速亮了起来。 两个人的面庞很快被照亮。 四目相对。 “师叔——” “阿绫——” “原来你也……” “我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喝，专门来抓替二弟把风的！” “信你个鬼，师叔。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偷喝一点，应该没事吧？” “这么一锅，咱俩一人半碗，肯定不会影响他明天摆摊，就是这样不告而取，会不会不太好？” “放心吧，我二弟会这么小气？不要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很快，一人手中端了半碗鸡汤。 “柴死！” 两只瓷碗在空中一碰。 林太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灰蒙蒙亮了。 起床伸了个懒腰，出门来到院子里。 老狄登还在呼呼大睡，鼾声可闻。 沈红绫房门开着，人却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洗漱一番后，林太平来到了厨房。 一夜之后，这锅鸡汤达到了林太平预期的巅峰状态。 接下来，是该准备手擀面了。 和面，揉面，擀面，切面。 林太平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为了节省时间，林太平在把五张面饼分别稍稍压擀成薄点的面皮之后，直接一次性将五张面皮叠加起来，进行手擀。 这样，用擀一张多面皮的时间，就能擀好五张面皮。 面皮叠擀，这是只有顶尖面点大厨才能玩转的绝技。 不过，最优秀的厨师，一次也叠加不了这么多。 只有林太平，才能做到五皮叠擀。 在切面的过程中，林太平也很细心地切了宽面、韭叶、细面三种类型，以供顾客选择。 每一种类型的面，用肉眼看，宽厚几乎都是一样，分毫不差。 然而林太平切起面来，却是落刀如飞，只见人影不见刀。 这也能看出林太平恐怖的刀功。 一擀，一切。 在已臻化境的厨艺加持下，手擀面也很快完成。 随后，从汤中捞出所有鸡肉，手撕成条，装盘备用。 再把锅里的鸡汤全都要到瓦罐里。 林太平特意留了半只鸡没有动，锅里也预留了两碗鸡汤。 就当是给狄万年和沈红绫的早饭了。 起床没有多久，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完成。 只等李二牛和张金宝两个苦力上门了！ “当，当当……” 很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 他们两个来了！ 百无聊赖的林太平从院中石凳上站了起来，走过去打开大门。 一张憨笑脸，跟一张苦瓜脸。 苦瓜脸是李二牛的。 “对不起，老大，昨天俺明明记得好好的，结果还是忘了跟你讲，胡捕头让你去见沈大人的事了……” 李二牛挠着脑袋，一副做错事的表情。 张金宝也赶忙给自己的好兄弟说好话：“大哥，胡捕头昨天晚上已经批评过他了。” 林太平笑了笑：“没事儿，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林太平并不怪李二牛。 如果李二牛及时告诉了他，那么他就不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菜市场。 鱼贩的五贯钱，很可能会被苦力强赖走。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有勘魔之眼，能够带着答案看问题。 林太平把李二牛和张金宝二人迎进院子里。 看到院子的布局，两人就连连惊叹不已。 主打一个羡慕嫉妒恨。 “哇，老大，胡捕头给你的住处这么好？” “是啊是啊，不像我跟二牛，只能挤在一间房里……” “你还说呢，你那鼾打的，比打雷都响！” “你抱着自己的衣服睡觉罢了，还说梦话，喊什么‘小甜甜’！” “……” 林太平摸了摸鼻子。 没想到胡捕头给大家安排的住处，要比自己差上那么多。 李二牛二人知道今天的食材加量，来的时候并没有挑货担，而是推着推车，碗筷都放在推车上。 很快，所有的食材都被装上了推车。 由于老狄登还在睡觉，林太平并没有叫醒他。 一切准备停当，三人出门，正好迎头碰见沈红绫回来。 林太平心里一紧，坏了。 要是让李二牛跟张金宝知道自己和六扇门神捕沈红绫住在一起，问东问西那还得了？ 只能祈祷二人没有见过沈红绫，不认识她罢了。 第39章 刚才那个女的我好像见过 林太平特意没有去看沈红绫。 见到林太平竟然在同事面前，装作不认识自己，沈红绫心中莫名有点来气。 认识我，是什么很丢人的事吗？ “流氓。” 沈红绫站定，向林太平娇叱一声。 林太平无奈地看向沈红绫，这一看愣住了。 只见沈红绫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比大熊猫还要大熊猫。 “你这是……昨晚没睡好？” 林太平有些疑惑。 沈红绫眉毛一挑，“哼”了一声：“还不都是因为你？” 李二牛和张金宝二人对视了一眼，互相挤眉弄眼。 哦呦？ 这两人的关系不简单呐。 林太平察觉到李二牛和张金宝要误会了，急忙辩驳：“哎，哎，哎，大姐你可别瞎说，凭空诬赖我的清白啊！你昨晚没睡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就教了会武功嘛，也没有太晚，不至于熬出黑眼圈来吧？ 难道，她因为自己这个学生太笨，给气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不至于吧？ 沈红绫凤目一睁。 清白？ 什么清白？ 继而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我整夜没睡好，是因为林太平炖的鸡汤香味啊！ 小流氓，又趁机在言语上占我便宜。 沈红绫的目光，宛如鹰隼一般射向林太平。 林太平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陡然袭来。 心思电转，急忙开口道：“厨房锅里给你和我大哥留了鸡汤，还有一只鸡。” 沈红绫眼角的寒意陡然消散了。 嘴角还微微撇了撇，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 臭小子。 算你有良心。 我承认我刚才讲话是有点大声了。 “就你那鸡汤，那么咸，谁想喝似的。” 沈红绫心里乐开了花，说话依然是嘴强王者，丝毫不让。 “你什么时候喝过我的鸡汤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太平敏锐地察觉到了沈红绫话里的意味。 该不会是趁半夜我睡着的时候…… “谁喝你鸡汤了——” 沈红绫心知说漏了嘴，勉强道：“夜里香味那么浓郁，我闻到的不行嘛？” 说完，心虚的她很快就走进院子，关上了大门。 门外，林太平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红绫的身影一闪而没。 香味能闻到，这咸味还能闻出来的？ 偷喝就偷喝吧，我又不会怪你。 等你吃我的吃多了，自然就不好意思再找我麻烦了。 之前的误会，也就能翻篇了。 李二牛和张金宝此刻很是羡慕。 能跟林太平天天住在一起，那是多大的一件美事啊！ 鸡汤管饱，鸡肉都留一整只。 说不起还能吃到别的美味。 刚才那个女生，真是太幸运、太幸福了。 等一会到了目的地，趁着顾客还没上门的时候，我俩得先滥用一下职权，给自己下碗鸡汤面吃。 三人上路，向着万年巷进发。 张金宝推着车，李二牛在一旁扶着，打打辅助。 林太平背着手，悠闲地哼着故乡的小曲。 “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跪的模样 ……” 由于林太平唱歌用的是汉语，所以李二牛跟张金宝根本听不清楚林太平在唱啥。 就觉得虽然叽里咕噜的，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走了一段路，李二牛忽然一拍脑门：“老大，刚才那个女的我好像见过。” 林太平的歌声戛然而止。 “是谁？” 张金宝立刻八卦地问道。 李二牛眼中露过不可思议，压低了声音：“好像就是六扇门四大神捕之一的沈红绫沈大人！” “你认识她？”林太平喉结滚动了一下。 李二牛点了点头，脸上浮起尊敬之色：“沈大人跟胡捕头谈事情的时候，我有幸远远地见过一眼。” “你一定是看花眼了。” 林太平不动声色，想要慢慢引导李二牛。 李二牛记性不大好，说不定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不可能。”李二牛十分坚定地说道，“我虽然偶尔记性不太好，但一旦想起来了，印象就特别清晰。” 林太平：“……” 这下无可辩驳了。 只能选择默认。 果然，一旦坐实，张金宝和李二牛马上就开始八卦起来。 张金宝憨憨的脑袋转了过来：“老大，你真跟玉面寒霜沈大人住在一起了？” 那可是皇城来的大官啊，又是名义上的神捕，竟然会跟乡镇小捕快住在一个院子？ 不敢想啊，不敢想。 还不等林太平回答，李二牛又问道：“沈大人……为什么会叫你‘流氓’啊？” 从堂堂女神捕嘴中喊出这两个字，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因为她没有素质，不讲礼貌。” 林太平咬咬牙。 张金宝推车也不觉得重，慢慢悠悠地说道：“不对啊，听沈大人的语气，我怎么感觉更像是年轻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这话可不兴瞎说啊！” 林太平赶忙打断了张金宝的话，怎么越扯越不对头了。 不过…… 你还真别说。 被张金宝这么一提醒，林太平也感觉到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了。 难道自己跟这个暴躁老姐互有好感……林太平一个激灵。 算了算了。 肯定是错觉。 一定是因为自己太自恋了。 自己跟沈红绫相识才一天。 什么一见钟情，都是电视剧里骗人的，更何况自己也不是霸道总裁。 “老大，能说说跟传说中的沈大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是什么感觉吗？” “是啊是啊，玉面寒霜这种传奇人物，一定很有风范吧？” 林太平想起自己上一世见的那些大人物，淡淡道：“对这些传说中的大人物，不要带有滤镜。一旦祛魅成功，你就会发现他们说白了也只是个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平凡人的一面。” 能跟沈红绫住在一起，是什么值得荣幸的事吗？ 要不是一些瓜葛，他倒想搬出去呢。 李二牛跟张金宝二人听得似懂非懂，总之很牛逼就对了，对林太平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为了确保不要造成太大的影响，林太平跟两人特别叮嘱了一番，不要把他跟沈红绫同住一事对外说出去。 二人很爽快地答应了。 就在三人还在路上时，怡红院前边的万年巷，已经有十几个人排起了队。 第40章 铁手李铁山 十几个人，站立在清晨的寒风中，等待着林太平小吃摊开张。 所有人的内心都在呼喊：摊主，你快来吧！ 虽然昨天在这个小吃摊前，出现了好几次状况，甚至出现了黑恶势力来闹事，但丝毫不影响大家排队的热情。 一群饿势力，正在热烈地交流。 “摊主，别睡了，该出摊了！” “在你这个年纪，怎么睡着觉的？赶快起床上班啦！” “再不来我就要快饿死了。” 小莲和小碧两人哈欠连天地排在队尾，眼神迷离又憔悴，一看就是没睡好。 右脸颊上还同时多了一个巴掌印。 她俩被那化名为‘周大爷’的楚应雄折腾了一天一夜，天快亮才勉强睡去。 结果睡了还不到两分钟，就又被楚应雄拎了起来，逼着出去给他买心心念念的鸡汤面吃。 这个点，小吃摊应该还没有开张吧？ 别说人了，估计外边连个鬼影都没有。 实在困得不行的二女花言巧语，百般推脱。 然后，就被楚应雄一人赏了一个巴掌印。 这下，小碧和小莲彻底不敢反抗了，只能乖乖地跑出来排队。 没想到，已经有十几个人排上队了。 就是摊主不见人影。 不远处的一个拐角，何彪和一位面露精光的矮汉子，正偷偷打量着万年巷的动静。 汉子虽然身形矮短，看起来却极为结实。 一双鹰隼般的目光锐利而明亮，炯炯有神。 太阳穴高高隆起，手背青筋显露，显然是一位练家子。 何彪打了打哈欠，略带埋怨地说道：“铁手大侠，难道咱们非得这么一早就来么？” 他昨晚被新来的甜甜缠得太紧，一晚上基本都没怎么睡觉。 没想到天还没亮，就被这位花重金请来的铁手给喊起来了。 说是要出去办事。 直接导致何彪现在是腰酸腿软，眼皮打架。 “天宁县正在大力追捕我，这阵子风声很紧，你不会不知道吧？” 铁手目光冷峻，白了何彪一眼：“风声没过去，我还不想露头。白天人多眼杂，容易暴露。” 何彪看着铁手狠厉的目光，竟有一点不敢直视，连连点头道：“一切听铁大侠吩咐。” 铁手原名李铁山，气量狭小，手段狠辣，办事果决，也是这几个县乡道上有名的人物。 凭着一手横练的硬气功功夫，这几年犯下了好几件案子。 八天前，铁手在临近阳谷县的天宁县，与当地富豪宋财主偶然发生了口角。 第二天，怀恨在心的铁手，直接绑架了宋财主的女儿，先奸后杀后，抛尸在宋财主家附近的一处民房里。 普通人遇害，或许掀不起多大的波澜。 可宋财主，显然也不是什么能轻易招惹的角色。 当天，天宁县衙门便发下海捕文书，画影图形，到处搜寻捉拿铁手归案。 同时，天宁县也暗地知会了临近县衙，若发现铁手的可疑行迹，协助缉捕。 像铁手的画影图形，在娄知县的桌案上，就有一份。 天宁县是待不下去了，无奈之下，铁手只能一路潜逃到了邻近的阳谷县。 不是本县发生的大案，阳谷县衙自然不会有多么重视，不会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到处搜查捉拿。 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苟住，坚决不露面。 等待这阵子风声过去了，自己又是一条好汉。 铁手的算盘打得很美。 直到昨天，突然有了变化。 本地帮派猛虎堂派人找了上来，让他帮忙出手，对付一个力气奇大的摊贩。 铁手本来是不打算露头的，无奈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整整五十两银子！ 这么多钱，够他花天酒地好一阵子了。 东躲西藏这么多天，早就囊中羞涩的铁手，想起逃亡那几天吃糠咽菜的日子，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活。 但令铁手比较忌惮的是，听说面摊顾客还挺多的，他又不敢在白天露面。 左思右想，铁手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就是趁着天蒙蒙亮，顾客都还没有上门的功夫，直接把那个摊贩做掉。 结果来到万年巷一看，他不禁有些傻眼了。 怎么，摆摊的这个点没来，顾客反倒来了十几个了？ 到底是挣钱的大爷还是花钱的大爷啊？ 阳谷县的百姓都这么颠的吗？ 好在天色还没有大亮，路上行人不是很多。 赶在摊贩还没有到万年巷之前，于路上截杀后迅速撤走，谁也不知道是他干的。 打定主意后，二人便躲在这里，同时派出小弟到两边道路远处路口，不停地观察着动静，等待林太平的出现。 为防保险，铁手直接从何彪身上撕下来一块布料，蒙在了脸上。 何彪看着昨天刚买的上好料子衣裳，一下子变成了皮肤碎片，痛心疾首，又敢怒不敢言。 跟这种亡命之徒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倒像个良民了。 那个摊贩，有铁手这样的人物出手，这回你是死定了。 不一会儿，便有个古惑仔哼哧哼哧地跑了过来，喘着粗气指向一边：“老大，那个摊贩出现在那条路上了，正在往这边走！” 何彪看向铁手李铁山。 铁手眼中闪过狠辣嗜血的光芒，冷冷道：“我们走！” 路上，何彪对着铁手连连恭维，马屁不断，甚至狂言铁手的硬气功若是天下第二，没有人敢称天下第一。 铁手虽然知道何彪过于夸大，但仍然沉浸在这一通彩虹屁当中，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显得极为受用。 他恨不得马上来到那个摊贩面前，先是羞辱一番，再一拳打爆脑瓜，好好在何彪面前展示展示自己的雄风。 林太平自然不知道危险就要到来。 此刻，头戴红巾的他，正双手插兜，悠闲地打量着路上见到的幢幢建筑和街边树木。 这边常见的树木，还是以杨柳为主，有的只有碗口大小，有几株上了年纪的柳树，却是极为高大，需要几人合抱才行。 眼看着再转过两个路口，就要到万年巷了。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前方路口拐了出来，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第41章 原来是小瘪三 小推车停了下来。 林太平眉头一皱，静静打量着面前的两道人影。 一人身型极为高大，虎背熊腰，体型比张金宝还要大上一分。 一人矮短身材，比土行孙高不了几分，生得面貌丑陋。 滑稽的是，这个彪形大汉，此刻正在不停地给土行孙赔笑，拍着马屁。 看来，这位土行孙，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林太平把目光重新落到了土行孙身上。 细看之下，只见此人虽然五短身材，却极为结实粗壮，双眼精光暴露，好像身体里面蕴藏着猛烈的爆发力。 更令人心惊的是，此人的太阳穴高高隆起，像极了武侠小说里描述的气功高手。 来者不善啊…… 林太平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一看又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而且很有可能，跟昨天的刘洪、贺老四等人是一伙的。 这是捅了贼人窝了啊…… 可是直到现在，林太平都搞不清楚，到底在什么地方惹到了他们。 自己这边，虽然有老狄登这等隐世高手，但这回没有跟着来。 不能大意。 林太平毫不犹豫地从无限功德系统兑换了一粒地摊龙虎大力丸，头一昂吞了下去。 瞬间，肌肉隆起，血脉贲张。 只感觉一股热力席卷向四肢百骸，无穷无尽的力量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渗出。 不过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回浑身上下没有那么涨的难受。 “大哥——” 李二牛和张金宝齐齐看向林太平，毫无疑问林太平就是这个便衣小分队的主心骨。 他二人也注意到了不对劲。 “没事，跟着我走。” 林太平示意二人不要紧张，三个人继续往前走。 很快，距离对面的两个人已然不足两米。 林太平第一时间开启了勘魔之眼，向对面二人头顶望去。 只见那个彪形大汉，头顶善恶印记跳动着纯黑色的火焰，显然是一个坏蛋分子。 那个土行孙头顶的黑色火焰比彪形大汉的还要壮大几分，浓郁至极，更是一个十足的恶人。 只不过此人蒙着面，看不清真实面目。 “站住！” 就在此时，彪形大汉何彪冷哼一声，抬手阻住了林太平三人前进的脚步。 铁手背着双手，双眼微闭，似在闭目养神，一派高手风范。 林太平停了下来，也不开口，等待对面先说话。 何彪有铁手在一旁壮胆，胆气足了几分，直直走到林太平面前，阴笑道：“臭小子，这回你完蛋了。” “在我完蛋之前，能让我知道死在谁的手里吗？” 林太平淡淡地问道。 “好让你死得明白点，这就是惹到我们猛虎堂的下场！” 何彪冷冷笑着，有了必胜的把握之后，他并不急于杀掉林太平。 猫捉老鼠，看着对面的人惊慌失措又无能为力，这一向是何彪最爱玩的游戏。 林太平眼帘缩了缩。 又是猛虎堂！ 能够几次三番来找麻烦，势力肯定不会小。 看来，这猛虎堂应该就是阳谷县的地下黑恶势力之一。 “猛虎堂？我一个小摊贩，哪里得罪到你们了吗？为何要屡屡来找我的麻烦？” 林太平趁机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万年巷这条街我罩的！不经过我们同意就在这里摆地摊，显然是不把我们猛虎堂放在眼里！” 何彪想到了贺老四等人的惨状，眼中浮现出无限怨毒：“更何况贺老四他们被你打得不成人样，又给送到了衙门，你彻底触犯到了我们猛虎堂的逆鳞，所以，你必须死！” 林太平总算知道这帮人三番五次来找自己麻烦的原因了。 原来是自己摆摊前没有去拜堂口交保护费。 想想又有点想笑。 我一个干捕快的，给你们黑社会交保护费？ 倒反天罡？ 你看看你们两个这德行，一个衣衫缺了一大块，一个好歹还知道蒙着脸，就是没看错的话，蒙脸布还是从对方身上撕的吧？ 穷成这样，还好意思出来混？ 见到自己一通狠话说完，对面波澜不惊，甚至有点想笑，何彪这下真的怒了。 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他也不敢真的直接冲上去攻击林太平。 贺老四、黄毛、三角眼等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何彪赶紧转向了一旁的铁手：“铁大侠，还得请您出手，废了这个小子！剩下的三十两银子回去之后我马上奉上！” 铁手缓缓睁开了眼睛，两道精光射向林太平。 “知道我是谁吗？” 铁手把自己的一双手从背后拿到了前面。 林太平看着这双手，遒劲有力，青筋暴露，宛如一条条小蛇在上盘旋蜿蜒。 不过，你就露出一双手，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林太平疑惑道：“听说出来混要有背景，有势力才行。你是混哪里的？” 铁手双手一震：“我就是铁手。” “原来是小瘪三。” 林太平笑了。 压根没听说过。 “好，很好。” 铁手怒极反笑，敢如此轻视他李铁山的人，在这几个县里，眼前这个小摊贩是头一个。 他已经决定了，在杀掉林太平之前，要将他好好折磨一番，让他生不如死。 “小心，这小子天生神力，力气很大！” 何彪适时地上来提醒。 铁手丝毫不以为意。 力气大的人，他见得多了，但从来没有人能力气大到扛得住他的硬气功。 这就是练武之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还是不要轻敌。” 看到铁手过于托大，何彪心底还是有一丝不放心，再度出言提醒。 “聒噪！” 铁手不耐烦地怒喝一声，提气运力，朝着一旁粗壮的柳树狠狠击出一拳。 瞬间，需要两人合抱的柳树晃动不已，无数柳叶萧萧飘下，一群麻雀被惊扰而起，到处乱飞。 看到铁手一拳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何彪当场震惊得目瞪口呆。 就连李二牛和张金宝两人，也是被铁手的这一击吓得不轻。 这等威力，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够扛得住的。 即便以他张金宝厚实的身板，挨上一下也得立刻倒飞吐血。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大哥，能顶得住铁手的全力一击吗？ 看到自己这一拳的威力，成功震惊到了所有人，铁手满意地看向林太平，眼中闪动着嗜血残忍的光芒。 “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你挡得住吗？” 第42章 林太平倒拔垂杨柳 这一拳，给林太平心里打得也没有底了。 因为，对武学没有概念的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为防保险，赶紧又从系统里兑换了三粒地摊龙虎大力丸，不动声色地放进了嘴里。 这下子，好似触发了连锁反应。 只听浑身上下传来一连串细小轻微的炸响，显然内部发生着更为剧烈的变化。 很快，全身的肌肉就变得更加结实，好似坚石一般，甚至有点硬得发烫。 这一刻，林太平觉得全身所有的肌肉都被调动了起来，自己能清晰地感知并调动每一丝肌肉的力量。 林太平甚至感觉到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这股力量，全身不由自主地开始颤动，双腿更是发起抖来。 好憋，好涨，好想发泄！ 林太平的发抖，给场中所有人都造成了强烈的觉错，以为是被吓成了这个样子。 “咱们跑吧，老大！” 危急关头，李二牛脑子活络了起来，提醒林太平跑路。 林太平不为所动，还在发抖，好像已经被吓傻了。 跑？ 跑得掉吗？ 铁手面上闪过一丝狞笑。 不得不说，对面这个摊贩的心理素质也算不错了。 他杀过的很多人，看到自己出手后，只会无力又绝望地瘫软在地！ 铁手一步一步上前，每走一步，浑身的气势就更凌厉一分。 周身罡风带起地面的柳叶，凌空乱飞。 李二牛和张金宝脸上担忧更加凝重。 悄悄退后躲在远处的何彪，面庞露出怨毒的残忍笑意。 突然，气势蓄到极点的铁手，陡然出手，使出一招黑虎掏心，直击林太平左胸。 林太平下意识地出拳阻挡。 谁知道铁手拳到中途忽然变招，直击林太平右胸。 这时候，就显示出了练武之人与普通人拳脚功夫上的差距来。 面对铁手虚招变实招，一点武学功底都没有、甚至架都没有打过几次的林太平，显然所料未及。 等他再想格挡时，已然慢了几分。 “呯”的一声响。 这携带着铁手横练硬气功的刚猛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林太平胸口。 然后铁手就倒飞出去。 林太平地摊龙虎大力丸吃多了，正觉得全身上下堵得慌呢。 铁手这一拳，打在结实的胸大肌上，恰如按摩老师傅，好似技师拔火罐，登时就给林太平打通畅了不少。 铁手气息一滞，快要摔落在地的时刻，猛然提了一口气，一个鹞子翻身，勉强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此刻的他，内息不畅，面色涨红，连话都说不出来，哪还有一分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 铁手缓缓抬头看向林太平，眼中是浓浓的震惊和不敢相信之色。 刚才他一拳击出，本以为能将对方右胸肋骨尽数打断，重伤不起。 谁能料想，这一拳打到对面身上，就好像锤到了坚硬的石板上？ 拳头差点骨折了不说，自己的横练气功没有发泄出去，反而从对面身上反震回来，更是直接让自己的内息一阵停窒。 铁手感觉到无限憋屈，这一拳没有伤到对面，还返还到了自己身上！ 这跟自己打了自己一拳，有什么区别？ 还好为了留对方一条命慢慢折磨，留了三分力道，否则光这一下反震，就得给自己震成重伤！ 看样子，对面练的也是类似于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横练功夫。 否则，普通人的身体，绝对不会有这么坚硬。 妈的！今天是碰上硬茬了。 内息错乱，铁手只能赶紧停在原地调息。 何彪看到铁手竟然反倒被林太平震飞了出去，先是一愣。 继而看到铁手稳稳落地，双目紧闭一言不发，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个铁手，显然是一击得手之后，又装起大侠来了啊！ 装就装吧。 自己作为雇主，多少还是得恭维几句，满足下铁手的虚荣心。 想到这里，何彪急忙高喊道：“铁大侠不愧是一身横练硬气功，真是武功盖世，一击就把此人打成了重伤，简直无人能敌啊！” 继而又看向林太平：“你已经中了我们铁大侠的绝招，身受重伤，活不久啦！还不赶快跪下磕头求饶，我们铁大侠可以让你选择一种体面的死法！” 听到何彪还在口出狂言，铁手废了他的心都有。 看不到自己现在动弹不得吗？ 你不拖延时间让我调息，反倒激怒这个大魔王干什么？ 嫌咱俩命太长了吗？ 李二牛跟张金宝倒是被何彪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急忙来到林太平身边。 “老大，你没事吗？” 林太平喘了口热气道：“涨得难受，打我！” 啥？ 打你？ 李二牛二人很是不解，丈二头脑摸不着和尚。 刚才那人也没打老大脑子啊，怎么感觉有点神志不清了？ 林太平没法过多解释。 就这么一会，刚才那一拳带来的通畅很快消散。 随着药力的发散，浑身反而比之前更涨、更憋、更想发泄。 大敌在前，不能松懈。 他也知道自己的拳脚功夫远远比不过对面，所以最好还是得找个趁手的家伙，拉开距离作战。 想抓个人抡吧。 何彪站的比较远，好像从一开始就防着自己这一手似的。 看了看李二牛跟张金宝。 算了，自己人。 抡推车？ 也不行，上边可是装着自己一晚上的劳动成果，不能就这么霍霍了。 左瞧瞧，右看看。 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路旁碗口粗细的柳树身上。 大海碗那种碗的口。 林太平大步走了过去，拿手摇了摇树干，登时一阵晃动。 随后，用左手向下搂住树干，右手把树的上半截，腰往上一挺，全身肌肉同时发力。 起！ 在李二牛、张金宝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只见这株绿柳树被连根拔起！ 远处的何彪看了，吓得当场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这……这棵柳树，就这么被此人给拔起来了？ 我的老天鹅啊，这还是人吗？ 这是天神下凡啊！ 我们怎么会惹上这等大魔王的？ 林太平此刻压根注意不到那么多，他只想发泄，只想迎战。 彻底疯狂！ 瘦弱的人影，扛着粗大的柳树，大踏步奔向不远处还在闭目养神的铁手，抬手就抡了过去。 “呼！” 铁手刚调息完毕，感觉内息通畅了不少，呼了一口浊气。 还好。 尚能一战。 刚睁开眼帘，就看见一片婆娑绿影，劈头盖脸向自己打了过来。 第43章 恶魔的微笑 卧槽？ 这是什么东西扑过来了？ 措手不及之下，铁手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的一个铁板桥，试图通过后仰翻躲开。 可惜事与愿违。 饶是他躲得已经够快了，还是被柳树的一些枝条扫中了面部和胸口。 本来还算柔软的柳条，在林太平的巨力挥舞加持下，不亚于鼓足了劲抽过来的皮鞭。 数不清的柳条，就是数不清的皮鞭。 柳条上的柳叶，此时也化成了刀。 铁手的脸上，登时浮现出好几条血痕。 胸口中的柳条最多，少说也得二三十条，更是奇痛无比。 铁手感觉自己刚提起来的一点真气，差点又被打散了。 性命攸关，不敢迟疑，连着四五个后仰翻，拉开数丈距离，感觉差不多安全了，铁手这才敢停下站稳，抬眼向对面看去。 这一看，吓得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只见看着貌似比较消瘦的林太平，双手挥舞着比几人还高的粗大柳树，向着自己落脚之地正狂奔而来。 瘦人扛大树，这种及不对称的奇特比例，更是无端中放大了夸张的视觉效果。 啊这…… 这还是人吗？ 是人也得是兽人吧？ 铁手就这么一愣神之间，林太平已经赶到了面前。 想起昨天黄毛的那一手声东击西，林太平直接活学活用。 口中大喊“横扫千军”，手中大柳树向着铁手劈头猛力砸下。 铁手急忙提调真气，试图先避开锋芒。 在铁手看来，挥舞巨树，肯定会极为耗费精力，势必不能持久。 只要自己坚持一会，等林太平筋疲力竭了，那时再拿出自己的看家功夫，将其一击毙命。 要是他知道，林太平服用的地摊龙虎大力丸，持续时间整整一个小时，他该怎么想？ 更何况，面对大柳树这种到处都是锋刃的奇门兵器，根本防不住。 铁手一番上蹿下跳，躲开了最先落下的柳条和树枝。 还不等反应，就被后边的分枝砸中了后背。 登时，铁手引以为傲的硬气功，直接破功了。 内息不畅，真气提不起来，铁手的步伐更加迟缓了几分。 林太平一身龙虎之力发泄得正爽呢，怎会轻易放过良机？ 一棵大柳树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向着左支右绌的铁手劈头盖脸地狠狠砸下。 “刷，刷，刷——” “呲，呲，呲——” …… 几乎每过几秒，铁手的脸上就会多上一层血痕。 不知何时，蒙脸布都被挑飞了。 胳膊上，大腿上，胸膛上，全是一道又一道细小的血印。 被柳条、柳叶划伤，固然很疼。 但被树杈、粗枝扫中，明显更疼。 每挨上一下子，就好比吃了一记闷锤，痛得铁手连连发出“嗷嗷嗷”的嚎叫。 到了后边，柳条、柳叶落在身上，划破皮肤，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 铁手已经被打得快要生无可恋了。 痛苦啊！ 屈辱啊！ 从他当古惑仔那天起，一直都是他欺负别人，压根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谁能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会被人扛着大柳树没头没脑地乱戳乱揍？ 休说今天很有可能交代在这里，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自己这次能侥幸逃出生天，以后也永远在同行面前抬不起头来。 铁手越想越悲愤，越屈辱。 一个没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 被林太平打哭了。 林太平压根没有发现铁手的反应，手中大柳树挥舞得更紧，更有力了。 一来，在见识了狄万年和沈红绫这等武学高手之后，再加上受武侠小说的影响，林太平内心对这些习武之人，有着本能的畏惧。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这个土行孙钻了空子，故而丝毫不敢松懈。 二来，四颗地摊龙虎大力丸的药效过猛了，只有不停抡柳树发泄，才能让他感觉到畅快。 又过了一会，铁手终于扛不住了，开始连连求饶。 “大侠，别打了，别打了啊！” “求求你了，太疼了，我受不了了啊！” “只要你别打了，让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哇！” “错了，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嗷嗷嗷！” 铁手哭天喊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林太平丝毫不为所动。 这些古惑仔，大部分都诡计多端，可不能轻易相信。 “大侠求求你——噗——” 铁手还在哭喊，刚说了几个字，就被树干给砸中了，当场一口腥血喷出，硬生生地打断了后边的半段话。 受此重击，铁手如遭雷噬，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林太平的大柳树，已然携带着千钧之势，再度劈头砸下。 铁手脸上浮现出无限绝望，眼眸中一片死灰。 “呼！” 大柳树精准地悬停在铁手头顶不远之处，林太平冷漠地看着全身上下一片血污的铁手。 等待死亡的铁手，陡然发现林太平在最后关头收手，心中燃起一丝求生的希望，顺势不住地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大侠！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走上这条路属实是被逼无奈啊……” 铁手磕头如捣蒜。 林太平被铁手突然的这一下子，搞得一愣。 不是，哥们？ 你不是专业古惑仔吗？ 刚才那副酷酷的杀手劲头哪去了？ 怎么忽然就求我了？ 再说了，我本来就没打算砸死你啊。 为了对付此人，林太平用掉了四颗地摊龙虎大力丸，一百二十功德。 这几乎是林太平现有功德的三分之一。 最好的办法，还是将此人交到县衙，让胡大力审问。 毕竟，此人头顶显露的善恶印记，实在是太过邪恶了。 说不定，后边还能牵扯出一些别的犯罪案件来。 不过，虽然不用杀掉此人，补刀还是很必要的。 想到这里，林太平冲铁手笑了笑，示意他不要紧张。 随后，手中的大柳树，再度挥了下去。 铁手看到林太平冲他笑，还以为活命有所转机。 还没来得及高兴呢，没想到，这个摊贩很快又举起了那株绝世大凶器。 晕过去之前，铁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 恶魔的微笑。 第44章 娄敬宗 林太平没有第一时间就走过去，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用大柳树拨了拨铁手的身体。 确定此人是真的晕过去了，这才放下心来。 李二牛和张金宝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围着已经快磨秃顶了的大柳树转了好几圈，口中啧啧称奇。 他俩知道老大很生猛。 但还是第一次知道老大能生猛成这样。 倒拔垂柳啊，十个人一起上都办不到。 太不可思议了。 “赶快找绳子把他绑了！” 林太平吩咐完李、张二人，又觉得有点不放心，加了一句：“一定要绑结实点！” 二人点头，急忙从推车上去解绳子。 看林太平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这边，何彪哪还不把握住机会，急忙蹑手蹑脚地往后边的街角退去。 “看，老大，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大个子偷跑了！” 张金宝眼尖，发现了快要溜走的何彪，急忙提醒林太平。 林太平心知此人也是一个比较关键的人物，心底不愿意就这么放他离开。 只是距离过远，隔着好几十米，现在想要追上，已然有些来不及。 情急之下，林太平直接从地上捡起半截砖头，朝着何彪所在方向，鼓足劲扔了出去。 平常人只能扔八九米的砖头，在林太平怪力的加持下，很快就飞到了何彪不远处。 看着砖头不断在眼中放大，何彪直接吓得呆住。 这要挨上一下子，今天都不用回家吃饭了。 然后，砖头就擦着何彪的耳朵飞过，带起一段血珠。 打歪了。 何彪顾不上耳朵传来的疼痛，趁着间隙转身就跑，很快拐过街角，消失不见。 林太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劲头够了。 准头是差了点。 很快，三人合力把铁手捆绑打包。 直到估摸着此人肯定挣脱不开了，这才罢手。 此时，铁手已经被捆成了麻花粽子。 由于铁手身型较矮，几人找了个麻袋往头上一套，谁也看不出里边装的是什么。 林太平趁着地摊龙虎大力丸的药劲还没过去，把手中的大柳树又重新栽回了原位。 只见这棵柳树，整个树冠七零八落，光秃秃的不剩几片柳叶，与周围的群树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经过简单考虑，林太平直接安排张金宝以平民身份，扛着麻袋去县衙找胡捕头报案。 而他与李二牛，则继续推着推车到前边万年巷，把面摊支起来。 经过刚才这么一番折腾，天色已然大亮，估计不久就会有顾客上门了。 等到了万年巷，眼前的场景让林太平和李二牛大吃一惊。 只见在昨天的摊位旁边，已然整整齐齐地排了将近二十个人的长队。 自己刚一到，他们全都转过头来，用一副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望眼欲穿的眼神，就好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在长门永巷痴痴等候，终于望见了重新驾临的皇帝。 然后响起一连串的怨叹之声。 不敢有丝毫的责怪，只有无限的幽愁暗恨。 “摊主，您终于来了。” “您终于还是想起我们了。” “我们等你等得好苦啊……呜呜呜。” “您看，为了等你，我都瘦了好几圈了。” “是啊，瘦得只剩下两个圈了。” “暴力小神厨！快下面给我吃，我愿意跟你生猴子！” 这种大型苦情剧，让林太平心底都隐隐升起一丝负罪感。 喂喂喂！ 我一个摆摊的，自由时间、自由职业好不好？ 怎么被你们整得一股班味？ 也就这个异世界没电话，否则估计这会，电话已经被催自己出摊的顾客们打爆了。 既然群众都这么热情了，林太平也不再怠慢，和李二牛合力把推车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搬了下来。 支好摊子架好锅，挑开炉子生起火。 垒起七星灶，铁锅煮三江。 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 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 林太平小吃摊，今日正式营业。 开摆！ 阳谷县县衙。 娄敬宗从小妾的臂弯里醒来，梳洗完毕后走出后堂，来在前衙的厅堂。 天刚亮，衙门还没有开，厅堂的门户紧紧关闭着，清晨的阳光宛如万道金缕，从门窗镂空的雕花缝隙中照射了进来。 这是娄敬宗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刻。 他最喜欢站在屋里，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堂入户照耀在自己身上。 看着门窗里透射而来的光芒，娄敬宗就好像看到了海清河晏的阳谷县全貌。 每当这一刻，他的内心，就能得到无限满足。 只有看着窗外的初晨，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很年轻，精力还很充足。 这种精神上的满足，是没法从四个小妾的肚皮上得到的。 有人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也有人说，县令掌管百里之县，可以算得上真正的百里侯。 无论如何，作为整个阳谷县的最高话事人，娄敬宗，毫无疑问掌握着最巅峰的权力。 娄敬宗。 男。 三十八岁。 相貌方正，高鼻梁，面白，短须。 朝廷钦命七品知县，三年前到任。 喜爱古玩字画，好古书，通经史。 为官有政声。 这是普通人能够掌握到的这位知县大人的全部信息。 至于娄敬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娄敬宗的目光，忽然落到了桌案上的一张画像上。 铁手！ 娄敬宗的目光凝住了。 他跟身为邻居的天宁县钱知县钱松照同一年金榜题名，又恰巧同一年分别到阳谷县和天宁县上任，可以说得上友情契阔，渊源极深。 这等悍匪，做出如此大案，钱松照恐怕是焦头烂额了吧？ 若是抓不到凶手，捅到上边郡城，钱松照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一年前，钱松照偶然得到了一本百年前书圣王端之的手抄古经，爱不释手，让酷爱字画古书的娄敬宗眼热不已。 他曾经多次向钱松照索要，甚至不惜拿两块价值千两纹银的玉璧交换，均被钱松照给拒绝了。 若是能想办法抓住在逃的铁手，还愁得不到这本手经吗？ 想到这里，娄敬宗推开了大门。 “来人，给我把胡大力叫来！” 第45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厅里。 胡大力拿着铁手的画像，细细打量了好久。 就这么一会时间，这个画像已经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越看他就越不想抬头面对娄敬宗。 此刻，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串细密的汗珠。 亲娘嘞，怎么什么奇案凶案疑案难案都会让我给碰上？ 而且还扎堆了。 昨天刚凭借着林太平这员福将的逆天运气，把偷盗隐居在此地的狄老财物的窃贼缉拿归案。 今天，又让我去哪抓什么在逃铁手？ 这种运气，难道还能连来两遍吗？ 铁手的名声，他胡大力也曾听过。 莫说此人一躲起来，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算找到了，以自己这三脚猫的鹰爪功功夫，也不是铁手的对手啊！ 不搭上几个弟兄，阳谷县衙有谁能把这个凶徒轻松制服？ 现在，胡大力只能祈祷，铁手压根没有来阳谷县，而是逃到附近别的县去了。 “怎么，有把握么？” 娄敬宗品了一口香茗，带有一丝热切地看向胡大力。 胡大力面有难色：“娄知县，这……” 娄敬宗看到胡大力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疾不徐道：“你若有困难，但说无妨。” 胡大力咽了一口唾沫：“娄知县，不是我胡大力推脱，只是咱们阳谷县的捕快力量，这几天几乎都抽调给沈大人了，这您也是知道的……实在是有点人手不够啊！” 拿沈红绫来压我么？ 娄敬宗斜瞥了胡大力一眼，把嘴里的茶渣吐到茶杯里。 这才缓缓道：“老胡，你干县衙总捕头有多少年了？” 胡大力愣了愣，不知道娄敬宗为何突然有此一问，还是恭敬道：“十三年了。” 娄敬宗点了点头，又喝了口茶，道：“你知道这十三年里，为何你能一直坐在这个总捕头的位置上吗？难道是别人真的干不了吗？” 这话……很影响仕途啊！ 胡大力登时慌了，有点不知所措。 娄敬宗看着胡大力慌乱的模样，这才说道：“之所以我一直没换掉你，不就是因为你抗压能力强，面对困难创造条件也要上吗？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我明白你个der—— 胡大力内心狠狠地腹诽了一句。 脸上却堆起了谦恭的笑，腰弯得更低：“属下明白。” “大力，咱们是自己人，我也跟你说几句交心的话。” 娄敬宗满意地笑了笑：“沈大人那边的工作是很重要，可是咱们衙门的工作也不能荒废呀！再怎么说，沈大人不论事成与不成，过一阵子就会离开，可衙门永远都是你的家。你说对吗？” “大人说的是。” 胡大力恭敬抱拳。 被娄敬宗看似和蔼、实则阴阳怪气的这么一番教育，胡大力是不敢再推脱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上边只知道拍拍脑袋决定，不知道下边的累成狗样。 虽然推脱不掉，胡大力还是有些犹豫：“大人，听说那铁手一身横练硬气功，以咱们衙门捕快的功夫，只怕到时候免不了伤亡啊！” 作为捕快头子，胡大力绝对不愿意看到，自己手下的兵有任何损失。 娄敬宗显示出了一手遮天大人物的冷酷无情：“伤亡是难免的。只要能抓住铁手，免得他再去伤害无辜百姓，不论咱们衙门付出多大的牺牲，本官都愿意。” 铁手郁闷地挠了挠头。 绕了这么半天，您除了加压砝码，是一个解决办法也没提供啊！ 老狐狸！ 狗知县！ 似是看出了铁手的不忿，娄敬宗适时给铁手点了一条明路：“沈大人这般倚重你，万一真发现铁手的踪迹了，你难道不能也请沈大人出出手吗？” 铁手的眼睛亮了一下，倏而很快黯淡下去。 自己一个不入流的小吏，职位这么低，真的能请得动沈红绫吗？ 不过，这好歹也算是一个办法。 “给你三天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娄敬宗也不等胡大力回答，便接着说道：“五天后，若是带不来铁手归案，你这总捕头的位置，就先让出来一阵子吧！” 阳谷县二把手，县丞张有道，老是给自己推荐他的侄子，苦于一直没有空缺。 加之阳谷县三把手，主管治安和刑狱的县尉赵武，一直对他的这位直系下属颇有微词。 赵武和胡大力不太对付，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 本来胡大力在娄敬宗眼中还是不错的。 赵武在娄敬宗面前说得多了，娄敬宗对胡大力的印象，在不知不觉中也越来越差起来。 若是这胡大力真的不中用了，那这个位子也该让出来了。 胡大力汗如雨下。 亲娘嘞。 这次基本上是真栽了。 没想到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迎来了这一天。 半生心血，终究是白费了。 胡大力顿感心灰意冷，有些失魂落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娄敬宗的大厅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居处的。 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这铁手，让他上哪找去？ 三天时间，也太短了。 难道还能指望像缉拿张文成那样，被人控制住了送上门来？ 算了，收拾铺盖吧。 三天抓不到，走人算了。 就在这时，一个手底下的衙役快步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喊。 “胡捕头！胡捕头！” 有事？ 出于习惯，胡大力“豁”的一下站起身来。 还是站好最后一班岗吧。 胡大力大步走了出去，看向对面的衙役。 “何事惊慌？” “胡捕头，有热心群众送罪犯来了，点名要您接收！你赶快去看看吧！” 什么？ 罪犯？ 胡大力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心口“砰砰”直跳。 不会正好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昨天已经走过一次狗屎运了，难道上天还会眷顾自己第二次吗？ 想多了。 “前边带路！” 胡大力自嘲一笑，摇了摇头，跟这名衙役一起来到了县衙的大院。 张金宝把扛着的麻袋放了下来，正在院中东张西望。 左瞧瞧，又看看。 胡捕头怎么还不来？ 这个点，李二牛都已经吃完鸡汤面了吧？ 快呼的啊，我得赶回小摊去。 再不出来，我就要馋死在半路上了。 没过多久，胡大力很快赶了过来。 第46章 及时雨 胡大力的眼神，直接扫到了张金宝身上。 怎么会是他？ 他不是和李二牛一起，帮林太平摆摊去了吗？ 难道他送来的这个所谓罪犯，恰好又是林太平抓住的？ 有可能，完全有可能。 想到林太平昨天一挑八还能完虐的战绩，胡大力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此人，真不愧是一员福将啊！ 要能力要厨艺，要智商有力气，要经验有运气。 出道一天，干了自己快一个月的业绩。 你说说，六扇门的沈红绫大人怎么偏偏就瞧不上他呢？ 胡大力有点为林太平可惜。 更难的是，自己这一走，就没有人能提携林太平了。 就算林太平熬出头，干到自己现在这个位置，摊上赵武这样的上司，只怕也无出头之日。 “胡捕头？胡捕头？” 急着要走的张金宝看胡大力盯着自己发愣，试着叫了几声。 胡大力回过神来，淡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人要离开的时候，就容易想东想西，伤春悲秋。 操心那么多干嘛？真是！ “犯人在哪里？” 胡大力问张金宝。 张金宝指了指一旁的麻袋。 胡大力眉头一皱。 拿麻袋装犯人？ 这犯人是犯了什么天条了吗？ 你难道不觉得，你扛着一麻袋人到处跑，更像是个人贩子？ 上前解开麻袋，胡大力就看到了一个被绳子缠得一圈一圈的大粽子。 唯一露出的脑袋上，血胡邋遢的，满是伤痕，嘴中还塞着一块破衣裳。 人已经醒了，看见胡大力，正急得“呜呜”乱喊。 苦于嘴被堵住了，无法说出话来。 一着急，又憋屈，两行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胡大力疑惑地看了张金宝一眼。 这待遇，绑着的得是僵尸吧？ 僵尸也不用绑这么狠吧？ 不对啊。 当捕快这么几年了，难道没学过怎么绑犯人吗？ 话说回来，这人虽然面目全非了，但还是给人一种有点眼熟的感觉。 “怎么绑这么紧？”胡大力低声问张金宝。 “缚虎焉能不紧？” 张金宝想起了铁手的恐怖之处，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三人合抱的粗柳树，此人一拳就能震得不停乱晃！海碗粗的柳树，硬是挨了好几十下都不吭声！此人肯定是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 胡大力不置可否。 要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决意出手，张金宝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不过，根据张金宝的描述，此人会武功，肯定是板上钉钉的。 等等，你刚才好像说，挨了十几下海碗粗的柳树？是什么意思？ 而且，此人既然会武功，你跟林太平他们又是怎么制服他的？ 胡大力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幸亏有林太平在，不然我们就惨了。” 张金宝回答道。 林太平？ 什么时候会武功了？ 胡大力带着无限疑惑，来到铁手面前，细细观察着身上的伤口。 这些伤，不像是一个人造成的。 像是关东高家柳叶刀…… 唐门五虎断魂鞭？ 白山派的撼山拳？ 似是，又非是。 以胡大力这么多年的阅历，竟然也看不出下手之人是什么路数。 张金宝赶忙又把林太平制服铁手的情形，给胡大力讲了一遍。 胡大力听明白了前因后果，瞪大了眼睛，惊得瞠目结舌。 你是说，林太平一把就把海碗粗细的大柳树给连根拔起了？ 还抱着大柳树，追着此人到处乱跑？ 此人一身硬功，砸中林太平之后，反而把自己给震飞了？ 离谱啊，离大谱了。 天桥底下说书的，都不敢这么编。 走过去把铁手口中的布拽了下来，铁手喘了两口粗气，登时嚎啕大哭。 破防了，他是真的破防了。 刚才张金宝给胡大力转述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听着。 每听一句，就好像自己的脸面，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这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屈辱啊。 悲愤啊！ 胡大力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铁手道：“刚才他说的可是真的？” 铁手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胡大力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全都是真的？ 林太平，一个消瘦的小伙子，怎么会有这么超人的力量？ 这下，刚才的那些疑虑也破案了。 他误认为关东高家柳叶刀的伤痕，其实就是柳叶刮的。 唐门五虎断魂鞭，正是柳条抽的。 撼山拳？被粗枝或是树干砸到罢了。 真惨啊！ 不过，胆敢跑去试图杀害我们全村的希望林太平，你也是真该死啊。 活该。 胡大力送走了着急离开的张金宝。 再回来时，看着还躺在原地的铁手，忽然怔住了。 由于一直在流泪，铁手本来凌乱不堪的脸上，一些血迹被冲洗掉了。 脸上的几处特征，也变得依稀可辨起来。 老练的胡大力，一眼就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这不正是娄知县让自己去追缉的在逃凶犯铁手李铁山吗？ 他刚刚在娄知县的房间，才把此人的画影图形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可以说每一处细节都刻在脑子里了。 绝不会错! 亲娘嘞！ 胡大力的眼眶湿润了。 幸福来得也太太突然了。 自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明明刚才还准备着卷铺盖走人呢…… 这下可好，罪犯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送上门不说，还绑得结结实实的，一点都不用自己操心。 胡大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想窜稀了，有人追着给你递纸。 你穷得只能吃土了，有人追着给你送钱。 你马上要嗝屁了，有人追着阎王爷给你连夜修改生死簿。 胡大力切切实实地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在替他负重前行。 林太平，你又救了我。 真是及时雨啊！ 你做得好啊！ 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爹啊…… 胡大力滚烫的热泪，忍不住滴落在尘埃。 铁手有些发愣，怎么好端端的，你还哭上了？ 怎么，你也被那个可恶的摊贩给拿大柳树砸了？ “铁手？” 胡大力忽然不经意地出声叫道。 “嗯？” 身心俱疲的铁手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继而才想起观察自己的处境。 坏了，对面是个捕快头子！ 这下身陷贼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