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失败,我靠女儿躺成幕后大佬》 第113章 城主府 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老者美滋滋地咂吧着嘴巴,随即又想起一件事来。 趁着店小二来上菜的功夫,手中的酒杯悬在半空,皱眉问道:"这仙灵城能轻易量产百年灵药,难道就没有其他大宗门觊觎?" 小二闻言,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客官说笑了,这就不是我等普通人可以知道的事情了,不过……"他凑近几分,"上个月小的亲眼看见,隔壁辉月城月华阁的长老带着弟子来做买卖,在城主府前可是恭恭敬敬地候了半个时辰呢。" "月华阁?"老者呼吸一窒,那可是青州顶尖宗门,阁主更是传闻中的天人境大能。 连他们都对仙灵城如此恭敬…… 小二见老者露出震惊表情,得意地补充:"还不止呢。几年前还听说玄剑门想强买咱们的灵药,结果第二天他们长老就亲自登门赔罪,听说连本命飞剑都折断了。" 老者倒吸一口凉气。 玄剑门实力虽然和月华阁不相上下,但剑修都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嗜剑如命,能让他们的剑修折剑之后,甚至还要登门道歉? ……这仙灵城的水,怕是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难道……真的会如同自己来之前猜想的那样…… 这个地方……真的跟那位有关系吗…… "那……"老者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这里的城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小二神秘一笑:"没人知道城主大人的名讳。" 他眼中浮现憧憬之色,"不过有幸见过城主的人都说,那是个神仙般的奇女子。" "奇女子!?" 窗外忽然飘来一阵清幽的花香,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驻足。 小二眼睛一亮:"巧了,那不是城主大人的车驾吗!" 师徒二人急忙探头望去。只见远处八匹雪白的灵驹踏空而来,拉着一辆素雅的云车。 车帘微动,隐约可见一抹窈窕身影。 所过之处,修士们纷纷躬身行礼,连街边的灵花都无风自动,朝着云车方向绽放。 老者只觉一股熟悉感掠过心头。 再回神时,云车已远去,只余满城芬芳。 小二笑着给二人续上酒:"客官现在明白了吧?咱们仙灵城能有今日太平,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看着老者呆呆地望着云车消失的方向……没有再继续开口,悄悄的退了下去。 …… 仙灵城主府坐落在城中央的灵脉汇聚之处,占地千顷,朱墙金瓦,气势恢宏。 府门高耸,两侧立着两尊栩栩如生的白玉麒麟,双目镶嵌着灵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踏入府门,迎面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地面铺着青玉砖,砖缝间隐约有灵纹流转,显然是某种高阶阵法。 穿过广场,便是主殿群。 殿宇错落有致,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精致与奢华。 檐角悬挂的青铜风铃随风轻响,声音清脆悠远,似能涤荡心神。 殿前的回廊上,侍女们手捧玉盘、文书,步履轻盈地穿梭其间,虽忙碌却不显慌乱。 府内各处都有身着统一服饰的修士巡逻,他们腰悬令牌,气息沉稳,目光锐利如鹰隼,时刻警惕着任何异常。 偶尔有传令官快步经过,手持玉简,神色肃穆,显然是传递重要消息。 整座城主府虽大,却处处透着秩序与效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行色匆匆却有条不紊,仿佛一台精密运转的机械,将这座雄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而就在这座城主府的深处,姬灵秀推开雕花木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卷宗上。 她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明最初只是来帮师兄们收拾烂摊子的..." 十年前那场闹剧仿佛还在眼前。 她那两位不靠谱的师兄不知从哪搞来了催生灵药的秘法,竟能让灵药在短时间内达到百年药效。 这样也就算了,仗着自家师尊的背景,他们还毫不掩饰地到处售卖,这些秘境内都难得一见的百年灵药竟然花钱就能买到,消息一传开,整个青州的修士蜂拥而至,把当时还只是个小镇的仙灵城挤得水泄不通。 其中自然更不乏准备空手套白狼之辈,所以一时间鱼龙混杂,乱成一团。 然后,被那些人搞得防不胜防,然后从师尊那里得知了自己真实身份的两人,就厚着脸皮找上了自己。 想到当时两人手忙脚乱的样子,姬灵秀嘴角不自觉扬起。 她从来没见过那两位师兄竟然会如此狼狈。 当然,作为前朝公主,她从小耳濡目染治国之道,整治一个小镇自然不在话下。 "吴伯,药老。"她轻唤一声。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先把闹得最凶的几个挂城墙上。"她轻描淡写地下令,"记得留口气。" 有了两位长生境的武力震慑,混乱的局面很快稳定下来。 接着她以灵植族人为主体,搭建起城市的管理框架——巡逻队、交易行、调解司……一样样组建起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打了小的来老的这种事。 一般遇到连吴伯都解决不了的情况,她就会客气的把对方请入山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总而言之,她就这样有条不紊地处理这里发生的种种事情。 不知不觉中,当初的小镇如今竟成了青州数一数二的仙灵城。 而她,也在莫名其妙间就被推上了城主之位。 "城主大人。"侍女轻声禀报,"新一批灵药已经装车,准备送往月华阁。" 姬灵秀回过神来,提笔在文书上签下花押。 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抹无奈的浅笑。 窗外,繁华的仙灵城车水马龙,秩序井然。 谁又能想到,这座让各大宗门都忌惮三分的城池,最初只是因为两个不靠谱的师兄,和一个看不下去的师妹呢? 当然,这些年来,姬灵秀的修炼也没有放下分毫。 她天生剑心通明,天赋不输给大师兄萧尘,所以师尊传授给她的是一人成阵的无上仙法——四象剑阵。 不过修炼这门剑阵还需要四种神兽的精血,前些日子二师兄回来,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在一处秘境内得到了青龙之血,才让她的四象剑阵终于能够登堂入室。 如今她已经是归元境巅峰的修为,距离长生境只有一步之遥,反而是几个师兄妹之间修为最高的存在。 哦,星采那丫头除外。 …… 第114章 同门比试 傍晚。 城主府后山的练剑台上,一道素白身影凌空而立。 姬灵秀双眸微闭,周身四柄灵剑悬浮,分别泛着青、红、白、黑四色光华。剑锋轻颤间,隐约有龙吟虎啸之声回荡。 "青龙位,起。" 她并指一点,青色长剑骤然绽放耀眼青芒。剑光流转间,一条青龙虚影盘旋而出,鳞爪飞扬,威势惊人——这正是前些日子二师兄韩煜带回的青龙精血所化。 "朱雀位!" 红色长剑应声而鸣,炽热剑气化作展翅火凤。虽然尚未得到真正的朱雀精血,但以师尊赐下的南明离火暂代,倒也勉强成型。 白虎与玄武两柄剑虽无神兽精血加持,但在她精纯剑意催动下,同样幻化出模糊的兽形虚影。 "四象轮转,阵起!" 随着一声清喝,四道剑光交织成网,方圆百丈内的灵气瞬间被抽空。剑阵笼罩之下,连空间都隐隐扭曲,仿佛自成一方小天地。 "轰——" 剑阵中央一块试剑石无声无息化为齑粉。 这《四象剑阵》不愧是师尊亲传的无上仙法,即便只凑齐青龙精血,威力也已远超寻常剑诀。 姬灵秀正要收剑归鞘,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娇喝从上方传来: "三师姐别收手!让我试试你的四象剑阵!" 话音未落,一道明黄色身影如流星般坠入剑阵中央。 来人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穿着一袭鹅黄色轻纱裙裳,腰间束着一条绯红绸带,衬得腰肢纤细如柳。 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碧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畔,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明澈如秋水,灵动似星辰,顾盼间仿佛能映出满天星光。 少女的肌肤如新雪般莹白,脸颊却透着淡淡的粉晕,像是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鼻梁小巧挺翘,唇色如樱,不点而朱。当她展颜一笑时,唇角便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甜得让人心尖发颤。 虽然年纪尚小,但少女举手投足间已自带一段风流韵致。青涩中透着灵动,稚嫩里藏着明媚,就像晨光中沾着露水的花苞,虽未完全绽放,却已能预见日后倾国倾城的绝色。 若是其他人,姬灵秀还懒得理会,但看清来人,她的眼中顿时闪过兴奋的光芒:"小师妹?"她嘴角微扬,"虽然你已是半步长生境,但我的四象剑阵已然展开,就是一般长生境来了也讨不得好,可要小心了。" 黄衣少女俏皮地眨眨眼:"打过再说!" 话音刚落,她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流光。翩若惊鸿诀——这门号称玄瀛大陆第一快的身法在她手中施展出来,当真如惊鸿掠影,快得连残影都难以捕捉。 "来得好!" 姬灵秀剑诀一变,四象剑阵全力运转。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道剑意交织成网,无数剑气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道剑气都带着不同的属性:青龙剑气凌厉,朱雀剑气炽热,白虎剑气锋锐,玄武剑气厚重。 "唰!唰!唰!" 黄衣少女在剑雨中穿梭,身形飘忽不定。她时而如柳絮随风,时而似惊鸿踏雪,竟将九成剑气都轻巧避开。 实在避不开的,便以指尖轻点,借力化力。 阵中交锋越发激烈。姬灵秀见久攻不下,剑诀再变。四象剑阵突然收缩,剑气由分散转为凝聚,化作四道实质般的兽形剑罡,从四方同时扑向中央。 黄衣少女眼中精光一闪,终于拔剑出鞘。 剑身晶莹如玉,正是自家老爹赠予的名为"冰魄"的仙剑。 "惊鸿一现!" 她身形骤然加速,竟在四道剑罡合围前的刹那,一剑刺向剑阵最薄弱的中枢节点。 "叮——" 一声清脆的剑鸣响彻山谷。 四象剑阵应声而散,姬灵秀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黄衣少女也飘然后退,小脸微红,显然消耗不小。 "平手?"黄衣少女挑眉道。 姬灵秀收剑入鞘,笑道:"小师妹的翩若惊鸿诀越发精进了。" 黄衣少女这才吐了吐舌头:"三师姐的剑阵才厉害呢,我差点就出不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方才交手,她们都留了手——姬灵秀未用杀招"四象归一",黄衣少女也未施展"惊鸿三叠"。 同门切磋,点到即止。 随后,姬灵秀这才开口问道:"对了,小师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黄衣女子自然便是长大之后的陈星采。 此刻,她正兴致勃勃地复盘着刚才的交手,忽听姬灵秀问话,顿时如梦初醒。 "哎呀!"她轻呼一声,懊恼地跺了跺脚,腰间系着的绯红丝带随之飘舞,那张精致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 姬灵秀见状不由莞尔。 这个小师妹向来活泼跳脱,这般冒冒失失的模样倒是见怪不怪了。 她正要打趣几句,却见陈星采突然神色一凛。 "三师姐!大事不好!"陈星采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大师兄他、他又跑去青崖禁地了!" "什么?!" 姬灵秀脸色骤变,手中剑诀一滞。 四象剑阵顿时紊乱,四柄灵剑在空中发出不安的嗡鸣。她素手一挥,直接将剑阵强行散去。 "大师兄!"她咬牙切齿道,声音里却掩不住担忧,"两年才他才差点死在那里,要不是师尊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他竟然还要过去?" 陈星采急得直搓手:"我听大师兄曾经说过,他好像有个什么十年之约,马上就要到了,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情……" "十年之约……"姬灵秀喃喃道,"对了,灵儿呢?" "灵儿师姐跟着药老去辉月城了,二师兄和四师兄在外面历练还没有回来,而且我还在大师兄的房间内找到了这个——" 陈星采递上一张纸条。 姬灵秀接过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去去就回,勿念。"字迹潦草得几乎飞起,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这个笨蛋!"姬灵秀气得将素笺揉成一团。 陈星采咬着下唇点头,大眼睛里满是焦急:"三师姐,我们快去拦住他吧?" 姬灵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快速掐了个传讯诀,却发现大师兄的传讯玉简果然已经关闭。 "走!"她当机立断,一把拉住陈星采的手腕,"这次非得在师尊那里好好告他一状不可!" …… 第115章 青崖禁地 仙灵谷,原本这里不叫这个名字,但是仙灵城里的人都爱这么称呼。 久而久之,反倒成了这片神秘山谷的正式称谓。 连山谷里少有的几个真正的居民,也开始这么称呼自己住的地方。 谷外的迷阵常年笼罩着朦胧雾气,宛如一层轻纱,将整片山谷掩映得若隐若现。十年来,不知有多少好奇的修士试图探寻谷中奥秘,却总在迷雾中兜兜转转,最终又回到原点。 但这显然并不包括姬灵秀与陈星采两人。 她们驾轻就熟地穿过迷阵边缘。 说来也怪,那终日不散的清冷雾气,在感应到两女的气息后,竟如遇故人般自行退散,在云海中空出一条笔直的通路。雾气流动间,隐约可见谷中奇花异草,灵泉叮咚,恍若仙境。 "这迷阵倒是识相。"陈星采皱了皱小巧的鼻子,黄衣在晨风中翩跹。 姬灵秀笑而不语。这迷阵本就是自家师尊的手笔,自然是认得自家人的。 二人沿着雾径飞掠,衣袂翻飞间带起细碎的露珠。很快便来到山谷深处,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绝壁如刀削斧劈般矗立,陡峭的岩面上爬满青翠的灵藤,藤叶间还凝结着几分水气,在夕阳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崖下是一片开阔的草坪,绿茵如毯,各色野花星罗棋布地点缀其间,几只彩蝶在花间翩翩起舞。 就在这片生机盎然的草坪中央,一个青年正慵懒地侧卧着。 他随意地枕着手臂,嘴里悠闲地叼着根狗尾巴草,草茎随着咀嚼的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中投下细长的影子。 一袭靛青长衫随意地铺展在草地上,衣摆沾着几片草叶也浑不在意。 听到破空声,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保持着那副闲散模样,仿佛天塌下来也要先睡个回笼觉。 远处山泉叮咚,近处鸟鸣啾啾,衬得这幅画面愈发宁静悠远。 姬灵秀与陈星采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然后放轻了脚步。 然后—— "大师兄,你还没死啊。" 陈星采脆生生的嗓音在山谷中回荡,惊起几只栖息的灵鸟。 原本慵懒侧卧的青年身形一僵,嘴里的狗尾巴草"啪嗒"掉在地上。 萧尘苦笑着撑起身子,靛青长衫上沾着的草叶簌簌落下:"小星采就这么希望大师兄死吗?" "才不是!"黄衣少女急得直跺脚,"可上次大师兄就差点……" 话到嘴边突然顿住,大眼睛里泛起水光。 萧尘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十年前那桩糗事被重新提起,让他耳根微微发烫。 这件事完完全全就是他的黑历史! 其实,这片被称作"青崖禁地"的绝壁,原本不过是仙灵谷一处寻常山崖。 直到某日他的师尊不知为何,忽然以剑代笔在这处崖壁上刻下那首《少年行》。 诗中剑意纵横,每个笔画都蕴含着无上剑道真解。 若是定力不足,甚至容易被其中剑意受伤。 "我当时只是……研究得入迷了些。"萧尘摸着鼻子辩解,声音越来越小。 记忆如潮水涌来。 那年他十八岁,偶然发现崖壁上的诗文后,竟像着了魔般在此参悟七天七夜。 待师尊寻来时,他早已饿得形销骨立,却仍死死盯着崖壁,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精光。 最丢人的是,当时跟来的小星采‘哇’地一声就吓得当场大哭,还以为大师兄中了邪。 "入迷?"姬灵秀抱臂冷笑,"某人可是连辟谷都忘了,抱着崖壁不撒手,最后被师尊提着后领拎回去的。" 不过眼见他这一次竟然能收放自如,姬灵秀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山风拂过,崖壁上《少年行》的字迹隐约可见。 那银钩铁画的笔锋中,确实藏着令人沉醉的剑道至理。萧尘望着那些字迹,眼神又开始飘忽。 陈星采见状立刻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大师兄不许再看!" "好、好、好……我不看了。"萧尘一脸宠溺地说道,这个小师妹可是大家共同的宝贝,要是被自己欺负狠了,等到他另外两个师弟回来,可是连他这个大师兄都会翻脸不认人的。 姬灵秀眸光微闪,忽然开口:"大师兄,你悟透了?" 萧尘闻言,也不掩饰,坦然点头:"不敢说完全悟透,但大概看懂了其中三成。 "他抬头望向崖壁上那首《少年行》,眼中闪过一丝钦佩,"所以说……不愧是师尊的手笔啊。" 姬灵秀沉吟片刻,又问:"是为了那个‘十年之约’吗?" 萧尘一怔,随即看向一旁眨巴着眼睛的陈星采,立刻了然:"原来是小师妹告诉你的。"他笑了笑,语气轻松却透着坚定,"是啊,十年之期已到,总不能让人把咱师尊看扁了吧。" 其实,他早已通过萧灵儿得知,那位曾经趾高气扬的未婚妻,如今不过才通玄境巅峰的修为,而自己早已踏入归元境后期。这场比试,早已没有悬念。 但是—— 萧尘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十年前那一剑,他至今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萧尘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剑柄,"既然要还,自然得好好还回去才对。" 崖壁上的剑意隐隐共鸣,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决心。 …… 第116章 其他地方 青州,天云宗。 林清玥缓缓收功,周身缭绕的灵力渐渐平息。她轻吐一口浊气,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今日终于突破至通玄境中期。 "恭喜林师妹进阶。"一道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林清玥回首,只见白沐风负手而立,一袭月白长袍随风轻扬。他周身气息内敛,却隐隐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那是归元境修士特有的灵力波动,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独特的韵律。 "以师妹的天资,十年之内,或许就能触摸到归元境的门槛了。"白沐风唇角含笑,眼中带着赞许。 林清玥见到他,眸中先是泛起柔软,随即又蒙上一层忧虑:"十年之期将至......你说,那个人真的会来找我吗?"她咬了咬唇,"听说他拜了一位很厉害的师父......" 白沐风轻笑一声,伸手抚上她的发丝:"那又如何?废物终究是废物。"他语气温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更何况,你不是还有我吗?" 两人四目相对,林清玥眼中的不安渐渐消散。白沐风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感受着怀中人微微颤抖的身躯。 而在林清玥看不见的角度,白沐风的眼神却骤然转冷。 再隔十日,不管萧家那个废物现在如何!萧家那件灵器......自己势在必得! 白沐风低头凝视着怀中娇柔的林清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 这女人肤浅又愚蠢,若不是十年前偶然得知萧家祖传的玄天鼎竟是开启上古秘境的钥匙,他堂堂天云宗圣子,怎会屈尊降贵与这种背信弃义之人虚与委蛇? 真是可笑。 他感受着林清玥依偎在自己胸前的温度,心中冷笑。虽然这女人确有几分姿色,但修炼十年,耗费了他无数天材地宝,才勉强堆到通玄境中期,简直愚钝如猪。不过—— 只要得到玄天鼎,就能彻底摆脱这个累赘了。 想到这里,白沐风心情顿时舒畅许多。作为人榜前百的天骄,他向来眼高于顶,认为唯有同样惊才绝艳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可惜师尊说过,如今天地人三碑即将合一,往后都不会再有人榜排名。 天云宗的唯一目标,就是在十年后新开启的"仙碑"上占据一席之地。为此,整个宗门都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白沐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臂却温柔地收紧了几分。 再忍忍......很快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了。 …… 灵州,洪家祖地。 一座古朴院落内,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挥汗如雨地演练拳法。 他每一拳轰出,空气都发出沉闷的爆鸣声,拳风所过之处,地面青砖竟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双眼——左眼重瞳深邃如渊,右眼三颗血色星辰轮转不息。这赫然是传说中的至尊血与通天圣体两大逆天体质!寻常修士得其一已是天大的造化,而这少年竟同时拥有两种,简直让天道都为之偏袒。 此刻,他浑身真元凝练如汞,举手投足间引动周围灵气共鸣——这正是归元境大修士的特征! 归元境修士,也叫做大修士,乃是凡人所能够接触到的修士的巅峰,再进一步便是长生真人。多少修士穷尽一生都难以企及,而这少年洪龙象,年仅十六岁便已臻至归元境后期! 他所演练的,正是洪家镇族绝学——祖龙拳! 相传此拳法源自上古真龙,洪家先祖曾于东海之滨目睹祖龙腾空,悟出九式拳法。修至大成时,拳出如龙吟,可引动真龙虚影,有毁天灭地之威,据说数万年前洪家老祖凭此拳法,一拳轰碎三座山峰,生生打出一条横贯千里的"龙脊山脉"! 第七式,龙战于野! 洪龙象一声低喝,拳势骤然一变。只见他周身真元沸腾,竟在背后凝聚出一条模糊的龙形虚影。一拳轰出,十丈外的假山"轰"地炸成齑粉,余波震得整个院落都在颤抖。 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在洪龙象背后响起:"你这一拳,刚猛有余,圆转不足。祖龙拳讲究刚柔并济,你这般蛮力,连三成真意都未得。" 洪龙象头也不回,冷笑一声:"本少爷练功,还轮不到你这个老不死的插嘴。" 少年语气中的轻蔑毫不掩饰。作为洪家千年难遇的天骄,他从小便被奉为家族希望,享尽万千宠爱。去年在街上偶遇一个卖花少女,他只是多看了两眼,当晚那少女便被送进洪府成了他的贴身丫鬟。若非修炼祖龙拳需保持元阳,以他的性子,府中怕是早已姬妾成群。 被他称为"老不死"的,并不是现任洪家家主洪天阙,他甚至还不配被他这么喊,他喊得,乃是洪家如今的定魂神针,圣境修士,洪家老祖——洪宸极! 圣境不可辱,这是修仙界铁律。可这句话在洪龙象这里仿佛失了效。更令人惊异的是,洪宸极竟也不动怒,浑浊的老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赞赏。 此子心性,正合我洪家之道。 他暗自点头。 洪龙象心志如铁,手段狠辣,虽然欠缺些城府,但假以时日,必是理想的洪家掌舵人。尤其是他的修为,随着两大天赋逐渐觉醒,简直一日千里,连传说中的瓶颈都未曾遇到。 只可惜...... 洪宸极望向少年右眼转动的血色星辰,眉头微皱。 至尊血的原主竟然还在人世,导致血脉始终无法彻底融合。 十年前派去寻找的吴管家至今杳无音信。这十年来大周覆灭,洪家忙于与其他世家争夺遗产,无暇他顾。如今天下稍定,是时候再派人去寻了。 "龙象,"洪宸极忽然开口,"三日后,你去一趟青州。" 洪龙象收拳转身,重瞳中闪过一丝不耐:"去做什么?" "取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洪宸极袖袍一挥,一枚血色玉简飞向少年,"看完便知。" 玉简入手,洪龙象右眼的血色星辰突然急速旋转起来,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还有两章) 第117章 大陆局势 洪龙象指尖真元轻吐,玉简中的影像顿时在虚空中展开。 画面略微模糊,却清晰映出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正站在街边小摊前,纤纤玉指捏着一枚发簪与卖家讨价还价。阳光洒在她瓷白的肌肤上,衬得那嗔怒时微皱的鼻尖都格外生动。 "有意思……"洪龙象右眼的血色星辰突然加速旋转,一股燥热自丹田升起。 他舔了舔嘴唇,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将这个灵动的美人掳回洪家。 "混账东西!" 洪宸极一声冷哼如惊雷炸响,"你再看清楚她的长相!" 洪龙象被喝得心神一震,这才强压住欲念凝神细看。当目光落在少女灵动的双眼上时,他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那个女人?" 那个被锁在洪家地牢最底层的疯女人,他的生母。 小时候每次去那里,都能听到那个女人在铁链束缚下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当然不是!" 洪宸极枯瘦的手指轻抚长须,"她是你双胞胎姐姐,洪月婵,或者说……现在她应该叫——陈星采。"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确定。"老祖袖袍一挥,影像中少女:"这是去年一个洪家去往青州办事的弟子,无意中遇到,便立刻用留影石照下来的。" "这个世间未必没有和那个女人长得相似的人,所以这一次你的目的便是去确认她是否是洪家在外的那个孽种……" "洪月禅吗……原来如此……" 洪龙象左眼重瞳剧烈收缩,他突然想起那个女人癫狂地的时候,偶尔会喊着"把我的婵儿还给我"之类的胡话。 原来……自己竟然还有一个亲生姐姐在世。 "她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洪宸极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刺骨,"也带着另一半……至尊血。" 玉简"咔嚓"一声碎裂,洪龙象右眼的血色星辰突然迸发出妖异的光芒。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至尊血始终无法圆满——原来另一半,一直在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身上! "若她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呢?"洪龙象眯起眼睛,右眼的血色星辰缓缓转动。 洪宸极枯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那便任你处置。" 少年闻言,舌尖缓缓舔过嘴唇,露出一个残忍而满意的笑容。 "不过,为了万无一失......"洪宸极突然拍了拍手。 院中的空气骤然凝固,一道如山岳般沉重的威压降临。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庭院中央,每一步落下,地面都泛起细微的波纹。 "二叔。" 一向无法无天的洪龙象竟罕见地主动行礼。因为来人正是他的护道者——也是当代洪家家主的亲弟弟,天人境强者洪昂。这也是整个洪家唯一让他心生畏惧的存在。 洪龙象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二叔眼底深处始终藏着一抹冰冷的杀意。若非为了洪家大业,若非为了那个被囚禁在地牢的女人......这个天人境的强者恐怕早就一掌拍死他了。 洪昂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目光直接越过洪龙象,看向洪宸极:"你答应过会留她一条命。" 声音平静,却让整个庭院的温度骤降。 洪宸极捋了捋长须,笑道:"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食言。只要她愿意断绝与至尊血的一切联系,不再成为龙象道途上的阻碍,让她活着又何妨?" 洪昂沉默片刻,突然转头看向洪龙象。那一瞬间,少年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战栗,仿佛被一头洪荒凶兽盯上。 "三日后出发。"洪昂说完这句话,身影便如泡影般消散在空气中。 洪龙象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右眼的血色星辰疯狂转动,既是因为恐惧,更是因为兴奋—— 洪月禅……陈星采......我的好姐姐,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 待洪龙象离去后,庭院阴影处缓缓浮现一道人影。来人一袭暗金锦袍,面容与洪龙象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阴鸷与癫狂。正是洪家当代家主——洪天阙。 "拜见老祖。" 他竟行了一个近乎跪拜的大礼,额头紧贴地面,直到洪宸极微微颔首,才缓缓直起身子。 不同于洪龙象和洪昂,他虽然疯狂,却在某些事情上又偏执地可怕。 "老祖,不该让老二去。"洪天阙声音沙哑,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偏执,"他对那个孽种必定心软,更何况还要带上龙象。若有个闪失......" 洪宸极突然抬手打断,枯瘦的手指往头顶一抹——竟揭下一片假发,露出布满腐朽斑点的头皮。 "天人五衰,头上华萎。"老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老夫时日无多了。" 洪天阙瞳孔骤缩,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圣境大能一旦开始出现天人五衰之相,便意味着寿元将尽,道果崩解。 明明自家老祖才四万余岁,若无那次意外,还能护佑洪家五万年! 但老祖却无论如何都对自己在那处秘境的经历守口如瓶。 "正因将死,天道却为老夫掀开一线天机。"洪宸极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出骇人精光,"天阙,你……当年其实是选错了——洪月婵的气运,还要在龙象之上!" "什么?!"洪天阙如遭雷击。 "只因她是女儿身,你便不做思考地就选了龙象。"老祖冷笑,"而这个错误,必须由龙象亲自去弥补。我派洪昂去,自有我的深意。" "我知道了……老祖。" 院中古树无风自动,枯叶纷飞间,洪宸极的声音越发森冷:"大周已灭,天下五分。我洪家支持的是齐王。但其实所有世家宗门都清楚,大家都绝不会允许新的大周出现。如今宗门世家默契支持天下五分,不过是让那些皇子们互相争斗,把大周最后一点家底彻底磨灭而已!" 他枯爪般的手突然抓住一片落叶,瞬间将其碾为齑粉:"待五王尽灭,便是世家宗门的时代。仙碑重定之日——" "我洪家,必须位列前十!" 洪天阙浑身颤抖,再次深深拜下:"谨遵老祖法旨!" 阴影中,一片枯叶飘落在假发上,瞬间被腐朽的气息染成灰白。 第118章 市井邻居 欢迎使用‘诸天最强系统’,是否使用签到机会?(今日1/1) 是。 叮! 系统提示:签到成功,奖励十一修为,奖励灵器:人皇幡。 人皇幡:防御类灵器,带有一丝上古人皇的气息,摇动幡身可释放地脉之力,镇压范围内一切邪祟。 好像……也没什么用。 将其随意丢入物品栏,陈长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在竹制躺椅上翻了个身。 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这十年,大概是他穿越以来过得最惬意的时光了。 女儿陈星采渐渐长大,不仅度过了叛逆期,反而越来越懂事。前些日子还主动给他酿了一坛青梅酒,虽然味道酸得让他龇牙咧嘴,但还是乐呵呵地喝了个精光。 几个弟子更是让他省心。五年前开始陆续出门历练,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起初他还担心这些"天命之子"出事,特意用分身暗中跟随,结果—— 我的分身都死了三回了,这几个小子居然连重伤都没有! 尤其是韩煜那小子,简直像是天道亲儿子。 明明资质最差,却总能误打误撞撞上机缘。 上次在某个古墓里摔了一跤,居然直接掉进灵泉,修为蹭蹭往上涨,前些日子同样已经突破到归元境了。 竟然比起几个绝世天才也不遑多让。 而他的好搭档历寒舟也得益不少,在某次历练中以武入道,硬是修炼到了通玄境后期。 当然,最离谱的还是姬灵秀、萧尘和韩煜搞出来的仙灵城。 想到这里,陈长安嘴角不自觉上扬。 对于这座城市的存在,他其实是喜闻乐见的。 虽然他是个资深宅男,但也不是完全不喜欢热闹。现在除了本体窝在山谷里晒太阳,他的分身几乎都常驻仙灵城,在城西角占了个小摊位,给人测字算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眯起眼睛,随手摘了颗葡萄扔进嘴里。葡萄架下,几只灵禽正在啄食他洒落的灵米,远处传来陈星采哼着小调的声音。 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突然,他眉头微皱,感应到分身传来的讯息—— 陈长安的意识瞬间切换,仙灵城西角的测字摊位上,原本眼神懵懂的白衣青年忽然眸光一清。他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如寒潭般清冷的眸子。 果然是她—— 陈长安心中暗叹。 这事还要从仙灵城初建时说起。 那时他闲来无事,仗着系统能查看通玄境以下修士面板的能力,在城中支了个测字摊。表面上是给人算命,实则暗中照看几个徒弟,生怕他们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 没想到姬灵秀把城池治理得井井有条。 除了两个实在是不长眼的家伙被姬灵秀骗进了山谷,然后彻底"回归自然"外,整个仙灵城一片生机勃勃,这两年更是发展得红红火火。 然后,某天,他在隔壁摊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叫做阿鲤的女子。 这让他万分惊喜之下,又有些忧虑。 这个女子绝非表面这么简单,毕竟上一次遇见阿鲤的时候,半个城市都被炸上了天。 如今,她依然戴着面纱,一袭素衣,正安静地摆着个杂物的小摊。 于是这两年来,他一边给人测字,一边暗中观察着隔壁的动静。 好在阿鲤一直安分守己,每日就是摆摆货物,也不与人讨价,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对着天空发呆。 渐渐地,陈长安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两人偶尔也会闲聊几句,但都是浅尝辄止,从不过问对方的身份,这种边界感让陈长安颇为舒适。 "陈道友,"阿鲤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开口,"说起来你总是爱发呆呢。" 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刚离开的背影,"方才那位客人连问三声,你都恍若未闻。" 陈长安的眼睛微微一眯。 当然是因为意识在本体那边晒太阳啊。 不过他自然不会说破,只是笑着反问:"阿鲤姑娘不也常望着天空出神么?" 他指了指她摊位上奇形怪状的杂货,"上回那位要买你那盏琉璃灯的客人,问价的声音喊得整条街都听见了,姑娘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两人目光相接,气氛忽然变得沉寂。 但下一刻,两人却忽然同时莞尔一笑。 晨风拂过街角,吹动两人摊位的布幡。 他们默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就像过去两年里许多次心照不宣的沉默一样。 …… 阿鲤缓步回到自己的杂货摊前,指尖轻轻拂过摊位上那些古怪物件——会自转的青铜罗盘、不点自燃的琉璃灯、能映出人影的玄铁镜。 她看似随意地整理着货物,余光却始终锁定在对面那个白衣青年身上。 这家伙……居然问自己为什么发呆。 当然是因为我的意识在本体修炼啊……只不过这个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两年前,当她第一次在仙灵城见到他时,让她吓了一跳。 毕竟这可是曾经一出现,就让人家半座城市都炸上了天的煞星,如今竟安安分分地在这里摆摊测字? "阿鲤姐姐,这个贝壳多少钱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趴在摊前,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要钱,送你了。"阿鲤随手将贝壳递给小女孩,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对面。 陈长安正懒洋洋地支着下巴,给一位老妇人解签。 阳光落在他清俊的侧脸上,衬得他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市井术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些眼熟。 太反常了…… 阿鲤摩挲着袖中的"缚龙索"。 若不是她那个贪玩的小徒弟总爱来仙灵城闲逛,她才不会日复一日地在这里"卖杂货"。 可这两年来,陈长安除了偶尔对着空气发呆外,竟真像个寻常测字先生般度日。 "难道……"她将自己胸前的长发绕了一圈又一圈,"他真的甘心在此虚度光阴?" 再观察些时日吧…… 她如是想着,余光却始终未从那个白衣身影上移开。 …… 第119章 平安坊 两人摆摊的地方,虽然在城西角落,但周围都是商家汇聚,并不偏僻。 主街道的入口立了一块牌坊,叫做‘平安坊’,也是仙灵城众多坊市之一。 仙灵城建立之初,城主姬灵秀借鉴大周京城的城市规划,推行了一套严密的坊市制度,将城内划分为若干功能明确的区域,以便管理商业、居住及治安。 坊是百姓聚居之地,设有坊墙、坊门,夜间关闭,由坊正管理。 市是专门用于交易的场所,按经营类别划分为不同市场。 平安坊则是属于"坊市合一"的混合型区域,既允许商贩摆摊,也有固定住户。因其远离城主府,治安宽松,所以商贩流动性反而不高,邻里关系紧密。 此刻,随着日上三竿,两人的周围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一个系着粗布围裙的中年妇人从两人摊位前经过,手里还拎着一篮新鲜的小葱。 她笑呵呵地停下脚步:"阿鲤姑娘,陈先生,今儿个生意好啊!" 阿鲤低着头,闻言只是冷淡地点了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陈长安则是热情地回应:"赵大婶早啊,今天面馆的生意肯定红火。" 赵大婶是隔壁"赵记面馆"的老板娘,前些年跟着丈夫从乡下搬进仙灵城。两口子都是手脚麻利的实在人,和面、抻面、煮面一气呵成,几年下来,小面馆的生意蒸蒸日上。 而平安坊这两年变动不大,邻里之间早已熟稔,赵大婶对阿鲤的冷淡习以为常,反倒对陈长安格外热情,拉着他絮絮叨叨地聊了起来。 "对了,"她忽然压低声音,"杀鱼的老陆都三天没开张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陈长安眉头微蹙:"是吗?他平时不是风雨无阻吗?" 赵大婶摇摇头:"谁知道呢,兴许是家里有事吧。" 临走前,她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和阿鲤姑娘的好事什么时候能成?咱们坊里可都等着喝喜酒呢!" 陈长安一愣,连忙摆手,压低声音:"赵大婶,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我和阿鲤姑娘就是普通邻里关系。" 赵大婶"啧"了一声,一脸"我懂"的表情:"得了吧,阿鲤姑娘平日清冷,整个平安坊就你能和她说上几句话,你还不承认?"她拍了拍陈长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陈先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得努力赚钱啊,老这么摆摊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争取在仙灵城置办个宅子,也好成家立业不是?" 陈长安:"……" 没想到穿越了还能被人催婚催买房。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赵大婶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一转头,正对上阿鲤若有所思的目光。 他连忙把目光移开,但不知道为何,心里却反复回荡着赵大婶的话。 他暗骂一声,连忙把注意力转移。 随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街角那间紧闭的鱼铺上。 往日里,老陆的铺子总是最早开张的。天还没亮就能听见他"梆梆"的剁鱼声,木盆里活蹦乱跳的鲜鱼溅起水花,引得早起的妇人们争相挑选。可如今,那块油腻腻的木板门死死地关着,门环上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蛛网。 确实有三天了…… 他摩挲着手中的铜钱,忽然意识到赵大婶的话提醒了他什么——这半个月来,平安坊里已经有三家铺子悄无声息地关了门。 先是巷口的刘记铁匠铺,接着是对街的王氏布庄,现在又是老陆的鱼铺。 不对劲…… 仙灵城正值鼎盛时期,坊市里的铺面价格节节攀升,就连最偏僻的角落都能卖出高价。多少商贩挤破头都想在城里谋个摊位,怎么会有人甘愿放弃这样金贵的营生? 陈长安眯起眼睛,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街市。卖糖人的老张正和买主讨价还价,茶肆的小二提着铜壶穿梭在桌椅之间,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 可就在这看似寻常的表象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他下意识地看向阿鲤的杂货摊,发现对方也正望着老陆的铺子出神。 然后,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她眼看就要把头偏过来,陈长安立刻若无其事地把目光再次移开。 赵大婶那句‘你也老大不小了’再次在耳边回荡…… 他连忙摇头,把脑海里这股魔音甩开。 算了,这些事情还是交给灵秀去处理吧。 不过该通过谁去城主府知会一声呢…… 他想啊想啊…… 直到下午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平安坊的青石板上,他依旧没想出来答案。 …… 下午。 平安坊慢慢清静了下来。 陈长安正支着下巴打盹,忽然被一阵木鱼声惊醒。 抬眼望去,一个灰袍和尚慢悠悠走了进来。 他手持钵盂,脚踩草鞋,光溜溜的脑袋在阳光下泛着青辉。 陈长安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这和尚他认识,每隔几天就会来坊里转悠,既不买东西也不布道,只是挨家挨户地化缘。 上次卖鱼的老陆还嫌他晦气,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等等! 陈长安猛地坐直身子。 老陆失踪,和尚上门——该不会是这秃驴暗地里动了手脚?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荒谬,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总不至于因为几句口角就害人性命吧? 正胡思乱想间,阴影笼罩了卦摊。那和尚竟站在了他面前,破旧的袈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阿弥陀佛。"和尚双手合十,"施主有礼了。" 陈长安堆起职业性的笑容:"大师,我这里算命测字,可没有能被化缘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是,和尚摇了摇头:"贫僧今日不化缘。" 他看着陈长安。 "贫僧是来测字的。" …… 第120章 杠精 【???】 修为:?? 潜力:??? 天命:??? 忠诚:??? 性格:??? 好吧,又是一个修士,而且自己现在归元境的分身竟然看不出境界,看来修为不低。 这波只能靠猜了,还是赶紧打发走为妙。 陈长安懒洋洋地推过一张黄纸,笑道:"大师既然要测字,不妨写个字来看看。" 和尚也不推辞,提笔蘸墨,在纸上工工整整写下一个"佛"字。 陈长安扫了一眼,信口胡诌道:"大师,这字可不太妙啊。您看——''佛''字拆开,左边是''人'',右边是''弗'',''弗''即''不''也。''人''加''不'',岂不是说您所求之事''不可得''?况且这''弗''字形似绳索,怕是要有困厄缠身啊。" 他本以为这和尚会识相地叹口气离开,谁知对方竟眉头一皱,正色道:"施主此言差矣!" 和尚指着字,振振有词:"''佛''者,觉者也。左边''人'',表众生;右边''弗'',古语通''拂'',意为拂去尘埃。合起来,正是''拂去尘障,见性成佛''之意!此乃大吉之兆!" 陈长安差点笑出声——这和尚看着木讷,竟是个较真的杠精?他故意拖长声调:"哦?可这''弗''字也有''止''的意思,''人''遇''止'',岂不是说您要止步于此,难有进展?" 和尚立刻反驳:"非也!''止''亦可解为''根基稳固'',''人''立''止''上,分明是''安住本心,修行精进''之象!" 陈长安终于绷不住了,嗤笑一声:"行行行,大师说得对。这钱我不收了,您请便吧。" 和尚却不依不饶:"施主既开卦摊,当以诚解字,岂能——" "打住!"陈长安一摆手,"再争下去,怕是要吵到天黑。您这''佛''字爱怎么解就怎么解,我这儿不伺候了。" 和尚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晦暗难明。最终合十一礼,转身离去。那灰扑扑的袈裟在人群中一晃,转眼就消失不见。 陈长安摇摇头,随手把写着"佛"字的黄纸揉成一团。 哪来的杠精疯和尚…… …… 夕阳西沉,平安坊的商贩们陆续收摊。陈长安慢悠悠地卷起测字幡,像往常一样与街坊们道别。 "阿鲤姑娘,明日见。"他朝隔壁的杂货摊笑了笑。 阿鲤正低头整理那些古怪的小物件,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抬。 陈长安也不在意,拎起布包往城外走去。他对外宣称住在城外的小村落,实际上每日出城后,都会找个无人之处直接解散这具分身。 然而今天,刚走出城门不远,他便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 有意思。 他故意放慢脚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沿着溪边小路慢慢走着。溪水潺潺,晚风微凉,林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显得格外宁静。 忽然,他感觉背后一道无形的力量笼罩而来,像是一个看不见的圈,悄然套住了他。紧接着,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要将他拖入黑暗。 就这? 陈长安心中嗤笑。这具分身虽只有归元境的修为,但他的神识可是圣境层次,这点小把戏连给他挠痒痒都不够。 他正要将这一点小小的困意震散,忽然心中一动。 转念一想—— 卖鱼的老陆、失踪的几家商户,莫非都是这么消失的? 还真有可能! 陈长安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干脆将计就计! 他顺势摇晃两下,一头栽倒在地,甚至还故意发出几声微弱的鼾声,演得惟妙惟肖。 不多时,果然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 陈长安虽闭着眼,但神识早已将对方看得一清二楚——灰布袈裟,光溜溜的脑袋,正是白天那个跟他争辩"佛"字的杠精和尚! 和尚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轻叹一声:"明明按我说的解字便可性命无忧,施主偏偏要和我争辩,反误了卿卿性命,可惜,可叹。" 他从腰间抽出一个灰扑扑的布袋,往陈长安身上一套,随后麻利地扎紧袋口,往肩上一扛,转身就往山林深处走去。 待和尚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溪边的树后,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走出。 阿鲤望着和尚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和尚扛着布袋,步履如飞,一路远离仙灵城,很快钻入山林深处。 不知走了多久,和尚来到一座荒山。 山腰处,一座破败的庙宇孤零零地立着,檐角断裂,墙皮剥落,显然早已荒废多年。 奇怪的是,庙内本应供奉神像的位置空空如也,只剩一个斑驳的石座,上面布满蛛网与灰尘。 只见和尚走到石座前,将布袋往地上一丢,随手从供桌上拿起一只破碗,仰头喝了一口碗中浑浊的水。 那水泛着诡异的暗绿色,在碗底沉淀着不明的渣滓,他却浑然不觉,甚至露出一丝满足的神色。 陈长安虽被装在袋中,但神识早已无声无息地扫过整座破庙—— 石座旁,一个中年男子瘫坐在地,面目呆滞,双眼无神,浑身气息微弱如游丝。 正是失踪多日的卖鱼老陆! 而更令人心惊的是,老陆身旁还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干尸,皮肉枯槁,形如枯木,一副被抽干了精气的样子。 果然如此…… 陈长安心中冷笑。 那几个消失的商户,原来都折在了这破庙里。 只是不知这和尚究竟用了什么邪法,竟能将活人生生吸成干尸? 和尚放下碗,擦了擦嘴角,阴恻恻地笑道:"今日倒是运气不错,又遇到一个。" 他走到布袋前,伸手就要解开—— 忽然,庙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嚓"声,像是枯枝被踩断的动静。 和尚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谁?!" 无人应答。只有山风穿过破窗,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和尚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安,但很快又冷笑一声,转身继续去解布袋。 …… 第121章 妙华和尚 和尚解开布袋,见陈长安睁着眼睛,竟也不惊讶,反而和颜悦色道:"施主原来醒着啊。" 陈长安懒得理他,直接起身走到老陆面前,伸手搭在他腕上。真元一探,顿时皱眉——老陆体内生机枯竭,竟是自然衰老之相,仿佛短短几日就走完了数十年的光阴。 "你是谁?"陈长安冷冷看向和尚,"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和尚双手合十,宝相庄严:"贫僧法号妙华。至于为何如此......"他语气慈悲,说出的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这位施主对贫僧起了嗔念,恶语相向。佛曰''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贫僧不过是助他消业罢了——让他提前经历衰老之苦,方能明白嗔怒之害。" 陈长安气笑了:"人家不过是拒绝给你吃的,就要落得这个下场?那我呢?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妙华和尚叹息摇头:"施主欺骗了贫僧。" "我骗你什么了?" "施主解字时,敢说不是信口胡诌?"妙华目光炯炯,"佛字明明寓意光明,施主却妄言凶兆。妄语之罪,当受蒙昧之罚——贫僧打算让施主体会目不能视、耳不能闻之苦......" 陈长安老脸一红,强辩道:"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是骗?测字解签本就是......" 他忽然卡壳,自己都觉得这狡辩站不住脚。 和尚见状,嘴角浮现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 陈长安盯着妙华和尚,眼中寒意渐浓:"佛门讲究慈悲为怀,就算老陆骂了你,你骂回去便是,何至于夺他几十年寿元?" 他又看向地上那几具干枯的尸体,冷声道:"那他们呢?又犯了什么罪过?" 妙华和尚不慌不忙,甚至露出几分悲悯之色,缓步走到第一具干尸旁,指着道:"这位女施主,确实给了贫僧斋饭,却非要贫僧为她家祈福消灾,保她丈夫升官发财。"他摇头叹息,"施舍本是无相布施,她却动了贪念,将斋饭当作交易。佛曰''贪为苦本'',贫僧不过是助她斩断贪欲罢了。" 陈长安听得眉头直跳——这歪理邪说竟还能自圆其说? 和尚又踱到第二具干尸前,继续道:"这位施主见贫僧修行,非要拜我为师,日日纠缠,说什么''看破红尘''。"他双手合十,面露怜悯,"可他自己连''我执''都未放下,不过是痴人说梦。佛门讲''痴为轮回因'',贫僧让他早登极乐,免去轮回之苦,岂非大慈悲?" 陈长安:"......" 这秃驴的歪理,竟一套一套的! 他盯着和尚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忽然觉得可笑又可悲。这些人或许确实有贪念、有痴心,但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这和尚分明是借着佛理之名,行邪魔之事! "照你这么说,"陈长安冷笑,"我解字胡说八道,算是''妄语'';老陆骂你,算是''嗔怒'';这些人贪的贪、痴的痴——合着天下人都有罪,就你一个干干净净?" 妙华和尚微微一笑:"施主果然有慧根。" 陈长安:"......" 妙华和尚双手合十,脸上浮现出慈悲与无奈交织的神情:"施主误会了,贫僧并非一开始就施以惩戒,而是给了他们自赎的机会。" 陈长安扫了眼奄奄一息的老陆和那几具干尸,讥讽道:"哦?那他们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那倒不必。"妙华和尚摇头,语气平和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他缓步走到那具因贪念而死的女尸旁,轻声道:"这位女施主,贫僧让她在家人性命与自己之间选择。她明明已经选了保全家人,却还苦苦哀求贫僧宽恕。" 他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金刚经》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她既已做出选择,却又执着于两全,此乃贪中之贪。佛说''贪为五毒之首'',让她在极乐中解脱,反而是慈悲。" 陈长安听得眉头直皱——这和尚竟能将歪理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妙华又走到第二具干尸前:"这位痴心向佛的施主,贫僧让他自断双手,斩断尘缘,便可入门修行。他却退缩了。"和尚摇头,"《维摩诘经》有言:''欲得净土,当净其心''。他连双手都放不下,又如何放下我执?这般痴愚,只会让他在轮回中沉沦更久。贫僧送他往生,实则是助他解脱。" 最后,他来到老陆身旁,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老陆满是皱纹的脸:"至于这位施主......贫僧为平息他的嗔怒,以莲火焚他,告诉他若能忍受一炷香不出一声,便放他离去。若惨叫一声,便减寿一年。" 妙华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大智度论》说:''嗔恚之害,能破诸善法''。他若能忍得一时之怒,本可全身而退。可惜......"和尚遗憾地摇头,"他连喊了三十七声。" 陈长安听得心头火起——这和尚设下的所谓"自赎",根本就是必死之局! "好一个''自赎''!"陈长安冷笑,"你让他们选的,哪一条不是死路?" 妙华和尚却依旧平静:"生死本是虚妄。贫僧不过是让他们明白,一念之差,便是苦海无边。" 陈长安笑了:"那我呢?你是不是也给我准备了一个自赎的机会?" 妙华和尚微微颔首,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赞赏:"施主果然一点就通,比这些庸人强了无数倍。" 他双手合十,语气平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既然施主骗我,是想以学识欺我,我们不妨便比一比。" 陈长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哦?那我倒要听听,你准备怎么个比法?" 妙华和尚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维摩诘经》有云:''以智慧剑,破烦恼贼''。施主既以妄语欺我,便是种下愚痴之因。今日这场辩难,便是要斩断这愚痴之根。" 他缓步走向庙堂中央,袈裟无风自动:"佛门讲求以正见破邪见。若施主能问倒贫僧,说明施主确有真才实学,先前妄语不过是权巧方便。若贫僧侥幸胜出……" 和尚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地上的干尸。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 (第三更,这章有点难写,晚了点点。) 第122章 莲华净界 陈长安嘴角微扬,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好啊,就按你说的来。" 他一边应着,一边暗中准备切换意识——这和尚修为远超这具分身,若放任不管,迟早会威胁到自家女儿和徒弟们的安危。 即便要走出山谷,亲自出手,今日也必须将这满嘴歪理的邪僧彻底抹杀!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抽离的刹那,妙华和尚眼中骤然精光暴涨,双手结印,低喝一声: "唵 缚日罗 萨埵 吽!" 嗡——! 一道无形的波纹荡开,陈长安忽觉眼前一花。山仍是山,庙仍是庙,人仍是人,但意识却像是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切换竟失败了! 卧槽? 他心中暗骂,但下一秒便冷静下来——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并非真的无法脱离,而是突然出现一层透明的"膜",将这片空间与现实世界短暂隔绝。 这层屏障只能困住他的分身,若他立刻放弃这具躯体,神魂仍可轻易冲破束缚。 陈长安心中稍定,但也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的和尚——能让他产生一瞬间的误判,这秃驴已经证明了自己具备威胁的潜力。 他索性耐下性子,装作被彻底困住的模样,暗中却仔细感知对方的修为。奇怪的是,这和尚的境界既非通玄,也非圣境,反而处于一种极其古怪的状态——像是被某种外力强行拔高,却又根基虚浮,如同空中楼阁。 有意思…… 陈长安眼底闪过一丝思索。 既然对方没到圣境,那他这具归元境的分身也未必没有周旋的余地。 更何况,他倒要看看,这满口佛理、行事却比魔修还狠的和尚,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施主似乎走神了?"妙华和尚双手合十,笑容慈悲,"可是在思索如何破局?" 陈长安挑眉一笑:"大师多虑了,我只是在想——你设下这结界,是怕我跑了,还是怕别人看见?" 和尚没想到陈长安竟然能感知到,面上第一次露出惊讶之色:"施主不过''明心见性''之境,竟然能感觉到贫僧的莲华净界?" 陈长安眉头一挑:"''明心见性''境是什么意思?" 妙华和尚双手合十,解释道:"佛门修行六境,分别是''持戒清净''、''禅定自在''、''明心见性''、''般若智慧''、''金刚不坏''、''涅槃寂静''。施主所处的''明心见性''之境,便相当于道家的归元之境。" 他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按理说,以施主的修为,绝无可能察觉莲华净界的存在才是..." 陈长安心中暗笑,这和尚哪里知道,自己虽然用着归元境的分身,但神识可是实打实的圣境层次。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那大师现在是什么境界?" 妙华和尚微微一笑:"贫僧不才,刚入''般若智慧''之境。"说着,他周身忽然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隐约有梵音缭绕。 (相当于道家的长生境?) 陈长安暗自思忖。难怪这和尚能施展出困住归元境的结界,原来是高了一个大境界。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这和尚的修为明显带着几分虚浮,不像是稳扎稳打修炼上来的。 "大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真是令人佩服。"陈长安故意奉承道,"不知师承何处?" 妙华和尚不答,只是缓缓从袖中取出一盏青铜古灯。 灯芯无火自燃,泛出幽幽青芒,映得他半边脸晦暗不明。 "施主不必想着拖延时间。莲华净界有大神通加持,若无法完成辩难,今日谁都休想出去。" 他看着陈长安:"施主,我们可以开始辩难了。" …… 另一边,感知到空间波动的姬红鲤瞬间从屋顶飘落至破庙之中。青丝拂过残破的窗棂,她环视四周——破庙依旧破败,两具干尸横陈,卖鱼的老陆奄奄一息地靠在墙角,唯独不见了和尚与陈长安的身影。 她闭目凝神,纤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忽然,她脸色骤变:"这是...『无间莲狱』?" 十万年前,她也曾和佛门打过交道,见识过这种佛门秘术。 前些年她破封而出,到处游走,也了解了一些自己封印着十万年来玄瀛大陆发生的事情。 知道自她被封印后,大周仙朝崛起,而后又掀起轰轰烈烈的灭佛运动——只因那些秃驴表面慈悲为怀,暗地里却以"渡化"之名行夺舍之实。 他们创造诸多小世界,美其名曰"考验心性",实则是为了抽取修士的修为与寿元。 更可怕的是,这些佛修还能通过"因果轮回"之术,将业障转嫁给无辜百姓。 她本身就对佛门无感,所以全当听故事了,没想到如今却能切身遇到。 "果然大周一倒,什么魑魅魍魉都现形了……" 她感叹一声,却陷入两难—— 她的本体正在洞府中闭关,此刻正式这一轮悟道的关键时刻,而这具分身仅有归元境修为,要强行破开"无间莲狱"实在力有不逮。 但若中断闭关……这几十年的苦修功亏一篑不说,下次还有没有这么深的天道感悟还要另说! 她忍不住想……那个整天嬉皮笑脸的家伙……值得吗? 记忆如潮水涌来。 这两年平安坊的晨昏,那人总是懒洋洋地支着测字摊,时不时抛来几句玩笑。 明明两人这两年每天也就几句话的来往,上个上元节时,他却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盏琉璃灯,笑着说‘给阿鲤姑娘摊子添点光亮’…… 就连白狼王都对他刮目相看…… "罢了!"她突然恨声道,同时双目一凝,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 第123章 有一种痛,叫做…… 结界内。 陈长安随意地坐在地上,拍了拍袖子上的灰,笑道:"行,那我开始提问了?" "等等!" "还有什么问题吗?" 妙华和尚双手合十,点头道:"贫僧忘了提醒施主,施主的提问,还需得遵守两条规则——" "第一,问题必须贫僧能理解,否则便如对盲人问色、对聋者问声,无有意义。"他语气平和,却暗含机锋,"《金刚经》云:''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若问题本身超出对方知见,便非辩难,而是刁难。" "第二,施主自己需知答案,否则便是妄语欺人,徒增口业。" "好吧……" 陈长安点点头,心想这和尚倒有点东西,规则定得滴水不漏。 他遗憾地放弃了原本想抛出的‘NP完全’、‘黎曼假设’之类的绝世神器,思考半晌之后,转而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地上的碎石块上。 他慢悠悠地开始捡石头,一块、两块、三块……妙华和尚疑惑地看着他,但也不催促,任由他摆弄。很快,陈长安手中便多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块。 他蹲下身,开始从下往上,一块一块地垒叠。 石块之间没有任何黏合剂,更未动用丝毫真元,全凭巧妙的平衡与角度,一层层向上堆砌。 最终,这些石块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妙的悬空结构,看似摇摇欲坠,却又稳如磐石。 陈长安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笑道:"大师,请吧。" 妙华和尚盯着那堆石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用任何真元,仅凭凡俗手法,竟能让石块以如此姿态立起?施主确实不简单。"他抬头问道,"施主是要贫僧也垒一个同样的?" 陈长安摇了摇头,笑容灿烂:"不,请画出受力分析。" "……受力分析?"妙华和尚眉头微皱,"何谓受力分析?" 陈长安便耐心解释起来——力的分解、支点、力矩、平衡条件……他上一世是理科生,这一世修炼后,前世的记忆非但没模糊,反而愈发清晰。区区受力分析,麻烦是麻烦了点,但真要解,花点时间还是能搞定的。 妙华和尚听完,沉默片刻,又问:"施主自己能解?" "当然。"陈长安笑眯眯地点头。 和尚看了看四周,似乎这结界自有其判断规则。过了一会儿,他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盘坐下来,按照陈长安教的方法,开始在地上勾勾画画。 陈长安喜滋滋地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活像看到了上一世高中时代苦逼的自己。 时间一点点过去,妙华和尚的眉头越皱越紧,笔下的线条也越来越乱。 终于—— "哗啦!" 和尚猛地抓起纸张,一把撕成碎片,显然是被这刁钻的问题破防了。 "没关系,慢慢来。"陈长安表示理解:"做受力分析嘛,遇到复杂点的破防很正常。" 他指了指自己搭建的石块结构。 更何况为了增加难度,他还特意还包含了非共面力系、动态摩擦系数和非线性弹性形变…… 就算是他自己上,没有个半天功夫也休想画明白。 妙华和尚:"……" 听到陈长安的"安慰",妙华和尚忽然安静下来,眼神变得深邃而诡异。 他盯着陈长安看了几息,忽然双手合十,低声道:"施主,你着相了。" 陈长安:"?" 和尚不紧不慢地说道:"《金刚经》有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施主执着于这些石块如何受力、如何平衡,却不知世间万物本无定相。你眼中所见之''力'',不过是心识所造之幻影。" 他越说越玄,语调渐渐高亢:"《华严经》曰:''一切唯心造'',施主所问之''受力分析'',不过是妄念分别。若执着于此,便是堕入''法执'',离佛性愈远。" 陈长安听得嘴角抽搐——这秃驴解不出题就开始念经? 妙华和尚见他不语,以为他被说动,便继续道:"不如施主再给贫僧一次机会,重新提个问题。此次当以''无相''为要,莫要再执着于这些虚妄之相。" 陈长安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所以你说了半天,就是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妙华和尚沉默片刻:"若是施主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陈长安震惊地瞪大眼睛,嘴角抽搐:"好、好、好!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妙华和尚的鼻子:"行啊,只要你承认自己不要脸,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妙华和尚面不改色,双手合十,平静道:"我不要脸。" 陈长安:"......" 这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他一时语塞,准备好的嘲讽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妙华和尚见他不语,继续用那副慈悲为怀的表情解释道:"《维摩诘经》云:''随其心净,则佛土净''。贫僧说''我不要脸'',正是放下我执、破除名相的表现。"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庄严:"世人执着于颜面,殊不知''脸面''本就是虚妄。佛说''无我相、无人相'',既然连''我''都不存在,又哪来的''脸''呢?" 陈长安听得目瞪口呆。 尼玛这和尚放到上一世高低是个人才啊,还是售后部门求之不得的那种。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既然已经答应了这和尚给他机会,陈长安想了想,又抛出一个流体力学的物理问题。 和尚眉头紧锁,盯着虚空中的假想水流,手指无意识地比划着。 三分钟后—— "阿弥陀佛,《华严经》云:''一即一切,一切即一'',这水流……" "停停停!"陈长安摆手打断,"又念经?行,再给你换一个。" 这次他问了个圆周率的问题。 和尚掐着佛珠,嘴唇蠕动,像是在默算。 一分钟后—— "《金刚经》有言:''如来说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这圆周……" "得,又来了。"陈长安翻了个白眼,"算了,最后一个,也是最简单的——笼中有鸡与兔若干,共有头35个,脚94只。问:鸡兔各几何?!" 和尚这次不念经了。 他盘腿而坐,神情严肃,开始掰着手指脚趾认真计算。 一个时辰后,他抬起头,面色灰败:"贫僧……不知道……" "哈哈哈哈!"陈长安拍腿大笑,"你个辣鸡!一开始让你受力分析我还忌惮你能掐会算,原来是高估你了,结果尼玛鸡兔同笼你都算不出来?你是哪来的脸要和我比学识的?" 和尚嘴巴张了张,一时语塞。 他自上界清净天而来,游历此方世界数百年,博古通今,甚至曾与大周国师论道都不落下风。 佛学、道经、医学……甚至琴棋书画,他都自认不弱于人。 可是……这几个问题怎么就从来没听过呢? 他呆立原地,并不明白此刻自己正在经历一种痛—— 叫文科生碰到了理科生。 还让理科生先来。 …… 第124章 妙华之死 陈长安笑道:"既然你回答不上来,那你就输了。愿赌服输,如何?" 妙华和尚捂着发胀的脑袋,却仍强撑着那副慈悲面孔:"阿弥陀佛,贫僧是回答不上来,但并不意味着贫僧输了。"他一本正经地合十,"施主可以问一个贫僧能回答的问题。" "哈!"陈长安气笑了,"敢情你是要赖账是吧?" 和尚面不改色:"和尚的事,怎么能叫赖账呢?这叫随缘而化。" 陈长安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明白了什么,缓缓站起身:"搞了半天,原来最后还是要靠拳头说话啊。" 话音未落,他一拳直冲和尚面门! "砰!" 和尚的左眼瞬间青紫一片,活像被雷劈了的熊猫。可出乎意料的是,他非但不怒,反而仰天大笑:"哈哈哈!莲华净界乃佛门清净地,方才辩难未分胜负,现在施主动手,便是认输了!" 他说罢,手掐法诀,一脸"你完了"的笃定表情。 陈长安警惕地后退半步,随时准备放弃这具分身——可等了半晌,什么也没发生。 "......?" 和尚的笑容僵在脸上:"怎、怎么会这样?" 陈长安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又是一拳砸过去! "砰!" 这下对称了,和尚的右眼也青了。 "莲华净界里,高境界对低境界有绝对压制......"和尚捂着眼睛,难以置信地喃喃,"你明明才归元境,为什么挨揍的是我?!" 陈长安一听,恍然大悟:"哦——搞了半天,你这一套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全是装的?说到底,不就是弱肉强食吗?" 他咧嘴一笑,指了指自己:"但现在——"又指了指和尚,"我才是强食,你是弱肉。" 说罢,他抡起拳头,劈头盖脸一顿暴揍! "等、等等!施主!有话好——哎哟!" 和尚终于扛不住了,手忙脚乱地掐诀——"啪"的一声,莲华净界应声破碎,两人重新回到了破庙之中。 正骑在妙华和尚身上揍得痛快的陈长安一愣,抬起头,正好看到一双清冷的眼眸。 "阿鲤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 时间倒退到一刻钟之前—— 姬红鲤做出决定后,意识立刻回归本体。 山谷的洞府内,寒玉床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姬红鲤猛然睁眼,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强行中断闭关的刹那,刚才还环绕在周围的天道法则如万钧雷霆轰入经脉,她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原本莹润如玉的肌肤寸寸皲裂,渗出细密血珠,在素白道袍上绽开点点红梅。 "咳——" 一口心头血喷出。 八十多年苦修凝聚的一丝道韵剧烈震荡,紫府内那株将开未开的九转青莲,此刻竟萎谢了三片花瓣。 她抹去唇边血迹,染红的指尖掐诀撕裂虚空。 天道反噬的余波仍在脏腑间肆虐,每道灵力流转都像刀刮剑剔。 但女子清冷的眉眼未皱分毫,一转身已经化作了‘阿鲤’的模样,随后化作青虹贯出洞府。 身后寒玉床轰然崩塌,烟尘中只余半句飘散的叹息 "该死的秃驴……" 她咬牙压下伤势,顾不得调息,身形一闪便朝破庙方向疾驰而去。 当她赶到时,只见那"无间莲狱"的结界如一层透明的琉璃罩子,将破庙笼罩其中。 姬红鲤眼神一冷,掌心凝聚出一道凌厉的青芒,正要强行破界—— "咔嚓!" 一声脆响突兀地传来,结界竟自行碎裂开来! 姬红鲤一怔,随即看到了一幅让她瞠目结舌的画面—— 陈长安正骑在妙华和尚身上,左右开弓,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嘴里还念叨着:"物理超度是吧?因果轮回是吧?来,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渡化''!" 和尚早已鼻青脸肿,袈裟凌乱,哪还有半点高僧风范?他徒劳地护着头,哀嚎道:"施主!施主!有话好说……哎哟!" 姬红鲤:"……" 她默默收起了手中的青芒,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明明八十多年的苦修毁去打扮,但看到这一幕,她的心中却是莫名一松。 白担心了。 陈长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一看,正好对上姬红鲤那双清冷的眸子。 他咧嘴一笑,冲她挥了挥拳头:"哟,阿鲤姑娘,来得正好!要不要也来两拳?这秃驴手感不错!" 姬红鲤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恼意,冷冷道:"……你玩得挺开心?" "还行还行,"陈长安从和尚身上爬起来,拍了拍手,"就是这秃驴太不经揍,还没过瘾呢。" 姬红鲤瞥了一眼瘫在地上、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和尚,又看了看活蹦乱跳的陈长安,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破开无间莲狱的?" 陈长安耸了耸肩:"哦,这个啊,其实我也没想到——" 他指了指自己的拳头,笑容灿烂: "我本以为他是个高手,没想到却是个小学生水平的。" 陈长安说着,不由自主打量着面前的姬红鲤,不知道为何,面前的阿鲤姑娘,给他一种又熟悉又疏远的感觉。 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刚才似乎说了‘无间莲狱’四个字,与那和尚说的‘莲华净界’似有出入,便问道:"阿鲤姑娘知道他的根脚?" 姬红鲤微微颔首,忽然广袖轻拂,那和尚的身体骤然僵直,气息如退潮般迅速消散。 她神色淡漠,仿佛只是掸去衣袖上的一粒尘埃。 总要先报了几十年苦修之仇再说!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陈长安眉梢微挑——方才那一瞬,他竟未能看透她是如何出手的。 这位平日里看似清冷的测字摊邻居,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老六! 不过转念一想,即便她不动手,自己也绝不会放过这满口歪理的和尚,便也不再多言。 "若我没猜错,"姬红鲤凝视着和尚逐渐冰冷的躯体,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这个和尚,来自上界。" "上界,那是什么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