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开局被殉葬，被迫称汉王！》 第88章 影响数十万刑徒的计划 九月上旬，骊山邑下了一场小雨，天气转凉，骊山一带一天比一天更冷，已经进入了深秋，距离冬日没有几天了。 骊山殉葬的日子只剩最后三个月。 “吴广又去找邮人了。” 赵亥撇了撇嘴说道：“不知道吴广脑子想些啥，非要给陈胜寄信，把那名叫做陈胜的大泽乡同乡，叫到骊山邑一起共富贵。” 邮人是邮亭驿舍的邮室小吏，负责送信，以及公文的传递，主要侧重于物品的传递，相当于秦朝的基层邮政局。 大秦有着完善的邮亭驿舍体系，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北方边关的一封秦军家书，却能跨越南北，一直送到岭南。 这在古代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也正是商鞅变法给秦国带来的根本变化。 “项庄，如今是狱曹佐。” 秦越人介绍了项庄的新身份：“往后，项庄是狱曹令史的二把手，额......也就是我的佐吏。” “哈哈。” 赵亥大喜：“没想到大夫把楚国的大贵族征辟了，着实令人钦佩，有了项庄的辅佐，大夫处理六国旧贵族的迁徙，省去了很多麻烦。” 他拿下来斗笠，放在狱曹官署的门口，跪坐在一张矮脚案几的后面。 赵亥一脸期待的看向秦越人，想要知道自己在狱曹令史暂代的官职。 “至于你嘛......” 秦越人说出了赵亥的官职：“你暂代狱曹令史下属的覆曹，负责骊山邑所有案件的复审。” 覆曹的职责相当于检察院。 对于已经审判的案件进行复审，保证过审判的公正性，免得出现冤假错案。 不过，赵亥只是骊山的一名戍卒，好在有四级不更的爵位在身。 新任骊山邑的邑令又是腾。 临时征调赵亥担任覆曹，没有出现阻碍，上报的公文很快就审批下来。 就因为是临时的征调，赵亥的官职是假覆曹。 假是暂代的意思。 秦朝的官职任命分为真、守、行、兼、领、假等多种方式。 “假覆曹！” 赵亥大喜：“正是我所想要的官职，只要凑够了十万钱，就能訾选为吏，真正成为覆曹了。” “瞧你小人得志的样子。” 英布放下斗笠，抖了抖襦袴的水渍，走进了房间：“兄长几天不见，名声大噪啊，在咸阳发配了赵高的数百名门客。” “当真是大快人心。” 秦越人和赵高、胡亥已经成为了死敌。 你死我活的死敌，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在英布眼里，未来的秦二世是扶苏，没把赵高和胡亥放在眼里。 孰不知，再过几年时间，赵高就会成为最有权势的权臣。 胡亥才是真正的秦二世皇帝。 只有秦越人明白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的险恶，所以特别渴望往上爬，渴望笼络英布、吴广、项庄、赵亥这些豪杰。 “我过去担任的讂曹交给你了。” 秦越人深知再好的关系，也要利益的深度绑定，正是他笼络人心的一个重要手段之一。 给予足够的待遇。 一个月工资三千块，我是老板的爹。 一个月工资三万块。 不是老板。 是义父！ 秦越人的目的是把所有人绑在一个共同利益的战车上。 “哈哈。” 英布满脸喜色的大笑起来：“我最适合抓人的官职了，往后追捕刑徒的事交给我，绝对不会放跑了一名刑徒。” 他的官职也是假。 暂时代理。 除非凑够了十万钱，訾选为吏，成为学室的一名文法吏。 “看来今天是你我兄弟升迁的好日子。” 最后一人，吴广戴着斗笠走到官署门口，手中还有一卷公文：“我在鸿门乡的邮室寄信，邮室的主管官员邮佐，正好有公文交给狱曹。” 他反正要回骊山官寺，顺手把今日上交的公文带了过来。 “你来的正好。” 秦越人说出了吴广的官职：“由你担任狱曹的牢监，以后主管骊山邑的牢狱。” 狱曹有三位主管官员，一个是令史，还有一个是佐。 最后一个是牢监。 吴广担任了骊山邑的监狱长，主要管辖监督刑徒劳作与囚犯收押，还要定期领取官寺发放的口粮。 权力比起英布、赵亥两人更大。 “这......” 吴广愣住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担任了狱曹的三个主管官员：“我的勇武不如英布，学识不如赵亥，怎会让我担任牢监。” 在他看来，暂代一个下属的曹，已经很难得了。 从来没想过担任三个主管的官吏。 项庄担任狱曹佐，那是因为他是出身于楚国大贵族，没有人有异议。 骊山邑不比其他的县道邑，由于骊山的特殊，咸阳的刑徒都没骊山邑多。 骊山邑的牢监需要监督骊山营的数十万刑徒。 虽说管理权在章邯的手里，但监督数十万刑徒的监督权已经很惊人了。 “非你莫属。” 秦越人很会用人，正色道：“普通的县城也就只有上千刑徒，凭借勇武或者精通秦律，可以管理好上千刑徒。” “骊山邑却要监督数十万刑徒，需要你蛊惑人心的本事。” 秦越人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私心。 他很清楚是吴广是什么人。 一个发明了狐狸叫、鱼腹藏书等起义模版的人。 吴广对于历史的贡献，不亚于陈胜的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给中华民族的底层基因打上了一层觉醒基因，一种最高的反抗精神，这才让中华成为一个最特殊的国家，每当国家危难之际，就会有一批人站起来。 历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的有两位主角。 陈胜、吴广。 吴广最大的贡献是打造了起义模版，每当有起义就会出现篝火狐鸣、金色蛤蟆争努眼、黄河石人一只眼等等起义模式。 打造了一个极高的起义成功率。 只要按照吴广的模版起义，农民起义就会成功。 秦越人的私心是让吴广尽情发挥能力，潜移默化的影响骊山的数十万刑徒。 直到...... 数十万刑徒彻底敬畏、崇敬秦越人！ —————————— 注1：赵亥等人的假，就像秦简里记录的腾官职，迁陵县守丞，不是迁陵县丞，守是试用期的意思，也叫做试守。 一般来说，试守一年之后，可以转为真，也就是正式官职。 不过，在试用期期间，俸禄倒是全额发放。 第89章 左庶长 蛊惑骊山的数十万刑徒！ 吴广心底冒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激荡。 他的头皮发麻，激动到身体颤栗，涌现出一股难以遏制的兴奋。 “多谢大夫的信任。” 从称呼就能看出三人的性格，赵亥、吴广在公开场合一直称呼秦越人的爵位大夫，只有英布毫无顾忌的称呼兄长。 没有工作时候称职务的忌讳。 骊山的一场深秋冷雨，逐渐加大，黄豆大小的雨水砸在黑瓦挑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曾经的骊山四名戍卒秦越人、英布、吴广、赵亥不用冒着冷冽雨水，在骊山修建皇陵，端坐在狱曹官署看着外面跑来跑去的小吏和戍卒。 “真惬意啊。” 刑徒英布体会到了权力的滋味，咂了咂嘴说道：“如果有锺酒就好了，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外面人冒雨出去做事，更是惬意了几分。” 他羡慕的看向了秦越人：“如果我也能晋升五级大夫的爵位，每顿饭除了肉食以外，就能提供酒水了。” “你呀。” 秦越人哑然失笑：“还是想办法积攒十万钱，訾选为吏，逃离骊山的殉葬，再说晋升五级大夫的事。” “我现在的官职正好是狱曹令史，有着大量的卷宗可以翻阅，不用再守株待兔的死等着机会上门，可以主动挑选涉及大量半两钱的案件。” 整个骊山邑的司法案件，全部属于秦越人的管辖范围内。 英布、吴广、赵亥三人积攒十万钱，不会像秦越人一样，苦熬死等机会上门了。 他们可以主动出击。 秦越人走到书架的旁边，搬过来很多竹简，交给项庄、赵亥等人，开始搜罗牵扯大量金钱的经济犯罪。 “二三子正在覆狱？” 从芷阳令提拔骊山邑令的腾，刚刚把日常用品放在令舍，立即前往了狱曹官署。 骊山邑的十几个邑曹，令曹、吏曹、户曹等众多邑曹都是刚刚搭建。 腾第一个巡视的邑曹官署。 也是腾最重视的邑曹。 正是狱曹。 大秦以法治国，刑狱当是头等大事。 腾看见秦越人抱着一堆竹简仔细查看，似乎是在覆狱，也就是复审过去的案子。 免得出现冤假错案。 腾满意的点了点头：“骊山邑迁徙了许多六国旧贵族，这些人不是安分的黔首，往后难免惹出来事端，你能这么勤勉，骊山邑的刑狱倒是可以省心了。” 秦越人和英布等人对视一眼，憋着笑，没有人挑明不是复审案件，而是寻找涉及十万钱以上的案件。 被顶头上司误会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腾不是一个小人物，而是担任郡守的秦朝顶尖文法吏。 秦越人听到了骊山邑的令，是原来的芷阳令腾，一点没有感到意外。 按照秦简的记载，腾的人生轨迹是从迁陵守丞，也就是迁陵县的试用县丞，开始发迹，一步步往上晋升。 最后晋升为南郡的郡守，相当于后世一个省的一把手。 南郡还是楚国的核心地区，南郡的郡守地位在秦朝三十六郡中，属于佼佼者。 可见腾的能力。 “长吏。” 秦越人说出了一个询问，是他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骊山邑间接管辖骊山营的数十万刑徒，如果有一天六国旧贵族复国了，大秦又缺少军队。” “想要统帅数十万刑徒组成的大军，最低需要什么爵位。” 任何人听见这句话，都会嘲笑秦越人的不自量力。 一个小小的狱曹令史，竟然妄想统帅数十万骊山刑徒。 腾接触过六国旧贵族的档案资料，却认为秦越人深谋远虑：“你考虑的很周到，六国旧贵族每时每刻都在妄想复国，骊山的数十万刑徒......” “也确实有征调为秦军的一天。” 章邯提前获得了扶苏的赏识，就像腾的人生轨迹一样，也是受到秦越人的影响。 往后的发展，可能与原来的人生轨迹不同了。 章邯很有可能统帅一部分长城军团，率领大秦最精锐的一支秦军与六国旧贵族作战。 数十万骊山刑徒的统帅就空缺了出来。 这是秦越人最大的野望。 只要秦越人手握数十万大军，什么权臣赵高、秦二世胡亥，都不足为虑了。 枪杆子出政权！ 秦越人期待的看向了腾，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至于统帅数十万骊山刑徒。” 腾想了想说道：“最低也要是十级左庶长，你如果有此志向，需要把大夫爵变成卿爵，也就是成为大秦的军贵族。” 大秦的二十等爵，从卿爵开始才是真正的军贵族。 当初，商鞅变法就是担任左庶长。 秦昭襄王十三年（前294年），白起以左庶长的身份，率领大军攻打韩国。 “左庶长。” 秦越人握紧了拳头，只有晋升为左庶长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彻底摆脱赵高和胡亥。 腾很欣赏年轻人有志向，听到秦越人想要做左庶长，罕见露出一丝笑意。 等到腾离开了狱曹官署。 一旁的县尉獠，也是三大长吏之一，脸上出现几分轻蔑。 县尉獠暗道秦越人的不自量力，他作为骊山邑的县尉，都不敢妄想左庶长，就连九级五大夫都不敢妄想。 秦越人真敢想。 一个小小的狱曹令史，竟是想做左庶长。 “你从鸿门乡带来的公文在哪？” 县尉獠讨要那份邮室带来的公文：“交给本吏，等到本吏看过以后，明天再交给你处理。” “公文？” 吴广随手拿起矮脚案几上的邮室公文，伸出手递了过去：“这卷竹简是我从鸿门乡邮室带来的简牍，应该是你说的公文。” 他没有站起来，对待县尉獠的态度很轻蔑。 谁都能看出来县尉獠蔑视秦越人，吴广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县尉獠大怒。 一个小小的戍卒，不过是暂代骊山邑的牢监。 竟敢如此无礼！ 县尉獠看着悬在半空的竹简，冷笑一声，伸出手去拿公文。 “拿回来！” “不要给他！” 谁知，秦越人、项庄的脸色骤变，神色带着几分慌张，赶忙拉回来吴广的手臂。 “公文！不能给！” —————————— 注1：里耶秦简记录了‘迁陵守丞腾’，云梦秦简记录了‘南郡守腾’，有学者认为可能是同一人，里耶和云梦是地名，迁陵在里耶，云梦在南郡。 腾从迁陵升迁到南郡，所以分别在里耶秦简、云梦秦简都有记录。 也有学者认为是两个人，腾是秦代比较常用的名字。 作者根据腾在当地的功绩，还有秦朝的晋升制度，更倾向于是一个人，主要原因是迁陵和南郡都是属于楚国。 腾作为工作成绩优秀的秦吏，秦朝政府需要提拔他，管辖治理楚国更多的土地和人口，尽快推行秦制，以及归化为秦人。 第90章 无宿治 “大秦的公务是无宿治！不能给他！” 秦越人扯住吴广的手臂，拦下他递过去公文，看向县尉獠的眼神充满了警惕，怀疑他是赵高或者胡亥安插在骊山邑的人。 “无宿治......” 吴广过去是个戍卒，有四级不更的爵位也是戍卒，了解的秦律不多，却也知道自己险些犯错。 不然，秦越人不可能这么紧张。 “正是无宿治。” 赵亥解释道：“秦律要求官吏无宿治，也就是今日事今日毕。” 秦律对于官员故意拖延、拒绝处理公文，规定了很严重的处罚，轻了罚一盾或者罚一甲，一甲是一千三百四十四钱。 重了可能直接判处废刑。 永久撤职！ “废刑......” 吴广听到无宿治的解释，朱红色单版布冠下面的脑门，直冒冷汗，看向县尉獠的眼神充满了愤懑。 “你好歹是一县长吏，为何要陷害我一个狱曹的牢监，今天第一次认识你，过去不曾得罪过县尉！” “呀呀！” 英布大怒，一拳砸了过去：“乃公打死你！” “砰！” 县尉獠的脸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脑袋上的双版长冠被打落，痛呼一声倒在了狱曹官署的门口。 “啊！你一个小小的县吏竟敢殴打长吏，我要把你抓进狱曹判刑......” 话说一半，县尉獠突然愣住了，这里就是狱曹的官署。 英布是狱曹负责抓人的讂曹。 难不成让英布自己抓自己？ “抓走英布？” 秦越人冷着脸说道：“县尉难道忘了黥夫过去的身份，你招惹他，就不怕全家被黥夫割了脑袋。” 这句话不是危言耸听的威胁。 英布是纵横骊山一带的群盗，手掌沾了不少人命，其中还有一名县邑的官吏。 县尉獠浑身一激灵，秦军出身的他，虽说不怕英布，但就怕全家被英布割了脑袋。 “你！” 县尉獠吃了瘪，心里更是憋屈，他一个骊山邑的三大长吏，居然在狱曹令史秦越人手里吃了闷亏。 他甩了一下官衣的大袖：“如今是九月上旬，等到十二月上旬，骊山陵就会有第一批殉葬的人，我没记错的话，英布、吴广、赵亥三人还是骊山的戍卒。” “赵府令又执掌玉玺与诏书，十二月月初，我就让你们三人殉葬！” 中车府令的赵高权力很大，除了掌管皇帝的车與，还执掌玉玺与诏书。 秦越人的面色一沉，知道县尉獠是赵高的人。 筹集三十万钱的事。 迫在眉睫了！ “先把邮室的公文拿来。” 秦越人拿过来公文，其他人继续翻阅过去的卷宗，找到一个涉及大量金钱的案子。 “亡秦者扶！” 他翻开竹简，只是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邮室送来的公文，赫然是骊山一带突然出现了一个流言。 亡秦者扶。 扶是扶苏的扶。 明显是有人散播流言，故意中伤扶苏，毕竟上到皇帝下到黔首都很忌讳流言。 焚书坑儒的诱因，就是方士卢生散播了关于秦始皇的流言。 获得了一个妖言罪。 别说迷信鬼神的古代，就算是现代，某白头鹰国操纵舆论颠覆了一些国家的政权。 足见操纵舆论的可怕。 秦朝就有一些喜欢操纵舆论的人。 方士！ “去把长吏腾、上吏章邯请来。” 秦越人严肃的说道：“我亲自去长公子的离宫，把妖言的事告诉公子，你们分别去找长吏腾和上吏章邯，告诉两人前往骊山离宫。” 离宫是咸阳以外的宫殿，属于皇帝出巡的临时住所。 骊山邑有一座小型离宫，扶苏监督骊山陵的修建，暂时住在骊山离宫。 “什么！” 蒙恬接过来竹简，手掌一抖，差点掉在地面：“到底是谁陷害长公子，我要把他找出来，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蒙恬性子沉稳，在大秦年轻一代的将领中，算是有上将军之风的年轻将领。 当他得知‘亡秦者扶’的流言。 蒙恬没法沉稳了，脸上出现几分惊慌的神色。 他深知‘亡秦者扶’流传开来，对于扶苏产生怎样的影响。 扶苏温润的脸容，也是一脸的严肃：“你可知是谁散播了妖言。” “不知。” 秦越人摇头道：“当时，骊山邑的牢监吴广前往鸿门乡邮室寄信，回来的时候带着一卷公文，就是蒙恬将军手里的那卷竹简。” “小吏看见竹简的内容，也是大吃一惊，立即前往离宫禀报给长公子，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县尉獠曾经试图索要公文。” “獠？” 扶苏脸上罕见出现几分厌恶，他一个温润君子，很少听到名字就厌恶一个人。 “这人曾经是陛下身边的郎官，大秦灭齐国的时候外放出去，担任了一名二五百主，却做出了杀害庶民冒充首级的事，被罢免官职，不曾想却在骊山邑担任了县尉。” 二五百主是掌管两个五百主的军队，也就是掌管一千名秦军。 秦越人恍然，难怪看到扶苏露出厌恶的神情。 原来是干出过杀良冒功的恶行。 “这人......” 扶苏对待身边的人很好，即便秦越人只是一个小小的狱曹令史，还是提醒了一句：“獠担任郎官的期间，与赵高私交甚密，两人的关系很好，你要多加防备。” “当前要务是找到散播妖言的人。” 腾正色道：“你是骊山邑的狱曹令史，这件事当由你来讯狱，尽快找到散播流言的妖人，免得流言在整个骊山邑传开。” 蒙恬、章邯等人听到腾让秦越人去查案，略微心安，却还是忧心忡忡。 妖言案一定要快！ 如果拖上一个月，就算找到了散播流言的妖人也没用了。 腾深知妖言案不能拖：“最好是在十天内找到散播流言的妖人，越快越好，避免给长公子带来更大的影响。” “妖言案拖的久了，不仅会在骊山邑散播开，甚至会散播到咸阳，‘亡秦者扶’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听说你在想办法筹措十万钱。” 扶苏心情焦急，却还是温和笑着说话，不想给秦越人施加太大的压力。 “只要你能在十天内找到妖人，结束了妖言案，本公子赏给你十万钱。” —————————— 注1：商鞅变法中的‘无宿治’政策，要求官员处理政务不过夜，这样可以防止官员拖延和腐败。 第91章 禁止拿百姓一针一线 “唯！” 秦越人心中一喜，作揖道：“长公子放心，小吏一定在十天内找到散播妖言的妖人。” 他乘坐单马轺车回去的路上，脑子内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方士卢生。 “我记得卢生和徐福一样，都是出去给秦始皇寻找长生仙药的方士，不过，卢生没有找到仙药，带回来一本预言书，上面记录着亡秦者/胡，怎么变成了亡秦者扶。” 胡和扶的读音看似相近。 尤其是福建人容易把扶（福）建读成胡建。 不过在秦朝，胡和扶却是完全不同的读音。 首先，声母不同。 胡在秦朝的音属匣母鱼部，拟音为*??a??，匣母对应现代汉语的h/x音系特征，秦朝的发音更接近浊擦音/??/。 扶在秦朝的音属並母鱼部，拟音为*ba，並母为全浊声母，对应现代汉语的b/p音系特征，发音接近/b/。 其次，韵部的音值有别。 胡的韵母更接近长元音*a??。 扶的韵母是短元音*a。 “散播的妖言避免了有人读错，联系到胡亥身上。” 秦越人皱眉道：“这件事与胡亥多半有着很深的牵连，就算不是胡亥找人散播了流言，也是赵高、李斯。” 秦越人凭借着自己熟知历史，很快联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三个人。 整个大秦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三个人勾结在一起，最终害死了扶苏，篡夺了皇位。 另外，公子高、将闾也有可能散播流言。 一切需要秦越人查清楚。 骊山一带下着大雨，秦越人回去以后，叫上英布、项庄、吴广、赵亥一起冒着大雨前往鸿门乡的邮室。 在离开以前，秦越人去了一趟官寺的积库，领了五件油衣，穿在身上防雨，头上戴着斗笠，骑着军马出门了。 “嘿嘿。” 英布摸了摸身上的油衣，喜滋滋的说道：“想不到我也有穿上油衣的一天，比起蓑衣轻便多了，看起来也更加美观。” 油衣食用油脂混合后，均匀涂抹于丝帛或麻布表面，形成一层透明防水膜。 秦朝的油脂金贵，通常只有贵族能够使用油衣，黔首和普通富户在雨天出门使用蓑衣。 众人出了城，一路朝着鸿门乡的邮室赶去，骊山是秦岭的余脉，秦岭山脉和淮河又是划分南北气候的屏障。 秦岭山脉很大，东汉末的诸葛亮六出祁山，祁山和骊山一样也是秦岭的余脉。 骊山一带山路崎岖，大雨逐渐变成了一场暴雨，黄豆大小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在身上很疼。 众人只能借住在附近一处闾里。 里正和里门监看见秦越人一身铁冠黑衣，慌忙烧了一釜热汤，又要杀了雁、羊款待县邑过来的上吏。 “有一釜热汤便可。” 秦越人坐在弹室内，赶忙阻止了里正：“秦律有规定，禁止官吏在民众家里吃喝，否则，判处一个不廉罪。” 秦朝的《为吏之道》明确要求官吏清廉毋谤。 禁止‘临财见利，不取苟富’，如果官吏在百姓家吃喝，就会被认定为利用职权谋私，属于渎职罪，面临罢免、流放等处罚。 秦朝被后世官员称为暴秦的原因，除了有酷刑以外，最重要的是制定了大量约束官员的法律。 秦越人不敢吃闾里的饭食，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干粮，配着热汤也就是热水，慢慢吃了起来。 他顺手扔给了细犬一块干粮，已经训练成警犬的细犬，出门查案必带的猎犬。 “咦。” 赵亥心细，吃饭的仔细查看散播流言的竹简，发现了一丝不对：“大夫，这卷木牍不是寻常的木材，是用桑木削成的木牍。” 竹子做成的书简叫做竹简。 木头做成的书简叫做木牍。 正常来说，木牍的主要木材是杉木、杨木、柳木，很少有人砍了桑树做成简牍。 桑树可以养蚕。 “嗯？” 秦越人赶紧接过来木牍，认真查看了起来：“不错，正是桑木，奇怪了，谁会把已经长成的桑树砍了，做出木牍，相当于杀鸡取卵。” 桑树种下去以后，不是立即就能长出充足的桑叶用来养蚕。 往往需要两三年才能长出足够的桑叶。 很少有人砍伐长成的桑树。 记录流言的木牍是用桑树木制作。 赵亥的细心发现，缩小了妖言案的找人范围。 “好像是鸡桑木。” 里正提着两锺酒走进来，虽然上吏说过不吃闾里的东西，但他不能不给。 里正不过是个一级公士，又伤了一条腿，种田很吃力，日子只是比黔首好一些，拿出了两锺珍藏多年的黍酒。 他提着黍酒走进来，弹室充满了一股刺鼻的醋味。 秦越人心中清楚，恐怕是黍酒存放的时间过长，已经变成了醋。 不过，秦越人真正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里正认得制作木牍的木材？” 秦越人把木牍递了过去。 “没错！” 里正郑重的说道：“正是鸿门乡十圩里种植的鸡桑木，十圩里附近有大片干旱的沙土地，又靠近邮室，就种了耐旱的鸡桑木，制作成木牍卖给邮室。” 秦越人和赵亥对视了一眼，满脸惊喜，没想到只是为了躲雨，竟然找到了木牍的来历。 不用再漫无目的寻找。 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可能居住的地方。 一个是邮室，还有一个是十圩里。 “善。” 秦越人拿出一卷竹简：“木牍的木材涉及一桩大案，里正协助了破案，按照秦律赏赐五百钱，你拿着这卷竹简前往骊山邑的官寺领取赏钱。” 按照秦律，举报罪犯的头领，赏赐一千五百钱。 协助破案，提供了头领以外的主犯线索，赏赐一千钱。 提供从犯的线索，赏赐五百钱。 弹室外的暴雨渐渐变成了小雨，秦越人拿过来木牍，把竹简塞在里正的手中，带着众人离开了闾里。 里正呆呆的站在弹室，脑子只有一句话。 这就获得了五百钱的赏赐！ 等到里正急匆匆追出去，想要把家中仅有的黍酒送给秦越人，闾门外早就没有众人的身影。 只听雨幕传出一句话。 “先去一趟邮室！” —————————— 注1：秦简记载，冒领口粮或公款吃喝者更会被严惩。例如，官吏若在亭舍冒领口粮宴请他人，即构成公款吃喝罪，面临流放或罚甲。 秦朝将官吏在百姓家吃喝视为动摇统治根基的大罪，其立法逻辑体现了法家‘以刑去刑’的治理思想。 第92章 邮室 邮室往往设置于交通要道。 鸿门乡的邮室，位于关中通往山东六国的咽喉要道。 一邮有十二室，一名邮佐管理着整个邮室，另外还有上百名邮人，也就是负责送信的邮递员，从无爵或者低爵的黔首选拔，由乡啬夫（镇长）推荐，县丞审核后任命。 邮人为终身职业，可父子相承，除了需要服兵役以外，可以免除赋税和徭役。 邮人没有交通工具使用，两百里内都要步行，是个很繁重劳苦的工作，所以有免除赋税、徭役的特权。 邮佐正在养马的马厩，找到亲信的轻车和引强，安排他们传递机密的文件。 “你们记住，这次传递的木牍关系重大，不能有任何的纰漏，一定要把木牍安全的送到地方。” 邮室除了送信的邮人以外，还有一种特殊人员，经训练后传递机要文件，沿途不得阻拦。 轻车、引强。 轻车是秦军战车部队中的精锐车兵，经过选拔训练以后，在邮室负责送机要文件。 引强是能拉开强弩的弩兵精锐，往往和轻车一起送机要文件，负责保护轻车。 轻车、引强的组合，类似武装押运车。 有负责开车的轻车，也有手持枪械的引强，押送机要文件，安全的送到地方。 “邮佐。” 一名亲信邮人过来禀报消息：“狱曹令史秦越人过来了，带着数名亲信，正在邮室的前院。” 狱曹令史？ 邮佐皱眉道：“邮室是送信的地方，又不是负责治安的乡亭，没有关押刑徒的亭犴，狱曹令史怎会来到鸿门乡的邮室。” 狱曹令史定期巡视各个乡里，着重巡视乡亭关押一些轻刑罪犯的亭犴，防止出现冤假错案。 秦越人巡视鸿门乡的乡亭，倒是可以理解，正在执行讯狱的职责。 突然来到了送信的邮室。 耐人寻味了。 邮佐不敢怠慢，赶紧出去迎接：“听闻骊山邑的新任狱曹令史是个豪杰，今天得见，果然是容貌甚伟。” 容貌甚伟？ 秦越人一脸的古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诸葛亮在史书中的记载就是容貌甚伟。 突然听到一个秦人用容貌甚伟形容他，倒是有几分不敢当了。 秦越人仔细打量了几眼邮佐，瞧见他是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人，面色黄黑，梳着偏右髻的脑袋，戴了一个鲜明的红色双版布冠。 一个小小的邮室，竟是有一位四级不更。 按照邮佐的军功爵，不应该管理一个邮室，足够担任乡啬夫（镇长）。 邮佐看见秦越人年纪轻轻，却戴着双版长冠，明显愣了一下，暗道狱曹令史难不成是咸阳的贵族。 四级不更和五级大夫都佩戴双版冠，冠帽前面有两块板子，却能清楚的分辨出来。 不更是布冠。 大夫是长冠，也就是皮制的冠帽。 “不知道大夫突然造访邮室，有何事嘱咐小吏去做。” 邮佐谨慎的说道：“不曾听到骊山邑，通缉了哪伙群盗，即便通缉了群盗，也用不着令史亲自过来，派遣讂曹过来通知一声就行。” “这卷公文是你交给牢监吴广。” 秦越人拿出来鸡桑木打造的木牍，皱眉道：“有人散播流言，又是你主动上交了流言，应该早就预料到我会过来，怎么会有此疑问？” 散播流言！ 邮佐的脸色骤变，双版布冠下的脑门，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上交了一卷公文没错。 不过，却不是涉及流言的公文，只是有人偷盗书信的普通案件。 上交的公文拿错了！ “我......” 邮佐的神色慌张，伸出袖子擦了擦脑门：“这......这......” 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越人的目光骤然一缩，厉声呵斥道：“说！这卷公文到底是从哪得来，你与污蔑长公子的妖言，到底有何关系，是否牵扯了进去！” “呛啷——” 英布、吴广、胡亥三人手持兵器，立即围了过去，呈现一种三角形的阵型，把邮佐围在了中间。 项庄握紧了剑柄，死死盯着旁边的轻车和引强，盯住两个最大的威胁。 “我......我......” 邮佐苦笑了一声：“不是小人不想说，只是......只是这件事涉及到妻弟，如果说出来，就会出卖了妻弟，让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家妻。” 妻弟就是小舅子。 秦越人脸上出现了几分理解，语气缓和的说道：“你家妻弟住在邮室附近的十圩里，家中以制作木牍为生？” “然。” 邮佐叹了一口气说道：“妻弟无咎是十圩里的黔首，善于制作木牍，祖辈一代代传下来的手艺，在附近一带很有名，不少簪袅、不更都找他买木牍。” “谁知，就在九月初的一天，无咎突然带过来一卷木牍，说是有一场大富贵。” “我看过木牍以后......”邮佐神色多出几分惶恐：“竟是污蔑长公子的妖言，那可是族诛的大罪啊！当即骂了无咎一顿，告诉他不许说出去半个字。” “令史突然追问流言的事，小吏哪敢说出口，就怕牵扯进去，遭到了连坐。” 邮佐提到连坐两个字，浑身一颤，脸上出现了惊恐。 秦律最让人畏惧的刑罚。 就是连坐！ “我已知晓。” 秦越人点了点头：“最近几天，你不要出远门，随时等候狱曹的传唤，过去做个证人。” 他说完这句话，脸色严肃了起来：“事不宜迟！立即前往十圩里抓捕无咎！” 秦越人不敢放跑了案件的关键人犯无咎，急忙带着众人离开了邮室，骑着军马匆忙赶往了十圩里。 “妻弟？” 亲信邮人看着秦越人远去的背影，困惑道：“邮佐什么时候有的妻弟？再说了，我的名字叫做无咎，我就在邮室，邮佐怎么让秦越人前往十圩里抓人。” “啪！” 邮佐伸出手，打了一下无咎的脑袋：“事情已经暴露了，肯定要找个借口骗走秦越人那个蠢货。” “赶紧收拾东西，带上所有人离开邮室，这里不能待了。” 无咎急了：“伯兄！咱们逃走了，家里人就会受到连坐......” “啪！” 邮佐再次打了一下无咎的脑袋，骂道：“做成了这件大事，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了，到时候想要什么样的妻子都有，娶个六国的贵族夫人都可以。” 邮佐骂完了弟弟无咎，赶紧收拾东西，趁着秦越人前往十圩里的空隙，立即从邮室离开。 —————————— 注1：邮室在张家山汉简、尹湾汉简都有详细记载，汉承秦制，出土的西汉汉简，记录了很多秦朝的制度。 邮人是个很苦的工作，只有碰到紧急军情才能使用马车（置传、驰传）或者骑马（吏马驰行），通常都是依靠一双腿。 第93章 微表情的降为打击 鸿门往西是霸上，鸿门宴和还军霸上的两处著名地点，被一山一水相隔。 山是骊山，水是灞水。 邮佐也是鸿门乡的一个刘邦式人物，一个坐地虎，身边聚拢了轻车、引强、无咎等亲信，还有二三十名忠心耿耿的邮人。 如果邮佐能够活到秦末大乱，也会成为一方豪杰，带着众多兄弟拉着数千人揭竿而起。 邮佐、轻车、引强、无咎等人骑走了送信的驿马，二三十名邮人驾着数辆车跟在后面，一辆车拉着整整一车的木牍，其余几辆车是财物。 邮室被一扫而空，只剩下一些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邮人。 “过了前面的桑林就是灞水。” 邮佐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蔑视道：“秦越人那个蠢货，估计直到现在刚刚发现十圩里没有无咎，更没有我的妻弟，只要过了桑林就能渡河。” “渡过灞水，我们把木牍送到咸阳一带散播出去，就能完成贵人交代的事情，蠢货秦越人也会被长公子严惩！” “咻！” 一支弩矢突然从桑林射了出来，正中邮佐的手臂，当场贯穿了臂膀，流出了大量的鲜血。 “啊！” 邮佐惨叫一声，跌落了驿马，躺在地面不停的哀嚎，捂着流血手臂疼的他在地面打滚。 “敌袭！” 轻车、引强全是秦军精锐中的精锐，立即拔出了二尺剑，身边的众多邮人纷纷拔出长剑，警惕的看向了桑林。 谁知，桑林走出来的一伙人登时就让邮佐震惊了。 居然不是拦路抢劫的群盗！ “呵。” 秦越人冷笑一声，骑着军马，带着几名兄弟渐渐从桑林的阴暗林荫走出来。 “等候你多时了。” 不是别人，正是被邮佐骗走的秦越人！ “你......你......” 邮佐满脸愕然，看着突然出现的秦越人，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应该被我欺骗了，现在正在十圩里骂我骗了你，怎会出现在我前往咸阳的必经之路！” “一定有人出卖了我！” 邮佐扭头看向了轻车、引强，还有众多邮人，认为是被他们出卖了。 秦越人不是鬼神，不可能知道一个人脑子内的想法。 除了被人出卖。 邮佐想不通，怎会被秦越人拦截在即将渡河的前夕。 就差最后一步。 邮佐彻底从骊山邑逃了出去，进入咸阳，像是一条扔进渭水的鱼，谁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蠢货。“ 秦越人蔑视的说道：“没有任何人出卖你。” “不是被人出卖？” 邮佐坚决不信：“你不是鬼神，怎会知道我脑子内的想法，一定是被人出卖了。” “是你自己出卖了自己。” 秦越人讥笑道：“你说话的时候，眼睛向右看，出卖了你说的是谎话，欺骗我前往十圩里。” 按照犯罪微表情，一个人回忆真实事件，眼睛常向左看。 编造谎言时，眼睛向右看。 秦越人看见了整整一车的木牍，全是关于扶苏的流言，暗暗庆幸，好在自己懂得微表情。 换成其他任何人，都会被邮佐哄骗过去。 导致一车的木牍妖言，流传到咸阳一带。 后果不堪设想！ 微表情属于是再次降为打击了。 后世随着微表情的传播广了，很多犯人往往会故意做出相反的微表情，欺骗查案的人。 邮佐是古人别说是做出相反的表情。 听都没听说过微表情。 秦越人利用微表情，小试牛刀，当场看出来邮佐撒谎，制止了一场大案。 往后，微表情大有作为！ “眼睛向右看？” 邮佐呆住了，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秦越人这句话的意思。 在场所有人，包括英布、项庄、吴广、赵亥四人在内，依旧不懂秦越人这句话的意思。 却不妨碍四人觉得秦越人简直神了。 守株待兔是说一个人愚蠢，等着天上掉大饼。 秦越人离开了邮室，带着众人立即朝着相反的方向赶去。 真的等到了兔子！ “拿下！” 秦越人等到英布、项庄一前一后堵住了邮佐等人的进路、退路，当即大喝了一声：“不要留手，不要想着生捕，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秦越人拔出黄歇剑，朝着轻车、引强扑了过去，斩杀最为骁勇的两人。 “呵。” 引强轻蔑一笑，抬起了私藏的秦弩，对着骑马冲杀过来的秦越人，准备射出弩箭。 以秦弩的威力，别说是区区一个狱曹令史，就是县尉来了也得死在弩箭下。 “咻！” 还没等引强射出去弩箭，一支弩箭射了过去，险些射中他的胸膛。 好在引强是秦军弩兵精锐中的精锐，凭借灵敏的嗅觉，急忙放弃射箭，躲过了桑林射过来的弩箭。 就在引强愣神的功夫。 秦越人已经骑马冲了过去，心道有赵亥的秦弩配合，战阵厮杀的压力骤减，不用担心冷箭了。 “杀！” 秦越人的黄歇剑朝着引强砍了过去：“你们已经被我们几人包围了，还不束手就擒，放下手里的兵器乖乖投降。” “咣！” 轻车的二尺剑挡住了秦越人的长剑，鄙夷道：“你没看清楚当前的情况，我们有二三十人，你们不过只有五人，应该是我们包围了你们......” 轻车话说一半，说不下去了，愕然发现了一个惊人事实。 的确就像秦越人所说的一样。 五人包围了二三十人。 秦越人带来的英布、项庄、吴广一个比一个悍勇，三人压着二三十名邮人打，已经击倒了一小半的邮人。 轻车手中的二尺剑，更是被秦越人的长剑，一剑削出了一个很大豁口。 “噗！” 就在轻车愣神的间隙，秦越人果断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时机，一剑削断了轻车的手腕。 “啊！” 轻车惨叫一声，滚下了牛车，捂着手腕在地面不停的打滚。 轻车相当于邮佐身边的樊哙，可以说是众人最能打的一个，却被秦越人一剑削断手腕。 领头的邮佐也中箭倒地。 英布、项庄、吴广三人又极其的悍勇。 众多邮人崩溃了，赶紧把二尺剑扔掉，跪在地面投降了。 “大夫别打了，小人投降。” “求大夫饶恕伯兄一条命，这件事全是小人的主意。” “我们愿意投降大夫！” —————————— 注1：微表情是现代破案的重要科学方法之一，不过，通过训练，如保罗·艾克曼的METT工具，普通人可提升微表情识别能力，很考验微表情专家的能力。 不过，在秦朝属于是降维打击了。 第94章 背后图谋 黄昏末（21:00），更夫敲铜柝，坊门落锁，秦律规定夜行禁，违者罚赀。 邮佐、轻车、引强等一伙罪犯被押到了骊山传舍，天色比较晚，骊山邑的城门已经关闭，晚上又实行宵禁，禁止任何人在外面游荡。 秦越人只能押着抓到的罪犯，前往了距离骊山邑最近的骊山传舍，把捆绑住的罪犯暂时关押在传舍。 “嘿嘿。” 英布喜滋滋的说道：“一共四名主犯，项庄抓到的无咎不要了，他是楚国旧贵族不屑成为秦国的军功贵族，我拿到手便是抓到了两名主犯，价值两个一级公士，或者一个二级上造。” 剩下两名刑徒，吴广、赵亥每人分走一个价值一级公士的主犯。 其余二十多名生捕的邮人，只能用来领取赏钱了。 秦越人是五级大夫，又是主官，相当于战场的主将，不再是仅仅依靠斩首多少级晋升六级官大夫。 而是通过加劳。 也就是积累功绩，破获多少大案。 英布等三人都是四级不更，需要积累三十三颗斩首一级的功劳，晋升五级大夫。 秦越人是五级大夫，需要破获一定数量的大案、要案，晋升六级大夫。 只要破获了涉及长公子扶苏的妖言案。 整个案子的功劳，按照秦律只会属于秦越人一个人。 英布、吴广、赵亥三人只能跟着捞些抓捕主犯的赏赐。 “可惜我们不是一级公士、二级上造，或者三级簪袅了。” 赵亥惋惜道：“只要是低级爵位，或者无爵者，生捕一名主犯就能晋升一级爵位，四级不更晋升五级大夫，不再是简单的晋升一级。” “变成了士爵晋升大夫爵的大跨越，只能慢慢积攒三十三颗首级。” “咔！” 英布一脚踩在邮佐的膝盖，瞪着眼睛说道：“乃公不信了，一个小小的邮佐胆敢散播长公子的流言，背后一定还有别人，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写了一整车的妖言。” “如果再敢说出半句欺骗的谎言，乃公踩断了你的腿，让你尝尝被一点点踩断膝盖的痛苦！” “我......” 邮佐咽了咽口水，看着英布魁梧的身材，满脸的虬髯，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脾气火爆的人。 他苦笑一声说道：“见识了秦越人神乎其神的本事，像是鬼神一样，拥有分辨谎言的能力，小人不敢说谎了。” “兄长。” 这时，吴广走了进来，把长矛放在一边，挎着剑走到秦越人身边，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缴获的几车财货，已经送到了汉阳里，亲手交给了伯兄，等到伯兄清点了半两钱的数量，就会把财货交给姒妇曹氏。” 曹氏不愧是王熙凤式的人物，持家有道，善于管理钱财，把一大家子操持的欣欣向荣。 钱财交给曹氏，不会被她挥霍。 曹氏喜欢了勤俭，又善于经营家业，还会让钱财稳定的增长。 “善。” 秦越人看着跟在后面走进来的项庄，作揖道：“多谢公子，帮忙押送了几车的钱财。” “无妨。” 项庄对于秦越人充满了好奇：“我很想知道，你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 秦越人握紧拳头，一定要侦破这次的妖言案。 他的最终目标是左庶长！ 赵高、胡亥已经登上历史的舞台。 秦越人只要没有晋升左庶长，掌控骊山邑的数十万刑徒。 只有死路一条。 “说吧。” 秦越人看到众人到齐了，沉声道：“老实交代，谁是幕后的主使，安排你书写了一车的流言，散播到咸阳！” “小人不知。” 邮佐瞧见英布抬起手，有着打人的姿势，急忙解释道：“小人确实不知道幕后那人的长相，每次见面都是在宵禁以后的深夜，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众人看向了秦越人，因为他有辨别一个人是否说谎的能力。 秦越人点了点头说道：“继续往下说，除了散播流言以外，幕后的人可曾有其他手段，诬陷长公子的其他阴谋。” “这个......” 邮佐陷入了沉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记得那人曾经说过，要用桑木烧了骊山陵的正门门阙。” “不知道，那人有什么图谋。” “嘶！” 秦越人、赵亥听到桑木烧门阙，很快明白了那人的阴谋，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英布困惑道：“咋回事，幕后的人为啥要用桑木火烧门阙，用别的木材不行吗？” 秦越人郑重的说道：“长公子的名字叫做扶苏，意思是桑木！” 众人大惊。 亡秦者扶的流言。 再加上桑木烧毁了秦始皇陵墓的正门。 彻底坐实了扶苏对于大秦的不吉。 毁了扶苏继承皇位的可能！ —————————— 注1：秦朝宵禁制度与商鞅变法密切相关，商鞅主张以法治国，将宵禁作为强化社会控制的手段。 通过规范民众居住地、严禁混居，减少夜间流动，维护秦朝的社会稳定，配合户籍管理等政策，实现了对基层的强力控制。 违反宵禁者不分身份等级，轻则鞭笞，重则处死，在商鞅变法时期，即使权贵违禁也会受罚。 注2：胡亥的名‘胡’与母系胡姬有关，取自胡姬的胡　。 扶苏的名字取自《诗经·郑风·山有扶苏　》中的植物名扶苏，也就是桑树，象征生命力与复苏。 第95章 加劳 “赶紧把这件事告诉长公子。” 赵亥心惊肉跳的说道：“骊山陵的正门真要被桑木烧了，再加上阴谋家的推波助澜，容易让人联想到长公子扶苏毁了大秦。” “长公子的地位就会岌岌可危，等到长公子被圈禁，没了扶苏的袒护，兄长很快就会被赵高、胡亥派人抓走，遭到酷刑折磨死。” 秦越人听到这话，困惑的看了一眼赵亥，一度怀疑他也是穿越者。 因为赵亥过于了解赵高、胡亥了。 赵高、胡亥现在的形象，与彻底掌权以后，是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赵高是一个精通秦律的公正文法吏形象。 胡亥更是表现的俭朴，一副明君的形象，骗过了所有人，就连秦始皇都被骗了。 只有秦越人知道赵高是个奸诈的阴谋家，小肚鸡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得罪他的人。 胡亥是个昏庸、只图享乐的亡国之君，喜欢用酷刑折磨反对他的人。 无论是阴险狡诈的赵高，还是性情暴虐的胡亥。 不会放过秦越人！ 只有秦越人心里清楚。 偏偏赵亥说出了赵高、胡亥埋藏在心底的真面目。 赵亥的身份更加神秘了。 “额......” 赵亥瞧见了秦越人的疑惑，讪笑一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应该尽快通知长公子，安排秦军埋伏在骊山陵附近，抓到意图火烧骊山陵的贼人。” “不可！” 一直很少说出自己意见的吴广，突然反对了赵亥的提议，那张标准的底层黔首脸庞，露出几分野心勃勃。 “如果扶苏安排蒙恬或者章邯过去抓人，最后分到功劳的人就是蒙恬、章邯，兄长不过分到一个协助的功劳。” “如果是兄长带人抓走了幕后的主使，全部的功劳只属于兄长一个人。” 吴广紧握双拳，表现出一种只有底层人才能理解的急功近利。 “兄长！对于我们这些底层人来说，出人头地的机会极少，一旦出现了就要死死的抓在手中！” “善！” 这句话说到了英布的心坎：“兄长是狱曹令史，能够驱使全县的狱吏，出门查案却没有带着一人，就是被盈论逼的，抓捕刑徒的过程中，但凡死了一个人，就要多补一个斩首一级。” “我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是为了往上爬，拼了命的往上爬！这次的机会不能放过！” “然！” 秦越人郑重点头了：“抓到一个邮佐，只是个小鱼小虾，最多加劳一个月，只有抓到了火烧骊山陵的人，才能算是一桩大案！” 秦朝奖励官员的方式。 叫做加劳。 劳相当于工作时间。 秦朝的官吏通过完成工作任务可以积累劳，也就是一个人的功绩，用于抵消过失或晋升。 加劳越多，功绩就越高。 秦律规定，养牛的官吏如果成绩突出，可以加劳三十天。 秦越人只是带着邮佐回去复命，折腾这么长时间，又与一伙贼人搏命厮杀，最后的功绩和养牛官员差不多。 当然，这与秦朝重视耕战的农耕，重视养牛有关。 不过，秦越人不甘心只是加劳三十天。 “妖言案是一桩大案。” 做事瞻前顾后的赵亥，也被说动了，咬牙道：“案子再大，最后也是根据兄长的贡献，进行加劳。” “如果蒙恬、章邯参与进来，兄长很难获得破获‘微难狱’的加劳。” 微难狱是大案的意思。 按照秦律，只要破获了微难狱。 加劳数月！ 只要加劳一年，就相当于斩首三十三级，积攒了四级不更晋升五级大夫的功绩。 “另外。” 赵亥郑重的说道：“如果微难狱是一桩很大的案子，甚至有可能直接加劳一年！” 特殊情况下，一桩大案就能直接加劳一年。 妖言案涉及长公子扶苏。 就是特例！ 秦越人呼吸粗重了：“俗话说，钱财动人心，对于男人来说，升官掌握更大的权力，比起钱财更动人心。” “啪！” 秦越人的手掌，重重的拍在矮脚案几上，只说了一句话。 “干了！” “哈哈！” 众人大笑，一个个热血沸腾，开始为抓捕火烧骊山陵的人做准备。 “不过......” 秦越人的心情激荡过后，很快又出现了一个法医的心思缜密：“幕后的人敢去骊山陵火烧陵墓门阙，肯定携带了大批贼人，不能轻视他们。” “英布调遣数十名县卒，就在附近的乡亭等待，一旦出现了危机，不要在乎死人了，赶紧过去搬救兵。” 项庄看着紧密安排一切的秦越人，恍惚了，有种难以言明的错觉。 恍惚间，秦越人不是一个底层出身的黔首。 更像是秦国世代打仗的军贵族。 做事过于井井有条了。 秦越人转头看向了项庄，郑重的说道：“又要麻烦公子，跟着一起涉险了。” 项庄握紧了楚剑：“我项庄如果不去，就成了一个不讲义气的人，令史尽管安排，我也听从你的调遣。” “哈哈。” 秦越人大笑了一声。 “大善！” —————————— 注1：加劳的数据，来自于秦朝的《军爵律》与《中劳律》。 秦朝官员的‘加劳’制度是其绩效考核体系的核心环节，通过量化官员的政绩、军功或日常履职表现，积累‘劳’的积分以换取晋升或奖励。 第96章 幕后主使现身 骊山陵内外有两重城垣，整体是‘回’字布局　。 人定初（21:00），骊山内外已经开始了宵禁，只有更夫和值守的戍卒还能留在外面，其余所有人都已经回了闾里。 骊山陵的外城大门，是一道独有的三出阙阙门，象征着天子的礼制。 整个大秦只有咸阳和骊山邑有三出阙的阙门。 一伙贼人正是要用桑木火烧了象征天子礼制的三出阙阙门。 外城一共有十座城门，秦越人在胡亥的建议下，带着众人来到了南墙的大门。 就像咸阳宫的正南门皋门是正门。 骊山陵的正门也是南大门。 “难怪西游记的孙悟空是从南天门打上天庭。” 秦越人心中恍然：“以前一直有个疑问，孙悟空怎么不从北、东、西天门打上天庭，为啥偏偏走南天门，原来古代的南门是正门。” “西游记成书于明朝嘉靖年间，作者肯定按照古人的思维去写，明朝宫城的正门午门，就是南门。” 就在秦越人了解更多古代人与现代人不同的习惯。 对于某些事有了更深理解。 “轱辘辘——” 远处，直道上出现十余辆牛车，每辆牛车上坐着两三名手持二尺剑的游侠儿，车與也就是车厢内装着大量的桑树树枝，还有一截截的桑木。 最后面是一辆驷车，这辆贵族乘坐的车驾旁边，跟着头戴赤帻的数百名黔首。 “黄巾军？” 贼人的到来，瞬间引起秦越人的高度警惕，看见头戴赤帻的黔首。 他当场愣住了。 赤帻就是一块红色绡头，相当于后世陕甘一带农民包在头上的白色毛巾，只不过，秦朝黔首包的是红色毛巾。 黄巾起义的黄巾军，就是在头上包裹着一层黄布。 张角挑选黄色，有着很大的讲究，汉朝是火德，火生土。 所以汉朝灭亡，接下来一个王朝应该是土德，黄色象征着土德，张角便挑选了黄布包头。 秦朝是水德，驷车的贵族带着大批包裹赤帻的黔首，赤是红色，象征着火德，明显有着与大秦作为的想法。 水火不容。 “六国旧贵族，哪个国家的是火德。” 秦越人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低声道：“我记得楚国最早是火德，后来好像变了，最后定下来的五德，是哪个？” “楚国其实是土德。” 项庄解释道：“楚国为了对抗中原的诸侯，从火德改为了土德，真正一直坚持火德的国家是魏国。” 他看向带着赤帻的数百名黔首，也是困惑了：“难不成，幕后主使是魏国的旧贵族？” “不然。” 秦越人观察过后，否定了魏国旧贵族作乱的说法：“你看那些人，除了二三十名游侠儿有一柄二尺剑，数百名黔首大多是拿着木矛竹竿。” 不像六国旧贵族组织的叛军。 更像是一伙黄巾军那般被蛊惑的普通老百姓，拿着木矛跟在后面，过来火烧了三出阙的正门。 秦越人、英布、项庄、赵亥四人的神色紧张了几分。 遭到蛊惑的愚民不怕死。 只有吴广两眼冒光，神色带着几分激动，很想知道驷车里的人，到底是怎么蛊惑了数百人跟着一起过来。 骗子也需要很强的能力。 正常来说，只是凭借一张嘴，能够把几个人骗的死心塌地干违法的事。 已经是悍匪大盗级别了。 何况驷车内的人，一次骗来了数百人。 “从左边绕过去。” 秦越人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驷车周围人数稀少，防守空虚，大部分赤帻黔首跑去搬运桑木。 一名名赤帻黔首抱着桑木，像是蚂蚁搬家一样，把桑木堆放在阙门门口。 终于被秦越人找到了机会。 秦越人带着众人，小心翼翼的朝着左边赶去，绕到驷车的后方。 擒贼先擒王。 只要抓住驷车的领头人，数百名赤帻黔首构不成任何威胁。 “小点声。” 秦越人靠近了过去，距离驷车还有不到五百步的距离，压低了呼吸，尽量不会惊动了守在附近的赤帻黔首。 四百步。 三百步。 二百步...... 最后，在一百五十步的位置，秦越人慢慢抬起了手持黄歇剑的手掌。 “我和英布冲过去抓人，项庄、吴广、赵亥负责掩护，拦住任何试图冲过来的赤帻黔首。” “呼哧！” 众人的情绪紧张，呼吸不免急促几分，就怕没能直接抓到领头人。 一旦失败。 数百名赤帻黔首把秦越人等人围在中间的场景。 只是想到就让人头皮发麻。 “冲！” 秦越人低喝一声：“抓住贼首！这场妖言案的功劳就属于我们！” 他身边跟着英布，对于抓住贼首就有了八成以上的把握。 否则，秦越人也不敢效仿项羽带着十八骑冲阵，冲进数百人的人堆抓捕贼首。 “站住！” 谁知，就在秦越人准备冲锋的一瞬间，驷车后面突然出现了二十名手持秦弩的游侠儿。 众人瞬间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心凉了半截，浑身的血都凉了。 二十架寒光熠熠的秦弩，正对着试图冲锋的众人！ —————————— 注1：游侠儿在秦汉不是什么好词，相当于现代的黑恶势力打手，不是侠客的意思。 春秋时期，崇尚义，春秋游侠儿大多是讲究一个义字当先，不过，还是社会闲散人员。 第97章 抓住幕后人 “我是邮佐！” 秦越人看到冒着寒光的弩箭，头皮发麻，急中生智的说道：“别放箭，我们是来自鸿门乡邮室的人，按照贵人的意思，书写了大量流言，散播到咸阳一带。” “邮佐？” 驷车的贵人皱眉道：“只是让你们散播流言，火烧阙门的事没有让你们参与，过来作甚。” 贵人想了想，倒是也能理解。 估计是想获得更多的好处。 一个字。 贪。 “簪袅平。” 贵人发话了：“放他们过来，我正好有事想要询问，一车的木牍流言准备多少了。” 他没有只凭借一句话，就相信了秦越人。 作为一个善于蛊惑人心的人。 疑心病很重，经常怀疑身边的人是否值得信任。 “他是轻车、他是引强、这人是我的弟弟无咎。” 秦越人早就摸清了邮佐的底细，一个个介绍了身边的人，全是邮佐的亲信名字。 “嘿嘿，我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贵人办了一件大事，贵人还没说到底是奉了咸阳城哪位公子的命令。” 诬陷长公子扶苏的人。 只会是另一位宗室公子。 贵人只是见过邮佐几面，对于邮佐的了解还不如秦越人，听到他如数家珍的介绍了亲信。 贵人放心的点了点头：“我不是咸阳的贵族，身份和你一样，不过是个普通的黔首......” 秦越人没有心思听他说话，看了一眼英布，递过去一个凶狠的眼神。 只要接近了驷车，立即抓住跪坐在车厢内的贼首！ 众人距离驷车越来越近。 秦越人、英布屏住了呼吸，紧紧握着兵器，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我叫卢生。” 卢生穿着一件宽大的绀色深衣：“燕人，这次散播流言和火烧阙门，就像你猜测的一样，其实是给一位宗室公子做事。” 卢生？ 秦越人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散播流言的幕后主使竟然是与徐福齐名的卢生。 算是专业对口了。 就是卢生带回来‘亡秦者/胡’的预言。 “别急。” 秦越人扯住了英布的袖子，示意他不着急动手了：“你穿着蓝色的深衣，的确是燕人，不过，燕人怎会给秦国的宗室公子做事？” “我不记得哪位公子是燕国公主所生。” 战国七雄根据各国的五德不同，服饰的颜色不同，凭借服饰的颜色，可以清楚分辨出来是哪国人。 绀色是蓝色。 燕国崇尚水德，认为水德灭火，可以取代周朝。 周朝是火德，所以燕国的国君确定了水德。 燕国人的服饰是以绀色，也就是蓝色为主。 “不是燕国公主的儿子，是胡......” 卢生差点被套话，急忙中断了说话声：“你别问了，只要办成这件事，少不了你的好处，瞧见那个簪袅平了吗，就是来自咸阳的秦军屯长。” 不是秦军，也没办法带过来二十架秦弩。 簪袅平过来的原因，一是帮着卢生做事，二来也有监视他的意思。 比起散播流言的卢生。 担任监军的簪袅平，才是真正主导一切的关键人物。 秦越人暗暗庆幸，没有动手抓卢生，不然，还会受到二三十名游侠儿和数百名赤帻黔首的围攻。 真正要抓的贼首有两个。 一个是卢生。 另外一个是簪袅平。 秦越人立即暗示了英布，靠近簪袅平，把他也抓了。 “胡？” 秦越人瞬间联想到了一个人，靠近驷车，低声道：“难道说是胡亥？如此说来，安排你散播流言的人应该是中车府令赵高。” 他说话的同时，余光一直在注意英布的动向。 就在英布靠近簪袅平的一瞬间。 “动手！” 秦越人大喝了一声，手中的黄歇剑横在了卢生的脖子上：“我是骊山邑的狱曹令史！奉命过来抓捕散播妖言的贼人！” “砰！” 英布出手果断，铜殳砸在簪袅平的胸口，当场把青铜胸甲砸的凹陷进去。 “啊！” 簪袅平惨叫一声，躺在了地面，嘴里不停的往外喷血。 铜殳是铜锤，正常的古代兵器铜锤没有几百斤重，几十斤都没有，正常只有一两斤重。 即便是一两斤的铜殳，也是非常克制重甲的兵器。 铜殳的作用，主要是为了克制重甲。 剑、矛刺在重甲上，只会溅起一道火星子，刺不穿重甲。 铜殳只要砸在重甲上，穿戴重甲的人不会受到外伤，却会受到更严重的内伤。 古代，外伤还有愈合的可能，内伤导致肋骨断裂、内脏出血，只有死路一条了。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内伤永远比外伤严重。 英布力气很大，使用的铜殳重达三斤，一锤子就砸的簪袅平没有了抵抗力。 三斤铜殳，相当于石材厂需要双手握着砸石头的大铁锤。 石头都能被砸烂，何况是一个血肉做的人。 “别杀我！” 卢生当场就怂了，急忙说道：“我认罪，愿意被关进牢狱，接受秦律的审判，令史拿着剑的手慢一点，千万别抖，碰到了我的脖子。” 卢生怂的太快了。 快到秦越人都诧异了。 “你这就认输了，难道不反抗，叫喊着杀了我，来一个舍身取义？” “令史说笑了。” 卢生讪笑一声说道：“我和胡亥、赵高非亲非故，只不过是个拿钱做事的方士，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小命，舍命帮着胡亥、赵高达成他们的目的。” 额...... 秦越人噎住了。 按照现代人的话说，卢生的意思很简单。 卢生只是一个打工人牛马，拿钱上班，凭什么为了老板玩命。 秦越人点了点头：“你把黔首叫过来，停止火烧骊山陵的阙门。” —————————— 注1：楚国虽然是土德，早期一直是火德，崇尚祝融，所以楚国的服饰以红色为主。 注2：古代武将使用的铜锤，不会像李元霸那样几百斤重，完全不可能，正常来说只有一两斤重。 1974年陕西临潼秦始皇兵马俑一号坑出土的两件青铜殳，实测重量分别为　0.176千克（长10.6厘米，直径2.5厘米）0.220千克（长10.5厘米）。 已经够用了，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普通的榔头，也就是铁锤砸在身上的感觉。 1985年甘肃恭门镇白起堡遗址出土的秦代六棱铜铁复合殳，全长43厘米，重1.5公斤（含铁质长柄和青铜殳头）。 这种重达三斤的铁锤，已经是石材厂大锤的级别了。 第98章 寓氏公主 “二三子......” 卢生抖了抖绀色深衣，站在驷车的车厢内，按照秦越人的吩咐阻止赤帻黔首们继续火烧骊山陵的南大门。 “我身边这位是骊山邑的狱曹令史，赶快放下手里的长矛，等候令史的处置。” 狱曹令史！ 二三十名游侠儿的脸色骤变，无异于一群欺负老百姓的黑恶势力，听到公安局局长亲自过来抓人。 秦律严苛。 暴秦的严刑峻法比起后世已经变得文明，讲究人权的法律，残酷多了。 狱曹令史四个字对于游侠儿的威慑力。 比起黑恶势力听到公安局局长的威慑力还要大很多。 “咕咚！” 众多游侠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嘴唇发干，两腿发颤，平时欺负老实巴交的黔首，一个比一个嚣张。 不过，在狱曹令史面前，众多游侠儿当场就怂了。 “妖言案是死罪！” 众多游侠儿当中，为首的人叫做戎，曾经是长城边关的一名小吏，由于修长城的日子太苦，杀了看守闾门的里门监，带着几个也想逃走的戍卒，一起逃离了长城。 已经变成罪吏的戎，就指望火烧骊山陵的南大门，获得赵高的赏识，成为中车府令的门客。 “诸位！” 罪吏戎放在后世，也是个胆敢抢银行的悍匪大盗，脸色一狠：“只要被秦越人抓了，谁也逃脱不了死罪，我把兄弟们聚拢在一起，正是要图谋一场大富贵。” “不是死在秦越人手中，变成垫在他脚底的尸骨，成为他往上爬的功绩。” 二三十名游侠儿全是罪吏戎和几名逃亡戍卒，过去认识的同乡，一群人聚在一起图谋富贵。 这帮人除了罪吏戎和几名逃亡戍卒，没有一个能够做成大事，听到狱曹令史四个字已经吓傻了。 更别说反抗了。 “法不责众！” 罪吏戎看向了阙门口的大量赤帻黔首，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卢生怎么蛊惑这些愚民，我当时跟在旁边，学不了十成，学个五六成没有问题。” “只要鼓动数百名赤帻黔首，一起反抗，杀了驷车上的狱曹令史，再嫁祸给卢生，一场富贵就到手了。” 罪吏戎野心勃勃，杀了官寺的狱曹令史，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 握住了数百名赤帻黔首的把柄。 “可是......” 一名游侠儿望着不远处的秦越人，看着铁冠黑衣的打扮，浑身一抖：“秦越人毕竟是狱曹令史啊！” 罪吏戎的话，不亚于纠集一帮人杀死公安局局长。 游侠儿怎能不心惊胆颤。 “废物！” 罪吏戎呵斥一声说道：“自从夏、商、周开始，这片土地就没归于一统过，无论是做天子，始终都是分封制，把这片土地分成一个个诸侯国。” “嬴王政想要归于一统？六国旧贵族不会答应，等到嬴王政一死，再也没人能够压的住六国旧贵族，到时候天下大乱，你我兄弟二三十人，再加上数百名赤帻黔首，就能拉起数千人揭竿而起。” 罪吏戎环视一圈，沉声道：“到那时，兄弟们不说裂土封王，攻下十余城做个小诸侯不成问题！” 众多游侠儿想到攻下十余城以后，全城的美人供自己挑选。 官员的豪宅任由自己居住。 还能抢走富商积攒的金钱。 众多游侠儿一个个心思火热了，心底的畏惧逐渐被贪婪所取代。 “干了！就算事情不成，大不了跑到南山（秦岭）躲起来！” “嘿嘿，全城的美人供我挑选，在路上看到谁好看，就能带回家睡觉，我跟兄长干了！” “杀了秦越人，共谋富贵！” 罪吏戎学习了秦律，又跟着卢生学习了鼓动人心。 又有一批核心兄弟跟着做大事。 已经不怕狱曹令史四个字。 “你们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罪吏戎决心放手一搏：“只有火烧了阙门，才能获得寓氏公主的宽恕，闾里种植的桑木才能重新发芽。” “卢生阻挠火烧阙门，必须把他也烧了，否则，寓氏公主还是不会原谅你们！” 寓氏公主是秦朝信奉的蚕神。 养蚕与黔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秦朝的黔首，没有工厂打工，一切生活只能依靠种田织布。 种田靠天吃饭，只要雨水少了，或者多了，一家人都得饿死。 织布是黔首们最重要的生存手段。 种下了桑树，养蚕吐丝，只要不懒惰就能织出来布匹。 织布不看天。 雨多了、雨少了都能在家织布。 “寓氏公主！” 秦越人的心中一惊，这段时间跟着伯兄杞良种田，对于秦朝的农村风俗有了不少了解。 他深知蚕神寓氏公主在黔首心中的地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越人心急如焚，追问了卢生一句话，又扭头吩咐道：“把簪袅平带来秦弩收集过来，每人手中拿着一架，其余秦弩上好弩箭，随时准备换着用。” “玩火自/焚了。” 卢生苦笑一声说道：“邮室附近的几个闾里，桑树突然大量枯萎，没有生长出来养蚕的桑叶，我便利用这一点，蛊惑说骊山陵的南门挡住了寓氏公主的路。” “寓氏公主没办法来到邮室催生桑叶，所以就导致了桑树的枯萎，必须用枯萎的桑木烧掉骊山南大门。” 秦越人心里一沉，知道当前情况危急了。 别说这些愚民了，地位高到慈禧的层次，由于担心火车惊扰了清朝的皇陵龙脉。 折腾出了马拉火车的愚昧可笑一幕。 数百名赤帻黔首受到了罪吏戎的蛊惑，一个个拿着木矛竹矛，朝着驷车围了过去。 “杀了秦越人！” 一名游侠儿兴奋的过头了，冲在最前面，似乎已经看到踩着秦越人脑袋的一幕。 “只要烧死了驷车附近的所有人，你们就能得到寓氏公主的宽恕，闾里的桑木重新发芽，也能继续养蚕织布了。” “不要怕！兄长是学室出身的秦吏，已经说过了，数百人一起犯法，人数太多了，不会受到惩罚。” 游侠儿激动到浑身颤抖。 他一个游侠儿，何时可以在狱曹令史的面前耀武扬威。 “法不责众！” —————————— 注1：秦朝的蚕神寓氏公主，寓氏：一说源自《尚书·尧典》中的‘嵎夷’（东方地名），与早期蚕桑业发源地相关。 另一说认为‘寓’为‘寄居’，象征野蚕被驯化后人工养殖的转变。 第99章 秦朝的法，责众！ 秦越人算是明白了数百名赤帻黔首遭到蛊惑的原因。 邮室附近几个闾里的桑树，发生了后世常见的病虫灾害，导致桑树不发芽。 这种情况在后世很好解决，喷洒农药，就能治理好桑树的病虫灾害。 古代没有农药，更不知道桑树不发芽的原因是病虫灾害。 桑树突然大面积枯萎，秦朝人只会联想到鬼神身上，认为是自己触怒了蚕神寓氏公主。 这才被卢生蛊惑起来，跑到骊山陵火烧了南大门。 完成赵高火烧天子阙门的图谋。 数百名赤帻黔首组成的人潮，汹汹涌来，很快围困在了驷车附近。 “法不责众？” 秦越人冷笑一声，勾起了曾经跟着查案的场景：“你当是后世的警察，前往山村查案，被数百名村民围堵，拿着手枪也只能后退。” 他是经常出外勤前往案发现场的法医，深知警察开枪的影响有多大。 一名愚昧村民就算是袒护罪犯，已经犯了包庇罪。 警察依旧只能窝囊的后退。 不敢开枪。 何况是开枪打伤一群人，上升到群体事件，更是影响很大。 所以，山村里的人经常仗着法不责众，道德绑架秦越人等警务人员办案，甚至围着秦越人，不让他带走受害人的尸体。 秦越人当时憋屈极了，恨不得抱着一个机关枪来个扫射！ “呵呵，秦朝还来道德绑架那一套。” 秦越人拿过来一架秦弩，对着大声叫嚣的游侠儿，直接射出了弩箭。 “暴秦不是任何事都要讲究人权的后世，今天就让你知道暴秦为什么叫做暴秦！” “咻！” “啊！” 游侠儿惨叫一声，捂着流血的脖子倒在地面，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你怎敢当众杀人......” 游侠儿的话还没说完，脑袋一歪，躺在地面变成一具尸体。 死不瞑目！ 秦越人看着游侠儿的尸体，心里舒服了，舒服极了！ 他终于开枪了！ 在秦朝还敢道德绑架。 找死！ “你......” 罪吏戎吓得浑身一哆嗦，震惊看着驷车上的秦越人：“你......你怎敢当众杀人，难道就不怕秦律的惩罚。” “不过是罚一甲。” 秦越人满脸的轻蔑：“一甲是一千三百四十四钱，我名下的资产有十万多钱，别说一人，杀一百人照样罚得起！” “杀了你们这些刑徒，罚一甲，就当是提前烧给你的死人钱！” “你别得意！” 罪吏戎咬牙道：“我们有数百人，秦越人身边不过只有四五人，最多拿着五架秦弩，远远不如我们的人数多。” “冲过去，烧死了阻挠我们祭祀寓氏公主的秦越人，闾里的桑树才能长出新芽，一家人才有活路！” 数百名赤帻黔首手持木矛冲了过去，在一声声得到寓氏公主宽恕的蛊惑下。 早就变成了一群迷信的愚民。 完全不把秦律放在心上，满脑子都是迷信的想法，试图求得寓氏公主的宽恕。 “杀！” 秦越人看着潮水般围堵过来的赤帻黔首，脑子里再次浮现了被山村愚民围困的一幕，印象极其深刻。 那次，警车都被掀翻了，秦越人险些死在车里。 一群五大三粗的警务人员，像是受气的小媳妇，就是不敢动手。 更别说开枪了。 就怕被那帮学新闻学的不良媒体，恶意报道，变成警察开枪打人的头版头条。 “咻！” 秦越人接过了赵亥递过来的秦弩，狞笑一声说道：“谁敢过来，当场射杀他！让他见识秦律会不会法不责众！” “啊！” “咻！” “啊！” “咻！咻！咻！” 随着秦越人、英布、吴广几人连续射出秦弩，二十架秦弩的弩箭还没射完，只是射出去十余支弩箭，就把数百名赤帻黔首吓住了。 驷车周围躺着十个人，血水流满了一地，有人当场死了，有人发出凄惨的叫声。 “啊！我的脖子好痛，救救我！” “别杀我！我还想活着，不想死在这里。” “求求令史救我一命，小人再也不敢冲击官寺的官吏了！” 一声声惨叫刺激着数百名赤帻黔首的神经，看向秦越人的眼神，充满了畏惧，不敢上前冲击驷车了。 秦越人真敢杀人！ 已经杀了十人！ 数百名赤帻黔首彻底的怕了。 “跑！” 罪吏戎知道大势已去，没有办法继续围攻秦越人，只能带着几名亲信戍卒逃走。 “可恨！秦越人毁了我的大事，如果今天能够做成这件事，拿捏数百名赤帻黔首的把柄，等到嬴王政死了以后，我就能揭竿而起了。” 罪吏戎躲在骊山陵的阙门附近，距离秦越人比较远，看到情况不妙，立即准备带着亲信逃走。 罪吏戎能够从防守严密的长城逃走。 何况，秦越人身边只有四人，算上他自己也不过五人。 抓不到罪吏戎。 “戎要跑了。” 卢生急忙说道：“他是从长城逃回来的罪吏，这人奸猾的很，很难抓到......啊！你把我扔下来作甚。” “想跑？” 秦越人直接把卢生扔下了驷车，把其中一匹马的绳子解开交给英布：“看来你是不把英布放在眼里，罪吏戎能够从长城军团的手里逃走，绝对逃不过英布的追击。” 吴广、项庄、赵亥三人主动跳下了驷车，驷车少了一匹马，摇摇晃晃已经不稳了。 “哈哈，驾！” 英布大笑一声，骑上贵族驷车用的健壮骏马，朝着罪吏戎追击过去。 健壮骏马啼鸣一声，奔腾起来，呼啸着冲向了跑向树林的罪吏戎。 秦越人骑着一匹马跟在后面，感受骏马带来的风驰电掣，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兴奋。 警车终于不是用来被村民掀翻。 是用来追人了。 “哪里走！” 英布大喝一声，死死盯着树林边缘的罪吏戎，直接撞了过去。 罪吏戎听见身后的暴喝，身体一哆嗦，回头看了一眼，惊恐的发现骏马越来越近。 直到骏马的马身，在罪吏戎的眼里逐渐变大。 “啊！” 罪吏戎惨叫一声，整个人被骏马撞飞出去，倒在地面吐出了一口鲜血。 还没等他爬起来。 “哈哈。” 英布狂笑着，骑着骏马继续冲向罪吏戎，马蹄从他脸上踏了过去。 “痛快！” —————————— 注1：秦朝法律体系不仅没有‘法不责众’的宽容，反而以连坐制、共同犯罪加重处罚等规则强化对群体违法的打击。 也就是说，谁敢在秦朝用法不责众道德绑架，就会见识到什么叫做暴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