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把长公主当外室养了》 1、第 1 章 北晋承祐八年,年节还未过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悄然落下,将整个云京城染成了银白色。 寅时一刻,一丝天光也无,雪还在簌簌的下,刺骨的冷风打着旋呼啸着,雪花漫天飞,如隆冬三九天。 靖安侯府内的灯盏却在这个时候都亮起,下人们开始起来忙活,平日还在酣睡的主子们竟也跟着陆陆续续起来。 西南角的沁芳轩里,姜嬷嬷掸掉身上的一层薄雪,掀开厚重的门帘进到主屋里。 “青桂,姑娘起来了吗?”姜嬷嬷轻声问正拿着藕荷色彩绣棉裙在熏笼上熏香的小丫鬟。 “嬷嬷,白檀姐姐进去一会儿了,应是还未起。”青桂抬头说道,看到姜嬷嬷的脸色忙怯怯的带着哀求语气补充了一句“嬷嬷,今儿太早了,让姑娘多睡一会儿,好不好?”。 “再睡那可就错过时候了,我进去看看。对了,今日天冷,去把年前新做的狐裘织锦披风给姑娘拿出来,还有,熏香要浓一些,帕子多准备几条,香囊,口檀那些莫要忘记了,出门人多,姑娘最受不得外面的味儿。”姜嬷嬷蹙眉说着,又吩咐了青桂几句。 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沁芳轩里住着的侯府大小姐温灼瑾对气味比较敏感,极喜好香道,一日不可无香。 是以,沁芳轩里也是侯府最干净最清香的地方。 出门上香祈福,人多味道杂,自是要准备周全一些。 青桂应了声,姜嬷嬷没再多说什么,迈步往里间去。 暖色烛光下,博山炉里散出淡淡的清神香,一个俏丽的丫鬟正趴在床头软声说着什么,床上的人盖着锦被,头脸都蒙着,只有几缕乌黑的发丝露在外面。 姜嬷嬷从热水盆里拧了条热帕子,走过去让小丫鬟让开,十分熟稔的一手将被窝里的人小心捞起,一手拿着热帕子覆盖在了那张闭着眼的瓷白俏脸上。 热帕子盖在脸上后,温灼瑾眼睛还是睁不开,身体本能的想要栽倒再钻回被窝,被姜嬷嬷早有预料一般捞住了。 “姑娘,今日是玄女娘娘的生辰,也是长公主的生辰,祈福最是灵验。辰时就要到玄女山上香了。姑娘受累了,收拾好要赶去坐马车出门。” 姜嬷嬷给温灼瑾边擦脸边温声说道。 “祈福哪有睡觉重要,我正做梦……”温灼瑾仍旧闭着眼,蹙眉鼓起脸颊说着,话未说完嘴巴便被姜嬷嬷给捂住了。 “姑娘,慎言。玄女娘娘知道了,会降罪的。玄女娘娘莫怪,姑娘还小,不知道轻重,您莫和她计较,有什么事,您冲老奴来就行。”姜嬷嬷说着又看着上方絮叨,仿佛在无形中有谁在倾听。 温灼瑾听着姜嬷嬷的声音,稍微醒神,起床气被冲散了些,睁眼看到姜嬷嬷虔诚的神色,轻轻吐了口气,继而眉目舒展开,不耐的神色隐去。 “姑娘莫要怪老婆子啰嗦。今日可是大日子,不能出错的。去年没赶上祈福,年前姑娘手伤刚好腿又伤了,好不容易都养好了又病一场,今年一定要拜拜玄女娘娘求个平安符。祈福的人太多,去年出了事,今年限制了人数,能去的可都是长公主亲批的,是天大的恩典。”姜嬷嬷松开温灼瑾的嘴低声道。 “嬷嬷,我知晓了。”温灼瑾的嘴角动了动表情差点没控制住,缓了下软声说了句,然后朝姜嬷嬷露出浅笑,微尖的小虎牙露出来一点点,黑眸水润纯澈,又加上脸颊还有点婴儿肥,看起来纯良乖顺。 温灼瑾的长相随了她去世的生母,也就是前任侯夫人。 杏眼钝圆,琼鼻秀挺,鹅蛋脸线条柔和流畅,综合起来长相极好,自带一股恬静温雅的气质,眉眼低垂乖顺模样时很容易让人想到温良恭俭让这几个字。 姜嬷嬷看着心里软的不行,生怕温灼瑾出门被欺负了。 “今日上香只让带一个伺候的,就让紫茸跟着姑娘去,她嗓门大,腿脚利落,力气也大,给姑娘备的东西都带上。二小姐三小姐有的,姑娘都得有。倘若路上夫人有苛待的地方,姑娘就让紫茸来讨。讨不到,就让来祈福的人都看看继夫人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人……莫怕,有昌远伯给姑娘撑腰,再不济也有老奴在。” 姜嬷嬷忍不住叮嘱道。 温灼瑾听着眼底浮现笑意。 姜嬷嬷是温灼瑾的奶娘,母亲去世后,姜嬷嬷恐继夫人苛待温灼瑾,处处操心。 有舅舅昌远伯在,侯府继夫人不敢苛待温灼瑾,加上姜嬷嬷的用心良苦,温灼瑾什么也不用做,便可以舒心过日子。 温灼瑾乖巧听着,姜嬷嬷给她净了脸,用了自制的面脂擦脸,又细细涂了手霜,这才叫了丫鬟青桂和白檀来伺候温灼瑾穿衣梳头,她出去看外面的情况。 温灼瑾的起床气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心情好了一些。 青桂拿着熏好的衣物到了温灼瑾跟前,大眼睛看温灼瑾仔细嗅闻,等待温灼瑾的反应。 “新加了青桂皮的香方果然好了点,没有之前微微苦涩的味道,多了一丝甘甜。看来,青桂是极好的。”温灼瑾抬头弯着笑眼说道。 青桂面颊泛起红晕,眸子跟着亮了几分。 “姑娘,估摸着也可以加点白檀。”一旁的白檀跟着说了句,状似无意却是注意着温灼瑾。 “行,下次加白檀试试,可能会更好!”温灼瑾笑着说。 白檀嘴角往上翘着又压下去,赶紧给温灼瑾准备梳妆。 温灼瑾喜好香道,爱好捣鼓各种香方,倒也不是单纯哄白檀高兴。 看两人把东西都准备好,温灼瑾没让青桂帮忙,去屏风后换寝衣。 心里还在想将香方再调整下,之后再试试。 温灼瑾年十七,身形高挑,比青桂高了一个头,同岁的白檀也矮了她半个头。 换下寝衣时,露出一节腰,纤细,却柔韧有力,抬起手臂时,露出的线条也极有力量感,不似一般的闺阁小姐那样纤弱。 温灼瑾换好了里衣,外面的袍衫有些难弄,这才叫了青桂来帮忙。 “姑娘,今日还没涂祛斑膏。”青桂拿着一个小瓷瓶进来说。 温灼瑾看着那小瓷瓶微微蹙眉,不过想到腿上和手臂的伤疤,还是拿来涂了。 药味儿冲的原本熏香的衣服都有些变味儿。 “本草经还是要尽早看完,再采买一些香材试试……”温灼瑾涂好嘟囔了一句,她想要找到不破坏药性又能压住药膏原本药味儿的香材。 等温灼瑾穿好衣服出来时,姜嬷嬷已经提着食盒进来了。 “怎么还没梳头,寅时四刻就要出发了,不能再耽搁了,若是误了姑娘去祈福,我可饶不了你们。”姜嬷嬷急急的道。 白檀赶紧赔罪给温灼瑾梳头。 温灼瑾给了白檀一个安慰的眼神,又朝着姜嬷嬷露出乖顺的笑。 “嬷嬷莫气,我可以不吃早食。”温灼瑾说。 “那可不行!到了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恐怕喝口热烫都难了。今日去祈福的人不会少的。”姜嬷嬷说着过去帮白檀一起给温灼瑾梳头。 时下闺阁流行的朝云近香髻,在两人合力下比平日快了很多。 姜嬷嬷给温灼瑾眉心贴了花钿后,正想看看还有哪里需要调整的,却是看到温灼瑾已经闭着眼在打盹儿了。 “姑娘,要用早食了!”姜嬷嬷清了下嗓子提高了些声音说道,温灼瑾被吓了一跳,抬眼,眸中打哈切留下的水雾,如吓坏的无辜小兽,看着可怜的很。 姜嬷嬷神色一僵,感觉自己罪过了。 “姑娘,莫怕。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等祈福回来,再好好睡。早食多吃一些,喝点汤暖暖,今日外面冷的很,雪下了厚厚的一层。” 姜嬷嬷温声说着,扶温灼瑾去外面放食盒的桌前。 “下雪了?”听到下雪,温灼瑾眼底多了几分神采。 “是啊,下的不小呢,有一指厚了,还在下,希望今日路好走一些。”姜嬷嬷说。 温灼瑾到了桌边手指在桌面上轻快的点了点,坐下接了汤匙先喝汤。 这或许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 玄女山上的天玄宫养着一树极品美人梅,又叫粉面羞,据传遇雪而开,花开重瓣,色若美人含羞,香气清幽淡雅,闻之忘俗。 今日或许能在天玄宫里看到粉面羞盛开。 “长公主号素尘,她的生辰下雪,那是吉兆啊。当真是玄女娘娘转世。听说长公主逢年节便会在天玄宫静修为百姓祈福,说不定今日便能和长公主同在天玄宫,那可是莫大的福分。” 温灼瑾正眯眼喝了口热汤,却是听到姜嬷嬷又提到了长公主。 温灼瑾翘起的嘴角弯了下来。 北晋长公主,从十五岁扶幼帝登基开始,便是整个北晋最有权势的女人。 若不是她入道为女冠,又对外宣称自己是玄女娘娘转世,玄女娘娘也不会被神化至此,以至于要起这么早去上香祈福。 和长公主同在天玄宫是福分? 温灼瑾看姜嬷嬷那虔诚的神色,有些无奈。 姜嬷嬷还在絮叨,温灼瑾没有反驳什么,整理了下心情,想想粉面羞,心情好了点。 还没有闻过那味道,或许可以为自己的合香再添一味香材。 温灼瑾吃饱,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了。 温灼瑾被狐裘披风裹住,手里被塞了暖烘烘的手炉,在屋里时就进了姜嬷嬷安排的软轿里被粗使婆子抬了出去,这样既不会受冷也可以避雪。 丫鬟紫茸背着准备好的东西在一旁快步跟着。 温灼瑾以为终于不用听姜嬷嬷的絮叨时,谁知沁芳轩的游廊都还没走出去呢,姜嬷嬷又追了上来。 “差点忘了,今儿去祈福时碰到荣国公那边的人,莫要胆小不敢打招呼,主动去问候一二。前些日子听说荣国公夫人病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好了没。多问候几句总是没错的。老太太的孝期已过,今年就要成婚了,以后嫁过去,要仰仗国公夫人,亲厚一些日子也会好过……倘若遇到世子,该有的礼数不能缺,却也不能让他靠太近,影响了姑娘的名声……姑娘记着啊!” 姜嬷嬷在温灼瑾耳边又低声叮嘱着。 “嬷嬷,我知道的,时间要赶不上了。”温灼瑾应了姜嬷嬷一句,姜嬷嬷也怕错过时间,赶紧让粗使婆子抬着软轿走。 看着温灼瑾离开,姜嬷嬷心里总感觉还有什么没交代,想了想暂时没想到,只叹自己老了,转身慢慢回去了。 坐在软轿里的温灼瑾,眉心拧在了一起。 姜嬷嬷提到的荣国公府世子,那是母亲还在时便给她定下的亲事。 作为家中嫡子,荣国公世子家世显贵,又一表人才,年少有为,不论是谁看,都会认为温灼瑾是高嫁。 就算是一向爱重她的舅舅和舅母也觉得这门亲事是极好的。 姜嬷嬷想的是如何稳住这门亲事,温灼瑾却在想,如何合理有利的退掉这门亲事。 对于那荣国公府世子,温灼瑾着实不喜,除了那世子散发出的味道臭臭的,还有…… 总之,要想办法退婚才是。 2、第 2 章 温灼瑾到前院时,其他人已经准备好,就等她了。 从软轿下来,温灼瑾便看到了一张中年男子的脸,长相还算周正,只是有些发福,面上带着慈和的笑。 “阿灼,身体可好?今日赶路有些辛苦了。”男子温声说。 “还好,多谢父亲关心。”温灼瑾低声说了句,手按在了盖住脸颊的项帕上轻咳了声。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温灼瑾的父亲,靖安侯温鸣鹤。 “外面冷,快扶大小姐上马车,里面有炭炉。”温鸣鹤关切的说,一旁的紫茸忙扶着温灼瑾去马车上。 温灼瑾在沁芳轩是被宠着的,在外面也不例外。 一进马车,侯夫人和她生的二小姐,三小姐,还有大少爷都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 “今日天冷的很,给你备了手炉,莫冻坏了。”侯夫人看着温灼瑾落座脸上带着亲和的笑,眼里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多谢夫人。”温灼瑾礼貌回应,盖住脸的项帕并未拉下来,又轻咳几声,获得了侯夫人的关切问话,看起来母慈女孝,一派和谐。 旁人若是不知内情,恐怕会以为侯夫人是温灼瑾的亲生母亲。 比温灼瑾小了一岁的侯府二小姐温姵姝瞧着神色有异,眸子里似有怨念,被侯夫人暗暗瞪了眼,很快眼睫垂下,手底下纠着帕子,仿佛和那帕子有仇一般。 温灼瑾余光瞥见,也当没看见。 舅舅昌远伯虽然爵位不高,但是官运还不错,如今官居三品御史大夫,有监察百官的职责,很可能就是下任丞相。 不论是靖安侯还是侯夫人都畏他三分,自然对温灼瑾也极为客气。 背靠大树好乘凉,论迹不论心。 温灼瑾乐得自在。 侯夫人长的娇柔,说话轻声细语,虽不是真心,倒也不讨厌。 应付了几句,很快马车启动,周围的声音才停下来。 马车内封闭,聚了好几个人的气味儿,并不好闻,温灼瑾手捧着鎏金香囊闻了闻,才舒服了点,之后被摇晃了几下,本就困的很,靠在马车壁上很快便睡着了。 侯夫人拿了个薄毯子给温灼瑾盖在外面。 “娘,到底谁才是亲生的?最好的狐裘给了她,还要……”二小姐温姵姝抬眼不满的嘟囔了句,话未说完,被侯夫人蹙眉严厉的盯着,噤声不敢再言语。 “今日祈福,兹事体大,莫要妄言。你长姐身子弱,要多照顾她。你们都要记着。”侯夫人慢声说,扫视几个儿女。 几个小的没再多说什么,车厢里一时静默,只听到外面的车轮声,和呼呼风声。 马车赶在城门大开时,排队出城。 各式样的马车,随行的仆从、卫队不惧风雪,一个接一个的赶往西郊玄女山上的天玄宫。 快辰时时,天光渐渐亮起。 马车到了通向天玄宫的石阶前都停了下来,温灼瑾被叫醒,和其余人一起下马车。 刺骨寒风凛冽,皑皑白雪中,有一条清晰的石阶,人潮涌动,直通镶嵌在银白色山间的天玄宫。 远看红墙高耸,黑瓦如黛,袅袅烟雾中如天上宫阙,让人心生敬畏。 温灼瑾暗暗吐了口气,再次想了想粉面羞,这才有了爬阶梯的动力。 鲜少出门的贵妇小姐们,平日里娇娇弱弱,此时如同商量好似的,穿着厚重的冬衣步行拾阶而上。 没走多远,温灼瑾便听到了粗重的呼吸声,看看左右,包括娇弱的侯夫人,和平日里以大家闺秀标准娇养的二妹妹三妹妹,都累的气喘吁吁了,却都还在坚持往上走。 似乎被某种力量在牵引着,望着近在眼前的天玄宫眼神执着又带着一丝兴奋。 前后左右,莫不是复制粘贴一样。 不理解,但尊重。 温灼瑾垂下眼,袖子下的手把玩儿着鎏金香囊,慢悠悠的随着大流走,不超前也不落后。 或许是人太多了,热气蒸腾,雪落下来便化成了水。 及至天玄宫门口时,不少人外罩的披风都已经湿了。 排队进去时,温灼瑾随行的丫鬟紫茸,给温灼瑾换了包袱里干爽的披风。 “等下去斋堂,在那里等着我,饿了买点热食。”温灼瑾穿好披风,悄悄给紫茸塞了一锭银子,低声说了句。 “姑娘,奴婢要在祈福殿门口等你。”紫茸说。 “不听我的话?”温灼瑾挑眉。 “听,听姑娘的。”紫茸忙说。 “这才乖。”温灼瑾带着笑音说了句。 按照往年的记忆,祈福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有一个仪式,神神叨叨的,约莫要进行一个来时辰,随从和仆人是不能进去的,要在外面挨冻。 温灼瑾说的斋堂是天玄宫里的人吃饭的地方,进去得要银子。 温灼瑾对自己人一向大方,不至于为了省点银子让小丫鬟受冻挨饿。 温灼瑾和丫鬟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天玄宫门口了。 眼看着侯夫人拿出了朝廷发的入门贴,以及一叠银票作为香火钱,领了几根线香。 温灼瑾眼看着在心里啧了声。 香火钱竟是又涨了一倍。 什么劣质线香,竟然要百两银子一根。 靖安侯府来的人每人烧三根,总共六人,就是一千八百两。 如此被宰,还拿的心甘情愿。 那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打的一手好算盘,挺会做生意的。 到了祈福殿门口,温灼瑾和紫茸分开,跟着其余人入内。 大殿内供奉的是个梳着飞天髻,霓裳广带的女子,高约五六米,塑着金身,庄严又带着一丝神性,宛若神妃仙子。 这就是天玄宫里的“主神”,玄女娘娘,据说这金身是按照当朝长公主塑的。 温灼瑾瞥了眼,直叹奢侈。 上面覆盖的一层明黄可是真金! 殿内已经有不少人了,上完香跪在蒲团上祈福,等待香信,问卜吉凶。 所谓香信,是根据三根香燃烧的高低变化,烟火以及颜色变化对照香谱问卜。 这问卜,吉兆要再给香火钱,凶兆会给更多香火钱以求消灾。 总之也是要花银子的。 温灼瑾在心里又不禁感叹了句,长公主是真会捞银子。 哪哪都是生意。 往里面走去,大殿内比外面暖和,味道更复杂。 温灼瑾被一股陌生古怪的味道拉回神。 驳杂的味道里夹杂了别的气味儿,不是制作线香的香材,温灼瑾识得其中一味似乎是曼陀罗,还有比较陌生的,是温灼瑾未曾闻到过的味道,捂在口鼻的项帕也无法遮掩住。 温灼瑾忍了忍,同靖安侯府的人一起点燃线香,把香插到香炉里,然后同众人一样跪在蒲团上祈福。 手拿拂尘身穿道袍的女冠不知道口里在念叨着什么,温灼瑾没仔细听。 她的注意力都在嗅觉上。 上香的人越多,线香燃的越多,那种味道越发浓郁,闻的多了,让人产生燥热之感。 温灼瑾对气味向来敏感,虽说不清楚那陌生的香材是什么,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让这么多人信奉玄女娘娘还不够,还要用香毒吗? 温灼瑾瞥眼看周围,没有如她一样遮蔽口鼻的人,此时面色微微发红,眼神比进来时痴迷了一些。 闻这一会儿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这手法有些卑劣了。 谋财还要害命就过分了。 温灼瑾眸色渐渐冷了下来。 权势滔天的长公主,玄女娘娘转世。 呵! 原本温灼瑾还想随大流应付一会儿的,此时味道越来越难闻,温灼瑾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看了看左右,捂住口鼻,咳嗽了几声,悄悄往后退去。 据说祈福时不能打断,打断就不灵验了。 还好,发现她的靖安侯和侯夫人并没有“爱”她“爱”到打断祈福的地步。 温姵姝看到温灼瑾退出去,更是眯了眯眼,嘴角翘起,心道不好好祈福,再倒霉一年! 不管里面人如何,温灼瑾顺利的退出了祈福殿。 到了殿门口,掀开了厚重的门帘,弓着腰出去,温灼瑾终于起身站直了,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 外面有不少等待的仆从,温灼瑾避开人,想去寻粉面羞。 “人有三急,麻烦道长给指下路。”温灼瑾找了个小道士问路,塞了颗碎银子。 小道士有自己的事,只给温灼瑾指了条路。 温灼瑾谢了小道士,继续往前走,并未去小道士指的方向,而是循着能闻到的好闻的味道,拐着小路走着。 温灼瑾身上穿的狐裘披风极保暖,而且随身还带着温热的手炉,零食袋子,腰间挂了荷包和香囊,一路走来很是惬意,并不无聊。 下着雪,没人走的路,很容易留下脚印,为了避免麻烦,温灼瑾拉下了披风扫在身后。 祈福殿内的香并未扩散多远,距离那边越远,空气越新鲜。 温灼瑾先找到了一片梅林。 寒梅覆雪,别有一番趣味。 温灼瑾将围住口鼻的项帕拉了下去,呼吸了几口清冷幽香,感觉身心得到净化。 温灼瑾按住想要采摘的手,继续去寻传闻中的粉面羞。 再往深处走,温灼瑾在梅花的幽香中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别致冷香。 在满是盛开梅花的梅林,这一股冷香极淡,却存在感很强,只是闻到一丝,已经有些走热的温灼瑾不禁打了个冷颤。 有冰冷的寒气,又微带辛凉,如这苍茫天地孕育出的一朵冰晶花。 这是粉面羞的味道? 好闻是好闻,只是和想象中的花香味道不太一样,凉感很重,没有大部分花香的香甜味道,偏冷硬。 再闻闻看。 温灼瑾循着味道再往前走,又多了一股木香,是沉香的味道,然后是,好像是血腥味儿…… 温灼瑾还想细品,耳边有声音传来,一股烟熏味混着汗臭味随着风被冲来。 温灼瑾警觉起来,看了下周围,确认用披风扫平了脚印,找到个假山先躲起来了,将项帕捂紧口鼻。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味道也越来越浓,很快响起了人声。 温灼瑾听不真切,似乎是在找什么。 温灼瑾等了一会儿,声音小了后才从假山后出来。 之前那股好闻的味道变得模糊,空气中又加杂了之前那些人的味道,变了味儿。 这会儿祈福也差不多结束了,而且,天玄宫这边似乎出了什么事,再不回去恐怕会有麻烦。 只是这样的味道难得,确认是粉面羞的话,若是能采摘一些,或者找天玄宫的人买一些,也是不错的。 温灼瑾黑眸眨了眨,拖着披风继续往深处走。 没走多远,温灼瑾发现路上都是脚印,也不用再遮掩,只是,刚才离开的人,没走干净,还留了几人。 那几人穿着禁卫军的衣服,让温灼瑾再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能在天玄宫调动禁卫军,恐怕也就长公主了吧。 想赏个粉面羞都来捣乱,还真是和她犯冲。 温灼瑾正想着要不要绕开这几人时,宏大的铜钟声响起。 祈福结束了。 温灼瑾看了看远处,皱了皱鼻子,有些遗憾,只能改天再来了。 粉面羞栽种在这里,应该不会消失的。 温灼瑾原路返回,顺便去斋堂叫了紫茸一起回祈福殿。 祈福已经结束,浓重的香火味儿也散了不少。 温灼瑾到祈福殿的时,靖安侯府的一众人正在和几个衣着华贵的外人说话。 温姵姝在侯夫人跟前眉眼都带着喜色,眸光灼灼的看着对面的人。 温灼瑾身形顿了下,眉心蹙紧又松开。 “阿灼妹妹,未曾在祈福殿看到你,温叔说你身体不适,现在可还好?”身穿玄青袍的年轻男子先看到温灼瑾,往前走几步看向温灼瑾问道。 这男子正是和温灼瑾有婚约的荣国公世子沈钰阙。 “好多了,多谢关心。”温灼瑾轻声说了句,欠身后没停留直接往前走,遮住口鼻的项帕也并未拉下。 “见过荣国公,国公夫人,明夫人,劳烦记挂。”温灼瑾到了其余人跟前问安,声音还有些虚弱的样子,符合众人对她体弱娇气矜持有礼的印象,和刚刚健步几乎逛了半个天玄宫的人判若两人。 温灼瑾称呼明夫人的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美妇,身上的衣服颜色艳丽,头饰华贵,周身散发出经过调配的花香,是在场唯一一个气味儿还算好的。 明夫人是沈钰阙寡居的姑姑,名声不太好。 不过温灼瑾倒是宁愿和这位名声不算好的明夫人多说几句话,也不愿和沈钰阙有半分交流。 沈钰阙自从温灼瑾来,眼神便一直在温灼瑾身上。 一旁温姵姝的脸色拉了下来,手下的帕子又拧在了一起。 温灼瑾和其余人寒暄,庆幸有明夫人在,不算难熬。 这些人都不急着走,在排队见天玄宫的道士,要解香信,或者消灾求丹药的。 温灼瑾虽然没祈福,但是之前她上的香在,也有香信。 凡是在香炉里上的香,最终形成的香信,都会有记录,还有相应的序号。 想要知道自己的,交了银子,给解香信的道士自己的序号就可以问卜香信。 对于所谓香信,温灼瑾是不信的。 “你的香信是如意香,吉兆,可喜可贺。若问姻缘,得偿所愿,婚得佳偶……” 给温灼瑾解香信的道士这么说。 温灼瑾:…… 这一刻,温灼瑾真心希望玄女娘娘是真实存在的,香信是真的。 但是,怎么可能? 她恐怕很难得偿所愿。 得知温灼瑾的香信,侯府和荣国公府的人相视一笑。 “好兆头啊,天意如此,佳偶天成。”荣国公夫人低笑道,侯夫人跟着附和,只有温姵姝低头掩盖住神色,帕子都要绞烂了。 温灼瑾沉默,众人以为她在害羞。 终于熬到所有人解完香信,众人可以回去了。 温灼瑾暗暗松了口气,她想回去吃羊肉汤饼,再美美睡一觉。 只是,众人还没离开,铜钟再次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带着高声呼喝传来,却是来了上百人的禁卫军将天玄宫祈福殿这边围住了。 3、第 3 章 温灼瑾到晚上戌时才吃到了热腾腾的汤饼。 禁卫军出现后,说是有刺客,祈福殿的人都被查了一遍,连随身带的东西都要查。 去的不乏达官贵人,说查就查。 温灼瑾带的东西多,大部分都是紫茸背着,禁卫军查的时候,口香饼掉在了地上,那颗备用的鎏金香囊被捏扁了,还有,温灼瑾路上收集了点梅花上的落雪放在水袋里,被粗蛮的禁卫军给倒了。 “都怪奴婢没用,这是姑娘最喜欢的香囊……”温灼瑾吃过饭看到紫茸还捧着扁了的香囊掉眼泪。 “可以修好的,从你月例银子里扣修理费,行吧?”温灼瑾拍了拍小丫鬟的脑袋说道。 “行,行!”紫茸立刻回道,看着愧疚难过才缓了点。 “这么爱哭,还要姑娘哄,没出息。赶紧给姑娘准备洗澡水去。”丫鬟白檀过来说道,紫茸面上一红,忙出去了。 “姑娘,再用一些茶点?”白檀对温灼瑾说道,声音很轻,看温灼瑾的眼神非常温柔。 温灼瑾对她们这些下人都是极好的。 想着娇弱的人儿今日受了惊吓委屈,伺候时越发小心了。 “我无事的。”温灼瑾看着白檀笑了笑。 白檀只觉得自家姑娘才是天上仙人转世。 温灼瑾喝点茶水,神色凝了片刻。 禁卫军说有刺客,瞧这阵仗又像是丢了东西,估摸着是丢了什么人又丢了东西。 什么东西能让禁卫军觉得藏在了小小的香囊和水袋里? 禁卫军直属于长公主所辖,那丢的东西,恐怕也是长公主的。 既然是玄女娘娘转世,怎么还会丢东西? 温灼瑾脑中随意想了下,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有些幸灾乐祸。 这些贵人的事,和她没多大关系,只要别影响她如今的生活就好。 被禁卫军围在祈福殿时,温灼瑾想到一个主意。 既然这些人这么信玄女娘娘,不若借这玄女娘娘的口把她和荣国公世子的婚事给退了。 天玄宫的人,给些银子打点,香信都可以编造吧,更何况合八字这些事情了。 想到这些,温灼瑾的心情好起来。 等改日再去一趟天玄宫,多备一些银子,还能再去找粉面羞。 只是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才能找那些人帮忙。 年前又买了不少香材,现银并不多了。 “今日昌远伯夫人给姑娘送了盒东西,说是给姑娘把玩儿的。姑娘可要现在看看,还是等明日再看?”温灼瑾想事情时,姜嬷嬷来问温灼瑾。 “现在便拿来!”温灼瑾一听思绪回转,立刻让姜嬷嬷将东西拿来。 温灼瑾将盒子打开看了下,不仅有漂亮的绒花首饰,还有琉璃盏,玉石雕刻的小摆件,个个精巧。 舅舅一家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加上温灼瑾幼年丧母,对温灼瑾一向最是疼宠。 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温灼瑾先来。 温灼瑾喜滋滋的把玩儿了一会儿,让青桂帮忙给舅母准备回礼,准备第二天就去舅舅家。 “可惜了,昌远伯家没有被长公主选中去上香祈福。”姜嬷嬷瞧着温灼瑾舅母对温灼瑾的好,又感叹了句,为他们遗憾。 温灼瑾心道,幸好没去。 如今朝中势力可以分为“子不语怪力乱神”派,和信奉玄女娘娘的天玄教派。 温灼瑾的舅舅昌远伯家,便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派。 就算是那长公主让舅舅家去,他也不会去的。 温灼瑾自小经常去舅舅家,又跟着几个表哥一起学习,也是坚定的“子不语怪力乱神”派。 只不过她不想太特殊被盯着惹麻烦,并未表明自己的立场,装病弱避开交际,专心研究香道,乐得自在。 就今日的情形,若舅舅他们真的去了,闻到那香毒也是麻烦。 温灼瑾看姜嬷嬷还愁的很,让她给自己准备熏香去了。 准备好明日去舅舅家的回礼,洗澡水准备好,温灼瑾便先去洗澡了。 有地龙在,屋子里颇为暖和,温灼瑾舒服的泡了个澡。 外面雪还在下,夜色深重,冷入骨髓。 上香的人早都回来了,禁卫军却还一队队的在天玄宫周围巡查,一直延伸到了云京城内。 位于天玄宫内一处偏殿内,茶杯碎裂在地,年轻的宫装女子一脸怒色。 “都是废物!人跑了,金鱼符也没找到,要你们有什么用。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就算是将这周围给我翻一遍,也要找到金鱼符,那人找到后格杀勿论。” 压低的声音显得极愤怒,又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在害怕。 穿着禁卫军官服的男子喏了一声退下。 “莫生气了。今日这天气,她就算逃出去,恐怕也活不下去。更何况,给她用的香,可是我师尊专门配置的。没有解药服用,她便是废人一个,尤其是犯了瘾症后,神志都不会清醒,你放宽心吧。”微带妖娆的声音传来,却是一个穿着绛色女冠服饰手拿拂尘的女子从那宫装女子身后走来。 “希望如此。只是,你也知,她非常人,竟是伤了你师尊,逃走了。若是她逃出去再起势,一切就都完了……”宫装女子眉心稍微松了下,又紧蹙起来。 “怎么可能?莫想了,点安神香睡一觉可好?”女冠打扮的女子说。 “不,不能睡!先下手为强,斩断她的羽翼,不能再等了。让我想想,对,先用她的名义打杀一批清流,再……”宫装女子站起来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女冠打扮的女子静静站立听她吩咐。 另一边温灼瑾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绞头发时,靠躺在床头用炭笔写写画画。 今日闻到了新的味道,有好闻的也有不好闻的。 温灼瑾习惯性的要记录下来,猜测可能的香材,或者合香,再定下要采买的香材,或者再去香材市场亲自找找。 这次更为特殊。 温灼瑾闻到了疑似粉面羞的好闻味道,还有祈福殿内的线香散发出的香毒。 两者都是温灼瑾想要弄清楚的。 对照本草经和合香手札,又看了一会儿,做了记录,温灼瑾才去睡觉。 或许是白日折腾了许久,也或许是那粉面羞的味道印象太深,温灼瑾睡着后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再次身处那个环境,没有钟声打扰,一路找到了味道的源头。 不是想象中的一树繁花,竟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 长发披散未梳,雪白素衣,未见五官,却让人觉得极美。 温灼瑾心跳加速,慢慢靠近那女子,努力想要看清楚女子的面容,却依旧如一团雾气。 温灼瑾想跟那女子说话时,身体如坠落一般,一下子惊醒。 温灼瑾睁开眼睛,看到了姜嬷嬷的脸。 “嬷嬷,发生什么事了?!”温灼瑾蹙眉问道,顾不得再想刚才旖旎的梦境。 姜嬷嬷此时神色焦急担忧。 “姑娘,大事不好了。”姜嬷嬷说。 温灼瑾坐起身,听姜嬷嬷说话。 “宋管家差人来说,今日昌远伯被扣在了宫里,说是有人检举他贪墨受贿,今早禁卫军查抄了昌远伯家,找到了一箱子金子!天哪,这可如何是好啊!”姜嬷嬷急着说道,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姜嬷嬷是温灼瑾母亲带来的老人,也是从昌远伯家里那边过来的,对那边的感情自是不同。 如此横祸,宛若天塌。 温灼瑾神色一下子紧绷起来,立刻让白檀她们给她拿来衣服洗漱更衣。 4、第 4 章 温灼瑾没能从正门出去,还未出院子便被靖安侯带着人拦住了。 “阿灼,好好呆在你的院子里,现在外面情势复杂,弄不好侯府也要牵连进去。再说,你出去又能做什么?为父会在外面照看的,有什么消息差人来告诉你。天气冷,还不快扶你们小姐进去!”靖安侯温鹤鸣对温灼瑾说道,语气还算温和,但明显比平日强势了许多。 不容温灼瑾多说什么,靖安侯带来的两个婆子便要上前动手。 心情焦灼的温灼瑾看着这个平日里对她说话向来声音轻柔的父亲顿了顿,没让人扶,拉住姜嬷嬷转身往自己院子里去。 “这几日都莫要出门。”身后传来温鹤鸣的声音,温灼瑾未做回应。 初听姜嬷嬷说的,温灼瑾也慌了。 此时冷静了不少。 舅舅的为人,是不可能贪墨的。 肯定有人陷害。 查抄到金子也不能证明什么,毕竟昌远伯府也算是世代勋贵,有些家底,并不靠俸禄过活。 倘若上面明察秋毫,便能查出真相,若是不能,贪墨这一项罪,到底怎么定罪,全看那些贵人想要什么结果。 温灼瑾有些怀疑,这又是那长公主想出的捞银子的法子,或者说,要排除异己的手段。 毕竟舅舅不奉玄女娘娘,和长公主不是一路的。 “哎,侯爷也不知道会不会帮衬。姑娘,要不我出去看看,有什么信儿再回来跟你说。”姜嬷嬷对温灼瑾说,显然是不信任温鹤鸣的。 “嬷嬷,现在外面下雪,你的腿脚又不好。还是我想办法出去看吧。”温灼瑾说。 “姑娘怎么出去?侯爷把那两个婆子放在院子里看着呢。倘若昌远伯真的出了什么事,姑娘可如何是好?”姜嬷嬷说着越发的愁了。 温灼瑾在侯府的地位,很大程度上都仰仗舅舅家的势力。 当初温灼瑾生母去世,温灼瑾舅舅对温鹤鸣就很不满,温鹤鸣对这个大舅哥在朝中本就有些畏惧,那时更是不敢吭声,选侯府继夫人,也要看温灼瑾舅舅那边的脸色,不敢娶他们不满意的,最后抬了个身份低的妾上来做继夫人。 一旦温灼瑾舅家落败,知道内情最多的姜嬷嬷心里的担忧止不住的往上冒。 温灼瑾看着姜嬷嬷将人按在椅子上坐下,她转身进了内室。 虽说她平日里很怕麻烦,但是来了事,却也是不怕的,尤其是这事涉及到了舅舅他们一家。 姜嬷嬷想着安排腿脚利落的紫茸出去一趟,准备叮嘱紫茸一些事情时,便看到温灼瑾出来了。 姜嬷嬷和紫茸俱是一惊。 走出来的温灼瑾脱去了刚才的女装,竟是换了一身男装。 头发简单的高扎只戴了个玉簪子,身穿月白圆领袍,腰间系着蹀躞带,脚蹬乌皮靴,俨然一个俊俏小郎君。 “姑娘,你这是……”姜嬷嬷吃惊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戴上帷帽没人认出我的,让白檀先扮成我应付下,你们都别急,我去去就回来。”温灼瑾边戴帷帽边往外走。 其他几个小丫鬟看到温灼瑾这个样子,眸子里冒出光彩。 这样的温灼瑾比外面的郎君还要好看。 “姑娘,我怎么放心你出去啊,更何况,你怎么出去,外面那两个婆子不会让你出去的。”姜嬷嬷拉住了温灼瑾。 “翻墙出去。夏日时,我经常翻墙出去的,紫茸知道的,嬷嬷莫要担心了。沁芳轩的事都交给你了,可别让父亲看出来。”看姜嬷嬷担心的样子,温灼瑾侧身低声对姜嬷嬷说了句,然后拍了拍姜嬷嬷,转身到了外间的西边窗户口,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姜嬷嬷反应过来快步到了窗边时,温灼瑾已经走出去好大一截了。 姜嬷嬷还想说温灼瑾穿的太少了,连个手炉都没拿,冻坏了怎么办,只是外面有婆子守着,不好大声说话,只能眼看着温灼瑾走远。 外面是一片小花园,再往前是一道墙。 姜嬷嬷眼看着平日里一贯娇养的人,轻轻一跳,双手扒住了墙壁最上方,紧接着,腿发力,便跳上去了,跳上去了! 这可是她眼皮子底下养大的孩子,她看着长大的,温良恭俭让的大家闺秀,什么时候学会翻墙的? 温灼瑾会翻墙这个消息,甚至比早上听说昌远伯府被查抄还让她吃惊。 “这,这……小姐在昌远伯府时表少爷带着学会的,有好几年了。她说嬷嬷胆子小,让,让我莫要告诉嬷嬷……”姜嬷嬷叫来紫茸问话,紫茸怯怯的说。 紫茸没敢说,温灼瑾在舅舅家不单单学了爬墙,其他如爬树骑马射箭等等,表少爷会的,她一个都没落下,年前伤的两次都是骑马摔的。 温灼瑾小时候去昌远伯府,姜嬷嬷还会跟着,后面院子里种花种草,侍弄各种香材,要留人照看,姜嬷嬷的腿脚也不利索,在昌远伯府最是安全,姜嬷嬷便被温灼瑾安排留在沁芳轩坐镇。 谁曾想,她错过了几年,姑娘这是“长歪”了吗? 姜嬷嬷心里七上八下时,温灼瑾已经出了靖安侯府。 在她翻出的墙头下面,有个小厮正在等着。 “你怎么来了,情况如何,快跟我说说。”温灼瑾认出是大表哥身边的小厮。 “少爷让我等在这里拦着表小姐,说这是外面爷们儿的事,表小姐别掺和。少爷已经找丞相大人去了,想必事情定有转机。表小姐,您就回去吧。”那小厮弓腰说道。 温灼瑾顿住。 这种时候舅舅家还有心思派人来拦她,是不想连累她。 “你别拦了,我得和表哥见一面,你去找表哥来盛丰轩见我,告诉他见不到他我不会走。”温灼瑾没跟那小厮多说什么,快步往外走。 小厮没办法,赶忙跟上去。 盛丰轩是温灼瑾名下的一家店铺,做绸缎生意的。 温灼瑾先去那里,找到掌柜的查账要银子,又派人出去其他店铺收账。 温灼瑾在算账时,大表哥武元珩来了。 “阿灼,你那么聪明怎么不清楚,现在这个时候最该避嫌。让你在家,你怎么还是出来了,赶紧回去!”原本面色疲惫的武元珩看到温灼瑾急道。 温灼瑾抬头看到表哥,放下算盘,先把自己带出来的小包裹塞给了武元珩。 “现在是用银子的时候,你拿着去打点。我再想办法筹些银子来。”温灼瑾道。 温灼瑾继承母亲的嫁妆,名下有几家店铺和庄子,在侯府有月例银子,舅舅家还经常送各种好东西给她,一向不愁吃穿。 只是研究香道上购买香材,是一笔不小的花费,虽说不缺银子,但是手头的现银并不多。 现在拿出来的小包里有田庄地契和银子,除了刚从店里收的,还有部分是年前舅舅和舅母给她的嫁妆。 比侯府准备的都丰厚,舅母让温灼瑾安心拿,几个儿子要什么自己会挣,温灼瑾女儿家的,嫁到荣国公府那样的高门,自然要用嫁妆做底气,不能让人瞧低了。 如今舅舅家出事,温灼瑾一股脑都拿出来了,连带自己觉得贵重的首饰一起放在小包裹里。 就算是真犯事了,就凭借当今长公主的敛财手段,银子换命恐怕也是行的。 “阿灼,你的银子你拿着。父亲的事不是小事。今日朝堂发生了不少事,不少官员都被用各种名目问罪,一桩造反案牵扯了几十号人……现在都被送去刑部了。我找丞相大人,他老人家也是自身难保,若不是门生太多,德高望重,说不定也会……”武元珩道。 “都是不信玄女娘娘的官员吗?”温灼瑾一怔问道。 “基本上都是。之前父亲还说,长公主并非是非不分的人,他这一派相比信奉玄女娘娘的一派更忠于朝廷,也能平衡各方势力,现如今看,都是利用。朝局才刚刚稳固没多久,便要鸟尽弓藏……”武元珩恼道。 温灼瑾想说,让舅舅立马改信玄女娘娘投靠长公主。 想想舅舅的性格,又是在这个档口,恐怕会更激进,更何况事情也并非简单的信奉什么导致的。 “不管怎么说,先确保舅舅人没事。现在这么冷,要打点人,给舅舅送吃食和厚衣服,莫要他遭罪了。家里的银子都被查抄了,舅母和表弟他们总要过活。这些银子你先拿着,你不拿的话,我现在就光明正大的去你家,还要给舅舅去喊冤。”温灼瑾道。 “阿灼,你……行,我收下。你得答应我,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会想办法的。”武元珩看向温灼瑾无奈的摇了摇头接了东西。 “好。”温灼瑾看武元珩妥协,她也点了点头。 “阿灼,你父亲那边和荣国公府那边,你切莫去求人了。我去过了,被拒之门外。如今人人自危。父亲的事,或许会影响到你,倘若那沈钰阙真的对不起你,我绝饶不了他。”武元珩犹豫了下还是将事情说了,提醒温灼瑾,以免她救人心切,跑去求人,白白被落了脸。 “表哥我知道了,如此最好,早些看清楚了,不能共患难不要也罢。”温灼瑾说,完美的婚约对象,在大难临头时露出了破绽,挺好的。 温灼瑾表现的豁达,却是让武元珩越发过意不去。 温灼瑾出言又安抚几句,问了一些更具体的消息。 武元珩还有事要办,并未多停留,很快离开。 温灼瑾整理了下账目,联想到武元珩说的朝堂动荡,知道舅舅的事不小。 给武元珩的银子肯定不够。 温灼瑾蹙眉为银子发起了愁。 她能拿出的贵重东西,还有自制的合香,和一些珍藏的稀有香材。 只是北晋禁止私卖香材,熏香等。 尤其是合香,事关祭祀用的香,更是把控严格。 就如去天玄宫上香,线香必须是买天玄宫提供的。 香料生意都掌握在官店皇商手里。 私自贩卖惩戒非常重。 香料生意利润很大,朝廷要将这门生意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些东西只能再卖给官店了。 林林总总花费了上万两银子,再拿去卖不知道能卖多少银子。 今日出来的急,温灼瑾并没有带什么,姜嬷嬷他们还在等着,温灼瑾等来掌柜的收来的银子,便戴着帷帽回侯府了。 回去温灼瑾安抚了其余人几句,转去自己的小库房做盘点,同时拿了一些香材出来,制作合香。 合香是最值钱的,前提是遇到懂行的。 温灼瑾试着做了几样有功能的,到了第三日,温灼瑾重新换了男装,带着自己制作好的几样香丸准备去一趟官店问问价钱,看能不能卖掉。 这几日外面的情况,温灼瑾一直有关注。 武元珩也会送消息过来。 情况果然越来越不好了。 那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跟疯了一样。 关押的那批人基本都定了罪,莫须有的罪名牵扯到了京中不少官员,男丁充军流放,女子送入教坊司的不少。 云京城中愁云惨雾。 温灼瑾舅舅相熟的几家都已经判罪了,其中有温灼瑾认识的闺阁小姐,或者已经嫁人的,被划为贱籍送入了教坊司。 温灼瑾舅舅那边情况算好的,有丞相护着,加上银子的作用,暂时没定罪,但危险并没有解除。 看情况,还需要更多的银子。 不然免不了充军流放,送教坊司受辱。 温灼瑾把手头有的庄子店铺那些卖的差不多了,加上武元珩筹集的银子,只是保证不累及舅母和几个表兄弟,舅舅还被关着。 温灼瑾翻墙出去,先到了官店去试卖自己做的合香。 “自制的,未经过官家流程,不管你用了什么材料,私做的,难保无害。这几枚香丸,最多二两银子。”温灼瑾拿了东西出来后,官店的人漫不经心的说道。 温灼瑾一哽,知道可能价钱不高,没想到这么便宜。 官店里品质不如温灼瑾这几枚的,都要几百两银子一枚。 看官店的人如此嘴脸,温灼瑾收了手,没继续了,转头出门,围帽下的神色恹恹的。 原来自己好香道还真是旁门左道,闹着玩儿的。 也就宠着自己的舅舅舅母他们还帮着自己寻香材,鼓励自己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不是恶习就好。 温鹤鸣那边,以前不赞同,也没敢管她。 温灼瑾吁了口气,忍着街市上的难闻气味儿,四处走了走。 一队官兵在四处巡查,温灼瑾闻到了血腥味儿和铁质兵器的味道。 温灼瑾对这些官兵有些厌恶。 她戴了帷帽,想掩藏身份,不想被撞上,便刻意避开了下,走了巷道。 不曾想走了一会儿,温灼瑾闻到了浓重的脂粉气,抬头看去,一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的建筑矗立在街市中,匾额上有几个字“销香馆”。 这是云京城有名的青楼。 在这里恐怕聚集着用香最多的人。 温灼瑾不觉往前走着靠近了一些,香粉气越发浓郁。 不少劣质香,呛人,刺鼻,混乱,没有层次,冲到鼻端,让人忍不住想掩住口鼻。 温灼瑾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靠近了温灼瑾。 那身上的味道,让温灼瑾不自觉的退后几步。 “公子,头次来吗?进来看看不妨事的,又不会吃人。”那女子娇笑着说,伸手便要扯温灼瑾。 温灼瑾赶紧甩开了袖子,想要立刻离开时,却是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冷香。 是在天玄宫里闻到过的那股疑似粉面羞的味道。 比在天玄宫那边闻到的淡了很多,温灼瑾却是不会错认的。 这股味道和环境格格不入。 温灼瑾的身体一顿,便被那女子拉了进去。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娘子?我们销香馆什么类型都有。公子就算喜欢男子,销香馆也有……”那女子笑着说,声音媚的很。 温灼瑾清了清嗓子冷静了下。 饶是她还算胆大,这种地方也是第一次来,手不觉放在了蹀躞带上挂的匕首上。 “姐姐,这里味道不太好闻,先带我去雅间吧。”温灼瑾粗着声音说了句,将袖子抽离,给那女子塞了几块碎银子。 “公子真大方,自然是可以的,您跟我来。”那女子喜笑颜开,忙应了。 温灼瑾跟着那女子继续往里面走。 那股味道还在,若不是温灼瑾鼻子灵,很难在这复杂的环境中分辨。 销香馆有很多客人,可能有之前去过天玄宫的人,沾染了味道。 隔了好几日,这种香竟然还能留存,不愧是上品香材。 来到这种地方,温灼瑾也并没有想着要找到源头,先把自己的合香推销出去再说。 大白天的,销香馆没有晚上热闹,相对冷清,其中哭泣咒骂声不绝于耳。 “莫要理会那些声音,最近教坊司人满为患,送到这里的一些人,都是新人,还矫情着,整日哭哭啼啼的。”那女子带温灼瑾往里面去,向温灼瑾解释了句。 温灼瑾蹙眉,武元珩带来的消息只是一句话。 耳边听到这些凄惨的声音,让温灼瑾切肤的感觉到了。 高高在上的贵人一句话,后果一般人承受不起。 那女子带温灼瑾上楼时,突然的一声惨叫传来,接着是咣当一声,门撞击的声音传来。 温灼瑾循声望去,却是个小厮模样的人捂住了流血的脖颈从一间房里滚了出来,与此同时,之前若有若无的味道,稍微浓郁了点。 不远处敞开的房门里,纱帘飘着,隐约能看到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子在里面,坐姿可称优雅,身形纤薄,一节带血的袖子露在外面,触目惊心。 温灼瑾的心里莫名一跳。 前几日梦中看不清楚脸的女子和眼前的女子重叠了。 5、第 5 章 “啧,这个不知道轻重的,那新来的烈的很,偏要去招惹!”跟着温灼瑾的女子咒骂了句。 “公子您先在这间雅间坐着,我去去就来。”那女子转头对温灼瑾说,指了个房间让温灼瑾进去,说完急慌慌的离开。 温灼瑾不自觉地跟了过去,只看到显得有些闭塞的房间里,光线昏暗。 那女子没有管受伤去找大夫的人,只走进了房间里。 “不过是给你送饭的,你却那样伤人,饭食也都掀翻了。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到了这个地步就想开些。年纪大了,本就没几年好日子,不趁着还有点颜色赚点银钱,还如十几岁的小姑娘那样吗?贞烈值什么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若是再这样,就要吃些苦头了。”女子进了房间后说道。 房间里的女人没说话,只是将手抬起,同时转头似在看向来人。 染着血的白皙手指,攥着一根还在滴血的断簪,让想靠近的女子后退了几步。 纱帐轻晃,温灼瑾看到了那女子的眼睛。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眼周红晕如桃花绽开,眸子若一汪湖泊,潋滟水汽氤氲,瞳仁像是沉在那湖泊中的黑玛瑙,似是水汽太过丰盈,溢出来从眼角滑落,在光线掩映下如两粒明珠。 纯净,凄楚,脆弱,又如魅妖,带着蛊惑意味儿。 温灼瑾心跳如鼓,心中有什么地方被掀开一角。 “小公子,可是喜欢这样的?可惜,这是新人,还未调·教好呢。以前是贵夫人,千金小姐,沦落至此难免烈性几日。公子若是有意,可等几日。” 娇媚的女子声音传来,同时温灼瑾的肩膀被戳了下。 温灼瑾回神,自觉失态,清了下嗓子。 她进来是想卖合香赚银子救舅舅的,怎么会为一个女子失神。 她又不是那些来寻欢作乐的“客官”。 温灼瑾身边的女子再次打量了下温灼瑾。 这一身装扮,不说袍子用了上好的锦缎,单单是那腰间的蹀躞带,嵌金镶玉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公子若是等不及,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将人赎身带回去,自己来调教,也会别有趣味。这样的贵夫人可难得的很。这位更是其中极品,这才单独关起来的。公子也知道最近云京城动荡,可是有不少贵妇小姐入了贱籍。您看到的这位,未调-教好前只要两千两银子就可以赎身了,正是采买的好时机。公子若是喜欢可以考虑考虑。” 那女子娇笑一声,继续说道。 那屋子里的“烈女”各种问题,只是脸长得好,不能仔细看。 眼前这位小“郎君”一看就是个生手,还是个有银子的,瞧着像个冤大头。 温灼瑾捏住匕首的手指用力,骨节泛白。 耳边的声音让温灼瑾很不舒服。 人贱如草芥,世间可怜人不知多少。 更何况,她根本没那么多银子。 “不用,去雅间!”温灼瑾转身离开。 身后的女子轻哼了声,将房间门关上,紧跟着温灼瑾去了雅间。 温灼瑾到了雅间看了眼房间内的摆设,有个品相不怎么好的香炉,一旁有个炭盆。 温灼瑾走了过去,取出一枚香丸放在炭盆边缘。 香丸被加热,很快散发出馥郁的香味儿。 温灼瑾有些乱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唉哟,这是什么香?怎么这么好闻。”跟进来的女子问道。 “请问姐姐怎么称呼?”温灼瑾问,很是有礼。 “公子叫我鸾娘便好。”那女子听温灼瑾的称呼对温灼瑾印象又好几分。 “鸾娘姐姐可喜欢这香?”温灼瑾问。 “自然喜欢。这样品的香,我在官店还未曾见过,公子莫非是从天玄宫的女冠那边买的?”鸾娘凑到炭盆前嗅闻。 听鸾娘说的,温灼瑾心里一动。 天玄宫的确有各种香卖,包括线香,香丸等,价格极高,比官店还高一些。 进天玄宫是有门第限制的,能去天玄宫买香的,也是非富即贵。 “鸾娘姐姐好眼光。若是喜欢,这颗我送给姐姐了。还未曾点燃,放在香囊里十多日香味也不会尽,只是放在炭盆边沿的话,能用三四日,若是点燃的话,也能用一日,那样味道会非常浓郁。”温灼瑾慢慢说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如十五六未成熟的少年音。 “当真送我?姐姐给你找个清倌儿,调-教好的那种,十四五岁,温顺又有才艺的。”鸾娘看向温灼瑾眸子里生出亮光。 “不用。最近手头并不宽裕,因之前花银子买了很多香,近日又看中了别的东西想买,家里人不给银子买,便想将之前买的香卖了。若是姐姐能帮我找到买香的主顾,感激不尽。如此香丸,我买时两百两一枚,卖给姐姐介绍的人,一百两一枚,可好?”温灼瑾说,看鸾娘懂香,直入主题。 听温灼瑾说的,鸾娘对温灼瑾的身份有了些猜测,勋贵之家出手阔绰的小公子。 “原来是卖香来的啊。”鸾娘看着温灼瑾感叹。 “每卖出一枚,可以给姐姐一两银子酬谢。”温灼瑾又说道。 “这倒是好事。你有什么香?”鸾娘问道。 “这一枚是安神香,会缓解头痛,好入眠。还有驱散寒气治疗风寒的梅香丸,另外有美容养颜舒缓心情的茉莉香丸……”温灼瑾把自己带的香介绍了下。 “香都是好香,不过你怕是不知道,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是催-情香。你可有?那样的香有多少要多少。”鸾娘又道。 “并,并没有那样的香。”温灼瑾一窒。 “这个时间,能买得起你这香的都还未起来呢。要不要先叫个姑娘喝点酒等一等?”鸾娘笑起来道。 “那我改日再来。”温灼瑾听鸾娘这么说,起身也不再停留了。 这地方的作息,她也是头次听说的。 鸾娘还调笑着要挽留,温灼瑾快走几步出去。 到了外面,温灼瑾的脸还有些热。 吐了口浊气,温灼瑾快步离开了销香馆。 远离了销香馆的味道,脑袋里却是浮现那只看到半张的脸,心里如被什么紧紧揪住一般。 那样的人儿,如一朵脆弱的娇花,却要留在那里受辱…… 若是有银子,若是舅舅平安无事…… 快到侯府时,温灼瑾才压住越来越浓烈的想法。 翻墙进入沁芳轩时,温灼瑾听到熟悉的声音,是二小姐温姵姝来了。 温灼瑾舅舅家发生的事,温姵姝听说后,心里高兴的很,只是之前不太确定,怕只是一时的,加上侯夫人的压制,忍了两日,听说温灼瑾舅舅还被关着,这才来找温灼瑾。 平日总是憋屈着,这回她可要扬眉吐气一回。 “我们姐妹要见面,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下人管着了?都给我滚开。姐姐不舒服我才更要看望姐姐,陪姐姐说说话。”温姵姝看着拦着她的下人不客气的说道,自顾自往前走。 姜嬷嬷被温姵姝带婆子拉住,青桂也被撞倒,力气大的紫茸,冲上前去挡住不让开。 “你敢冲撞主子,来人给我张嘴!”温姵姝指着紫茸怒道,平日里忌惮温灼瑾也就罢了,如今温灼瑾的大靠山都倒了,她的丫鬟又算什么。 温姵姝带的婆子要上手时,里间屋子传来温灼瑾的声音。 “二妹妹来,拦什么,让她进来吧。”温灼瑾说着话,声音轻弱。 紫茸立刻让开了,姜嬷嬷她们松了口气。 温姵姝哼了一声,扭着腰往里间走去。 此时的温灼瑾只穿了里衣,头发披散,看起来有些狼狈憔悴。 温姵姝凑近温灼瑾看,面上的喜色泛起,装都不装了。 “姐姐,昌远伯的事如何了?听说家里都被抄了,啧,都说昌远伯立身极正,没想到啊……”温姵姝说,眉眼压不住的笑意。 温灼瑾看着温姵姝一张漂亮的脸蛋心里叹气,挺好的小姑娘,怎么就喜欢落井下石呢,以前的乖顺装的很辛苦吧。 “妹妹,我自是听说了。舅舅是被冤枉的。父亲不让我出门,妹妹能不能帮我捎信给荣国公府?我感激不尽。”温灼瑾说道。 “你在想什么呢?现在还想着拖钰哥哥下水!钰哥哥本就不喜欢你,早前就说要退婚的,但是碍于你舅舅的面子,信守承诺,没有退婚。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想要钰哥哥帮你,没门儿!”温姵姝咬牙切齿道。 温灼瑾不知道温姵姝说的有几分真,她也并不在意沈钰阙的心意,不过温姵姝如此说,温灼瑾倒是听出了点东西。 “钰哥哥说若没有和你的婚约,便会娶我。他每次来侯府都会送我礼物,你的礼物才是顺带送的。”温姵姝面上通红,还是忍不住炫耀。 “舅舅在清流中颇有声望,又有丞相大人维护,现在还尚未定罪。况且,我是侯府嫡女,对玄女娘娘虔诚信奉,天地可表,并无过错。我和世子可是在天玄宫批的八字,在玄女娘娘那里留了名帖,祈福时得的香信也是如意香。这种时候若是世子退婚,岂不是对玄女娘娘的不敬?也会让他在清流中被诟病。”温灼瑾淡淡的道,心里想着银子,突然就灵感迸发。 “你说什么?”温姵姝问,温灼瑾说的她不太懂,听到世子退婚不利,担心起来。 “有一个办法,对大家都好。我来承受对玄女娘娘的不敬主动退婚,可保住荣国公府的名声,也不会因为舅舅的事牵累到他们。倘若妹妹能筹到银子补偿我,我便主动退婚,去天玄宫向玄女娘娘谢罪。”温灼瑾继续说道。 荣国公府那边避之不及,退婚恐怕是早晚的事,舅舅很难再起复,不过温姵姝应该还不太清楚,她们都那么信奉玄女娘娘,刚好缺银子,趁机从她和继夫人这里筹点银子也行。 侯夫人是温灼瑾舅舅满意的继夫人人选,有美貌,胆小怯懦是一方面,没什么智谋是另外一方面。 “表哥找了丞相大人帮忙主持公道,早晚会澄清的。只是天气太冷,舅舅家被查抄过的艰难,我怕这段时间舅舅在刑部受罪,也想用一些银子打点……算了,妹妹不愿意当风风光光的世子夫人,偏要对玄女娘娘不敬,也连带世子遭殃,今后在清流中被诟病,便让世子来退婚吧。”看温姵姝神色犹疑,温灼瑾又说道。 温姵姝不知道温灼瑾怎么牵扯到了玄女娘娘,但是越听觉得温灼瑾说的话越有道理。 而且她之前说的话也是虚张声势,沈钰阙还是对温灼瑾很在意的。 荣国公府若是坚决不退婚,也是可能的。 “你,你要多少银子。”温姵姝问。 “一万两银子。妹妹可和夫人商量一二。”温灼瑾看着温姵姝说。 银子数量是温灼瑾估量着侯府可能的财产说的,应该是拿得出来的,只看他们舍不舍得。 温姵姝没有了再奚落温灼瑾的心思,心思几转,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等温姵姝一离开,姜嬷嬷几人进来。 “姑娘,你怎可说那样的话?这婚事可是先夫人定下的,玄女娘娘都赞是佳偶天成的。怎能对玄女娘娘不敬?”姜嬷嬷急道。 “嬷嬷,婚约哪有舅舅重要。只要舅舅能官复原职,以后想要什么婚约没有?玄女娘娘宽宏大量,想必会理解的。”温灼瑾冷静的说道。 昨天哪会想到,想要退掉的婚约,竟然用这样的理由退,不但不需要花银子,还可能赚到银子。 姜嬷嬷听得掉了眼泪,连几个丫鬟也为温灼瑾惋惜伤心。 温灼瑾的心情却是轻松了几分,叫了善于制香的青桂一起继续制作香丸。 直到晚上时,温鹤鸣和侯夫人来了。 “阿灼,你想好了要主动退婚吗?”温鹤鸣看到温灼瑾便问道。 温灼瑾说的话,已经转达到了温鹤鸣这里。 外面的情况,温鹤鸣自然是知道的,荣国公府要自保,事情闹得再大,恐怕和温灼瑾的婚约也保不住了。 荣国公府之所以还没退婚也是在观望。 侯府是需要和荣国公府这个婚约的。 所以趁着温灼瑾舅舅还没有定罪的时机,换个女儿来接这婚约倒也不错。 温灼瑾主动承担退婚的责任,能免了荣国公府的顾虑,即使温灼瑾舅舅到时候无罪释放,那也不会迁怒于他。 所以从温鹤鸣的角度来说,温灼瑾的提议也不错。 给温灼瑾的一万两银子,主要是侯夫人出的自己的私房银子。 而且,到时候再把温灼瑾嫁给对他仕途有利的人,盈的还是他。 温鹤鸣心里一番算计,面上还是一副慈父样子。 “女儿想好了。舅舅若是问起,也都是我一人之事。这是我写的退婚书。世子的庚帖在这里。择日我也会去天玄宫拜玄女娘娘谢罪。”温灼瑾尽量让自己神色沉重一些,将东西给温鹤鸣。 “哎,好,既然你已决定,那为父也不阻拦了。至于银子,家里没有那么多现银,这里有五千两银子,另外是田庄店铺的地契……”温鹤鸣接了温灼瑾给的东西说着,看了眼侯夫人,侯夫人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温灼瑾时一脸肉疼。 温灼瑾看着,现银不够一万两,五千两也算不错了。 送走温鹤鸣,温灼瑾歇了口气,在姜嬷嬷几人担忧的目光中洗了个热水澡,钻进热乎乎的被窝睡觉。 温灼瑾入睡的快,只是,白日里压下去的东西在入睡后又被揭开。 那一角像是压的太狠了,被揭开的更多。 白天里看到的美人入梦,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潋滟氤氲,多了几分幽怨。 温灼瑾的心再次被揪紧一般,发疼发胀,又躁动不安。 没人唤温灼瑾起来,寅时,她自己醒来了,额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捂住发烫的脸颊,温灼瑾神色怔怔。 她,好像真的有意于那女子。 仅仅是因为,看了她一眼。 便思之念之,甚至…… 在这之前,温灼瑾便知道自己不喜男子,喜欢和女子相处,知道自己和旁人不太一样。 对那只见过一面的女子生出奇怪的情愫,还是第一次。 伺候的丫鬟都是貌美的,温灼瑾却从未对她们产生过那样的想法。 或许,她和那些恶劣的男子一样,只是单纯的好-色? 呆坐在床榻好一会儿,温灼瑾再无睡意,索性起来。 守夜的青桂惊讶,帮温灼瑾穿戴好。 时间太早,温灼瑾又去制香室制香,直到辰时,吃过早饭,换上男装,带上银子,再次悄悄翻墙出去。 温灼瑾先去找了武元珩,把银子给了武元珩。 “退婚换的银子。荣国公府既然不肯帮衬,那样的人早晚都要退。今日父亲便会找官媒去荣国公府退婚。”温灼瑾对武元珩解释了下。 “阿灼,难为你了。以后定会给你找个比沈钰阙还好的郎君!”武元珩看着温灼瑾不知说什么好。 “莫要多说那些了,快些将舅舅救出来才是紧要的。”温灼瑾赶紧说。 好不容易摆脱一个,她真的不希望有第二个了。 送走了武元珩,时间还早,温灼瑾回侯府了。 当日退婚后,庚帖换回去,沈钰阙便和温姵姝换了庚帖,两人算是订婚了。 之后再过六礼完婚。 和沈钰阙彻底没了关系,让温灼瑾感觉像是擦掉了身上的一个污点一般清爽。 以至于温姵姝来炫耀时,温灼瑾心情都不错。 “妹妹,有件事你不介意吗?世子有体臭,很难闻,你若是反悔还来得及。”温灼瑾提醒温姵姝。 温灼瑾鼻子灵,她在正常距离能闻到的,一般人是闻不到的,不代表这气味不存在,只是需要更近距离,更浓郁一些才会被一般人察觉。 “温灼瑾,你胡说,你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世子才不臭呢!”温姵姝显然不领情,还觉得温灼瑾在胡说八道,得不到就说是臭的。 “你不介意就好。”温灼瑾也不在这个上面和她争执,很好脾气的说道。 “你就是羡慕嫉妒我,现在后悔也晚了,哼!”温姵姝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和温灼瑾再多说什么了,气呼呼的走了。 没人打扰,温灼瑾乐得清静,继续制作香丸。 下午时,温灼瑾准备了下,带了自制的香丸香饼等要翻墙出门。 时间太晚了,姜嬷嬷不放心,让紫茸跟着温灼瑾出来。 带了紫茸,温灼瑾带的各种香也多了点。 天色昏暗,出去时,温灼瑾雇了辆马车,和紫茸前往销香馆。 给武元珩的银子,温灼瑾不确定够不够。 就算够了,温灼瑾还是要赚一些银子的。 毕竟这段时间,她的家底也差不多掏空了。 往销香馆时,温灼瑾又看到了外面有不少官兵,还有穿着禁卫军衣服的人。 这段时间动荡的很,看到这些官兵温灼瑾也没在意,只是避开那些官兵走的路线。 到了销香馆附近,马车停在不起眼的角落,温灼瑾让紫茸在马车里等着,她先带了一盒子香丸,进了销香馆。 紫茸怎么也没想到,温灼瑾竟然进了销香馆这样的地方,在外面忐忑不安的等待。 “哎呦,公子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你之前说的香,可还卖吗?”温灼瑾刚进去,之前熟识的鸾娘便过来迎温灼瑾,压低了声音问温灼瑾。 “自然,我带了一些。找个雅间说话。”温灼瑾说。 鸾娘面带喜色,带着温灼瑾上楼。 外面天色昏暗下来,销香馆却是热闹的很,气味儿更繁杂。 温灼瑾上楼时瞥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 “你不知道,你上次留下来的那枚香丸,被我们这里的花魁娘子看上了。若是你还能拿出一样品质的香丸,她要买。”鸾娘笑道。 有人要买香,温灼瑾也松了口气。 一枚香丸一百两,她这个盒子里放了二十枚,便可有两千两入账。 随着温灼瑾被带去了雅间,很快鸾娘便叫了其余人来,二十枚香丸没多久就卖光了。 温灼瑾又出去了一趟,把银子送出去,再拿了一盒子香回来。 上楼时,温灼瑾再次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那丝冷香在越发纷杂的味道中,几乎闻不到了。 只有靠近时才有极淡的味道。 温灼瑾似乎看到了一朵被移栽的花,正在慢慢枯萎。 只是想到,便有些无法呼吸。 温灼瑾走的很慢,转头准备去她之前的雅间时,肩膀被拍了下。 “公子,上次那位,你可还有意?不若你将这一盒子香丸给我,我便将人送你了。”鸾娘的声音传来。 鸾娘怕温灼瑾不来了,特意来等,注意到温灼瑾转向了之前那间房间的方向,心里一动。 里面的人,美则美矣,只是,问题太多,专门给她请的郎中都没有办法。 “我缺的是银子。”温灼瑾低沉着声音说了句,继续往前走。 鸾娘一看,紧跟着温灼瑾。 “半盒香呢?”鸾娘继续跟温灼瑾说。 温灼瑾拿着盒子的手微微发颤。 正等着买香的人,看到温灼瑾将人拉进了雅间。 很快温灼瑾盒子里的香只剩几枚了。 销香馆的人多,但是能买得起百两银子香丸的人少。 还剩下几枚,人已经走光了。 “那剩下这几枚,可以吗?就当是个买个交情。”鸾娘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有什么问题?姐姐不必诳我。我以后还会来这里卖香的。”温灼瑾问,从最开始要价两千两,到现在一降再降,任谁也觉出有问题了。 “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哎,实话告诉你吧,她太烈性了,饭不吃一口,又病了,请郎中看病要花银子。销香馆不做赔本的买卖。公子,你是见过的,那颜色若是能继续在销香馆,做花魁都足矣。你若是不要她,过个几日,她病死了,席子一卷,便会扔去乱葬岗了。实在是可惜了。公子若是有意,可再便宜些。”那鸾娘面色僵了一瞬说道。 “一枚香丸。”就在鸾娘以为温灼瑾不在意时,听到温灼瑾开口道。 “好,一枚香丸!”鸾娘立刻说道。 温灼瑾心中惴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但是给那人赎身,是这几日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一件事。 她若是再不出手,她恐怕会死。 本是想等舅舅的事落定,有了些银子后,没想到会这么快。 相比当初说的两千两银子的赎身费,一枚香丸的成本,不足十两银子。 当初母亲给温灼瑾选丫鬟时,有些挑剔,心灵手巧,还得各有所长。 所以几个小丫鬟最便宜的也要二十两银子。 鸾娘似乎怕温灼瑾反悔,拿了温灼瑾的香丸,立刻给了温灼瑾一份身契。 温灼瑾顾不得细看那身契,先去看人怎么样了。 房间门被打开,温灼瑾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冷香,以及一股血腥味儿。 昏暗的烛光下,纱帐后,有人躺着,身形模糊,长发披散,呼吸弱不可闻。 温灼瑾掀开纱帐,看到了里面的人。 比上次看到时,脸消瘦了许多,肤色也苍白了不少,连桃花眼周围都少了晕染。 温灼瑾心里泛起一股难受,想拿自己的披风将人裹住,只是探身下去,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刺向自己,温灼瑾本能的伸手格挡。 手心被尖利的东西划过,随即温灼瑾抓住了一节细瘦的手腕。 对方很虚弱,却还在极力挣扎,牙齿咬在了温灼瑾的手背上。 “姐姐,莫怕,我对你没有恶意。让我带你离开这里,可好?” 忍着痛,温灼瑾凑近过去用原本的声线低声说话,试图降低对方的戒心。 6、第 6 章 瘦弱的人还在挣扎,眼睛睁开,微弱的光线下,眸光泛蓝,剔透的眸子湿漉漉,睫毛都沾染了泪珠,看起来柔弱可怜,偏又不屈的挣扎,抗拒被碰触,喉咙里发出低弱的吼声。 温灼瑾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雪白的长毛狮子猫。 淡蓝色的眼睛很圆很大,极漂亮。 警惕性很高,任谁靠近,都会伸出爪子极速的拍打,爪子被控制,便用牙齿咬。 弱小,又桀骜不驯。 温灼瑾初接触时,便被猫爪抓了,又被咬了口。 若不是她坚持,姜嬷嬷便要将那猫给退回去了。 此时,被她抓住的人儿,像极了那只猫。 脆弱,不屈。 挣扎让女人耗费了很大的力气,喘息着,周身的冷香味道更浓,血腥味也更浓重。 温灼瑾看到了女人的手上,手臂有伤口皲裂,血渗出,简陋被子下也散发着血腥味。 “姐姐,别动,你受伤了,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温灼瑾竭尽所能的软着声音说。 女人挣扎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温灼瑾想控制住她的手脚,又怕让她用力时伤上加伤。 只能暂时松开了她。 被松开的人如炸毛的猫,身体供起手里的断簪立刻往温灼瑾身上招呼。 温灼瑾有防备,这次躲开了。 女人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的衣服多处破烂,好几处渗出血,脚踝处甚至血肉模糊,有铁枷锁入到皮肉里,看着极痛,她却像是未曾察觉,手里紧攥的断簪向前挥舞,仍旧在反抗。 温灼瑾心生怜惜的同时又生出愤怒。 销香馆的人竟这样虐待她?! 朝廷大清洗就在这几日,她怎么受了这么多伤,难怪这么抗拒,看起来像是不清醒,眼神也不聚焦。 作为一个陌生人,现在对她说什么,她都听不到。 温灼瑾沉下脸顿了顿,将随身携带的荷包打开,取出一枚褐色香丸。 这是一枚安神香,用上好的檀香加入薰衣草,合欢,百合等调制而成,有催眠安神,舒缓情绪的作用。 房间里没有碳盆,温灼瑾打开腰间的鎏金镂空香囊,用火石点燃香丸后将香囊扣紧。 青烟从香囊镂空流出,在房间里散开。 香气裹住女人,甚至压过她身上的冷香,只是她似乎没有被安抚,身体反而颤抖的更厉害,甚至起身用那残破的脚支撑,手拿断簪朝着安神香散发的方向刺去。 只是准头并不准,眼看着要扑倒。 温灼瑾心里一叹,伸手将人接住,手再次攥住她的手腕,两只细瘦的手腕都被温灼瑾握在手里,拉过头顶。 温灼瑾的另外一只手从背后将人撑住。 “你没我力气大,何必在这个时候动手?” “你想活命吗?想活命就省点力气,冷静下” “求死的话,继续挣扎,你的伤会更重” 温灼瑾低声说着,在女人后背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那只狮子猫喜欢被摸后背,脾气上来时,顺毛摸摸背就会眯眼乖顺下来。 好像真的有用,女人挣扎的动作弱了,身体晃了晃栽倒下来,脑袋歪在了温灼瑾肩膀上。 晕过去了。 温灼瑾吐了口气,小心的将女人的头抬起。 晕过去的人,双眼紧闭,眼下都是泪水的痕迹,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刚才那样挣扎反抗,不知道有多恐惧,多疼。 温灼瑾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全身绵软的人,很轻,又单薄,脆弱无力,看上去任何人都可以伤害到她。 温灼瑾拿起掉落在地的披风,拍干净,盖在了女人身上。 没有立刻抱起女人,温灼瑾先起身去拿刚才的香囊。 香囊里的香还在燃着,等下出去恐怕会成为瞩目的对象。 刚才一时的冲动用一粒香丸给女人赎身,她也并不后悔。 只是,这件事她不想让人知道。 还是要低调一些。 温灼瑾转身灭香时,并没有注意到,被她放在床上盖住的女人,眼皮微微动了下,手上的断簪还紧紧握着。 颜凊斓像是沉入到了黑沉粘稠的沼泽中,精神恍惚,意识缥缈,不清醒,对周围有些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真实。 只有一点本能,让她极力想要自保,杜绝任何人的靠近。 直到刚才,一个少女清甜的声音一点点的唤醒她,淡雅清爽又微微带甜的味道,冲入浑浊的灵台,冲刷出一片清明。 方感觉,感官落到了实处,有了实感,同时痛感也汹涌而来。 温热的手,将她禁锢住,低柔的声音在拉扯着她。 “你想活命吗?想活命就省点力气,冷静下” 她还想活着,还不能死! 只是,眼前人是谁,身上的香又是怎么回事? 她阴差阳错逃到销香馆,还是被找到了吗? 颜凊斓脑袋胀痛。 被最亲信的人背叛,她已经不会再信任任何人了,更何况只是一个陌生人。 倒下去时,她其实还有一丝清明,即使身体极虚弱,也恪守住了这一丝清明。 看不见什么,只用耳朵听,鼻子嗅闻。 很快脚步声响起,颜凊斓感觉到那少女又在靠近了,不觉紧绷了身体,却是感觉到额头一阵温热,触感并不细腻,手心有一层薄茧。 “发烧了,哎,要赶紧去看病……”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郁气,似乎有些生气,又含了其他情绪。 外面的门被拍了拍,温灼瑾起身,走过去开门看到了鸾娘,对方仰脸讨好的笑。 “公子,买定离手可不能反悔了,一颗香丸已经很便宜了,若是没生病,哪能这么便宜。哎,若是今日在这里过夜的话,过夜费是要收的,这是定例,我可以帮你免了过夜费。只是,那夫人不经折腾,您悠着点。万一出什么事,可别怪我。” 鸾娘跟温灼瑾说。 躺着的颜凊斓听到了鸾娘的话。 对这个人颜凊斓是有印象的,是销香馆的人。 听着她的话,颜凊斓感觉气血翻涌。 她是被那少女还是少年给买了?! 只花了一枚香丸? 又是那人设的什么局? “我今日便带她走,这里有小门吗?带个路。”少女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气。 “有,有,这就带路!”鸾娘笑起来。 温灼瑾心里有些疑问,但是这会儿第一要紧的还是带人到安全的地方看病治伤。 温灼瑾回身将床上的女人用披风包裹起来,头脚都裹在了里面。 如粽子一样被裹住,颜凊斓不能动,紧接着身体微微摇晃,呼吸跟着紊乱。 鸾娘送温灼瑾从销香馆的小门出去。 温灼瑾没跟鸾娘多说什么,抱着人大步离开,绕到之前雇的马车后面,抬腿上了马车。 紫茸正扒着马车窗口的帘子朝外看,找温灼瑾的身影,听到响动,立刻转头。 “姑……公子,你……”紫茸看到温灼瑾抱了个人,瞪圆了眼睛,想叫姑娘,又想到温灼瑾叮嘱的在外面要叫公子的话。 温灼瑾坐定,朝紫茸摆了摆手。 “先去乌桕巷。”温灼瑾说了句。 紫茸不敢多问,让车夫赶车去乌桕巷。 温灼瑾名下在云京城有一处三进的小院子,那里也放了不少温灼瑾买来的香材,院子里栽种了各种香草,有些气味儿太浓重的,温灼瑾会来这里制作。 算是温灼瑾的一个秘密小基地。 原本是想卖出去的,已经找了牙人,只是最近动荡,不好卖出去,留到了现在。 马车一路过去,颜凊斓一直都在温灼瑾的怀里,很平稳,碰触都避开了明显的伤处。 鼻端是清雅的甜香,让颜凊斓费力保留的一丝清明渐渐稳固扩大。 身体的痛感也越来越清晰。 颜凊斓向来怕痛,想假装昏迷的,呼吸已经乱的不可控制,喉咙的呜咽被强行压了下去。 后背传来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轻抚,似是想要缓解她的疼痛。 到乌桕巷附近时,温灼瑾让车夫停下来了,她和紫茸步行去了乌桕巷那栋小院子。 这边是温灼瑾另外一个大丫鬟金蕊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在看着,随着紫茸拍门,金蕊出来看门,看到门口的人,顾不得吃惊赶紧将人让了进去。 “姑娘,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关上门,金蕊才急急的问道。 “金蕊,你让人去烧水,再去找郑女医来。紫茸,现在天晚了,要宵禁,你叫个婆子陪你一起先回侯府,跟姜嬷嬷说我在乌桕巷住着,让她别担心。”温灼瑾快速吩咐了下。 “紫茸,这件事别跟其他人说。”想到什么,温灼瑾还是叮嘱了下紫茸。 之前自己翻墙骑马的事,紫茸都保守秘密保守的很严实,也是她让说才说的。 今天不仅去了销香馆,还赎了个人出来,比以前更加的荒唐。 若是让姜嬷嬷或者舅舅他们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训斥她。 “姑娘,我知晓的,绝对不会乱说的。”紫茸忙应下。 吩咐好事情,温灼瑾快步往自己在这所院子的住房走去。 金蕊比其他丫鬟都大一些,也更沉稳,给温灼瑾打着灯笼到房间里点了蜡,又端了炭盆来,这才出去安排事。 温灼瑾不常来住,这里的地龙并未烧起来,有些冷飕飕的。 温灼瑾将怀里的人放在了床上,转身又拉了床厚被子盖了上去。 随着被子盖上去,颜凊斓闷哼一声,就那点重量,压到伤处,痛的颜凊斓整个人蜷缩住。 有些伤,稍微伸展牵扯就会痛,一蜷缩,又开始痛,紧闭的眸子眼泪溢出,只是一下,眼底全是泪痕。 温灼瑾心里一紧,忙将被子拉下来。 这被子用的是棉花,厚实的很,重量是重了一些。 温灼瑾先把炭盆挪近了一些,想到颜凊斓身上的伤,温灼瑾四处找了下,找到个医药箱。 因为研究香道,涉及到了香药,温灼瑾看了不少医书,略懂医术。 加上年前她刚受过几次伤,有一些伤药,在请的女医来之前,处理简单的皮外伤还是可以的。 从温灼瑾的角度看,眼前的人,身上是受了伤,虽然惨烈,但是不至于如鸾娘说的,快要死了,恐怕还有内情,要等医女来了再细看。 她现在可以先处理下外伤。 温灼瑾把药箱放在一旁,附身解开颜凊斓身上的披风,同时也让颜凊斓被束缚住的双手能活动了。 温灼瑾想检查下,看看先处理哪里的伤,只是刚刚扯了下颜凊斓的衣襟,却是看到刚刚还疼的掉眼泪的人,伸出细瘦的手握着断簪抵在了她胸口,因为力气弱,无法造成什么伤害。 女人刚才紧闭的眸子睁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氤氲着雾气,明明是柔弱可怜的,又刺猬一般,难以靠近。 温灼瑾以为刚才颜凊斓的疼是无意识的,蜷缩都是本能。 其实颜凊斓都是维持着清醒的。 当温灼瑾解开披风,触摸颜凊斓,拉扯她破烂的衣服时,颜凊斓的隐忍告罄。 想起鸾娘说的话。 这人给她赎身,即使不是那边的人,也是好色之徒。 就这么急吗? “再动我杀了你!”颜凊斓说,声音有些无力,即使带着非常凶狠的情绪,也显得如同猫猫软着嗓音虚张声势的威胁。 温灼瑾微微怔住,原来她的声音是这样的,软糯软糯的。 “我是想给你上药。伤口是不是很疼?”温灼瑾轻柔着声音说,伸手握住颜凊斓捏着断簪的手。 7、第 7 章 颜凊斓的手冰凉的没有温度,被温灼瑾温热的手碰触到,如被烫到。 颜凊斓想挣脱,以她现在的力气,纹丝不动。 颜凊斓对温灼瑾的碰触很是抗拒,另外一只手伸出想要推开温灼瑾,却是推了个空,摸索着往前,直到碰到了温灼瑾的胳膊这才用了力道。 温灼瑾呼吸一窒,伸手小心的在颜凊斓眼前晃了晃。 对方如宝石般剔透的眸子,湿漉漉泫然欲泣,却没有对眼前晃动的手有反应,看上去在盯着虚空的某处。 温灼瑾的手又凑近了几分,还是一样的。 温灼瑾方确定,眼前的女人,眼睛竟是看不见! 这么漂亮的眼睛,竟看不见! 温灼瑾心里再次纠成一团。 看颜凊斓喘息着想要脱离自己的手,仿佛自己在欺负她一样。 一时不忍,还是放了手。 对方看不见,就更加没有安全感了。 只听声音,可能连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我是女子,为了在外面行走方便,扮了男装,所以才被称公子。”温灼瑾顿了顿低声说,旨在让眼前的人放下戒心,只是这句解释,首先在温灼瑾自己这边就有些心虚了。 “我带你到了我的宅子,已经离开销香馆了,你现在是安全的。你身上有伤,需要尽快处理。你想活着,不是吗?把簪子给我,你的手在流血,伤口裂开,不能再用力了。” 温灼瑾继续说道。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的声音,身体的颤抖止住一些。 耳边的声音,清甜如夏日的果子,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天然的能让人产生好感。 只是,对于颜凊斓来说,这还不足以让她放下戒心。 她身上还有那些人需要的东西。 他们可以有无数种设计,费尽心机对付她。 只要她不交出那东西,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颜凊斓依旧是防备的姿态,手里的断簪依旧攥着。 “别靠近我,我杀不了你,可以自杀,你什么也得不到。” 颜凊斓说,嗓音哑着,虚弱无力,显得越发绵软。 温灼瑾轻轻一叹。 对待猫咪要有足够的耐心。 那只狮子猫她也是花了很长时间,释放善意,喂食,触摸,一点点靠近,相处了许久,才慢慢被信任,不再对她伸出爪子挠了。 只是,现在眼前的人身上有伤,恐怕没时间等到她信任自己的那一刻了。 温灼瑾后退几步转身出去。 她还有一些香,是用来自保的,里面加入的檀香和沉香的比例更大,而且还加入了曼陀罗,香方里称这种香是迷香,加强版的安神香,能在很快的时间让人陷入沉睡。 这种香,即使在官店也买不到。 是她跟着找来的香方自学制作的。 里面需要的香材市面上很难买到,还是高价从认识的女医那里买了点。 温灼瑾只做了很少一点。 迷香丸有些太刚猛了,对身体有损。 温灼瑾自己有用过,用时会产生一些奇怪的幻觉,醒来时头痛欲裂。 不过,现下,女人身上的伤口在流血,脚踝处的伤尤其严重,而且还发着烧,等下女医来把脉的话,她还这样激动的话,也无法正常诊治。 温灼瑾斟酌了下,还是找出了迷香丸。 温灼瑾再次进到室内,先捂住了口鼻,再点燃迷香丸,然后放到香炉里。 颜凊斓眼前黑暗一片,只能听到微弱的声音,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很快鼻端传来一股有些发苦的味道,颜凊斓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了。 这香有问题。 很像那人用的香。 那少女话说的好听,声音也好听,装的那么乖顺,其实也是那人的走狗! 即使捂住口鼻,但也不能完全不呼吸。 颜凊斓本已是强弩之末,凭着意志力坚持着没有晕过去,此时的香像是一只手,将她推了下,推下悬崖。 摇摇欲坠的清明,没多久便不断下坠,彻底没了意识。 温灼瑾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再次进来端了热水进去。 此时颜凊斓已经歪倒在床上了,一动不动了。 温灼瑾收拾了下,将香熄灭,打开了门帘让房间里空气流通,散去了迷香味道。 房间里的地龙烧起来,温度也升高了一些。 温灼瑾坐在了床边,伸手将颜凊斓抱起来摆好,平躺下来。 现在的女人终于乖顺了,闭着眼睛,泪痕未干,看着就可怜的很。 脸上还有血迹,和一些污渍。 温灼瑾拿帕子沾了热水,先给颜凊斓擦了下脸。 盖住脸的头发被拨弄到了一边,脸颊被擦洗了一遍后,温灼瑾看着颜凊斓怔愣了下。 原来已经觉得颜凊斓够白了。 没想到,脸上其实是有一层遮掩原本皮肤颜色的脏污。 擦干净后,肤色白皙剔透,即使被折磨了好多日,皮肤依旧很好,如上好的甜白釉。 眉眼的轮廓清晰后,容貌比之前更让人惊艳。 温灼瑾愣神了下,不敢再多看。 清理颜凊斓的手时,温灼瑾一根根的掰开她的手指,将那枚断簪,从她的手里取下来。 也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手指甲破损了好几处,有几个指甲盖几乎去了一半,看着就疼。 温灼瑾小心的清洗了下,然后上药包扎。 手指包好,温灼瑾看了看颜凊斓身上多处破损的外袍,伸手把那袍子给解开脱了下来。 袍子能看出来原来的布料是不错的,里衬都是上好的用料,如鸾娘说的,这个女人,以前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外袍去掉,女人显得更娇小了。 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明显的伤,看她里衣的颜色便知道了。 主要的伤是手臂和脚踝的方向。 颜凊斓的脚踝上有铁环箍着,还有断掉的几环铁锁链,那铁环原本的尺寸可能刚刚好,不过因为颜凊斓从脚面到脚踝都肿了,还有大片冻疮,那铁环陷到了肉里,上下也都有因为挣扎勒出的痕迹,血肉模糊,又加青紫一大片。 温灼瑾倒吸了口气。 手不自觉的颤抖。 销香馆竟是这样对待那些“新人”的吗? 要将那些可怜的人精神的骨一寸寸打断,身体也要折磨的没有力气反抗逃走?! 扣住脚踝的铁环,相接处并没有锁,而是拧在了一起,想要打开得用工具。 温灼瑾只能先清理了下伤处,抹了药。 至于怎么解,还要再研究下,找铁匠铺子看看。 脚上的伤处理的差不多时,金蕊在外面说郑女医来了。 温灼瑾给颜凊斓盖好,想了下又将床上的帘子放了下来,这才让郑女医进来。 郑女医名郑千芩,是温灼瑾除了姜嬷嬷和舅母最熟悉亲近的女性长辈。 温灼瑾小时候多病,家里便请的是她。 喜欢香道也是因为郑千芩,跟她学了一些,一些关于香道的书,和香方最初都是从她这里拿到的。 算是温灼瑾半个老师。 “温大小姐,大晚上,不让我睡觉,还要出诊。你又做什么了?上次骑马摔的可刚好没多久。真是不让人省心。”随着嘟嘟囔囔的声音传来,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 团脸,圆眼睛,看着很亲和,不过此时的脸拉着,似乎在生气。 来人正是郑千芩。 “郑姨,不是我受伤。辛苦你了,诊金给双倍的。”温灼瑾上前几步接过了郑千芩手里的药箱。 “前几日也不见你找我,今日倒来了。没受伤,叫我来做什么?”郑千芩打量着温灼瑾,看着的确没受伤。 “是……是我救了个人。她受伤了。麻烦郑姨看看。”温灼瑾说。 郑千芩看了眼温灼瑾,也不多问了。 这几日京城动荡,发生什么事都不稀奇。 郑千芩给颜凊斓把脉,再查看了下,无法问颜凊斓,温灼瑾配合说了下她的情况。 “元气衰竭,胃气已败,本就是近于败脉,体内又有一股邪气纠缠,恐怕是命不久矣。” 郑千芩检查了下蹙眉道。 “怎么可能?!你确定吗?”温灼瑾吃了一惊。 明明刚才还奋力挣扎,看着如炸毛的猫,虽说虚弱,但是活力在的,有生气。 鸾娘将赎身价一降再降,她是有些怀疑的。 但是人已经失明,脚踝又那样,恐怕走路困难,情况已经很坏了。 温灼瑾还抱着一丝希望。 “你不信又来找我做什么?身体状况差本是可以慢慢将养好的,但是……她又中了毒,这毒,我也无法判定是什么毒,看情况应该是一种香毒,失明便是这毒引起的。若是没有解药,这毒会不断的破坏,最后身体彻底衰竭。”郑千芩说。 温灼瑾缓了口气接受了这个事实。 “郑姨,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温灼瑾问。 “办法倒是有。和毒的破坏力拉扯,用药吊住命,然后抓紧时间找解药,尽早找到解药,解毒后,再养身体。否则都是治标不治本。”郑千芩说。 “麻烦郑姨先开方子出来。中了什么毒,等她醒来我再问问,看看能不能问出来。”温灼瑾想了下说。 她既然把人救了回来,救人救到底,就没道理再放弃。 “……救她可不容易。这身体衰败的厉害,还要和毒性拉扯,用的药可都不便宜。一副药至少需要百两银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救不起的。更何况,香毒解不开,也是徒劳。她是何人,若不是亲娘,你还是送她回家人身边吧。” 郑千芩说道。 对温灼瑾,她说话一贯是直接的,长辈对晚辈的态度。 “郑姨,你先开方子吧。”温灼瑾顿了顿说。 已经被送到了教坊司,又送教坊司到了销香馆,还能有什么亲人? 温灼瑾方才想起,鸾娘给了她一份身契,上面应该有女人的名字和一些信息。 她还有亲人在? “行吧,笔墨伺候,我先写方子。”郑千芩多看了几眼温灼瑾说着。 温灼瑾回神,顾不得多想,先带郑千芩到了外间,给郑千芩拿来了笔墨,帮郑千芩研磨,让她写方子。 “郑姨,那香毒呢,你不知道怎么解,可知道擅长这方面的女医或者郎中?”看郑千芩写完方子,温灼瑾又问道。 “你在香道上的造诣早就超过了我,只是香毒涉猎的少,解香毒的法子未曾学过。我认识的人里,能解这香毒的,你是最有可能的。”郑千芩吹了吹纸面,对温灼瑾说道。 “我?”温灼瑾吃了一惊。 “自然是你。我只有一本浅显的关于香毒的笔记,你拿去看看。你若是没办法,或者,能请得动天玄宫的人,那里面应该有香道高手,只是花费会很高,你也知道,那里面的人,银子都要的凶。养身体的药方在这里,里面的药材年份一定要够。” 郑千芩说着,从药箱里找出一本小册子给了温灼瑾,同时将写好的药方也给了温灼瑾。 8、第 8 章 “解香毒,找到配方难,即使找到配方,那些香材可都不便宜。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存的香材可不会便宜卖你的,莫想从我这里占便宜。” 郑千芩跟温灼瑾絮叨了几句,想再说什么,看温灼瑾低头在认真看方子,身高比她高了多半个头,面容上的稚气少了很多,眸光清明澄澈。 当初怯弱的小幼苗已经长成了,生命力蓬勃,胆子很大,不像普通的闺阁女子。 只是,到底是个女子。 还是出身侯府的,以后总要嫁人的,总归要被规矩束缚住,不能如年少时这样肆意了。 救不救人的,她也不用多说了,到时候没银子想救也救不了。 “行了,我带了常用的药材给你留点,别的也不急那一时片刻,等天亮了去药铺抓。我走了,人老了熬不了了。”郑千芩说着,还是给温灼瑾留了药材,也没算诊费。 温灼瑾赶紧放下方子,快步过去帮郑千芩收拾东西。 “郑姨说好的双倍诊费,今日这么晚,麻烦了。”温灼瑾给郑千芩包了诊费扶着她出门。 “之前的清神香挺好用的,空了再给我做些,当诊费了。”郑千芩推了温灼瑾给的荷包说道。 “郑姨,你可真会打算,我那香去官店可要几十两银子一枚呢。”温灼瑾笑道,知道郑千芩刀子嘴豆腐心,也没硬给了。 来的时候郑千芩是金蕊差人抬着软轿来的,走的时候也是让人软轿抬着走的,没让老太太受冷。 看着郑千芩离开,温灼瑾回去把药按着治疗风寒方子准备好,让金蕊先去熬药,她重新回到颜凊斓所在的房间里。 温灼瑾先点燃了温和一些的安神香,然后继续给颜凊斓清理伤处。 得知眼前的人内里衰竭,又中了毒,温灼瑾的心里越发不好受。 在烛光下闭着眼,女人柔软无害,没有丝毫攻击性。 任谁,都能轻易伤害到她。 可是到底是什么样铁石心肠又歹毒的人,竟然忍心伤她! 温灼瑾甚至在想,假如当初第一次遇到她就帮她赎身的话,会不会她的痛苦就会少一点…… 只是那样的假设不存在,也有些无稽了。 毕竟那时,温灼瑾并没有那么多银子。 手臂和脚上的伤清理上药包扎后,温灼瑾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清理。 想到女人之前戒备的样子,温灼瑾决定还是等人醒来时征得同意再说。 毕竟她并不是真的猫猫。 留了贴身的里衣,其余衣服温灼瑾都给颜凊斓脱了。 地龙烧的热,盖了稍微薄的被子,即使如此,在盖上被子时,已经在迷香作用下陷入深睡眠的颜凊斓还是发出低哼声,伤处被碰到痛的。 温灼瑾轻轻拍了拍颜凊斓,她蹙紧的眉毛一直没展开,身上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冷香。 温灼瑾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蔓延。 谁能想到一枚香丸换来的人,想要留住,恐怕是几百枚香丸都难。 更何况舅舅还没有脱困。 倘若明日武元珩那边还需要更多的银子,怎么有银子给她抓药? “姑娘,药熬好了。”外面金蕊的声音传来,温灼瑾回神。 “姑娘,奴婢来喂她吧,姑娘休息下,热水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去洗澡。”金蕊端药进来对温灼瑾说。 “……好。”温灼瑾顿了顿点了头。 按说谁喂都是喂,金蕊还更熟练,不过温灼瑾看着金蕊碰触颜凊斓就感觉有些窒闷。 这样显得很奇怪。 颜凊斓虽说睡眠状态,但是有吞咽功能,金蕊将人扶起来,把药用勺子到嘴边送进去,她凭本能能咽进去。 也可能是渴了。 唇瓣发干。 药是咽进去了,只是很快又吐了。 伴随着低哼声。 随即,温灼瑾看到颜凊斓眼角溢出了泪。 她是怕苦? 苦到掉眼泪了! 温灼瑾让金蕊等等,转身出去让人找了点红糖来。 金蕊喂药,温灼瑾喂糖,好一会儿才将一碗药喝完。 “姑娘,这位娘子这样好看,是哪家的娘子,该怎么称呼?”收拾时,金蕊看温灼瑾拿帕子给颜凊斓仔细擦着,小心的问了一句。 金蕊是没见过颜凊斓的,有些好奇。 随着金蕊问出话,温灼瑾动作一顿。 她也不知道。 越发荒谬了。 竟是只看着对方的脸,就想了那么许多。 甚至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那份身契还没仔细看。 “端热水来,给她洗个头发吧。”温灼瑾一时没想到怎么编造一个身份,转开了话题。 金蕊见状也没有再多问了。 洗头发时,金蕊没让温灼瑾帮忙。 温灼瑾心里有事,摸到鸾娘给她的身契想看看,又有些犹豫。 温灼瑾吐了口气,转身到了外间,冷静了下,这才将身契取出来。 贱籍,柳素娘,年二十五岁,原翰林院侍讲学士楚灏廷发妻,受文宣王造反案株连…… 看到上面的信息,温灼瑾手里的身契差点捏成一团。 那女人的确如鸾娘说的,是这次动荡被削为贱籍的。 只是,她不是一个人,她是有家庭的。 她想了那么多,还在想怎么弄银子,怎么治疗她。 就算是弄来银子,治好了她,然后呢? 她若是想要找自己的夫君,若是想离开,她难道能强留她吗? 她不是一只真的猫,她有自己的意愿。 温灼瑾内心隐秘的地方被迫揭开了一角。 她对她存了妄想。 她喜欢她的样子。 好这好颜色。 否则,可怜人不知有多少,她又怎会偏偏只给她赎身。 她从来不是那种纯善的人。 只是再往深处想,她却不敢想了。 如今又有一个巨大的阻碍横亘在了她面前。 温灼瑾长长的吐了口气。 所有的念头被揉碎。 等人醒来再问问吧。 也不知道她的家里人如今在哪里,能不能自保,这些都要搞清楚了。 等她伤好一些,便想办法帮她脱籍,送她回到家人身边吧。 温灼瑾心里想着,心情一下下的落了下去。 外面打更人路过,已是三更天了。 温灼瑾回房间看了眼,金蕊已经给颜凊斓洗好了头发,正在用干帕子擦头发。 颜凊斓的头发发质很好,即使被苛待了那多天,乌黑的头发依旧丝锻一般。 显然,以前是养尊处优的,且养的不错。 “金蕊,今夜辛苦你了。我等明日再来,这边交给你了。”温灼瑾的眼神从颜凊斓的头发上移开,对金蕊说。 “姑娘,宵禁的话有巡夜兵的,要不然还是留下吧,紫茸回去跟姜嬷嬷说过了,姑娘不用急的。”金蕊忙说道。 “……没事,明早还有其他事。”温灼瑾说,还是决定回侯府一趟。 短时间内,颜凊斓是不会醒来的。 温灼瑾也暂时不想面对她,不若回侯府睡觉。 金蕊劝不动,紧跟着温灼瑾出去,给她拿了披风和手炉。 这个小院子距离侯府并不算远,虽说有巡夜兵,也不是很频繁,绕开就是。 在黑乎乎的夜里独行,避开拿着刀的巡夜兵,温灼瑾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头一次做,却也没害怕。 耳边传来吵杂的声音,鼻端又血腥味儿和铁质兵器的味道。 温灼瑾不知道平日里巡夜的人有多少,只感觉此时有些不同寻常。 温灼瑾在角落等着那些人离开时,耳边传来了一些声音。 “说找人,也不给个画像,只说找可疑的人,这怎么找?连着几日了,哪里有啊。”嘟囔的声音传来。 温灼瑾想到在天玄宫时大张旗鼓要找的人。 这几日街面上的官兵一直不少。 加之原本就到处动荡,温灼瑾并没有在意。 听这些人说的,恐怕白日里那些官兵也是在找人的。 原本对朝廷和那长公主就很不满,知道她要找的人还没找到,温灼瑾心情好了点。 等官兵离开,温灼瑾继续回侯府。 侯府里姜嬷嬷还没睡,担心着温灼瑾,看到温灼瑾回来又惊又怕。 很快给温灼瑾准备了热食,温灼瑾先吃饭。 “姑娘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不是说不回来了,怎么还回来了?你怎么回来的?你一个人怎么……” 有姜嬷嬷在,耳边便有絮叨声,将温灼瑾的注意力转移。 温灼瑾吃完了姜嬷嬷准备的热菜热烫食,去盥洗室洗澡。 等头发干时,就着烛光翻看郑千芩给的那本香毒笔记。 看过本草经,了解了很多香材,药材的功能和各种属性后,看香毒笔记时,温灼瑾看的很快。 香毒也属于香道,只是看了几页,温灼瑾便起了兴趣,注意力集中起来,心无旁骛。 看到寅时,温灼瑾睡了一会儿,辰时便又爬了起来。 舅舅那边情况如何,要去问问,不知道还缺多少银子,将昨日卖香的银子再送去。 还要去宅子里看看那女人如何了,要给她去药铺抓药,还要去铁匠铺问问怎么去掉脚上的铁环。 昨日刚看了香毒笔记,结合之前去上香祈福时闻到的味道,温灼瑾还想去一趟香材店铺看看,剩下的银子不知道能买多少香材。 还要,继续制香,找找别的销路…… 一大早温灼瑾满脑门的事翻墙时都还打着哈欠。 跟着温灼瑾的紫茸生怕人一不小心就倒下睡着了,一直伸手扶着。 “阿灼,银子不用要了,那边同意可以用官职和爵位抵罪,减下来,父亲应该会被贬官下放到肇州做刺史。明日就可以接父亲出来。”温灼瑾去和武元珩约定的店铺见面时,武元珩有些激动告诉了温灼瑾这个消息。 听武元珩如此说,温灼瑾松了口气。 不过肇州这个地方,在苦寒之地,贬官到那个地方,也是受罪去的,除了没有削为贱籍,和流放差不多了。 “是舅舅一个人去,还是舅母表弟他们都去?”温灼瑾问起来。 “母亲要随父亲一起去。两个弟弟还小,跟我在云京城留下读书,我今年也要参加春闱。”武元珩说。 “要准备御寒的冬衣,还有马车,食物等等……对了,接到舅舅时给我消息,我要去看舅舅和舅母,另外……”温灼瑾跟武元珩说起来,这件事让温灼瑾这几日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些。 两人说了几句,便没多说了,武元珩还有事要忙,温灼瑾也要去药铺铁匠铺。 “对了,你知道翰林院的楚灏廷这个人吗?”临走时,温灼瑾问了句。 “他原来是翰林院侍讲学士,从四品,受文宣王造反案的牵扯被流放到了闽南地区,家中女眷被送入教坊司。你问他做什么?”武元珩说。 “我在街市上听到他的名字。近日遭难的人很多。楚灏廷也和舅舅一样是好人吗?”温灼瑾清了下嗓子掩饰自己的心虚,又问了句。 “楚大人是丞相大人的门生,是有名的才子,当年也是探花郎出身。我见过他几面,当真是端方君子。这次的案子本就是无中生有。”武元珩说,神色有些恼怒。 “哎,是的。你说他家中女眷被送入教坊司,是妻妾吗?那么可怜。”温灼瑾又问了句。 “楚大人的母亲已经去世,家中女眷,除了丫鬟婆子就只有一个妻子。听说他和妻子伉俪情深,多年未有子嗣,也并未纳妾。”武元珩说。 “这妻子可有家人,也被流放连累了吗?”温灼瑾又问。 “哎,他那妻子家中只有一个兄长,而且事发后,便断绝了关系,生怕连累。如今这样的事多的是。”武元珩说。 温灼瑾不再问了,心里不是滋味儿。 能当上探花郎的,才学不用说,长相必然是英俊的。 又被武元珩评价为端方君子,那人品自是不错。 莫说婚后没有孩子,就算是有孩子,也有不少人会纳妾。 这个楚灏廷听上去倒是个不错的人。 “你别怕,我们都会无事的。”武元珩看温灼瑾低头,以为她问这些是害怕,安慰道。 “嗯。”温灼瑾应了声。 温灼瑾离开时,心情还乱糟糟。 但该做的事一件没拉下。 去药铺抓了药,三天的量,花了三百多两银子,其中加了人参补身体,很贵。 香材也买了几样,要试着做合香,看看能不能抑制或者缓解毒性,又花了两百多两。 去铁匠铺子看了下,有种叫做虎钳的东西,看着可以将那铁环给弄下来,只是需要把力气。 温灼瑾花了银子买了把虎钳,和紫茸先回宅子里。 9、第 9 章 温灼瑾前脚刚跨进宅子里,便听到嘭的一声,什么碎裂的声音。 她忙快走向正房的方向。 “怎么回事?”温灼瑾到了门口时看到了后退的金蕊。 “姑娘,那位娘子不让人靠近,能碰到的东西都被她砸了,现在手里拿了个瓷片,又流了不少血……”金蕊说着,温灼瑾速度更快了一些,几乎是跑着进了房间里。 血腥味儿一下子冲来。 只穿着件里衣的女人,长发披散,赤脚弓腰,对着虚空莫须有的敌人,口中发出低吼。 周围都是碎瓷片,无论她脚踏向哪里,都会受伤。 温灼瑾扔掉手里的东西,往前走去,不容颜凊斓有什么反应,一手抓住她的手,将她手指掰开,扔掉了她手里的那块碎瓷片,然后将人抱起。 被温灼瑾碰到后,颜凊斓挣扎起来。 显然,挣扎的力度,比昨天弱了许多。 “房间打扫下,把药箱拿到厢房来。”温灼瑾快速吩咐,抱着颜凊斓去厢房。 “你冷静下,你现在是安全的,别伤害自己了。” “我知道,你还想活着,是不是?” “可以信我吗?” 温灼瑾低声说着,手轻轻安抚颜凊斓的背脊。 颜凊斓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布满水雾,脸颊上都是泪痕,温灼瑾明知道她看不见了,但是对上这样一双眼睛,还是没来由的觉得两人对视了。 她的惊惧,她的不安,她的不屈,都在这双眼里。 温灼瑾极想抚平这些东西。 温灼瑾不想再点迷香,只让跟进来的紫茸点了舒缓的安神香,将人固定在怀里轻声安抚,一遍又一遍的抚着她的背脊,试图让她稍微冷静下来,对自己有一些信任。 紫茸点燃安神香后,看着温灼瑾,眼神里更多的是惊讶。 她知道温灼瑾温柔,没想到还可以更温柔。 她们姑娘对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好,果然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紫茸多看了几眼,忙去给温灼瑾准备药箱和热水。 颜凊斓的意识从吸入迷香后,便再次陷入到混乱中。 身体未醒时,噩梦连连。 周遭时而是黑潭泥淖,时而繁花似锦,熟悉的人,上一息还生动亲和,下一息便血肉溶解,化成白骨森森。 身体醒来时,睁眼是一片黑暗,耳边所有声音都化成了攻击伤害。 如恶鬼时而低语时而嘶吼,无数只手要将颜凊斓拉入更深的黑暗中。 意识混乱的颜凊斓,只能左冲右突,凭借本能,忍着全身的疼,也要冲出一条生路。 温灼瑾来时,颜凊斓还处在混乱的幻境中。 及至颜凊斓被温灼瑾抱住,被她一遍遍的低声安抚,颜凊斓才稍微清醒一些。 犹如在销香馆那时一样。 少女如夏日果子一般清甜的嗓音,还有身上淡淡的幽香,都像是一条绳索,将她一点点从那更深的黑暗中往外拖出来。 灵台终于被冲出一丝清明,耳边不再是鬼魅嘶叫,而是属于人的声音。 嗅觉里是少女的幽香,隔着里衣的皮肤能感觉到少女的暖热温度。 “夫人,我对你没有恶意,不会冒犯你的,只是路过碰巧遇到你,便救了你。” “你想再见到家人吗?你只要乖乖的,我会帮你找到家人的。你能听到吗?听到的话,嗯一声。” 少女的声音又响起。 恢复一些意识的颜凊斓想起来了,昨日,这说话好听的少女给她用了香,昏迷过去。 此时她的手脚被对方束缚着,无法动弹,身体破败,无一处不痛。 口里有药味,已经被对方又喂了什么药。 疗伤,送她去见家人? 似乎比以往都更离谱,这样下套,她就信吗? “嗯。” 颜凊斓低嗯了声。 她不是不会虚与委蛇,假装顺从,否则她也不会逃出来。 意识清醒,挣扎不动了,对方又假装示好。 那便这样吧,或许能再找到机会。 温灼瑾听到颜凊斓的低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沉沉的。 果然,她在惦记着家人。 和楚灏廷,感情真的很好吗? 一提到家人,便乖顺了。 温灼瑾慢慢放开颜凊斓,颜凊斓果然没有再挣扎。 只是,可能因为疼痛,身体在发颤。 温灼瑾刚才只顾着固定对方,此时松开她,连带着她扭曲的里衣也松开了。 里衣腰间的带子松了,肩膀处被拉扯下去,露出了歪扭的亵衣,以及脖颈到胸前的大片皮肤,有半边绵软,随着呼吸和颤抖的节奏发颤。 明明那么瘦,有的地方却长的很好。 温灼瑾心下一跳,撇开眼神。 “夫人,你刚才又受伤了,之前的伤口也裂开了,我帮你重新包扎下。你忍一忍。”温灼瑾轻声说。 温灼瑾对颜凊斓改了称呼,夫人的称呼能提醒她自己,似乎也更尊重吧。 眼前的女人像是被驯化的小猫,或者说是信任了温灼瑾,乖顺的躺好。 里衣这样一动作更糟糕了。 温灼瑾的喉咙莫名的发干,撇开眼神拉了被子盖住了颜凊斓,然后去拿医药箱,帮颜凊斓清理伤处。 手上多了几个口子,脚上还嵌着碎瓷片,昨天处理过的伤裂开,又添了新伤。 上好的甜白釉,被砸碎了。 就像是修补碎瓷器,温灼瑾非常小心。 即使如此,颜凊斓还是很痛。 原本就湿漉漉的眸子,每被碰一下,便会溢出一滴泪,身体也会发颤。 已经那么疼了,却没有发出声音,咬着唇隐忍,细长的脖颈仰起一个弧度。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的眸子凝滞,手也有些抖。 什么念头被打开,阴暗扭曲,潮湿晦涩。 背离了她以往的一切。 明明给她盖了被子,裹严实了,为什么自己还会产生奇怪的念头。 眼前的女人受着伤,而且,她有夫君! 再次提醒自己,缓了好几口呼吸,温灼瑾继续给颜凊斓处理伤。 清理好颜凊斓脚底的碎瓷后,温灼瑾想到自己买回的虎钳,喊了声紫茸进来。 紫茸是几个丫鬟里力气最大的,比一般的男子力气都要大几分。 “夫人,你脚上的铁环,我想试着帮你去掉,可能会很痛,你忍一忍。”温灼瑾先对颜凊斓说了句。 颜凊斓身体微微顿住。 这次,似乎更用心一些。 竟然要去掉铁环。 当初为了怕她逃走,以锁链困住她。 为了示好,取得她的信任,要去掉了吗? “紫茸,看到这个了吗?从这个方向,拧开,小心别碰到她的皮肤。”温灼瑾对紫茸说。 温灼瑾固定住铁环本身,紫茸严阵以待,手里拿着虎钳夹住了接口处,两人一起用力。 那铁环,已经嵌进了肉里,即使很小心,颜凊斓还是疼的浑身发抖,口里发出低哼声。 温灼瑾不敢看颜凊斓,和紫茸一鼓作气,将那接口处拧断,再将铁环掰开脱离脚踝。 铁环从脚踝上脱离时粘连了血肉,原本就破烂的地方,惨不忍睹,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骨头。 一个弄掉,另外一个稍微有了经验,也在温灼瑾和紫茸的合力下弄了下来。 两只脚踝破败不堪,看的温灼瑾内里抽痛。 这样的伤,恐怕已经伤到经络了,不知道外伤好了后,对走路有没有影响。 还需要郑千芩来再看看。 也亏她之前还站起来,不知道多疼。 温灼瑾清理完伤口的血迹上了金疮药时,颜凊斓已经疼的冒汗,身体蜷缩的厉害,温灼瑾要说什么时,却是看到颜凊斓的手攥着自己的衣襟,身体蜷缩的方向也是靠着她的。 一瞬间温灼瑾有种被“依靠”的感觉。 落入泥潭,没有希望的人,她的善意或者就是她的希望。 温灼瑾小心将人拢住,手在她的背脊轻抚。 颜凊斓疼的冒出冷汗,身体缩瑟着,被温灼瑾再次抱着,心里不太舒服,但是对方的味道,挺好的,声音也能牵引注意力,稍微从疼痛中缓了那么一丝。 本就决定暂时顺从,颜凊斓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缩在温灼瑾怀里,压抑着在唇边的呻-吟,任由对方的温度,气味将自己包裹。 温灼瑾感觉到自己胸口被细弱的呼吸拍打,冰凉的躯体缩瑟着靠近自己,心中对眼前人的保护欲再次扩大。 她比自己养的那只狮子猫还要乖顺。 她现在只能依靠她。 她又怎么会丢弃她。 感觉怀里的人稍微好了点,温灼瑾吩咐金蕊去煎药,再准备一些粥食。 端来粥,金蕊本要喂的,温灼瑾接过碗自己去喂了。 “你现在只能吃一些粥,我喂你吃一些。乖,张嘴……”温灼瑾轻声说。 鼻端有米粥的香味,颜凊斓胃部扭曲抓挠,好几日未进食,她已经饿的有些麻木了。 不知道食物里有没有放什么东西。 只是现下,既然要保持温顺,就得吃。 对方若是真想喂什么药,强灌也能行。 颜凊斓的思绪一闪,唇瓣动了动,随着温灼瑾的话音落下,乖乖的张开了唇瓣。 失去血色的唇瓣,张开后,露出细白的牙齿,一点粉嫩的舌尖。 温灼瑾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感觉女人开启的唇瓣,像是拨开了包装的饴糖,若是能舔一下…… 念头一起,温灼瑾手里的汤匙差点掉了。 10、第 10 章 温灼瑾感觉自己可能魔怔了。 那一角深藏起来的隐秘,被揭开一角后,里面藏着她也不认识的另外一个自己。 强压下那奇怪的念头,将粥送入颜凊斓的口中。 汤匙被颜凊斓的唇瓣含住一半,温热绵软香糯的白粥滑入口中。 胃部叫嚣起来,咕噜噜的,似在讨食,随着那一口粥咽下去,又咕噜噜的叫,又似在欢呼雀跃。 颜凊斓的神色稍微不自在,被裹着的手按在腹部,试图让那咕噜噜的叫声停下来。 温灼瑾的注意力被拉回来,看颜凊斓睁大湿漉漉的眸子,手按在腹部的样子,只觉得可怜又可爱。 不再反抗挣扎的人,太软,太乖了。 温灼瑾喂一口,她便张口吃一口,吃相很斯文,真越发像小猫了。 只是喂粥,温灼瑾便感觉自己可以一直喂下去。 不过颜凊斓的胃口有限,只是吃了一半,便作呕要吐,温灼瑾不敢再喂。 “若是饱了,你告诉我,别强撑。”温灼瑾用帕子给颜凊斓擦嘴时轻声说。 颜凊斓嗯了声,手还按在腹部。 胃部暖热,不咕噜噜了,身体稍微舒服了点。 只是,她以前就胃口不好,吃什么都不能吃多,吃多了就会吐,其实并没有吃饱。 收了碗,等药煎好了,温灼瑾再接手过来喂药。 苦涩的药,喝一口便让颜凊斓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喝了一口,颜凊斓以为下一口还是药,却没想到,是一口甜甜的糖。 颜凊斓向来怕苦。 但是她生病喝药,也从未想过吃糖。 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 没想到有人会这样对她。 颜凊斓心里升起古怪,很快又漠然了几分。 不过是取信于人的把戏而已。 等药喝完,颜凊斓躺下,躺下便闭上了眼睛,像是耗费了很多一样。 温灼瑾想问颜凊斓的身体状况,看她闭眼,不想再打扰,只留了安神香继续燃着。 颜凊斓并不想多交流,只想趁机将身体养养。 倘若刚才的吃食或者药里加了什么东西,也有精力抵抗。 从房间里出来,温灼瑾长长的吐了口气。 迟早要送走颜凊斓回到她家人身边的念头,和刚才面对颜凊斓产生的那一些念头翻腾着,让温灼瑾心绪难安。 现如今,舅舅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手头的银子没剩多少了,银子还是要赶紧想办法赚一些的。 另外还有香毒的事,她还需要加紧看,研究香毒。 而且,得找到那香毒的源头才能更好的分析对症的香药。 不是在销香馆便是在教坊司,得去一趟仔细问问。 温灼瑾跟金蕊吩咐了下,便戴上帷帽出门了。 温灼瑾刚迈步进销香馆,鸾娘便眼尖的看到了,扭着腰笑着迎温灼瑾到了雅间说话。 “哎哟,公子,您可来了。馆里的几个买过你香的姑娘昨日的生意都特别好,之前没买的眼红的很,也想买呢。”鸾娘跟温灼瑾说。 听鸾娘这么说,温灼瑾没高兴,反而觉得有些不适。 她的香卖来这种地方,最初应该想到的。 “今日,不卖香。只想问你几个问题,还劳烦你如实回答!说的让我满意,自然少不了你的赏。”温灼瑾沉声说道。 “……什么问题?”鸾娘听着温灼瑾的声音,微微一愣,小公子听起来挺生气的。 “我赎身回去的柳素娘,为什么会中香毒?她脚踝上的镣铐是怎么回事?”温灼瑾问。 “哎哟,这我哪里知道啊。送来的时候便是这样的。这可不能赖我们销香馆。说好买定离手的,且那柳娘子一顶一的相貌,可算是白送您的。”鸾娘忙说道。 温灼瑾一顿,不确定鸾娘说的真假。 不是销香馆做的,难道是教坊司? “销香馆调-教人是不是也会用香?用的什么香?”温灼瑾问,手里掂着一块银锭。 “哎哟,公子,您也知道这香贵的很,哪里舍得用。我们这里一般都是关着饿一饿,磋磨磋磨,威逼利诱,如若不行,有家人的话,用家人胁迫,这些若是都不行,颜色好的才会用催-情香,颜色不好还烈的,就多花点时间。公子,那柳娘子才来我们这里几日,还未到用香的时候。”鸾娘看着温灼瑾手里的银锭说道。 温灼瑾蹙眉,鸾娘的话倒也提醒了她,京城动荡也没几日。 那女人中香毒不知道中了多长时间。 “只有催-情香吗?可有别的?”温灼瑾再问。 “药丸也用。不过都很少用的,没赚银子的,哪里会多花银子。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那催-情香,公子若是想要用,我这里倒是还有一枚。只要五十两银子便可。”鸾娘说,试图从温灼瑾这里再赚点银子。 “拿来我看看。”温灼瑾说。 鸾娘从荷包里直接拿出了一枚蜡封好的。 “我用我的香丸换你两颗。”温灼瑾说,拿出一枚香丸。 不知道颜凊斓中的香毒是什么,而鸾娘的话有几分真假,也无法确定。 眼前的香可以拿来看看成分,是不是真的和颜凊斓的毒没关系。 “那自然是好的。”鸾娘笑道,知道温灼瑾懂香,也没多说什么,拿了两枚给温灼瑾。 “教坊司那边会用香,用锁链这样的手段吗?”换了香后,温灼瑾又问。 “教坊司那边也不过用的和我们差不多的法子,顶多再用些刑。那边每日弄死个把人都是稀松平常的。公子,这种事,你就莫要计较了,本也就活不了多久,趁着活着把玩儿几日。”鸾娘说。 温灼瑾不想与鸾娘再多说什么,问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也不在销香馆多留了。 温灼瑾要出去时,闻到血腥味儿,和铁质兵器的味道,这种味道温灼瑾熟悉,应该是禁卫军或者是官兵的味道。 温灼瑾戴了帷帽,要掩藏身份,不想被碰到,转身从之前鸾娘引她出去的小门出去,身后的脚步声和人声逐渐增大,温灼瑾没有多管,拐入巷道离开。 温灼瑾不知道,就在她刚刚离开之后,销香馆便被官兵团团围住了。 温灼瑾回到她的宅子里时,颜凊斓还在睡,温灼瑾没打扰她,继续研究香毒笔记。 下午时,郑千芩有空,被请了过来,给颜凊斓检查了脚踝的伤,再把了脉。 “虽未伤到骨头,经络却是被伤到了,恐怕难好,用药效果不会好。后遗症且不说,先慢慢养着吧,说不定这外伤没好,香毒先压不住了……”郑千芩说道。 “郑姨,你可知道她这香毒中了多久了?”温灼瑾一哽,想到中毒时间问题。 “香毒中了多久不好说,有的烈性毒,瞬息便能致命。不过她这身体有五脏衰竭的征兆,并未那么快就死,昨日和今日脉象差不多,按这时间推算,怕是最少要有半年左右,胃气弱的问题,起码得有十多年。沉疴难愈,尽人事听天命吧。”郑千芩看温灼瑾脸色不对,又安抚了句。 温灼瑾袖子下的拳头攥紧。 按照郑千芩说的时间,女人身体的一些问题,根本不可能是在教坊司和销香馆弄的。 说是伉俪情深,如何照顾的妻子,让妻子如此病弱?! 温灼瑾心里生出恼怒。 送走郑千芩后,又到了吃饭喝药时间。 温灼瑾将颜凊斓轻声叫醒,扶起洗漱后,先喂食,再喂药。 颜凊斓一声不吭,虚弱的呼吸都清浅的很,乖乖吃粥,乖乖喝药。 颜凊斓这半日多半时间其实没睡着。 体会着身体的变化。 竟没有变坏。 伤处用的药清凉,伤处的痛也在缓解。 这倒是让颜凊斓有些意外。 不过也只是意外而已。 温灼瑾这会儿喂食的心情和之前稍有些不一样。 “夫人,你心里还想见家人,见你的夫君吗?”结束后,温灼瑾扶颜凊斓躺下时凑近颜凊斓轻声问。 颜凊斓身体微顿。 什么时候又给她安排了个夫君? 也是,之前说是路过才救,这是要假设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给自己重新按个身份吗? “嗯。” 颜凊斓只嗯了声,不想多说什么。 温灼瑾攥紧的手,指甲差点陷入到手心,生疼。 “即使他对你不好,你也想见到?”温灼瑾又问。 颜凊斓听温灼瑾问的,又嗯了声。 温灼瑾没再问,将颜凊斓扶着躺下,盖好了被子。 温灼瑾出去又到了制香室,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看香毒笔记。 拿回来的香丸,温灼瑾碾碎一枚,试着闻了闻成分,燃了很少一点,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成分。 催-情香的效果,让温灼瑾面色微微发红。 脑子里竟是不自觉的又想到了颜凊斓的样子,露出的肩膀脖颈,垮在了肩膀的亵衣带子,微微张合的唇,粉嫩的舌尖…… 温灼瑾猛的摇了摇头,甩掉那些念头,让自己沉下心来感知催-情香的成分。 温灼瑾的鼻子很灵,对于闻过的味道都不会忘。 催-情香的成分,温灼瑾大致分析出了,并没有多加其他香毒类香材东西,药效不至于让颜凊斓五脏衰竭。 香毒笔记上记载的香毒里,亦有不少慢性香毒,有些符合颜凊斓的情况。 如果教坊司和销香馆什么也没做。 那女人身上的伤病都是在原来的家里造成的吗? 给自己的妻子用香毒? 那样的人也配做她的夫君?! 那女人是为了见到家人才乖顺的,才好好吃饭吃药的。 很可能就像是那些被玄女娘娘蛊惑的人,明明上香中了香毒,也不知道,还以为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温灼瑾想着,手再次攥紧。 11、第 11 章 温灼瑾已经灭了那催-情香,却还是感觉有些燥热。 只急于验香,并没有研究解药。 幸亏燃的少,并不是不可控,清醒还保留着。 只是,越是清醒,越是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愈发羞耻。 脑中不单单是想一想那女人的样子,而是生出渴望。 想要碰触,想要品尝,想要扯下那垮在肩膀的亵衣带子…… “姑娘,天晚了,可要回侯府?”紫茸的声音传来,温灼瑾回神。 手按在热的发烫的脸颊上。 她怎么像是个登徒子,好色之徒。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是一片黑沉,温灼瑾重重的吐了口浊气。 “收拾下回去。”温灼瑾说了句。 要走时,温灼瑾看向颜凊斓所在的房间,想去看看又有些犹豫。 往外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转身,最终还是决定再去看一眼。 卧榻上,女人看上去睡着了,闭着眼,眉心蹙着,眼睫毛还是湿的,裹了好几层的手露在外面,五指张开不敢并拢,身体微微蜷缩,能看到被子下的形状。 无害,柔软,可怜。 相比之前温灼瑾看颜凊斓,觉得她更可怜了一些。 被蒙骗,还傻乎乎的信赖,一心想要再见到那夫君。 以往姜嬷嬷他们信奉玄女娘娘,温灼瑾知道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反而让他们觉得犯了忌讳,便没有说什么。 可眼下的情况,若是那探花郎的确是假道学真小人,她又怎么让这女人看清楚? 温灼瑾心里想着事用手背在女人的脸上划过擦拭泪痕,许是不舒服,女人翻身,被子滑落一角。 滑落的被角露出肩颈的线条还有白玉似的肩头,显然里衣在被子下是乱的。 温灼瑾的眼神凝滞片刻,很快恢复,将被角重新拉上去,没再停留转身出去。 随着房间里安静下来,颜凊斓眼睫微动。 刚才她感觉到了有人靠近,甚至触碰了她的脸,身体正有些紧绷,以为对方要做什么,谁知对方只是给她盖了个被子。 这次这么有耐心吗? 那就看看究竟有多耐心。 温灼瑾自是不知道颜凊斓在想什么,出了房间将门关好,仔细吩咐了金蕊一些事情,便和紫茸离开。 外面雪早已停了,只是依旧很冷,让温灼瑾热烫的脸颊稍微降温。 温灼瑾拉着紫茸小心避开路上的巡夜兵。 到沁芳轩后,温灼瑾坐下来吃姜嬷嬷准备的热食。 “姑娘,春晖轩那边送来的帖子,要姑娘去参加赏花宴。宴无好宴,以前怎么就不让姑娘去呢?我看他们这是拉小姐出去给人相看。夫人精心给姑娘定的婚事,要不是之前为老太太守孝,年前就成婚了。眼看着今年要成婚,又出了这样的事,好好的婚约说没就没了。倘若侯爷随便将姑娘给发嫁了,那可如何是好?” 姜嬷嬷伺候温灼瑾吃饭时忍不住对温灼瑾说。 姜嬷嬷说的话,让温灼瑾又意识到一件事。 舅舅无法再帮她做主婚事。 假若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婚事就不由自己了。 很可能会被选一个比荣国公世子更糟糕的人。 嫁人,似乎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不管嫁给谁,温灼瑾都没有期待。 她期待的是…… 若是不嫁人,她要怎么拒绝,要何去何从? 她要给那女子治疗,想掰正她的观念,然后呢,莫非要娶她不成? 原是想到侯府被姜嬷嬷絮叨着清净下脑袋的,结果脑袋里更混乱了。 温灼瑾沉默着吃完饭,洗漱后又就着蜡烛看了一会儿香毒笔记这才去睡觉。 不知是心里事的影响,还是残余的催-情香的效果。 温灼瑾做了个梦,梦到她成婚了,穿着大红喜服,而和她成婚的人,是“柳素娘”,同样穿着喜服,凤冠霞帔,红绸盖头下湿漉漉的眸子纯澈清透,粉晕布在眼周,如桃花盛开。 唇瓣开合,粉嫩的舌尖轻动,不知说了什么。 梦里的温灼瑾没了顾忌,竟是凑过舔她的唇瓣,去扯她的喜服。 一件件被剥落后,画面模糊,如有一层雾气。 温灼瑾心里躁动,想做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做,只是像吃饴糖一样一点点的舔。 还没尝出什么味道,便被推开,娇弱乖顺的人,变得极抗拒,手里拿着血淋淋的断簪…… 温灼瑾醒来时,寝衣汗湿,额头冒着汗,捂住梦中被刺的胸口,神思恍惚的呆愣了许久。 无法再睡着,温灼瑾唤了守夜的青桂点蜡烛,洗漱了下后,天还未亮,便又拿起香毒笔记看起来。 辰时后,温灼瑾吃了早食便出门了。 昨日武元珩没有递消息给她,今日不知道如何了,温灼瑾先去约好的店铺,差人去叫武元珩来见面。 武元珩来时,温灼瑾看到他显得很憔悴的样子心里一跳。 “表哥,情况怎么样?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温灼瑾急忙问。 “昨日送了父亲母亲上路,晚上没有睡好。”武元珩说,显得有些疲累。 “上路?舅舅和舅母已经去了肇州?你为何不给我送消息?我都没能送他们。”温灼瑾吃了一惊。 她还想送送舅舅他们,再留些银子给他们。 “阿灼,你莫急。接父亲出来后,父亲知道我拿了你送来的银子疏通关系,将我大骂了一顿,若不是我要参加春闱,父亲是不会让我留下来的。这是父亲写下的欠条还有剩下的所有银子,你拿着吧。”武元珩说着,给了温灼瑾一袋碎银和一张纸,上面是舅舅的笔迹,端方雅正。 温灼瑾看到银票和欠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碎银子没多少,但是温灼瑾知道,这可能是舅舅他们剩下的所有了。 “阿灼,你给了我多少,我本就要还你的。这次父亲的情况算是好的了。没有削为贱籍,我还能参加春闱。多亏阿灼你给的那些银子。只是国公府的婚约被退,父亲很难过,觉得是他连累了你,又害你少了那么多嫁妆,以后嫁人要被看低的。如今朝廷动荡,稍不注意就会引火烧身。父亲说不能再连累你了,没让我给你消息。父亲还让我尽可能别再见你,见也别让人知道。以免影响你以后的婚事。阿灼,你别怕,我会努力的,春闱争取高中。你的嫁妆,我会努力帮你再攒起来的。无论如何,我定会护你周全。” 武元珩看着温灼瑾认真道。 温灼瑾感觉胸腔里有一股什么在涌动。 舅舅舅母他们就这么走了! 就是怕影响她,影响她说亲?! 表哥也要为了她避嫌,为了她的未来努力。 侯府的算计,舅舅他们的做法,让温灼瑾感觉自己被拘束在了一个框子里,不断被挤压,挤压,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此时,仿佛挤的太狠了,嘭的下,炸开了。 温灼瑾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她不想被知道这些不同。 一直试图努力的掩盖,做一个合格的侯府小姐。 只是,再怎么融入,再怎么想要不引人注意,从她背着其他人翻墙,爬树,骑马,射箭,跨进销香馆那一刻,她已经在离经叛道了。 不妨为了达到心中所想,继续离经叛道下去又如何? 武元珩说着,看到温灼瑾露出一个笑,一时愣住。 温灼瑾这个笑有些不太一样,眼里并没有笑意,倒是决绝执拗更多一些。 “阿灼,你怎么了?莫要多想,父亲如今离开可以避开朝廷中的乱斗,也是好事。时移世易,谁知道今后会如何,相信会有起复的一日。就算没有,还有我。”武元珩开口道,虽说前途未卜,还是想安慰温灼瑾,让她安心下来。 温灼瑾嗯了声。 等武元珩离开,温灼瑾坐着愣了片刻很快眼神恢复清明,着手盘点了下目前有的银子和店铺这些。 以她剩下的银子,单单是支撑“柳素娘”补身体的药费,也只能维持不足十日。 还要再研究香毒,所需香材耗费亦是很大。 目前来看,制香卖香是最适合她赚银子的方式。 只是,她不可能一直去销香馆。 消耗熏香这些最大的群体还是达官贵人,不单是女子,男子也会用香。 越是勋贵之家,用的香越是奢靡。 只是私人不能公开买卖,偷偷摸摸不是办法,尤其是想让那些达官贵人买香。 她需要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制香卖香的身份。 温灼瑾稍想了下,整理衣冠先去乌桕巷的宅子。 束缚被炸开,温灼瑾感觉之前一直混乱胀痛的脑袋,跟着轻快了许多。 想到乌桕巷住的女人,心中一片灼热,想要尽快见到她。 12、第 12 章 天玄宫的一处静室内,香炉上青烟袅袅,玄女娘娘的金身塑像霓裳广带,面目在烟雾中有些模糊。 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着紫色法衣的女冠,神色庄严,眸子却是看着玄女娘娘的塑像,灼灼如有火光在燃。 “禀宫主,销香馆里出现过一个目盲且脚上有铁索的女子,只是呆了没几日,便有人将她赎身走了。赎身的人,带着帷帽,看着是个年轻男子,销香馆的人并不知道具体是谁。只说是来卖私香的,还会再来。卑职已差人在销香馆盯着,若是再来,定将他抓了。赎身时是以翰林院侍讲楚灏廷夫人柳素娘的身份离开的,还尚未在官府记录,倘若来登记,也会第一时间将其抓住。” 跪在门口身着禁卫军轻甲的人低声颤巍巍的说着。 盘膝而坐的女冠手里拂尘轻颤了下,眸子里的情绪加深,眉头紧蹙。 “继续加派人手找,挨家挨户查看,严查没有户籍身份的。”女冠开口说了句,声音轻喘。 “卑职领命。”那人应了句,却没有立刻离开。 “宫主,这个月的圣香,可否给卑职?卑职这几日提前病发,求真人赐圣香。”那人说完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给你一半,将事情办好了,否则就别回来了。”女冠冷声道,扔给了那人一个瓷瓶。 那人接到瓷瓶忙磕头道谢。 静室里归于安静后,那女冠覆在法衣上的手抬起,掌心到手指已是一片殷红。 “你好狠的心,伤我逃走到青楼那等腌臜之地,又干净到哪里去了?等你的瘾症发作时,可会想到我?” 那女冠看着玄女娘娘的塑像低声呢喃了句,便蹙眉低哼了声,手再次捂到了腹部,看起来有些痛苦。 另一边温灼瑾从巷道走,很快到了乌桕巷的宅子。 温灼瑾进门时心里因为要见到想见的人有些雀跃,只是往里面走了几步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温灼瑾快步进了主屋查看。 房间里很干净,没有砸碎什么东西,只是床榻上的人蜷缩在角落,手上包扎的布条被扯下来,正在抓挠着床框,已经抓出了道道血迹,原本就受伤的手指此时血淋淋的。 “姑娘,奴婢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位娘子醒来就好像很难受,到处抓……”金蕊对温灼瑾说,显得有些害怕。 温灼瑾一时也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只急忙上前一步,将蜷缩着的女人抱了起来,阻止她继续抓床框。 女人的喘息声很重,温灼瑾带她离开时,她有些抗拒,随着温灼瑾将她抱紧,身体颤抖起来。 “别,别想控制我!”女人低弱的声音传来,面色潮红,眼下都是泪痕,睫毛颤抖。 温灼瑾心里绞痛。 “不会,不会的。在这里没人会控制你。”温灼瑾低声说。 颜凊斓的身体还在发颤,混乱的意识却有些清明了。 是温灼瑾身上的味道唤醒的。 之前两次唤醒时,颜凊斓便感觉不对劲,此时感觉更清晰了。 温灼瑾的味道在颜凊斓的鼻端变得异常好闻,躁动浑浊的意识清醒的同时也如同被蛊惑了一般,想要多闻一些。 仿佛温灼瑾是能饱腹的食物,是能缓解她身体某种渴望的解药。 比颜凊斓自己用痛感获得的一丝理智要多的多,但有另外一股力道惑人心智。 “殿下,您想要吗?求我,我便给您。” 有个声音在颜凊斓脑中想起。 颜凊斓很抗拒。 所以这少女也要玩儿那人的一套把戏了吗? 为了得到她身上的东西,为了羞辱她,为了碾碎她的骨头,不择手段。 她不会再用那能得到短暂轻松圆满,却蚀骨的毒。 只是用不用,恐怕她无法做主。 身体已经无法再反抗,被少女牢牢的抱着。 若是她强行给自己喂药,也无法拒绝。 要再陷入一个轮回了吗? “姐姐,你坚持下,只要撑过去就会好的。不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人再伤害你的。” 少女清甜的声音传来,和颜凊斓黑暗阴晦的心情形成明显对比。 为何这个时候还要说这样的话? 还在装什么? 还有,不是叫自己夫人吗,怎么又变成姐姐了? 颜凊斓胡乱的想着,没有等到被喂药,被用异常的熏香包裹陷入更深重的幻境。 而是,虽然痛苦,却始终保持清醒。 和那人给自己用的香毒不一样。 身体被包在柔软温热中,鼻端是清新好闻的味道,让身体的难受感稍微减弱。 却也让温灼瑾本身对颜凊斓越发蛊惑。 想要更靠近,想要贴近皮肤一寸寸的闻。 颜凊斓在温灼瑾怀里埋首喘息,有低低的哼声发出,似是很不舒服。 温灼瑾倒吸了口气,奇怪的念头顿生,只觉得耳边声音糜艳,胸口如被猫挠一般。 即使对自己的奇怪已经见识过,决意离经叛道,还是被这新生的念头羞耻到。 温灼瑾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清醒。 回想香毒笔记的记载,结合颜凊斓现在的状况。 温灼瑾有了推测。 “姐姐,你坚持住,撑过去就会好了。” “姐姐,你知道你中了香毒吗?而且是有瘾症的香毒。能成瘾的香毒都不是一两天之内形成的。在教坊司和销香馆都没有足够的时间。所以说,你应该是在家里便中的香毒。” “给你下香毒的人,其心可诛,是坏人,你不要再想他。” “姐姐,我会想办法给你解香毒的。” 温灼瑾在颜凊斓耳边说着。 颜凊斓能听到声音,也知道意思。 一时竟是分不清楚,少女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少女的声音太有“欺骗性”,如夏日的果子充满蓬勃的生命力,清甜纯挚让人很难生疑。 她要给自己解香毒? 可能吗? 解不解,颜凊斓不清楚。 不知道抱着她的人用了什么奇怪的香,颜凊斓对她越发的想要亲近。 身体热烫,连带着脸颊跟着发烫,发红。 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又被牢牢的抱着,即使挣扎,也无力的很。 “姐姐,我知道你很难受,撑过去就好了,乖,会好的……” 少女的声音一直在鼓励她,手在她背脊安抚,脑袋在她的头顶蹭着。 颜凊斓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团点燃的火,渐渐被少女捂灭了。 温灼瑾足足抱了颜凊斓一个多时辰,方才感觉颜凊斓的状态正常了一些。 或者说实在没了力气,彻底蔫了,眼睫垂泪,脸上的潮红未褪,之前一直没什么血色的唇瓣嫣红,带着咬痕,像是被风雨蹂-躏过的娇花。 温灼瑾只是低头看了眼,便感觉呼吸一窒。 再次想起那一场荒诞梦境中,亲近眼前女人的情形。 只可惜,那梦境没有味道的记忆。 而此时,刚刚和体内香毒对抗过的女人,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伤处都还未曾处理。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吞咽了几口口水,将人放在了床榻上。 转身要吩咐人时,金蕊已将医药箱放在身边了。 “金蕊,弄些好克化的食物来。”温灼瑾轻声说了句。 金蕊应了声,不敢再多看转身去办。 温灼瑾细心给颜凊斓重新包扎了手上的伤口,用热帕子擦拭脸颊额头。 颜凊斓没了刚才的劲头,便显得极乖顺,任由温灼瑾作为。 温灼瑾拿来齿巾给颜凊斓擦拭牙齿时,她也乖乖张口。 隔着一层齿巾,温灼瑾能感觉到颜凊斓口腔内的温热和柔软。 粉嫩舌尖似被吓坏了,躲闪缩瑟在角落,被碰到一下,便轻颤下。 温灼瑾感觉自己又变奇怪了。 荒谬的念头在脑中升起。 倘若,倘若不是齿巾,是自己的…… 13、第 13 章 “唔……” 低低的呜咽响起,温灼瑾回神发现齿巾太往里面了,忙拿了出来,轻抚女人的背脊。 “抱歉,我轻一些。”温灼瑾柔声哄。 颜凊斓感觉到,少女下手的确轻了些。 听别人称呼她,应是主子身份,却是伺候她做这些事情。 若是为了讨好取信于她,这生涩的动作,明显便不是惯于伺候人的,这讨好未免不尽心。 温灼瑾不知道自己尽全力被评价为“不尽心”,压住奇怪的想法认真给颜凊斓刷好牙。 “乖,漱漱口,才能吃东西。”温灼瑾低声诱哄。 颜凊斓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小孩,或者小宠物。 少女的声音比之前多了分其他东西,一时分不清楚,只在那只温热手掌的支撑下,含了漱口水漱口。 清理干净,又到了喂食环节,温灼瑾端着煮的软烂的粥,用汤匙舀了喂给颜凊斓。 颜凊斓乖乖吃一口,温灼瑾的眉眼便跟着扬一下,似乎因此很愉悦。 “姐姐真厉害,再吃口。”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的夸赞,有些不太自在。 这是什么新奇的讨好取信方式? 吃一口粥都能夸赞。 温灼瑾喂了颜凊斓半碗粥,眼看着颜凊斓吞咽的越来越慢,正想说什么,听到外间有嘈杂声响起。 “外面怎么了?”温灼瑾提着声音问了句。 “姑娘,外面出现不少官兵,说是要抓逃犯,挨家挨户的查,没有身份符牌,未在官府登记的都被抓了。现在到了巷道口还有两家便到我们了。”很快紫茸进来道。 温灼瑾和紫茸倒是有身份符牌,只是两人都是爬墙出来的,还换了男装,看起来有些可疑。 之前温灼瑾在路上怕麻烦遇到官兵都会及时避开,谁曾向这会儿查上门了。 倘若那些官兵计较,不信她们的身份,去侯府对质,又是麻烦。 温灼瑾还未做出反应,颜凊斓的身体微僵。 她有种感觉,这些人是来找自己的。 禁卫军已被控制,来的人,恐怕是天玄宫授意的。 不过,那少女若是被天玄宫派来的人,这种搜查又算什么? 只是,倘若少女并不是天玄宫的人,那…… “官兵,不,不要……” 颜凊斓的身体缩瑟了下,口中呢喃了句。 “不怕,我们不见官兵。”身体被抱住,耳边有安抚的声音传来。 “金蕊把房间里收拾下,有血腥味儿的地方仔细清理,燃芷香去味儿,官兵若来看情况打点银子,尽快送走,莫要慌乱。紫茸,你跟我去制香室。”温灼瑾抱住颜凊斓抬头吩咐了句。 温灼瑾不想面对官兵麻烦,颜凊斓虽有身契,只是还没有去官府登记,到时候要解释起来,又是麻烦,再看到颜凊斓惧怕的样子,立刻做出了决定。 温灼瑾的制香室里有个暗室,那里放着自制的香,还有一些朝廷禁止买卖的材料,是温灼瑾花高价找人买的,当时建造时就是怕有人来查。 暗室做的隐蔽,在一面书柜后方。 紫茸推开书柜,温灼瑾抱颜凊斓进去,让紫茸也跟着进来,从里面将书柜重新挪好。 “姐姐,我们藏起来了,乖,安静一会儿,很快的。”温灼瑾在颜凊斓耳边低声说了句,手底下轻抚颜凊斓的背脊。 颜凊斓没有动,也没有发出声音,听着外面的声音。 隔着一层,听不真切。 最大的声音是少女的呼吸声。 这会儿颜凊斓已经清醒了,这么近距离在蔽塞的空间里闻到少女的味道,浓郁了不少,也感觉更好闻了。 似乎她身体里缺乏的就是少女身上的味道。 需要多嗅闻来补充。 这是专门针对她的香吗? 搜查,躲起来,是演给她看的吗? 颜凊斓思绪翻转。 温灼瑾听着外面的声音,感觉制香室来了人,翻箱倒柜一番,又走了,安静下来,微微吐了口气。 金蕊向来稳妥,这也是温灼瑾将人放在外面宅子里的原因。 只要官兵未察觉什么异样,再打点些银子,应该没什么事。 又等了一会儿,有敲击声响起,温灼瑾知道那些官兵应是走了,金蕊来通知她了。 温灼瑾并没有立刻带颜凊斓出去,想到颜凊斓害怕官兵的事,温灼瑾想跟颜凊斓说些事。 “姐姐,我是靖安侯府的嫡小姐温灼瑾,你叫我阿灼就好。莫要怕,虽说靖安侯府是信玄女娘娘的,我却是不信的。你可知道御史台大夫武大人吗?那是我舅舅。他是坚定的清流派,这次也被影响被贬官到偏远地区做刺史了。我受舅舅影响颇大,对那些怪力乱神完全不信的。对那些肆意妄为的官兵也很是痛恨。” 温灼瑾低声对颜凊斓说,之前一直心存顾忌,没有将身份告诉颜凊斓,此时说出来,将自己和她放在同一阵营,或许能让她更认同,觉得她更亲近。 黑暗中颜凊斓眉眼微不可查的动了下。 御史台大夫,颜凊斓自然是知道的,为人刚正不阿,颇有才学。 若是他本人,说不是天玄宫的人,颜凊斓倒是信。 他的外甥女,还是存疑。 不信玄女娘娘,天玄宫又何尝信玄女娘娘? 不过是当初和那人的权宜之计。 否则又怎会那样大张旗鼓打着玄女娘娘转世的名头做了许多事。 “长公主借玄女娘娘收服人心,本也没有什么错,只是做的太过了,恐怕会适得其反,早晚会有反噬的一日,他们嚣张不了多久的。” 温灼瑾低声说着,颜凊斓心里吃了一惊。 这话倒真像清流说出的话。 谁曾想,这反噬已经来了。 温灼瑾说完拍了拍颜凊斓的背,感觉似乎说出来有些用,怀里的女人似往她身边又凑近了几分。 或许以后可以多说说那位长公主的“坏话”,她们同仇敌忾的话,会更有惺惺相惜之感。 温灼瑾让紫茸挪开书柜,抱了颜凊斓出去。 制香室里,不少东西被打翻。 看的温灼瑾皱眉。 “是奴婢没做好,已打点银子了,只那些人急的很,不由分说,便乱翻起来。”金蕊说道,面有愧色。 “不关你的事,莫要自责。那些人真是跋扈惯了。你先找人收拾下吧。”温灼瑾吩咐。 温灼瑾带颜凊斓重回正房。 “姐姐,侯府怕也会被查,我要回侯府一趟。你莫怕,我晚上再来。”将颜凊斓安顿好,温灼瑾低声对颜凊斓说。 颜凊斓沉默,晚上还来? 颜凊斓没问,温灼瑾只拍了拍颜凊斓,便赶紧带紫茸离开,走巷道翻墙回侯府。 侯府中,姜嬷嬷正着急,这会儿有官兵来查人。 温灼瑾不在,若是被发现,恐怕对名声不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治罪。 这可是官兵,不是侯府内部的人。 姜嬷嬷正想着如何应付过去,听到院墙响动,抬眼看到温灼瑾和紫茸翻墙过来,心惊肉跳的。 “我的姑娘,你可真是吓死老婆子了。”姜嬷嬷拉住温灼瑾说着,将人往里间拉去换衣服。 “赶上了,没事的。”温灼瑾笑着宽慰道。 姜嬷嬷摇摇头,也不知怎么的,她家姑娘的性子就这样了,不知道对不对,去世的夫人会不会埋怨她。 官兵对侯府的搜查客气了不少。 几个小姐都被叫去侯夫人所在的春晖轩,官兵再去院子里查,以防冲撞了。 温灼瑾到了春晖轩,难免碰上了其他人。 温灼瑾还是如以往一般并没有多说话,只坐在一边,用项帕捂住口鼻装柔弱。 “姐姐,明日的赏花宴莫要忘了。我听说明日会来许多勋贵夫人,给自家儿子相看。姐姐的福气要来了。” 温灼瑾不招惹人,有人来招惹她,温姵姝凑近说道,眉眼带着笑。 自从温姵姝订婚,心情便极好,今日听说温灼瑾的舅舅已经被贬官到了苦寒之地,这辈子恐怕难有出头之日,便更高兴了,见到温灼瑾便忍不住来说话。 “多谢妹妹。哎,只是姐姐没有适合的头面,怕到时候寒酸,无人瞧得上。妹妹可否借我一套?你头上这就不错。”温灼瑾抬眼看打扮华贵的温姵姝弯起眼睛笑了笑。 温姵姝听到温灼瑾说的,神色一窒。 这个“姐姐”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怪怪的,和平日不太一样。 14、第 14 章 “你原来的头面不知道多少,怎说没有合适的?”温姵姝反应过来问道。 “那都是去年的款式了,今年的还没有,戴出去丢侯府的脸,恐被外人误认为继母不慈,苛待嫡长女。哎,算了,你舍不得,不给我你的新头面,那我就不去了,这样对大家都好。”温灼瑾说道,言辞恳切。 温姵姝咬了咬唇,听着温灼瑾说的,似乎有道理,但是,这不是她的初衷,反而莫名的来气。 特意戴了最新打的头面,本意是来炫耀的。 只是,没想到温灼瑾会这么说。 温姵姝虽然订婚了,但是温灼瑾若还没有婚约,总感觉危险。 国公府世子沈钰阙和温灼瑾是好多年的婚约关系,以往对温灼瑾也都很好,万一还念念不忘中途反悔了怎么办? “不是给,我借你一套,用完了还我。”温姵姝想了下说。 “妹妹为何这么小气,你不送我,还要要回去?算了,我不要了。”温灼瑾看温姵姝同意借了,便又说道。 “……”温姵姝看着温灼瑾瞪圆眼睛,这分明就是得寸进尺! 温姵姝气的咬牙切齿,跑过去找到侯夫人告状。 侯夫人最爱面子,怕人说自己不慈,听温姵姝告状,又看了眼捂的严严实实发饰简单的温灼瑾叹了口气,若明日真的以这个样子去参加赏花宴,的确不好。 “阿灼,新头面给你也做了的,今日晚些时候会送过去的。瑛淑县主给了请帖邀你去赏花宴,还是要赏脸去的。”侯夫人过来对温灼瑾说。 以往家里女儿都是一视同仁,要打什么东西都打。 这次是看温灼瑾舅舅家败落,便想趁机拿捏下,没把温灼瑾的份例发下来。 倘若温灼瑾不说,这亏也就吃了。 “谢夫人。只是……女儿这身体,一直不见好,这般病恹恹的样子去赏花宴也是不大好。女医说若是能用百年人参养着,许会多些精气神。女儿记得府里似有一棵百年人参。”温灼瑾又说,故意咳嗽了几声。 郑千芩会被请来给府里的女眷看病,温灼瑾和郑千芩关系好之后,便央求她,对侯府的人说自己体弱,需要静养,省的其他人来烦她。 颜凊斓养身体的药方里就有百年人参,也是药方里花费最大的一味药,温灼瑾便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要来一根。 “……”侯夫人一时僵住了笑脸,原本舍了一套贵重头面,侯夫人已经心疼的很了,没想到温灼瑾又要人参。 “已经把头面给你了,你还要人参?你真是得寸进尺,不知……”温姵姝气的很直说道。 “姵姝,慎言!阿灼,我让人去库房拿来给你。”侯夫人还没做出反应,靖安侯温鹤鸣走进来沉声说道。 “谢父亲!女儿还有一事相求。”温灼瑾看到温鹤鸣起身行礼弯着眼睛说。 “何事?”温鹤鸣一顿问。 “女儿手头并不宽裕,可否从公中支取五百两银子?出门在外,要打点下人,还要带礼物去,总不能落了侯府的声威。”温灼瑾立刻道。 “……”温鹤鸣听的皱眉,看了看温灼瑾,说的倒是有道理,只是,平日里乖巧听话的女儿,怎么突然这么……“事多”? 想一想,若是温灼瑾顺利参加赏花宴,得了那位夫人的青眼,和对方结亲,于他的官运有好处,也给侯府攀了一门亲。 “罢了,你去管家那里支银子吧。”温鹤鸣想了想摆摆手说,还是妥协了。 温姵姝气的差点跳起来,被侯夫人给拉住了。 外面官兵离开,温灼瑾端庄的行了礼,乖巧退下。 温灼瑾回去路上盘算了下收获,嘴角翘起,今日来的倒是不亏。 以往有舅舅撑腰,温灼瑾就算不做什么,也不会吃亏。 现在舅舅走了,都要靠她自己了。 虽然这才刚开始,但感觉也不是很难。 或许她就是有某些天分吧。 起码可以豁出去不要脸面。 温灼瑾摸了摸自己温度正常的脸,又想起了乌桕巷的美人。 美人的脸皮那么薄,稍微动作便红晕一片。 单纯,娇弱。 能护住她,豁出去脸面倒也不算什么。 温灼瑾到了沁芳轩又看了会儿香毒笔记,吃过晚饭洗漱后,等姜嬷嬷去睡了,温灼瑾起身叫了白檀准备外出的衣服。 “天这么黑,姑娘一人出去太危险了。”白檀担心道。 “无妨。你只要保密就好,天亮之前我会回来。”温灼瑾朝白檀笑了笑说。 白檀不好再说什么,帮温灼瑾穿戴好。 温灼瑾再次翻墙出去。 外面非常黑,不见什么光亮,温灼瑾心里想着美人,倒也不怕。 到了乌桕巷的宅子里时,颜凊斓还没睡。 白日里经过一遭,没有闻让她出现瘾症的香毒,仅仅靠温灼瑾那样抱着她,便度过了一劫。 安稳了一个白天,谁知道晚上竟又不舒服起来。 不安,焦躁,一点点涌了上来,甚至比白日里更激烈。 有什么东西正在拉扯着她,将她往黑暗深处拉扯,让她的情绪处于不可控制的状态,消耗着她本就虚弱的身体。 “颜凊斓,你现在只是一个以色侍人的普通女子,有的只有美貌。” “你想要得到什么,只能用身体来还。” “你听到了吗?乖乖的,听话,才会得到你想要的。” 有什么蛊惑的声音在耳边,试图抹去什么,再建造什么。 不,不可能。 颜凊斓奋力挣扎。 试图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只是,手边没有什么东西来刺痛皮肉。 只有包扎好的伤处传来痛感。 还不够,需要更痛。 颜凊斓的手胡乱的撕扯时,手腕被按住了。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味儿围绕过来。 “姐姐,别伤害自己,莫怕,我在。” 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那个叫阿灼的少女。 颜凊斓能感觉到自己被抱住。 少女身上的好闻味道,和将她拉扯向黑暗的力量角力。 “姐姐,给你下香毒的人是坏人,坏人说的话都不要信。” “有的坏人可能长的一副君子模样,其实内里已经阴暗的无可救药。” “你的瘾症,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且一旦犯了,也不会一次就消失的。” “这次可能比上次更难受,只要撑下去,一定会摆脱瘾症的。” 温灼瑾在颜凊斓耳边低声说着话,并不知道颜凊斓能听到多少,只是想要拉住颜凊斓的注意力,缓解她的痛苦。 之所以晚上再来,也是怕颜凊斓再犯瘾症,身边没人,又伤害自己。 果然一来就看到颜凊斓摸索着撕扯自己手上包裹的布条,满脸潮红,神色惶惑不安,泪眼婆娑,可可怜怜。 温灼瑾现在还不知道用什么药可以缓解,可以解香毒。 房间只点了温和的安神香。 她所能做的也就是将人稳住,帮她一起撑下去。 只是颜凊斓能不能撑住,温灼瑾不确定,没一会儿,她自己要撑不住了。 因为颜凊斓身上有伤,温灼瑾抱的并不是很紧,颜凊斓在一定范围内还是可以活动的。 颜凊斓的脸埋在了温灼瑾的脖颈处,沉沉的呼吸,让温灼瑾从下巴到锁骨处都麻麻的,红了一大片。 而埋在她脖颈的人,还在用鼻尖和温热的唇蹭着温灼瑾的脖子。 温灼瑾的呼吸跟着凌乱了。 她不知道,原来脖颈处竟然能如此。 就像是拨动了什么开关,温灼瑾脑袋里出现了之前的梦。 心里生出了妄念,想要将人按下去…… “你是想与我行云雨之事吗?我愿意……还请垂怜……”耳边传来暗哑的声音,嗓音软糯,带着一股勾人的魅惑。 温灼瑾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15、第 15 章 想,很想。 温灼瑾空白的脑袋里跳出答案,加大加粗。 之前虽然明白自己喜欢怀里的女人,即使是梦里也是模模糊糊的,只知道想要亲近她,想要品尝她的味道。 从未联想到“云雨”二字。 女人的话一下子捅破了窗户纸一般。 温灼瑾的脸热烫的要炸了。 脖颈边的呼吸越发清晰密集,唇齿几乎贴着皮肤,能感觉到唇形,和唇的软度。 就像是在一寸一寸的吻。 “嗯……” 女人的声音从口中溢出,似在邀请,又似在催促。 一股冲动升起,让温灼瑾几乎要将怀里的女人压下去时,理智险险拉住。 她中了香毒,有瘾症! 香毒笔记说,瘾症是会有幻觉的。 可能她只是把自己当做她的“夫君”。 那个人渣夫君,给她下了香毒,想要控制她,还想要让她在这种事情上主动求欢吗? 这香毒不单单可以产生瘾症,还有催-情香的效果吗? 这个念头一起,温灼瑾升起愤怒,暂且压过了冲动。 她是想,但不是现在。 脖颈的热气还在移动,就在温灼瑾能感觉到湿润齿痕时,伸手掌住了女人的头,没让她再继续。 被移开的女人,双目垂泪,张开嫣红的唇瓣呼吸,编贝一般的细白牙齿露出,舌尖隐现,吐气都带着好闻的冷香。 温灼瑾不自觉地吞咽。 好想,好想…… 欺过去,舔上去…… 念头升起,肆意了一息,便被压了回去。 “姐姐,你清醒些!是我,我是阿灼。”温灼瑾轻声道。 颜凊斓听到了温灼瑾的声音。 她知道是叫阿灼的女子在抱着她。 从温灼瑾抱住她,她就再次感觉到了,白日的那种强烈的吸引力。 似专门为她设计的,能让她清醒,又蛊惑她生出别的想法。 让她想要更凑近。 甚至生出隐秘的想法。 颜凊斓意识到不对。 或许这味道里有解药,却也有另外一种毒。 颜凊斓知道温灼瑾是女子。 只是女子和女子也有不一样的。 颜凊斓曾见识过,女子和女子并非不能行云雨之事。 颜凊斓靠自己的意志应该可以控制,只是此时,她不想再控制。 颜凊斓凑近温灼瑾嗅闻更多的味道,同时唇齿靠近了她的脖颈。 手上没有武器,她还有牙齿。 倘若这人的目的便是让她主动亲近,主动堕落,她便咬破她的脖子。 脖颈处脆弱的血管,是自刎时刀口的最佳位置,也是颜凊斓要下嘴咬的地方。 能明显感觉到,在自己问过话后,对方的心跳如鼓,脖颈处吞咽动作明显。 只是,颜凊斓刚刚找到要咬的位置,人便被推开了。 耳边传来少女的声音。 微微有些喘,带着颤音,却依旧清甜。 “姐姐,我不是那给你下香毒的人渣。我是阿灼,是跟你一样的女子,不会与你行云雨之事。” “别怕,这是可恶的香毒在捣鬼,忍住,撑过去就好了。” 温灼瑾说着,心里有些发虚。 又安慰自己,现在的确不会,她说的是真话。 若是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怕会吓到她。 温灼瑾将颜凊斓重新抱住,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不敢往脖颈处了。 颜凊斓怔愣片刻,重新被抱住,如婴孩一般被轻抚,被低声哄着。 “云雨之事是要两情相悦的,不是单方面用毒这种卑劣手段。” “姐姐应该遵从心意,而不是被毒驱使。” “姐姐,别怕,你现在只是病了,会好的,我会想办法帮你解香毒的。” “给你下香毒的人,是人渣,根本不值得留恋。”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说的话,心里生出异样。 少女的话,很诚挚,让人信服,带着力量感。 她立身似乎很正,对自己并无那样龌龊想法。 当真是那御使大夫的外甥女? 当真是偶然遇到自己救了自己? 只是,御使大夫的外甥女为什么会去销香馆? 而且,她本身的味道可能就有能解香毒的香。 颜凊斓没能继续猜想,瘾症加重,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压制瘾症上。 瘾症如同突然来的潮汐,不断冲刷着海滩,只要熬下去,总有退潮的时间。 这次比上一次久一些,用了一个半时辰,才退去。 颜凊斓本就虚弱的身体被消耗的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似没了骨头一样靠在温灼瑾怀里。 温灼瑾再次松开颜凊斓,看到软趴趴连呼吸都微弱的颜凊斓,心里一跳。 颜凊斓整日里都穿着里衣,这会儿又乱糟糟了。 能看到里面的亵衣带子,还有半边白软。 妄念又起。 温灼瑾猛的摇了摇头,试图甩掉妄念。 没甩掉。 温灼瑾转身出去了一趟,吹了下冷风,稍微缓了口气才好些。 “姑娘,今日吩咐的银耳汤可还要用?”温灼瑾要找金蕊准备热水时,金蕊问道。 “嗯,要的,你端来吧。再多备些热水,等下要沐浴。”温灼瑾说。 温灼瑾回来时,端了一碗银耳汤。 扶颜凊斓靠着引枕。 “姐姐,可要用些夜宵,煮了银耳汤来。” 颜凊斓并未有大晚上吃东西的习惯,听到温灼瑾的话,还是点了点头。 腹中的确有些饥饿,对方喂一口,她便吃一口。 熬煮了一个下午,非常软烂,银耳几乎化开了,入口滑润香甜。 “这银耳成色并不是很好,委屈姐姐了。下次,我寻些好的,给姐姐吃。” “姐姐,我今日从家里拿到一棵百年人参。女医说人参年份越高对你的身体越好。” 颜凊斓吃了几口,听到温灼瑾说道。 这让颜凊斓再生疑,这人对自己倒是精心。 倘若自己真是她偶然救回来的,不为了取信于自己,又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颜凊斓不再吃后,温灼瑾把剩下的吃了,吃着耳尖跟着红透了。 温灼瑾感觉自己不太正常了。 只是用了颜凊斓用过的汤匙,便心生乱七八糟的想法。 “姐姐,银耳汤有些甜,晚上吃食,还是要洗漱的,我帮姐姐洗漱可好?”银耳用完,温灼瑾又低声问了句。 颜凊斓点头。 温灼瑾像是被奖励了什么东西,眼睛弯起。 拿来工具,温灼瑾仔细给颜凊斓用齿巾清了口齿,漱口,擦洗了脸。 比上次熟练了一些。 颜凊斓在心里给出了评价。 “姐姐,我能帮你擦洗身体,再把这衣服换掉吗?不知穿几日了,换新的可好?” 温灼瑾收拾好又凑近颜凊斓轻声问,声音止不住的微颤。 “有劳了。” 颜凊斓顿了下说。 并不是所有女子都会对女子动情。 这少女在强调自己是女子,刚才那样都坚持没有对自己有什么不端。 而且,在这之前,她也已经被擦洗过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脸上身上头发,都清爽了许多。 暂且这样吧,看看对方能做到什么地步。 刚才汗湿的黏腻未消退,颜凊斓的确不太舒服。 未落入困局之前,她沐浴更衣也是有人伺候的。 并不会觉得什么。 更何况现在眼盲,并没有自主能力。 颜凊斓处之坦然,却是看不见温灼瑾的脸红透了。 看到眼前的女人娇弱的靠躺在引枕上,双眸湿润,纯澈的能倒影自己的样子,温灼瑾心里升起愧意。 唔,美人姐姐这么单纯柔软,而她这么卑鄙无耻。 她想剥开那凌乱的里衣,想看看里面长什么样子,想…… 当真卑鄙无耻的很! 16、第 16 章 可能是过于羞耻。 温灼瑾的脸热烫的很,眼睛看周围时都像是有一层雾气笼罩,模模糊糊。 深呼吸了几口气,温灼瑾才伸手去拉颜凊斓松散的里衣,手像是被栓上了什么,很沉,动作缓慢。 里衣拉开显出锁骨时,周围皮肤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两个锁骨处有凹陷,也跟着微微颤动。 只是看到这个,温灼瑾的心里又是一跳,喉咙跟着发紧。 为何会觉得锁骨这处线条异常的漂亮,味道肯定很香甜? 指尖和舌尖都在意动。 露出的皮肤有些冷,颜凊斓缩瑟了下,温灼瑾从妄念中回神。 唔,她有病吧,怎么可以这样?! 温灼瑾赶紧敛了心神,想要快些给颜凊斓脱了衣服擦洗干净了。 只是刚才露出的锁骨只是个前菜。 再往下拉了一些后,温灼瑾脑袋里似炸开了一般,只是惊鸿一瞥,便立刻盖住了。 “姐姐,你稍等,我出去下。”温灼瑾低声对颜凊斓说了句,给颜凊斓拉上被子匆匆出去。 颜凊斓看不到,只听温灼瑾的声音发紧,倒也没在意,闭眼休息。 温灼瑾出去进了盥洗室,先洗了把冷水脸。 冰冷的水并未浇灭脑中的画面。 温灼瑾还没见到粉面羞。 不过她见过牡丹名品赵粉,花中仙品。 花瓣色泽娇艳,粉嫩欲滴,薄如清纱,层层叠叠。 刚才温灼瑾见到的画面,便如同上好的甜白釉上画了朵小小的赵粉。 未曾注意甜白釉瓷瓶有多大,只看到颜色,便感觉热血上头。 那画面,温灼瑾不想忘记。 只是此时翻腾在脑袋里,让她整个人都有一股冲动,想做点什么,想凑近上前…… 倘若颜凊斓是珍馐,那她便是饿极了的饕餮。 真做了什么,她和给颜凊斓下香毒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是人吗? “姑娘,你怎么了,可有什么不适?”耳边传来金蕊担忧的声音。 “没什么。”温灼瑾缓了口气说道。 这个时候最好是让丫鬟去给颜凊斓继续洗漱。 只是,温灼瑾又不舍得被谁看到颜凊斓的样子。 “金蕊,帮我拿段黑纱来。”想了下,温灼瑾又道。 “……好。”金蕊有些想不通温灼瑾这是要做什么,不过吩咐下的命令,她赶紧去做便是。 很快金蕊给温灼瑾找了一段黑纱来。 温灼瑾又提了些热水进内室,在给颜凊斓洗漱前,将那一段黑纱蒙在了眼睛上。 眼前景象模糊一片,还有些暗沉,不至于看不见。 “姐姐睡了吗?”温灼瑾低声唤颜凊斓。 “未曾。”颜凊斓回了句。 “刚才的水有些凉了,我端了新烧的热水来,会尽量快一些结束的。”温灼瑾低声说。 颜凊斓嗯了声,心道,这少女也算是仔细了。 旖旎因为视线的模糊,被压下去不少。 温灼瑾的动作又快一些,当颜凊斓是之前养的狮子猫,利落的去掉衣服,热帕子擦洗后,再用干帕子擦,很快清理了上身,给颜凊斓换了新的寝衣。 温灼瑾给狮子猫洗澡时,狮子猫不喜水总会龇牙凶温灼瑾。 要边说软话,边温和的轻抚背脊,才能顺当的洗完澡。 也只有生病时,才没了力气凶,只哼哼几声,脑袋蹭在温灼瑾手心求安抚。 此时的颜凊斓,就像是生病没了精气神的狮子猫。 一声都没吭,乖乖的任由温灼瑾动作。 即使力道不对,痛了,也不会凶,只是蹙眉,抿唇,最多低哼一声。 温灼瑾看不太清楚颜凊斓的表情,也能想象到。 “劳烦了,下面我来吧。”要换下面的衣服时,颜凊斓恢复了一些力气,挡住了温灼瑾,接了她手里的帕子。 温灼瑾没继续,只是撇开眼神在一旁等着。 等颜凊斓清理好换了干净的寝衣,温灼瑾这才摘掉了黑纱,唤来金蕊将房间收拾下,被褥铺盖都换了一遍。 帮着颜凊斓重新躺下,温灼瑾看着换了茶白寝衣的颜凊斓,乖巧单纯,好像是洗干净的小宠,等待抚摸,吸嗅。 肯定是又软又香的。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温灼瑾只给颜凊斓拉了下被角。 “姐姐,你睡吧,我在外间的榻上住下,若有什么不适,可随时唤我。”温灼瑾看颜凊斓闭上了眼睛,温声说。 今日的确折腾的太晚了。 颜凊斓陷在温暖的被褥中,身上换了柔软干净的丝质寝衣,这么多日难得的清爽,只是身体四处还有伤,痛感源源不断的传来。 听到温灼瑾这么说,颜凊斓嗯了声。 四下安静下来,少女的声音和味道都消失了。 人一走,颜凊斓感觉更清晰了。 痛感,还有瘾症残余的感觉,因为少女的离开,扩大了。 如蚂蚁围着自己,细细密密的啃噬。 无法安睡。 颜凊斓蹙眉,心里生出异样。 想让少女回来靠近些。 这个想法止于唇边。 虽然目前看来,少女似乎很纯良,立身也正,帮助她,还鼓励她。 只是,颜凊斓不会那样轻信于人。 倘若那少女是知道身上的香有特殊,故意为之,那一切不过是谎言,她将落入到另外陷阱。 染上另外的香毒瘾症。 温灼瑾心绪不宁,去制香室呆了好一会儿,制了一些明日要去赏花宴带的香,又看了一会儿香毒笔记,做起这些事时注意力很集中,“纯良”了一段时间。 等时间差不多时,温灼瑾去盥洗室洗了澡,回来绞头发时又继续看香毒笔记。 “姑娘是要参加春闱吗?如此用功。”金蕊并不知道温灼瑾在看什么,给温灼瑾擦头发时说。 “比春闱还难。”温灼瑾叹了口气道。 “什么事竟是比春闱还难?让姑娘都如此发愁?”金蕊问。 “解香毒。合香太多了,稍微加入一种,或者几种,份量不一,效果便有些不一样,解毒的香方也会不一样。最重要的是,我没有那些香材,无法去实验,要再去买一些香材。”温灼瑾说。 要花银子,而且若是禁止买卖的香材,很难买到,要花高价四处找人去买。 “奴婢不太懂,听着姑娘说的,感觉姑娘很厉害,比那天玄宫的女冠还厉害。”金蕊说。 “你净会说好话。”温灼瑾笑了笑说。 头发干了时,温灼瑾便放下了手里的香毒笔记,去内室看了眼颜凊斓。 颜凊斓还没睡着,听到了外面温灼瑾说的话,听上去,温灼瑾似乎真的在认真努力的想办法解香毒。 颜凊斓感觉脸颊有温热指尖的触感传来,脸颊的发丝被拨开,眉心处传来轻微的力道,似在揉弄。 颜凊斓的眉心在闭眼时还是微蹙着的,被温灼瑾的指尖揉了两下,揉开了,又蹙起。 温灼瑾猜颜凊斓睡着时可能也被梦魇着了,伸手轻拍了拍颜凊斓。 “姐姐,莫怕。有我在,以后都会好的。” 温灼瑾低声说。 颜凊斓心里一哽。 少女的声音诚挚,带着澎湃的生命力,是在郑重的许诺。 “凊斓,今后你我联手,这天下何惧?” “凊斓,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我在,你便在。” 突然间,尘封的记忆被打开,有人似乎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诚挚。 到最后,不过是一场虚妄。 少女不厌其烦的轻拍,小声哄着,颜凊斓感觉自己变成了小孩子。 似乎有些作用,颜凊斓渐渐有了睡意。 感觉颜凊斓睡安稳了,温灼瑾才起身离开。 温灼瑾躺下,脑袋里还不清净,怕自己睡不着乱想,温灼瑾起身给自己点了助眠的香,加强版的成分,点燃后,入睡的很快。 卯时温灼瑾被叫了醒来。 要去参加赏花宴,得从侯府出门。 温灼瑾艰难的爬起来,没洗漱,先去看了眼颜凊斓,看起来还睡着,并未犯瘾症。 “金蕊,若是再发生昨日那样的事,你先用被子将她裹住捆住防止她伤自己,再差人去媖淑县主府上通知我。若我一炷香时间还未到,便燃这种香,记得燃之前捂住口鼻,只燃一指节长便可。” 临走时,温灼瑾吩咐了金蕊一句,以防万一。 等温灼瑾匆匆回到侯府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温灼瑾在沁芳轩几个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吃了早食,换上了新衣新头面。 前院的人在催促了,温灼瑾便没有多耽误时间,坐了软轿去前院。 虽然参加赏花宴,并非温灼瑾自己的计划,不过这件事本身,对温灼瑾却是有些好处的。 以往都不怎么交际人,只想闭门弄香。 现在要赚银子,自然要认识更多人,找门路能正当的买卖香才是正事。 温灼瑾被婆子扶着上了马车后,看到了侯夫人和温姵姝。 虽说是“相看”的宴会,倒也不会那么明显,只请没有说亲的姑娘,也会请其他人。 温灼瑾还围着项帕,也并未多话,只是打了招呼便没有说话了。 温姵姝在一旁瞪眼没有被回应,又被气到了,想说什么,被侯夫人压住了。 一行人到了举办赏花宴的媖淑县主府邸,下了马车。 温灼瑾跟在侯夫人她们身边不紧不慢。 “听说今日媖淑县主要燃从天玄宫求的神香,还真是期待啊。听说这香闻久了,可以通神明,有人还曾见到玄女娘娘呢!” “今日能有幸闻到神香,当真是你我之幸。” “若是能见到玄女娘娘,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温灼瑾还没到宴会正厅,便听到了一些声音。 温灼瑾神色凝住,从天玄宫弄到的香,可以通神明? 这是香毒吧?! 17、第 17 章 “等下要见贵人,项帕还是不要捂住脸,否则太失礼了。”快要到宴会正厅时,侯夫人侧身对温灼瑾说道,语气带着主母教训女儿的训导意味,话音落下方看到温灼瑾已然将项帕拉下。 即使是侯夫人她们,和温灼瑾同住在侯府也很少见到温灼瑾这两年的完整样子。 乍然看到温灼瑾全脸,侯夫人和温姵姝都愣了片刻。 印象里温灼瑾一直病恹恹的,长相好是好,没什么精神,低眉顺眼的。 即使上次要头面要银子,也柔软可怜的样子,能来参加赏花宴,婚姻被父母左右,最终也是被拿捏的对象。 没想到,此时的温灼瑾看起来又不一样了。 面色红润,唇形饱满,配合一双极亮的眸子,看起来很有精气神,一看就让人感觉亲切,且身体极好的样子! 这样的人和以往印象的温良恭俭让似有些不搭。 “女儿自是晓得。夫人,我们先进去,莫要堵在这里失了礼数。”温灼瑾弯眼一笑。 “我是提醒你,等下到了,见到贵人,礼数要周到。称呼莫弄错了,丢了侯府的脸面。”侯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轻咳声又找补了句,然后转头拉住温姵姝往前走。 温姵姝回头看了眼温灼瑾,感觉温灼瑾是有备而来,似要做什么大事,这让她的危机感更强。 她有种感觉,假如温灼瑾愿意,可以随时将荣国公世子的婚约抢回去。 不行,那是她的! “莫要乱了心神,今日国公夫人也在!”侯夫人低声叮嘱了温姵姝一句,温姵姝咬了咬牙忙转头跟着侯夫人一起进去。 温灼瑾不紧不慢的跟着。 听说有香毒,温灼瑾恨不得把自己再包严实一些。 不过温灼瑾来是要在宴会上认识一些人的,捂住口鼻的确不太好,暂且忍耐一会儿,等燃香了再说。 宴会正厅已坐了不少人,在未正式开始前,各家主母拉着带来的女儿和其他人打招呼。 侯夫人之前经常带温姵姝参加各种社交,温灼瑾比较厌烦这些事,没兴趣与人假模假样的寒暄,经常托病不去,侯夫人也乐得她不去。 这会儿,侯夫人端着姿态,等温灼瑾来求教,准备好好教导教导温灼瑾,等温灼瑾出丑,她求几句,她再免为其勉周旋下,体现出自己的主母风范。 侯夫人的气势刚起,却是没想到,接下来都是以温灼瑾为中心。 温灼瑾看似对这些贵妇小姐都很熟悉的样子,和她们打招呼说话,那些贵妇小姐,竟也喜欢和她说话。 “小女前几年的确身体不适,不过自从去天玄宫虔诚祈福几次后,用了一些香,便感觉身体好多了。这得多谢玄女娘娘。” “平日里我也会自己做一些合香。我身上用的香,正是我自己做的,可以放在薰笼上薰衣服。” “檀香里加入金颜香调和,香气会清婉许多。” “冬日皮肤干燥,用拂手香加脑香等制成香品涂手脸,又香又润肤。我荷包里便有一些,夫人不介意的话可以试用下。” “夫人说笑了,并非我的身体有什么特殊,其实也是用香的效果。我来之前用了一颗我自制的口香饼。夫人要不要尝尝,不过是小玩意,不值什么。” 温灼瑾先刻意强调了下自己玄女娘娘派的立场,拉近和众人的关系,然后根据不同的人展示了自己在香道上的看法。 受天玄宫的影响,香道在贵族中很是盛行。 不管是附庸风雅还是真心喜欢,多少都会知道一些。 不能买卖可私下自己制香玩儿。 这样的贵妇小姐不少,不过如温灼瑾这样有天赋的几乎没有。 温灼瑾今日身上的香特意都选了扩散性强的,味道重的,香囊里的香是温灼瑾算了时间的,挥发最好的时候便是进入大殿内,温度升高之时。 温灼瑾带着一身好闻的熏香味,又自带有亲和性的笑脸,声音清甜,语调缓慢,说着众位夫人小姐感兴趣的话题,成为了当仁不让的中心人物。 温姵姝在一旁瞪圆了眼睛。 温灼瑾怎好意思说她去天玄宫虔诚祈福? 每次都会开溜,当真大言不惭! 还有,温灼瑾什么时候全身上下都香喷喷的,就像是突然开屏的孔雀。 她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如此招摇! 眼看着正和自己说话的荣国公夫人也被温灼瑾吸引,温灼瑾跟荣国公夫人很有兴致的说话,还推荐了荣国公夫人平日用什么香,拿出了香丸贿赂对方,温姵姝捏住了腰间挂着的定亲信物玉佩,眼光不善的看着温灼瑾,做好了战斗准备。 要敢抢这婚事,她可不依! 只是未等温姵姝出手,温姵姝又看到温灼瑾转头抛弃了荣国公夫人,又和一位郡王夫人相谈甚欢。 这又是做什么? 莫非她温灼瑾想要嫁到皇家?! 怎么可能? 皇家联姻,可看不上靖安侯府,也不会看长的好看不好看。 温姵姝在一旁神色阴晴不定时,温灼瑾已经将周围的贵妇人结识了一多半。 温灼瑾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还是不太喜交际,和人假模假样寒暄总不舒服。 而且场内封闭,有地龙烧着温度比较高,其他杂味太多,有一些不好闻的味道,让嗅觉灵敏的温灼瑾有些难受。 只能先忍忍。 好在对香道潜心钻研多年,聊起这些,温灼瑾还是自信从容的,专心起来注意力被拉住。 想要合法正当的买卖香薰这类东西,温灼瑾这几日打听了下。 成为皇商,可以自营官店,是最便宜的,却也是最难的。 因为皇商基本上是世袭的,新的皇商要经过层层程序,而且要花费大量银子,还得朝中有关系,一般有些家底的商贾之家,都不敢冒险奢求。 另外的办法就是得某位皇商的青睐,可以供货给他们。 或者说得到某位贵人的青睐,举荐给有资格买卖香薰的皇商,或者天玄宫那边。 天玄宫算是一个特殊的大皇商,也是可以买到最全香品的地方。 比如祭祀用线香等,只能从天玄宫买,其他官店都禁止售卖。 能被官方看中再来进货,虽然说比自己直接卖少赚一些银子,胜在安全,不会被抓。 得到供货资格,以后可以再图其他。 想一想美人姐姐,温灼瑾干劲很足。 “今日她表现的越好,越是得成夫人喜欢,和成家的婚事自然会越快定下来。她难不成还能越过父母之命自行婚配?你莫要再这幅表情,惹得人笑话。”到底是侯夫人年长冷静一些,在温姵姝抓狂时,拉着她小声说。 温姵姝咬了咬牙,对侯夫人是否能决定还是存疑。 万一这些夫人都来抢温灼瑾呢? 父亲那边肯定选最尊贵的! 温灼瑾还没有交际完,宴会正式开始了,只能先入席。 宴会主人媖淑县主带着女儿,还有一个女冠打扮的女子前来。 “这位是天玄宫的镜和仙姑,也是天玄宫的行香师。仙姑,劳烦您请神香。” 那位媖淑县主对那位女冠说道,显得极为尊敬。 行香师简单来说就是展示香品气味的,把握时间火候等,让香品呈现出最佳的效果。 温灼瑾看着刚才大部分贵人都非常敬重的这位媖淑县主对那位年岁不到二十的女冠那么尊敬,心下一叹,天玄宫的地位还真是高。 这所谓神香也不知道多少银子,还配了一个专门燃香的。 温灼瑾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拿着拂尘做了很多多余的动作,像是令人尴尬的舞蹈。 光前奏便有半炷香的时间。 众人都看的极认真。 终于到了燃香环节,火折子点燃时,温灼瑾便蹙眉了。 竟是用火折子,也太不专业了,已经在影响味道了。 等香味释放出来,贵妇小姐们都一副陶醉的样子仔细品香。 温灼瑾的神色变了变,手不自觉的摸到项帕上,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味道,和在天玄宫闻到的线香味道有些像。 闻着让人不太舒服。 似能催发人的情绪,让温灼瑾情绪也跟着有些激动。 只是她心中本就没有半分对玄女娘娘的信仰,反倒对此时场景的厌恶感增大,同时对乌桕巷美人姐姐的思念更强烈,恨不得此时便立刻回去。 只是心中还存着想要解香毒的想法,温灼瑾还是忍着没动,并且仔细感受这香的味道,记住其中特点。 那比正常的香多出来的几味香材中,应该就有这些人口中提到的所谓“神花”。 美人姐姐中的香毒有可能也有“神花”? “我愿意……还请垂怜” 温灼瑾仔细品香时,突然脑袋里传来一句魅惑异常的话。 低头看去,眸光湿漉漉的女人正张口喘息,靠在她的怀里。 温灼瑾心里一跳,掐了下自己。 “玄女娘娘,您,您怎么来了?玄女娘娘请受小女一拜!” 不知道谁激动的喊了一句,温灼瑾彻底回神,是媖淑县主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随着那小姑娘跪拜行大礼,其他人见没见到的都跟着跪了下去。 温灼瑾也爬伏在地上。 在场的人多少都有些激动。 那小姑娘尤其严重,口里一直神神叨叨的,似在和玄女娘娘对话,接受对方的训导。 温灼瑾听的不寒而栗,其他人却满眼羡慕。 18、第 18 章 香燃尽了,那小姑娘还没清醒,被抬了下去。 “媖淑县主家的二小姐当真是天授之体,能得玄女娘娘如此青睐!” “听说二小姐身子不好,有哮喘,在天玄宫求了神香后渐渐好起来的,只是离不得神香,据说隔几日便要燃一次,否则……” “否则如何?” “据说会浑身抽搐,六亲不认,也只有神香能救她。这事你莫要跟人说了去,我也是听说的。” 温灼瑾起身时听到有人在议论,便凑近听了一耳朵,心中一跳,越发确认心中猜测。 分享神香环节过后,媖淑县主请那位女冠讲神香的妙处。 提高体质,补肺益肾只是微不足道的优点,通神明才是最厉害的。 温灼瑾有种感觉,这分明是在推销神香,让在场的其他人也去买神香。 所谓带未婚的女儿来相看的名头恐怕是次要的。 天玄宫太可怕了。 那位长公主太可怕了! 敛财竟是能做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温灼瑾攥紧了拳头,很快又松解开来。 这加了神花的神香,要一千两一枚。 并不是什么人都买得起的,定然产量不是很高。 在场能舍得买的,恐怕不会有几个。 温灼瑾想买来研究都没银子。 讲香结束,封闭空间里的香被众人吸收的也差不多了。 温灼瑾脑中有些混沌,悄悄闻了闻自己带的清神香丸,才清醒了一些。 其他人却没有温灼瑾这样努力保持清醒的意识,有人已经开始臆语。 不知等了多久,一切才结束。 “李夫人,您可否带我认识下镜和仙姑?我对她很是仰慕。”温灼瑾忍着心里的厌恶,低声对之前说过话讨好过的一位诰命夫人说道,同时将自己荷包里的香丸给了这位李夫人几颗。 “那自然可以。温小姐如此好香道,应与镜和仙姑可以说上话。”李夫人眉眼都跟着笑起来。 随着李夫人到了那镜和女冠跟前,温灼瑾同时闻到了更浓的“神香”味道,让温灼瑾隐隐有些恶心。 媖淑县主与镜和女冠看起来都是和善的人,温灼瑾对她们生不出什么好感,只是有求于人,脸上得挂着笑,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得出一丝一毫的不喜。 温灼瑾以虚心学习的态度,跟镜和求教,把以前研究合香时的问题拿出来和她讨论,同时把自己觉得好的香方分享了一两个。 镜和能入天玄宫还成为行香师,对香道自然是有些了解的。 和温灼瑾说话,能感觉出来温灼瑾的程度,甚至能学到一些东西。 假装高深师长,从温灼瑾这里得了两个香方,和一些行香门道。 后面的宴席,赏花环节温灼瑾都在跟镜和聊香道。 “仙姑,小女听闻天玄宫会举办斗香会,不知道可否有幸能参加?若是仙姑可以帮小女参加,小女感激不尽,以后也会铭记于心。”感觉差不多时,温灼瑾对镜和说道,把自己随身带的一个荷包给了镜和,里面没有香,只有银子,沉甸甸的。 “温小姐可有皈依的心思?”镜和一顿,不露痕迹的收在了袖中问道。 “自然有。玄女娘娘神通广大,却不知小女可否有如此荣幸。”温灼瑾违心道。 “温小姐,我这里恰有天玄宫办的斗香会请柬。温小姐对香道如此造诣,倘若能在斗香会上表现的好,有可能会被某位仙师收为记名弟子,说不定以后我们便是同门了。” 镜和笑道。 和温灼瑾说话镜和渐渐没有了和其余人说话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如此也是看上了温灼瑾的能力,觉得她很可能成为她们中的一份子。 “多谢仙姑!小女定不忘仙姑恩情。今日并未有准备,若仙姑不嫌弃,还请笑纳。”温灼瑾忙高兴道,又把自己身上挂的鎏金香囊给了镜和,那也值百两银子。 某位仙师收为记名弟子,很可能就有资格供货给天玄宫,也更接近天玄宫,以及它里面的香材。 这也算是温灼瑾达到来这次赏花宴的目的了。 镜和面上的笑越发亲和,收了温灼瑾的香囊后,从自己的腰间摸出她的香包竟是给了温灼瑾。 “这里面有块神香,未燃时平日当香包用,温小姐可试试。尤其是做合香没有门道时,可让你神思清明,另辟蹊径。”镜和对温灼瑾说。 温灼瑾心中嫌弃万分,还是笑着接了东西再道谢。 对镜和说的自然未当真,只是能得到一块神香,也能去研究下。 那神香已被镜和用过一段时间,味道还在散发,温灼瑾此时不好藏起来,只能忍着那味道继续和镜和说话。 给美人姐姐下香毒的人,很大可能是从天玄宫买的所谓“神香”。 只是,美人姐姐现在不仅有瘾症,还失明,伤了五脏,而且还会有中催情香的症状…… 不知道这种神香占了几种,还是说闻的久了便会有这些症状。 得弄清楚这香的成分和药效,再研究解香毒的香药。 温灼瑾在和镜和说话时,其余人看温灼瑾的眼神变了又变。 温姵姝是越看越害怕,侯夫人也很是心惊。 天玄宫的仙姑一向神秘,和人说话也向来惜字如金,竟是和温灼瑾能说到一起,还交换礼物,两人看起来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你这嫡长女果然天资聪颖,不仅善香道,还能与天玄宫的仙姑交好,当真不错。侯夫人你回去可与靖安侯说,我很快便差官媒去侯府提亲。” 侯夫人和靖安侯看中的那家夫人跟侯夫人说道。 侯夫人欣喜应了。 不论如何,温灼瑾还是要嫁人的,嫁给谁,嫁妆安排都需要她操持,以后在娘家的靠山都是侯府,温灼瑾无论如何都要乖乖听话。 侯夫人安慰自己,也安慰温姵姝。 温灼瑾还不知道她们的事,得了神香,和镜和又聊了一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告别对方,温灼瑾回到了其余人中,随着赏花会结束,跟着侯夫人回府。 侯夫人和温姵姝都看到温灼瑾多出来的香包,看温灼瑾的眼神多了羡慕。 温灼瑾心里琢磨事,并未和侯夫人他们多说话,等到了侯府便立刻回沁芳轩了。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温灼瑾想去看看美人姐姐如何了,饭也没顾得吃,把含有神香的香包放在盒子里又包了几层密封好,简单洗漱了换了衣服,便翻墙出去了。 之前在赏花宴上,温灼瑾紧绷着神经,将想颜凊斓的念头压下,现在松懈下来,脑袋里都是颜凊斓。 “今日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是吃的少。”到了乌桕巷后金蕊跟温灼瑾报告。 “准备点吃食端进来。”温灼瑾吩咐了句,往颜凊斓所在的正房走去。 刚掀开门帘进去,便闻到了里面若有若无的冷香,昏黄烛光下,美人侧卧,一双如水中宝石的眸子没有焦距,尤显得单纯可欺。 外面的世界是那么恶臭,也只有美人姐姐这里最纯净,空气都是香甜的。 “姐姐,是我,阿灼。今日我去参加了一个赏花宴。你可知我看到了什么?”温灼瑾到了颜凊斓跟前低声说道,伸手轻轻滑过颜凊斓的肩头,安抚她,让她躺好。 想了一路,温灼瑾想要凑近一些,再凑近一些颜凊斓,只是到底还存着点理智,怕吓到颜凊斓。 这一日颜凊斓虽说瘾症没有犯,但是身上不舒服,心里有些躁意。 不自觉便会想起温灼瑾,好像温灼瑾在身边不断说着话,便能缓解颜凊斓的不适。 此时颜凊斓正是躁意盛的时候,随着温灼瑾靠近听到她说话,便被安抚了许多。 温灼瑾颇有兴致的跟颜凊斓讲今日发生的事。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说的,又惊又怒。 那人竟是利用天玄宫卖香毒! 他不知道吗? 或者说他也中了香毒? “姐姐,所谓通神明其实便是香毒的作用,犯了癔症。长公主用这种法子敛财实属不义,倘若真的有神明在,我看首先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便是她。可怜那些人还以为那神香是什么好东西。” 温灼瑾在颜凊斓跟前没有遮掩自己的想法。 都是那长公主害的美人姐姐沦落至销香馆那样的地方,美人姐姐心里肯定也对长公主和朝廷有诸多不满。 说出来帮她发泄发泄,也可以拉近两人的关系。 颜凊斓被温灼瑾说的话扭转了思绪。 “下十八层地狱”?! 颜凊斓惊疑不定。 倘若真的要取信于她,不至于如此说吧?! 莫非这少女当真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当真只是凑巧碰到自己? “姐姐,你记得你家里是不是也买过神香?家里的熏香长什么样子,能记得什么味道吗?是不是这种味道,这是那个女冠送我的。”温灼瑾又问,想知道颜凊斓是不是也用过那神香,将包裹严实的香包拿出来让颜凊斓闻了下。 “有买过。”颜凊斓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心中生出熟悉的渴望。 颜凊斓用的所有香都出自天玄宫,恐怕是加强版的神香。 若是温灼瑾能找到神香的解药,才有可能找到解她所中香毒的解药。 “果然如此。姐姐,你莫怕,我会想办法找出解香毒的香药。”温灼瑾气恼的说道,把东西再次密封好。 “当真有解药?”颜凊斓压下不适问。 “世间药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只要去找肯定能找到。”温灼瑾说。 只是声音,便让颜凊斓感觉到了少女的力量和决心。 倘若少女真的能找到解药,那包括她,那些中香毒的人也有救了。 只是,一切如果都是偶然的话,少女又为何对自己这么好? 至纯至善之人真的存在? 不等颜凊斓多想,很快,金蕊来送了夜宵。 温灼瑾端来哄着颜凊斓吃了一些。 温灼瑾喂食时,看着颜凊斓半含着汤匙,平稳一些的心绪再起波澜。 她甚至嫉妒起这不起眼的汤匙。 喂食结束,温灼瑾给颜凊斓清理牙齿时,颜凊斓乖乖张嘴,毫无防备。 温灼瑾眸光微红,眼底都是隐忍。 今日好像比往日都要难忍。 好不容易弄完,温灼瑾让金蕊收了东西。 温灼瑾想要回制香室的,想了想又凑近颜凊斓。 “姐姐,你如今知道真相,可否还想回去见他?”温灼瑾低声问了句。 颜凊斓心绪不宁,脑中纷乱时听到温灼瑾的问话,本能的将这个他认作了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他。 “想。”颜凊斓没有犹豫的回答。 她自然想回去。 她需要看看他,现在如何了,是不是也和她一样落入困局。 那一团糟糕,需要她去整理。 那血累的仇,需要那些人用血偿。 一直压在心底的东西被翻起,颜凊斓呼吸跟着紧了几分。 只是未等她再多想,一只手却是扣在了她的腰上,将她拉近固定住。 “你不能回去!我对姐姐不好吗,为何要舍我而去?他有什么好,他是人渣,是坏人!他让姐姐中了香毒,想控制姐姐,他肯定知道那是香毒!” 这次少女的声音越发近,仿佛是贴面在说。 声音发颤,语气带着愤怒,又委屈至极。 “他不是,不是他!”颜凊斓脱口而出,他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弟,是血脉至亲,怎么会是他授意的? 颜凊斓还想说什么,张开的唇却是被一团柔软温热咬住,说不出话来了。 第19章【VIP】 第19章 颜凊斓在有地龙的室内, 皮肤还是极凉,唇像是两瓣冰。 这是温灼瑾按上去后唇上触感传来的感觉。 这几日温灼瑾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要自控,要自控, 不能让自己心里阴暗又羞耻的念头付诸行动,吓到对方。 只是看到颜凊斓睁大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明明那样脆弱破碎, 惹人怜爱,嘴里却说出那样可怕的话。 她知道真相还要维护他! 她还要回去?! 即使被那样虐待, 伤痕累累, 竟还想回去! 看着那开合的娇嫩唇瓣, 温灼瑾心跳如鼓,委屈加愤怒,几日的隐忍终还是破功了。 或许初衷只是堵住颜凊斓的唇, 让她不要再说出刺人的话语。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在贴上颜凊斓的唇瓣时, 温灼瑾的脑袋一片空白。 只是一个遇到珍馐的饕餮。 冰原上的冰晶花, 被冒出的温泉笼罩,溺在了热气腾腾的泉水中。 热气从两人唇齿的缝隙溢出。 冰晶花被炙热的温度以极快的速度融化, 似煮的软烂的银耳汤一般,入口要化了, 香甜的味道勾动更多的食欲。 生涩的唇还不知道如何避开坚硬的牙齿,直愣愣的冲撞,近乎撕咬啃食。 舌尖早就蓄谋已久, 想如那汤匙一般。 只是,刚刚探头,原本融化的冰晶花, 突然伸出了尖利的刺。 温灼瑾只感觉唇瓣和舌尖传来刺痛, 血腥味儿蔓延。 理智回归一丝, 感受到了怀里人的挣扎,如同受惊小兽一般用唯一护身的牙齿撕咬。 温灼瑾松开了颜凊斓,舔了舔唇,血腥味儿更浓,要盖住刚刚汲取的一点女人的冷香味。 眼前的女人,眼泪从眼眶滚落,桃花眼周围都是红晕,唇瓣比以往都嫣红,在刚才的碰撞中也受了伤,微微发肿,像是被欺负狠了,看着可怜的很。 偏小巧的嘴巴还露着细白的牙齿,想要咬什么。 越发像那只戒备中用牙齿威胁敌人的狮子猫。 温灼瑾缓了口气,伸手想要安抚人,只是手刚放在对方背脊,就被挣扎着避开。 温灼瑾苦笑。 好不容易安抚住,开始信任她的人,恐怕要再次成为刚回来时的样子,一切归零了。 “姐姐,你不能再回去,你是我的人。”温灼瑾用力按住挣扎的人低声说。 亲了人,解释什么都无用了,已然暴露了自己隐秘又羞耻的念头,温灼瑾破罐子破摔,彻底不掩饰了。 颜凊斓的眼眸睁大了几分,即使目盲,仍然能让人感觉到其中露出的震惊之色。 颜凊斓看不见,且从未与人有过这样的接触,刚才唇瓣的碰触,她甚至都未来得及想着是什么。 脑中纷乱被挤压走,本能的抵触外来物。 此时喘息的急,意识跟着回归。 再听到少女的声音,以及感觉到腰间紧紧箍着自己的手,方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经历种种背叛,这种境况下,颜凊斓很难再相信任何人,心中能生出疑问,能怀疑少女是不是纯善的人,已然动摇有了偏向。 只是,她没想到,这少女竟是她见过的万中无一的那类人中的一种。 皇宫中女子寂寞才会如此,这少女又是为了什么? 她真的是侯门嫡女? 或者说,一切都是假的,纯良也是假象,温柔甜蜜都是假象,这少女只是为了让她雌伏于身下,狠狠的羞辱她? 颜凊斓心中冷笑。 假装几日,莫非以为她会被她征服,自愿不成? 现在终于露出马脚了。 颜凊斓沉默以对,心中冰冷。 “姐姐,你对那人情深义重,被你们之间的关系束缚,却有没有想过,那人将你当做什么?你的香毒瘾症极深,且五脏都因为香毒有衰败之相,目盲也是香毒导致的,还有积了多年的病症,这都是普通郎中能诊断出的。我问过销香馆的人,并未对你用任何香,脚踝上的铁环造价高,也不是他们会弄的。你还不信这都是那人做的吗?你是你,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对你不好的人,都不值得再放在心里。姐姐,你能想明白吗?” 温灼瑾沉下心来,压住心中的愤怒和委屈,试图再说服颜凊斓,不要再执著,说出的话字字出自肺腑,情真意切。 眼前女人这么娇弱,但她的本性是不屈的,是有性格的,只要慢慢跟她说,分析清楚了,她会明白的。 只是话音落下,温灼瑾听到怀里的女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眸子也闭上了,显然是对温灼瑾说的话完全不赞同的! 一瞬间,温灼瑾怒火再起,气的胸口痛。 颜凊斓心里越发冰冷漠然。 听温灼瑾的声音如此诚挚,依旧是那么有生命力,坚定执着。 颜凊斓有瞬间的动摇,旋即又清醒过来。 这话里话外,不都是要离间的意思吗? 越是这样说,颜凊斓越是不信。 从出生起,便由她在冷宫带大的弟弟,是那么乖巧,对她也是极好的。 又怎会行那恶毒之事? 若说这世界她最信任的人,那便是他。 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 到底谁做的,颜凊斓心里有数。 颜凊斓感觉箍着自己的力气又变大了几分,面对自己的气息加重,让颜凊斓想起刚才让人窒息的“啃咬”,本能的转脸想避开可能到来的“欺压”。 这次,少女并没有再过来“啃”。 “我将你从销香馆赎身,你的身契在我手里,你便是我的人,想去哪里由不得你!想回去找他,不可能!” 少女清甜的嗓音变了味道,透出一股恶狠狠的气势,声音如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说完话,温灼瑾的牙齿打颤还在磕碰,被咬破的口子被拉扯,口里的血腥味越发浓郁。 颜凊斓睁开眼,有意无意给了温灼瑾一个白眼。 很好,终于不装了啊。 怎么可能有身契? 即使目盲,这神色也极生动。 温灼瑾看的又是一哽。 还在渗血的唇恨不得再咬过去。 只是到底清醒了一些,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 失去了以往的耐心,太过激动,易怒。 今日闻了那么多香毒,很可能被影响了。 再说下去,可能会更糟糕。 温灼瑾的呼吸一时缓不过来。 甚至因为抱着女人,即使心中情绪那样激烈,竟还是冒出妄念。 脆弱的一碰就会碎的瓷器,恐怕经不起她的手上的力道。 温灼瑾终还是将人松开了。 被松开的颜凊斓并未有什么保护自己,只得了自由后缩到了床的角落,距离温灼瑾远一些。 温灼瑾看女人光着一双伤脚,衣衫单薄,在离开前,膝盖跪在床沿,将被子往她身上盖。 手提着被角伸过去,还没收回来,便感觉指尖一痛。 唔,她又被小猫咬了。 食指指腹被软唇包着,尖利的牙齿咬在上面,刺痛传来。 对方应用了全身力气。 疼的温灼瑾嘶了一声,用力收了手指。 “姐姐,你可真狠心。”温灼瑾看着自己被咬破的手指说,声音带着她都未曾察觉的委屈。 颜凊斓听到动静以为对方又要做什么,本就戒备着,感应到人越来越近,一口咬过去。 对方不装了,她自然也懒得装乖了。 却不曾想,随着她咬下去,身上被压了什么,温暖柔软,是被子。 颜凊斓神色凝了片刻,听到温灼瑾委屈的声音。 狠心? 倘若现在有刀在手,便让你尝尝什么才是狠心。 颜凊斓伸手将那被子裹紧护着自己,一动不动,没做出其他反应。 温灼瑾又看了眼,转身出去,将门带上。 “仔细看着里面。地龙烧的不甚热,火再旺一些。”温灼瑾到了门口,看到了金蕊,脚步顿住吩咐了句。 金蕊在外面等着吩咐,不曾想里面的声音都听见了。 之前她还在想菩萨一样的小姐对一个外人这么好,心肠当真好。 现在有些怀疑了。 “奴婢知道。小姐,你,你的唇在流血,奴婢给你找药敷。”听到温灼瑾的吩咐,金蕊不敢多想,抬眼看温灼瑾时看到温灼瑾的唇吃了一惊。 温灼瑾舔了下唇,又用手金蕊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下,看到帕子上的血迹,心里不是滋味。 “不用了,我先去制香室。你照看这边就行。”温灼瑾摆摆手说,迈步离开。 在制香室内温灼瑾心情还没那么快平复,也顾不得去给唇上和手指上药。 口里除了血腥味儿,还有一丝女人的味道存留。 那几个呼吸的接触,变成了无数细节在被味蕾仔细体味。 牵扯到伤处痛了才回神。 温灼瑾唇边溢出苦笑,倒是还有心情回味? 现在的情况都被她一时冲动搞砸了。 只是,没暴露又如何? 她之前光想着养狮子猫的乐趣,那么漂亮,乖顺时随便嗅闻抚摸,会奶气的喵喵叫,脑袋蹭在自己身上撒娇,随时随地黏着自己。 却忘了,那猫养了一段时间跑了。 对它那么好,还是跑了! 姜嬷嬷说猫儿养不熟。 可人是有感情的。 可…… 她喜欢她的好颜色,想要和她行云雨之事,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感情。 即使她认清楚渣夫君的本相,不再想着他,也不代表她会转而依赖信任她。 她不喜欢女子,也正常。 都只是她单方面的。 温灼瑾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呆在一座孤岛上。 无论做什么,都好像得不到回应,没有结果。 心中哽着什么难受的很。 只是片刻,啪的一声,温灼瑾的手拍在桌子上。 迷茫的眼神渐渐清明,阴霾被压了下去。 这一切或许本就有种子在,但是诱因可能都是那香毒。 女人现在中香毒,她又何必跟现在的她较真分辨。 还是要尽快解开香毒再说。 温灼瑾拉开椅子坐到桌前拿出自己的笔记开始记录今日闻到的神香,包括周围人的反应,以及自己和往日不一样的情绪都一一写下来。 还有将其所有成分能分析出的列出来,未知的香材也仔细写了其在一段时间内的味道。 镜和送的神香,温灼瑾再取出来分析辨认,仔细记录。 香药有君臣佐辅,香毒亦有。 彻底了解它,才能找到相应的解毒材料。 温灼瑾的心思沉了下来,那无法攻克也暂时没有答案的情感问题被压了下去,相比来说,这有迹可循的香毒,倒是相对容易破解。 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香材,再制合香实验…… 温灼瑾专心致志时,时间过的很快。 过了子时,温灼瑾方站起身活动了活动身体。 还没有睡意,只是肚子闹腾的厉害,腹中饥饿。 白日宴会忙着交际并未吃什么,回来时急着见颜凊斓,没停留便又赶了过来。 温灼瑾准备找点吃食时,出门看到了金蕊。 “金蕊,怎么还未去睡?”温灼瑾走过去问。 “姑娘还未睡,奴婢怎睡的下。姑娘怎的还没有上药?”金蕊回道,看着温灼神色担忧。 “无妨的,好了,我吃点东西便去上药。端的什么?怎么碎了?”温灼瑾温声说着,往金蕊手里的托盘看去,是碎瓷片。 “那位娘子说要饿了,要吃银耳汤,奴婢端了去,谁知她没吃,反而打碎了碗。”金蕊说。 温灼瑾蹙眉看了眼那些碎瓷片,看着少了点,想到什么,快步往颜凊斓所在房间赶去。 第20章【VIP】 第20章 温灼瑾到房间内看到了缩在床角落裹的严实的颜凊斓。 头脸都蒙着, 只露出几缕乌黑发丝。 温灼瑾走过去,膝盖跪在床沿俯身去扒开颜凊斓的被子。 被子里面有力道扯着,没有温灼瑾的力大。 温灼瑾拉开被子, 看到了被捂的满脸通红,一层薄汗的颜凊斓。 闭眼咬唇,身体发颤, 显然又是瘾症犯了。 应是察觉有人来了,本就缩着的身体还在缩。 “不好受吧?需要我帮忙吗?”温灼瑾开口。 颜凊斓没说话, 只是将脸扭到了一边, 眉心蹙的更紧。 温灼瑾感觉颜凊斓对她也在生气。 怎么说呢, 生气的颜凊斓也挺可爱的。 就是执拗的脾气,似乎也合温灼瑾的脾性。 只要别执拗到歪路上。 “不用我管可以,东西藏哪里了?乖乖给我。”温灼瑾凑近问道, 说着话要扒开其余被子。 颜凊斓突然要求吃银耳汤, 还打碎了碗, 温灼瑾怀疑她拿了瓷片自残。 要么是存着当武器。 这是有前科的。 虽说颜凊斓气的温灼瑾胸口疼,又无奈的很, 但是人身安全还是要保障的。 本就意识有些模糊的颜凊斓,听到温灼瑾说的话, 手里的碎瓷片握紧了一些。 图穷匕见,终于开始要东西了吗? 她能活着,全赖着那能调兵遣将的金鱼符还没有被找到。 都想从她手里得到那东西。 “你休想得到!” 颜凊斓低语了句, 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发出的。 温灼瑾动作一顿。 生气说出的话,也显得娇气的很。 “你拿着做什么?已经受了那么多伤还不够吗?”温灼瑾不管颜凊斓同意不同意了,将她身上的被子拉了下来, 找瓷片。 颜凊斓听着, 这是温灼瑾对自己的威胁, 手握的更紧,血渗出。 温灼瑾扒开被子露出颜凊斓的手时,颜凊斓便拿着那碎瓷片攻击向温灼瑾。 温灼瑾有准备,伸手便抓住了颜凊斓的手腕。 温灼瑾看到颜凊斓再次血淋淋的手和手腕,不禁又心疼又生气。 温灼瑾一根根掰开了颜凊斓的手指,将那瓷片取了下来。 “你是不是想要我将你绑起来!” 温灼瑾有些生气道。 颜凊斓咬着唇,之前用铁环束脚,假装拆开,现在又要弄上吗? 颜凊斓想到那痛,不由心里发紧。 温灼瑾又去查看了颜凊斓另外一只手,这只没有,只是手臂上有些划痕。 颜凊斓想要在犯瘾症时保持清醒,用的方式对她自己太残忍了。 这样娇软的人,倒是下得下去手。 颜凊斓以为对方还要逼问自己东西在哪里,却是发现她将碎瓷片拿走便没有再问。 只是,身上的被子都被扯开了。 又有汗,身体发冷。 颜凊斓打了个颤,紧接着又被被子裹住。 温灼瑾起身拿了放在房间内的医药箱来。 再次扒开一角被子,拉出颜凊斓一只手。 颜凊斓感觉到被碰触,伸手去抓人,指甲抓到了温灼瑾的手。 “乖一点,少受点罪!” 温灼瑾说,声音还是凶凶的。 颜凊斓的手打颤。 她怕被用刑。 太疼了。 颜凊斓缩着手,被温灼瑾稳稳的拉住,开始清理伤处上药。 颜凊斓以为更疼的要来了,却不成想很快,手上的伤处传来一股凉凉的感觉。 一股药味在空气中散发开来。 颜凊斓一顿,没有再拉扯。 少女没有再问自己要东西,而是专心给自己上药。 难道说刚才她说要交出的东西,其实是碎瓷片? “姐姐,下次莫要拿碎瓷片伤自己了。瘾症来时我可以陪你一起度过。我知你不喜我,可暂且忍忍。待我寻出好的香药来缓解瘾症,好吗?” 温灼瑾给颜凊斓擦好药,心疼伤痕累累的女人,看着因为疼眼泪簌簌掉的女人,心生怜惜,说话的声音比之前温柔了一些,愤怒委屈都被压了下去,显得平和了不少。 伤处在被一个个用药覆盖,颜凊斓用疼痛维持的清醒随时土崩瓦解时听到温灼瑾的声音。 一瞬间,颜凊斓感觉到了温柔。 感觉自己在被温柔对待。 感觉对方应是个好人。 很快颜凊斓咬了下舌尖,拉回一丝清醒。 都已经这样了,她还有要继续装?! “何必假好心。” 颜凊斓冷哼低语。 温灼瑾听到这话被气的胸口再次发疼。 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若是下次我再发现你拿碎瓷片伤自己,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温灼瑾凑近因为疼,眼泪簌簌掉的人凶狠的说。 听到少女的声音,颜凊斓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么凶的语气,是被拆穿生气了吧? 只是,拿碎瓷片伤自己,关她什么事? “你若是再伤自己,我便像刚才那样咬你!”少女的声音再从耳边传来,恶狠狠的。 颜凊斓双目睁大了几分。 这人怎么这样?! 温灼瑾感觉自己好声好气跟颜凊斓说话恐怕是起不了作用了。 两人都已经“撕破脸”,她暴露了,颜凊斓是正常女人,心里又有“夫君”,怎么能容忍自己? 凶一些,用她不喜欢的事,威胁她,或许能起作用。 反正她已经很讨厌自己了,觉得自己在假装好心。 “这是今日份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温灼瑾说。 颜凊斓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手指卡住,嘴巴无法闭合,然后唇瓣上传来柔软温热的同时,一股吮吸的力道也随之而来。 呜,这个混蛋! 这次“啃咬”两人都没受伤。 温灼瑾动作很快,只是碰触,吮了味道,便离开了。 温灼瑾心跳又加速了,看着颜凊斓的唇,还想再来一口。 清了下嗓子温灼瑾还是维持住了人形,用被子将颜凊斓裹住,然后连着被子一起抱住。 “你吃我的喝我的,抱一抱收点利息总可以吧?” 温灼瑾说,语气依旧不怎么好。 颜凊斓刚才被瘾症弄的要失去的理智被温灼瑾弄的不用自伤,已经拉回来不少了。 这人怎么这么怪?! 她拿碎瓷片伤自己,她要惩罚自己。 现在连着被子抱自己说要拿利息。 “你若是犯了癔症,乱叫乱动,我也会咬你,还会脱你衣服。可听到了?” 耳边再传来温灼瑾的凶凶的声音。 颜凊斓无语,不管这少女怎么怪异,她肯定不是个好人! 枉她还曾怀疑她是不是好人。 不过,这威胁,似乎很管用。 比自伤管用。 颜凊斓竟然坚持住了。 维持住清醒,又熬过一次瘾症。 结束时,颜凊斓出的汗沾湿了被子。 温灼瑾唤来金蕊换被褥,又叫了热水来。 “你是我的人,我的人可没有这么臭这么脏的。莫要乱动,乖乖的,否则,你知道的。” 温灼瑾要给颜凊斓清洗时,口里说道。 颜凊斓不想温灼瑾脱衣服,被温灼瑾抱住,很果断的惩罚了一口。 颜凊斓气恼的很,很想逮住对方咬下去。 无奈力弱,很可能没咬到对方,又被她咬! 这一点上,这人说话倒是挺算数的。 犯了规矩,是要立刻惩罚的。 不得不被迫乖顺。 之前不知道温灼瑾喜欢女子,被她洗漱没什么感觉。 此时,却是感觉很别扭。 仿佛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在被带着某种意味儿在盯视着。 温灼瑾眼上蒙着黑纱,根本看不清楚。 她倒是不想蒙的。 只是那样的话,她恐怕就控制不住了。 上面的寝衣换了,下面的寝衣,颜凊斓要自己换,温灼瑾没有坚持。 洗漱结束,颜凊斓躺在了干爽的被褥里,全身疲累。 头发还没干,有人在给她擦头发。 是那少女。 比以往都更轻柔仔细了些,显然伺候人的水平在她身上得到了锻炼。 这人,颜凊斓是有些搞不懂了。 很怪。 擦头发这种伺候人的事,她也要做。 头发太长太厚,擦了好一会儿才擦干。 温灼瑾倒是不觉得在伺候人。 美人就是美人,连头发丝都让人觉得好。 擦干了头发,温灼瑾又去拿了润肤膏。 地龙火热,缺点是容易干。 “莫要动弹!后果自负。”温灼瑾在擦之前提醒了颜凊斓。 颜凊斓不动,不知道下一秒温灼瑾又会对她做什么。 这次是脸颊传来凉凉的感觉,滑润的东西在脸上抹开,同时一股清香味道传来。 “你身上臭臭的,需要抹点香的。”温灼瑾说。 颜凊斓心里冷哼。 脸上抹了润肤膏后,颜凊斓闭眼准备装睡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又靠近了。 “按说你是我的人,是要侍寝的。不过你这一身伤,还有血腥味儿,实在难闻的很。我就不与你同睡了,你自己睡。” 温灼瑾在颜凊斓耳边低语一般说着语气不怎么好的话,脑袋却是凑近,闻了闻。 洗干净去除了血腥味儿汗味儿那些,原本的味道更突显,好闻。 颜凊斓咬紧牙根,不想理会。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知道她生气了。 她倒是想好言好语。 她又不听,反而讥讽她作假。 做个坏人,多亲了几口。 真是卑鄙无耻啊。 只是,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挽回了。 若是以后越来越恨自己,怎么办? 温灼瑾发愁了一会儿,不想去想了,凑近又闻了口。 颜凊斓蹙眉躲了下,被温灼瑾凑的更近。 “我说过,你是我的人。你心里最好别再想别人。他已被流放,自身难保,即使你能见到他,你们也没办法在一起。况且,你以为他会再要一个送到教坊司又在销香馆呆过的女人?你们的夫妻关系早就没了。你若是觉得你们还是夫妻关系,我会想办法要一份和离书的。你断了回去见他的念头吧。” 温灼瑾在颜凊斓脸侧说道。 走之前还是忍不住说一下那个人。 强制也罢,自愿也罢,颜凊斓不能再去想那个人。 “听到没?”温灼瑾又问了句,试图得到颜凊斓的回应。 颜凊斓的身体僵住,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话什么意思? 20-30 第21章 温灼瑾出来时, 外面正打更,四更天了。 温灼瑾一手覆在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上,一手按了按太阳穴。 “姑娘, 可还要吃食?”兢兢业业的金蕊还没睡,在一旁问道,看着温灼瑾眼里露出心疼之色。 一向被捧着宠着的小姐, 现在去伺候别人,还得不了好, 让金蕊的心气都有些不顺。 偏小姐看着乐意的很, 她做奴婢的也不好说什么。 “要的!饿死了。”温灼瑾立刻道。 “姑娘稍等。”金蕊忙去端厨房灶上给温灼瑾温的食物。 温灼瑾坐下喝口水的功夫, 便有热气腾腾的食物端了上来。 “金蕊姐姐最是贴心了。今日辛苦,陪我熬了这么久,这月的月钱给你翻倍。”温灼瑾看着端上来的食物笑着对金蕊说。 “姑娘才辛苦, 快些趁热吃吧。”金蕊神色一顿立刻说道。 温灼瑾不再多说什么, 埋头吃起来。 羊汤煮馄饨, 又鲜又暖,温灼瑾一连吃了两碗, 胃部终于满足了。 只是嘴巴疼的很,温灼瑾边吃边吸气。 “姑娘, 小心积食,要睡觉了。”金蕊看着温灼瑾吃的多有些担心。 “无妨,这会儿睡不着, 我再去制香室看看。你也早点去睡吧,留人守夜看着就行。”温灼瑾说。 温灼瑾抬腿要走,金蕊忙跟上去。 “唇上必须涂药了, 姑娘莫要再耽误了。”金蕊急着说。 “知道了, 我这就涂。”温灼瑾说。 郑千芩配的伤药, 味道不怎么好闻,效果是好的。 嘴巴疼的很,只能暂时忍忍味道了。 温灼瑾在制香室给唇上涂了药,又用功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时,起身去看了眼颜凊斓。 之前消耗多,人这会儿睡的正香。 凑近嗅了嗅,温灼瑾离开回侯府。 这几日侯府不知道还会安排什么,若是来找她,找不到,知道她翻墙出去,怕是有麻烦。 温灼瑾回侯府的路上,发现街上的官兵还是有不少。 看情形,是要找的东西还没找到。 这样密集的官兵,让温灼瑾回去的时间变长了不少。 到了侯府外墙要翻进去时,温灼瑾看到个小厮模样的少年。 是表哥武元珩身边的。 温灼瑾有些吃惊,自那日见面武元珩便不与他通信了,今日竟是差人来找她,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了?”温灼瑾走近问道。 “表姑娘,这是少爷让我给你的。叮嘱说,看完了便烧掉。”那小厮给了温灼瑾一封信说道。 “你等等,我先看信,要回什么,你好稍回去。”温灼瑾说着立刻拆了信。 “成家二少人品不端,且性格残暴,在军中曾伤人,被削了官职。他家若是来说亲,想办法拖延一二,莫要与他接触。我会找人想办法帮你退掉。” 信只有短短几行。 温灼瑾看完,心里感念武元珩还念着自己,同时也想起来昨日宴会的主要目的了。 差点忘记,侯夫人是带她去给人相看的。 侯夫人和自家父亲给自己说亲,倒真的不讲究。 莫说对方品行不端,就算是端正,温灼瑾也不能应的。 温灼瑾想了下,从随身带的挎包了拿了炭笔和纸来,很快写了一句话折叠好给了那小厮。 “你让表哥专心读书,准备春闱,别瞎操心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处理不好会找他的。”温灼瑾对那小厮又说了句。 小厮忙应了,拿着温灼瑾给的回信立刻回武元珩的住处。 武元珩昨日偶遇成家二少在与人饮酒,听到他夸口要娶靖安侯二小姐,顺道打听了下这人。 听到这人的一些传闻,武元珩便一夜没睡,想着如何帮温灼瑾解决这个祸害。 这会儿武元珩正准备去找人帮忙,却是看到小厮回来了。 “表哥,我准备将终身大事托付给玄女娘娘,让玄女娘娘来做主,其他人都做不了主,把心放肚子里吧。” 武元珩看到温灼瑾写的话,一时愣住。 托付给玄女娘娘是什么意思? 小厮转告了温灼瑾的话,武元珩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不管武元珩这里如何,温灼瑾回到侯府,唇上的伤被沁芳轩其他人注意到,温灼瑾只能说是不小心磕碰到了。 “晚上可莫要再出去了,你看着磕碰的,差点破相了。”姜嬷嬷担忧道。 “嬷嬷这不是没破相吗?好困,我得去睡一会儿了。”温灼瑾尽量小心的打哈欠不牵扯到伤口。 实在太困,温灼瑾去睡了一会儿,直到姜嬷嬷来唤她,方才醒来。 “侯夫人那边要请姑娘去春晖轩。我塞了银子给那稍话的小丫鬟,她说今早来了两个官媒,还有几个夫人。我猜,可能是昨日宴会有了结果,今日便要来说亲了。只是,怎的来了这么多人?”姜嬷嬷扶温灼瑾起来时嘟囔着。 温灼瑾还不甚清醒,洗了把脸才好一些。 洗漱好,梳头换衣服耽误了会儿时间,外面又在催了。 “嬷嬷,我先去看看,你别着急。”温灼瑾安抚了句姜嬷嬷在催促声中上了软轿往春晖轩那边去。 此时前院里的情况有些乱,竟是来了好几拨来说亲的人。 原本只说定了成家的婚事,说好要请官媒来的,谁知道,今日竟是来了两个官媒,还有一个三品诰命夫人来帮另外一家说和,算起来是三家。 侯夫人一下子便乱了分寸。 温灼瑾昨日去宴会就那么一会儿竟是有这么多家都看上了! 这怎么得了。 偏生她谁也不能得罪。 只能去找靖安侯来定夺,看看谁对靖安侯的利更大一些。 靖安侯倒是知道,只是不好明面上得罪人。 应了那几人说的,要温灼瑾来自己选。 哪里有让女儿家自己选的道理! 可让他们选,又拿不准,得罪谁都得罪不起。 侯夫人还以为会因为亲事和以后的嫁妆等拿捏温灼瑾,没想到亲事还没说,便全乱了。 侯夫人等的心焦时,温灼瑾终于来了。 温灼瑾自然没有直接面对那些人,只是侯夫人将她叫来,到另外的暖阁说话。 “阿灼,今日外面来了几家说亲的,叫你来便是想问问你,钟意哪家。其中一家是淮安侯家的三少爷,今年十八……”侯夫人给温灼瑾介绍那些人。 温灼瑾听的蹙眉 昨日她是当那些人都是未来的客户才那样友好的,认真帮她们分析用香,给她们试用自己带的香品,是想她们将来有一日想买香时,来找她买! 谁知她们来说亲! 行吧,拒绝一个是拒绝,拒绝几个也是拒绝。 “阿灼,你看,你觉得谁好一些?”侯夫人说完看着温灼瑾问。 “夫人,哎,这事女儿可无法做主。这事要玄女娘娘做主。”温灼瑾叹了口气道。 “怎的要玄女娘娘做主?”侯夫人一愣问道。 “是这样的,夫人看这个。这是昨日镜和仙姑给女儿的。天玄宫举办的斗香会的请柬,届时会有不少天玄宫的仙师来观看。若是表现的好,会收为记名弟子,从此侍奉玄女娘娘。婚配自然需玄女娘娘做主了。”温灼瑾拿出一张请柬说道。 侯夫人仔细看了下请柬,脸色变了变。 这还是只是请柬,怎么就确定以后肯定能侍奉玄女娘娘呢? “若选不上也罢,万一选上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自然要由玄女娘娘做主了。一切还是等斗香会过去吧。万一提前选了,对玄女娘娘不敬。”温灼瑾说,看起来神色郑重,很是虔诚。 实则是逮着那虚无缥缈的神仙使劲儿用。 “的确是这么个理。那好,我且回了那些人。”侯夫人只能说道。 “多谢夫人帮女儿周旋。”温灼瑾笑眯眯道。 侯夫人神色复杂的出去了。 就凭温灼瑾对香道的喜好,能在天玄宫举办的斗香会有什么表现? 每年参加的不知道多少,当真能凭借这个入了仙师的法眼? 侯夫人不确定,也不敢冒犯。 毕竟昨日温灼瑾能够交好镜和。 侯夫人出去,温灼瑾便没有在暖房里多呆了。 回到沁芳轩,温灼瑾把事情对姜嬷嬷几人又说了下。 如今信仰玄女娘娘的人很多,入天玄宫为女冠的未婚女子,却不多。 因为天玄宫那边卡的很严,而且一旦入天玄宫,婚事都要天玄宫做主,也就是玄女娘娘做主了。 除了捐赠足够多的香火钱买这个名额,便是参加斗香会成为记名弟子这条路。 “玄女娘娘保佑,姑娘一定要过这一关啊。”信奉玄女娘娘的姜嬷嬷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心起来。 在姜嬷嬷看来婚事让玄女娘娘做主比让侯夫人他们做主靠谱一些。 担心温灼瑾在斗香会上过不了关,要去多拜拜供奉的玄女娘娘像。 温灼瑾看姜嬷嬷这么虔诚,不打扰她了。 斗香会结果如何,温灼瑾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考香材的话,温灼瑾不算怵。 只是不知道参加的那些女冠的喜好,昨日只是从镜和口中了解了一点,具体自己制作出的香品是不是符合她们的喜好还不清楚。 不管怎么说,她都要先准备好。 温灼瑾回到沁芳轩吃了早饭,看了一会儿香毒笔记见没人来,便换衣服出门去乌桕巷了。 乌桕巷放的香材多,制香室也大。 而且颜凊斓在那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犯瘾症,得去盯着。 温灼瑾到宅子里时,颜凊斓已经醒来了。 穿着寝衣靠在床头,湿漉漉的眸子没有焦距,看上去有些惶惑不安。 看到这样的女人,温灼瑾没来由的又起了坏心思。 想欺欺她。 “今日早饭还没吃,也不知道怎么了。”金蕊对温灼瑾说。 温灼瑾让金蕊先下去,她端了热粥过去。 “怎么不吃,怕我下毒吗?我现在喂你,你若是不张嘴吃,我便咬你一口,我说到做到。”温灼瑾到颜凊斓跟前道,语气刻意凶巴巴了一些。 颜凊斓听到了温灼瑾的声音,紧接着便感觉唇边温热,有米香传来。 颜凊斓顿了下,张唇让汤匙将粥送进口中。 第22章 颜凊斓乖乖吃了半碗粥。 直到控制不住干呕, 温灼瑾忙停了。 温灼瑾给颜凊斓擦了嘴,看着颜凊斓垂着挂了泪珠子的浓密眼睫毛,温灼瑾感觉自己刚才太凶, 凶的女人害怕了,吃饭吃饱了都不敢说。 唔,又胆小又娇柔的人, 好想抱住用力亲亲,欺负欺负。 “你……跟你说过吃饱了要说的, 怎么没说?记一次惩罚。”温灼瑾开口声音便低了下去, 感觉不对, 又恢复了刚才凶巴巴的语气。 眼前的女人怕是个欺软怕硬的。 凶一点,才听话,不凶, 就会和自己对着做, 万一连饭都不吃了怎么办? 颜凊斓听温灼瑾说的神色凝了片刻, 没有说什么。 昨日温灼瑾离开,颜凊斓混沌模糊的脑子方才开始运转。 她想起来, 温灼瑾之前便说过的一些话。 说她的家人夫君,问她想不想见他们。 还亲口答应要带自己去见他们, 给自己脱去贱籍。 那时她没仔细想,只觉得对方满口谎言,都是在糊弄自己。 若一切都如温灼瑾所说, 温灼瑾是侯府嫡女,那位忠直御史大夫的外甥女,她救自己是意外。 身契是销香馆给的, 身份也是身契上的身份。 温灼瑾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当是自己有个虐待她的夫君。 如此一来, 她的种种猜测,和温灼瑾说的话能对上,又完全对不上。 一些怪异违和得到解释。 不过还有一些怪异的地方。 比如侯府嫡女夜不归宿,就没人管吗? 那位御史大夫向来严苛忠直,对外甥女未曾管教过? 侯府嫡女还去销香馆那样的地方? 少女可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却也是个荒唐的浪荡子。 这境况比重新落入那人之手好一些,却也没好多少。 对少女并不能完全信任,只是,她或许可以试着联系外面。 死士护卫忠仆,可信的都死了。 信任的几人,远在北境。 云京城留下的,还有能信任的人吗? 外面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有多少人被牵累获罪? 这些颜凊斓一概不知。 颜凊斓蹙眉想着事,脑袋有些胀痛时,突然感觉唇瓣痛了下,温热传来,甚至还有湿漉漉的碰触。 颜凊斓回神,眸子睁大了几分。 小混蛋,又咬人! “你是不是想要一直病着不喝药?我再喂你,不喝的话,就像刚才那样。”少女恶劣的声音传来,下巴还被捏了下。 颜凊斓眉骨微微跳动。 没注意对方在喂自己喝药,竟是又被她趁机给“咬”了。 成何体统! 倘若联系到自己人,这小混蛋,莫想好受! 颜凊斓心里想着,还是张嘴将药喝了。 之前颜凊斓总感觉药里可能有毒,喝的时候的确很艰难,这会儿猜测偏向了,苦还是苦,但品出了一股熟悉的甜苦之味。 “我从家里带来了一棵百年人参” 颜凊斓想起少女带着献宝语气的话。 所以她这药里当真有人参? 颜凊斓气恼归气恼,仔细想想,从昨日到现在,少女除了咬了自己,对自己和以往并没什么不同,该喝药喝药,该吃饭吃饭…… 颜凊斓喝完药,身体从内里开始渐渐温热,只是口里到喉咙都苦的很。 这苦刺的眼睛酸涩,能感觉到又流眼泪了。 颜凊斓正想擦掉眼泪时,有热帕子过来帮自己擦了,紧接着口里被塞了什么,甜丝丝的,是红糖块,很快融在了口里,苦味儿被压了下去。 温灼瑾看颜凊斓乖顺吃下,凑近闻了下,加了药味儿和甜味儿的人,也好闻。 温灼瑾舔了舔唇,没让自己再覆上去。 温灼瑾很快起身,给颜凊斓检查上药包扎的伤口。 有几处浅的已经结痂,深的如脚踝上的,依旧看起来可怖的很,血肉在极为缓慢的生长,暂且看不出来有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 温灼瑾给颜凊斓的伤处换药重新用了干净的布包扎好。 随着伤处渐渐在恢复,痛感也越来越强,换个药,颜凊斓疼的感觉自己在受酷刑。 药清凉,似有缓解疼痛的效果,上完药才算好了点。 感觉到少女给自己擦脸,整理头发,重新回到暖和的被窝,颜凊斓心里又偏向了一些。 “我想出去。”温灼瑾在给颜凊斓拉好被子时,颜凊斓低语。 在目前的假设下,虽然还是迷雾重重,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颜凊斓想试探下,得到更多的信息,试试看,到底谁可信。 “不行。”温灼瑾立刻道。 一身的伤如何出去? “外面有不少官兵在到处找人,你可记得上次官兵来搜人吗?这几日还在搜。官兵看到没有身份符牌来路不明的便要抓起来。你的身契虽在我手里,只是我还未曾去官府给你登记。若是被碰到,你便会被官兵抓起来。” 温灼瑾补充了句,后面刻意加重了语气,吓唬吓唬女人。 “……”颜凊斓一顿。 她从天玄宫逃走,如今官兵在云京城四处找人,很可能是有了什么线索。 目盲,脚上有铁环的特征,真要仔细查,必然能查到销香馆。 现在要查没有身份符牌的,怕不是要逼这少女给自己去官府登记再抓人? 如果目前的猜测是真,也亏得少女还未曾去官府给自己登记,在官兵来搜查时,带自己又藏了起来。 销香馆那边,近日若是去了恐怕也会糟糕。 当真是如履薄冰,一步错都可能踏入深渊。 “现在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呆这里。既是我的人,我自然会护你周全,不会让官兵抓你的。你要听话,我会帮你去登记,还会想办法帮你改回良籍的。”温灼瑾看颜凊斓似乎真怕了,稍微软了声音说。 登记改良籍的事温灼瑾倒是想去。 不过,一来会暴露自己给女人赎身的事,二来恐怕又要花一笔银子。 如今囊中羞涩,只能再等等。 “……我,我想吃庆记的凤凰酥。”听少女的声音软下来,颜凊斓想了下又低声道。 温灼瑾仔细看颜凊斓,还是娇怯的样子。 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竟是跟自己提起了需求。 许是喝了几天药,胃口养的好了些,有了想吃的东西? 提需求并不可怕,怕的是要和自己抗争到底。 “想吃?”颜凊斓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掌住,少女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低嗯了声。 庆记的凤凰酥,颜凊斓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开它的人,是三年前的金科状元庆谌宁。 不知道庆谌宁是否还在云京城,凤凰酥是否能买得到。 “姐姐,我可以给你去买。你乖乖的张嘴,别咬我。”颜凊斓听到少女在说话,呼出的热气在脸上,很快这热气到了唇齿里。 热气笼着冰凉的唇瓣,又继续往里面冲,撞在了柔软的舌尖上。 似是得了趣味,上去逗弄,磨缠。 颜凊斓喘不过气来,口里的气又被挤走。 气恼的同时,面皮发热。 成何体统! 若说昨日更多是震惊,以为对方暴露,心里怀着不掩藏的恨意。 此时却更多的是羞恼。 只是说要吃凤梨酥,便要这样,以后有别的事,还要如何? 颜凊斓不满的低哼一声,想咬下去,下巴还被掌着,一只手又在后背撑着轻抚。 脊骨被温热的手贴着,腰撑起一些,脖颈被迫仰起,使得想咬下去的唇齿张开,被占据更多的空间,咬不下去。 小混蛋! 昨日还如撕咬,今日怎的变成这样! 明明很羞恼的,只是几个呼吸过后,颜凊斓却是感觉到了温灼瑾的味道。 和之前温灼瑾靠近时味道很像,更浓郁一些。 清新甜爽,似夏日的果子。 这种味道,对颜凊斓这些日子被折磨的不甚清醒有些混沌的脑袋来说清新洗脑,好闻又有着很强的吸引力。 这少女身上肯定有什么特殊的香。 不是那人派来的,便是她无意带的。 颜凊斓只思考了片刻,又被对方拉回羞恼中,不由闷哼一声,伸手拍温灼瑾,温灼瑾感觉到,念着颜凊斓手上有伤,伸手握住颜凊斓的手腕,感觉到她的挣扎,这才不舍的离开颜凊斓的唇。 温灼瑾的呼吸乱的顺都顺不下来,也无法说话,只埋头下去,在颜凊斓脖颈边喘息。 耳边能听到颜凊斓的呼吸,也是乱的。 温灼瑾感觉自己做坏人上瘾了。 坏心思藏不住,压不住的冒。 昨日未曾好好尝的味道,今日终是尝到了一点。 感觉昨日的气消了不少,连带着没睡好的疲累也好了点。 还想,还…… 唔,她就是这么卑鄙无耻。 “姐姐,你刚才很乖……我这就去庆记给你买凤凰酥。”温灼瑾缓了几口气低声在颜凊斓耳边说。 “你当真是靖安侯府嫡女?” 温灼瑾话音落下便听到颜凊斓的声音,因为气恼带着颤音。 温灼瑾抬头看颜凊斓,只看到女人睫毛挂着泪珠,面颊潮红,红唇饱满润泽,是生气的表情,却又带着一股娇媚的味道。 “姐姐,我自然是。等姐姐眼睛好了,给你看我的身份符牌。”温灼瑾低语,嘴角翘起。 刚才没咬,现在又肯说话,唔,这是很大的进步! “侯府嫡女去销香馆找女人?”颜凊斓说,湿漉漉黑白分明的眸子给了温灼瑾一个白眼。 “这还不都是那位长公主害的?舅舅被诬陷,家都被抄了,只能想办法拿银子去救。我往日做了一些香品,官店只给几两银子收,便去销香馆卖那些香品了。我并非胡来之人,姐姐是我钟意的第一个女子。”温灼瑾耐心解释,说最后一句话时,面色红了几分。 颜凊斓一顿,若是这样说倒是可能。 “花言巧语,能去销香馆的,都非君子。”颜凊斓接着说,语气轻蔑。 希望她这样说温灼瑾暂时别去了,省的被抓。 原本还有些脸热的温灼瑾听到颜凊斓的话,被气的胸口痛。 她根本就不信自己! 温灼瑾气的呼吸都重了几分,看着颜凊斓还红润的唇,又欺过去。 好吧,她的确不是什么君子。 第23章 “不论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都是我的人。不乖,就要受惩戒,可记着了?” 颜凊斓急着呼吸新鲜空气, 耳边传来少女的声音。 颜凊斓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怎么竟遇到如此恶劣的人?! 胆大包天! 倘若让她重新回去,她必要将自己所受之辱都加倍还回去! 颜凊斓气恼的想着时,脸又被热毛巾擦拭了一遍。 “啧, 真是爱哭,娇气……”一声轻叹传来。 颜凊斓闭眼不想理会了。 眼睛出了问题后, 很小的刺激便会溢出泪, 根本无法控制。 “我先出去了, 有什么事你唤金蕊来便是。不要再耍昨日的小心机了,你现在的身体不是你自己的,是我的, 你敢伤她, 我定会惩戒你。” 凶巴巴的声音又传来, 颜凊斓扭头不做理会,没有回应, 很快房间里便安静下来。 颜凊斓口里还留着少女的味道,脑袋比往日更清醒了许多。 身上的疼也很明显, 但是最突出的便是唇上的感觉。 往日里很少情绪大起大伏的人,又恼了一会儿。 躺着并无睡意,颜凊斓撑着身子坐起, 想趁着清醒些再搜集些信息。 “金蕊?”颜凊斓试着唤了声。 房间里很快出现簌簌的声音,厚重的棉门帘被掀开,金蕊进来。 “娘子可有什么事吩咐?”金蕊问道, 温灼瑾临走还叮嘱她好生照顾这位。 虽说已经和颜凊斓见了好几日, 再见她, 还是会惊艳。 只是眼前的人好看是好看,金蕊却没有多大好感,谁让这人惹了温灼瑾生气。 温灼瑾刚才出去时,脸颊鼓起,还气着呢。 “这里可是靖安侯府?我来了多日,还未曾拜见靖安侯和夫人,有些失礼了。”颜凊斓问,声音清缓。 “……这里不是靖安侯府,乃是小姐的别院。”金蕊想了下说,温灼瑾不曾叮嘱过她不要说什么,这种问题听起来也没什么,便回答了。 “哦。这处别院在哪里?距离靖安侯府远吗?”颜凊斓又问,面上平静,心里却是不太平静,小混蛋还有自己的别院,难怪没人管她。 “不算远。娘子可是在套我的话?您若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小姐。小姐对你那么好,自是无不应的。”金蕊说,不知道这些问题要不要回答便说道。 “她对我好?你怎知?”颜凊斓顿觉讽刺。 “娘子,做人莫要没有良心。小姐从未伺候过别人,自从娘子来,小姐便如贴身大丫鬟一般,事事亲力亲为,娘子的吃穿用度也都是比照小姐来的。且每日为了你来回侯府和别院,甚是辛苦。为了解你中的香毒,每每都要钻研到三更半夜,比那要考科举的书生都要用功。娘子落难至此,却不知感恩,还要处处气小姐。” 金蕊听颜凊斓的语气,这几日积攒的怨气便憋不住了。 颜凊斓的神色顿住,她成了没良心的? 小混蛋怎么对她,细节上她自是都知晓。 只是没想到,小混蛋当真在钻研解香毒的事。 中了香毒的人,很容易利用香毒控制。 小混蛋既然懂香道自然也是知道的。 却要费心力去研究解香毒。 “还望娘子体谅些小姐。没有其他事,奴婢先下去了。”金蕊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摆了摆手,没有再问什么。 脑子里又想了下,算了,倘若小混蛋真的在研究解香毒,不管能不能解开,等她回去,恩情是恩情,羞辱是羞辱,一笔算一笔。 另一边温灼瑾身着金蕊的衣服带了她的身份符牌,项帕遮半边脸,胳膊挎着个木制食盒从雇的马车上下来,到了庆记糕点铺所在的尚仁路上。 尚仁路在云京城东,临近翰林院,住的清流多一些,街面上显得肃静整齐不少。 看到满街比别处多的书生,温灼瑾也意识到了。 刚刚路上消了不少的气,又起来了。 美人姐姐是什么意思? 被她亲了之后要吃的凤凰酥莫非是她的夫君,那位翰林侍讲给她买过的?! 她要吃来怀念怀念? 温灼瑾的脸颊不觉鼓起来,眼睛也红了。 不想买了。 只是欺了人好一会儿,唇瓣都吮肿了,答应买的,又怎么能反悔。 更何况,她好不容易提个要求。 话说回来,她买的,便是她买的,跟那翰林试讲何干? 若是女人能吃她买的,便又是进步,以后惦记着的便是她了。 温灼瑾转念一想,眼睛弯起来,大步往庆记糕点铺走去。 庆记糕点铺不大,门庭冷落。 温灼瑾进去看了下,里面的糕点样式不多,但是看着都精致干净。 “伙计,来一份凤凰酥。”温灼瑾唤了声伙计。 “这位小娘子,您要什么?”那伙计到温灼瑾跟前又问了一遍。 温灼瑾重复了一遍。 “小店没有凤凰酥。只有凤梨酥。娘子可是记错了?”那伙计为难道。 “……你这店开了多久了?可是新开的?”温灼瑾蹙眉。 这几日动荡,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人。 “庆记糕点铺开了有十来年了,一直在这条街上,小的也一直在这里,不信您可以问问。小店从未有过凤凰酥,您定是记错了。我们小店的凤梨酥是招牌,馅料来自南楚的黄梨,味美香甜……”伙计笑着对温灼瑾介绍。 “叫你们掌柜的来。”温灼瑾看着伙计也不像是说谎的,为了确定下还是再叫个主事的问问。 伙计忙去叫掌柜的,掌柜的匆忙赶来。 “当真没有凤凰酥,那便来一盒凤梨酥吧。”掌柜的也说并无凤凰酥,温灼瑾便不再强求了,有可能真的是颜凊斓记错了。 “二十两银子一盒?”等打包好,付银子时,温灼瑾差点被一口气噎住。 卖的这么贵,竟然有人买还没倒闭。 这些清流都这么奢侈吗? “娘子,小店的凤梨酥一贯这个价格。所用的黄梨是从南楚运来的新鲜黄梨,颇费一些功夫,造价本就高。娘子若是觉得贵,本店还有一些便宜的,小的可给娘子说说。”掌柜的笑着解释。 温灼瑾嘴角抽了抽,摸了摸荷包,还是给了银子。 囊中羞涩啊。 若是颜凊斓真喜欢吃这糕点,想天天吃,以现在的财力完全养不起。 温灼瑾把打包好的凤梨酥放进了木盒子里离开糕点铺子,要赶去附近一家官店看香材。 街面上的官兵依旧不少,来往的人但凡有点可疑都要查验下。 温灼瑾是丫鬟打扮,身份符牌就在腰间挂着,倒也不算显眼。 往前走时,温灼瑾迎面和一辆马车遇到,往旁边避让了下,瞥眼看到马车上的“庆”字。 庆,庆记?怕不是一个吧。 温灼瑾想起曾听舅舅说起过,有一年的状元便是姓庆的,传闻那位状元郎长相非常俊美,不少官家小姐心仪,官媒踏破了门槛,却谁也没有结亲。 后来听说官拜翰林院修撰,不和其他清流和睦,独来独往,而且和其他清流不一样,这位状元郎是亲长公主一派的。 随着马车靠近,温灼瑾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膏味儿,还有一股年轻女子才会有的特殊香味儿。 温灼瑾不禁撇了下嘴,余光扫过马车,马车外有车夫和小厮,并无女子,那肯定是马车内传来的。 翰林院的,八成都是伪君子。 她已经形成了偏见,也不准备收回偏见。 温灼瑾等马车过去,那股味道也弱到闻不到了。 温灼瑾轻哼一声,堂堂状元郎倒也会藏娇。 温灼瑾还有事要做就没停留,转身赶去官店了。 在她身后的马车内,只有一穿着绯色官袍面容俊美的人,正紧蹙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人,糕点铺到了,大人可是想要什么糕点?”马车外面跟着的小厮问。 “要一盒凤梨酥,七个为一盒,礼盒包好。”马车内的人出声说,声音微有些颤。 外面的小厮立刻应了。 马车内的人依旧心事重重手指不自觉点着马车壁。 等小厮拿到了凤梨酥,马车继续往前走,却不是进翰林院,而是往更远一些的皇宫去。 另一边温灼瑾到了官店选了一些需要的香材。 温灼瑾要做参加斗香会的香品,还缺一些香材,解香毒的香药虽说还没配置出来,但是香毒笔记有记载一些基础的解毒配方,可以缓解一些香毒症状,温灼瑾想配置出试试。 等买好香材,荷包更空了,现银不足二十两了,连一盒凤梨酥都买不起。 眼看着颜凊斓后几日的药也都买不起了。 回去时温灼瑾看了眼销香馆的方向。 颜凊斓对去销香馆的人成见很大,但是为了银子,温灼瑾觉得有必要还是得去一趟。 手头的香品在赏花宴时分的差不多了,现在还要准备斗香会的香品,没有多余的香品拿去卖是个问题。 等回去制香,多做的可以拿去销香馆卖掉,赚些银子再买香材,还有颜凊斓的药。 回去时,温灼瑾没舍得雇马车,步行回去了。 好在她街面上路熟,走小路,速度又快,不多时便到了。 大冷天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在外间脱掉外袍,净脸净手后,温灼瑾方提着那一盒凤梨酥进到了内室。 颜凊斓闭眼靠躺着,面上的潮红早就退去,白如细瓷,只是少了血色,显得没精神,更惹人怜惜。 “姐姐,我从庆记买了糕点回来,你尝尝。”温灼瑾压低声音说,看颜凊斓的睫毛颤了颤,知道她没睡,取出一块糕点,送到颜凊斓口边。 颜凊斓神色一动,刚才她以为温灼瑾生气,不会再去买她要的糕点,没想到出去这会儿倒是真买来了。 糕点送到口边了,颜凊斓轻咬了一口,然后便摇头不吃了。 “这不是我要的凤凰酥。不是从庆记买的吗?”颜凊斓说,表示质疑。 “的确是从庆记买的。我问了店家,他们这几年根本没有换人也没换地方,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店内从没有卖过凤凰酥,只有凤梨酥。是不是姐姐记错了?”温灼瑾说。 “我并未记错。凤凰酥的确是出自庆记,味道更酥软清香,且形状上凤凰纹路,不是寻常的方糕可比。”颜凊斓淡淡的说。 温灼瑾听着颜凊斓的话面色渐渐变红,眼眸跟着也红了。 “同是糕点,为何我买的就不行,他买的便千般好?”颜凊斓好一会儿没听到温灼瑾说话,等听到时,对方的声音有些发颤,似受了什么委屈。 颜凊斓不明所以,她只是想让温灼瑾再去一趟加深印象,不知道温灼瑾怎么有此说法。 颜凊斓只是怔愣了片刻,唇瓣又被噙住。 第24章 温灼瑾在制香室忙到了晚饭时候, 满身的各种香料味道,嗅觉过载,头脑有些晕胀。 清洗换了衣服后, 温灼瑾端了晚饭进到颜凊斓所在的内室。 这里的味道简单,更多的是颜凊斓本身的味道,清新好闻, 让温灼瑾感觉舒服了不少。 温灼瑾放下托盘,伸手扶颜凊斓起身靠在床头。 “吃饭了, 乖乖张嘴, 不吃的话, 饿的是你,罚的也是你。”声音传来,颜凊斓闭眼张嘴吃饭。 颜凊斓好像明白了, 身边这小混蛋是个狗脾气。 一言不合便要咬人。 先前还都好好的, 颜凊斓甚至觉得她可能是个至纯至善的好姑娘。 然后, 自从她们因为“回去见他”的事起了争执后,她就被刺激了, 被激发出了“狗脾气”。 不能用激将法,她会反其道而行, 生气咬人,无意表现出“念旧”也不行,她会脑补又生气, 然后又咬人。 现在她身边“可用”的人,只有这小混蛋了,若她还一身反骨, 无法按照自己说的做, 那情况只会更糟糕。 颜凊斓想起营地里的训兽师傅说的话, 想要小狗听话得用对方法。 诱导,奖励法似是目前能施行的。 至于禁止强迫那些需要用外力的,要找到合适的度。 有针对的训法方可事半功倍。 只是如何做,颜凊斓还从未试过。 “很乖,饭吃完了,现在喝药。” 声音传来,颜凊斓硬着头皮喝了药,又被喂了红糖。 只要“乖乖”的,小混蛋倒真的不会乱咬。 温灼瑾发现女人老实了很多,是真的怕再被亲吧? 谁会喜欢被不喜欢的人亲呢? 温灼瑾欣慰颜凊斓乖顺,又在心里别扭不舒服。 “姐姐,我今日做了一种香,可净秽辟邪。我燃上试试,有什么感觉你可对我说,我看有什么要调整的地方。莫要憋在心里不说。”温灼瑾收拾了东西后对颜凊斓说。 颜凊斓神色一顿,小混蛋果真在研究解香毒?为了她? “之前说要帮你解香毒的话,还算数。也并非全为了你,如今中香毒的应该有不少贵妇小姐,倘若我能解,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温灼瑾说完,怕颜凊斓不配合,又说道。 温灼瑾的话像是知道了颜凊斓心中所想。 听到这些话,颜凊斓嗯了声,表示配合。 并非无私为她,只是为了以后的好处,倒也能说得通。 温灼瑾将香燃起放入香炉,回身到颜凊斓旁边看她的反应。 燃了一会儿,颜凊斓湿漉漉的眸子溢出泪,身体发颤,眉头蹙着。 “可是不舒服?”温灼瑾忙问道,有些慌了。 “眼睛刺痛,头有些晕,还,还有些犯恶心……”颜凊斓轻声说,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晶莹的泪珠立刻被挤出从脸颊滑落。 温灼瑾心中一跳,没有犹豫,忙灭了香,将香炉拿出去,再开窗户通风。 回到颜凊斓身旁,温灼瑾检查了下,颜凊斓的眼睛已经被刺激的有些红肿,身体蜷缩着,神色痛苦。 温灼瑾不知道刚才的香是不是对颜凊斓起了反作用。 她自己闻是没什么感觉的,反而会觉得提神醒脑。 “全是不舒服的感觉吗?没有其他感觉?”温灼瑾低声问。 颜凊斓摇头,她都要怀疑温灼瑾不是要解香毒,而是想要折磨她了。 “对不住了,我会再调整的。”温灼瑾说,内疚又疼惜。 颜凊斓这会儿不舒服,温灼瑾也不知道怎么缓解,想了想,出去唤人让去请郑千芩来。 郑千芩来时拉长着脸,对温灼瑾没好气。 “大晚上的,又怎么了?”郑千芩问温灼瑾,温灼瑾把事情给郑千芩说了下,并且把自己的配的驱邪香的配方给郑千芩看了。 “她身子太虚,又中了毒,驱邪香浓郁,且不太对症,恐对她来说是另外的香毒,很可能会加重现在的情况。最开始还是用温和的方式,一点点的解,不可操之过急。身体养好也是为了解毒准备。” 郑千芩检查后说道。 “多谢郑姨,我明白了。”温灼瑾恍然,最开始配那香方只是想让颜凊斓好受一些,已经尽可能选了温和的方子了,谁知道颜凊斓的身体太虚弱,依旧受不了那香药。 郑千芩给颜凊斓施诊,让她稍微好受点。 弄完后,郑千芩看向温灼瑾叹了口气。 原想着温灼瑾过不了几日就会放弃,没想到她还在坚持。 女人的脉象上看,显然这几日都有温补的药在喝,而且都是够年份的,那可都不便宜。 “你近日做了什么香,给我几颗当诊费,我这里也有些药材跟你换。”郑千芩出去时说。 “郑姨,你跟我去制香室。我做了几种香品,郑姨可随意选选。对了,我想去参加斗香会,不知郑姨对斗香会知道多少?”温灼瑾听郑千芩如此说,露出笑挽住郑千芩将人往制香室拉去。 郑千芩吃了一惊,没想到温灼瑾会去参加斗香会。 “郑姨,如今舅舅都走了,也管不到我了。入天玄宫并没什么,还可以避开说亲的事,又可以用香道来赚银子。”温灼瑾看郑千芩吃惊解释道。 “你想的太简单。你可知为何加入天玄宫的未婚女子婚配要由天玄宫做主?不过是为了拉拢各方势力。凡是由天玄宫指定婚配的女子,要受天玄宫制约,到了夫家也要有更多谋划,拉着夫家一起为天玄宫效力。就你这样的性子,能受得了?” 郑千芩摇了摇头说道。 温灼瑾一顿,没想到小老太太也懂其中的门道。 “郑姨,我知晓的。能拖几年是几年吧。当真进了天玄宫,我努力点制香,有用的时候,想必暂时不会给我指婚的。天玄宫不是还有几位仙姑,年过三十都未婚配吗?”温灼瑾说。 “行吧,由你了。我只说一些我知道的,你听听就好。以你对香道的造诣,入天玄宫倒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有一个可靠的师承。” “天玄宫内最有权威的当属玄女娘娘转世的长公主殿下,那位不会收徒,不用想了,其次是天玄宫的宫主,再次是四位大师,分别是……” “若是能拜入玄妙仙姑门下倒也不错,她算是比较温和亲善的。其余例如清虚真人,便要小心些了……” 郑千芩对温灼瑾详细说了下自己知道的。 温灼瑾赶紧记下。 在这之前她也想办法了解了一些,从镜和那里知道了不少,加上郑千芩的,让温灼瑾心下有了底。 “对了,这几日我研读了一些古书,这本或许有用,你看看。她身子虚,已经在喝药了,用香的话要温和,配合一些外用手法治疗或许会好一些。” 临走时,郑千芩又给了温灼瑾一本古旧的册子。 温灼瑾谢了郑千芩,让人抬软轿将郑千芩送了回去。 温灼瑾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回制香室先看了下郑千芩给的书。 主要是一些按摩和针灸的手法。 温灼瑾翻看了一会儿,重新回到颜凊斓所在内室。 颜凊斓现在躺着,还是不怎么舒服,眼睛闭着,眼下有未干的泪痕。 温灼瑾到跟前将人拢住抱了抱。 “可能不太对症,抱歉。我会更小心的。”温灼瑾低声说着。 颜凊斓听得出少女的声音里有愧疚,并没在意。 只是心下对于是否能解毒的希望又落了几分。 刚才放出的驱邪香,还不如温灼瑾本身的味道让颜凊斓觉得好受。 这会儿被抱着,倒是渐渐舒服了点。 颜凊斓刚稍有放松,便感觉耳垂被捏住,温热的手在耳垂上按揉捏压。 颜凊斓身体僵了片刻,红晕从耳垂蔓延到了脖颈。 小混蛋又要做什么? 颜凊斓试图躲开,被温灼瑾按住,执著的在她耳垂上揉捏。 “姐姐,今日我学了一个按摩手法,可以缓解眼疾。我按的这里是耳朵上的眼穴。乖,别躲……”温灼瑾说。 颜凊斓面上都跟着红了。 她不清楚温灼瑾说的眼穴是不是真有其事,此时只感觉很奇怪,连带着身体都软了几分。 “不舒服,别按了。”颜凊斓低声说。 “不通则痛,不舒服很可能说明按对了地方。先忍忍,可好?”温灼瑾说。 温灼瑾眼看着颜凊斓圆润的耳垂由粉白色变成了晶莹如玉石般的红色,心下不知道怎么的,感觉那红彤彤的耳垂似也很美味。 不过此时她心怀内疚,倒不至于去尝,只是很本分的想要通过按摩,来缓解颜凊斓的不适。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让自己忍忍,心下又恼火起来。 这人怎么这样?! 颜凊斓忍了忍,不是忍耳垂的感觉,而是忍了下火气。 “阿灼,今日可不可以别按了?我累了。”颜凊斓尽可能温声说。 对于有反骨的小狗,或许可以试试以柔克刚,顺着毛来。 听着颜凊斓的声音,温灼瑾的动作一顿,颜凊斓的声音很软糯,还带着可怜巴巴的颤音,更重要的是,她叫了温灼瑾阿灼! “好好,我不按了,对不起,今日太折腾你了。下次我一定准备好了再来。你若累了,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洗漱。”温灼瑾不自觉地软化了声音说。 被松开耳垂,颜凊斓身体稍微放松下来,听着温灼瑾的声音,不由感叹,真是狗啊! 温灼瑾给颜凊斓洗漱好,蒙上黑纱又给她擦了身,颜凊斓都很乖顺。 温灼瑾没逮到机会亲。 等将人塞到暖和的被窝里,温灼瑾舔了舔唇凑近,还没做什么,被颜凊斓缠着布带的手按住。 “阿灼,今日唇还痛着,可不可以等好了再咬。”颜凊斓软着声音说,配上湿润单纯的眸子,显得极可怜。 温灼瑾一顿,唔,她真不是人! 第25章 颜凊斓感觉身上的被子被往上拉了些。 面前的人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 但是能感觉到,人还在,能听到她的呼吸。 颜凊斓不太确定, 对方是不是会突然又俯身过来。 颜凊斓的唇并没有破,主要是被吮的用力有些肿,反倒是显得丰润红艳了一些。 温灼瑾看着, 心里沸腾着,想要亲近人, 想要欺负人, 却同时又被一根无形的锁链牢牢锁住。 “姐姐刚才唤我什么?”温灼瑾低声问。 “阿灼。这样不对吗?”颜凊斓回道, 声音尽量软和。 这一声阿灼似加固了那锁链,将温灼瑾又往回拉了一些。 “对,以后都这样唤我。姐姐, 你好好歇息, 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唤我。”温灼瑾最终低声说, 手下轻拍颜凊斓的被子几下很快便起身了。 颜凊斓听到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 周围安静下来, 颜凊斓长出了口气。 颜凊斓还不知道温灼瑾长什么样子,但是这会儿莫名的将她和营地里驯兽师驯养的小狗联系起来了。 会很凶, 又很容易哄好。 小混蛋,希望自己用对了方法可以听话点。 颜凊斓如此想着时,温灼瑾已经到了外间。 满脑子还都是颜凊斓唤她的声音, 还有那时带着哀求的可怜神色。 明明没吃到甜头,但是心里却感觉高兴,甚至甜丝丝的, 嘴角忍不住要翘起。 美人姐姐能唤她阿灼, 能软着声音跟自己说话, 是一大进步。 距离美人姐姐喜欢自己,定然不远了! “姑娘,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金蕊看到温灼瑾的样子吓了一跳。 温灼瑾摸了摸脸,很烫。 “咳,没什么,我先去制香室。”温灼瑾清了下嗓子,压下翘起的嘴角很正经的说。 金蕊感觉怪怪的,脸红成那样还说没事?但温灼瑾没事人一样又去用功了,金蕊也不好再问,只是将给温灼瑾准备的夜宵端了过去,仔细观察了会儿。 温灼瑾看了会儿书,面色才恢复如常,也让金蕊松了口气。 晚上温灼瑾不准备回侯府那边,这几日以要准备斗香会为由,不见客,有紧急事的话紫茸会过来叫她的。 从今日颜凊斓对解毒香药的反应,温灼瑾不敢再轻易让颜凊斓试药。 即使是温和的方式,也要确保所用香药对颜凊斓是无害的。 她太虚弱了,经不起折腾。 温灼瑾看了看之前包裹严实的神香。 颜凊斓经不起折腾,她自己身体好,若是可以以身试毒,再配解药一个个试的话…… 那样不知道要用多少神香,目前是不可能的。 温灼瑾想了下,还是继续认真看郑千芩给的书,仔细看了通气血,驱邪扶正的几种温和的方法后,将香毒笔记又仔细翻看。 直到四更天,温灼瑾方才去洗漱,到内室看了眼颜凊斓后,睡在了外间榻上。 第二日,温灼瑾给颜凊斓喂食喂药都很顺利,颜凊斓表现的很乖顺,像是个漂亮的娃娃,任由温灼瑾“摆布”。 温灼瑾看着又想亲近,只是颜凊斓软软说句话,温灼瑾又被迫老实了。 “阿灼妹妹,辛苦你了。之前是我糊涂,脑袋也不甚清醒。现在好了些,但还是有些晕胀难受,身子也乏累的很。还请阿灼妹妹怜惜,容我休息休息,再想其他。” 颜凊斓的话,让温灼瑾心软成一团,为自己之前生的气懊恼内疚。 明知道她中了香毒,还要与她置气,还要做出那样的事。 当真不是人。 也就是美人姐姐人美心善,没跟她计较了。 “姐姐,之前我也不对,不该那样对你。若你不愿,我自不会强求。一切等我帮姐姐解了香毒再说。”温灼瑾不觉间软了声音,甚至还做了承诺,让颜凊斓安心。 颜凊斓感觉自己摸到了一条连着温灼瑾的线。 这信誓旦旦的话能有几分真,颜凊斓没在意,只要目前的表现是这样便好。 “我之前说的凤凰酥,阿灼也莫误会了。那是我还在闺阁时,母亲给我买过。这几日难受便想那味道。阿灼莫要放在心上。”颜凊斓跟着又说了句,暂时把温灼瑾认为的身份延续下去。 以温灼瑾要诅咒长公主下十八层地狱的态度,她怀疑温灼瑾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更糟糕。 听颜凊斓说的,温灼瑾面色又红了一分。 唔,她真该死。 “……姐姐,是我不对,误会你了。等我下次出去再到庆记看看。”温灼瑾软声说。 颜凊斓唇角微微动了动,没说什么了。 顺毛后,小混蛋乖顺的跟之前不像一个人。 温灼瑾安顿好颜凊斓先去制香。 准备再做一些香,拿去卖掉,有了银子任什么酥也都能买下。 当日直到中午颜凊斓的瘾症并没有犯,算是件好事,温灼瑾将状态记录下来,看看以后的频率是不是会降低。 这几日颜凊斓入口的药和食物,用的香薰温灼瑾都有记录。 现在频率降低,温灼瑾有些怀疑是不是燃的那香药起了作用。 只是不敢再对颜凊斓试验,只再观察看看。 中午饭后紫茸来了一趟,却是上元节到了,侯府那边差人来沁芳轩要温灼瑾参加今日的家宴。 这几日温灼瑾都忙乱的很,没注意时间。 刚好回去一趟,也带一些上元节的吃食和玩意儿给颜凊斓。 温灼瑾到内室跟颜凊斓说明便离开回侯府了。 颜凊斓是听了温灼瑾说的,方知道现在的日期。 往年,上元节都会举办宫宴,她会和皇弟一起参加,与百官同乐。 今年呢? 在天玄宫清修几日,回宫的日子到了,他没看到自己会找自己吗? 那么多人,全部都被蒙骗了吗? 颜凊斓的疑问,在温灼瑾回来时,得到了解答。 “今日外面很是热闹,到处是花灯,还有放烟火……凤銮台上,陛下和长公主带百官放孔明灯,天上都是亮的……” 温灼瑾回来,跟颜凊斓讲外面的事情。 家宴上无聊的很,索性温灼瑾从温鹤鸣那里要到了一荷包的银瓜子也没算白去。 “长公主?你看到了?”颜凊斓一顿问道。 “我没凑跟前看,就远远的看了眼。凤銮台上站了不少人,分不清谁是谁。那长公主也没什么好看的,凭她那样恶毒的心肠,不会好看的。听说她这几日还病了,今日是带病放孔明灯的。希望今日这冷风多吹吹她,再病一场才好呢。姐姐不必想她,我们今日吃酒酿桂花汤团。我喂你吃。” 温灼瑾说着,感觉颜凊斓的脸色不太对,跟着又补充了几句,与对方同仇敌忾。 温灼瑾端了汤团喂颜凊斓,颜凊斓张口一点点吃,却是食不知味。 目前的情况,似乎宫里是有个“长公主”存在的。 能将她囚禁,对方想必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要么出现的这人是养的替身,骗了其他人,要么这人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只是推出来稳住局势。 不管哪种情况,都对她本身不利。 朝中还留下的人,有几人是真被骗了,又有几人是假装被骗的? 皇弟呢,被骗了,还是…… 可惜她最信任的绣衣史被派去了北境,身边几个忠心的绣衣史都死了,驻守北境的大将军一时也无法联系到。 颜凊斓脑中的计划没有施行的人,也无法进行下去。 晚上的汤团颜凊斓吃的不多,剩下的都被温灼瑾吃了。 颜凊斓晚上也没有犯瘾症,吃过药洗漱后安安静静的闭眼躺着。 即使盖了厚厚的被子,看着也薄薄的一层。 苍白面色上几缕发色,被温灼瑾拨到一边,视线又不自觉的放在了颜凊斓唇上。 消肿不少的唇,颜色都淡了一些,让温灼瑾很想给她再染上红润的色泽。 只是,已经承诺过了。 颜凊斓又这样虚弱。 她这些秽涩的念头只能先烂在自己的脑袋里了。 温灼瑾继续去用功,第二日是斗香会的日子。 温灼瑾寅时便爬起来了,颜凊斓还没醒,看她的情况还好,温灼瑾叮嘱了金蕊几句,赶紧带了做好的香品回侯府。 天玄宫举办的斗香会并非在天玄宫办,而是在天玄宫有师承的一位居士的宅子里举办。 因为温灼瑾要参加,侯府一干人都有资格跟着去观礼。 在如今成为天玄宫某位仙师的记名弟子可是天大的荣耀,身份一下子会提升很多,就算是郡主县主有品阶的诰命夫人也都会另眼相看,而且这样也会彻底摆脱温灼瑾舅舅的影响,有仙师做主,婚事上肯定会高嫁。 温鹤鸣对温灼瑾是否能被选上,倒不在意,就算没选上,他也有看中的人。 选上了,对于侯府也是好事一件。 不过其余人却不这样认为。 温姵姝看着温灼瑾的眼神有些惧怕,又有些敌意。 温姵姝一直怕温灼瑾和自己抢婚事,这会儿更怕了。 倘若温灼瑾真的跟自己抢,她便要和温灼瑾拼命了。 “求玄女娘娘保佑,让她落选!她祈福一向不虔诚,玄女娘娘明鉴!” 温姵姝纠着帕子在心里祈祷。 温灼瑾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其余人身上,看似发呆,其实都在想她的美人姐姐。 不知道早饭没有她喂,会不会吃好,白天会不会犯瘾症…… 等到地方时,温灼瑾方回神。 下了马车后,温灼瑾带着请柬和其余人一起进去。 参加斗香会斗香的人不算多,不过受邀来,或者慕名拿了银子买名额来观看的不少。 进到宅子里温灼瑾感觉跟昨日上元节街上的情景有一比了。 凡是来的人都或多或少都戴了香,味道就更复杂了。 温灼瑾捂紧项帕跟着引路的丫鬟往里面走。 “这边是今日的男宾,用帘子隔着,这边是女宾,还请跟奴婢这边走。”丫鬟跟他们说着。 温灼瑾瞥了眼男宾的方向,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那帘子后出去。 人没看清楚长什么样子,不过那人走动间衣摆翻飞,温灼瑾闻到了一股混着淡淡香膏味儿的女儿香。 这味道和几日前在打着庆字的马车上闻到的很像。 温灼瑾看了眼没多理会继续往前走。 另一边温灼瑾注意到的身影,匆匆出去,拐了几道弯儿竟是在一处假山后停下来。 那处假山后靠着一个穿着素白道袍的年轻女冠。 “在这等地方,你唤我出来私会,就这么急的吗?”那女冠娇笑道。 “莫说笑话。殿下在天玄宫那边你可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人低声问。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每日清修,比苦修派的那些人还清心寡欲。怎么了?”那女冠说。 “我前日送去七枚凤梨酥,说是她最喜欢的糕点,她竟是收了,还赏赐了东西。”那人说道。 “这有什么?她一贯觉得你是人才,想要你忠心耿耿,给点赏赐怎么了?更何况你有那把柄在她手里,肯定听话。”女冠道。 “那凤梨酥殿下不喜的,我做了改良的凤凰酥她才喜欢,更何况,那数字七排列出的凤梨酥,她看了都要恼火的,要九才行。哎,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我再问你几件事,你仔细跟我说说。”那人蹙眉说着,似是感觉非常棘手。 第26章 温灼瑾跟着引路丫鬟到了一个暖阁, 里面是这次参加斗香会的人选,百分之九十都是未婚女子,有少部分人是已婚女子, 无一例外都是贵族女子。 温灼瑾扫了一眼,有几个认识的人,并不相熟, 其中一个较为熟悉的便是她前任婚约对象沈钰阙的姑姑,寡居多年的明夫人。 这位明夫人, 温灼瑾还是比较有好感的, 接触的几次, 能闻到她身上总会佩戴好闻的香,用香的品味不错,也是好香的人。 明夫人看到温灼瑾眼睛弯起, 招了招手, 让温灼瑾去她那边坐。 温灼瑾看了下, 也没多少空位了,既然她相约, 便走了过去。 “阿灼,没想到, 今日再见,我们竟是斗香对手。今日带了什么香品来?”明夫人笑着问温灼瑾,声音低软, 容色娇媚。 “胡乱做的香,不值一提。”温灼瑾笑了笑谦虚道。 “阿灼倒是会藏私。我参加几次了,都没入选, 可能是嫌我年纪大了。来这里不过是找同道中人一起抟香弄粉, 得个趣味。我这次带的香是……”明夫人笑着说, 并未在意,反而说起她带的香。 温灼瑾笑笑听着,感觉对方似乎很大气明朗,对其印象又好了点。 说起制香,也的确有些心得。 两人说了几句,来了两个女冠。 “燃香请玄女娘娘,斗香会开始。” 其中一女冠高声道,另外一女冠燃香放入香炉。 温灼瑾呼吸一窒,怕又是神香。 仔细闻了下,稍松了口气。 那神香应该造价不低,不是随便就燃的。 这会儿燃的是降真香,烟气直直向上,预示沟通天上神明。 味道倒还好,清淡幽雅。 燃香请神后,又让各位参加的人上香,用的香都是自制的,主要看香信,这也是斗香会的一部分,看看玄女娘娘的意见。 温灼瑾知道这些流程,也自制了线香。 参加了几次祈福,温灼瑾算是明白了,所谓香信,是看三根香燃烧的高低判断吉凶。 都以为这是神的预示。 温灼瑾本就不信这些,加上这些年对香的研究,知道这其中可人为的地方太多了。 温灼瑾自制的线香,每一根制作时稍有不同,能燃多久,她心里都有数,只要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就能得到想要的香信。 将香插入香炉,各自做了标识后,又是一番仪式,香燃的差不多时,开始看香信。 “催命香,凶兆” “如意香,吉兆” “疾病香,凶兆” “长生香,吉兆” ………… 解香的女冠一个个看去,将所有人按照吉凶分了组。 温灼瑾给自己定的是“功德香”,香意为“神灵默佑”是吉兆,自是被分到了吉兆一组。 凶兆的预示可能有灾祸,也预示被玄女娘娘不喜,分组到了另外一侧,这些人评分统一为丁等,也就是最末等,要被淘汰的。 能献上香火钱的,可以给消灾的法子,继续参加,无法给的,就此淘汰。 温灼瑾在心里感慨,斗香会又来敛财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到底多缺银子,比她还缺吗? 第一关过了,五六十人只淘汰了两个拿不起银子的。 这些人又被带到另外一处地方,这次是蒙眼辨香。 有二十种香材,全部辨认出来为满分。 这一关温灼瑾是最擅长的,除非是没接触过的香材,否则凡是见过的肯定会认识。 温灼瑾等着去考试时,在不远处的暖阁里,两个女冠正看着外面说话。 “玄真,今日你可有看的上眼的?我瞧着那靖安侯府温家的大小姐倒是不错,运气不错得了个功德香,长相甚好,近几年来都未曾出现这么出挑长相的了。”一个女冠道。 “玄妙,你还是惯爱看皮相。长的好有何用?能为我们所用才是好的。册子里说她自幼体弱,鲜少出来活动,早前刚被退了婚,要入天玄宫怕不是想要个好姻缘吧。这样的女子多的是,性子很难成事。”叫玄真的女冠道,容貌浓艳,只是神色恹恹。 “那再瞧瞧吧。玄真,师尊她老人家还好吧?”叫玄妙的女冠问道。 “她老人家挺好的。”玄真道,说着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师尊在云京城是住在皇宫里陪殿下还是在这里清修?什么时候我可去看看师尊呢?真的好想师尊。”玄妙说。 “师尊在清修,不希望被打扰,过几日再说吧。”玄真道。 “好吧,还是你得师尊喜欢。你可有看中的人?”玄妙不再多问,转了话题。 “且看吧,还没结束。”玄真道,手支着额头,朝外看着,神思却不知已在何处。 辨香很快轮到了温灼瑾,蒙眼后,温灼瑾一个个说出手里香材的名称。 “仙姑姐姐今日用的香膏里有茉莉,清新淡雅,很是好闻。”温灼瑾说完后,又露齿一笑对着记录的女冠道。 “倒是个鼻子灵的,辨香全对,甲等优。”那女冠一怔继而笑道。 “谢谢仙姑姐姐!”温灼瑾摘掉了眼罩笑道。 只要温灼瑾愿意,笑眯眯的对人说话,便会很讨喜。 “温小姐先去休息,准备一下即将要展示的合香。”那女冠语气温和的对温灼瑾说。 温灼瑾道了谢,走出辨香的亭子。 “阿灼,刚才听到你得了甲等,恭喜了。”明夫人看到温灼瑾打招呼道。 “也恭喜明夫人过了这一关。”温灼瑾道。 有引路的丫鬟引他们去展示合香的大厅,温灼瑾和明夫人一起前往。 明夫人边走边和温灼瑾说话,温灼瑾刚开始没留意,走了一会儿,感觉不太对,走的路有些偏了,鼻端闻到的味道越来越淡薄,更多的是土石的味道,前面便是假山林。 “路没带错吧?”温灼瑾问了句。 “没有,穿过这片假山便到了。”丫鬟看了眼温灼瑾垂眼道。 温灼瑾蹙眉,往前走了几步,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不怎么好闻。 “你安排的人?”温灼瑾转头看明夫人,有些失望。 “……阿灼,我对你没有坏心。只是有人央求,我实在没办法。我寡居多年,对国公府多有依仗,实在推辞不了。他只说要跟你说几句话,没别的意思。”明夫人软着声音低声说,看着温灼瑾神色带着凄凄哀求。 “……”温灼瑾莫名想起了乌桕巷的美人姐姐。 或许她对这样的哀求本就没有抵抗力。 温灼瑾顿住的这几个呼吸,刚才那股不太好闻的味道,越来越近,人已然到了温灼瑾跟前。 “阿灼!”男子的声音传来,带着急切。 温灼瑾蹙眉看了眼前来的男子,正是她那个前任婚约对象沈钰阙。 “阿灼,我早就想找你,一直没得到机会。退婚的事,我是不依的。我听说侯府想给你说亲,成家公子性情暴躁,失手打死过人,我怎能让你落入火坑。这些日子我茶饭不思,跟母亲求了一个机会,可以娶你为平妻。阿灼,我知委屈你了,我对你是真心的,绝不会负你。” 沈钰阙看着温灼瑾急急的说。 在沈钰阙说话的功夫,明夫人已经拉着丫鬟离开了。 温灼瑾对沈钰阙说的话不想多听,想走被沈钰阙拦住。 沈钰阙把话说完了,一脸深情的看着温灼瑾。 温灼瑾被这话惹笑了。 倘若当初舅舅遭难,沈钰阙能帮上哪怕一点,温灼瑾也会念他的情,以后数倍偿还,让彼此都体面一些。 只是这人从此便消失了。 直到舅舅被贬官,她得了斗香会的资格,才出现说这些话。 显得可笑的很。 “沈钰阙,我的婚事已经交给了玄女娘娘定夺。你莫要说这样的话!”温灼瑾说了句,转身往别处走。 沈钰阙怔愣片刻立刻追了过去。 他以为他那样说,温灼瑾会感动,谁知温灼瑾是这个态度。 他对温灼瑾是有些喜欢,只是没喜欢到舍弃自己的利益去帮温灼瑾,如今温灼瑾赏花会上在贵妇小姐们中间扬名,而且还得了某个女冠的青眼参加斗香会,他这才下定决心来见温灼瑾。 “阿灼,仙师们收弟子向来严苛,你未必就可以,而且,仙师们不会收私会男宾的女子为弟子。”沈钰阙追过去拉住了温灼瑾的衣袖道。 温灼瑾脚步一顿,侧头看沈钰阙,人看起来还是端正清俊,不过从里到外都变得极恶心。 好的很,还好早退婚了。 温灼瑾看着沈钰阙露出一个笑,慢条斯理的从袖袋里掏出火折子。 沈钰阙被温灼瑾的笑迷惑了数息,很快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觉得这香如何?”温灼瑾捂住口鼻问沈钰阙。 “这是什么香?”沈钰阙感觉有些懵,脑袋发胀。 “这是迷香。沈钰阙,你比成家公子还不如。今日便让你记住了!” 温灼瑾慢慢的说着,看着差不多了,把香灭了收起来,话音落下时,温灼瑾便一脚踢在了沈钰阙**,在他弯腰时,用膝盖顶在了他面门,然后将人推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 温灼瑾不是普通的柔弱女子,平日制香都是自己和香泥,偷跑出去翻墙,跟着表哥骑马射箭,力气并不小。 沈钰阙原本就被那香弄的有些懵,被这一打更懵了。 温灼瑾打累了,又闻到了其他味道,显然是有人来了,离开的明夫人若是一心配合沈钰阙,很可能会带某个仙师来,温灼瑾没再打了。 “若是你想往后日日挨打,你大可以宣扬出去,可以去侯府提亲。你也可以说是我打的,下次就不是用迷香这么简单了。”看着还没昏迷的人,温灼瑾低声警告。 沈钰阙脸肿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看着温灼瑾面露惊恐之色。 他做梦也没想到,温灼瑾是这样的人。 温灼瑾没理会沈钰阙,避开味道杂乱的一个方向,先进了假山林里。 刚拐了个弯儿,温灼瑾便看到了个人。 是个看不出年纪的女子,坐在木质轮椅上,一身素衣,长相极素淡,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味道。 女子的眼神空洞,没什么光彩。 温灼瑾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后面有人,眼前的人恐怕知道是自己打了沈钰阙,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抱歉,我先推你出去我们再说话。”温灼瑾说着,推起那轮椅往假山林里面快步走去。 假山林里道路曲折,温灼瑾闻着味道,估摸了一个方向,好一会儿才出去。 “这位仙姑姐姐,刚才的事,可不可以别告诉其他人?我一心向玄女娘娘,刚才那人却想要破坏,手段很卑劣。我一时气急才出手的。可不可以别告诉其他人?”到了外面温灼瑾缓了口气,想起自己还推了个人,矮身看着那女子说,瞧着眼前女子身上的衣服似是道袍,刻意强调了自己的信仰。 “做国公府世子的平妻,不好吗?”那女子出声问,声音清冷,听起来没什么感情。 “不好不好!即使是正妻我也不会要的。我心里只有玄女娘娘!”温灼瑾忙摆手。 “……玄女娘娘让你终身不嫁你也愿意?”那女子又问。 “那是自然。嫁人有什么好的?!”温灼瑾说道,语气理所当然。 “好,我不会跟谁说的。”那女子说道,空洞的眼神渐渐聚焦在温灼瑾身上。 第27章 “仙姑姐姐我还得去参加斗香会, 你要去哪里,我先送你去。” 温灼瑾不及跟那女子再多说什么,但是看她坐着轮椅不方便又问了句。 “不用, 我在这里看风景,有人会来照应的。你且去吧。”那女子淡淡说道。 “多谢了。这个给你做谢礼,是我做的鹅梨香, 可燃来玩玩。”温灼瑾要走时,想了下从荷包里拿出蜡封好的香丸给了那女子两枚。 拿人手短, 收了她的东西, 想必不会乱说了。 那女子看到香丸, 朝温灼瑾点点头,示意温灼瑾离开。 温灼瑾赶紧小跑着往各种味道混杂的方向跑去。 之前那丫鬟说穿过假山就到了,也没说错, 只是绕了路。 温灼瑾到时, 还没开始。 斗合香的场地是在一个极大的宴会大厅内, 最上面坐了四位仙师,她们下首坐的是一些低阶的女冠和道士, 两侧外围坐着来观礼的人,里圈坐的是正式参加斗香的人, 中间还留了一大片空地。 温灼瑾进来时,便有好几道目光到了温灼瑾身上。 温灼瑾前面顺利通过,让侯府的人都颇为吃惊。 温姵姝更是纠结的很, 之前她一直注意温灼瑾和沈钰阙的动向,发现两人都不在时,整个人就急躁的很, 这个时候温灼瑾回来, 她还是疑心重重, 生怕温灼瑾出手和自己抢人。 而明夫人看到温灼瑾神色复杂,她带人去时,并未发现温灼瑾,反而发现了被打伤的沈钰阙。 沈钰阙也是奇怪,竟说是自己摔伤的。 不论如何,温灼瑾都让她刮目相看了。 温灼瑾面色如常,没有理会。 斗香开始前,有丫鬟前来给在座的每个人都发了一枚竹简。 参加斗香的这些人面前则是放了一个竹筒。 辨香环节又淘汰了一批人,这次不能用银子补救,淘汰的就多了一些,只剩下不到三十人。 这些人一一燃放自己带来的合香,周围人觉得好便可以把自己的竹简投给谁,最终看谁面前的竹筒里竹简多。 多数合香都是市面上有的方法,少有创意,只是可能加入的香材更好一些,有一些自己的巧思,不同手法香味便不太一样。 燃放后要等香散了下一位才能燃放,等待时,可介绍自己的香品,如何制作,有什么含义在内,过程有些慢。 好在来的人多少都好香,并不会觉得无聊。 温灼瑾仔细嗅闻听讲,从袖袋里拿了炭笔来记录。 有一些她没试验过的合香方式,或者制香手法,都会记录下来。 轮到温灼瑾时,温灼瑾从随身带的布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封起来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放的是一节竹片。 这让众人吃了一惊。 其余人无不是费尽心思将各种香材和成香泥再做成香丸,温灼瑾拿一根竹片是什么意思? “小女今日带来的香名为百花香。莫小看这竹片。小女花了一年的时间,采摘四时香花,和这竹片一起熏蒸多次。诸位都是好香之人,可闻闻这里有多少种花。” 温灼瑾提着声音朗声道。 那些香丸温灼瑾自然也会做,不过今日要突出,便要取巧一些,好在她平日里便喜好试验各种香的做法。 无法确定那些仙师的喜好,便用这百花香试试,也能博人眼球。 随着温灼瑾说完,众人的兴致被提了起来。 温姵姝看着温灼瑾,只觉得场中人,似又陌生了几分。 身上有股她不熟悉的明朗大气,自信从容,脸上的笑似乎都有某种魔力,让人感觉她更好看了。 而她心里的敌意,对比之下,显得有些可笑。 温灼瑾将那块竹片点燃放入香炉。 烟气飘起时,竟形似祥云,升高后散开,周围人很快闻到了味道。 瞬间大厅内春意盎然。 “我闻到了桃花香和梅花香!” “还有百合,荷花香!” “有丁香,茉莉……还有牡丹,赤蔷薇香……” 众人从这百花香中闻到了各种花香,叹为观止。 “四时的花都是当季现摘的最新鲜的花,以晨起带露水的花最为馥郁馨香,采摘的花放入蒸屉……” “小女还用檀香,沉香,降真香等做过其他的百花香,不过那些香只要焚燃一点恐怕七八日都不会散,所以才用了这竹片。” 温灼瑾简单介绍了下。 那些贵妇小姐们看着温灼瑾眼睛都在放光了。 这百花香燃起来就像是到了春天,比养了一园子的花都好闻。 尤其在这百花未开的初春,更为难得。 竟然还有升级版的。 若不是此时还在斗香,有几位仙师在,这些人恐怕都要围住温灼瑾,想要找她讨要百花香了。 温灼瑾很满意的看着周围人的神色,朝上位的几位女冠一礼,退回自己的位置。 很快下一位开始。 因为有了温灼瑾的惊艳展示,后面的显得寡淡了不少。 等所有人展示结束,开始投竹简。 来温灼瑾位置投竹简的人最多。 “温小姐,那百花香我要两枚,定要给我留着!” “阿灼,以我和侯府的关系,莫要忘记给我留一枚,要檀香木做的。” “温大小姐,百花香若是没了,可有其他香品?” 来投竹简的,有的会悄声对温灼瑾说一两句话。 温灼瑾笑眯眯的回应。 这都是银子啊! 私自买卖香是犯法的,不过眼下温灼瑾表现的如此好,加入天玄宫应该大差不差了,届时肯定就可以合法卖香了。 等众人投完竹简,有女冠来计数,然后综合之前的成绩做排名,又花了一会儿时间。 “温灼瑾,一甲魁首!” 公布排名时,第一个公布的便是温灼瑾的名次。 众人看温灼瑾的眼神愈发火热。 “啧,我的眼光不错吧?”最上位的玄妙看向玄真道。 玄真看了眼温灼瑾的方向,手底下一张字条被攥紧了。 这字条是她那位清修的师尊差人送来的,而且还是温灼瑾没有展示合香之前送来的。 这温家嫡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得了师尊青眼。 “玄真,你莫要和我抢啊。温家这位,我要收为弟子。”玄妙说道。 玄真没说话只将手里的字条给玄妙看了眼,玄妙立时目瞪口呆。 名次排完,便到了前来观礼的几位仙师收弟子的时候。 共来了四位有资格收弟子的,他们依次念了名字,收了几人,给这些人发了标志天玄宫记名弟子的身份符牌。 眼看着前几名都被收了,温灼瑾却没人点。 刚才投竹简时跟温灼瑾套近乎的,有些尴尬了。 侯府的几人神色各异。 假如只是斗香会第一名,没有被收到天玄宫,那也没用。 温灼瑾看了看周围,心里也有些忐忑了,第一名了,还没人要,难道要提前塞银子? 她现在可没银子啊! “靖安侯府嫡女温灼瑾,我代师尊收你为记名弟子。你记住了,从今往后你便是天玄宫绛霄仙师的记名弟子,望你谨言慎言,严守宫规。” 到最后,玄真方站起来说道,看向温灼瑾的方向神色冷然。 “代为师收温家嫡女为记名弟子” 字条上便是这简单的几个字。 师尊已是很久没收弟子了,虽说是记名弟子,还是让玄真不太高兴。 看温灼瑾的神色有了几分挑剔。 随着玄真发话,场中哗然。 温灼瑾眨了眨眼,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竟然被绛霄收为记名弟子了。 这绛霄是目前天玄宫内辈分最高的,也是天玄宫的宫主。 她的正式弟子有四个,记名弟子挺多的。 而且基本是有品阶的诰命夫人,县主郡主等。 如温灼瑾这样的,还是第一个。 温灼瑾上前领了记名弟子的符牌,还有一个小盒子。 “作为师尊的弟子,每月可领一枚神香。另外,初一十五都要去天玄宫上香。你需记着,你以后的婚配是要师尊做主的。” 玄真将东西给了温灼瑾,冷着脸说道。 “弟子谨记。”温灼瑾接了东西后恭敬道,心里虽然觉得去上香太麻烦,但是成了记名弟子的方便,算是抵消了。 “师姐,是不是我从现在起便可以开香品店铺售卖香品?”温灼瑾下去前问了句,确认下。 玄真一愣,没想到温灼瑾会问这个问题。 那些选中的女子,地位不一样了,基本上都会先上下打点,给自己谋好婚事。 香道只是用来进阶的梯子。 尤其是绛霄的记名弟子,不出意外是会嫁入宗亲皇室。 急着开店的倒是第一个。 “可以。只是所卖香品要向天玄宫报备,同时,除了官税,天玄宫会再收取一成税,每月自会有人去查账收取。账务造假的话,随时可以取消你的记名弟子资格。” 玄真严肃道。 “请问师姐,报备是向谁报备?如何报备呢?”温灼瑾一面虚心请教,另一面不禁腹诽,天玄宫太黑了,处处都要想办法捞银子。 玄真耐着性子回了温灼瑾的问题。 “多谢师姐!”问清楚后温灼瑾道谢。 玄真摆了摆手,看着温灼瑾匆匆离开。 玄真很想知道温灼瑾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目前看只是长相出众一些,香道造诣也还可以,还有什么? 或许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后面的环节是自由品香,作诗作画的文雅人士发挥的时间。 温灼瑾忙不迭要了笔墨纸砚来,写写画画了好一会儿,不少人以为温灼瑾在作诗或者作画,还准备再想措辞夸奖夸奖的,谁知道温灼瑾拿着写好的纸又去找玄真了。 “师姐,这上面的地址是店铺的名字,报备的香品列表也在此,今日我只带了其中四种香品,改日再将其余送来。” 温灼瑾把按了她私章的宣纸还有放样品香的盒子上交给玄真。 在很短的时间内,温灼瑾决意把自己名下的那个成衣店改成了香品铺子并且改了个名字,要卖的香品也列了下。 玄真看了眼,没想到温灼瑾这么一会儿竟然写好了,这就上交了?! 赶着去投胎吗? 玄真腹诽,碍着自家师尊的面子,面上没有表现什么,收了东西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温灼瑾如今囊中羞涩,手里穷的只剩下香了,自然急的很。 美人姐姐的药快没了,补身体的吃食也要买更好的,要买凤凰酥,还要买更软和的布料给美人姐姐做衣服…… 那么好看的美人姐姐,没有好的头面怎么行? 要买的东西太多了,非常非常需要很多很多的银子。 只是温灼瑾来斗香会带的香并不多,况且她的香肯定是要收银子的。 参加斗香会的人虽然都很想要香,但是一个个都想通过攀关系想让她免费送。 既然都知道她制的香好,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温灼瑾不想再做人情免费送了。 有人要买也不能跟她直接买,要去铺子里买。 温灼瑾忍了忍,没在斗香会上直接卖香。 “小女的合香铺子在尚勤路上后日开张,夫人若是想要什么香,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有人来问时,温灼瑾不忘宣传自己即将要开业的香铺。 等斗香会结束,众人离开时,温灼瑾记录了好几张香品单子,制香任务非常艰巨。 回去的路上,温灼瑾还在计算先卖掉哪些香,再买什么香材再制什么香…… 现在的问题变成缺银子,也缺人手了。 下马车时,温灼瑾看到了温鹤鸣正挂着温和的笑等着她。 这笑温灼瑾很熟悉,如以前舅舅还在时的笑。 温灼瑾也对着温鹤鸣笑了笑。 “父亲大人,可不可以从账房给女儿支一千两银子?女儿有用。”温灼瑾试着说。 温鹤鸣神色僵了一瞬,这个女儿一开口就是跟他要银子啊。 “好,我这就让管家给你拿一千两银票。是该好好打点打点,多孝敬你的师尊和师兄师姐们。对你将来的婚配也有好处。”温鹤鸣顿了顿还是应了温灼瑾的请求。 今日好多人来恭贺他,不少比他爵位高,品阶高的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 可以预见,温灼瑾当真嫁入宗亲皇室,肯定会更风光。 温灼瑾听温鹤鸣说的,知道他理解错了,也没解释。 一切等有了银子后,再谋划吧。 温灼瑾拿到了银票后,回了沁芳轩便赶紧换了身衣服,带了紫茸翻墙出去赶往乌桕巷的宅子。 一日未见美人姐姐,也不知道她如何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犯瘾症。 温灼瑾心里挂念的紧。 第28章 颜凊斓白天里犯了瘾症。 没有温灼瑾在身边, 瘾症带来的各种感觉被扩大了数倍。 金蕊被温灼瑾吩咐过,犯瘾症的话,将颜凊斓用被子裹起来, 不让她乱动。 身体被禁锢,无法伤害自己保持清醒,意识在左冲右突, 不断挣扎中终于疲累,被无形的手拉入深渊。 比身体的痛更可怕的, 是被拉入黑暗, 眼看着某些东西失控。 温灼瑾到了乌桕巷的宅子里时, 颜凊斓的瘾症还没结束。 “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娘子像是发癔症了,刚开始不知道在说什么, 现在嗓子哑了, 眼睛看起来更不好了……”金蕊紧张又忐忑的跟温灼瑾说着情况。 温灼瑾顾不得再细问, 看到颜凊斓的样子,只觉得心脏被什么狠狠的捏住, 疼的很。 今日斗香会的喜悦全部被冲没了,更别提和颜凊斓分享斗香会的见闻了。 被裹在被子里的颜凊斓像是被水浇过一般, 湿淋淋的,面颊潮红,呼吸短促又轻弱, 布上血丝的眸子里浸满了泪,从眼角往外溢出,就像是被风雨摧残过的蔷薇花。 “姐姐, 我回来了……”温灼瑾伸手连带着被子抱住颜凊斓, 说出的话声音跟着发颤。 颜凊斓的身体在颤抖, 蹙着眉头,唇动了动似在说什么。 温灼瑾附耳去听。 “不要,不要……” 声音很弱,语不成句,温灼瑾只听到几个字,知道女人现在并不清醒,不知道沉在什么梦魇中醒不过来了。 看上去比前几次瘾症还要严重一些。 这次隔的时间比较长,温灼瑾还以为可能坚持了几次,会慢慢好起来。 现在看来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温灼瑾让金蕊准备热水,她将包裹颜凊斓的被子解开,给颜凊斓的身体放开束缚。 颜凊斓已经无力挣扎,身体是软的,身上的寝衣乱成一团,被汗浸湿了。 被温灼瑾解开束缚后,颜凊斓就像是被丢弃的猫重新被找回来一样,明明很虚弱,却还要用着仅剩下的力气朝着温灼瑾靠近。 温灼瑾心里软成一团,将颜凊斓小心的抱在怀里。 温灼瑾猜测颜凊斓在做噩梦,由着颜凊斓小猫儿一样虚弱的在她怀里可怜的蹭着,伸手轻抚她的脊骨。 温灼瑾想起郑千芩给的那本书里写的,伸手给颜凊斓在相应穴位上按摩,试图尽快唤醒颜凊斓,帮她度过瘾症。 “姐姐,那些都是旧日的梦,都过去了。姐姐,你还有我,我会帮你的。不管什么事,都会变好的……”温灼瑾边给颜凊斓按摩,边在她耳边说话。 颜凊斓还有一丝自我意识,眼看着自己在梦境中跌落,被香毒激发的感官被放大。 那是她一直都羞于面对的。 以前她还勉强可以保持清醒,即使用自伤这种极端的方法,也不会让自己堕入这深渊。 现在,她被拉了下去。 被禁锢许久的东西,这会儿如肆意奔跑的野马。 只是这匹野马并不知道往何处去,毫无头绪,只剩下无尽的难受和煎熬。 直到有个清甜的声音一遍遍的唤她,好闻的味道冲入鼻端,就像是驱散阴霾的日光一般,她才从那无尽煎熬中逃出来。 “姐姐,你快醒醒。都是我没用,我应该快些找到解香毒的药,姐姐就不会受苦了……” 耳边少女的声音带了哭腔。 颜凊斓一时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她发高烧,弟弟在身边哭着自责的情形。 颜凊斓只是恍惚了一瞬,还没有收束的感官像是找到了一个方向。 只是到底被折腾了许久,身体太虚弱了,只是无力的靠着少女,难受的哼哼。 身体被小心的抱着,温热的手在身上按揉。 颜凊斓感觉还缺点什么。 却不知道缺在哪里。 温灼瑾额角渐渐冒出汗。 她感觉自己的秽念又生出来了。 眼前的女人这么可怜,正在被瘾症折磨。 她却因为对方低哼的声音,因为对方蹭在自己身上有些痒的力道,因为对方…… 生出那些羞耻的念头。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温灼瑾努力克制,抱紧女人,让她撑住,也同时让自己撑住。 不知过了多久,颜凊斓虚耗过多,沉沉睡去。 温灼瑾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感觉到颜凊斓不再颤抖,似是过了这次瘾症,终于松了口气。 温灼瑾先叫了热水,蒙上黑纱给颜凊斓擦洗了下。 床上重新换了干净的被褥后,才将颜凊斓放了上去。 看颜凊斓睡的沉,温灼瑾也暂时没有叫她,先去洗漱了。 从洗漱开始到结束,温灼瑾脸上的温度就没有降过。 脑袋里都是颜凊斓的样子。 一天没见到人,她更加想亲近她了。 刚才那样的情形,都能生出别样的想法。 温灼瑾抿了抿干涩的唇,在洗漱好后喝了一壶凉茶,才感觉稍微好了点。 看颜凊斓还没醒来,温灼瑾赶紧把宅子里的人叫起来吩咐事情。 “紫茸,你带着两个人在制香室将我准备的香材打成香泥,金蕊带人出去一趟,到尚勤路上的铺子去……” 温灼瑾吩咐道。 要开铺子,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首先得有香。 温灼瑾在斗香会上说的百花香做法是最复杂的一种,她还存了不少香花,可以用稍简单的方式,做出差不多的效果。 这次斗香会百花香已经扬名,开香品铺子自然要主打百花香,所以要多做一些。 其他香品,也要尽可能多做一些。 除了准备香品,还要准备相应的包装,香品铺子那边也得安排人手,收拾收拾,制作匾额,室内布置等等。 金蕊一直在外面帮温灼瑾打理,对于铺子上的事倒也熟悉。 紫茸力气大,跟着温灼瑾打过香泥,宅子里的人也经常帮忙做香,这些事也都熟悉。 只是温灼瑾还感觉人手不够。 后天开张,能做出的香并不多。 以后持续供应香品的话,还是需要一个大一些作坊的。 这些都要筹划筹划。 温灼瑾安排好后,她自己也跟着制了一会儿香。 等给颜凊斓熬的银耳粥好了时,温灼瑾去叫人起来吃点。 “姐姐,起来吃些再睡,乖……”温软的声音将颜凊斓唤醒,哄小孩一般的语调说着话。 颜凊斓被扶着靠躺在引枕上,慢慢吃温灼瑾喂的粥。 犯瘾症时,身体一直很难受,温灼瑾一回来,似乎身体都跟着轻松了一些。 知道身边的少女在,便会更容易度过。 虽然很忙,温灼瑾还是坚持亲手给颜凊斓喂食,又喂了药,再帮颜凊斓洗漱。 “多谢。”颜凊斓在被温灼瑾盖上被子时,低声说了句。 刚才的情形颜凊斓自然是有记忆的。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给她下香毒的人,在香毒里还加了其他东西。 想让她以色侍人,成为不知羞耻,任人践踏的泥。 在此之前,她一直坚守,想尽办法保持清醒。 今日清醒没保持住,若不是身体太虚弱,恐怕会非常的难堪。 身边的少女,没有趁人之危,还在自责,想去找解药。 至此,颜凊斓对温灼瑾是局外人并不知情这件事,已经基本上信了。 只是心里的警惕并未放松。 倘若,以后有重回去的那一天,多给这小混蛋一些赏赐还她的恩吧。 “姐姐,你要谢谢我的话……”温灼瑾听到颜凊斓的话,脱口说着,后面的话却是卡住了。 唔,她真不是人,这种时候还想趁人之危想索要亲近的机会。 “等姐姐好了,再谢我。”温灼瑾打住转了话头说,轻轻拍了拍颜凊斓。 颜凊斓被折腾的很疲累,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温灼瑾看颜凊斓睡着,出了内室去制香室。 子时,温灼瑾让其余人都去睡了,她还在制香室忙了一会儿。 等手头的忙完时,温灼瑾又看了会儿香毒笔记。 之前颜凊斓因为太虚弱,无法经受得住香药试验,温灼瑾便想着自己来试药。 只是她手头没银子去买那神香。 没想到赢了斗香会,成为天玄宫的记名弟子还有个“福利”,便是每月发一颗神香。 温灼瑾知道这是天玄宫控制他们这些记名弟子的方式。 不过现在对于温灼瑾来说,最重要的是有了香毒,可以来试药了。 燃一点神香,有了什么症状记录下来,再燃她之前想要试验的那些香药。 看看这些香药是不是会有效果。 如果没有再调整香药配方。 这种方式有些消耗身体,而且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温灼瑾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用这种办法了。 她不想再看到美人姐姐再受苦。 当晚温灼瑾试了三种香药配方。 那神香可以放大内心的一些想法,温灼瑾在这之前就体会过。 闻了一会儿神香,几种香药配方效果不怎么好,倒是让温灼瑾面红心跳起来。 越发的想颜凊斓了。 恨得立刻马上冲到颜凊斓所在的内室,把自己想做的事都做一遍。 温灼瑾知道都是香毒的效果。 又喝了一壶凉茶,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歇了心思。 第二日温灼瑾早上帮颜凊斓洗漱,喂食喂药后准备带金蕊去铺子那边看看情况的,临走时感觉颜凊斓有些不太对。 是瘾症又犯了。 温灼瑾记录的最开始瘾症的间隔都是五六个时辰的,昨日那次甚至隔了一日多,这次间隔的时间竟是又短了不少。 颜凊斓的身体还未曾从昨日的虚弱中恢复多少,再犯瘾症,依旧很无力。 不过这次从一开始温灼瑾便陪着颜凊斓,让颜凊斓保持住了清醒,熬的时间也比昨日短了点。 只有颜凊斓自己知道,心里是多想亲近温灼瑾。 保持住清醒,让她没有如昨日那般往人身上没羞没臊的蹭。 只是更不好受了一些。 “姐姐,我正在试药,再坚持下,等药试好了,我便给你用。” 温灼瑾低声对颜凊斓说。 颜凊斓虚弱疲累,没反应过来温灼瑾是怎么试药的,只知道温灼瑾还在找解药。 颜凊斓想说温灼瑾身上就有解药,只是犯瘾症时那些羞耻,让她不知道怎么说。 或许,只是因为那香毒里的成分,让她失了方寸。 温灼瑾陪着颜凊斓度过瘾症这才出门。 好在温鹤鸣新给了一千两银子,可以再采买一些香材,再买东西装饰铺子,让铺子像个香品铺子。 温灼瑾在外面忙着时,颜凊斓睡了一觉醒来,人稍微精神了点。 耳边有些声音传来,外面好像很忙。 n 颜凊斓想起这两日温灼瑾似乎很少露面,看起来也很忙的样子。 在忙着找解药吗? 颜凊斓唤了声,一个小丫鬟进来。 金蕊跟着温灼瑾去铺子上,安排伺候颜凊斓的是宅子里一个手脚利落的小丫鬟,年龄小一些。 “娘子需要什么?”小丫鬟问。 “发生了什么事?温小姐在忙什么?”颜凊斓轻声问。 颜凊斓这话一问,小丫鬟的神色立刻露出喜意。 “娘子,我家姑娘要开香品铺子,要制很多香,自然忙了。”小丫鬟道。 “香品铺子?如何能开?”颜凊斓蹙眉。 香品铺子不是一般人能开的。 温灼瑾怎么能开? “我家姑娘是天玄宫绛霄仙师的记名弟子,当然可以开香品铺子了。”那小丫鬟自豪道。 颜凊斓听到小丫鬟的话,感觉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气从脚底板冲到了头顶。 第29章 温灼瑾将店铺的事安排好, 想起美人姐姐要吃的凤凰酥,赶去尚仁路的庆记糕点铺。 连续短时间内犯瘾症,美人姐姐胃口变小了, 身体看起来越发虚弱了。 若是能买到那凤凰酥,或许会让她高兴点,哪怕多吃一点也可以。 温灼瑾到了糕点铺时见到的还是上次的伙计和掌柜的。 “我确定是从这里买的凤凰酥, 上面还有凤凰纹路的。你们不知道,可能你们的主家知道。还烦请去问问。那凤凰酥无论多少银子, 我都要买的。” 温灼瑾这次详细说了下, 掌柜的还是不记得, 便让他再找人问问。 那掌柜的看着温灼瑾神色有些为难,直到温灼瑾给他塞了银子,这才露出笑脸。 “好, 那我去问问我家大人。只是我家大人公务繁忙, 也不知道今日在不在。小娘子要不暂且先回去, 明日再来?倘若真的有凤凰酥,定给娘子准备好了!” 那掌柜的笑着说道。 温灼瑾看看天色也不早了, 这次只能作罢。 温灼瑾离开后,掌柜的掂量了下手里的银子, 跟伙计交代了声,出了铺子往附近的庆宅走去。 庆宅里,翰林院编撰庆谌宁, 也就是那位被温灼瑾注意到过的身上带了特殊香膏味儿的状元郎,正在案几前写一封书信,神色看起来极为严肃。 书信写下了一半又被揉碎, 扔进了香炉里, 重新再写。 有小厮来报告时, 都未曾理会,直到将书信写完。 “何事?”吹着纸上的字,庆谌宁低声问了句。 “禀大人,糕点铺的赵掌柜来说是有人来铺子里买凤凰酥,说以前在铺子里买过,带着凤凰印记的。掌柜的说没有,她还坚持说有,让掌柜的来问问大人。”小厮禀告道。 “快叫掌柜的进来说话!”庆谌宁拿着宣纸的手一抖,抬起眼皮,眼底有震惊之色。 这边掌柜的见到庆谌宁时,温灼瑾已经到了乌桕巷。 温灼瑾手里除了一些购置的香材,还有不少东西。 手头有多余的银子,再过一日店铺开张又会赚银子,便忍不住想给颜凊斓买点什么。 等回到乌桕巷,手里多了打包好的乌梅糖,麻糖,松子糖,饴糖,蜜饯等等。 温灼瑾怕颜凊斓再短时间内犯瘾症,赶回去后,发现颜凊斓情况还算好,只是人蔫蔫的,喂食时吃的更少了,喝药甚至有些抗拒。 “姐姐,乖再喝一口,给你一口糖吃。”温灼瑾小声哄着人。 颜凊斓看不到,只听到声音还是和平日一样的清甜。 低声细语的哄着人。 这真的是装的吗? 知道温灼瑾是绛霄的记名弟子后,颜凊斓对温灼瑾树立起的一点信任崩塌,又不可置信。 怎么会,又是假的? 这个世界会伪装的人太多太多。 而她,总是容易被迷惑。 颜凊斓的心再次如坚冰一般。 温灼瑾不厌其烦的哄着颜凊斓。 颜凊斓不想被烦,喝了口药,然后被喂了糖。 每一口药后,喂的糖口味都不一样。 “嘻嘻,姐姐,这是乌梅糖。” “这是蜜饯” “姐姐喜欢哪个?” 温灼瑾试着逗颜凊斓开心,却发现颜凊斓的神色越发恹恹的。 颜凊斓发现自己好像又有些动摇了。 口里不同的甜味,很多都是她第一次尝。 头一次有人为了能让她喝一口药,费尽心思。 她也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嗜甜的。 “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温灼瑾将药喂完,低声问颜凊斓。 “阿灼,你当真在配解药?可不可以快一些。”颜凊斓低语。 她想质问,只是戳破后又能怎样? 脚踝的伤,还有频发的瘾症,让她寸步难行。 还是要修养身体,等待时机离开。 “自然是真的。姐姐,我知道你难受。我一定快一些。”温灼瑾说。 温灼瑾知道颜凊斓在煎熬,自己心里也难受的很。 等帮颜凊斓洗漱好伺候她睡下后,温灼瑾忙赶去制香室,继续试香毒,再调整香药配方。 燃香毒扩散在空气中,会浪费不少。 为了让效果更好更快一些,温灼瑾想了下,清理出一个柜子,提着香炉进到柜子里,关上柜门,被香毒薰一会儿,等分出的那点香毒都燃尽了,都被吸收了,再出来配置香药。 香毒的作用,让温灼瑾很难受,非常的想颜凊斓。 而且因为柜子里密闭,温灼瑾睁着眼睛被薰时也没闭上眼睛,导致眼睛出现干涩疼痛模糊的症状。 能和颜凊斓症状一样,温灼瑾干劲儿越是十足。 这样制出的香药更会针对颜凊斓的治疗。 当日温灼瑾实验了四种香药,感觉其中一种配方对眼睛的效果比较好,这让温灼瑾很开心。 总算有了一点成效。 折腾到了后半夜,金蕊敲门时,温灼瑾才停下来。 “那位娘子的病犯了。”金蕊急急的对温灼瑾说。 温灼瑾赶忙去内室找颜凊斓。 情况跟前几次差不多。 颜凊斓身体很虚弱,犯瘾症时看起来也越发可怜。 温灼瑾到跟前将颜凊斓抱起,帮她一起度过这次瘾症。 迷迷糊糊中的人似乎又变成了会黏人的猫咪。 女人的身体柔软冰凉,已经被抱住,似乎还不满足,脸从温灼瑾的胸口蹭到了脖颈处。 难受的低哼声,让温灼瑾面红心跳。 温灼瑾身体有些僵硬。 感觉自己更难自控了。 颜凊斓就像是考验书生的妖精一样。 “姐姐,你乖一些,别动了,你不想说话可以听我说话,我们说说话,很快就会过去的。”温灼瑾伸手将人卡住不动,哑着嗓音说道。 温灼瑾胡乱的跟颜凊斓说着什么,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抵抗自己不要乱来上,没注意到颜凊斓在蹭她时,摘掉了她腰间挂的一个匕首。 颜凊斓悄悄将匕首藏了起来。 不是假装亲近温灼瑾,只是没有控制想亲近她的心思。 那个时候能吮的她的唇都肿了的小混蛋,在她主动亲近时,竟是成了个木头人,身体硬邦邦的。 到后面还卡住了她不让她动,在她耳边胡言乱语起来。 颜凊斓达到了目的,趴在温灼瑾肩头喘息。 感觉越是亲近温灼瑾,自己的瘾症似乎越容易度过。 若这是专门为她设计的,这次比以往那些都要成功。 颜凊斓瘾症过去后,天光已经微微亮起。 温灼瑾给颜凊斓清理洗漱了下,没来得及睡觉,便急急忙忙回侯府了。 温灼瑾要从侯府那边出门,去铺子才算正式,所以还是得回一趟侯府。 眼睛因为薰多了香毒,原本就干涩疼痛,加上没睡觉,更不舒服了。 铺子开张是大事,温灼瑾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从沁芳轩收拾打扮好出来时,温灼瑾遇到了温鹤鸣。 “阿灼这是要去哪里?”温鹤鸣问,语气都客气了不少。 “父亲大人,我开的香品铺子今日开张,要去看看。”温灼瑾道。 温灼瑾要开铺子的人事,温鹤鸣还不知道,听温灼瑾如此说吃了一惊。 “你去看什么?铺子交给掌柜的就行。”温鹤鸣说。 侯府嫡女怎么可以抛头露面去经营一个小铺子? 万一以后嫁入皇室宗亲,提起来成何体统? “父亲大人,若来的是郡主的人,丞相二小姐,郡王夫人,只是让掌柜的招待不好吧?”温灼瑾说,并不理会温鹤鸣的话。 温鹤鸣一窒,无法反驳,只能派了马车送温灼瑾去。 想一想,当真那些人来温灼瑾的铺子,与温灼瑾交好,也是好事。 温灼瑾赶去香品铺子时,铺子门口已经有不少马车停着。 温灼瑾并没有对温鹤鸣说大话,来的人的确非富即贵,都是上次斗香会温灼瑾给了消息的。 那些人没有只派管家或者身边丫鬟来采买,要亲自来,也是想选自己喜欢的香品。 温灼瑾到了店铺里,让金蕊燃了百花香,顿时店铺内外都是花香味儿。 温灼瑾主要是给来的人介绍香品,他们想要买什么,要找掌柜的去买。 温灼瑾给自己的香品都定了不低的价钱,和官店的价格差不多。 竹片做的百花香,算是一次性的,要十两银子一片,沉香做的百花香燃的时间长一些,用材也珍贵不少,要四百两银子一枚。 来的人中也有想借着关系,来向温灼瑾讨要的,没想到温灼瑾一下子变成了生意人。 好在不少人都家底丰厚,又爱香,这些香的价格很高,也有人买。 只是,店铺里的存量并不够。 没多久,店里的香便卖光了。 温灼瑾只能一个个记录他们想要买的香,承诺第二日做出来。 温灼瑾数了下到手的一万多两银票,顾不得高兴,赶紧按照收到的单子,列出要买的香材,带人去购置香材,再安排人手制香。 忙乱了一日,等温灼瑾回过神来天色已经快黑了。 温灼瑾结束了手头的事,赶往乌桕巷时,想起给颜凊斓定的凤凰酥,不知道掌柜的那边问到没,转路过去看了下。 “哎呀,之前真是对不住。原来这凤凰酥是真卖过一阵,只是因为太贵没卖了。这凤凰纹路还是我们大人画的。您看看是不是这样子的?”那掌柜的看到温灼瑾便笑着说。 “多谢费心。要多少银子?”温灼瑾看了下掌柜的给的糕点,金黄的糕点上有振翅高飞的红色凤凰,寥寥几笔,看起来栩栩如生,画工倒是不错,只是看不出真假,感觉应该是颜凊斓说的凤凰酥。 “九十九两九枚,讨个吉利。”掌柜的笑道。 温灼瑾微微一顿,这糕点,快赶上她卖香的利润了。 还好她现在有银子了。 温灼瑾付了银子,提了一盒凤凰酥坐上马车赶往乌桕巷。 在温灼瑾离开时,并未注意有一辆马车悄悄的跟在她后面。 乌桕巷那边有人看着,如果出什么事,便会有人来唤温灼瑾。 一整日没人来,温灼瑾还是有些担心,赶到时,温灼瑾看到颜凊斓在自己慢慢吃粥。 颜凊斓用包着布的手拿汤匙吃粥,看起来不太方便,温灼瑾到了便主动接下来喂食。 喂了几口粥,颜凊斓没了胃口不吃了。 温灼瑾将买到的凤凰酥拿了出来,先拿了一颗喂到了颜凊斓唇边。 “姐姐尝尝这个。”温灼瑾道,有些期待的看着颜凊斓。 颜凊斓张口咬了一点,神色顿住。 “姐姐,你吃出来了吗?这是我给你买的凤凰酥。那掌柜的找到了那位状元郎才知道之前有卖过的。这上面真的有凤凰纹路。一盒要九枚,要九十九两银子。是不是跟你买的一样?” 温灼瑾跟颜凊斓说着。 颜凊斓的唇颤动了下,将那一口凤凰酥咽了下去后,点了点头。 温灼瑾竟是真的去找庆谌宁了! 庆谌宁亲手做的凤凰酥,还是九枚一盒,九十九两银子,这跟曾经她和庆谌宁有一次无意的对话相合上了! 庆谌宁是察觉到了吗? 若温灼瑾是绛霄的亲信,绛霄知道自己在这里,又怎会不警觉? 庆谌宁在这之前是她的人很多人都知道。 倘若温灼瑾是无辜的,庆谌宁背叛了她的话,她便由此可以找到自己。 颜凊斓如今无法相信任何人。 颜凊斓斟酌时,被喂着吃了几口凤凰酥,又喝了药后,被温灼瑾帮忙洗漱躺下。 等温灼瑾离开,颜凊斓摸到藏起来的匕首攥在了手里。 颜凊斓等了一会儿,等自己的身体消化了食物,积攒了些力气后,颤声唤了外面的小丫鬟叫温灼瑾来。 温灼瑾刚燃了一次香毒,眼睛酸涩模糊,脑中情绪不断扩大,准备用香药时,丫鬟跑来说颜凊斓犯了瘾症。 温灼瑾顾不得再燃香药,忙赶去看颜凊斓。 第30章 温灼瑾来时, 颜凊斓蜷缩在床榻上,没盖被子,乌黑的长发如绸缎般散在床上, 单薄的寝衣薄薄一层,勾勒着她纤细的身形。 “阿灼,我难受……” 低低的声音传来。 温灼瑾呼吸一窒。 身体先于意识已经几步到了跟前, 伸手将颜凊斓抱住。 “姐姐,我在!” 温灼瑾说, 抱着颜凊斓的手发颤, 喉咙干涩的如好几日未喝水。 女人如黏人的猫儿, 在被温灼瑾抱上后,便缠了上来,身体冰凉滑腻, 有的地方骨头咯人, 有的地方又软的惊人。 温灼瑾脖颈脸侧都是女人的呼吸, 这让温灼瑾全身僵硬。 好想,好想用力的吻住她的唇, 好想,将这一层单薄的寝衣全部撕裂, 再看看比赵粉还娇艳的…… 还有的一丝理智让温灼瑾的手试图卡住女人的手臂让她离自己远一些。 只是心中的猛兽在不断冲撞,变成另外一股力道想要将女人拉近,挣扎间眸底一片赤红, 越发模糊。 偏偏怀里的人却一点也不知道顾忌,寝衣被弄的松松垮垮,白皙的脖颈肩头都露出来, 毫无所知, 只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 唇瓣张开发出低哼声,想要贴近她,将脸蹭在她的皮肤上。 “姐姐,别靠我太近……你醒一醒,我是阿灼。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想要亲近,是因为香毒!别被香毒控制了,姐姐,乖,我用被子裹住你再抱你好不好?” 温灼瑾低哑着声音说,是在给颜凊斓说,也是在给自己说。 她跟颜凊斓承诺过,要等她解了香毒再说其他事,不会做强迫她的事了。 但是,原本她心里的秽念就极重,又闻了香毒,此时控制起来极为艰难。 “我知道你是阿灼……我好冷,好难受……”颜凊斓低声说,袖子下手里的匕首在发颤。 温灼瑾卡着颜凊斓的手臂也让她的手无法上前。 颜凊斓真的很怀疑,这小混蛋难不成真的是正人君子? 她不是喜欢女子的吗? 之前还那样咬她,现在又怎么了? 颜凊斓没时间去分析,只在温灼瑾听她说话时,感觉她的力道松动,便压了过去,伸手抱住温灼瑾的脖子。 颜凊斓在温灼瑾背后的手拿着匕首。 对可能将要来的庆谌宁,颜凊斓无法完全信任,对温灼瑾也没办法信任。 各种可能下,颜凊斓最终决定挟持温灼瑾,让她真正的“听话”。 温灼瑾力气大,她是知道的。 所以必须要制住她的要害,让她有力气也要顾忌不敢挣脱。 颜凊斓微微喘息,一只手臂用力抱着温灼瑾的脖子,一只手上的匕首对准温灼瑾的脖颈,缓了口气,正要说话,却感觉身体被重重的一压。 温灼瑾的身体重量倾压在了颜凊斓的身上,手按在颜凊斓的腰上,脑袋往颜凊斓面颊而来。 颜凊斓能感觉到温灼瑾沉重急促的呼吸。 未等颜凊斓做出反应,感觉那气息从唇角往下滑到了耳侧,然后停了下来,耳边都是温灼瑾的呼吸声,耳垂被刺的一下子红透了。 “姐姐,我,我不想伤害你的。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用了香毒,好难,好难控制……我不想你讨厌我……可,可真的好难……” 温灼瑾的声音传来,发颤,带着哭腔。 原本心中一片冰冷的颜凊斓,被这声音弄的脸颊莫名的热烫。 “你为何用香毒?”颜凊斓怔了下方才抓住重点。 那神香,温灼瑾说是香毒。 她自己知道是害人的,为何要用? “要,要配解香毒的香药……姐姐身体太虚试不了药,我用香毒来试药……姐姐,我试了好几种配方,你再等等,我,我会找到解药的……”温灼瑾艰难的说着,眼睛越发红,唇蹭在了颜凊斓的耳边,感觉到了什么,没忍住,用舌尖舔了下。 颜凊斓吃惊的同时,一股湿-热又酥-麻的感觉从耳垂传来。 比之上次揉捏耳垂,还要可怕。 颜凊斓拿着匕首的手很想此时就戳下去。 小混蛋在干嘛! “姐姐好甜,好香……我……”耳边传来温灼瑾带着哭腔的声音,颜凊斓感觉半边身体都酥了。 柔软的耳垂被唇瓣裹住,舌尖参与,联合起来舔-吮。 腰部的手也不太老实,抓揉的颜凊斓腰软了。 颜凊斓有些后悔执行“诱敌”再“制敌”的方案了。 除非她现在就用刀戳在温灼瑾身上,否则,她根本无法阻止。 小混蛋以身试毒,想要帮她找解药! 小混蛋还是绛霄的记名弟子! 颜凊斓手里的匕首犹豫不决,没有做出决断时,嘭的一声闷响,身上压着的人突然停止了动作,脑袋压在了颜凊斓颈侧,一动不动。 然后颜凊斓感觉身上一轻,人被拉走了。 “殿下!当真是殿下!卑职罪该万死,救驾来迟!” 压低的声音传来,颜凊斓感觉有人靠近,身上被披上了什么衣服。 颜凊斓微微吸了口气。 是庆谌宁来了! “卑职这就救殿下离开!” 庆谌宁的声音再次传来。 “等等!”颜凊斓手里的匕首并未放下,示意庆谌宁别动。 “殿下有何吩咐?”庆谌宁问。 “你刚才杀了她?”颜凊斓手撑起身体问,声音不自觉有些发颤。 “并未。只是打晕了。若是殿下要杀,卑职现在便杀。这人胆大包天,的确罪该万死。”庆谌宁说。 “等等!”颜凊斓立刻道,并未意识到刚稍微放松的神经又紧张起来。 “殿下吩咐!”庆谌宁说,颇有令行禁止的味道。 颜凊斓呼吸了几口气,压下刚才乱糟糟的情绪。 “你怎知,我是真,宫中之人是假?”颜凊斓问。 “殿下,曾经说过是人才都会用,不分清流还是天玄宫派。有清流在可互相制衡,这几年虽对立,殿下并未对清流如何,反而重用了不少人,这次大肆问罪清流,卑职心中不安。这些日子宫中那人称病,隔着帘子见过,感觉有些不对。我便送了七块凤梨酥去,说是殿下最喜欢吃的,宫中那位……” 庆谌宁知道颜凊斓并不是一下子相信,所以仔细说了下自己的看法。 凤梨酥的事,只有两人知道,好巧不巧,颜凊斓也用这件事引出了她。 颜凊斓听庆谌宁说的,倒也合理。 心中却同时生出别的情绪。 即使庆谌宁与旁人不一样,观察入微,能辨认出来,那也只是和她只相处了不到三年,那皇弟呢? 宫里其他人呢? “你可认识这人,她是不是绛霄的弟子?将你知道的说出来。”颜凊斓不想再多猜测,转而问起温灼瑾。 刚才虽说温灼瑾欺了她,但,反倒是让她更信任了几分温灼瑾。 只是想再从庆谌宁这里印证一番。 “这人……”庆谌宁瞥眼仔细看了下,倒还真的认识,刚见过不久。 “这人名温灼瑾是……”庆谌宁简单的介绍了下温灼瑾的身世。 颜凊斓比对了下,和温灼瑾自己说的并无差别。 “前两日的斗香会上,她表现的很突出得了魁首,被选为绛霄宫主的记名弟子。在香道上的确有些造诣。成为记名弟子后,她立刻开了香品铺子,云京城的贵妇小姐们很是吹捧。殿下,虽说她有些身份,杀了惹出的麻烦卑职会处理的。殿下放心。” 庆谌宁说着。 “先不杀。”颜凊斓握住匕首的手紧了紧又松下来。 小混蛋原来刚刚成为记名弟子,开店铺卖香,为了赚银子? 之前为了赚银子都敢去销香馆。 “好,一切听从殿下命令。殿下,事不宜迟,我即刻带殿下离开这里,免得再生事端。”庆谌宁又说。 “庆谌宁,京中禁卫军还在找人吗?”颜凊斓没应庆谌宁只是又问了句。 “还在找。应该是在找殿下,却又不敢大张旗鼓。”庆谌宁说,耳边听着外面动静,有些着急。 “你往日常出入宫内,或许身边已有人盯着,我跟你走并不方便。我暂且还留在这里。温灼瑾应不知道我的身份,你暂且勿告诉她。有事我会让温灼瑾去买凤凰酥,你再暗中前来。禁卫军统领联合天玄宫宫主反叛,参与的人还有谁我并不确定。如今我可信的人并不多,你算其一。现在我吩咐你几件事去办。”颜凊斓说,虽然眸子还是湿漉漉的,声线多了几分威严,让这话听起来不容置疑。 庆谌宁亲眼看到这大胆的侯府嫡女“轻薄”颜凊斓,颜凊斓还拿着匕首准备杀人,现在颜凊斓竟然不想走? “请殿下吩咐!”庆谌宁只是顿了一息立刻道。 “替我修书一封送到北境,让晏子桑暗中回云京一趟。将这娟帕附在书信中。” “在这个院子里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一对带血的铁环,倘若找不到,去铁匠铺做一对,外侧有鱼鳞刻纹。之前我的脚踝上锁了这铁环,算是一个特征。想办法在禁卫军那里制造我在宇国公府的假象。若是没有万全的办法,可等晏子桑来。” “销香馆那边和登记户籍的衙门里应该有人在等着温灼瑾,你留意下,莫要让温灼瑾自投罗网。” “将此次获罪清流罗列出来,想办法救人,尤其是被送入教坊司的女眷。首先要保证你不被发现,没有好办法,等晏子桑回京后一起做。” 颜凊斓一字一句的说着,庆谌宁都一一应下。 颜凊斓给庆谌宁的帕子是之前温灼瑾给颜凊斓擦汗的帕子,颜凊斓留下来了,用手指的血在上面写了字。 庆谌宁不敢想象颜凊斓遭了什么罪,竟然还可以这么冷静的安排事情。 以庆谌宁对朝局的了解,猜测到了颜凊斓这些安排的目的。 晏子桑是颜凊斓的亲信,掌管颜凊斓亲手创立的绣衣使。 而宇国公的女儿嫁给了当今皇帝,位列贵妃,身份尊贵。 倘若禁卫军发现颜凊斓可能在宇国公府,便会对付宇国公这一派的人,宇国公自然会反抗,朝中会再乱起来。 如果宇国公也参与了,可以让他们内斗。 倘若宇国公没参与,也会让他们警醒。 不管宇国公参与没参与,朝局一旦乱起来,削弱清流之后的下一步应该会推迟一些。 “衣服拿去,你先走,莫要让人看见。”颜凊斓吩咐了几件事后说道。 “好。殿下,那陛下那边呢?”庆谌宁迟疑了下又问了句。 “……暂且不用惊动他。宫里宫外有什么消息再传给我。”颜凊斓一顿道。 虽然颜凊斓很相信弟弟,但是如今,她不得不多一重打算。 “殿下,你确定要留在这里?”庆谌宁应了声,又看了眼颜凊斓忍不住再问。 刚才这胆大包天的家伙,可是在轻薄颜凊斓啊! “嗯。她是绛霄的弟子,又不知我的身份,或许在这里才更安全一些。不用再问,且去吧。”颜凊斓说着摆了摆手。 “……好。那卑职走了,殿下保重。”庆谌宁说了句,听命行事。 殿下这么做肯定有殿下的道理。 庆谌宁听了下外面的动静,从窗户口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颜凊斓吐了口浊气,伸手循着摸了过去,找到了温灼瑾的脸。 手上有伤,有几根指头包着,还有没有包的,食指和尾指碰到了温灼瑾的脸颊。 细腻有弹性的皮肤是温热的,眉弓稍高,眼睫毛厚密,眼睛闭着很长一条线。 颜凊斓的手指从温灼瑾的眉眼摸到口鼻,探到了温灼瑾温热的呼吸。 确定温灼瑾的确还活着,颜凊斓缩起手指,松了口气。 颜凊斓对庆谌宁并非完全信任,对温灼瑾亦有些顾忌。 留下来,不一定安全,而且危险是可见的。 可控不可控,就不太清楚了。 可能她对温灼瑾的解药还有期待吧…… 颜凊斓没有主动叫醒温灼瑾,将匕首放回刀鞘,藏在枕头下,靠在一边闭眼休息了一会儿。 很快,颜凊斓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温灼瑾醒来了。 温灼瑾后脑疼的很,脑袋晕胀,懵了一会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她疯了,压着颜凊斓欺负她。 然后,就晕了。 温灼瑾爬起来看向颜凊斓。 颜凊斓盈满泪的眸子无神得凝视着什么,凌乱的寑衣并未整理,从耳垂到脖颈有大片红痕,整个人像是被摧残过,无助又可怜。 温灼瑾呼吸停了几息。 这是她欺负的。 她真不是人。 她还想欺负…… “阿灼,刚才我很怕,随手拿了东西打了你的头……很抱歉。我……”颜凊斓弱弱的开口,看起来在害怕,柔弱可怜。 温灼瑾看的心里难受,越发自责。 根本没想颜凊斓用什么打的,怎么那么大力气。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刚才被香毒影响了。姐姐,你别害怕,我说话是算数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温灼瑾急着道。 “阿灼,我不怪你。若是没有阿灼,我怕是早就受辱。阿灼不必自责。我的瘾症已经结束。阿灼去睡吧。” 颜凊斓说,语调温顺。 温灼瑾感觉眼睛酸涩,若是这世上真有神女转世,那她的美人姐姐一定是! “姐姐,你睡吧,我去继续研究解香**,争取早些配出来。”温灼瑾深呼吸一口气道。 颜凊斓低嗯了声,温灼瑾给颜凊斓拉了被子盖上,然后多看了几眼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推门出去被门槛绊倒,扑通摔了一跤。 外面守夜的丫鬟听到声音忙起来扶温灼瑾。 温灼瑾眼睛酸涩,视线模糊,脑袋还胀痛的很,感觉有些恶心。 被扶起来还是有些晕。 “姑娘,没事吧?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呀,姑娘脖子上有血!”那丫鬟看到温灼瑾的样子吃惊道。 温灼瑾摸了下脖颈,的确有血,是从脑后受伤的地方流出来的。 “不小心磕碰到了,无妨。你把医药箱拿来。”温灼瑾说,被丫鬟扶着坐下。 丫鬟忙把医药箱拿来给温灼瑾清理伤处,上了药。 颜凊斓在内室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神色凝住。 庆谌宁那一下并不轻,温灼瑾受伤了。 还有,她的眼睛出问题了?香毒的作用吗? 温灼瑾知道香毒的厉害,可能会瞎。 万一找不到解药呢?! 外面没多久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开门的声音响起。 “姐姐睡了吗?可想吃些东西?”颜凊斓耳边传来温灼瑾轻软的声音。 颜凊斓胃口小,本就是少吃多餐,这会儿腹中空空,便嗯了声。 温灼瑾过来扶起颜凊斓喂食。 颜凊斓吃了几口不吃了,温灼瑾把剩下的吃了。 “阿灼,你的眼睛是不是感觉酸涩,视线模糊?”颜凊斓开口问了句。 “的确是,是不是跟姐姐以前一样?”温灼瑾问。 “是的。再试香毒,你恐怕会如我一般。”颜凊斓说。 “和姐姐一样才好,这样配出的香药才对症。我用的香药能感觉有些作用的,只是效果不大,还需要再调配,找新的香材加进来。”温灼瑾说,语气轻快。 颜凊斓神色顿住,轻叹了口气。 “阿灼,你平时用什么香,你的味道会让我在瘾症时感觉好一些。那里面可能有解药。”颜凊斓轻轻说。 温灼瑾听到颜凊斓的话眼睛睁大了几分。 她平日用的香多了。 但是颜凊斓如此说,让她突然想通了一点。 之前颜凊斓瘾症的间隔,突然变长,温灼瑾还在分析,到底是什么原因。 还以为是她配置的解毒香药的作用,但温灼瑾自己用,作用并不明显,颜凊斓如此说,温灼瑾想到,那时颜凊斓入口的还有个区别,那就是那之前,她一日之内亲了颜凊斓好几次。 她身上的味道会让颜凊斓感觉好一些。 那,是不是亲一亲会缓解? 还是她的秽念太深,无论想什么都能想歪? 30-40 第31章 颜凊斓一时没听到温灼瑾说话, 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阿灼可是想到了什么?”颜凊斓问了句。 “姐姐,我平日用的香很多,正在想那些香, 是哪种起了作用。要是一一试验的话,会耗费一些时间。可能会再出现上次的情形。”温灼瑾低声说,将自己的歪念头暂时压了下去。 温灼瑾小时候身体不好请了郑千芩来看病, 用了郑千芩开的一种香丸后,身体慢慢好起来, 便开始用香。 这么多年过去, 身上的香都渗入到皮肤里面了, 即使洗干净不用香,皮肤都有香味。 到底是什么对颜凊斓的毒起了作用,温灼瑾也不好说, 只能先从目前温灼瑾用的香上试试。 颜凊斓身体弱, 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试药。 “阿灼, 我不怕的,还要劳烦阿灼了。”颜凊斓说。 “姐姐太客气了。我帮姐姐再洗漱下睡觉。”温灼瑾说。 看颜凊斓那么柔弱, 却还是要忍着试药,温灼瑾心里泛起疼惜。 颜凊斓能忍, 她也舍不得。 但是,温灼瑾刚刚被打了,说了认错的话, 再说要亲吻解毒的话,以温灼瑾现在的脸皮,说不出口。 温灼瑾让丫鬟端进水来, 帮颜凊斓洗漱。 今日的颜凊斓显得极乖巧。 温灼瑾想起刚才颜凊斓说的话, 她说她不怪自己。 温柔得体, 宽容大度,又柔顺的看着谁都能欺负。 或许她真的再亲她,她也会含泪说不怪她? 温灼瑾的视线不自觉盯着颜凊斓的唇。 粉白色,没有血色,但,唇线很好看,花瓣一样,唇形饱满,上唇有小小的唇珠,看上去便很软很好亲的样子。 温灼瑾猛的摇了摇头,感觉自己还没从香毒的效果中清醒。 等伺候颜凊斓睡下,温灼瑾便赶紧出去了。 刚才主要是她饿了,想到颜凊斓也折腾这么晚,可能也饿了,便端了食物来。 温灼瑾到了制香室,重新调配了香药给自己用。 放大的情绪和念头有没有收束,温灼瑾不太确定。 她脑袋里还满是歪念头。 不过对于眼睛的感觉有些明显。 之前酸涩充血的眼眸,在用了香药后好了一些,视线都跟着清晰了不少。 起码现在配置的香药能让眼睛好一些,也是一个进步。 温灼瑾又试验了两次,加了明目活血的香材,效果更好了些。 温灼瑾欣喜,终于有些突破了。 美人姐姐那样好看的眼睛,终于有希望看见了。 而且,这方子若是管用,以后也可以赚银子。 神香不但会产生幻觉,诱发瘾症,还能影响视力。 其他用神香的人长期用的话应该也会有类似症状。 不过目前看,即使媖淑县主的女儿也没有目盲。 温灼瑾猜测,可能她们用的强度都没有她这样大。 不会如温灼瑾这样在密闭空间内尽可能的吸收更多,也不会如温灼瑾这样不虔诚,还睁着眼睛,故意让香薰。 上次请神香时,温灼瑾记得好多人都是闭着眼祈福的,很虔诚。 倒是暂时延缓了这个效果。 温灼瑾详细把当日的香方记录下来后,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前一日温灼瑾便没有睡,这一晚实在熬不住了,便去洗漱了。 躺在颜凊斓所在内室的外间,温灼瑾后脑勺还疼着,脑袋有些晕胀,只能用不太习惯的侧卧睡觉。 脑袋里在闲下来后,自动浮现今日迷乱时,从颜凊斓耳垂亲吻到脖颈时的感觉。 原来耳垂果然很美味。 脖颈也是香甜的。 美人姐姐身上没一处是不好的。 只是,心狠也是真的心狠。 脑袋还疼。 温灼瑾瘪瘪嘴,委屈巴巴的闭眼,在疲累下入睡。 身体很累,不过入睡后意识很活跃,做了梦。 梦境中,女人穿着松垮的寝衣,被温灼瑾欺负,低低啜泣。 温灼瑾满心激动,毫无顾忌的啃咬舔吮,突然间后脑勺传来疼痛,让温灼瑾猛然惊醒。 原来侧睡变成了习惯的平躺,后脑勺的伤处被压到疼了起来。 温灼瑾爬起来,手用力搓了搓发烫的脸颊。 都被打成这样了,竟然还想着要欺负人。 这打是白挨了吧?! 温灼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像是中了催-情香一样。 温灼瑾从榻上下来准备去盥洗室洗把脸去去秽念时,听到了细微的声音,是从内室传来的。 温灼瑾没顾得披衣服,忙进了内室。 床榻上,颜凊斓猫儿一样缩瑟成一团,咬着唇呻-吟声还是溢出一点。 这是瘾症又犯了,而且是独自忍了好一会儿了。 “姐姐,是我,阿灼。” 温灼瑾上前将人抱起,颜凊斓便自动贴了过来,蹭到了温灼瑾露出皮肤的脖颈处。 之前温灼瑾还以为颜凊斓这是在幻觉中,现在明白了,是因为闻着自己的味道会好受一些。 脖颈被颜凊斓蹭的发红,睡梦中生出的念头被扩大。 温灼瑾承认,自己是白挨打了。 只是,她不能言而无信。 而且,就算她不怕再被打,后脑勺也经不起第二次了。 现在还疼着,若是再被打一次,没亲多久,人又晕了。 “姐姐,乖,别动。”温灼瑾捧起颜凊斓的脸低声哄着。 颜凊斓蹙眉低哼。 她前一次的瘾症是装的,这一次是真的。 并没有唤人来,自己扛了一会儿,意识越发模糊。 心里躁动着熟悉的渴望。 知道温灼瑾靠近,便忍不住贴近。 但是温灼瑾不乖,把她推开了。 “阿灼,我不舒服。你放手,好不好?”颜凊斓低语,声音可怜巴巴。 “姐姐,你记得上次隔了许久才犯瘾症吗?我猜测那次是因为我亲了你这里,你亲一下我这里,试试看管用吗?”温灼瑾低声诱哄,一只手按了下颜凊斓的唇,又抓起颜凊斓的手按在自己唇上。 颜凊斓是有些恍惚,但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听到温灼瑾说的话,面上发烫。 小混蛋,这算什么解药? 不敢自己来,让她来? “姐姐,乖,别怕……你只当我是解药,吃了解药就不难受了。”温灼瑾凑近颜凊斓的脸说,唇差一点贴在颜凊斓的唇上。 颜凊斓能感觉到温灼瑾的气息,加上诱哄的话,更惹得她有些躁动。 亏她之前还当小混蛋是只可以驯化的小狗! 颜凊斓闭眼,控在她脸上的手离开,她的脑袋低了下去,唇瓣准确的印在了另外一对温热的唇瓣上。 颜凊斓更清晰的感觉到了温灼瑾的味道。 之前感觉都集中在了被咬的震惊和气愤上,现在瘾症犯了,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是比单纯的蹭在温灼瑾脖颈好一些。 颜凊斓只是单纯贴着唇瓣,并没有动作,温灼瑾刚开始还能忍,只一会儿便忍不住了。 探出舌尖在冰凉的唇上舔了一圈,含住了唇珠舔吮。 喘息缠在一处,在狭小的空间里,更炙热。 冰晶花被暖热,一点点化开,越来越软。 颜凊斓发懵的脑袋因为温灼瑾的动作渐渐清醒,却又陷入另外的混乱。 小混蛋! 她是不是应该和庆谌宁走,不该留下来? 颜凊斓冒出这个想法时,被温灼瑾缠上来的舌尖打乱。 温灼瑾像是个侵略者,将颜凊斓的舌尖抵在了口腔里步步退缩。 颜凊斓低呜出声,眸子里溢出泪珠,滑入两人紧贴的唇瓣间。 温灼瑾在尝到眼泪的咸涩后,才稍微回神。 已经到口的美味,实在舍不得松口,但是咸涩的味道终是让温灼瑾松了口。 很小的情绪,很小的外部刺激都会让颜凊斓的眼睛掉泪。 这会儿泪眼婆娑,尤惹人怜。 温灼瑾暗暗吸了口气,用唇当帕子给颜凊斓擦了泪。 “姐姐,你若不高兴,打我吧……”温灼瑾低语,欺了人,温灼瑾尝了甜头,又愧疚,真心愿意再挨一下。 颜凊斓身体还在颤,听到温灼瑾的话,倒真想打人,只是没了力气。 “姐姐,只这一次,若是没有效果,我再想别的办法。姐姐,还难受吗?” 温灼瑾低语,哄小孩一般哄着人,手在颜凊斓的脊骨抚过。 颜凊斓闭眼,不理会温灼瑾。 经过这么一亲,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力被转移了,总之,瘾症的那些感觉减弱了很多。 注意力都到了唇上,好像又肿了。 过了一会儿,颜凊斓的呼吸平稳下来,发现瘾症已经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 当真有作用? “姐姐,乖,再睡一会儿,我不亲了,只抱着……”温灼瑾也感觉到了,对颜凊斓说着,将被子拉过来盖住两人。 没有瘾症折磨,颜凊斓困意上来,只是没想到温灼瑾还不走,还要抱着! 这会儿两人都穿着寝衣,这样抱着,成何体统? 颜凊斓脑袋里想着,但是扛不住困意,在温灼瑾有规律的轻拍下,眼皮沉重,抬不起来,竟是睡着了。 温灼瑾感觉颜凊斓呼吸均匀没再动了,低头看了眼,睡着的人乖乖的蜷缩在她怀里,只是眉心蹙着,眼睫毛挂着泪珠,可可怜怜的。 温灼瑾低头吻过颜凊斓的眼皮,吻掉了泪珠。 美人姐姐果然软的好欺负。 她自己也的确不是人。 美人姐姐刚才主动贴了她的唇,虽说是因为“解药”的诱惑,但若是以往肯定誓死不从,美人姐姐能亲近她,一定开始有些喜欢她了。 她要让美人姐姐越来越习惯她,喜欢她,彻底忘掉那个渣男。 温香软玉在怀,温灼瑾不想挪被窝了。 抱着颜凊斓也闭了眼。 或许是抱着人,一直保持侧睡,这一觉倒是睡的安稳。 一直到了辰时,丫鬟都起来在外面活动时,温灼瑾还没有醒来。 金蕊起来找温灼瑾没找到人。 前一日温灼瑾说好了,今日早些起来要忙的。 温灼瑾倘若回侯府要跟金蕊说的。 “金蕊姐姐,姑娘晚上在里面宿了。”金蕊到了正房找守夜的小丫鬟问了句,小丫鬟红着脸指了指里面。 金蕊神色一怔。 昨日她白天要去铺子里,没有守夜,没想到,温灼瑾进内室了。 “莫要乱想乱说。我去叫姑娘。”金蕊跟小丫鬟说了句,到了内室门口唤温灼瑾。 温灼瑾醒过来,清醒了下,感觉到触手温软,低头看到了睡着的颜凊斓。 温灼瑾低头吻了下颜凊斓的额头,人还没醒来,温灼瑾并没有再打扰。 悄悄起身,出去洗漱。 金蕊伺候温灼瑾洗漱,没有开口问什么,只是多观察了几眼温灼瑾,只觉得今日温灼瑾神色显得格外精神。 “金蕊,我们的人手还是不够。你等下去一趟侯府,把紫茸和青桂她们都叫来,只留姜嬷嬷和几个婆子在沁芳轩守着,其余人都去铺子后面的院子制香,按照我昨日列的,要再多做一些香品。”温灼瑾洗漱完跟金蕊说着。 “奴婢这就去。姑娘今日去哪里?可要奴婢陪着?”金蕊问道。 “今日我去一趟书肆,你不用陪着了,香品铺子那边你看着就行。我在书肆忙完就来。”温灼瑾说。 金蕊应了,眼看着温灼瑾收拾好,又回了内室一趟。 今日颜凊斓睡的比往日都沉,还未醒来。 温灼瑾到颜凊斓跟前,凑近人抱了下。 “姐姐,我先走了,中午回来。”温灼瑾低语了句,颜凊斓没动,温灼瑾有些舍不得走,但是得赚银子,还是起身赶紧离开了。 香品铺子那边的香材都是温灼瑾前一日配置好的,打成了粉末,和成了香泥,剩下的事便简单了许多。 温灼瑾想要赚更多的银子,一家铺子根本不行。 所以温灼瑾想着再开个铺子。 昨日赚了点银子,温灼瑾便想着再盘个铺子。 这个铺子不是香品铺子,而是卖笔墨纸砚的铺子。 铺子和旁的铺子也不一样。 所卖的东西都要加入香。 温灼瑾之前有试验过熏衣服,也试验过在宣纸和墨里加入香材,让纸张和墨生香,写出的字都是香的。 开一家这样的铺子,可能没有香品那样高的价格,但是胜在可以卖的量会很大。 温灼瑾现在不怕暴露身份,出去时也是女装,腰间挂着记名弟子的身份符牌,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新进斗香会头名。 温灼瑾在看中的地理位置附近找到了一家想要售卖的书肆,连带着制墨造纸的师傅都买了下来。 “温小姐,您,您可不可以将我们家小姐救出来?她会写书,会画画,是京中才女。求温小姐救救我家小姐!”温灼瑾拿到店铺的契书和其余人的身契后,准备安排事情时,这家店铺以前的掌柜的跪在了温灼瑾跟前。 “你家小姐?”温灼瑾诧异。 “是这样的,这家书肆原本是国子监祭酒闵大人家的,只是闵大人获罪流放,家中女眷被送入教坊司。我家小姐,便是闵大人的掌上明珠,闵惜文小姐。可怜小姐她……”那掌柜的说着拿袖子拭泪。 温灼瑾一顿,前一段时间京中动荡,这种事情的确很多。 这位闵惜文小姐,温灼瑾倒还真的听说过。 是从舅母那边听说的,的确是个才女。 这掌柜的自己都成了被人买卖的贱籍,还记挂着他家小姐,想那小姐也是个不错的。 “你家小姐若是在教坊司,很难赎身出来。我不能保证,不过我会去试试。还希望你们能尽心为我做事。”温灼瑾想了下道。 那掌柜的忙给温灼瑾连嗑了好几头。 温灼瑾让他起来,把要做的事情吩咐下去。 店铺需要重新装修,制作笔墨纸砚的师傅需要改变工序,加了温灼瑾指定的香材再做出一批来,已经做好的要用香薰的方式处理,加入不同的合香味道等,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这掌柜的得了温灼瑾的许诺,办事也格外认真,温灼瑾多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原本是想着回香品铺子看看,再回乌桕巷的,现在有了那掌柜的请求,温灼瑾转道先去了教坊司,看看人在不在教坊司。 此时在教坊司内,庆谌宁正在和里面的教坊使说话。 “教坊司里的确人满为患,但也不能随便就带人走的。这可都是罪臣家眷,本就应受到惩戒。庆大人说的那人,可不行,她已被定下了。庆大人若是想,可以过几日再来。那些人还不都是为招待大人们准备的吗?”教坊使笑着说,声音尖细,却是宫里派的太监委任的。 庆谌宁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前一日颜凊斓跟她说可以想办法救送入教坊司的女眷,这是庆谌宁早就想做的事。 只是庆谌宁并非清流,还要自保,不便来,暗中找人办事,教坊使这边很难突破。 今日她亲自来,主要是因为她认识的一位女子要准备“接客”了。 已经有好几位富绅在等着要这女子伺候。 犯官女眷以往都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一旦落入教坊司,便成了人人可欺辱的对象,尤其受那些地位不高但有银子的富绅的欢迎,砸大把的银子只为曾经的官家小姐委身伺候,享受做人上人的乐趣。 庆谌宁只能用好色之名,不能过分强求,有些难办时,外面小太监报告。 “绛霄仙师记名弟子温灼瑾小姐来拜访教坊使大人。” 庆谌宁听到温灼瑾的名字一口气没呼上来,呛的咳嗽了几声。 这人来干嘛? 第32章 “庆大人, 你说的那件事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实在不行的,还请庆大人莫要为难咱家。这儿又有新客, 咱家要失陪了。”教坊使对庆谌宁客气道。 “冒昧打扰公公了,公公去忙吧。”庆谌宁来的急一时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说道。 庆谌宁暂时出了那间会客室, 出去时,和进来的温灼瑾擦肩而过。 温灼瑾对庆谌宁有印象, 没见到人闻到身上的味道便认出了人。 还是一身带着女儿香的香膏味儿, 这是日日与女子缠绵吗? 就这样还要对外博个清心寡欲一心上进的名声? 温灼瑾在心里吐槽了句, 并未多注意。 庆谌宁瞥眼留意温灼瑾一眼,和昨日披散头发一副登徒子的模样比,此时的温灼瑾穿戴精致, 面戴轻纱, 湛黑的眸子灵动, 瞧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也不知道她来做什么,庆谌宁没工夫去想了, 到外面想了下,准备再找人托托关系, 看能不能行得通。 温灼瑾进去后拱手跟教坊使打了招呼。 “今日温小姐来此有何贵干?”教坊使笑着问,对温灼瑾说话平和,给了天玄宫的面子。 “陈公公, 听闻您也好香道,特来给您送香品玩儿。您先瞧瞧可合意?”温灼瑾弯着眼睛递给教坊使说道,面纱下的唇角微颤, 看似隐忍着什么。 来的路上温灼瑾想到教坊司的管事是太监。 对于太监, 温灼瑾感官复杂, 向来敬而远之。 主要是他们身上的味道很不好闻,非常挑战温灼瑾的嗅觉。 眼前这位教坊使也不例外。 也是问了郑千芩温灼瑾方知道,太监因为生理结构被破坏,导致他们身上会有异味。 很多太监都会佩香,就是想要遮掩身上的异味儿。 所以太监也是香品的一个很大的消费群体。 既然来了,温灼瑾顺便来给自己的香品打个广告。 温灼瑾选了遮掩气味效果比较好的香给教坊使看。 “这香燃时可熏衣衫,长留不散,味道也极温和。平日佩戴也可,一枚可用一月之久。在手中把玩儿手有余香。”温灼瑾简单介绍了下。 这太监被外派出来到教坊司,虽是有些手段,却也因为年长后身上味道为主子不喜,用各种香品无法遮掩,不能近身伺候,地位自然是越来越低。 所以他尤为好香。 听温灼瑾说的,关注到了香上。 想要伺候宫中贵人,身上的香得遮掩气味,还要不能太浓郁,喧宾夺主。 温灼瑾给他燃香品鉴,说起香的配制特性等,一时之间教坊使太监对温灼瑾拿来的香品非常钟意。 果然不愧是斗香会头名。 “温小姐,这香咱家就收下了。不知温小姐有何事可让咱家效力?”教坊使和温灼瑾品了会儿香再问道,笑容越发和煦。 “说来这件事在我心中压了好几年。起因是有次参加赏花宴时,有个自诩才女的,出言羞辱我,当时忍气吞声,近日才知她被送入教坊司。这口恶气被压了几年终于可以有办法出了。不知道公公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将这女子买回去做我的奴婢?”温灼瑾道,咬牙切齿的。 那闵惜文再怎么说也是犯官之女,温灼瑾得找个好理由,免得牵扯连累自己。 教坊使听温灼瑾如此说很是共情,他也是睚眦必报之人,有机会自然要报复回去。 “教坊司最近人满为患,已送出去一批。温小姐说的人叫什么名字?咱家去帮你查查,看看她还在否。”教坊使说道。 “她名唤闵惜文。” 温灼瑾把人名字说出来后,教坊使脸色变了变。 “温小姐,实不相瞒,闵惜文是有名的才女,姿色也不错,有不少人都想要她伺候,出的价格也极高。若是给温小姐买回去,恐怕难以向其他人交代。” 教坊使说道。 刚才那位翰林修撰就是要这女子,教坊使都没松口。 “陈公公,我新开的香品铺子要买香的贵妇小姐极多,不少人要等上好几十天才能拿到想要的香。若是闵惜文能突发恶疾,无法伺候人,贱卖给我,公公要的香,我定会第一个做,而且,往后若是研制了新香,也会拿来给公公先试试。还望公公行个方便,让我出了这口恶气。否则我恐怕寝食难安。”温灼瑾看那教坊使神色犹豫,又跟着说了句。 教坊使看看手中的香,又看了看温灼瑾。 温灼瑾能成为天玄宫宫主的记名弟子,是有些本事的。 如温灼瑾刚才说的睚眦必报的性格,若是自己不同意,恐怕会被记恨上。 平白树了这个敌人,实在不智。 而依了温灼瑾,好处很大。 而且温灼瑾已给了理由。 那些想要闵惜文伺候的富绅,和温灼瑾之间,让教坊使权衡了片刻,便下了决心。 “好,温小姐你随我来。”教坊使说道。 听教坊使应了,温灼瑾笑着道谢。 倘若她说的条件教坊使还不答应,温灼瑾只能作罢了。 温灼瑾跟着教坊使出会客室室拐过一道游廊,再往里面走时,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血腥味伴随发霉发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温灼瑾的手按在了项帕上微微蹙眉。 这些人在教坊司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 “要提走人,得走个流程,我唤人将那闵惜文带来,温小姐稍等。”教坊使跟温灼瑾说着,叫了属下来。 很快便有婆子带着个年轻女子走来。 那女子身上的衣服单薄破旧,头发只有几条布束着,不见凌乱,面上没什么表情,并无什么修饰,却也清秀雅致,只是眼神如一潭死水。 “闵惜文,你也有今天?”为了表现仇人见面的情形,温灼瑾尽力假装,冷笑着说话。 闵惜文眼神定在温灼瑾身上。 “几年前国公夫人的赏花宴上,你出言讥讽我,让我当众出丑。这事你恐怕是不记得了,但是我还记得。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粗使丫鬟,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温灼瑾给了闵惜文一个眼神,也不知道她懂没懂,继续演戏,气呼呼又嚣张的说话。 闵惜文看着温灼瑾的眼眸,死水一般的眸子微微有了波澜。 教坊使将闵惜文的身契给了温灼瑾后,还宽慰了几句。 拿到对方身契,温灼瑾松了口气,只是得知赎金,心脏抽了抽。 要五十两银子。 温灼瑾自己买丫鬟是不舍得花这么多银子的。 “今日多谢陈公公了。以后公公想要什么香都可以来找我。”温灼瑾硬着头皮付了银子跟教坊使道谢,带闵惜文往外走。 温灼瑾刚带闵惜文出去走了几步,看到一排十多个人被绑着连在一起,一个个面有菜色,身上多少有些伤,被官差领着,似是要往别的地方送去。 “小姐,你将我也买回去吧,我什么都可以做。” 那群人中突然有一人朝着温灼瑾的方向跪拜,似乎是看到温灼瑾给闵惜文赎身看到了希望。 温灼瑾脚步一顿,头皮发麻。 那跪拜的人只说了句,便被官差打了一棍子,拖着起来。 “那些人是要送去哪里?”温灼瑾随意问了句。 “教坊司最近人太多了,这些人考核不通过,又难以驯化,要卖去牙行或者外面的青楼去。”教坊使说道。 那边人被打了,还在喊让温灼瑾救命。 温灼瑾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此时被后面一排人看着,总感觉心里不太舒服。 “近日铺子上忙的很,还想再开几家铺子,正想采买一些人来。这些人若是比牙行的便宜我便挑几个得力的。不知公公如何论价?”温灼瑾想了下说道,询问教坊使。 “温小姐若是要,自然给你算便宜些,以卖去牙行或者青楼的价格再让一成。就那一排人,四两银子一个,随温小姐挑选。”教坊使说,倒是想再给温灼瑾个面子。 温灼瑾顿了顿,四两银子一个成年人,算是很便宜了。 “本小姐不要废物,你们说说有什么擅长的,本小姐再看要不要?”温灼瑾脚步顿住朝那边说道。 教坊使那向那边招了招手,让把人都带来。 “我会女红,擅长双面绣” “小姐,我会做点心,各色点心都会,有……” “我擅长音律,会六种乐器,另外……” 那些人都拼命自荐。 “我,我会写字,算账。” 最后一个自荐的是个脸上有大片疤痕的女子,低垂着头,说话有些磕巴。 温灼瑾听他们说的都有特长,也没确认是真是假,都买下了。 一排十一个人,加起来还比闵惜文便宜。 来时一个人,走时跟着一群人,教坊使还贴心的让一个官差送温灼瑾。 温灼瑾准备把这些人先安顿在香品铺子里,之后要做什么,再看具体情况。 这一群人单单每日吃食都是一笔开销,得尽快找事给他们做。 温灼瑾带着一群人出教坊司时,庆谌宁正好领着一人重新来到教坊司。 在温灼瑾那群人中,庆谌宁看到了自己想赎身的女子,脚步顿住。 “庆兄,怎么了?你不是说事情紧急吗?”跟着庆谌宁的男子问道。 “不急了,多谢仁兄帮忙,看来这忙不用帮了。”庆谌宁说,眼睛还看着温灼瑾的方向。 别人不知道,庆谌宁亲眼所见,知道温灼瑾喜欢女子,连长公主都敢轻薄。 她竟是给闵惜文赎身了,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和关系。 而且还不止一人。 花费这么大,这是长公主授意的,还是温灼瑾自己来的? 若是她自己来给人赎身,长公主不但被轻薄,还要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妻? 这件事得跟长公主说说。 温灼瑾并不知道庆谌宁所想,带着一群人回去路上便开始琢磨了,时不时问那些人的具体情况。 等到了香品铺子,将人带到后院后,温灼瑾叫来金蕊安排这些人。 他们之前说自己擅长什么的,让金蕊负责去检测,再做统一安排。 “闵小姐,我知你以前是小姐出身,但是到了我这里,只是一个普通人。倘若没有用处,我也不会留。”温灼瑾单独安排了闵惜文,对她直接说道。 “温小姐,我自然知道。能得温小姐赎身,感激不尽。凡是我会的,只要温小姐需要,我都会竭尽所能。”闵惜文说道,朝温灼瑾一礼。 “好。我希望闵小姐能为我每一种香,起个文雅的名字,最好有什么诗相配。我会把样品给你送来。另外,小姐若是会画画,也可以帮我设计几款香笺和香墨的样式,也是要文雅有底蕴,得闺阁小姐和文人雅士喜欢的。”温灼瑾想了想对闵惜文说。 闵惜文一一应下,倒是没有大小姐的傲气做派。 看闵惜文的态度,温灼瑾稍微放心。 回到前面温灼瑾找香品铺子的掌柜的又问了情况,算了账目,把后面要做的香品,要买的香材罗列准备起来。 等忙活完这些,已经是半下午了,温灼瑾赶紧往乌桕巷赶去。 颜凊斓从早上起来,便感觉不错。 头脑比往常都清醒了不少。 对眼下的局势,颜凊斓是越想感觉问题越多。 昨日吩咐庆谌宁的还是太单薄了。 清流被问罪了那么多,人被逼急了,恐怕什么事都会做得出。 那些被问罪的,都不是庸才。 倘若他们联合起来真的谋反了,会非常麻烦。 京中除了庆谌宁,还有谁可用? 得让庆谌宁再联合几人,一起想办法尽快把那些落入教坊司的清流家眷保住,否则即使到时候那些人回来,恐怕也难以再忠心做事了。 颜凊斓正想着事情时,温灼瑾回来了。 “姐姐,今日可好?”温灼瑾到颜凊斓跟前问了句,颜凊斓骤然被惊吓了一跳,身体颤了下,立刻感觉到了背后有手轻抚。 “抱歉,吓到姐姐了。不怕,不怕。吃颗糖压压惊。”温灼瑾哄道,给颜凊斓嘴里塞了颗新买的果脯。 颜凊斓含着酸甜味道的果脯,又想起昨日种种。 “姐姐,昨日我说的是有用的吧?姐姐今日没犯瘾症,可比往日舒服一些了?”温灼瑾凑在颜凊斓跟前低声问。 感觉到温灼瑾在近前的呼吸,颜凊斓面皮发烫。 第33章 “阿灼, 你说要试药,为何又要这样?说过的话不作数了吗?”感觉到近在面颊上的呼吸,颜凊斓低声说。 声线没有刻意提气势, 即使是嗔怪的话也显得没有力度,娇软的很。 “姐姐,昨日那样, 也算是试药。我身上用的香多,很可能到了我身上, 变成了另外一种合香, 是起作用的, 单独拿出来又不起作用了。试其他药的事,我一直在做的,要调整好配方才能给姐姐用, 尽可能让姐姐少受点苦。”温灼瑾说道, 看着颜凊斓的唇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还是没有主动去亲,只是软了声音, 撒娇一般说道。 颜凊斓听温灼瑾说话,在心里冷笑, 小混蛋一肚子的歪理。 “你是欺我不懂香?”颜凊斓说,往后缩了下,避开温灼瑾带着她专属气味儿的呼吸。 温灼瑾的味道, 对她有一股吸引力,从最开始到现在。 经过昨日的体验,颜凊斓虽然没说, 但是她心里已经明白, 亲温灼瑾的确是有作用的。 “我怎会欺姐姐?大食国那边传闻, 有拿人做合香的。身体做熏香,还会吃可食用的香丸,整个人都会散发香味。可能我用香久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姐姐,你只当我是一个大号的香品,你觉得不舒服,闻一下,咬一口,会感觉好,就是有用的。”温灼瑾又说,用自己知道的香药传说来找补,口里说的信誓旦旦,面色发虚。 她心里知道,就是想要颜凊斓主动亲近她。 唔,卑鄙无耻如她。 颜凊斓的面颊又热了几分。 若真的是这样,这解香毒的香药也太邪门了。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这样,还是专门为她定制的? 温灼瑾看颜凊斓白皙的面上有了红晕,心里痒痒的很。 很想如昨日那样诱哄,只是这会儿颜凊斓并未犯瘾症,还有意躲她,哄不来的。 “姐姐,我昨日又试验了下配方,感觉对眼睛有好处,昨日眼睛酸涩模糊用了之后好多了。今日我再配一个温和的香方给姐姐用来试试。”温灼瑾又说道,来的路上买了更好的香材,可以将昨日的香方配置出更有效的香药。 “辛苦阿灼了。”颜凊斓一顿说,想到对方冒着失明的危险试毒,颜凊斓心里又软了下来。 “是很辛苦。姐姐,我的眼睛这几日都不太舒服,昨日路都看不清楚,还摔了一跤,膝盖摔破了……还有,后脑勺还疼着呢,今日疼了一天……”瞧着颜凊斓的声音软了一分,温灼瑾打蛇随棍上,凑近颜凊斓说着。 颜凊斓呼吸一窒,一时不知道应什么。 小混蛋这声音爱娇的很,又带着委屈。 也的确是受伤了。 “你与我说也没用,我没有药。”颜凊斓生硬的说了句。 “姐姐,你帮我吹吹,很有用的。”温灼瑾看颜凊斓回应了,又道,带着诱哄的味道,不能哄人亲她,哄着吹吹也可以。 “……”颜凊斓无语,吹吹不疼了,是几岁的小孩子? “姐姐,只是吹吹,姐姐都不愿意吗?”耳边传来温灼瑾委屈的声音,颜凊斓感觉有些烦人,朝温灼瑾吹了口气。 温灼瑾一顿,弯了眼睛。 呜,美人姐姐也太软了,求一求就可以。 “还有这里……再吹下。”温灼瑾又说。 “没力气了,饿了。”颜凊斓缩回靠枕上说,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好,这就吃饭。”温灼瑾不勉强了,赶紧出去安排晚饭,心情愉悦的很。 颜凊斓手上的伤结痂,其实可以自己吃饭了,不过温灼瑾还是坚持喂食。 等吃过饭,温灼瑾又给颜凊斓喂了药,然后查看了下颜凊斓的伤势,给要换药的地方换了药。 手臂上,手上的伤已经结痂了,不用再包扎,只是脚踝还不行,但也能看出在慢慢生出血肉,没有之前那么可怖了。 每次换药,颜凊斓开始都会很痛,眼泪止不住的流。 温灼瑾给颜凊斓换好药,便将人抱住安抚着,同时给她嘴里塞了蜜制果脯。 没有“轻薄”,只是带着疼惜的声音小声哄着,安抚着。 口里有甜味儿,鼻端有好闻的味道,耳边还有清甜的声音…… 一时之间颜凊斓白日里种种忧心都融化了一般。 “我又想吃凤凰酥了。”颜凊斓低声对温灼瑾说。 颜凊斓还记得要让庆谌宁再来一趟的。 “好,明日我去给姐姐买。”温灼瑾道。 九十九两的凤凰酥,能让颜凊斓高兴,竟是没觉得贵。 倘若颜凊斓想吃,她就去买。 等颜凊斓好一些,温灼瑾去配置香药,来给颜凊斓试药。 温灼瑾没敢弄多,只是一点点,试试颜凊斓会不会有不好的反应,若是不舒服,还会再调整,若是可以承受,还能感觉好一些,温灼瑾会再调整配方。 这次的香药,颜凊斓没有上次那样不舒服,因为是针对眼部的,特意感受了下,那香进入眼睛里时,有些凉凉的,还算舒服。 问了颜凊斓感觉,温灼瑾开心起来,又跑去重新调配了药方再给颜凊斓试试。 颜凊斓看不到,但能感觉到,温灼瑾很认真的调整配方,为了她有一点点好转开心。 到第三次调整后,颜凊斓感觉眼睛有些刺痛时,温灼瑾没再调浓了。 燃了一枚香,算是一次治疗。 “这一次的效果不太明显,这几日每日都用,再看看效果,我也会继续试药的。”温灼瑾对颜凊斓说。 颜凊斓听着,心里的天平再次倾斜,小混蛋功大于过,还是以赏为主吧。 香燃过后,温灼瑾着手给颜凊斓洗漱。 脚踝上有伤,不能泡澡,主要以擦洗为主。 温灼瑾还是要戴黑纱,没敢看。 颜凊斓被擦洗干净盖了软被后,察觉温灼瑾离开不在了。 身边温灼瑾的味道渐渐淡了,颜凊斓微微有些失望。 很快意识到,颜凊斓愕然。 难不成还想小混蛋如昨日那样抱着睡? 她是个大活人,不是真的香品。 颜凊斓闭上眼睡觉。 身上还是会不舒服,有疼痛传来,不过相比较以前好多了。 颜凊斓白日躺久了,一时并没有睡着,没都一会儿感觉身边有人来。 “姐姐,我洗好了。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你就当晚上身旁放了个大号香药枕。或许可以让姐姐早日戒除瘾症。”温灼瑾的声音传来,声音低低的,如悄悄话,除了她本身的味道,又多了一些皂角味儿,还有花香,是抹了香膏。 “姐姐,你不说话我当你应了啊……”颜凊斓没应声,然后便感觉到被子被掀开,身边有人躺下了。 “姐姐,我什么也不会做的,我现在只是一个香药枕。” 悄悄话又传来。 颜凊斓嘴角抽了抽,都钻被窝了,还说什么也不做? 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得寸进尺,打蛇随棍上了。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的呼吸声,想着这人什么时候忍不住,或者说什么时候开始诱哄她时,没多久,耳边的呼吸变得均匀,旁边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颜凊斓看不到,不过也猜到了,温灼瑾睡着了。 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走了,白日忙了一天,晚上也没闲着。 的确是累了。 有温灼瑾躺在身边,颜凊斓感觉身上的不舒服似乎都缓解了一些,跟着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睡着后,没有拘束,身体凭借本能靠近温热又好闻的方向。 温灼瑾睡梦中,感觉有东西靠近,伸手抱住。 早上卯时,温灼瑾被外面丫鬟的轻唤声叫醒。 看到窝在自己怀里的一团香软,温灼瑾嘴角翘起。 抱在怀里闻了闻,这才不舍的起身。 金蕊已经准备好了,看到温灼瑾出来,过来伺候。 “姑娘,之前说要做些衣服,那娘子的衣服料子可都按照姑娘的一起做?”金蕊在帮温灼瑾穿衣时问了句。 “我的衣服还用以前的料子就行,娘子的衣服,寝衣和亵衣换成浮光锦,外衣用蜀锦,找云衣坊的绣娘来做,定了量身的日子,让他们把最好的样子拿来我挑选。”温灼瑾顿了下说道。 金蕊微微吸了口气。 “姑娘是说笑的吧?那浮光锦百两银子一匹,蜀锦也要五十两一匹,姑娘用的料子才不到十两银子一匹。”金蕊道。 “金蕊,我没说笑。你只管知道,对那娘子比对我好就是了。”温灼瑾转头看向金蕊说。 金蕊一向对温灼瑾的命令不多话的,此时听温灼瑾如此说忙低头应了。 这几日颜凊斓穿的衣服都是温灼瑾的衣服,而且都是寝衣这些,宽松不合身,连件正经的衣服都没有。 温灼瑾想给颜凊斓做衣服,有了银子就想着做到最好的。 美人姐姐那么好看,自然配得起。 温灼瑾洗漱穿戴好后,回内室又看了看颜凊斓这才离开。 香品铺子里的人都已经在干活了。 昨日金蕊给新从教坊司买来的人配了从成衣铺子买的普通面料的衣服,让她们统一了着装,保暖也精神了不少,有伤的还请了大夫看。 可能在教坊司过的不好,经受了打击,磨了很多日,到了温灼瑾这里,格外勤快。 温灼瑾已经看不出她们中有人是大家小姐了。 当然,温灼瑾也不是要将她们当小姐救回来养的。 能勤快些自然是好的。 闵惜文不愧是才女,温灼瑾去问时,她已经给十多个香品配了名字,还有小诗。 如伯牙绝弦,雪中春信,山林穷四合等,听起来就带着点意味儿的名字,一下子高大上起来。 温灼瑾看的很满意。 去书肆那边时温灼瑾把闵惜文也带上了,好让她也参与到书肆那边的工作中。 那书肆本就是闵惜文家的,掌柜的还惦记着她,看到她在,干活也更卖力。 书肆这边暂时还无法开张,要准备的东西不是那么快的。 温灼瑾在这边检查忙活了一通,时间过的很快,眼看着天色晚了,温灼瑾忙赶去了庆记糕点铺买凤凰酥。 这次的凤凰酥倒是现成的,温灼瑾带了凤凰酥,回去路上又到其他铺子里买了一些补品。 燕窝,银耳,鹿茸,阿胶等等,美人姐姐的身体要补起来,也要用最好的补品。 除了吃药,还要吃如阿胶补血膏,参茸丸等补身体的。 只是这些补身体的要怎么熬制,温灼瑾不太懂,提着东西去了郑千芩那边,央着郑千芩帮忙弄。 “你这才赚了多少银子,就买这么多东西?当真是败家子,不给自己存些?”郑千芩看的直咋舌。 “郑姨,赚了银子就要花。姐姐的身体不好,早些养好才是。”温灼瑾说。 “……你倒是叫的亲,亲姐姐也没有这样的。”郑千芩摇摇头。 没银子时都挤出银子来养,有银子了,更没控制了。 她一直觉得温灼瑾是个好的,只是没想到能好到这种程度。 “对她这样好,也不知道她会对你如何。算了,我不管这些。这些补身子的药制起来麻烦,我不会白制的,你得给够银子了,不然我从你的药材里克扣!”郑千芩跟着说道。 “好好,给够银子。”温灼瑾一怔,对着郑千芩笑起来。 从郑千芩这里离开后,温灼瑾赶紧回乌桕巷。 快到宅子里时,温灼瑾脚步顿住,感觉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膏味儿。 循着味道朝那个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拐弯出去,看到了一个高瘦的身影。 温灼瑾蹙眉。 这不是庆谌宁吗? 怎么又碰到这人? 温灼瑾审视的看对方时,庆谌宁手里拿着折扇迈着四方步慢悠悠的走着,目不斜视。 巧合偶然? 温灼瑾看着人走远,便没多理会了。 温灼瑾继续往前走,回到了乌桕巷。 当日颜凊斓也没有犯瘾症,瞧着精气神似又好了不少,只是眉头蹙着,显得不太高兴。 温灼瑾进来时看到颜凊斓,以为她身上不舒服,打开带来的油纸包,拿了一颗新买的糖果子往颜凊斓唇边喂。 “姐姐,尝尝这是什么,可吃过?”温灼瑾说着,却是发现,这颗糖喂不到颜凊斓嘴里。 颜凊斓没张嘴,还撇开了脸。 平日喂的,都很乖的张嘴吃到,很信任她。 “怎么了?不愿吃?还是哪里不舒服?”温灼瑾担心道。 “没有。”颜凊斓说了两个字,不愿多说。 “那先吃饭。”温灼瑾顺着颜凊斓说。 “我自己来。”吃饭时,颜凊斓没让温灼瑾喂了,要自己吃。 “……”温灼瑾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这是怎么了? 第34章 半个时辰前, 庆谌宁来找过颜凊斓一趟。 之前是因为要救人,晚上趁着黑来,这次庆谌宁怕晚上再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赶在温灼瑾回来前来见颜凊斓。 “殿下说的书信已经送去了,铁环找到后正在想办法安排人,另外……” 庆谌宁爬窗户进来交代了一些事情的情况。 颜凊斓提到了几个人, 让庆谌宁试探他们,再联合起来尽快救那些落入教坊司的女眷。 “殿下, 您可是交代了温灼瑾去赎人?”庆谌宁想起温灼瑾赎人的事问起颜凊斓。 “未曾, 你看到什么了?”颜凊斓一顿问道。 庆谌宁看向颜凊斓时, 脸色有几分难看。 果然,颜凊斓并未吩咐,毕竟她在温灼瑾那里还没暴露身份。 温灼瑾这是瞒着颜凊斓偷偷给人赎身的! “殿下, 微臣已经去过一趟教坊司, 原是想给国子监祭酒闵大人的女儿闵惜文赎身的, 出五百两银子,那教坊使也没答应。我出去找人再回来时却是看到温灼瑾领着人出来了, 而且不止闵惜文一人,还有礼部张大人的夫人, 翰林院王大人的妹妹等,总共十二人。闵惜文家中以前有个书肆,温灼瑾连带里面的管事下人都一并买下, 将闵惜文安顿其中。” 庆谌宁咬了咬牙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颜凊斓,看向颜凊斓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庆谌宁并不知道温灼瑾是先买下书肆的,只看到温灼瑾买下闵惜文后将人又带去了书肆。 这个意味就有更强的指向性了。 堂堂长公主, 落难也罢了, 还被个女子轻薄, 被女子轻薄也罢了,竟是还要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女? 的确是太惨了。 “不若,微臣带殿下离开这里吧。温灼瑾此人毕竟是绛霄的记名弟子。”庆谌宁看颜凊斓沉默不语,便跟着说道。 带颜凊斓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说什么?”颜凊斓停顿了一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问道。 “微臣带殿下离开这里?”庆谌宁说。 “前一句,温灼瑾做了什么?”颜凊斓又问。 庆谌宁重复了下刚才说的。 颜凊斓刚才怀疑自己脑袋昏沉,可能听错了,听到庆谌宁又说了一遍,那一股被压下去的寒意才又渐渐上来。 颜凊斓脑袋里回响起温灼瑾说的一句话。 “我并非胡来之人,姐姐是我钟意的第一个女子” 呵,可能是第一个,却并非唯一一个。 赚了银子,倒是大方的很。 颜凊斓想起闵惜文的样子,长相的确出挑。 温灼瑾擅长制香,却为了闵惜文开书肆,连下人都一并买下? “殿下?”庆谌宁唤了一声颜凊斓让她回神。 “刚才说的事你继续去做,不用管温灼瑾。我在这里暂时无碍,不用离开,也省的你为我分心。等晏子桑回来我再离开。”颜凊斓出声说道,声线冰冷。 “……好,谨遵殿下吩咐。”庆谌宁一顿跟着说道。 对于颜凊斓的决定,在心里不禁感叹,不愧是长公主,忍辱负重,能成大事。 庆谌宁没有多停留话说完便赶紧离开了。 颜凊斓努力想着还有什么未周全的事,只是总会分神,原本已经有些缓解的头脑晕胀似乎加重了,想到温灼瑾便会感觉刺痛。 之前总怀疑温灼瑾可能是绛霄派来的人,此时才慢慢确定她的确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用心,想着安心在她这里养伤,却不成想…… 小混蛋就算是左拥右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迟早要走的,留在这里不过是想安静养伤,试着看能不能解毒。 小混蛋就算在外面再养一百个女人,与自己何干? 颜凊斓思绪几转时,温灼瑾回来了。 一如往常那样,清甜的声音带着哄小孩的语气献宝一样给自己喂新的甜食。 莫名的,颜凊斓想到一个画面,面目模糊的少女正用类似的语气,跟闵惜文说话,哄闵惜文开心。 颜凊斓的心里又冷了几分。 一点也不想让温灼瑾碰触到自己。 温灼瑾看颜凊斓手里拿着汤匙磕磕绊绊的将食物送入口中,想伸手帮忙的,一碰触到颜凊斓便被躲开了。 像是温灼瑾身上有什么脏东西。 温灼瑾仔细闻了下自己身上,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 况且进来时便换了外衫,净了手脸。 温灼瑾不禁自省,她做错什么事了? 颜凊斓低头吃粥,吃的比往常都少,却已经饱了。 “姐姐怎么不高兴?这几日都忙外面,没有陪着姐姐,姐姐不高兴了?还是我做错什么事了?”温灼瑾看颜凊斓放下汤匙,低声问。 “我如何不高兴了,没有不高兴!”颜凊斓说。 她真的没有不高兴! “那姐姐为何不让我喂了?若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姐姐说给我听,我定改了。”温灼瑾看着已经将不高兴写在脸上的颜凊斓没有反驳颜凊斓只是问,盯着颜凊斓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别的什么。 温灼瑾的声音如做错事的小孩,让颜凊斓迷惑了片刻。 “我的手可以动,不想劳烦阿灼。”颜凊斓说。 “你这几日在忙着开铺子是吗,可开了书肆?”温灼瑾不信,还想再问什么,听到颜凊斓开口问。 “是要开书肆,只是还没开张。姐姐怎知道?”温灼瑾一愣先回答颜凊斓的问话。 “我在房间里听到外面丫鬟在说话。阿灼又买了一些人回来?其中还有个才女名闵惜文?”颜凊斓问,将庆谌宁说的再向温灼瑾确认一遍。 “是啊。姐姐怎么都知道?”温灼瑾吃了一惊,这事她好像没跟丫鬟说,不过也没有保密,外面留意的人是知道的,再传进来被颜凊斓知道也可能。 “阿灼,我有一熟识的闺中好友,名唤秦玥柔,姿容绝佳,原是内阁大学士秦望甫之女。如今应是在教坊司,阿灼可否将她赎身回来?或许阿灼会喜欢她。” 温灼瑾还想继续之前的话题跟颜凊斓说说铺子的事,却是听到颜凊斓已经换了话题。 温灼瑾虽然对颜凊斓“无礼”过,但并没有做出格,还是有一点底线的。 既然温灼瑾现在有银子了,又喜好美人,颜凊斓便想让她再赎一人出来。 左右已经赎了十多人回来了,再多一人也不多。 颜凊斓说的平静,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空气似乎凝固了。 房间内没有其他声音,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温灼瑾的眼眸瞪大了几分看着颜凊斓,不敢置信她会这么说。 温灼瑾以为自己在慢慢靠近颜凊斓,两人的关系在越来越近。 原来都是自己的假想吗? 一切都是没有结果的付出? 美人姐姐非但不喜欢自己,还向自己推荐别人? 当她是什么? “姐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只钟意姐姐,其他人我都不要,我只要姐姐!” 颜凊斓耳边听到温灼瑾的声音,呼吸一窒。 这声音里有委屈,有难受,甚至带着哭腔。 一瞬间,颜凊斓觉得自己应是误会了温灼瑾。 很快又清醒过来,在外面有十多个女人的人,现在又扮演清纯痴情吗? “是我失言。那阿灼可否为了我,帮秦玥柔赎身?”颜凊斓说,尽量让自己冷静一些,目的是办成事,而不是和温灼瑾生气。 只是,话出口,语气一点也表现不出来应有的态度。 温灼瑾一时呼吸不稳,感觉胸口哽着什么,随时会失控,将胡乱说话的女人压住狠狠欺负。 颜凊斓感觉到沉重的呼吸扑面而来,紧接着身子被压住,腰被扣紧。 “因为香毒的原因,对阿灼的亲近,实非我之本意。且我身子不好,无法伺候阿灼,更无法行云雨之事。倘若阿灼要强求,便来吧。” 颜凊斓闭了眼说。 温灼瑾手下多用了几分力,很快又硬生生的松开人,然后起身,转头往外走。 可能是走的踉跄,温灼瑾过门槛时又摔了一跤。 噗通一声,身体碰撞到地板的声音,连带着温灼瑾一声痛呼。 金蕊听到声音赶来扶温灼瑾。 温灼瑾被扶起来时,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 “姑娘摔疼了吧?快,先坐下,我给姑娘看看。”金蕊忙说道,扶着温灼瑾坐下。 温灼瑾感觉憋闷的很,有什么在心里哽着难受。 美人姐姐说自己身体不好无法伺候自己,无法行云雨之事。 她求的只是与她行云雨之事吗? 她心中的确想那事,但并非只为那事。 她还想,美人姐姐也喜欢她,她们是互相喜欢的,都因为彼此喜欢而高兴。 可是现在…… 是不是自己显得太“登徒子”了,惹得她误会一心只想着那事? 可她怎不想,若是自己真的如此,又何必费劲心力要给她解毒,这许多日,也只是亲了几下,抱了几下,百般隐忍? 美人姐姐一点也不喜欢自己,还想着让自己再找一个美人! 温灼瑾越想越伤心,在金蕊给她摔伤的膝盖擦药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这两日不都挺好的吗?”金蕊问道。 “……美人姐姐不喜欢我。娘亲不喜父亲,才给父亲安排妾氏的……”被金蕊这么一问,温灼瑾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滴下来,口里喃喃说道。 这或许是温灼瑾最伤心的点,越想越难受。 金蕊听温灼瑾说的,手下的动作顿了顿。 她虽然有些猜测,从温灼瑾口里听到,感觉又不一样。 她家姑娘对那一位如此好,她竟是这样惹她伤心?! “姑娘,莫伤心了。何必为了不喜欢你的人伤心?姑娘这般好,会有很多人喜欢姑娘的。” 金蕊给温灼瑾上完药,又给她拿了热帕子敷脸,温声宽慰。 温灼瑾心里只有颜凊斓,对于金蕊的宽慰听不进去,消沉了一会儿,想到还没给颜凊斓燃香,昨日刚调配好的香药,要坚持用才有效果。 温灼瑾拿掉了脸上的帕子去了制香室,把香制好,带去内室点燃放入香炉内。 颜凊斓在温灼瑾离开后,自觉自己好像反应有些大了,说的话也完全不像“寄人篱下”“委曲求全”的态度,一时心绪烦乱。 闻到香味儿时,颜凊斓神色怔住。 没想到,温灼瑾竟还来给自己燃香药。 温灼瑾没多说什么,她感觉自己还哽着难受,声音出来都是哭腔,也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到香燃尽,温灼瑾还是照例帮颜凊斓洗漱了下,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毫无睡意,心里还不舒服,温灼瑾去了制香室制香,这会儿只有制香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颜凊斓在房间里躺在床榻上也没有睡意。 没有温灼瑾在身边,身体的感官似乎放大了,很不舒服。 情绪也不好。 她这是怎么了? 第35章 颜凊斓翻了几次身, 听到外面有声响。 “娘子,还没睡吧?奴婢不知道娘子所求为何,但我家姑娘对娘子的确一片真心, 娘子不该惹她伤心。” 外面金蕊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听着外面丫鬟的话,想到刚才听到温灼瑾又摔了一跤,在外面带着哭腔说话的声音。 她有何伤心的? 只是顺了她的意, 让她再赎个美人回来。 只是说亲近她非本意…… 难不成又误会她了? 那都是她亲口承认的! 外面没了声音,金蕊没多说什么, 只是表达了下自己的不满, 便离开了。 颜凊斓辗转了好一会儿, 意识渐渐昏沉。 却没有深睡,脑袋里总是反复着温灼瑾的声音。 情绪也跟着变化。 一个未满双十的小姑娘,相处不到一月, 怎么会这样? 或许是因为遭受了许多背叛, 好不容易又渐渐相信一个人, 却是再次…… 颜凊斓不太明白,也有些恼自己。 这些情绪让她比往日还睡的不安稳。 温灼瑾一晚上都在制香试药, 没歇着。 天将亮时,脑袋晕胀, 才察觉一晚上过去了。 一旁金蕊在帮温灼瑾磨香材,撑不住趴在一侧睡着了。 温灼瑾将金蕊叫醒来。 “今日你去铺子上看一下,没事就回来休息。我去一趟侯府, 再去书肆那边。”温灼瑾收拾着对金蕊说道。 “姑娘知道让奴婢休息,自己却不休息。”金蕊看着温灼瑾说。 “好了,我会休息的, 莫要跟姜嬷嬷告状。”温灼瑾笑了下道。 忙了一晚上, 温灼瑾稍微平静了一些。 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温灼瑾收拾好, 准备走时,看了眼内室,顿了顿,还是走进去看了眼。 颜凊斓睡着,没有犯瘾症,身体蜷缩着,身形显得小小一团,乌黑的发散在被子外面,眉头蹙着,神色看起来并不舒服。 “你烦心什么?总是爱胡乱抓人,不知道被抓有多疼。”温灼瑾低声说,手指按了按颜凊斓的眉心。 温灼瑾又想起那只养了许久跑掉的狮子猫。 若是想走,可能无论被对待的多好,都还是想走吧? 颜凊斓睡的不深,眉心被按住时便醒来了,听到声音知道是温灼瑾在身旁。 温热的手指碰触过来,颜凊斓感觉眉心发麻,侧头躲开了。 温灼瑾的手停顿在上方几息,收了回来。 她知道颜凊斓醒来了,醒来了便不乖了。 “等香毒解了,身体好一些,你还是不喜我,若是想走,我不会强留的。”温灼瑾低声说了句。 颜凊斓的身体顿住,很快听到了窸窣的声音,然后是关门声。 温灼瑾离开了。 如此最好,她早晚也要离开的。 怎么可能会留下来? 那些思绪,的确是可笑的很。 颜凊斓这样想着,却是没有释然的感觉。 刚才温灼瑾的声音,就像是什么寂灭了一般。 比昨日那样伤心的哭,还让人难受。 温灼瑾出了内室便出门回侯府了。 随着温灼瑾身份提升,除非必要,她不见客,也没人敢强行闯进来。 所以这几日温灼瑾都挺自在的。 只是心里不太舒服,就想回侯府听听姜嬷嬷念叨,吃一顿熟悉的饭食。 果然一回去就被姜嬷嬷围住了,端了各种吃食给她。 “姑娘家的,抛头露面,以后可如何说亲呢?虽说亲事交给了玄女娘娘,但对方若是介意这些怎么办?” “二小姐的婚期定下来了在三月份。他们倒是急的很,抢来的总归是抢来的。若是姑娘早日成为天玄宫的记名弟子那就好了。” 姜嬷嬷又絮叨起温灼瑾的婚事。 如温灼瑾这般大的女子多数都成婚了。 温灼瑾露出笑如往常那样敷衍过去。 “这几日的帖子倒是挺多的,姑娘看看要去哪些。”姜嬷嬷絮叨着,拿了一叠给温灼瑾的帖子。 温灼瑾仔细看了下,有十多张。 各种宴会,诗会的,都可以让她的香品铺子让更多人知道的,自然要去的。 温灼瑾琢磨了下,选了几张。 吃过早饭,温灼瑾从正门出去时,遇到了温鹤鸣。 温鹤鸣这会儿看到温灼瑾比温灼瑾舅舅在时还要亲近几分。 “父亲大人,您也要出门啊。我正好要找您呢。可不可以让账房给我支五百两银子?安庆郡王夫人要一款香,里面的沉香用料要极好的,香材铺子的太贵了。”温灼瑾跟温鹤鸣行礼打招呼后,说了句。 温鹤鸣这态度,温灼瑾心里知道他的意思。 所以要银子时,也是理直气壮的。 温鹤鸣还未说自己想问的话,便听温灼瑾这么说,一时面色沉了下来,又露出笑。 “安庆郡王世子,还未曾婚配。不错,不错!我这就让管家给你支银子。”温鹤鸣道。 温灼瑾道谢。 不知道能要几回银子就露馅了。 能要几回要几回吧。 “阿灼,听说你从教坊司赎了几个女子回来。女儿家做这样的事,有些不成体统。这次就罢了,下次莫要再这样了。”温鹤鸣将银票给温灼瑾时,说了两句。 温灼瑾对于温鹤鸣说的不甚在意,心情不好,拿些银子感觉好了点。 乖顺的应了温鹤鸣几句,便告辞离开去书肆那边了。 昨日她又试验了几种香材,可以用在书笺和墨中,砚台上也能加上一些。 温灼瑾到书肆里看到了新制出来的香笺,和一些墨条等,成品的效果不错,温灼瑾又改进了一点,让他们继续做,积攒一些存货,过两日就可以开张了。 “闵小姐,你是不是参加过不少诗会?我还未曾参加过,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顾忌,诗会要做什么?我要参加一个诗会,带上做的香笺和墨。”温灼瑾想着带着这些东西去诗会,只是完全没这方面的经验,便向闵惜文请教。 “温小姐,不必称呼我为小姐,唤我惜文便可。你这张请柬是明淑夫人送来的,她开诗会一般会……”闵惜文作为才女自是参加过不少诗会,便跟温灼瑾讲起来。 “温小姐若是不介意,我跟温小姐同去吧。倘若要作诗的话,可以给你一些意见。”闵惜文讲了一会儿对温灼瑾说。 “那里可能会遇到一些熟悉的人,我在外对你的态度也不会好。你不介意?”温灼瑾一顿道。 “温小姐,你既是当我为仇敌,自然要在这个时候带我出门炫耀的。如若不然,会惹人猜忌。”闵惜文淡淡一笑道。 “……好,惜文姐姐,那就委屈你了。”温灼瑾点点头,对闵惜文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多准备了一些东西后,温灼瑾带闵惜文去请柬上明淑夫人办诗会的宅子。 温灼瑾鲜少参加贵妇小姐们的聚会,诗会更没来过,有闵惜文在安心不少。 她不是来扬才名的,主要是来推销她的香笺,香墨的,文房四宝自带了一个大木盒子,都由闵惜文提着。 温灼瑾这几日因为斗香会还有香品铺子的关系,在贵妇小姐们中有些名气,到了诗会上有不少人来打招呼。 温灼瑾想着赚银子的事,努力交际,不好的心情暂时压了下去。 庆谌宁在男宾区看到温灼瑾带着闵惜文参加宴会,神色不怎么好。 往常是诗会主角,被众人捧着的才女,此时站在温灼瑾身旁做丫鬟打扮,温灼瑾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当真赎回去做丫鬟吗? 作诗时,温灼瑾让闵惜文打开自带的木盒子,诗会大厅立时飘起好闻的香味。 时下的宣纸,墨条那些,并不会特意添加香,味道并不是很好闻。 温灼瑾拿出的淡粉色香笺上有花草香味,墨磨开后是墨香夹杂着木香的味道,等小诗写下来传阅时,众人爱不释手。 诗的内容倒是不曾仔细看,只反复观摩着那张飘香的纸。 “温小姐,这是哪里做的?这样雅致。” 等有人一开口问,温灼瑾便笑着介绍起来。 “小女有一家书肆,是书肆里做的。有不同颜色不同味道的香笺,还有香墨……此文书肆里的桃花笺,还有浣花笺……墨为沉香墨,加入了……” 庆谌宁听着温灼瑾介绍起书肆,一时愣住。 庆谌宁原本以为温灼瑾买书肆是为了闵惜文,没想到她还会有这些操作。 温灼瑾已经开了香品铺子,生意眼见的不错,现在又要开书肆,众人见怪不怪了,只想着找温灼瑾尽快订购一些喜欢的香笺香墨。 一个诗会,成功让温灼瑾收了不少贵妇小姐的预定单。 “听说温小姐从教坊司赎了十多人回来,我等都甚是惊讶。倘若是个男子,好色之徒的名声是跑不了了。但若是温小姐,那定时慧眼识珠。” “温小姐,闵惜文你用了多少银子赎出来的?可否让与我,我出双倍价格。倘若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做个妾,也是能让他长进的。” 原本好好的,后面几人跟温灼瑾说话时却是换了话题。 开书肆,还给每一种香笺香墨取了文雅的名字,看上去都是在赎了闵惜文之后,这一看应该就是闵惜文主导的。 当初也有不少人想要给闵惜文赎身的,只是都被教坊使拒绝了。 现在看到温灼瑾不仅将人赎出来,还有这样的作用,有的心思便活络起来,想通过温灼瑾来将人卖回去。 “诸位稍安勿躁,等我出气出完了再说。”温灼瑾自然不会将闵惜文转卖,回应了几人后,温灼瑾突然感觉头皮发麻。 从那几人的话里,温灼瑾意识到了一件严重的事。 若是男子会有好色之名,家里有儿子的还想要将闵惜文买回去做妾! 这些人并不知道她喜欢女子的事,只当她拿闵惜文真的是“出气”,但是美人姐姐知道啊! 温灼瑾突然想起美人姐姐昨日从问了她是不是从教坊司赎了女子回来起,就开始话中带刺了。 诗会后面要做什么,温灼瑾顾不得了,领着闵惜文急匆匆离开。 第36章 乌桕巷的宅子里, 金蕊给房间内的炭盆换上了金丝碳。 外面春寒料峭,屋内颜凊斓只穿单衣靠在引枕上也没感觉太冷。 “娘子,这金丝碳没有烟气, 燃在房间内如熏香,还有淡淡木香味道,要好几两银子一斤, 小姐自己都未曾舍得用。” “燕窝是官店售卖的一等品,最是补身子, 小姐有了银子后立时从店里买来, 叮嘱奴婢好好熬煮给娘子吃。” 金蕊便做着手边的活, 边说着。 白日丫鬟伺候时,颜凊斓都是自己用饭吃药的。 碗放在手里,有汤匙在, 虽说看不见, 倒也不至于吃不到。 听着金蕊的话, 颜凊斓神色恹恹。 昨日未睡好,大早上又醒来, 没有再睡,颜凊斓这一日都不太舒服, 身体各处,心里,都不舒服。 颜凊斓感觉到了, 可能因为从昨日起就没有和温灼瑾亲近,她推迟了许久的瘾症又像是种子发芽一般,在突破壁障往外冒了。 情绪便更不好了, 脑袋里跳出很多小人在说话。 小混蛋这会儿不在, 定是和她新赎回来的美人在寻欢作乐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想象不出,但是声音肯定是甜腻又爱娇的。 小混蛋在外面玩儿的都不回来了! 唔,为什么要想她? 她做什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小丫鬟就知道说自己小姐的好。她花费的这些我都记账上,自然会还她。”听金蕊说了几句,颜凊斓回道。 这几日的吃食,颜凊斓能感觉到,入口精细,越来越合她的口味,吃食用才也越发讲究。 不说别的,在生活上小混蛋对她的确是不错的。 倘若回去,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银子她会加倍还她的。 仅止于此。 颜凊斓不舒服,吃了平日一半的食量,便吃不下去了,强行多吃几口,就忍不住犯恶心,只能作罢。 “娘子说还,是这么简单的吗?” “娘子的吃食贵重,姑娘说剩下的别倒,她来吃。娘子平日吃剩的也都是姑娘在吃。” “近日在做春衣,姑娘自己的衣服料子只用不到十两银子的普通绢纱,给娘子用的都是官店里最好的布料,一百多两一匹的浮光锦。” “更不要说给娘子用药的花费,一副药花费都要近百两银子。香品铺子才开几日,赚的银子都用在了娘子身上。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娘子才是主子小姐。” “我们家姑娘对娘子用情至此,寻常男子都不会做到姑娘的万一。这哪里是还了银子能还清的?更何况,娘子现在的情形,未必还的起……” 金蕊听颜凊斓说的,收拾东西时忍不住说道。 早上温灼瑾明显情绪低落,是以让金蕊心里越发不忍。 趁着伺候颜凊斓,温灼瑾不在时,便多嘴了几句。 颜凊斓听了一会儿金蕊的絮叨,即使头脑有些晕胀,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对。 温灼瑾这才开了几日店,能赚多少银子? 金蕊说把银子都花在自己身上了。 那闵惜文她们呢? 闵惜文的赎身钱,要五百两以上的话,若再用浮光锦做衣服,小混蛋能有多少银子挥霍的? “金蕊,你家小姐给新赎回来的娘子用什么料子的衣服?”颜凊斓顿了顿出声问。 “新赎回来的娘子都买的是成衣铺子的衣服,一模一样的一套,还是夹棉的,一套也只要三两银子。”金蕊听颜凊斓问话,便说道。 “闵惜文小姐也是?”颜凊斓问。 “那是自然的。那些人,姑娘都是问了她们擅长什么,赎回来便都安排了事做的。干不了事的,姑娘可不要。受伤的,请了郎中,姑娘也没有去亲自喂食伺候。没人会像娘子这般自在,可整日躺着什么也不用做,还能得姑娘伺候。姑娘对娘子最是特殊。”金蕊说,语气有些不忿,但是看着颜凊斓的眼神,却是有些羡慕。 “……闵惜文做什么?”颜凊斓抿了抿唇又问。 “那位娘子,姑娘给她布置了很多任务,让她给香起名字,写诗,还要手抄请柬,在香笺上写簪花小楷,自来了之后,那娘子就没闲过。”金蕊说。 颜凊斓蹙眉,莫非她又误会人了? 得到这么多信息,再回想昨日温灼瑾委屈巴巴的声音,又摔了一跤的情形,心里的滋味又变了。 只是,赎了闵惜文,为何又买了闵家的书肆,又将闵惜文放在书肆,让她干活,或许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亲密的事,总不会放在明面上吧? 颜凊斓想着,心绪跟着变化。 金蕊还想再说几句时,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猜是温灼瑾回来了,快步出去迎温灼瑾。 温灼瑾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带了几个人。 “金蕊,你先招待这几人,领到厢房那边。我去内室看看。”温灼瑾对金蕊说。 金蕊应了声,瞧着温灼瑾的神色和早上走时有了很大差别,似乎又恢复了元气一般,如往常一般风风火火的。 是有什么喜事吗? 金蕊没顾得多想,转眼看向温灼瑾带来的几人。 金蕊看到这几人的长相,神色微微怔住。 除了闵惜文,还有两个娘子,一个瞧着颇有风韵,面容有些异域风情,眉眼带着媚气,另外一个气质温雅,神色疏离,相貌都极美。 姑娘这是又赎了人回来?! 个个都这么美貌! 莫非姑娘对屋内那娘子伤心失望,要多几个…… 金蕊压下狐疑,还是先领了人去厢房。 闵惜文看了眼温灼瑾去的内室顿了顿,跟上金蕊。 温灼瑾在回来的路上,激动的心情稍微冷静了下。 在路过教坊司时,进去了一趟,找到教坊使,给颜凊斓指名道姓的“秦玥柔”赎身。 颜凊斓既然指出来,那这秦玥柔必然是和颜凊斓有关系的。 温灼瑾先将人赎回来再说。 温灼瑾以为会很快的,只是秦玥柔虽说嫁过人,年龄又稍长,但因为相貌极好,教坊使又想从温灼瑾这里拿好处,推辞了一番。 温灼瑾不仅送了书肆做的笔墨纸砚套装,又搭了几个条件,更是花了三百两银子才将人赎出来。 让温灼瑾颇为肉疼。 至于金蕊看到的另外一人,是自己求上来的,却是个有大食国血脉,自称精通香道的女人。 这女人不是这次朝堂动荡进入教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的,看到温灼瑾带了香,便跪下来求温灼瑾,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的,用词很古怪。 温灼瑾问了她几个香道的问题,她都知道,还说了几个温灼瑾不太懂的制香方法,看脸也的确是异域人,温灼瑾想了下便也将人给赎回来了。 原本是想将她们放在香品铺子的,只是温灼瑾赶时间,便先带到宅子里了。 温灼瑾在往内室走时,心里有些忐忑。 她给闵惜文她们赎身的时候,并未想到其他,如会有好色名声什么的。 对于闵惜文她们,温灼瑾没有看到颜凊斓时的感觉,更没想到她们到自己身边也可以“以色侍”她。 只想着如何让她们发挥作用,早点把花掉的赎身银子赚回来,最好再帮她赚更多的银子。 只是听那几人说的,她才换位联想到自己。 那也都是她自己猜想的。 自觉颜凊斓是因为自己赎人的事“吃醋”在耍脾气,所以说了带刺的话,又不愿与自己亲近了。 但,心里并不是太确定,不自信。 倘若那样,颜凊斓便是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感情的。 没有感情又怎么会生气吃醋? 可万一不是,那就是单纯不喜自己了。 一面是让温灼瑾欣喜的,一面是让温灼瑾伤心难过的。 到底如何,还要向颜凊斓确认了才可以。 温灼瑾到了内室时,看到了颜凊斓。 颜凊斓神色有些不太好,双手抱着手臂蜷缩在角落,眸光湿润,显得极无助。 “姐姐,可是不舒服?”温灼瑾上前一步,想要碰触颜凊斓,被颜凊斓躲开了。 温灼瑾神色黯然了几分。 “姐姐,你是怪我从教坊司赎了人吗?我对她们与你不一样的。”温灼瑾低声说。 “你做什么和我无关!”颜凊斓沉着声音说。 她试图让自己相信温灼瑾,可是最坏的结果,最糟糕的情况不自觉浮现在脑中。 她不想再经历。 迟发的瘾症破土而出,让颜凊斓的情绪一步步往黑暗坠落。 原来面目模糊,但因为声音和气味,一直在她心里是干净清甜的形象,也跟着冒出了黑气。 “姐姐,我去教坊司赎人,还一次赎了十多人,都是偶然。我原本是想开个书肆……”温灼瑾说着,被颜凊斓打断。 “不必解释。我看不到,也无法知道实情,一切都是你说的。这些真真假假,都和我没有关系。”颜凊斓说道,身体在发抖,声音也在发抖。 温灼瑾一窒。 这女人,似乎天生是她的克星,一句话就能让她伤心生气,气到胸口疼。 温灼瑾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重新看向颜凊斓。 “姐姐,我说的话你不信,我也没办法。那我便听姐姐的话吧。那秦玥柔我看到了,的确是个美人。身体也比姐姐好,人很温柔,声音好听,眼睛看得见,哪方面都比姐姐好。姐姐既然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勉强姐姐。” “玥柔姐姐我已经赎回来,带到宅子里了。以后我要陪玥柔姐姐,恐怕没时间陪你了,你犯了瘾症便一个人忍着吧。好了,姐姐,我不陪你了,我去找玥柔姐姐去了。” 温灼瑾凑近到颜凊斓跟前说着,咬着牙,语气有些凶巴巴的。 颜凊斓的神色怔住,呼吸急了几分,原本湿漉漉的眸子变红,大颗的泪落下。 说好的要做她的大号香枕呢? 说好的只钟意她一人呢? “温灼瑾,你敢!”颜凊斓语声哽咽,毫无气势。 “姐姐,那你说你是想我有别的女人,还是只陪你一人?”温灼瑾低声问,几乎要贴到颜凊斓面上了。 第37章 温灼瑾凑近颜凊斓能清晰的看到她漂亮的桃花眼周晕染的红如三月桃花, 浓密又卷翘的睫毛上挂的泪珠,随着身体颤抖也跟着微微发颤。 温灼瑾脑海里出现怕水被雨打湿的狮子猫的样子,和颜凊斓重叠。 温灼瑾心里软成一团, 很想将人抱住,吻掉她脸上睫毛上的泪。 只是,她还没有确定, 硬生生的忍住了。 “姐姐不说话,那应是想要我去的。是姐姐先不要我的……我……”温灼瑾低语着说要走的话, 反而距离颜凊斓更近了, 手虚扶在颜凊斓身上, 几乎半抱着。 颜凊斓此时瘾症更严重了一些,身体不舒服,内心焦躁不安, 意识越来越薄弱。 一方面觉得温灼瑾实在可恶, 既然已经有找新人的意思, 那便有多远滚多远,她就算是失去意识发了癔症也不会碰触她, 挽留她。 另一方面,又有另外的意识在偏向, 相信温灼瑾,觉得她是被误会了,正在被自己推远。 她应是专属于她的香枕, 专属于她的解药,她不允许她去招惹别人!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微动了动衣袖,从颜凊斓手上划过时, 衣袖一下子被抓住。 温灼瑾稍微用力扯了下, 对方用了力道, 非常小,温灼瑾还是眸光闪动,有些激动。 “不许……”颜凊斓颤抖着声音发出两个字。 “不许什么呢?”温灼瑾凑近颜凊斓,唇瓣和颜凊斓的唇瓣只有一纸的间隔。 颜凊斓感觉到熟悉的气味近在咫尺,呼吸渐渐急促,唇瓣张合想说什么时,碰触到了对方温热的唇瓣。 那唇瓣却不慌不忙,非常冷静且有耐心的在等待。 不知道是要狩猎,还是等待被猎取。 这个问题很快便有了答案。 手里抓住的衣袖再次被扯动,脱离了颜凊斓的手,听不到对方的呼吸,颜凊斓脑袋里的挣扎一瞬间消失,再次伸手去抓温灼瑾的衣袖,同时身体往前倾斜下去。 唇瓣相触碰,呼吸交缠。 冰凉的唇瓣开启,贝齿咬了下去。 温灼瑾感觉自己像是被冰晶花给扎了下。 唇瓣传来刺痛,让她轻嘶了一口气。 虽是痛着,然而心跳在加速,嘴角压不住的往上翘。 早就虚扶着颜凊斓的手一下子抱实在了,让对方有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咬”她。 莫名换了方向,趴在温灼瑾身上,颜凊斓暂没察觉,瘾症带来的感觉,混乱的情绪,在咬到温灼瑾时,得以安抚。 温灼瑾感觉到颜凊斓的主动似乎比自己主动更香甜,并未急于亲回去,只是撑着颜凊斓的后脑勺,让她更贴近自己,唇开启着,舌尖微微探出,任颜凊斓“采撷”。 颜凊斓在瘾症的作用下,单纯攫取让自己舒服的味道,不觉间,却是笨拙的用舌尖占了温灼瑾口内的位置,而且吮了不少味道过来…… 颜凊斓渐渐清醒时,唇瓣已被温灼瑾的温度暖热,软糯的如同新出锅的糯米团子,身体也软趴趴的在温灼瑾怀里趴着,提不起力气,只有口内还在咂摸着什么。 人虽然清醒了,但是对于温灼瑾亲近的心思却没有歇下,只是单纯的亲吻似乎不太够。 再往前,那便是颜凊斓都有些怕的一条禁忌线,只是稍微靠近,便让颜凊斓哆嗦了下,急着后退,表现出来的便是,离开了温灼瑾的唇瓣,手脚并用的推着温灼瑾。 只是力弱,就像是小猫在挠痒痒。 “姐姐,你用完我这么快便不要了?”温灼瑾低声说。 “温灼瑾!”颜凊斓近乎咬牙切齿的叫着温灼瑾的名字,刚刚亲吻过,呼吸不稳,说出来却是带着颤音,娇软的很,并未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人清醒了,颜凊斓恼意也跟着上来。 温灼瑾说的话她还记得,什么想通了听姐姐的话去找别人,然后又诱哄她去亲近。 这小混蛋,在诳她! 香毒害人,瘾症乱人心智! 瞧着颜凊斓蹙眉,身体挣扎,温灼瑾赶紧将人抱好,伸手轻抚颜凊斓的后背安抚人。 “姐姐,现在可否听我好好解释了?我对姐姐从来都是一心一意,未曾对其他人动过念头。开香品铺子后,我想着再开一家书肆,可以来卖……”温灼瑾轻声说道,把前因后果一口气全说完了。 颜凊斓闭眼,本不想多听的,但还是都听到了耳朵里。 温灼瑾是先要开书肆,才因书肆去赎人。 而且,去教坊司贿赂那教坊使竟也存着目的。 教坊使太监好香,颜凊斓是知道的。 温灼瑾用香贿赂也算合理。 开书肆,将香加入文房四宝中,是非常好的创意,很可能是笔好生意。 事情的顺序一换,背后目的变了,顿时意味也跟着变了。 原以为庆谌宁是个人才,打探个消息竟也这么不仔细?! “姐姐,在牙行买个干活利落的丫鬟,起码得五六两银子,若是有点技能傍身的,会算账,会女红,会做点心什么的,那就更贵了。教坊司放弃的那些人,在教坊司是桀骜了一些,买来也有些麻烦,但是便宜的很,而且各有所长,赎回来都很珍惜现在的身份,放在香品铺子和书肆内干活都很用心。姐姐,莫因这件事生气了好吗?” 温灼瑾到后面低语道。 “我从未生过气。”颜凊斓一顿道。 温灼瑾一直看着颜凊斓的脸,听颜凊斓如此说不觉失笑。 刚才淋雨沾水的猫,被她人为“烘干”了,这会儿闭眼睫毛轻颤,抿唇,端着一张漂亮的脸,虽说没什么表情,却也让温灼瑾觉得可爱的紧。 “嗯嗯,姐姐并未生气。那姐姐让我给秦玥柔赎身,将我推给秦玥柔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有多生气。姐姐,我昨晚都未曾合眼,今日忙了一天,脑袋后面的伤还没好,疼的很,膝盖又摔破了……” 温灼瑾说着话就又带了撒娇音来卖惨了。 “……”颜凊斓虽恼着,但是听温灼瑾这么说,恼意被压下去不少。 这件事…… 话说回来,她要庆谌宁做的不就是多给几个犯官女眷赎身吗? 如今小混蛋都帮着做了,她为何又别扭了几日?! 实在荒唐的很。 “你不是说要去找秦玥柔吗?”温灼瑾正在卖惨,颜凊斓说了句。 若是之前温灼瑾好好解释,颜凊斓觉得误会温灼瑾还可能会觉得亏欠,现在,呵呵…… “那……那不都是被姐姐气的吗?是姐姐让我去找的,我听姐姐的话才说要去的。那秦小姐,因是姐姐要求的,我都未曾问她擅长什么,花了三百两银子才赎回来。而且,还许诺了那教坊使每月给他供应香品。铺子才开几日,竟是花了这么多银子。姐姐,这件事我是吃了大亏的……”温灼瑾说道。 颜凊斓本意是揶揄回去,谁知温灼瑾这么说。 “多谢,我会还你的。”颜凊斓低语。 秦玥柔能赎回来,颜凊斓稍微松了口气。 秦玥柔虽说出身在清流之家,不过她是绣衣使在清流发展的内线,帮过颜凊斓一些忙。 她的父亲是大学士,学生颇多,夫家也颇有威望,倘若她出了什么事,恐怕会刺激一批人。 只是如今人已经被送入教坊司,不知在那些清流眼里是否已经算是死了。 只能先将人救下再说其他了。 “姐姐,你要补偿我的话,很简单……”温灼瑾低语着将人往上抱了抱,鼻尖要戳到人脸上了。 “温灼瑾,刚才都是香毒作用,我才……你之前说过,等解了香毒再说其他。还说好我若要走,绝不强留。你莫要太过分了……”颜凊斓感觉温灼瑾的呼吸又扑面而来,一时声音发紧。 清醒时没了那股劲儿,颜凊斓做不出再去亲温灼瑾的举动,只觉得羞耻至极。 温灼瑾一顿,颜凊斓这话说的极软。 虽说还有抗拒的成分,但是有了刚刚的事,温灼瑾心里轻快。 “姐姐怎么了,我只是让姐姐给我涂药,帮我按揉额头,姐姐却这么不愿意吗?姐姐就这么讨厌我吗?我今日好难受,心里也不舒服,饭都没吃几口,现在更难受了……” 温灼瑾声音变得委屈,还连带了哭腔。 颜凊斓一时无语,脸又红了几分。 她怀疑温灼瑾故意套她,但…… 多少又心软了几分。 “按哪里?涂药,我看不见。”颜凊斓说,语气很生硬。 算了,对方赎了这么多人回来,算是有功,也当真受过委屈,按摩抹药,并不是什么事,不与她计较了。 “我带姐姐按。”温灼瑾立时笑眯眯的握住颜凊斓的手。 “……”颜凊斓被迫给温灼瑾按摩了一会儿,又在手指沾了药膏,被温灼瑾带着涂在了温灼瑾后脑勺和膝盖的伤处。 颜凊斓感觉到温灼瑾的语气都轻快了几分,哪里还有半分委屈。 一时觉得温灼瑾诡诈,一时又觉得对方好哄的很。 毕竟昨日,的确是很伤心的。 若说昨日到诗会时,温灼瑾觉得前途黑暗,没有希望,心情也不好,此时已然重新充满元气,生机勃勃,心情飞扬。 “姐姐,我将秦玥柔带了过来。姐姐是否要见她?平日我不在时,她可陪姐姐说说话。”被抹好药后,温灼瑾抱着颜凊斓脑袋搭在她肩膀低声说。 秦玥柔若是和颜凊斓是好友,那两人可以作伴,也不错。 “暂时不见吧。等我好一些再见。”听温灼瑾这么说,颜凊斓犹豫了下。 知道她在温灼瑾这里的人越少越好。 秦玥柔经历变故后,到底如何,颜凊斓无法确定,还是让庆谌宁先接触人再说。 “那好,这几日先让她在厢房那边住着。你这房间,不让他们随便进来便是。姐姐还有一事我要跟你说,这次除了秦玥柔,我还赎了一异域女子,她说她好香道,求我赎她。到时候会安排在香品铺子那边的。姐姐可莫要误会了。以后有什么都可以直接问我,不用自己乱猜测。我若有事也会及时知会姐姐的。”温灼瑾说。 颜凊斓嗯了声,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今日失了方寸,她需要冷静下。 温灼瑾又抱了一会儿,这才放下颜凊斓出去。 时辰不早了,温灼瑾得将其余人安排下。 乌桕巷这个宅子太小了,下人本就有十余人了,再加上新带来的其余人,显得拥挤了不少。 出去时看了看左右,温灼瑾越发觉得这宅子太小了,颜凊斓蜗居在那么小的内室,着实可怜的很。 参加诗会的明淑夫人的宅子,不但园林风景,还有内置的荷塘,很是宽阔雅致。 等再攒一些银子,是时间置办个大一些的院子了,等天气暖和也可以出来晒晒太阳,闻闻花香。 温灼瑾想着踱步到了厢房。 厢房内,闵惜文安静的品茶,秦玥柔似在想什么正在发愣,只有那位大食国的女子正在比划着说着什么。 “你的皮肤很干,也可用花露……还有赤蔷薇花膏,吃着很好吃,又香又……”大食国女子试图跟两人交流,只是腔调古怪,无法让人听懂。 “惜文姐姐,今日辛苦你了。我让人送你回书肆,那边还需你招呼下,今日得的单子,你一并拿回去,看看这些什么时间能做好,计划下时间,我明日再去看看。”温灼瑾说着将之前在诗会记下来的贵妇小姐们的需求单子递给闵惜文。 “好。”闵惜文接了东西,福身应了句。 温灼瑾唤金蕊来找了丫鬟婆子一起送闵惜文回书肆。 “温温,我,我呢?我能留下来吗?温温,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想起了家乡……呜呜,温温,你可不可以别送我走?我可以帮你制香!”大食国来的女子到了温灼瑾跟前说着便要拉温灼瑾。 “……你先安静下。我现在是你的主人,是你听我的话,不是我听你的。”温灼瑾严肃了神色道,总感觉这女子有些过于亲近人。 那女子听得懂温灼瑾说的话,立刻闭嘴了。 “秦小姐,我是受人所托将你赎回来的。这两日你暂住在这里吧。”温灼瑾这才看向秦玥柔道。 “是谁?”秦玥柔开口问。 “是柳素娘柳娘子。她这几日病着,等好一些再与你见面。你可在这里休息。若是秦小姐能如惜文姐姐那样有擅长的方向,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安排事情,也会给相应报酬的。”温灼瑾道。 秦玥柔蹙眉,她并不认识柳素娘,只是人已经到这里,或许等见面就知道了。 “我会大食国语,可帮你翻译她说的话,还有她手里的两本有关大食国香道的书。另外,我也会写话本故事,只是需要笔墨纸砚。”秦玥柔想了下说道,对方非亲非故花了不少银子,秦玥柔也不想白吃白喝。 “那自是极好的。麻烦秦小姐问问,她叫什么名字,之前说的花露和花膏是什么意思,怎么做的?”温灼瑾说。 对于大食国那女子,温灼瑾对她说的话只能听懂一半,将人赎回来也有赌一把的意思。 大食国的人原本就擅长香道,有不少异香从那边流传过来,价格不菲。 倘若这个女人能说出一点关于大食国的香方,也算没白花赎身银子。 温灼瑾现在用的香方,多数还是在古籍上看到过自己试验改良的。 手法上创新很难,只是制作更精细了一些。 和官店以及其他够资格买卖香品的铺子比,相差的并不多。 想要持久还需要不断更新香方。 而且颜凊斓的毒,也需要温灼瑾积累更多的香药知识。 秦玥柔看向大食国那女子说了几句温灼瑾完全听不懂的话,然后那女子惊喜的扑过去要抱住秦玥柔,被秦玥柔冷静的挡住,继续说话。 温灼瑾在一旁等了会儿,秦玥柔将那女子说的翻译给温灼瑾听。 “她名叫奥黛丝,今年二十岁,原本是随商船来的,并不知道北晋风俗,私卖香品被抓到教坊司的。她说的花露,是他们大食国的一种液体的香。用的类似蒸香的方式……” 秦玥柔慢慢说着,温灼瑾提起了兴趣,又仔细问了一些事,颇有启发。 跟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温灼瑾让两人在厢房安顿下来,给秦玥柔配置了笔墨纸砚,让她看时间着手她的事,至于奥黛丝,温灼瑾让她试着画出详细的制作花露的图片,和想要的器具,等温灼瑾想办法弄来时,再来试验新的制香方式。 从厢房离开时,天色暗了下来,温灼瑾快步去正房内室找颜凊斓。 “姑娘,太暗了,要掌灯了。”金蕊紧跟着温灼瑾说。 到了内室门口,金蕊不好再跟着,将手里的灯递给温灼瑾。 “谢谢金蕊姐姐!”温灼瑾笑着说了句,提着灯进房间。 金蕊看着温灼瑾欢快不少,眼神微微顿了顿,后退转身。 颜凊斓看不见,房间里是黑的。 温灼瑾提灯进来时,颜凊斓感觉到了光线,神色一下子怔住。 之前她的眼睛从畏光开始,失明之后有微弱的光感,大部分时候眼前都黑暗一片。 此时,黑暗的视野里能明显感觉到有一团光的存在,以那团光为中心,周围渐变到黑暗。 随着那团光移动,颜凊斓看到了光上出现的黑影,只是下巴到脖颈模糊的剪影。 “姐姐!”温灼瑾的声音传来,颜凊斓意识到是温灼瑾来了,那模糊的剪影便是温灼瑾的。 小混蛋的香药当真有用?! 还是亲近她起的作用? 温灼瑾将蜡烛点燃,手里的提灯放在了一旁,然后凑到了颜凊斓跟前。 “姐姐,饿了吗?一起吃饭。”温灼瑾对颜凊斓说。 颜凊斓点了点头。 温灼瑾立刻着人去准备了。 蜡烛点了好几根,房间里越发亮了。 颜凊斓眼里的光感更强,只是看不到剪影了。 这让颜凊斓微微失望。 第38章 温灼瑾再进内室时带丫鬟端上饭食放在小桌上。 这会儿颜凊斓没有拒绝喂食, 温灼瑾心情再度好了不少,胃口大开。 颜凊斓不想承认,温灼瑾喂食的确比自己吃要多吃不少。 “姐姐, 再多吃一口,就一口,这一汤匙里面有莲子, 煮的很绵软,香甜好吃……” “姐姐刚吃了七口, 凑个吉利数, 再吃一口可好?” 颜凊斓不知道温灼瑾怎么那么多话, 喂个饭,话也极密,道理一套一套的。 偏生, 她这样一说, 让她禁不住又张唇多吃一口。 等吃过饭, 再用药。 苦涩的药被蜜饯压了下去。 燃香药时,温灼瑾给颜凊斓换药, 然后抱着颜凊斓安抚着一起体会香药的作用,时不时问问颜凊斓感受, 准备再调整配方。 “姐姐,你安心养伤,什么也不要想。无论什么事, 别藏在心里,都可与我商量,我会想办法处理的。郑姨说, 心情好, 也会让身体好的。身体好了, 再想其他事情。” 温灼瑾的声音传来,颜凊斓的痛感似乎因为注意力转移弱化了不少。 从眼睛可以感光,看到模糊的剪影时,颜凊斓对于温灼瑾要给自己解毒的事,切身体会到了。 小混蛋以往说的话,并不是胡乱承诺的。 她真的有努力在做。 颜凊斓一时庆幸没和庆谌宁离开。 在温灼瑾低语中,颜凊斓的心情舒展开。 不想再纠结其他了。 昨日并未睡好,白日又难受了一天,颜凊斓这会儿精神放松下来,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温灼瑾在香药燃尽后,帮颜凊斓洗漱,让颜凊斓先睡。 “姐姐,你的香枕来了。”等温灼瑾自己洗漱完,回来到内室床榻上轻声在颜凊斓耳边说。 迷迷糊糊的颜凊斓听到温灼瑾的声音,不禁轻哼一声。 又顺杆爬了。 罢了。 颜凊斓继续睡自己的,温灼瑾稍微凑近颜凊斓闭眼睡觉。 都没休息好的两人很快睡着。 第二日温灼瑾被叫起来时,发现颜凊斓再次窝到了自己怀里,小猫一样蜷缩着身体。 温灼瑾早起的起床气一下子没了,抱着香香软软的美人姐姐吸了一会儿。 很快元气满满的起来。 舍不得是真舍不得,银子还是要赚的。 前两日的收入基本上都花光了,得赶紧继续赚银子。 换了一等品的燕窝,还有郑千芩制的参茸丸那些,颜凊斓每日药和吃食上的花费比以往多了几倍,搞不好,便要断了。 “姑娘,今日云衣坊的绣娘要上门来,姑娘之前不是要选样子的吗?”温灼瑾洗漱好吃完饭,金蕊提醒了温灼瑾。 “嗯,等人要来时差人去铺子上找我。”温灼瑾说。 温灼瑾吩咐了金蕊,厢房住的秦玥柔和奥黛丝也已经起来。 奥黛丝挺积极的,把画好的图纸给了温灼瑾,秦玥柔在上面做了批注,用什么样子的材料,在云京城可以拿什么替代等,很是详尽。 温灼瑾看的有些期待这东西能做出什么样的香。 只是,这一整套恐怕不便宜,还得再赚些银子,除开颜凊斓的开销,多出来才能置办它。 眼下便是有机会找找,看看哪里能买到。 温灼瑾给两人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先去香品铺子上了。 巳时三刻时,金蕊差人来叫温灼瑾回去。 温灼瑾不想外人看到颜凊斓,更不想颜凊斓被其他人碰触,所以量身时,是那绣娘先给温灼瑾量了,再教她什么位置量,要量哪些,她再进内室给颜凊斓量的。 温灼瑾掀开门帘时,从袖袋里掏出一串铃铛摇了摇。 这是温灼瑾回来路上买的。 颜凊斓眼睛看不见,温灼瑾几次突然进来说话,将人吓了一跳,她便想着买个铃铛,让颜凊斓知道有人来了。 “姐姐,我回来了!” 颜凊斓听到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后,便听到了温灼瑾的声音。 紧接着眼前有阴影覆盖过来。 颜凊斓从早上醒来便感觉到眼睛昨日的状态保持下来了,白日的光线能感觉到,只是眼前还是模糊一片。 颜凊斓看着那阴影,知道是温灼瑾就在自己眼前。 只是,似乎距离太过近,眼前都是阴影。 小混蛋以前和自己说话都是贴着脸说话的? 这么近? 颜凊斓伸手果然碰触到了温灼瑾的脸,紧接着手被温灼瑾抓住。 “姐姐,今日我买了串铃铛,以后你听到铃铛声,那就是我回来了。”温灼瑾跟颜凊斓说。 “……”颜凊斓仿佛看到了一只脖子挂铃铛的小狗。 莫名感觉有些好笑。 真当自己是小狗吗? “省的我进来突然说话吓到你。姐姐今日身体还好吗?”温灼瑾紧接着说。 “……还好。”颜凊斓一顿慢慢说。 没想到小混蛋买铃铛是为了不突然说话吓到她。 她的胆子倒不至于那么小。 “那便好。今日回来的早些,是因为叫了绣娘来量身。不方便叫她们进内室,我学了量身,给姐姐量一下。”温灼瑾说,手里拿了一段软尺。 颜凊斓知道温灼瑾要给自己做衣服,也没有惊讶,应了声,让温灼瑾开始。 前几日温灼瑾没注意过,只看到颜凊斓身上的寝衣很容易就散了,念头便一下子歪了。 此时颜凊斓坐起身,寝衣又散了。 温灼瑾抵抗力稍微好一些,伸手给颜凊斓整理时,发现颜凊斓穿的寝衣的确不合身才容易散的。 那本是温灼瑾的寝衣,整体长一些,肩宽,袖子长,但是偏生胸围又小了点,即使是宽松的寝衣,颜凊斓在系了带子后,还是容易撑开。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舔了舔唇,拿着软尺开始量。 只是,量了几个,便心猿意马,平日算一本账册都记忆很好的,此时前几个数字很快就忘记了。 “怎的的有什么问题?”颜凊斓发现温灼瑾又量了一遍问道。 “刚才好像不太对。”温灼瑾说的心虚,不禁在心里唾弃自己。 有了前车之鉴,温灼瑾量一个,便用炭笔记录一个,这才没重复量。 等给颜凊斓量完,温灼瑾扶颜凊斓重新躺好,出去找绣娘。 将量好的数据给了绣娘后,温灼瑾开始从绣娘拿的册子里选样式。 温灼瑾自己的衣服,向来不太注意样式这些,都是姜嬷嬷她们帮着选的。 尤其是寝衣,亵衣这些,基本上都是简单的基本款式,没什么花样。 打开那册子,温灼瑾眼睛大了几分。 方知道这些做衣服的铺子,原来也有很多巧思在里面,各种的样式,还有花色。 尤其是亵衣的款式,只是看到那样子,温灼瑾的面色便有些发红。 看到这些衣服,想象穿到美人姐姐身上,那肯定都好看! 只是,目前银子不够,不能买全部样式,只能忍痛选了感觉最好的几种。 温灼瑾选好,金蕊送走绣娘,温灼瑾回去找颜凊斓说了几句话便又赶出门了。 书肆要开张的这几日,要忙的事情很多,香品铺子那边有一些新的客人要定制香的,温灼瑾还要亲自做,再加上奥黛丝的新的制香方式,以及她懂的一些香材,香道知识,温灼瑾也想跟着学。 这使得温灼瑾的时间被安排的满满的。 晚上回来陪颜凊斓吃饭,再喂药,燃香药,洗漱等,等和颜凊斓同睡时,脑袋里的歪念头存的时间极短,很快便被疲累取代。 两日后,书肆开张,展出的货品,在开门不到半日便被抢光了。 书肆的利润虽没有香品铺子高,但是准备的货多,买的人更多,一日的收入和香品铺子差不多。 那些没买到的,预定了笔墨纸砚,书肆这边的事情不比香品铺子少。 要购置原材料,要再安排人手,还有制作场地等,温灼瑾越发忙了。 原本温灼瑾心心念念在云衣坊新定制的寝衣和亵衣颜凊斓穿着如何的,只是那几日忙到昏头。 衣服到时,温灼瑾回来的晚了,颜凊斓是自己穿的,外面穿了宽松的寝衣。 而且,颜凊斓手上的伤结痂,好了不少,洗漱也大部分是她自己来的。 温灼瑾暂时没机会看到自己选的衣服在颜凊斓身上穿的效果。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每日燃香起了作用,也或许是日日晚上温灼瑾充当大号香枕,颜凊斓后面几日瘾症没有犯了。 按照香毒笔记说的,只要坚持不再用香毒,瘾症的间隔会越来越长,不再犯时,对香毒的依赖便算是去除了,剩下的便是要消除香毒带来的一些其他症状,比如眼盲,比如身体本身的损害,好好的恢复身体。 温灼瑾给颜凊斓用的药都是最好的,补气血,补元气,生肌促进伤口愈合等,养了一些日子,颜凊斓面色有了一点血色,眼看着气色好了一些,身上的伤基本都结痂了,即使是最严重的脚踝也生出新的血肉,结了一层厚厚的痂。 郑千芩期间来给颜凊斓把脉看了看情况,颇为惊讶。 之前命不久矣,有衰败迹象的脉象,竟是有了生机出来,和那衰败分庭抗礼,连带着恢复力和抵抗力都好些了。 也不知道是被养的太好,还是眼前人的命太过坚韧,总之,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后面一些日子,颜凊斓犯了两次瘾症,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到三月一日时,温灼瑾照例要去天玄宫上香,给师尊请安去。 自从拜了绛霄为师尊后,温灼瑾来天玄宫上香了几次,都没见过绛霄,一般都是玄真和玄妙两个师姐招待的。 温灼瑾也没在意。 天玄宫本就是她借来做靠山的,见不见绛霄都无所谓。 大早上,温灼瑾醒来时,颜凊斓还没醒来。 温灼瑾抱着人埋头在颈窝好一会儿,直到颜凊斓蹙眉动了动,温灼瑾才抬头。 “姐姐,今日我要去天玄宫,回来的可能要晚点。等我回来给你带蜜枣糕,还有……”虽然前一晚已经跟颜凊斓说了温灼瑾还是低声在颜凊斓耳边说着。 颜凊斓醒来有些迷糊,听到温灼瑾的话,感觉她语气黏黏糊糊,抱着自己的手也跟长到自己身上了,不知道说什么了。 小混蛋每日便会来这么一下。 自从颜凊斓精神好一些后,早上醒来便会感觉到。 今日又听到,颜凊斓不禁伸手在温灼瑾身上拍了拍。 温灼瑾感觉到背后的手,又黏糊了一会儿这才起身。 温灼瑾起来洗漱到离开,颜凊斓自己也清醒过来。 等颜凊斓吃过早饭,没多久庆谌宁便爬窗进来了。 知道了温灼瑾的作息,白日庆谌宁便来的多了,这几日尤其来的勤快。 “殿下,接到晏大人的密报,他不日便会到了。微臣已经给殿下安排好住处。等晏大人到了,便可接殿下离开。”庆谌宁来了之后先向颜凊斓报告。 颜凊斓靠在引枕上盖着软被,听到这个消息,面上没多大表情。 “上次的事情,宇国公那边如何?”颜凊斓问道。 “殿下,微臣有意引禁卫军看到了安排在宇国公府疑似殿下的人后,宇国公府被借故调查,宇国公如今赋闲在家,宫里的淑妃娘娘被禁足,应与这件事有关。还有件事,微臣要向殿下报告。宇国公府似是为了自救,或者说示好天玄宫,竟是让世子求娶温灼瑾。不知道天玄宫那边如何处置。温灼瑾是绛霄的记名弟子,也是目前唯一未婚的,且开的几家商铺都经营的极好,已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另外还有安庆郡王世子也向天玄宫提了求娶温灼瑾的事……殿下不在,温灼瑾的婚事现在应是绛霄做主的。” 庆谌宁继续说道。 刚才听到亲信要来面上还没什么表情的颜凊斓此时脸色变了变。 第39章 天玄宫一静室内, 青烟从香炉内飘出,盘坐在蒲团上身穿淡紫道袍玉冠束发的女冠正在看着几乎等身高的玄女娘娘金身像,似在放空。 “师尊, 这么多天了,销香馆那边和户籍登记的衙门都没有等到那人。这个破绽,肯定会被她察觉的, 想必也不会等到人的。这些日子,禁卫军一直在找, 也就宇国公府那边算是一个线索。只是将宇国公府和他的几个别院已经搜了个底朝天, 都未曾见到人。可那铁环明明在宇国公别院找到的。她肯定和宇国公府有关系。宇国公家根基太厚, 手握兵权,又有淑妃在,不太好动。倘若她当真在宇国公府, 就有些不好办了。”玄真在一旁说道。 “不一定在宇国公府, 但一定在暗处看着。继续给宇国公府施压做给她看。再仔细从铁环查起, 看看到底是谁来搅局的。后面肯定还会有所动作。教坊司的那些女眷盯紧一些,看看有哪些人要赎人的, 查一查。”玄真的师尊,天玄宫的绛霄仙师轻声说道, 声音清冽冷淡。 “师尊,您有所不知,最近一些日子, 从教坊司赎人赎的最多的一个,便是您新收的记名弟子温灼瑾。用香品贿赂了教坊使,前前后后赎了三十来人。那三十来人, 大部分都是低价卖给她的。她将人安排在她的铺子里干活, 当下人用, 没有丝毫避讳的。”玄真说道。 绛霄神色一顿,似才想起自己有这么一个新收的记名弟子。 “神香她可在用?”绛霄问。 “在的,每月初一十五,她也都会跟着一起品神香,很是陶醉,还想问我多要些神香,她也想制神香来卖。这侯府嫡女,比那商贾之人铜臭味都重。师尊,要差人查查她吗?”玄真说起时,颇为不屑。 “可每月多给她一枚神香。”绛霄淡淡道,没提查温灼瑾的事。 “师尊对她倒是好。对了,师尊,温灼瑾有好几家求娶。宇国公府,安庆郡王,还有世家崔氏家主为嫡长子求的,各有目的。我估摸着,若是温灼瑾的婚事不定,后面还会有人送帖子来求娶。温灼瑾这些日子先后开了香品铺子,书肆,香茶铺子,还在计划开一家香粉铺子,现在比官店都要来银子来的快。原先那些人瞧不上,这没几日,他们便坐不住了。这块肥肉,都眼馋的很。师尊怎么看?这些家族里,也就崔氏还未曾信玄女娘娘。”玄真又道。 “今日她来时,你带她来静室问她,让她选。”绛霄想了下道。 “让她选?”玄真有些疑惑。 “嗯。让她今日必须选出来,选不出来收回记名弟子符牌。”绛霄闭目道。 “谨遵师尊令。”玄真还有疑惑,看绛霄闭目,不敢再多问,便应了下来。 让温灼瑾自己选一个未来夫家,这还不好选吗? 玄真出静室便去了祈福殿。 每月初一十五是记名弟子固定来上香的日子,今日祈福殿内也颇为热闹。 玄真看了眼一脸严肃燃香放入香炉的少女,少了初见时的挑剔。 毕竟不是谁开香品铺子都能如温灼瑾这么赚银子的,查账目收属于天玄宫的一成税时,玄真已经切实的见识到了。 可能师尊的确是慧眼识珠吧。 这样的人,无论哪个家族娶进门,不单单会兴旺家族,还会让那个家族为天玄宫所用。 是一枚绝佳的棋子。 只是师尊竟然让温灼瑾自己选,对她实在是特殊的很,又让玄真生出一些不满。 看温灼瑾祈福结束,玄真让一个小道童叫了温灼瑾去静室。 温灼瑾出了气味难闻的祈福殿往外走时,心里算着时间,祈福结束,再和玄真说几句,把新要卖的香报备下,再和其他记名弟子来“品神香”,领了当月的神香,便宜师尊还不见面的话,差不多就可以走了,回去的路上还能来得及给美人姐姐买点心吃。 温灼瑾心里的盘算到了静室没一会儿便破灭了。 “师尊的意思是,你先选个心仪的,省的夜长梦多,今日便选出来。这些日子你常在外走动,这几家应都是认识的。这可都比你当初那位荣国公世子沈钰阙强,每一个家族背后势力庞大,盘根错节。且等嫁进去,未来都是当家主母,执掌中馈,身份尊贵。” 玄真把事情跟温灼瑾说了下。 温灼瑾愣住,继而额头冒出冷汗。 她拜入天玄宫,不就是躲家里安排婚事的吗? 没想到,这才多久,就有人跑天玄宫送帖子求娶她了! “你生意做的不错,且善于用人。和那些贵妇人小姐交好,她们对你的印象不错,都想为家中男丁谋娶你。你可仔细考量下。”玄真继续说道。 温灼瑾无语,她和那些贵妇人小姐交好是为了让她们买她铺子里的东西,不是为了嫁人啊! “师姐,可不可以不选?”温灼瑾蹙眉道。 “不行。师尊说今日必须选一个,选不好的话,要收回你的记名弟子符牌,那几家铺子也会由天玄宫收回。你也知道,成为师尊的记名弟子后,你的婚事便由师尊做主了。师尊能让你选,已是很大的恩宠。就这么几家,人你也都见过,有什么不好选的?”玄真冷着脸说道。 “师姐,我只愿如师姐这般一直侍奉玄女娘娘,不愿嫁人。师姐,我想见师尊她老人家一面,当面跟她老人家说清楚,还请师姐帮个忙。”温灼瑾说着,朝玄真鞠躬一礼,起身时塞给了玄真一叠银票,眼神恳切的看着玄真。 玄真捏着手里的银票,神色顿住。 “这是师尊命令,我不能做主。既然你不选,记名弟子符牌,我便要代师尊收回了!”玄真说着,听到笃笃两声,神色顿住。 “师姐,我可以把给天玄宫的一成加为两成!为天玄宫做任何事,除了嫁人。师姐,拜托你可不可以让我见一面师尊?”温灼瑾一咬牙道,只能让利给天玄宫了。 天玄宫爱到处捞钱,温灼瑾有切身体会。 “从开国传承到现在的国公府,还有皇室宗亲,传承几百年的世家,你都没看上眼?”温灼瑾看着玄真等她答应时,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温灼瑾听到这个声音,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朝那个方向行礼。 “记名弟子温灼瑾拜见师尊!回师尊的话,无论对方何等尊贵,我都不会嫁的!”温灼瑾行了一礼道。 “入宫选秀,当今圣上也不行?”那声音再问。 “不行!”温灼瑾说的很坚决。 “为什么?莫说要侍奉玄女娘娘的话,侍奉玄女娘娘也可婚嫁。我想听一个理由。”那声音问。 “师尊,弟子……弟子其实不喜男子,喜欢的是女子。”温灼瑾想了下说道。 继续说要一辈子侍奉玄女娘娘的话,连她都觉得假了。 为了防止以后再被说亲,温灼瑾决定对这个便宜师尊说真话。 这样的人物,应该不会随便把别人的秘密八卦给谁听吧? 温灼瑾决定赌了一把。 房间里立时静悄悄的。 玄真看着温灼瑾面露吃惊之色,同时眼神里有了些敌意。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刚才说的,天玄宫的抽成变为两成,莫忘了。”屏风后的声音隔了一会儿传来。 温灼瑾稍微松了口气后,又差点岔气了。 她怀疑,要她选人这事,不会是要她提高分成设的局吧? 那位长公主不会是缺银子了,瞧着她最近赚了不少银子,就眼红来宰她? 可恶! 提高一成,若是以后能保证不让她随便嫁人,那也还好。 否则就亏大了。 天玄宫实在是坑。 第40章 温灼瑾和玄真一起出了静室时, 感觉玄真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师姐怎么了?”温灼瑾问了句。 “你之前可见过师尊?”玄真暂时没说话,往前走了几步确定没人听到时才低声问道,看着温灼瑾的神色不善。 玄真怀疑, 温灼瑾是有预谋进入天玄宫的。 想要和她抢师尊。 难怪之前见到她便感觉不舒服。 那可能就是遇到同类且是竞争对手时的不适。 “没有,我从未见过师尊。师姐为何这么说?”温灼瑾诧异。 “莫要装了。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原来不想嫁男子,却是觊觎师尊!你真是胆大包天!”玄真道, 事情虽未确定,不过玄真不想藏着事, 不管真假先说出来, 再辩真假。 “师姐, 冤枉!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我怎敢去想?更何况,我早有钟意之人。”温灼瑾忙义正言辞的说道, 以后还要玄真帮忙, 温灼瑾不想和她关系闹僵。 看她的态度, 温灼瑾略有猜测。 感觉玄真也是“同道中人”。 “你有钟意之人?”玄真神色一顿。 “自然。要不然我怎知我喜欢女子?”温灼瑾说。 玄真看着温灼瑾眼神变了变。 “你钟意之人是谁?”玄真问道,看上去颇为好奇。 “师姐, 我当你是知己才与你说,望师姐给我保密。咳, 我钟意之人,乃是一孀妇,平日不大出门, 长相极美,柔软娇弱,胆子小又爱哭……在我心里她便是最美最可爱之人, 旁人都不及她。”温灼瑾看了看左右小声对玄真道, 面色微微发红。 这个时候, 温灼瑾没有做戏,都是发自肺腑。 一来取信玄真,让她打消敌意,二来温灼瑾也的确需要一人来倾诉。 不过也不是什么都说,美人姐姐的“真实”身份,温灼瑾暂时还不想跟不熟悉的人透露。 天玄宫和清流敌对,她可以赎人回来干活,折辱,却不好说赎回的人是如珠如宝对待的钟意之人。 还有中香毒那么严重之事,温灼瑾也不会说的。 毕竟神香现在还是最名贵的香,备受追捧,而不是“香毒”。 不挑明,就还是可以被控制的乖弟子。 玄真看着温灼瑾亮晶晶的眸子,算是信了。 温灼瑾喜欢的这个类型听起来极娇,和绛霄师尊完全不是一种人,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那女子可知道你喜欢她?”玄真又问。 “我已向她表明心迹,接她与我同住。只是她并非天生喜欢女子,让她接受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之所以要努力赚银子也是为了我二人以后能够好好在一起,不被拆散。”温灼瑾认真道。 “你,很不错!好好努力,定会实现你想要的。”玄真听温灼瑾说完,伸手拍了下温灼瑾的肩膀,看温灼瑾的眼神再次变化,亲近不少。 原以为温灼瑾那么努力赚银子是为了有个好姻缘,听她说喜欢女子,以为她是为了师尊。 原来是为了钟意的女子。 这倒是让玄真对温灼瑾印象好了几分。 甚至还有几分羡慕她。 “多谢师姐。我就知如师姐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子定然非同凡人!师姐当真是我的知己!”温灼瑾露出笑适时的拍拍玄真的马屁。 “师妹言重了。你我乃是师姐妹,自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好了,到时间和其他人一起去品神香了。”玄真看温灼瑾如此热情,抿了抿唇,故作矜持。 温灼瑾连连点头,和玄真一起去另外的静室。 每逢此时,温灼瑾便很是煎熬,明知道是毒,还要装作很享受的样子。 不过暂时也没其他办法。 好在为表虔诚,可以闭眼,一时并不会影响眼睛。 温灼瑾和一众弟子品神香品了一个时辰,众人从“飘飘欲仙”的幻境中清醒,领取当月的神香,再交际一番,便各自离开。 到温灼瑾时,玄真单独带温灼瑾到一个房间。 温灼瑾把上月账册给了玄真,同时给后面要买的新品列表报备。 “从这个月起,多给你一颗。还有,这本册子送与你,这可是我珍藏的名家画册,希望你能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玄真处理了温灼瑾生意上的事后,给温灼瑾发了神香,又塞给温灼瑾一本封面什么也没写的册子,神色深沉又有点玄妙。 “回去再看。希望你和你那位娘子可以好好过日子。”玄真看到温灼瑾要翻开看又说了句。 “多谢师姐。这神香当真是极品好香。不知师妹我可否拿到神香配方亲自制香?”温灼瑾按下没看,再提那件事。 神香的配方,温灼瑾猜到一些成分,但是详细配方还是不清楚,尤其是所谓神花,并没有头绪。 配解毒香药如果有了完整配方应该会更快一些配出来。 “这件事等师尊定夺吧。主要是神花每年产量较少,天玄宫内的香师足够制作。匀不出来多余的,别那么急。你手头的生意不是做的挺好的吗?”玄真道。 此时看温灼瑾满是“铜臭味”似乎也可爱了一些。 “好吧,还要劳烦师姐费心了。还有件事,关于香材,我可否也能开个铺子?直接从香材商人处购买香材?我想制的香有时候官店并无想要的香材,很是麻烦。”温灼瑾看玄真好说话了不少,跟着又道。 提了一成给天玄宫,她得从别处找补回来。 目前的香材基本都是从官店买的,有中间商,价钱很高。 倘若自己直接购买香材,便会省一笔银子。 “我可以帮你弄到盖章的批文,不过,香品铺子能开成你那样,那是你的本事,香道造诣高,谁也仿不了。买卖香材的事,有些门道,你不怕与人争利得罪人便去做吧。”玄真道。 “自是不怕的,天玄宫的弟子怕什么?还要劳烦师姐给我批文,感激不尽。”温灼瑾说着,把备用的最后一份要来贿赂的荷包也给了玄真。 “行,过两天,弄到了差人送去你的香品铺子上,你可以先准备准备。”玄真没客气,接了温灼瑾给的东西道。 温灼瑾感觉玄真这人还不错,可以适当交心。 两人又说了几句,温灼瑾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温灼瑾想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现在还是太弱了。 依靠天玄宫,要被天玄宫拿捏,自己实力不济就没有自主权。 还要更努力一些。 温灼瑾在马车上想了会儿事,马车颠簸时让她回神,手里的东西颠到了马车地板上,温灼瑾弯腰捡了回来。 封面什么也没写的册子,被翻开了一页,只是看了眼,温灼瑾便瞪圆了眼睛,本能的将册子合上,左右看了看,马车内自然只有她一人。 温灼瑾将那册子压了压,拿到跟前还没看面色先红了几分,从第一页打开去看,几个龙飞凤舞的字呈现在眼前—秘戏图。 往后面翻,每一页都是极精美的工笔人物画,两个衣衫半露的女子在做一些奇怪的亲密动作。 看了几页温灼瑾面色越发红。 那些画面像是在温灼瑾面前打开了一扇门。 即使还未曾婚嫁,从未看过这样的画册,温灼瑾也明白了。 怎么也没想到玄真竟然珍藏这样的画册! 温灼瑾没敢再继续看了。 原本自己的妄念就多的很,只是之前想的时候,没有那么具体,很模糊,只想到美人姐姐好香好软,想将人抱的更紧一些,再……各处都舔-吮一遍…… 其他的没有概念,都是盲区,所以也从未曾想到过。 刚才入脑的几个画面,温灼瑾不敢想若是和美人姐姐在一起会如何。 直到了乌桕巷时,温灼瑾脸还有些热。 温灼瑾下马车刚踏进宅子里,奥黛丝便迎了出来。 “温温,你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不好不好,快去去味道,换身衣服。”奥黛丝想上前一步,又退后,用手在面前扇风。 温灼瑾已经知道奥黛丝也是鼻子很灵的,自己身上神香的味道没散,也不方便去见颜凊斓,便先去洗漱换衣服了。 “温温,今日蒸出了一小瓶花露,你洗漱好快来看看。”奥黛丝在外面跟温灼瑾说。 温灼瑾应了声,洗干净身上,又换了薰上自制香品的衣服收拾好出去。 “奥黛丝,你先给那瓶花露分装下,在每瓶上贴好标记,再把味道和过程仔细写下,我等下就来。”温灼瑾出去跟奥黛丝说了声。 奥黛丝这段时间一直帮着温灼瑾用大食国的方法制香,温灼瑾搜集了一些材料,把蒸花露的工具准备好,和她一起做了实验,目前算是有些成果,只是离拿出去卖还有些距离,要继续精细化。 “哦,好吧。你先去看你那小娘子去吧。”奥黛丝说,也不耽误温灼瑾了。 温灼瑾提了自己带的东西快步往内室去。 内室里颜凊斓正在发呆。 庆谌宁带来的消息,让颜凊斓心情不太好。 有不少人求娶温灼瑾,身份都是云京城乃至北晋上层的。 对于一个侯府嫡女来说都是高嫁。 温灼瑾作为未嫁的姑娘,即使她不愿意嫁,外界也会逼迫她。 当初也有很多人逼着她嫁人,招驸马。 只是那时,她并未有心仪之人,而且各方势力争斗中,她也并不想用嫁人的方式拉拢一方,而让另一方成为对立方,权衡再三,还是借了教派的力量,用此生不嫁换取北晋太平盛世赢取威望的同时,又平衡了各方势力。 温灼瑾又会怎么做? 天玄宫逼迫她,该当如何? 假如温灼瑾不想嫁人,天玄宫那边却要安排,不管是哪个求娶温灼瑾的勋贵,她都要想办法让他们放弃。 假如温灼瑾有意愿要嫁人的话,等晏子桑回来,她便立刻离开。 颜凊斓的念头一起,心情便更不好了。 至于为什么不好,颜凊斓没有让自己深想。 只是陷入到不好的情绪里。 叮铃铃的铃声响起,将颜凊斓拉回神。 紧接着颜凊斓听到了温灼瑾的声音。 “姐姐,我回来了!今日紧赶慢赶,还好赶上了。新出的桃花酥,可新鲜了,还有鲜花饼,里面是花做的蜜酱……我喂你尝尝……” 少女的声音传来,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动。 颜凊斓尝到了酥脆甜蜜的味道,闻到了花香。 味觉和嗅觉的满足,让颜凊斓的心情暂时好了点。 这些日子,温灼瑾每日投喂,变着花样让她吃东西,补身体,颜凊斓感觉到自己丰腴了一些,甚至比受伤眼盲前都要有肉一些了。 “好吃吗?”喂几口,温灼瑾期待的问。 “好吃。”颜凊斓低声说。 “好吃,姐姐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呢?是身体上不舒服吗?还是有什么想法?你告诉我。”温灼瑾说。 对于颜凊斓的神色,温灼瑾多少能感知出一些。 “我听说云京城里,有世家勋贵想要娶你进门。不知道阿灼准备选谁?可有打算?”颜凊斓想了下,直接问道。 温灼瑾神色淡了下来。 颜凊斓在问她选谁,这是还不信她吗? “如果我选人嫁了,姐姐呢?”温灼瑾轻声问。 “我离开这里。”颜凊斓蹙眉道。 “你离开去哪里?我不让你离开呢?”温灼瑾说,伸手要抱颜凊斓,被颜凊斓推开了手。 “你既要嫁人,我留下做什么?”颜凊斓恼道。 温灼瑾感觉到了颜凊斓的情绪,忙伸手抱住了颜凊斓,颜凊斓挣扎,温灼瑾用了点力道。 “姐姐,我早说过,要和姐姐在一起,钟意的人是姐姐,又怎会嫁人?对不起,我错了,刚才不该乱说话假设的。姐姐莫气,莫气……”温灼瑾赶紧哄人。 看到颜凊斓生气着恼,温灼瑾便似乎是抓到了颜凊斓也喜欢自己的证据,哪怕是一点点,也让她欢喜。 “你说不嫁,但有人逼迫,该如何?”颜凊斓还生气,小混蛋又来诳她! “姐姐,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今日我去天玄宫时,那位玄真仙姑提起那几家,让我选一个,选不出来就将我开除记名弟子行列,还要收了我开的几家铺子。那可都是我的心血啊,自然是不成的。所以我苦苦哀求,塞给了她上千两银票,还把我喜欢女子的事也告诉她们了……”温灼瑾赶紧给颜凊斓讲今日的事。 “姐姐,你可知道,我给天玄宫的分成多了一成!那一成不知道能给姐姐买多少好吃的,好看的衣服和漂亮头面了。现在也不打仗了,国库还这么空虚吗?剥削到我头上了,呜呜呜”温灼瑾向颜凊斓诉苦。 颜凊斓没再动,任凭温灼瑾抱紧她边诉苦便在脸颊颈侧蹭着。 她应知道,这小混蛋不是一般女子的,她靠自己解决了。 从庆谌宁口中颜凊斓已知道温灼瑾开的几家铺子在云京城经营的很好,否则也不会引得那些眼高于顶的勋贵眼热,想要分一杯羹。 让利给天玄宫,现下不用被天玄宫安排婚事。 虽然不算是彻底解决问题,却也暂时缓解了。 只是这人,损失了银子,这么伤心,竟是遗憾不能给她多花银子,这是什么逻辑? “姐姐,想到收入少一成,我胸口就疼,你帮我揉揉……”温灼瑾的声音传来,温热的手抓住了颜凊斓的手。 “莫要撒泼了,换别的。”颜凊斓的手用力抽回,口里说道。 “那,姐姐亲亲我……”温灼瑾没再用力,只是低声说。 两人的亲吻多数是在颜凊斓犯瘾症时,温灼瑾诱哄下主动亲过去的。 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几乎没有这样亲近的举动。 颜凊斓神色僵住,眼前模糊的影子放大,颜凊斓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带着点点星光的夜空。 这好像是温灼瑾的眸子。 “姐姐,我真的很难受,姐姐亲一下,我就好了……”温灼瑾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眼前的眸子还在泛着点点星光,面颊上传来温热的呼吸。 颜凊斓一时头脑跟着发热,凑近了下便精准的吻到了温灼瑾的唇。 40-50 第41章 温灼瑾被颜凊斓吻到了唇上, 唇角便不自觉的上扬,伸手抱起人,想让她吻的更方便。 只是刚抱好, 冰凉的唇还没来得及暖热,便离开了。 似是怕她吻回去,脸转向一旁, 几乎要贴到温灼瑾的颈窝处。 温灼瑾感觉来自颈窝的呼吸,有些麻痒的感觉。 侧头看去, 颜凊斓的脸颊到耳廓都红了。 “一下, 好了吧。”颜凊斓的声音传来, 声音很小,又软,稍微不注意都要听不到了。 温灼瑾的眸子又亮了几分, 唔, 美人姐姐好可爱! “姐姐, 我刚才的意思是随便亲哪里都可以,你一下便亲到了我的唇, 是不是唇比较好亲?你怎么找这么准呢?跟看得见一样。” 温灼瑾凑过去没亲人,只是低声说, 逗弄人。 这些日子持续治疗,温灼瑾隔一段时间便会问颜凊斓眼睛的情况,是否好转。 目前看, 颜凊斓能感知光线,还看不到具体东西。 颜凊斓面上更红,定是小混蛋的声音能蛊惑人心。 她并不是要吻到她唇上的! 刚才吻到了温灼瑾的唇瓣, 除了温灼瑾距离太近的原因, 还有就是, 她的眼睛好像看的更清晰了一些。 那双黑眸,是她许久许久都不能视物的眼睛第一次看清楚的事物。 她只是想凑近看清楚点! 颜凊斓眨了眨眼,试图再看看,是不是能看清楚了。 只是刚才好像是意外,周围依旧一片模糊,还是大块大块堆叠的颜色。 “姐姐,再吃点?乖,还没尝完呢,还有几样,你都尝尝,好吃的多吃,不好吃的便不吃。” 温灼瑾继续说,拿来糕点喂食。 刚才颜凊斓没心情吃,这会儿虽然也没啥心情,但…… 多吃了几样,满口的鲜花味道。 “最近花都开了,姐姐看不到可惜了。不过,我可以做新的百花香给姐姐闻。” “今日秦小姐给姐姐读的话本子姐姐喜欢吗?不喜欢的话可以换一本。” 耳边温灼瑾的声音还在继续。 颜凊斓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温灼瑾。 自从颜凊斓身体好一些后,每日清醒的时间多了,温灼瑾怕她无聊,在自己去铺子上或者制香时,让秦玥柔隔着帘子给颜凊斓读话本。 还买了琴,时不时弹奏给颜凊斓听。 即使庆谌宁不来,颜凊斓也不会无聊。 颜凊斓感觉现在虽然还在困局,却是她多年来休息最多,身体和精神都最放松的时候。 身体的筋骨似乎都被养的软了。 温灼瑾喂了颜凊斓好几种糕点后,又和颜凊斓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出去看奥黛丝的成果。 新的制香方式类似蒸香,只是将香材加水后,不断加热,最终要的是蒸发出来凝结的饱含花香的“水”。 这种花露香的优点是不用燃香,香气馥郁,只是,保存时必须密封,否则味道容易散。 整套流程温灼瑾已经试验的差不多了,现在主要是试验几种花露的合香,再加上其他已有香材的效果。 “味道还不够浓郁,用水晶瓶装的话,一瓶的价格要定在五百两银子往上,只是这种程度还不过够,要想办法再精纯一些。”温灼瑾看了之后说着,花露的定位便是那些勋贵中有银子的,定价高一些无妨,主要还是质量要好,不可仿制。 “可以再蒸一遍,去掉更多的水,剩下更纯的花露!”奥黛丝说。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奥黛丝现在说话温灼瑾适应了不少,又和秦玥柔学了点大食国的话,对于她时不时话里夹杂的大食国语言也能听懂一些。 温灼瑾懂奥黛丝的意思,她们现在做的花露里水含量有些多,两人又研究了一会儿。 “对了,这几日你好好跟着秦小姐再学学北晋话,我要带你去大食国商行去一趟。”温灼瑾想到即将要开启的香材铺子跟奥黛丝说。 奥黛丝听温灼瑾这么说眼睛亮了几分连连点头。 晚上时,温灼瑾回内室和颜凊斓一起吃晚饭,然后给颜凊斓喂药,再扶着颜凊斓走几步路活动活动。 颜凊斓的脚踝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白日时,也会自己动一动,只是眼盲看不见,只在床周围动一动。 温灼瑾带着颜凊斓走了一会儿,听出来她已气喘了,便停下来,舍不得她累一点。 颜凊斓的眼睛虽说好了一些,但是一受刺激眼睛便湿漉漉的要掉眼泪的状况还未好。 这会儿累了点,眸子便若盈满了水,额头有微微的汗。 “郑姨说要多活动一些,姐姐今日辛苦了,非常厉害,走了好几个来回……”温灼瑾将人抱起放在床榻上低声安抚。 “……”颜凊斓已习惯温灼瑾夸奖模式了,还是有些脸热。 不过是走了几步路而已。 她现在的身体虽说好了不少,但还是虚了一些。 “等过几日,我给姐姐一个惊喜!”温灼瑾的声音传来。 “什么惊喜?”颜凊斓问。 “这个要保密,过几日你就知道了。”温灼瑾故意卖关子。 温灼瑾不说,颜凊斓也不追问了。 走了一会儿,颜凊斓靠躺着不想动了。 温灼瑾去燃香药。 颜凊斓现在能活动了,洗漱可以自己做,不过要让温灼瑾领到盥洗室。 身上的伤基本上都结痂脱落后,颜凊斓可以到浴桶泡药浴,里面加了一些补身体的药包,泡完后,换一个浴桶,加入新研制的花露,盖住了药味儿,身体变成花香味道的。 颜凊斓已泡了几次。 每次都感觉身体似乎轻松了几分。 温灼瑾扶着颜凊斓到浴桶里后,将帕子,皂荚等放在颜凊斓能够到的地方,便先离开了。 往日里,温灼瑾眼睛戴着黑纱,让自己心里想着制香的事,妄念来回摇摆着便被压下去了。 这会儿却是怎么也压不住了。 隔着黑纱也能看到颜凊斓身体的曲线。 玄真给她的秘戏图的画面,里面交-缠的人变成了颜凊斓和她。 温灼瑾脸热的要炸了。 早知道就不该好奇去看几页。 温灼瑾去喝了几杯凉茶,又去洗了把冷水脸,稍微好一点后听到颜凊斓唤她,忙系好了黑纱往盥洗室去,在颜凊斓旁边的浴桶里加入热水和花露,再将颜凊斓从药浴桶里捞起的同时将人用布巾裹住,再抱到旁边放了花露的浴桶里。 颜凊斓泡了一会儿药浴,身体热起来,感觉眼睛又看的更清晰了一些,在温灼瑾进来时看向温灼瑾。 还是看不清楚人,但是,颜凊斓看到了大致的轮廓。 白皙的面上,有一圈黑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 颜凊斓伸手向温灼瑾脸上那一圈看起来是黑色的东西。 手抓到了纱质地的布料,轻扯动了下,黑纱落了下来。 温灼瑾双手抱着颜凊斓正松开了颜凊斓身上的布巾要把人放入添加花露的浴桶,很突然的,被黑纱遮住的视线清晰无比。 视线里是甜白釉质感的大片皮肤,山川,沟壑,还有……比赵粉还要娇艳的颜色。 “姐……”温灼瑾声音哽住,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怎么脸上蒙着东西?”颜凊斓手里抓着黑纱轻声问。 她以为这些日子以来,小混蛋也就热衷于和自己亲吻。 洗漱脱光了,被看到,也没什么。 怎么也没想到,温灼瑾竟然是在眼睛上带着一层黑纱帮她洗漱的。 “……”温灼瑾不知道怎么说,视线没遮挡,她全看到了。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在被放出来,叫嚣着,和一层本就薄弱的避障撞击在一起。 “姐姐,我怕不蒙上,会控制不住自己……我……你先泡一会儿,我等下来。”温灼瑾说道,声音发紧发颤,语不成句,后面的话说的快速。 不等颜凊斓再问什么,温灼瑾已经将她放入浴桶中,拿走了颜凊斓手里的黑纱。 颜凊斓身体沉在满是花香的浴桶里,看着周围,已经没有温灼瑾的影子了。 想到那黑纱,颜凊斓心里泛起古怪的感觉。 原来小混蛋一直都挺规矩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温灼瑾在外面心情平复不下来了。 凉茶已经不管用了。 感觉除非谁将她打晕,否则不可能平复。 温灼瑾索性闭目让自己彻底放飞思维,想个彻底。 热意蔓延,有什么陌生的感觉要破土而出。 只是缺少某些营养成分,差了一股力道,没有破开。 “阿灼……”颜凊斓的声音将温灼瑾唤回神。 在盥洗室外深呼吸了几口气,温灼瑾还是蒙上了黑纱进去。 颜凊斓从浴桶站起,被温灼瑾用宽大的布巾包裹好抱出来,往内室走。 颜凊斓和温灼瑾靠很近,能听到温灼瑾的心跳声,还有明显不稳的呼吸声。 抬头看人,白皙面上,那黑纱横亘在中间。 将人抱到内室后,温灼瑾把颜凊斓的寝衣递到她手里,温灼瑾转头不看,颜凊斓自己穿上寝衣。 等颜凊斓穿好,温灼瑾拿帕子给颜凊斓擦头。 一如往日。 只是这中间,有一人面红成煮熟的虾子。 擦干头发,温灼瑾拿了消除伤疤的药膏,给颜凊斓涂。 手上有伤口留疤,脚踝上最严重的伤结了厚厚的痂,最近刚脱落,那一片皮肤尤其柔嫩脆弱,需要小心上药保护。 温灼瑾的心思这会儿才算是被拉回了一些注意力。 那些伤疤,尤其是脚踝上的伤疤,每次看到都感觉很疼。 上好药,温灼瑾将颜凊斓放在被窝里,让她先睡觉。 以温灼瑾现在的状况,还是先去制会儿香,再看会儿书,冷静冷静。 颜凊斓感觉到了温灼瑾的情绪,突然觉得小混蛋有些可怜了。 只是,觉得可怜了,然后呢? 颜凊斓感觉自己又开始反常了。 还是想一想怎么在晏子桑回来后拉拢京中势力,好好的…… 温灼瑾到子时才回来,冷静了许久,洗漱后,感觉人稍微好了点,不会一碰到美人姐姐便想要…… 温灼瑾到了内室,却是发现颜凊斓没有睡着,而是蜷缩着身体,似是非常痛的样子。 “姐姐怎么了?”温灼瑾吓了一跳忙过去将人抱起。 “怕是月事来了……”月戨颜凊斓低声说。 她以往的月事便极不准时,自从中了香毒之后,更加不准时了。 被温灼瑾接到乌桕巷的小院子来之后,这才是第一次来。 全身冰冷,腹部酸胀疼痛,十分难受。 第42章 入手是冰凉的皮肤, 让温灼瑾吸了口气。 比平时还要冷几分。 颜凊斓的眼角溢出泪,面色苍白,看起来可怜的很。 温灼瑾的歪念头一下子被击碎的无影无踪。 “只, 只是月事来了……”颜凊斓感觉到温灼瑾抱着自己的手在颤抖,低声说了句。 月事来时,一向会痛, 请了几个御医调理,也没调理好, 中了香毒后, 便更严重了。 此时全身冰冷的如掉进了冰窟窿, 腰腹如同有什么在搅动,坠胀疼痛,让颜凊斓很是难受。 “姐姐, 你稍等等。”听颜凊斓说可能是月事来了, 温灼瑾将颜凊斓用被子裹紧说了句便起身匆忙出去。 颜凊斓的月事不正常, 温灼瑾也是知道的。 郑千芩这些日子隔一些天便会给颜凊斓诊脉,检查身体情况。 从被温灼瑾接回来已经两个多月了, 还没有来月事。 郑千芩说颜凊斓气血两亏,宫寒体虚, 要正常来月事,身体得先补好。 现在月事来了,应是个好消息。 只是看颜凊斓那痛苦的样子, 温灼瑾可高兴不起来。 “把地龙烧起来,麻烦厨娘熬碗姜糖水,还有, 汤婆子再找出来……”温灼瑾出去吩咐守夜的丫鬟。 入春天气渐渐暖和后, 地龙便没烧了, 只有炭盆在,现在看来要烧起来了。 温灼瑾吩咐好丫鬟,她翻找出新的月事带便立刻进内室了。 颜凊斓被被子裹着,却没感觉到温度。 身上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腰腹处的疼痛让整个人被迫蜷缩着,身体像是被点了穴不能动弹。 温灼瑾自己的月事,一向准时,而且没多大痛感,只是觉得麻烦一些。 从未见过来月事这么痛的。 只是看到颜凊斓的样子,温灼瑾便心疼的很。 温灼瑾脱掉自己的外衣,只穿了柔软的里衣,上到床榻上膝行到颜凊斓身边,准备先给颜凊斓脱下亵裤换上月事带。 “姐姐,我先给你换衣服,再忍忍……”温灼瑾低声说。 “你……你要做什么?”颜凊斓没听清楚温灼瑾说什么,被碰到腰带,带着颤音问,手想护住,没护住。 “姐姐,乖……换件衣服,很快的……”温灼瑾哄着人,小心翼翼的帮颜凊斓换。 颜凊斓浑身无力,但是意识是清醒的。 洗澡脱衣服她未曾感觉羞耻,平日伺候的丫鬟也会如此。 但是…… 颜凊斓没来得及说什么,温灼瑾已经给她换好了。 身上干爽后,被拢在温暖的怀抱里。 颜凊斓顾不得羞耻了,冰冷的身体急切的吸取着温度。 只是腰腹最难受的地方,还没有贴到热源。 抱着她的人似乎听到了她的需求,换了个姿势,从背后抱住她,让她的后腰贴在对方腰间,顿时温热传来。 而冰凉的腹部也有两只手环绕过来,罩在了上面。 小幅度的揉着。 颜凊斓苍白的面色因为这状况,红到了耳根。 “姐姐,汤婆子还在准备,我先给姐姐暖暖。会不会好点?”温灼瑾问道,声音里带着担忧。 颜凊斓没说话。 现在,好像是好了点。 小混蛋的身体,就像是她的声音,生机勃勃的热度。 似是汲取不完的热源。 腰腹的坠胀疼痛感,在热源的熨帖下,渐渐有所缓解。 没一会儿丫鬟在外面说姜糖水熬好了,温灼瑾起身去外面接。 只是刚离开,颜凊斓便感觉身体痛感又直线加强了。 温灼瑾将丫鬟准备的汤婆子,还有姜糖水都带了进来。 温灼瑾将汤婆子给颜凊斓塞到怀里,想将颜凊斓扶起来,只是颜凊斓后腰还不舒服,身体只想蜷缩着,靠不到软枕上。 温灼瑾过去将人抱起,让颜凊斓将自己当靠枕,靠在自己怀里,背后也暖上,才稍微好点。 只是喂姜糖水时有点别扭,也暂时顾不得了。 颜凊斓可以吃红糖,但是加了姜后,有些辣味儿,刚喝了一口,眼泪便掉了下来。 温灼瑾自己喝了口,并没有觉得味道重,只是看颜凊斓的样子还是心疼的很,伸手找了床头格子里给颜凊斓准备的蜜饯喂颜凊斓吃了口。 “姐姐,这是暖身的,再喝几口,乖,喝了身上会暖起来的……”温灼瑾轻声哄着人,喝一口姜糖水,再吃颗蜜饯,如此才喝了小半碗。 实在喝不下时,温灼瑾才将碗放到了一边。 地龙烧起来,房间内和床榻上温度升高。 不过颜凊斓还是看起来不舒服,温灼瑾过去还如刚才那样将人抱着。 颜凊斓以往每次月事来,也会喝一些暖宫的汤药,但效果并不好,每每也都非常难熬,甚至前两日连觉都睡不好。 “姐姐,乖,睡一会儿,明天我叫郑姨再来看看,有什么药可以吃。”温灼瑾安抚着人轻声说。 颜凊斓被温暖包裹,疼痛慢慢减弱,睡意竟是渐渐来了。 眼看着颜凊斓睡着了,温灼瑾松了口气,方才感觉到自己怀里抱着的触感。 好软。 温灼瑾身体变的有些僵硬,想将手移开的。 刚动了下,已经睡着的颜凊斓低哼了声,按住了温灼瑾的手,让她的手保持在她的腰腹。 温灼瑾没动了。 心猿意马时,立时想想颜凊斓难受的样子,将自己背的本草经过一遍,每个药材,香材都想想具体的功效,想一想有什么可以舒缓的。 也不知道颜凊斓经历了什么,身体竟是这么差。 要说种香毒目的是为了控制,将人当玩物,但是气血两亏宫寒体虚又是怎么回事?连带引起的,还是又受了别的虐待? 这样柔软娇弱的美人姐姐,怎么就不能好好养? 温灼瑾想着,便恨得牙痒痒。 那人也得亏被流放,不在自己跟前,否则,她定然要将他狠狠打一顿,再把颜凊斓所受之苦加倍还回去。 温灼瑾没怎么睡,却也起不来。 颜凊斓这会儿很“黏人”,离不得温灼瑾。 温灼瑾当人形暖炉到卯时,颜凊斓醒来想方便。 温灼瑾起身去提了恭桶来。 被暖了一夜,颜凊斓感觉稍微好了点,但是温灼瑾一离开,还是会感觉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不过方便这种事,颜凊斓可不想温灼瑾帮忙,强撑着起身。 “不用,你别看……”颜凊斓被温灼瑾抱下来,站在地上说。 “嗯嗯,姐姐小心点。”温灼瑾知道颜凊斓难为情,并没有再帮忙。 颜凊斓收拾好,温灼瑾将人抱回床榻上,又去收拾了恭桶。 没一会儿温灼瑾端了热水来,用热帕子给颜凊斓擦了手。 把东西送出去,温灼瑾再回来给颜凊斓当暖炉。 颜凊斓被温灼瑾重新抱住,眼睛眨了眨。 小混蛋把丫鬟的活做的彻底。 当真是一点也不嫌弃。 “乖,再睡一会儿……”温灼瑾轻拍着颜凊斓。 颜凊斓闭上了眼睛。 辰时,温灼瑾起来时,颜凊斓还没醒,温灼瑾把汤婆子给颜凊斓暖好腹部,被子裹住背后,小心起来。 颜凊斓蹙眉,温灼瑾又去找了个汤婆子放在她身后,才好一些。 大早上的郑千芩被温灼瑾差人叫了过来。 郑千芩给颜凊斓把脉后摇了摇头,温灼瑾带郑千芩出去说话。 “气血不足,寒湿滞涩,还是之前的问题。继续用以往的方子,慢慢温养,急不来的,这几日的吃食注意……”郑千芩给温灼瑾说道。 “郑姨,是不是因为用了什么药,或者被虐待导致的?不然怎么会这么严重?”温灼瑾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有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后天没注意导致的。要问问她以往经历了什么。不论哪种,她这种身体,恐怕是难有子嗣的。不过你是女子,也罢了,有没有都一样。”郑千芩说。 “郑姨,您莫要说笑了。现在的情况只能慢慢养着吗?有什么彻底治疗的方子?或者每次喝了就不疼的药?”温灼瑾继续问。 “你问这些我不知道,我并不擅长这些病症。不过,我知道一人,据说是从前朝宫里出来的女医,专门给宫里的人看这种病的,或许能知道更多的秘方。你现在有银子,或可想办法请来,看看能不能更快的帮她调理好身体。”郑千芩说。 “烦请郑姨告诉我谁!”温灼瑾忙问道。 郑千芩给温灼瑾说了名字和住所。 温灼瑾感谢了郑千芩,给了她双倍诊费,送人离开。 郑千芩说的那位女医,并不在云京城,温灼瑾想了下,差人先去请。 现下来不及,先用郑千芩给的方子。 颜凊斓的难受期持续了两日。 这两日温灼瑾没去铺子上,全程照顾颜凊斓,当她的暖炉。 颜凊斓自有月事以来,还未曾度过的如此“舒坦”。 颜凊斓以前身边伺候的人也很精心,只是没人敢“贴身”伺候。 颜凊斓也没想到,有温灼瑾在,月事竟就这样过去了。 这两日,颜凊斓喝了不少药,吃食也都是暖宫驱寒补血的类型,感觉身体又养胖了几分。 第三日后,颜凊斓没让温灼瑾陪着自己了,该忙什么便去忙什么。 睡觉时黏着温灼瑾的温度,清醒时,即使颜凊斓没表现的太需要,但是也没有拒绝,只她心里知道,对于温灼瑾的贴身拥抱还有她的温度是越发依恋了。 这样可不好! 温灼瑾自是希望一直陪着颜凊斓的,但是铺子里的事也不能不管,更何况还要计划再开香粉铺子和香材铺子,很多地方都需要她拿主意,亲身去检查看过的。 确认颜凊斓身体好一些后,温灼瑾才出门,不过每日都会早些回来,早上也会晚点走,陪着颜凊斓吃完东西,喝完药再出门。 不几日,颜凊斓的月事彻底过去,身上也干净了,方才有时间想事情联系庆谌宁。 庆谌宁很快便在温灼瑾离开后的白日来了一趟,身边还多带了一人。 那人并未进颜凊斓所在的内室,隔着帘子磕头跪了下去。 “殿下,属下晏子桑救驾来迟!!” 颜凊斓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只听到声音便知道是她要等的人来了。 第43章 “殿下, 属下这次带了百人绣衣史来,乔装成商队暂住在附近商行。属下先带殿下离开这里,再说其他可好?” 晏子桑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神色顿住。 庆谌宁来时, 颜凊斓没跟她走,是因为对庆谌宁还不是很信任,而且庆谌宁只是个文官, 势力弱,并不能很好的保护她。 在温灼瑾这里还能继续解毒, 暂时安稳。 之前一直想着, 等晏子桑来之后就走。 晏子桑是个不全之人, 幼时在宫里被欺负的差点死了,是颜凊斓救了他,他从很小便跟着颜凊斓, 一身武艺也是颜凊斓培养的, 这几年中救过颜凊斓不知道多少次, 甚至为了颜凊斓差点死了,是颜凊斓信任的人。 如今晏子桑真的来了, 要接她走。 瘾症已经许久没犯了,大约是好了。 眼睛模模糊糊可以看到大致的颜色, 正在慢慢变好。 离开这里,再请名医或许也可以治疗。 只是…… “晏子桑,你可知宫里还有一位长公主?”颜凊斓暂时没回答晏子桑的话, 只是问道。 “属下知道,已经打听过了。这些日子,宫里消息封锁的严, 几乎没人知道已经换了人。而且, 送往北境的信件, 批文,都是殿下的字迹,若不是殿下的血书和庆大人的信,属下也完全不知道。绛霄和禁卫军统领庞莫都该死。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属下便带人杀了他们。”晏子桑说道。 “莫要打草惊蛇了。绣衣史加上你只有百来人,不必做无谓的牺牲。绛霄和禁卫军只是一部分。就凭他们怎么可能只手遮天?先查清楚还有哪些人和他们一起的,将局面搅浑一些。重点是几大家族,和宗亲皇室,以及丞相,和六部尚书等。京中禁卫军无法调度,周边驻军调度需要兵符,我的金鱼符并不在身边,我需要先拿回金鱼符。” “还有,你们行走时,也需要一些银子。我存了一些银子,可去钱庄取了。” “现下,宫里对如庆谌宁这样明面上我的人还未动手,可能在等一个时机。不能让他们得了这个时机。让北境李将军送一封八百里加急,只说匈奴进犯……另外……” 颜凊斓缓缓说道。 晏子桑来了之后便可以做一些大事了。 代表颜凊斓身份的金鱼符,是颜凊斓最想要拿回的东西。 否则,就算是她想要调兵,或者说服某个中立派投靠自己,没有身份象征的金鱼符,又有谁会相信她就是真的北晋长公主颜凊斓呢? 不是每个人都如晏子桑这般熟悉。 “庆大人,麻烦你帮我找一身外出的衣服。”颜凊斓说完几件事后,对庆谌宁吩咐道。 相比晏子桑这个不全之人,颜凊斓让庆谌宁帮自己做这些事。 也没有别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庆谌宁乃是女子。 颜凊斓之所以会联系庆谌宁,并不是她有多信任庆谌宁,而是因为她知道庆谌宁这个事关生死的最大秘密。 庆谌宁听颜凊斓说的忙应了,帮颜凊斓找衣服。 颜凊斓的衣服都在房间的衣柜里。 庆谌宁很快便找到了。 打开看了眼,庆谌宁微微吸了口气。 里面的各种衣服颜色都极艳丽,而且花样繁多! 完全不是长公主的风格。 这温灼瑾胆子太大了,竟是敢让长公主穿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 还好,现在长公主要离开这地方了。 温灼瑾就等着被降罪吧! 庆谌宁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身正经可外穿出去的衣服。 颜凊斓的里衣自己已经穿好了,庆谌宁只服侍颜凊斓穿好了样式有些复杂的厚重外衣。 另一边温灼瑾从香品铺子里出来时,迎面遇到几个人。 “温小姐,真是贵人事忙,下了好几回帖子都没见到人,今日可算是遇到了。”说话的人是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妇人,脸上堆着笑,在她身旁竟是温灼瑾的继母侯夫人。 温灼瑾看着人,没想起到底是谁。 “这位是安庆郡王夫人,还不快行礼!”看到温灼瑾的神色,侯夫人忙说道。 侯夫人现在很头疼,这位郡王夫人找她要见温灼瑾,许诺了不少好处,还说若是能说动温灼瑾和安庆郡王世子见一面,好处更多。 只是,侯夫人根本做不了温灼瑾的主。 别说现在温灼瑾是天玄宫记名弟子了,即使那个时候不是记名弟子的时,她也没享受过给温灼瑾做主的机会。 她差人去院子里请,温灼瑾每次都不在,不是去铺子里,就是去给师尊请安去了,这怎么办? 温灼瑾大约知道这安庆郡王夫人找自己是做什么的。 出于礼数还是给两人行了礼。 “夫人是要买香品吗?我让掌柜的带您去挑选。”温灼瑾行完礼说道。 “我想与温小姐说几句话,你这边不是有包间吗?也就一盏茶时间。温小姐不会连这点时间都匀不出吧?”安庆郡王夫人笑着说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温灼瑾只能请几人去了包间。 “我今儿是来求温小姐的。听说温小姐开了间书肆,我这里正好有些闲散银子,也想开一家,可否与温小姐一起开?在城西开,不与你现在这家书肆抢生意。开店铺的银子我出,那些香笺,香墨从温小姐这里拿。届时赚的银子你我四六分成,可行?温小姐可考虑考虑。”安庆郡王夫人笑着说道。 温灼瑾沉默几息。 最近因为开的几家铺子都挺赚银子的。 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想要分一杯羹。 之前都是差了手下的掌柜的,管家等来的。 温灼瑾都没作理会,没想到这堂堂郡王夫人竟是亲自来找她说这件事了。 这些勋贵之家,有的可能有职务之便,也有的有祖上积攒下来的家资,不愁用银子,不过有的落魄了,无法再支撑大手大脚的花银子,看着尊贵,其实内里穷的很。 比如这安庆郡王家。 倘若不是很需要银子可能都不会舍得脸面来找温灼瑾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说合作的事。 “阿灼,能和安庆郡王家合作,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你小孩子家不懂。你这铺子开这么大,不知道多少人眼红。郡王夫人这是在帮你。以后但凡有什么事,郡王家便是你的靠山。你可知道?”侯夫人出言帮腔。 温灼瑾自然知道,自己一个人很难撑起,便宜师尊可借的力压一压那些小人物还可以,若真是到了大家族,恐怕就不行了。 不过安庆郡王,还不算什么太大的势力,没必要和他们合作,再分成给他们,白让他们捡了便宜。 听安庆郡王夫人的语气,真要合作,温灼瑾只会越来越吃亏。 温灼瑾这银子可都是有大用处的,不是随便谁都能占便宜的。 “多谢郡王夫人美意。我知道书肆那点生意,对于家大业大的郡王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郡王夫人全是因为要帮扶我才要与我合开铺子。阿灼心里记下这份恩情了。只是,师尊她老人家对我说,开铺子是对我的历练。以后若真有人找麻烦,也都是对我的历练。就先不麻烦郡王夫人了。以后若是师尊老人家开口说,我历练结束了,可以找人合作了,我第一个便来找郡王夫人!郡王夫人看可好?”温灼瑾笑眯眯的说道,又拉出了便宜师尊。 安庆郡王夫人神色尴尬,眼里的怒色一闪而过。 温灼瑾虽然尽量圆她的脸面,但结果是一样的,就是不行。 温灼瑾拿出了绛霄压制,让她无力反驳。 若不是郡王府用度奢靡,花费无度,郡王府亏空,她也不至于来找温灼瑾。 之前安庆郡王夫人就曾派管家来找温灼瑾说合作的事,被温灼瑾不软不硬的拒绝了。 后来安庆郡王夫人下拜帖到天玄宫,想要求娶温灼瑾。 就是想通过将温灼瑾娶进门来分温灼瑾赚的银子。 只是天玄宫那边没答应。 安庆郡王夫人便舍了脸面来求合作。 谁知被当面拒绝。 “好。温小姐果然尊师重道,是个好孩子。谁若是能娶温小姐进门,那真是天大的福分。”郡王夫人纠了纠了手里的帕子,最终还是笑着对温灼瑾说。 侯夫人在一旁看着,吃惊不已。 温灼瑾到底是想要什么样子的家族势力才肯亲近啊?! 之前都说作为天玄宫的记名弟子,温灼瑾很可能嫁入宗亲皇室。 这安庆郡王府不就是宗亲皇室吗? 合作一些,关系近一些,不好吗? 侯夫人不理解,却也不好问。 温灼瑾不想再和她们多说,聊起了新制的香品。 “这款合香名为清远香,和夫人淡泊优雅高贵的气质最为相配。平日薰衣,一整日都不会散……” 温灼瑾说起来,给安庆郡王夫人热情的推荐了好几种香品。 没有占到便宜的安庆郡王夫人被抬的高高的,不得已买了两款香品,花费了三百两银子这才悻悻离开。 安庆郡王夫人出门后便没再理会侯夫人,眼神都没给一个,径直上了郡王府的马车后,刚才维持的平和神色维持不住了,神色恼怒又阴沉。 “把世子从销香馆叫过来,日日只知道寻欢作乐,就不知道干点正事!”安庆郡王夫人想了想,对外面跟着的下人说道,那下人忙应了声小跑着离开。 另一边温灼瑾大大的松了口气,赶紧去新开的香材铺子上去看情况。 买卖香材的批文已经下来了,香材铺子可以开起来了。 这家香材铺子,温灼瑾主要是当仓库用的。 毕竟她进来的香材,应该大部分都会用到香品铺子,书肆香粉铺子那边,那些都用剩下的,再多少卖出去一些。 香材铺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安排的掌柜的这几日拿了批文在想办法进香材。 “小姐,您说的苏合油,上品沉香檀香那些,商行那边的货极少,只有这么点。听说有家大食国的商行里香材极多,只是那家商行是大食国人,言语不通,而且,只招待熟客。”掌柜的将单子拿给温灼瑾看。 “嗯,大食国商行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带人去看。”温灼瑾看了单子后笑道。 这倒是巧了。 奥黛丝便是大食国人。 温灼瑾跟着学了点大食国的话,正准备带奥黛丝去大食国商行看看,有什么新品香材或者什么稀奇玩意呢。 温灼瑾记下了缺的几样香材,重回香品铺子叫了奥黛丝一起去商行那边。 第44章 大食国人的商行里, 温灼瑾带穿着大食国衣服的奥黛丝选香材。 有奥黛丝这个大食国人在,再加上用了点银子,很快让温灼瑾顺利的进入到商行里, 争取到了选香材的机会。 原来她买香材基本上都是到官店买的,有些买不到通过郑千芩的渠道买的,品质和种类, 有不少限制。 这家大食国的商行背后是大商队的商船队,货品还是挺多的, 香材的品种等级繁多, 同等品级, 官店里售卖的价格更是翻了数十倍。 想想之前买香材被官店那些地方反手赚了那么多银子,温灼瑾就肉疼。 看到便宜的香材,温灼瑾忍不住的想买买买。 奥黛丝知道的几种大食国流行的制香方式也可以通过新买的香材再试验。 “若是我们有自己的商队, 成本是不是会更低?”温灼瑾低声问了句奥黛丝。 “温温, 要先买船, 要花很多很多银子,还要有护卫队保护, 海上可是有海盗的,要不你看我怎么沦落到了教坊司呢?”奥黛丝耸了耸肩说。 温灼瑾轻咳了声, 当自己没说吧。 眼下还是先把铺子经营好了,有了更多的银子,再培养自己的护卫队, 不然即使赚了很多银子,护不住都替别人赚了。 如果能找个有武力高,又忠心的护卫队, 还在北晋上层有地位的合作对象就好了。 温灼瑾想了想接触的这些人, 暂时没发现这样的人。 “小姐, 您选好了香材记下来,掌柜的会和您谈的。还请您跟我去那边的包间等候。”温灼瑾选定了要买的香材,商行的伙计对温灼瑾说,引温灼瑾去里面。 奥黛丝作为跟来的下人,没让跟着去包间,在外面等着。 温灼瑾来时便了解了这里的流程,是有这么个根据购买量谈具体价格的流程,并未在意。 温灼瑾还想跟这里的商行老板好好聊聊,谈谈合作的事,争取可以长期稳定供货,有什么新的香材都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她。 温灼瑾到包间时,里面还没人,便在里面等了一会儿。 只是几个呼吸,温灼瑾便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房间里燃了香。 这是在香材铺子里是很常见的,倒也不稀奇。 只是这香的味道不太对,不是普通的香,闻着有些熟悉感。 温灼瑾想起来了,这香里包含的香材,和她曾经从销香馆那边拿到的催-情香的味道非常像。 应该是类似的。 温灼瑾立刻捂住了口鼻,站起身便往外走。 却不曾想,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个拿着折扇的男子,朝着温灼瑾露出一个轻浮又自以为风流的笑。 “温小姐,又见面了,真是有缘。”那男子看着温灼瑾笑道。 温灼瑾对眼前人有一点印象,这似乎就是今日她见过的安庆郡王夫人的儿子,那位安庆郡王世子! 明显来者不善。 温灼瑾不准备和他多说话。 “让开!”温灼瑾说了句,往前冲撞,脚也踢了过去。 不过,显然来人似乎有些身手底子,竟是挡住了温灼瑾突如其来的一脚。 “温小姐,你的确与一般女子不同!”那男子说着,往里面走,在他身后有护卫将门关上。 温灼瑾后退几步,额头冷汗冒出。 对付沈钰阙时,趁其不备,还可以慢慢悠悠的点个迷香,但是眼前人显然有防备。 眼前的人,是比她身量高力气大的男子,又有护卫在,而且,她即使捂住口鼻尽量控制呼吸的很缓慢,还是吸入了不少房间里的香,已经有些燥热的感觉了。 “温小姐,你大可以喊出来,让人都知道你我共处一室。哎,你说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经常抛头露面,这样多不好。我母亲为了你好,你却给拒绝了。不得已只能我来了。温小姐,别做无谓的抵抗,少吃点苦头,对大家都好……” 安庆郡王世子步步紧逼,温灼瑾后退到了窗边。 “停,你等等!世子,你这样做未免有些失了礼数!你也是皇室宗亲的人,怎么可以这样!”温灼瑾口里说着,脑子里急速的想办法。 从正门出去有护卫挡着。 对方既然能在这个地方燃催-情香,恐怕是贿赂了这里的人。 这地方是二楼,窗户好像能打开,难道要跳下去吗? 温灼瑾头皮微微发麻,但是面对眼前男子的逼近,更觉得恶心。 “温小姐,你这样抛头露面的做生意,难道就合礼数?礼数在你我眼里算什么?今日你实力不济,就从了我吧。今后我们同心同力,你该有的尊荣郡王府都会给你的。我配你,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那男子笑了笑说,伸手要抓温灼瑾的手。 “世子,说的对,世子的确是风流倜傥……其实,我……”温灼瑾口里说着,摸到了袖子里的香粉便撒了出去。 没看效果,直接转身打开了窗户,便翻了出去。 二楼的位置,到一楼有大约温灼瑾两个高。 中间有一层屋檐。 温灼瑾扒住窗户口跳到了一楼屋檐上,然后从屋檐上继续滑了下去,用自己的身高抵去一部分高度,跳了下去。 还好有翻墙爬树的经验,翻的还算顺利。 只是落地时不太稳,腿磕了下,有些痛。 温灼瑾顾不得身上的痛,站稳看了看左右,忙寻了方向跑过去。 商行后面楼下是个巷道,温灼瑾想跑去街道上。 安庆郡王世子说温灼瑾实力不济,温灼瑾自认倒霉了。 这些日子,她仗着自己是绛霄的记名弟子,到哪里都有人敬她三分。 去铺子上都是自己的人,安全上没什么问题。 今日来外面的商行,带的人太少了,起码应该把力气大的紫茸也戴上。 还是大意了。 没想到那些人为了得到她这点银子,可以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看来建护卫队的事的确需要提上日程了。 起码得有几个武力高的护卫在身边。 楼上被香粉迷了眼的男子能看清楚的时候,温灼瑾已经跳到楼下了。 看温灼瑾的样子,他眼里的兴味更浓,立刻唤了护卫进来,和护卫相帮着从窗户口翻出去追温灼瑾。 温灼瑾在巷道里没跑几步,脚步便有些踉跄。 房间里的香即使温灼瑾当时捂住了口鼻,还是吸入了一些,又跳到楼下跑动间,只感觉气血翻涌,脸颊发热发烫,眼睛都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 有什么念头再次破土而出。 曾经看过的秘戏图出现在脑袋里。 幻想过的她和颜凊斓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也浮现出来。 想美人姐姐,想尽快见到她! 温灼瑾喘息着脑袋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踉跄的身体在意识作用下,拼力往前跑。 没跑多远,有人挡住了温灼瑾。 温灼瑾眸色发红,对于挡住自己的人,非常恼怒。 “啧啧,温小姐还真是厉害,竟然能从楼上跳下来,当真是贞烈至极,我越发欣赏你了。”安庆郡王世子淡声道。 温灼瑾想要转身走,却是发现背后也有人。 “你就不怕我师尊知道?”温灼瑾颤声说。 “绛霄仙师也是世俗之人,若你已是我的人,她还能让你我分开不成。你父亲母亲巴不得你和我结亲呢。”安庆郡王世子说着,几步上前,抓住了温灼瑾的胳膊。 “好了,我知生意人讲利,跟我在一起,不会让你赔的。”安庆郡王世子说着,拉着温灼瑾往前走。 温灼瑾跟着走了几步,感觉身体里的催-情香越发猖獗。 眼前的人,她是绝对不能跟着走的。 温灼瑾出来穿的是女装,蹀躞带并没有带,不过头上有簪子。 眼看着到了一个巷道的十字交叉处,温灼瑾拔了头上的簪子便刺向了安庆郡王世子。 对方吃痛松了手,温灼瑾立刻选了一条巷道跑去。 这次跑的更快,拼尽了全力。 每呼吸一口喉咙和肺部都极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脑袋里一直想着美人姐姐,温灼瑾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冷香味道。 怎么,怎么可能? 美人姐姐在乌桕巷,距离这里坐马车也要花一炷香的时间的。 温灼瑾摇了摇头,感觉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温灼瑾的力气在消耗,跑的越来越慢,但是本能的,她转弯的方向是朝着那股熟悉的冷香味道跑去的。 距离那冷香味道越发近时,温灼瑾撞到了什么人,本就跑的脱力,踉跄着摔了一跤,跌倒在地,身后的人便追上来了。 “姐姐……”温灼瑾倒在地上吃痛,身体的催-情香越发强烈,只感觉美人姐姐近在眼前,不觉委屈又带着颤音唤了一声。 被温灼瑾撞到的人,是个高大的男子,在他身边护着一个戴着围帽的女子。 “我等是安庆郡王家的护卫,这是我家调皮的丫鬟,多谢帮我们拦住!”追着温灼瑾来的护卫朝着对面拱了拱手说道,说着便要附身将地上的温灼瑾给拉起来。 “拿下!”一个声音从戴围帽的女子口中发出,声音冰冷。 她身旁的男子立刻上前一步,将安庆郡王府的护卫一招制住压在地上。 戴围帽的女子俯身,似乎是想听的更清楚一些。 “姐姐,姐姐……”熟悉的声音传来,那女子露出的白皙手指颤了颤,伸手触摸过去,冰凉的手一下子被温热的手抓住。 “不,姐姐快走,危险!别,别管我……”温灼瑾感觉自己抓住了美人姐姐,欣喜了瞬间,心里危机感再次升起,立刻放手,带着哭腔推着人。 “安庆郡王府的人你们也敢动,还不放手!”一个声音传来,却是安庆郡王世子本人追上来了。 “绑了。”戴围帽的女子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很快安庆郡王世子和他的护卫便双双被绑住塞住了嘴。 第45章 一个时辰前, 颜凊斓穿戴整齐由晏子桑带着出了乌桕巷的宅子。 有晏子桑在,颜凊斓可以放心去见几个人。 颜凊斓的眼睛还看不清楚,不过大致的颜色块能模糊看到, 知道哪个方向是活物,再加上戴着帷帽,有晏子桑陪同, 见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即使没有金鱼符,晏子桑也是颜凊斓身份的标致之一。 拉拢试探, 给云京城表面平静的局势投一颗石子。 颜凊斓出来还有件重要的事, 那便是弄一些银子来。 除了给晏子桑在京城走动, 置办马匹雇人等准备银子,颜凊斓还想给温灼瑾“还”一些银子。 温灼瑾为她花费颇多,从销香馆救了她, 又帮她疗香毒。 虽然过程有些难以启齿, 总归是有功的。 温灼瑾近日很是忙碌, 都是为了赚银子。 她应是喜欢银子的。 给了她足够的银子,权当偿还了。 以后她也可以安心离开吧。 颜凊斓身上没有钱庄票据, 金鱼符也不在,想要银子, 只能靠自己这张脸和晏子桑作为标志加持,去钱庄要银子。 云京城的钱庄除了朝廷开办的,还有一家是皇商范惟肃开的。 去钱庄路上人还未到钱庄, 却是遇到了禁卫军巡街,查身份符牌,晏子桑便带颜凊斓先到巷道里躲避。 颜凊斓正在想着如果范惟肃已经和绛霄等人联合, 知道宫里是替身的话, 该如何应对时, 听到了响动,是脚步声。 颜凊斓并未多在意,有在北晋身手排行前几的晏子桑在,这会儿其他人根本无法近她的身。 只是,颜凊斓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温灼瑾的声音。 “姐姐……” 声音发颤,显得极不正常。 “姐姐,你快走,危险,别,别管我!” 温灼瑾说了更多的话,颜凊斓确定的确是温灼瑾。 戴了帷帽也会被一下子认出来吗? 颜凊斓未来得及多想,便听到了安庆郡王世子几人的声音。 心中大概有了猜测,神色一下子变得极冷淡。 温灼瑾推开了颜凊斓的手,又被颜凊斓握了回去。 “别怕,没事了。”颜凊斓低声说了句,伸手拍了拍温灼瑾。 温灼瑾有些晕乎,不知道为什么没事了,但是美人姐姐说没事了,那肯定是没事了。 温灼瑾只觉得热,抓住了颜凊斓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 “姐姐,我,我好难受……”温灼瑾带着哭腔道。 颜凊斓听的心里一颤。 “你来看看,她怎么了?”颜凊斓唤了声晏子桑,已经收拾好安庆郡王世子的晏子桑回身去看温灼瑾。 “这姑娘看着应是中了催-情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晏子桑说。 “如何解?”颜凊斓问。 “这个……据属下所知这种香不致命,但……没什么解药。过了这股劲儿应该就好了。主人若是想救她,可将她扔到冷水桶里泡着,或者关在一个小房间里,让她自己度过这一段就好。”晏子桑想了下说,他还不知道眼前人是温灼瑾,在外面对颜凊斓的称呼变成了主人。 颜凊斓听到晏子桑说的话,手不自觉的攥紧。 温灼瑾在外面竟是有人这么欺辱她? 倘若不是遇到了她,温灼瑾将会如何? 颜凊斓没敢多想。 “先带去马车里。”颜凊斓吐了口气说。 “好。那这两人呢?”晏子桑问。 “阉了。”颜凊斓不带感情色彩的说道。 “……”即使晏子桑对颜凊斓言听计从,对她的命令从未有过质疑,还是微微顿了下。 算起来安庆郡王的父亲和颜凊斓的父亲是兄弟,眼前这位安庆郡王世子是颜凊斓的子侄辈。 “安庆郡王府做的嫁衣挺好的,多谢了。这温小姐,现在是我们家的了。至于,你们莫要想了。”颜凊斓顿了顿又提了声音说道。 颜凊斓想起之前庆谌宁说的,有好几家人想要求娶温灼瑾,这安庆郡王家便是其中一个。 安庆郡王家虽然相对落魄,说到底也算是皇亲国戚,背后有一些盘根错节的关系。 以后温灼瑾还要外出,即使不外出,将人阉了给温灼瑾树了大敌,也是温灼瑾的麻烦。 不如趁此机会嫁祸给其他家,将他们的矛盾激化,让他们这些要娶温灼瑾的家族自己先斗一斗。 那些家族想娶温灼瑾的目的都不纯,不管是想要温灼瑾的银子,还是想借此投靠天玄宫,都不是颜凊斓的人。 晏子桑不知道颜凊斓的打算,但是她下的令,晏子桑完全照办。 晏子桑先去外面探了消息,禁卫军已经走了。 便先带颜凊斓和温灼瑾上了来时坐的马车里,再让手下的人去处理安庆郡王世子。 颜凊斓还能走路,温灼瑾神志有些不清,是被晏子桑抗过去的。 “姐姐,我要姐姐,滚开……”温灼瑾挣扎。 “乖一点。”颜凊斓低声哄了句,温灼瑾立刻不动了。 只是刚上到马车上,便抱住了颜凊斓,低声哼着难受。 “大胆!你……”晏子桑准备扯开温灼瑾的,却是看到颜凊斓伸手将人抱住,还似乎像是哄人一般伸手拍着对方。 晏子桑禁声,眼神有些复杂。 “今日暂且先不去钱庄了,回乌桕巷。”颜凊斓说道。 “主人还要回那边?”晏子桑一愣,他以为这次颜凊斓会和他再回他购置的宅子里,脱离乌桕巷那个宅子。 毕竟那边还有他带来的不少绣衣史,有那些人在颜凊斓的安全也有保障。 “嗯。”颜凊斓没有多说。 晏子桑顿了顿也不再多问,将马车帘子放好,出去驾车。 温灼瑾此时脸越发热烫。 周围的声音她没怎么听到,心里只有颜凊斓。 只有颜凊斓的声音能听到。 “姐姐,阿灼好难受……姐姐亲亲阿灼好吗?” 温灼瑾的声音传来。 原本抱着的身体就热的发烫,又在颜凊斓耳边这么说话,颜凊斓只感觉耳根发麻,心又软成一团。 马车在街道上行驶,车轱辘的声音极响,周围有人声,叫卖声,争吵声混在一起。 虽然知道有马车遮挡,但是对于看不见的颜凊斓来说,这无异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羞耻的事。 但是温灼瑾的确难受的很,发出的声音都带着股黏黏糊糊的呻-吟感。 若是被人听到了,也是极为羞耻的事。 颜凊斓的脸热起来。 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开始热起来。 眼眶周围有些热,模糊的颜色块似乎都清晰了几分。 帷帽被蹭开了纱帘,颜凊斓隐隐约约看到一张脸的轮廓。 面容干净白皙,黑眸极亮,唇色嫣红。 那唇瓣张合,发出了声音。 “姐姐……”带着哭腔的声音显得极可怜。 颜凊斓的纠结犹豫,在这声音中被扯碎。 横亘在心里的线,被硬生生越过去了。 颜凊斓忍着羞耻心,低头吻到了温灼瑾的唇上。 倘若吻她可以缓解她的不适,吻也就吻了。 只是这次的吻,在唇瓣接触时,便有些不太一样了。 颜凊斓感觉到了眼泪的咸涩味儿。 伸手碰触了下,果然,温灼瑾的眼角有水痕。 这让颜凊斓心里有多了一份疼惜。 温灼瑾的呼吸急切又沉重,唇瓣在发颤,吮的力道极大。 舌尖也不似以往那样温柔小心,却是像饿极了一般急切。 颜凊斓的口腔很快被占据,口中的津液和空气都被吸走。 这种让人窒息的吻,让颜凊斓的心狂跳不止。 颜凊斓全部的感官都到了唇瓣和口腔上。 原本坐的端正的颜凊斓身体不断被往下压,歪倒在了马车座上。 颜凊斓想说话,根本没机会说。 小混蛋! 颜凊斓有心打断,拧温灼瑾的软肉,却是被温灼瑾抓住了手,放在了自己后腰上。 春衫单薄,温灼瑾的腰纤细柔韧,在颜凊斓的手掌下微动。 颜凊斓的脸又红了几分。 没舍得用力去拧,让温灼瑾多吻一会儿。 催-情香,颜凊斓也中过。 只是当时并未有温灼瑾这般“严重”,起码清醒是保持住了,并未想要亲近人的心思。 也就温灼瑾在时,先亲近她,但也没有这样厉害。 可能那些人用的香更厉害一些? 这让颜凊斓对安庆郡王世子更加痛恨。 这个亲吻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颜凊斓有些迷迷糊糊时,感觉自己腰上多了一股力道。 是温灼瑾在将她抱着贴近。 原本已经贴的极近了,她似乎还不满意。 颜凊斓感觉到了腰上手的力道,和身体接触的部位,莫名的一阵慌乱。 小混蛋,这是要做什么?! “主人,到了!”晏子桑的声音传来时,颜凊斓终于拧了下温灼瑾腰间的软肉。 只是力道不大,温灼瑾只是低哼了声,亲吻的力道并未减弱。 是被晏子桑看到自己被亲,还是用力拧让温灼瑾停下来之间,颜凊斓选择了后者,又用了些力道。 温灼瑾呼吸迟滞了瞬间,似乎找回到了点理智,离开了颜凊斓的唇。 “姐姐,痛……”温灼瑾唤颜凊斓,可怜巴巴又带着撒娇意味的声音。 “带我们回之前的宅子。”颜凊斓缓了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 晏子桑打开马车帘子,便看到面色如海棠红一般的少女正仰头看着颜凊斓,距离颜凊斓极近。 颜凊斓面色也是红的,眸子湿漉漉的。 两人看起来在深情对视一般。 晏子桑很快回神,想要扯开温灼瑾。 只是刚用了一分力道,温灼瑾抱颜凊斓抱的更紧了。 “不,我不要离开姐姐,我不要……” 温灼瑾哭着说。 “乖,不离开。”颜凊斓说了句,手轻拍了下温灼瑾的脑袋。 原本就感觉不敢置信的晏子桑眼睛睁大了几分,这声音太温柔了! 如果不是有血书,还有接触了半日,但凭眼前颜凊斓的样子,晏子桑恐怕不敢相认。 第46章 颜凊斓先让晏子桑送她到了乌桕巷宅子的内室里。 为了之后温灼瑾醒来解释的合理一些, 颜凊斓哄好了迷迷糊糊的温灼瑾,让她乖乖等一会儿,和她分开进门。 温灼瑾则是由晏子桑手下假装路过的好心人送回来。 “殿下若是和那女子同处一室, 恐怕不妥,可能有危险。不如属下将她扔进冷水桶中清醒清醒。等她的药效过了再让人将她送进来。”晏子桑要离开时,犹豫了下对颜凊斓说。 “她名温灼瑾, 乃是救我之人,心性纯良, 有何危险?你将人送进来便是。另外, 想办法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她, 我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颜凊斓蹙眉说了句。 现在还未到夏日,扔进冷水桶,那不是在折磨温灼瑾吗? 这事, 颜凊斓自然不依。 “属下遵命。”晏子桑不再多说, 应了颜凊斓的令, 便先离开了。 颜凊斓摸索着将身上套的外衣脱了,又卸掉了帷帽, 散了头发,如平日打扮。 很快小丫鬟便扶着温灼瑾进来了。 “姑娘可能是喝醉了, 得煮些醒酒汤……”小丫鬟将温灼瑾扶到床榻边上说道。 这会儿的温灼瑾意识越发的模糊,只记得颜凊斓软声让她别说话乖乖等等她。 身体的躁动越来越强烈,等的很辛苦。 直到闻到了颜凊斓的味道, 视线里看到了颜凊斓,温灼瑾终于绷不住,扑到颜凊斓身上。 “姐姐……”温灼瑾委屈巴巴的唤颜凊斓。 “出去, 门关好。”颜凊斓伸手抱住温灼瑾, 说了声。 小丫鬟忙退出了房间。 “姐姐, 为何要我出去?呜呜呜,姐姐又不要我了……”温灼瑾以为在对自己说话,竟是呜呜哭起来。 “没说你……”颜凊斓忙拍温灼瑾的背安抚。 晏子桑说这催-情香不致命,只需要等待忍耐一些时间,让药性过去就好了。 颜凊斓瘾症发作时,月事来时,温灼瑾那样陪着,颜凊斓此时便当做还她了。 陪她度过这段难受的时间。 “姐姐,不舒服,热……”温灼瑾抱着颜凊斓低哼,从颜凊斓的腰部往上蹭。 颜凊斓准备低头继续吻温灼瑾缓解她的难受,却是被温灼瑾蹭到了胸口。 炙热的呼吸密密麻麻的,透过云京城最轻薄柔软的绢丝布料到达细嫩的皮肤上,让颜凊斓不禁打了个抖。 身体像是被点了穴道,软了下去。 交领被热气拉开,皮肤能感觉到温灼瑾的鼻尖在移动。 舌尖划过皮肤表层。 颜凊斓呼吸几乎停止。 温灼瑾中的催-情香,应是和她不一样的。 怎会要如此? “姐姐好香,想吃一口……”温灼瑾含混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轻嘶了口气。 柔软的皮肤被咬到了温热的口腔内。 小混蛋! 看来她对她是过为放心了,让晏子桑走的太早了。 怎会这样? 温灼瑾用的力道很小,说是咬,也只是用牙齿轻微的磨了磨。 但是舔-吮的力度有些大。 颜凊斓感觉眼眶越发的热,视线也越来越清晰,直到温灼瑾移动着啃咬到了…… 一瞬间,颜凊斓热气蒸腾,自己的视线前所未有的清晰。 低头只看到温灼瑾的发旋,还有那一头墨黑的乌发。 颜凊斓似乎明白了眼睛看的清楚的规律。 只是这会儿,来自皮肤的感觉将她的注意力拉扯回来。 不能再让温灼瑾继续下去! 颜凊斓吸了口气,伸手抓在了温灼瑾的发间,用力扯了下。 “温灼瑾,你给松口!” 颜凊斓恼羞道。 温灼瑾并没有听话,反而更卖力了。 房间里甚至能听到声音。 颜凊斓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要被吮走了,眼泪不自觉的大颗往下掉。 感官正在被温灼瑾带到一个陌生又让人畏惧的方向。 这不是她要陪温灼瑾的初衷! 小混蛋之前也就只是亲亲抱抱,什么时候会的这些? 感觉到事情渐渐失控,颜凊斓想到之前温灼瑾听话的情况,似乎都是她软着声音唤她阿灼之时,就如刚才那样。 小狗吃软不吃硬。 颜凊斓只能耐了性子深呼吸一口气。 “阿灼,我害怕,莫要这样……阿灼……”颜凊斓放软了声音。 娇软又带着可怜气的声音一出,失控的人动作顿住。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了,但仍旧不忍离开,又咂摸了几口,这才松口。 失控的人眸子是红的,看着颜凊斓的眼神如同在看美味的猎物。 只是看到被她压倒的人泪眼婆娑的样子,向前的身体又顿住。 她也太不是人了! 可是,美人姐姐真的好香甜…… 她不想做人了…… 颜凊斓以为温灼瑾抬头后会看清楚温灼瑾的样子,谁知这会儿眼睛又模糊起来。 只是比平日清晰了一些,能大致看到个轮廓。 “阿灼,你清醒清醒,别做那样的事,我害怕……”颜凊斓手里拢着散开的衣襟说着。 温灼瑾重重的喘息了几口,往后退了几步。 她还是选择做个人吧。 对颜凊斓的身体,她的确充满了难以启齿的渴-望。 但是,这种最亲密的事,温灼瑾在潜意识里,是不想强迫颜凊斓的,是想要颜凊斓也有意愿的。 此时即使意识模糊,被催-情香无限扩大了心里对颜凊斓的妄念,但是心里的准则还是没有变的。 只是太难控制。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温灼瑾再后退几步踉跄着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 颜凊斓系了里衣带子,坐起身看到温灼瑾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甚清晰,看不到褶皱,只看到缩在地上的一团,那形状看着都可怜。 温灼瑾的声音再次传来。 “姐姐,阿灼难受,姐姐抱抱阿灼……” 没爬起来扑到颜凊斓身上,已经耗尽了温灼瑾的忍耐,言语上没了约束。 听着这声音,颜凊斓刚才的羞恼变了味儿。 这人刚才明明那么“凶”,这会儿又在“装可怜”。 而她偏偏就“可怜”了她。 或许让她……她就会好一些。 冒出的想法让颜凊斓心里一跳。 温灼瑾可怜巴巴的哼唧声还在,就像是一条绳索拉扯着颜凊斓,颜凊斓心里的天平跟着越来越偏。 “阿灼,你过来!” 颜凊斓低哑着声音唤了声温灼瑾。 在地上蜷缩着的人,听到了颜凊斓的声音,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走向颜凊斓,几步便扑在了颜凊斓身上。 “阿灼,只可以亲唇,不可以乱咬……”颜凊斓说,限制了温灼瑾的发挥。 “姐姐真好!”温灼瑾呜咽着回应,吻到了颜凊斓唇上。 颜凊斓闭眼。 房间外守着的小丫鬟面色通红,本是想要送醒酒汤进来的,只是在外面唤了好几声里面都没人应,反而传来让人耳热的声音,更不方便进去了。 金蕊正在香品铺子里时,奥黛丝匆匆忙忙回来告诉金蕊温灼瑾不见了。 好好的一起在大食国的商行,突然不见了,周围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奥黛丝担心温灼瑾,先到香品铺子里找人。 金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也是以纠,急忙先回乌桕巷来看看温灼瑾是不是在。 “早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是个好心人送回来的,看着是醉酒了,不太清醒,一回来,只说要找柳娘子,便,便进去,然后……”小丫鬟后面的话不好说出口,面色越发的红。 金蕊和奥黛丝在门口听到些响动默默退后出去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温温出什么事了。你知道温温长的好看,那商行里的人杂的很,还好,还好……怎么去买香材的时候喝醉了?香材也没买成。”奥黛丝拍了拍胸脯絮叨了几句。 金蕊看了眼正房的方向眼神有几分复杂,很快又平静下来。 “先去备些热水吧,快到晚饭时间了,把晚饭做好先温着,等姑娘叫再端进去。”金蕊吩咐了宅子里的几个丫鬟,她也跟去帮忙了。 奥黛丝平日不负责杂事,便去厢房找秦玥柔了。 小丫鬟怕温灼瑾唤她,没敢远离。 房间里的声音一直没断。 有温灼瑾的还有颜凊斓的。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约莫又过去了半个来时辰,内室的房间内传来了温灼瑾的声音。 “备些热水送去盥洗室。” 温灼瑾的声音传来,声音有些暗哑。 小丫鬟忙应了,唤了其他人一起帮忙。 这会儿温灼瑾已然清醒了。 脑袋还有些痛,但人是彻底清醒了。 其实时间过半时,温灼瑾就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了。 只是已经无法停下来了。 她还记得是颜凊斓叫她过来的。 颜凊斓默许了她的亲近。 总体上还是听话的,唇瓣并未离开颜凊斓的唇瓣。 颜凊斓也未来得及再限制别的。 手和身体没有约定,便凭着本能发挥了。 这会儿的颜凊斓墨黑的长发散在被褥间,贴近头皮的位置眼见的被汗湿了,湿漉漉的。 云京城最好绣娘缝制的里衣拢都拢不住了。 柔嫩的皮肤上有一层薄汗,还有不少红痕。 颜色极靡艳。 唇瓣被亲的嫣红,微微发肿,丰润了不少,微张着喘息。 睫毛湿漉漉的,眸子里的泪还在往出溢…… 被欺负狠了。 温灼瑾舔了舔唇,没敢再欺负人了。 “姐姐……”温灼瑾小心的碰触颜凊斓,想给颜凊斓把眼泪再擦擦。 颜凊斓缩了下,侧头不想理温灼瑾。 对小混蛋心软的后果,她已经吃到了。 这个时候和她共处一室,果然是极危险的。 她真是对她的警惕心降到了极点! 功过相抵,要还给小混蛋的银子,还是好几倍的银子,便不要给了! 明日便搬走! 第47章 “姐姐, 我爱慕你至极,平日都极力克制。刚才孟浪,主要是因为之前在外面中了催-情香……那香让我失了神智, 是我的错,我该死!姐姐,莫生气, 气坏了自己……” 温灼瑾软着声音说道,小心翼翼的, 声音发颤, 带着几分自责。 虽说很想和颜凊斓亲密, 想和颜凊斓做秘戏图里的事,但是,不是在自己被催-情香左右的时候。 这会儿温灼瑾顾不得和颜凊斓“云雨”的欣喜, 更多的是愧疚自责。 颜凊斓听温灼瑾说的, 想起温灼瑾刚才那般的诱因, 恼意的方向转移了大半。 若不是那大胆妄为的安庆郡王世子,温灼瑾又何至于…… 平日这小混蛋的确多有克制, 连帮她洗漱眼上都蒙了一层黑纱。 “姐姐,要不你咬我几口解解恨, 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温灼瑾又说,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让颜凊斓咬。 颜凊斓的唇碰触到温灼瑾的皮肤, 张口便咬了上去。 虽事出有因,但小混蛋做的事便是她做的。 只让她吻唇,她倒是好了, 吻住了她的唇, 手却是到处捏揉。 到了后面她的衣襟全散了, 温灼瑾自己的也散了。 皮肤被紧贴着,按压,揉蹭。 冰凉的皮肤温度不断升高。 颜凊斓从未有过那样奇怪的感觉。 似是被扔进了温泉池子,不断的往深水区拉扯。 心知危险,潜意识里却又觉得那深水区似乎有什么从未见过的奇幻景物,隐隐期盼。 只是,小混蛋像是一个不得章法的引路人,只顾着凭本能乱来。 颜凊斓还未曾到那深水区,温灼瑾便结束了。 颜凊斓的恼恨还有一半是因为这个。 恼自己似乎还想要温灼瑾再亲近,又恼自己不该开头就放任让温灼瑾亲近。 温灼瑾应该是如之前说的熬过了那股劲儿,药效弱了下去后,清醒了。 放开了颜凊斓,便如同犯错的小孩。 犯错的时候胆大包天,认错的时候,怂的很。 与刚才放肆时跟换了个人一样。 颜凊斓咬下去的这一口,力度很弱。 刚才消耗的太大,根本没什么力气了。 温灼瑾自是感觉到了力度。 瞧着颜凊斓咬了,定是出了点气,便赶紧拿帕子给人擦脸,凑近抱住再继续说话。 “姐姐,我当真后怕的紧。我去商行买香材,怎知安庆郡王世子买通商行的人,燃了催-情香。之前安庆郡王夫人便来找我说要一起开香品铺子,我没依。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下作。当时我察觉时,便想逃走,他们有护卫,力气比我大,我只能跳窗跑了,那可是二楼,跳下来时,摔了下,磕到了膝盖,现在还痛着……” 温灼瑾说,语气低弱。 知道颜凊斓心软的很,生气的确是自己不对,坦白真相,再求原谅。 颜凊斓本想挣扎,听温灼瑾的话没动作了。 看来温灼瑾的生意做的的确好,安庆郡王家不惜这样做,来抢夺。 温灼瑾再怎么胆大也是个不满双十的姑娘家。 遇到这种事,定然是害怕的。 竟是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那多危险! 若不是凑巧遇到她和晏子桑,后果未可知。 颜凊斓的恼恨对象范围转移并扩大。 整个安庆郡王府都不是好东西! 那家商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姐姐,那香厉害的很,里面应是有能产生幻觉的香材,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乌桕巷这边,刚才的事也记得模糊,我记得在外面时闻到了姐姐的味道,还听到了姐姐说话,是姐姐救了我!”温灼瑾继续说道。 颜凊斓一怔,刚才晏子桑说温灼瑾失去神志,现在看来她还是有记忆的。 小狗鼻子吗,闻到了自己的味道…… “我并未出门,何来救你之说……”颜凊斓尴尬了瞬间低语道。 “我自然知道,大约是真的犯癔症了,姐姐又怎会去外面?我等下再问问宅子里的人我是如何回来的。我说是姐姐救了我,也是事实。若不是姐姐怜惜我,我不知道要受什么罪。” 温灼瑾又说,说完用脸颊蹭了蹭颜凊斓的脸颊。 之前的记忆本就模糊的很,对颜凊斓的信任,让她将那些当成了自己的幻觉。 “……这次事出有因,若有下次,我定然不会再理你。”颜凊斓稍微松了口气,拉着脸说道。 小混蛋可真是会花言巧语。 “姐姐,我以后出去会小心些的。”温灼瑾听颜凊斓如此说,欣喜颜凊斓原谅了自己这一次,却也有些失望,颜凊斓对于刚才的事似一点也不喜欢的样子。 没有下次了吗? 温灼瑾心情有些沉痛。 “姐姐,他们颜氏当真是没什么好人,一个个都爱财如命。安庆郡王家能为了点银子这么做也不稀奇。当初长公主为了搜刮银子,借着天玄宫做了多少事,每次上香的香火钱本就高的离谱,里面的各种香品质不佳却极贵,现在竟是连香毒都能昧着良心卖。还有,朝廷把持盐铜铁兵器的买卖倒也罢了,香品买卖也要把持着。官店卖的香材竟是比商行批发的价钱高了十多倍,当真是黑心的很!” 温灼瑾对于安庆郡王那些人仇恨值再次升高,在颜凊斓耳边吐槽了一番,顺便再次和颜凊斓同仇敌忾,站在统一战线上。 颜凊斓稍微缓和的面色僵住。 她想说香毒不是她让卖的。 只是她的身份还不想跟温灼瑾说,况且…… 当年国库空虚,北境危急,士兵连饭都吃不上,何谈保家卫国? 世家勋贵那些人靠着朝廷滋养,个个肥的流油,到了关键时候,却是捂着自己的钱袋子不肯效力,她只能另辟蹊径。 除了香毒的买卖,其他也的确出自她的授意。 这小混蛋对自己那身份看来是一点敬畏也没有,还恨的牙痒痒。 敢称皇室是颜氏一族,当真是大逆不道的很! “姐姐,我让人备了热水,姐姐去泡个热水澡可好?身上出了汗,不舒服的。”外面丫鬟说水备好了,温灼瑾低声对颜凊斓说。 说完温灼瑾抬头看颜凊斓,方才感觉颜凊斓的神色不对。 “姐姐,怎么了?还生气?要不你再咬我几口……”温灼瑾说。 “都是汗味儿,我要洗澡,你莫要乱来了。”颜凊斓说,推开了温灼瑾伸过来的胳膊。 温灼瑾忙应了,扶了颜凊斓起来,找衣服给她披上,抱着人去盥洗室。 虽然刚才两人肌肤相亲,但温灼瑾眼睛什么也没看到,只忙着亲颜凊斓的唇。 这会儿温灼瑾想了想还是戴了黑纱。 催-情香的药效是弱了下去,却并未完全消退。 颜凊斓与往日一样,先泡药浴,再泡花露浴。 被温灼瑾抱起时,颜凊斓去看温灼瑾的样子,看到她白皙的脸上还是有一道黑纱。 在和温灼瑾亲近时,颜凊斓有片刻感觉眼睛看清楚了不少,此时又模糊了,但比以往清晰了一点,颜色块有了大致的轮廓。 颜凊斓试着想了下刚才温灼瑾亲近自己时的感觉,脸顿时红晕升起,脸颊和眼睛周围跟着热烫起来。 等颜凊斓被放入浴桶中时,颜凊斓的视线又清晰了几分,看到了温灼瑾的唇,和下巴。 颜凊斓微微吸口气,这眼疾还真是…… “姐姐,你先泡着,到时间我再来。”温灼瑾低声说,很快从颜凊斓眼前消失。 温热的水将颜凊斓包围。 颜凊斓闭眼,让身体放松下来,刚才被吊起的感觉渐渐安宁下来。 药浴和花露浴,这么繁杂的沐浴过程,即使她在宫中都没有时间去安排。 对身体的确有些好处,挺舒服的。 颜凊斓被捞起擦干净放到了新换的被褥里。 温灼瑾这才出去洗澡。 刚才专注哄人,又心生自责,暂时压下了药效正盛时和颜凊斓的种种亲近的画面。 这会儿泡在温水里,温灼瑾的脑袋里便都是刚才的情形。 手下和皮肤的触感被放大。 尤其是到最后时,如被送入云端,脑袋空白了许久。 只可惜,当时只是急,并未慢慢体味。 心里再生出渴望。 还想再如之前那样欺负美人姐姐。 温灼瑾怔愣着回忆了一会儿,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但又说不上来。 那秘戏图,温灼瑾只看了前几页,没敢继续看。 所以即使那时,脑袋里自动浮现秘戏图的知识,却也有限的很。 大部分还是凭借本能。 或许应该再去看看。 两人已经如此亲近,以后…… 温灼瑾想了下,便感觉心里又躁动起来。 让丫鬟添了桶凉水冷了冷才好了些。 温灼瑾从浴桶里出来换了衣衫,出去唤人上晚饭时问了下。 丫鬟把温灼瑾被“好心人”扶回来的事又说了一遍。 “对方可曾说是谁?”温灼瑾讶异,被安庆郡王追的时候还真有好心人来救她?! 对方就不怕安庆郡王府吗? “那人只说是商行雇的镖师,其他的并未多说。”丫鬟想了下说道。 “你可记得对方样貌?”温灼瑾又问。 “记得,若是再见,定然能认出。”丫鬟点头道。 “好,那改日我带你去商行那边看看。”温灼瑾说。 对方将自己送回来,怎么说也要给银子感谢。 若是被连累,被安庆郡王府找麻烦,自己也有责任。 倘若对方又恰好有侠义之心,若是能为自己用,那就更好了。 “姑娘酒量浅,出门在外,身边没人时切不可多喝,太危险了。真是逼不得已也要及时吃一粒醒酒丸。郑女医那里有卖的,回头要备一些。”金蕊提着食盒来时看到温灼瑾忍不住说了句,看着温灼瑾这会儿很精神,眼睛亮晶晶的,眼角眉梢有股说不出的喜意,并未有什么难受,心下松了口气,却也有些不是滋味。 “知道了,劳烦金蕊姐姐帮我备一些。莫要告诉姜嬷嬷了。”温灼瑾知道金蕊担心她,朝她一笑说道。 “奴婢自然会给姑娘备下的,只是希望姑娘出门在外要小心些。眼下不同往日了。或可从镖行请些人来。却不知道镖行有没有会武艺的女子。”金蕊道。 “应是有的,我会去看看的。”温灼瑾道。 温灼瑾和金蕊说了几句话,接了金蕊手里的食盒进内室和颜凊斓一起吃晚饭。 颜凊斓没让温灼瑾喂,自己拿了汤匙吃。 温灼瑾跟着吃了一些。 今日两人消耗都挺大,都比往日吃的多一些。 吃过饭,颜凊斓洗漱净齿,温灼瑾拿了香药燃起,又殷勤的拿来据说对皮肤好的花露给颜凊斓敷脸。 “其实姐姐自带的味道是最好的,这些花露相比都逊色不少。不过奥黛丝说花露敷脸可以让皮肤变得更好,我试了下感觉还不错,姐姐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温灼瑾给颜凊斓敷脸时问。 以前颜凊斓白是白,但因为身体虚,脸上血色少,是苍白色,养了这许多日,皮肤光泽度提升,看起来水嫩白皙,触感极好。 “……你可以凭味道辨认我?”颜凊斓一顿问,想起之前温灼瑾说的在外面闻到颜凊斓的味道。 “是啊。我还未对姐姐说过,我的鼻子可灵了,那些香材我闻一下便能记住味道。别人闻不到的味道我也能闻到,香的还好,臭的可受罪了。所以我才爱弄香,遮掩不好闻的味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味道,姐姐是我目前闻到的最好的味道。”温灼瑾听颜凊斓有兴趣,便立刻说起来。 颜凊斓确定了,在巷弄里时,她是戴着帷帽的,温灼瑾没看到她的脸也能认出自己,全凭借味道识人。 倒真是小狗鼻子。 “姐姐,我记得那日玄女娘娘生辰,我在天玄宫内转悠时,好像闻到了你的味道。你那日也去上香了吗?”温灼瑾说着想起件事,问起颜凊斓。 颜凊斓神色一顿。 那日,她的确还在天玄宫。 也是那日,趁着玄女娘娘生辰人多的时候,逃了出去。 没想到那日也差点遇到温灼瑾了。 “嗯,去了。”颜凊斓想了下还是应了。 “那也是奇怪,你们信玄女娘娘,又为何因造反案和那些清流一些被处置。”温灼瑾感觉有些违和。 “可能这次并非全部清流,还夹杂一些其他派系的,我并不懂。不要说这件事了。”颜凊斓略微生硬的说了句。 “好好,不说了。姐姐,我帮你再敷下手。”温灼瑾忙打住,猜测可能是戳到了颜凊斓的伤心事,便不说了。 那些事情背后到底如何,也只有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知道了。 温灼瑾忙活着帮颜凊斓敷手,修剪指甲,涂抹祛斑痕的药膏等,等忙完了,颜凊斓有些昏昏欲睡了。 温灼瑾还想再亲近,却又不忍打扰颜凊斓睡觉,便给她盖好了被子。 “今日辛苦姐姐了,睡吧。” 耳边传来温灼瑾的声音,颜凊斓眼皮微动。 今日的确辛苦,出去一趟,消耗本就大的很,又被那样折腾。 小混蛋,明日再找她算账吧。 颜凊斓没一会儿睡沉了。 温灼瑾吻了下颜凊斓的额头,又嗅了嗅味道,这才离开。 “温温,你可闲下来了,苏合油做软香的方子,我想起来一些,只要有了苏合油便可以开始做了!可今日你醉酒,香材都没买成。”奥黛丝看到温灼瑾出来上前说道。 “明日再说吧。肯定可以买到的,你放心。先去歇息吧,我去制香室看看。”温灼瑾说。 没让奥黛丝跟着,温灼瑾到了制香室便关了门。 残余的催-情香扰的她安静不下来。 索性拿出了秘戏图再去看看。 上次还有羞耻心,匆匆看了几眼不敢看了。 这会儿温灼瑾想仔细看看,抱着学习的心思,才发现上面除了图还有文字解说。 温灼瑾之前看的那几页只是前嬉,所谓的“申缱绻”。 还没到正式环节! 温灼瑾的眸子瞪圆了几分,原来刚才的亲密还不是真正的云雨之事! 却也已经让她感觉…… 倘若是真正的,那岂不是…… 温灼瑾脸红心跳起来,又看了几页,再次涨了知识。 温灼瑾结合新吸收的知识,反思了之前感觉的不对劲儿,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 她只顾着自己,没有照顾到美人姐姐,只是单方面的在欺负人。 难怪美人姐姐不喜,还说别有下次的话。 若是美人姐姐能跟她一样喜欢,感受一样的快乐,定然不会再那样以为了。 温灼瑾想着又认真看了几眼。 过去良久,温灼瑾收了秘戏图的卷轴,喝了壶凉茶。 冷静下来。 未来的日子的确让人期盼,但是眼下的事还是要处理好的。 不然命都没了,什么也别想享受了。 自己的护卫队要尽快建起来,可以先雇佣镖行的人过度下。 另外今日的香材没买成,反而和安庆郡王府的仇明着结大了。 安庆郡王世子若是不甘心,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恶心事,看来是时候找一家合作,不能再耽误了。 只是,找谁是个问题。 温灼瑾将云京城的勋贵列了几个出来,琢磨着先找谁试探试探。 现在和安庆郡王府结仇,不知道还有谁敢和她再合作。 温灼瑾想了想,心里有了计较。 不觉到了子时,温灼瑾起身舒展了身体,洗漱了下回内室抱住颜凊斓同睡。 第二日一早,温灼瑾陪着颜凊斓吃了早饭后外出。 没一会儿庆谌宁和晏子桑同来,颜凊斓在庆谌宁帮助下穿戴好,跟着他们一起出门。 第48章 “将暗中保护温灼瑾的几人撤了, 昨日送她回来那名绣衣史放进镖行,再加几人,最好有女子在内。” 颜凊斓到马车上后吩咐晏子桑。 温灼瑾的鼻子很灵的话, 派人暗中保护会被她察觉。 既然她要去镖行先雇人,便可以直接安插绣衣史去镖行让温灼瑾雇佣。 晏子桑立刻应了声,吩咐了同行的手下。 “殿下, 截止到今早起,安庆郡王府连夜叫了好几个御医去府上, 其他动作还未见。另外, 温灼瑾去的商行老板名阿巴德, 有自己的商船队伍,和大食国的皇室有联系,商船护卫队很有实力, 所以才一直能在大食国和云京城之间来往。只是, 对方也在南楚有不少生意, 私卖过兵器和马匹,最近阿巴德回云京城和贤妃的祖父老护国公见了几面, 属下怀疑老护国公是要买兵器马匹。” “殿下掌握兵符,北境二十万大军他们无法调动, 便想法设法再招兵买马。对于北境多次干涉,派了位监军过去,粮草方面最近也出了问题。想来是借此打压北境, 试图让北境大军易主。” 颜凊斓又问起一些时局,晏子桑低声回了颜凊斓。 颜凊斓听着晏子桑说的面上没多大表情,没有焦距的眸子, 此时显得有种漠视生命的冷淡, 袖子下的手指抚着今早温灼瑾给她手腕上戴的玉镯。 温灼瑾在那家商行差点出了事, 颜凊斓本就对那家商行心生不满,背后又有这么多事,颜凊斓更没有犹豫的可能了,即使对方办起来比较麻烦,也要想办法办了。 “我记得这个阿巴德当初是替了一个叫哈桑的上位的,你差人找下这个哈桑,看看能不能接手这个商行,若是不能也可以他的名义杀了阿巴德。大食国皇室派系里,阿巴德应属于二王子的人,三王子的商队……” “老护国公糊涂了,不妨让他再糊涂一些。” “北境那边八百里加急应快送到了,是让北羌进犯,还是尽快解决粮草的问题让庆谌宁看看朝堂上的反应。与此同时,我们再想办法筹一些银子帮北境大军度过难关。” 颜凊斓轻声说道,结合以往已经知道的信息很快做出了分析。 如今的局势,之所以宫里还有一个假的她,恐怕也是怕掌控不住其他人。 除了害她的人,还有几波想从中牟利的。 颜凊斓的左膀右臂,一个是绣衣史,一个便是北境大军。 只是即使金鱼符拿到,北境大军也不可能立刻就从北境赶到云京城的。 北境大军若是粮草不足,也无法成为助力。 周围的驻军兵力不够,还需要想别的办法。 护住北境大军,再就近养兵都需要大量银子。 昨日未来得及见的皇商范惟肃,是颜凊斓今日要见的对象。 晏子桑已经帮颜凊斓约好了,在商行附近的酒楼里见面。 很快颜凊斓被带到了酒楼包间,片刻,晏子桑带了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进来。 颜凊斓只撩开围帽一角看了眼那男子,那男子立刻跪了下去。 “殿下千岁。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小人罪该万死!”那男子口里说道,正是这次颜凊斓要见的人,范惟肃。 “不知者无罪。起来吧。”颜凊斓放下了围帽一角淡淡道。 “不知道殿下有何事召见小人?”范惟肃开口。 “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找你借些银子用。本宫知你之前一直想要铜矿开采的批文,若是能为本宫筹到二十万两银子,便可允了你的请求。”颜凊斓直说道,声音清淡冷冽了几分,自带威严感。 “……”范惟肃听到颜凊斓的话面色变了变,刚站起来又跪下了。 “殿下,若是以往小人就算是将自己卖了也会想办法给殿下筹来的。只是……天玄宫前几日刚向小人要了三十万两银子做香火钱,小人现在实在拿不出来那么多银子了,殿下急用的话,恐怕得等上一两个月。殿下赎罪!” 范惟肃连磕了几个头说道。 颜凊斓神色微变,继而吐了口气。 绛霄已经施压向范惟肃要了银子,恐怕也是猜到自己若是想要银子会来找谁了。 先把范惟肃的现银给掏空了。 “你现在能拿出多少?”颜凊斓问。 “殿下,小人现在只,只能拿出两万两……”范惟肃结巴道。 “那便先拿出来吧,其余银子你继续筹集,限你一个月内筹到。”颜凊斓顿了顿说,两万两也是银子,只是于她,就显得太少了。 范惟肃忙颤颤巍巍的给颜凊斓拿了银票出来。 打发走范惟肃,颜凊斓立刻和晏子桑离开了酒楼。 颜凊斓在来找范惟肃之前便想到了几种可能,只是想试试,没想到是最坏的一种。 还有其余几个皇商可以要银子,只是那些皇商,恐怕也被提前掏空或者知会了?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和绛霄等人沆瀣一气,贸然见面也有些危险。 “殿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晏子桑的声音传来,颜凊斓回神。 “有什么不可讲的?说吧。”颜凊斓说。 “殿下,那我就说了。其实,温小姐有银子,殿下为何不找她要?”晏子桑轻咳一声说。 “她能有多少银子?”颜凊斓问。 “殿下,据属下所知,温小姐的香品铺子,每月至少有四五万两银子的入账,另外还有一家书肆,和香品铺子差不多。另外温小姐还有一家香茶铺子,收入稍少,大约每月有两万两银子……除了赋税,还需向天玄宫缴纳两成。即使如此,若想要二十万两银子还是有的吧……” 晏子桑说。 颜凊斓一顿,之前种种,她已经知道温灼瑾挺会赚银子的了,只是没想到,温灼瑾赚银子的能力比她预想的还要惊人。 颜凊斓从晏子桑给出的数据切实体会到了。 这样的话,那几家争抢温灼瑾也非常合理了。 难怪那日小混蛋因为天玄宫多要了一成难受成那样。 只是如何向温灼瑾开口要银子? 她现在只是被温灼瑾圈在宅子里的一个娇弱妇人,眼睛都看不见,要银子做什么? 若是告诉温灼瑾自己的身份,她怕是恨不得自己进十八层地狱,又怎么会给银子? “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这件事容我想想。皇商排除的话,还有几个大商人可以试试。能筹集多少是多少吧。绛霄他们有所准备,要再想想办法。如果不成,要尽快拿到金鱼符。只是金鱼符在宫里,需要一个人多混乱的时机……” 颜凊斓转了话题说道。 颜凊斓所坐的马车缓缓前行,同在商行密集的尚信路上,温灼瑾带着人进到了一家镖行里。 温灼瑾今日出门时,低调了不少。 身边多带了人不说,衣服是男装的圆领袍,戴着帷帽,腰间系了蹀躞带,上面挂着好几样防身的东西。 防备着万一再发生类似的事。 温灼瑾跟镖行里的总镖头说了几句,很快总镖头便让还没有被雇佣的镖师出来让温灼瑾挑选。 温灼瑾带了昨日见到“好心人”的丫鬟,想让丫鬟指认下那人。 出来的这一排人里已经被晏子桑安排好了,所以丫鬟自然是一眼认了出来。 安庆郡王世子那事,温灼瑾不好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只是将人挑选出来,又选了几个看起来像是练家子的,让这些人互相比划了下,看看他们的能耐。 其中一个是女子,温灼瑾让跟着她来的紫茸和那女子比试了下。 这几人的身手让温灼瑾眼前一亮。 温灼瑾跟着表哥的武师父练过一些,眼力还是有的。 感觉这几人个个都比舅舅家请的武师父强不少。 温灼瑾很快定下了四个男子,一个女子,先雇他们半年的时间做护卫。 温灼瑾这边选人落定,很快便有人传消息到了晏子桑他们那边。 “安排的几个绣衣史全部被温小姐选中了,此时正跟着温小姐去商行买香材了。” 晏子桑报告给了颜凊斓。 颜凊斓听到后,松了口气,有精挑细选的绣衣史在,温灼瑾现在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了。 颜凊斓在外面忙了半日,吩咐下去一些事情后,赶在中午丫鬟送午饭和汤药之前回到了乌桕巷的宅子里。 吃过午饭喝过药,颜凊斓想了会儿事情,秦玥柔来给颜凊斓弹琴,又念了会儿话本子。 颜凊斓在见过范惟肃后又见了一个皇室宗亲,算起来是颜凊斓的叔叔。 以往这叔叔还不错,对她也算好的。 只是这次见面,颜凊斓明显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不敬”,一问三不知,对拉拢的话处处装糊涂。 虽说如今她还没有被抹杀,但是托病许久,手里的权利正在被一点点剥夺,之前属于她的人,也渐渐被边缘化。 那些对局势敏感的人,很可能已经发现了。 即使是她本人出面,也没有以往的威慑力了。 只是出去半日,颜凊斓便感觉极疲累。 乌桕巷的宅子,对颜凊斓来说就像是另外的一个世界,世外桃源。 下午温灼瑾赶回来时,颜凊斓正昏昏欲睡。 “姐姐,我回来了!”温灼瑾的声音传来,颜凊斓便醒来了。 “今日我给姐姐带了一样新的点心,姐姐之前肯定没吃过,你尝尝!”温灼瑾低语道,将颜凊斓扶起靠在引枕上。 颜凊斓尝了几口甜而不腻的点心后,温灼瑾拉了颜凊斓的手过来,颜凊斓摸到了一枚玉簪,入手润泽光滑,品质不错。 “这枚玉簪极适合姐姐戴。”温灼瑾笑道。 “……”颜凊斓想到温灼瑾给自己用了几百两银子一匹的锦缎,她送的玉镯,簪子定然也不便宜吧。 第49章 温灼瑾想给颜凊斓试试新的簪子, 说着话便帮颜凊斓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将那枚玉簪插到发髻上。 白玉簪衬的本就肌肤胜雪的美人更多了几分清雅。 只是简单的打扮,便让温灼瑾感觉更美了几分。 忍不住凑近看了又看。 颜凊斓能感觉到温灼瑾靠近, 模糊轮廓的脸渐渐能分辨出眼睛鼻子的部位。 小混蛋,也没必要每次凑的这样近吧? “姐姐,你真好看!姐姐喜欢什么样的首饰?是玉的还是金银的?或者是金丝楠木的?有什么花样要求吗?我想给姐姐打一整套头面。姐姐若是扮上定然极为好看!”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说, 听起来对打扮她极为有兴趣。 “阿灼开铺子赚银子很辛苦,不必为我买这些浪费银子。”颜凊斓开口说。 “姐姐, 铺子里的银子赚了自然要花的, 存着做什么?给姐姐买东西又怎么能叫浪费?!”温灼瑾立时说道。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完全没有犹豫的回答, 心中微微触动。 小混蛋不知道为自己花了多少银子。 “我眼盲体弱,帮不上阿灼什么,阿灼还为我如此奢靡, 让我心难安。我在家里时, 执掌中馈, 算账管家还是可以的。不知道阿灼可否安排我做一些事,账目上的事, 我看不见,需有人念与我听。” 颜凊斓想了想说。 若是温灼瑾让自己管账, 那她便知道温灼瑾具体的银钱数量,也可以决定是不是要用温灼瑾的银子。 倘若不让自己管账,那便另想办法了。 一旁温灼瑾听到颜凊斓说的话, 神色凝在颜凊斓面上。 似乎是因为有些难为情,颜凊斓的面颊微泛红,眸子半阖着, 尤显得楚楚可怜。 温灼瑾想到这么多日以来, 颜凊斓白日在家没什么事做, 眼睛又看不见,定然很无聊。 虽说她安排了人给她念话本弹琴,总归还是不够。 听她的意思并不想单纯的被养着,是想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帮她的! 温灼瑾再凑近颜凊斓将人拢到怀里。 颜凊斓不知道温灼瑾怎么突然抱自己,身体微僵。 “姐姐,你想帮我管家?你可知道什么人才可以帮我管家吗?”温灼瑾低声在颜凊斓耳边问。 “……我可以协助管家,或者大丫鬟。”颜凊斓说,感觉温灼瑾的语气有些不太对。 “姐姐,要嫁与我做我的妻,才可以管。姐姐愿意做我的妻吗?我什么都给你管。”温灼瑾问。 颜凊斓面上蒸腾起热意。 两人虽然已极亲密,但是因为都是女子,还未曾想过两人的关系是什么。 温灼瑾突然问起,颜凊斓一时失语,同时心里升起莫名的感觉。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竟是已经要发展成这样的关系了? 温灼瑾看颜凊斓的面色肉眼可见变得更红,眸子里泪光盈盈,看起来极娇。 唔,稍微一欺负就这样,美人姐姐当真柔弱可欺。 不忍再欺负人,温灼瑾抱住颜凊斓晃了晃手拍在她背后。 “姐姐,我开玩笑的。姐姐若是想帮我管一管,我自然是乐意的。几个铺子各有掌柜的,宅子里的事主要是金蕊在管。我赚的银子都是我自己管着的,几个店铺赚的银子会直接给我。我平日里的花销用度,金蕊都会记账,从我这里支银子。宅子里的库房钥匙是金蕊拿着的。以后都交于姐姐,让金蕊每日向姐姐汇报,有什么需要找姐姐要钥匙。几个掌柜的让他们一个月来一次,向姐姐汇报账目。” 温灼瑾轻声说,带着笑音。 两人的关系刚刚亲近一步,温灼瑾趁着机会想试探下,又怕试探过了,便赶紧收了。 颜凊斓的神色还是有些不自然。 原本只是随口提的帮忙管账目,这下好了,管上账后,意味儿都不太一样了。 “姐姐是想从今日起还是从明日起?”温灼瑾又问颜凊斓。 看颜凊斓的神色,温灼瑾便知道颜凊斓对自己刚才说的话在意了。 不知道颜凊斓还会不会想要管家。 “今日起吧……”颜凊斓闭眼道。 想一想北境大军,想想自己的处境,再想一想如今局势,颜凊斓硬着头皮决定给温灼瑾管管家。 “好,那便从今日开始!”温灼瑾嘴角翘起来,凑近颜凊斓蹭了蹭她的脸颊。 颜凊斓没睁开眼,反正都看不清楚。 温灼瑾看过去,只觉得极可爱,忍不住在颜凊斓面颊亲了下。 “姐姐,你稍等,我去拿钥匙,还有账本来。”温灼瑾喜滋滋的说。 “……”颜凊斓装死没回应。 温灼瑾出去了一趟找到金蕊。 “姑娘,你当真要将这些事都交给那娘子?”金蕊将东西找出来,想了下还是问出了口。 “金蕊,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我对她的心意。以后,你便将她当做宅子里的主母,她说什么便听什么,和我一样。”温灼瑾看着金蕊认真道。 “好,奴婢记住了!”金蕊立刻说道,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复杂。 当初她被选为温灼瑾身边的大丫鬟时,以为要随温灼瑾嫁入国公府。 她作为温灼瑾的大丫鬟,很可能在温灼瑾不方便时安排给姑爷做通房,再抬为妾。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她的生活便是这样的。 没想到,她跟的这个主子,这样的与众不同。 她现在要伺候的不是温灼瑾的夫君,而是温灼瑾的妻子? “你在外面念账目,以后也如此。有什么需要准备采买的,也提前与她商量,看看她需要什么,采买一些,从她那边支银子。”温灼瑾又对金蕊说了句,便拿着东西去找颜凊斓了。 “姐姐,有件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账目倒是挺多,只是账面上没有多少盈余的银子。我现在有点穷,家里没什么银子可以管的。或许下个月有余银吧。” 温灼瑾进了内室时将东西交给颜凊斓时说道。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说的有些惊讶,按照晏子桑说的,温灼瑾每月赚的银子挺多的,怎么就没有盈余了? 又开了新铺子,或者买了很多原材料吗? “从这月初一开始吧。” “取五百银子买上品燕窝” “取三千两银子买八百年人参” “取两千两银子制参茸丸” “取三千五百两银子买羊脂玉手镯” “…………” 外面金蕊的声音传来,念了这几日记的账。 颜凊斓听着,嘴唇微颤了颤。 原来如此。 这一长串账目中,只有极少数是各家店铺要买新的材料花费的银子。 最大的一项花销便是吃食,药,布料,首饰等。 而这些,基本上都是给颜凊斓买的。 原来她手腕上这个摸起来很光滑,又感觉温润细腻的镯子,竟是值三千多两银子。 她还没来得及穿上身的几件衣服,也都花费了上千两银子。 吃食上,为了给她补身体,温灼瑾更是花费颇多,用的参茸燕窝等,都是极好的品质,价值不菲。 当年她在宫里时,因为国库空虚,各项开支缩减,她每日用度,都没有这么奢靡过。 这些银子若不是用在她身上,用在别处…… 颜凊斓体悟到了被银子砸的感觉。 也切实感觉到了,温灼瑾的确是在全心全意的对自己好。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姐姐,你可听清楚了?我来考考姐姐,三月,花销多少盈余多少。”金蕊的声音停下来后,温灼瑾让金蕊去休息,凑近颜凊斓问。 “三月上旬未过完,便已经花了两万两银子。还有九千两银子,没说花在了哪里?是剩余的吗?”颜凊斓顿了顿问。 剩余九千两银子也不算很穷吧? “不是,这九千两买了件很大的东西,是我要给姐姐的惊喜。竟是被姐姐发现了,姐姐果然非常善于管家!”温灼瑾笑道。 “……”颜凊斓感觉温灼瑾在闭着眼吹捧她。 “什么惊喜?”颜凊斓问。 “先卖个关子,明日再对姐姐说。”温灼瑾说。 “……好吧。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礼尚往来的礼单那些?我可以帮忙做一些参考。”颜凊斓问,真心想帮温灼瑾做一些事。 “还真有!姐姐,后日我要去参加一个清谈会,不知道她们要谈什么,我需要带什么,姐姐可知道?”温灼瑾道,虽然已经和闵惜文商量过了,不过她还是乐意和颜凊斓说这些事,让颜凊斓参与到她的生活中来。 “可是丞相府的三小姐举办的?”颜凊斓问。 “是的,姐姐有参加过?”温灼瑾立刻问。 “……”颜凊斓只是受邀去过一次,停留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也算是有经验,便根据自己知道的说给温灼瑾听。 “让姐姐管家果然是极好的,省去我好多事。姐姐,以后你想吃什么,想要买什么,都可以吩咐金蕊去办,让金蕊记账。”温灼瑾听颜凊斓说完夸赞道。 “阿灼安排的都很好,我没有别的需要。阿灼,那人参没必要那么贵的,太浪费了。还有参茸丸,我觉得我现在身子好多了,可以不用吃了。这镯子和簪子,我还看不见,也不出门,你不用为我买……”颜凊斓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说道。 “女医说年份越高的药效越好,补身子自然是越好的。姐姐现在还是体虚,并未补好,在补身体上绝对不能省银子的。要不然再生病,眼疾也没办法好,那怎么办?镯子和簪子其实是买给我自己看的,我看着姐姐戴,我就开心。姐姐不必在意了好不好?姐姐若是觉得我太浪费了,以后管家的话,可以顺便也管管我。”温灼瑾抱住颜凊斓带着几分撒娇语气,又有点小期待。 颜凊斓心中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原本的她被最亲近的人背弃,落入困境,很难相信人。 却没想到,会有温灼瑾这样的人,不求回报的为她付出了这么多! 这人对自己如此好,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呢? “阿灼,以后我来管家,我若是管你,你可听?”颜凊斓轻声问。 “姐姐若是能亲亲我,抱抱我,我便听话,什么都听。”温灼瑾凑近颜凊斓耳语道。 第50章 颜凊斓耳朵附近的皮肤又麻又酥。 手指抵在温灼瑾的脸颊想将人推远一些, 却是被温灼瑾握住了手指,又凑近一分。 “若是,可以如那日那般无间亲密, 我……”温灼瑾低语。 “温灼瑾,莫要再说!”颜凊斓忙说。 小混蛋脑子里一天天装的都是什么? 让她听话只需要…… 当真要她“以色侍人”了!? “……”温灼瑾听颜凊斓喊她全名,觉得好笑, 却也闭口不说了。 仔细看颜凊斓,从面颊到耳垂都红了。 之前温灼瑾打听过, 美人姐姐“已婚七八年”了。 却没想到仍旧这么羞涩。 一方面心里喜欢, 另一方面又心生嫉妒和愤恨。 那位翰林院的, 拥有了美人姐姐七八年的时间,凭什么有了这样好的妻子,还要虐待她?! 温灼瑾的情绪不好时, 感觉到脸颊上按住了一只凉滑柔腻的手。 “阿灼, 说些正经的, 你平日还有什么人情往来,或者想要交好谁不得法的?或可说来商议一二。”颜凊斓说道, 平缓了声音。 在朝的官员勋贵,颜凊斓多少知道一些, 就算不知道也可以问问晏子桑。 若是能在这方面帮的上温灼瑾,也算是还了一部分“债务”了。 温灼瑾听颜凊斓如此问,嘴角翘起。 唔, 美人姐姐当真有主母风范! 都想帮她这些事了! “姐姐,倒真有一事想找人商议。你知道之前我已和安庆郡王家撕破脸,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对我, 后续还会不会有旁人也来胁迫我。我需得找一家让安庆郡王府忌惮的, 和他们联合, 有个靠山,以后再做大一些,也不用怕那些人明抢。姐姐觉得云京城这些勋贵,我该选谁呢?”温灼瑾想了下,将今日她考虑的事情说出来。 其实她已经想的差不多了,选哪一家也有个大致方向,具体实施还没有想的很仔细。 颜凊斓没想到温灼瑾是和自己讨论这个问题。 选谁合作,关系很大。 若是选了北境大军首领相关势力的,那就相当于将温灼瑾拉入局,之后的事她或许并不需要多操心,温灼瑾便会按照自己预想的来。 听着温灼瑾的声音,感觉到温灼瑾的温度,颜凊斓有些迟疑。 “姐姐若是不知也不必苦想,我只是随口一问。目前看来丞相家算一个,只是丞相家恐怕很难和天玄宫的人合作,又是现存清流之首,不屑与铜臭味沾边,难突破。还有一个是宇国公府,他们家里有女儿在宫里当妃子,又是世家有底蕴,末流的皇室宗亲不敢得罪,又恰巧在前几日向天玄宫求娶过我,想来……”温灼瑾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听着微微吸了口气。 若是任由温灼瑾选的话,很可能到时候选到一个强劲的对手,增强对方实力。 而且那本想求娶温灼瑾的,又怎可合作? “阿灼,你可知道乐安郡主?她乃是当今陛下的姑姑,又有从龙之功,虽说没有子嗣,夫君早亡,地位却是超然。阿灼或可考虑下她,与她合作不会有损阿灼的名节。”颜凊斓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乐安郡主有威望,地位在皇室宗亲里也高,而且她的身份还有一层,她的心上人是武将,北境大军的守边将军,和北境那边有密切关系,她本人也怀有忧国忧民之心,倘若北境出事,有人求来,她不会坐视不理。 “乐安郡主?我听说过。据说这位郡主寡居,喜僻静,不问世事,是苦修的居士。她恐怕比清流之首丞相那边还要难合作。姐姐可熟悉她?”温灼瑾问。 “听说过一些她的事。她也好香,尤喜莲花香。阿灼若是能制出一款清新淡雅的莲香,或许能说动她。”颜凊斓说道。 温灼瑾的眸子亮了几分,抱紧了颜凊斓。 “姐姐当真是我的贤内助,诸葛军师!”温灼瑾不吝夸赞。 颜凊斓神色微有些不自然。 就这样将温灼瑾拉入局,也不知是好是坏。 等有了结果,论功行赏吧,多赏她一些。 而且,现在只是她口里说说,具体到时候温灼瑾会选谁,还不知道。 这种大事上,温灼瑾有自己的想法,又怎么会听自己随口说的几句? 结果还未可知。 温灼瑾和颜凊斓又说了几句话,叫丫鬟端了晚饭来一起吃了。 从吃完饭到洗漱躺下,温灼瑾仿佛都有说不完的话,一直与颜凊斓讲着自己在外面的事。 研制的香品有哪些,遇到了什么瓶颈,试图制什么香试了多少次,买到了什么难得的香材等等。 温灼瑾都说的兴致勃勃。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说,都有回应,让温灼瑾说的也越发起劲。 以往温灼瑾很少提到外面的事,颜凊斓也深陷在自己的思维里,很少交流这些。 如今听着温灼瑾说着,颜凊斓突然感觉温灼瑾在自己心里变得更加的有色彩。 不知道多少次的失败换来一次成功,温灼瑾也甘之若饴。 对于喜好的事有一股执著的劲儿。 小混蛋不单单是声音温度有蓬勃的生命力,她做事也有一股一往直前无畏无惧的气势。 听着她说话便感觉,若是她认定的事,怕是很难办不成。 颜凊斓迷迷糊糊要入睡时,温灼瑾说话的声音小了继而没了声音,只感觉人又凑近了她几分。 “姐姐,乖,你亲亲我,我就让你睡觉……”颜凊斓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撑住,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诱哄道,说话的气息扑面而来,是熟悉又好闻的味道。 颜凊斓模糊间,脸热了几分,又心生疑惑。 她主动亲一下,能如何呢? 为何要求这些? 偏要在人要睡觉时来? 颜凊斓有些烦闷,还是凑近温灼瑾亲了下。 亲到了翘起的嘴角,能感觉到那弧度有多夸张。 “乖,张张口……”含混的声音传来,颜凊斓蹙眉,唇还是微微张开一些。 瞬间,舌尖滑过,唇齿缠在一起。 温灼瑾发现快睡着时,迷迷糊糊的颜凊斓特别可爱,尤其好欺负,让做什么即使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也很乖的照做。 可怜又可爱。 直让温灼瑾心里发痒,想用力多亲一会儿。 温灼瑾直把人亲迷糊了,她有些把持不住时才不舍的放手。 颜凊斓的桃花眼周围晕染了上红色,本半阖着要睡着的眸子积了一层水雾,配上被亲的红润亮泽的唇,显得迷离又魅惑。 温灼瑾忍不住又吻了下颜凊斓的唇。 “莫要闹了……”颜凊斓说,声音带了几分娇柔暗哑。 “姐姐睡吧,我不闹了。”温灼瑾低声说,伸手拍了拍颜凊斓的背,才将撑着颜凊斓的手抽了回来。 颜凊斓感觉眼睛周围发热,要闭眼时抬眼看了下,温灼瑾放大的脸渐渐上移,视线一下子清晰了许多。 她看到了温灼瑾的唇,还有露出的齿,是笑的模样。 虽只是唇齿,却是让颜凊斓感觉很甜,脸不自觉又热了几分。 便是这样的唇齿在与她亲密纠缠? 未等看到全貌,温灼瑾的唇按在了颜凊斓的眼皮上。 颜凊斓被迫闭上了眼。 “睡吧……我等会儿去试试制作出莲花香。现在荷花还未开,有些难办,还好我有些存货,制作合香应该可以……唔,姐姐我不说了,你乖乖睡……”温灼瑾低声说着,伸手轻拍颜凊斓,不再说话,哄着人睡觉。 颜凊斓眼皮微抬了下,视线又模糊了,被温灼瑾低语着哄睡,眼皮渐渐沉重的抬不起来了。 温灼瑾等颜凊斓睡着,便去忙活了。 忙到了子时才回去睡觉。 第二日温灼瑾和颜凊斓吃过早饭后,没有急着出门,反而是着手给颜凊斓打扮了下,穿了外出的衣服。 “昨日说的姐姐忘记了吗?今日带姐姐去看看。”温灼瑾笑道。 颜凊斓不知道温灼瑾卖什么关子,也没再问,只任凭温灼瑾打扮。 “怎么有些奇怪的味道?”温灼瑾给颜凊斓打扮好正美美的欣赏时,耸了下鼻子蹙眉道。 “怎么了?”颜凊斓问。 “唔,总感觉有人来宅子里了,味道不一样了。还有股熟悉的味道,姐姐你知道庆谌宁,庆状元吗?他身上的味道很怪,总是有股香膏味儿,而且还有女儿香……现在我便能闻到这样的味道。她不会偷偷来我们宅子里了吧?”轢閣 温灼瑾蹙眉说。 颜凊斓心下一跳,差点忘记温灼瑾的鼻子很灵了。 之前温灼瑾说的,颜凊斓还觉得有些夸张了。 庆谌宁和晏子桑两人并不知道温灼瑾的计划,今日再按照平日的时间来,即使藏起来不冒头,味道也会飘散开来。 温灼瑾竟然真的闻到了! 不仅闻到了,而且,还能闻出庆谌宁身上的香膏味儿,和女儿香?! 这比小狗鼻子都灵! “阿灼,怕是路过吧。不必在意。阿灼今日要带我去哪里?是去踏春吗?我还看不见,出去的话,有些怕……”颜凊斓问,伸手拉了下温灼瑾。 温灼瑾被颜凊斓凑近几分,看她眸子眨巴了几下,显得可怜又依赖自己的样子,闻到的不熟悉的味道暂时不管了,伸手抱住了颜凊斓。 “姐姐莫怕,我会一直在姐姐身边的。我们现在就走吧。”温灼瑾说着给颜凊斓戴了帷帽,将颜凊斓抱起。 买来的新马车已经停在院子里了,温灼瑾走了几步路便将人送上了马车。 看到温灼瑾不再提,颜凊斓松了口气。 上到马车上,温灼瑾果然一直在颜凊斓“身边”,一直抱着就没撒手。 眼盲体弱,长达几个月没有出过门的娇弱美人,心里害怕着,当然要抱着了。 50-60 第51章 颜凊斓再次从马车上下来时, 周围安静了许多。 入眼的色块是花红柳绿,能明显闻到新鲜的花香,草香, 视野是开阔的。 “姐姐,别怕,这不是外面, 是我们的新家,新买的宅子。”耳边传来温灼瑾的声音。 乍然听到“家”这个词, 颜凊斓有些陌生。 家? “这便是你说的九千两银子的去处?什么宅子值九千两?”颜凊斓低声问。 “姐姐, 这处宅子有七进, 位置在朱雀街上,距离皇城很近,引活水进来, 建了荷塘鱼池, 园林也极雅致。而且周围都是勋贵的府邸, 治安不错。离我开铺子的西市也比乌桕巷近了许多,以后我可以晚点走早点回来了。”温灼瑾在颜凊斓耳边说道。 “皇城附近的七进大宅院?”颜凊斓问了句,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嗯,是啊。听说这以前是赏赐给那位长公主的宅子, 等她出嫁后建公主府的,不过那位长公主一直未嫁,也一直住在皇宫, 这里便荒废着,不知道怎么的竟是要卖掉,我还是从官店的一个太监管事那边听说的, 用银子通了点关系买到的, 九千两已算是便宜的了。想要早些搬进来, 只先修缮了下我们要住的地方,别的地方看着还行,倘若以后姐姐觉得有什么要修缮的再说。”温灼瑾说着牵着颜凊斓往里面走。 颜凊斓听温灼瑾说的神色复杂。 没想到,她名下的宅子竟是被卖掉了! 更没想到是她这处宅子被温灼瑾买下了! 这宅子原名斓园,是皇弟特意挑选给她的,等她出嫁后开府做公主府的。 她还记得当时他说过,“那宅子离宫城近,龙渠从宫城过去后便被引了过去蓄了荷花池。夏日时,我想长姐了,可顺着龙渠游过去找长姐……” 少年有些孩子气的声音犹在耳边一般。 只是她一直未婚,也一直未有时间去管这宅子。 阴差阳错,竟还是住了进来。 既然这处宅子被卖掉,其他她的能找到的明面上的东西,恐怕也都换成银子了。 那些人现在是急需用银子重新养兵吗? 倘若皇弟没参与,那些人也太胆大包天了! 倘若皇弟参与了…… 颜凊斓感觉呼吸微微有些滞涩。 “姐姐,你的脚踝虽然好了,但是还有些后遗症未好不能走太多的路,这个坐下试试。这是我专门给你定制的四轮车,在这处院子里,可随意移动,阶梯都被铲平了。” 颜凊斓被温灼瑾的声音拉回神,身体坐在了一个有软垫的椅子上。 “还好。”颜凊斓应了声,感觉被推动,视线里的色块发生变化。 “平日我在时便带你出来赏花,我若不在,你想出来,叫丫鬟推你出来。”温灼瑾的声音继续传来。 温灼瑾将主院稍微改了下,里面的阶梯以及门槛那些都给拆了,能一路到内室。 “我还买了两只声音好听的黄鹂鸟,放在院子里,姐姐听到了吗?好听吗?”温灼瑾问。 “好听。”颜凊斓听到了声音说。 “姐姐,你猜猜这是什么?”温灼瑾很有兴致的说着,伸手从丫鬟手里抱了只白团子来,拉了颜凊斓的手摸了下。 “喵……” 又弱又嫩的声音传来,是只白猫。 颜凊斓自己从未养过什么小宠,没有那个闲暇时间。 对于这种小宠,却是喜欢的。 柔软的小东西小小一点,放在掌心里也不怎么动,只小声的喵喵叫。 “是猫……”颜凊斓抚了下猫头说。 “姐姐喜欢吗?平日若是我不在,小猫也可以陪着姐姐。”温灼瑾说。 “喜欢。可否再养只小狗?”颜凊斓顿了顿说。 “当然可以。姐姐也喜欢小狗?喜欢什么颜色的?”温灼瑾问。 “和这猫一个颜色吧。”颜凊斓说。 “好,我立刻差人找去。”温灼瑾说着,唤来金蕊吩咐了声。 “小猫小狗的名字,我们这个院落的名字,都还没起呢,姐姐帮我想想叫什么呢?”温灼瑾跟金蕊说完又来问颜凊斓。 颜凊斓有种真的和温灼瑾在共同经营一个家的感觉。 “好。”颜凊斓应了,开始想起什么名字好了。 “这小猫软软一团,不若叫白软吧。小狗还未来,不过若是白色的话,便可以叫白团。这宅子原来叫斓园,不若还叫斓园吧。等以后想到好名字再换。”颜凊斓想了下说道,不知道斓园是否还可以叫斓园。 “好啊,听姐姐的!”温灼瑾听颜凊斓真的取了名字,没在意取什么,只要是颜凊斓同意的,自然是好的。 说罢温灼瑾握着颜凊斓的手给小猫喂了点食,小猫舔在颜凊斓手心,微微发痒。 小猫被喂食后对颜凊斓亲近了几分,叫声越发娇柔。 温灼瑾看的眼眸亮晶晶的。 对比起来,美人姐姐果然如猫儿一般,也讨猫儿喜欢。 “阿灼,这宅子这么大,下人够吗?”小猫窝在颜凊斓手里睡觉时,颜凊斓问道。 七进的宅子,可不是以前的小宅院。 “除了乌桕巷宅子里的人,我在侯府院子里有些人,带了些安排在宅子里。之前舅舅被抄家时,家里的下人也被发卖,其中有不少忠心的,我有银子后便想办法将他们的卖身契拿到了手里,也带了过来。不过这宅子的确太大了,人手还有些不够。去牙行新买的话,要仔细挑拣,买来也不是立刻就能用的。姐姐放心,咱们住的院子里人手是够的。只是人多了怕是不好管,姐姐管家的话,会辛苦的,姐姐还要管吗?”温灼瑾说着。 “能为阿灼分担没什么辛苦的。”颜凊斓说,话音刚落下便被温灼瑾附身抱住。 “姐姐,你真好!”温灼瑾低声说。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的声音,能感觉到她的情绪。 似乎自己每回应哪怕一点点,温灼瑾都会很激动,很欢喜。 “姐姐,可以别走吗,当这里是家好不好?姐姐在这里,我会护着姐姐的,我已经先从镖行雇了些镖师,再采买些人来让镖师训练,这处宅子便如铜墙铁壁般……”温灼瑾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想起,之前温灼瑾似是承诺过如果自己想走的话,便放自己走。 她还一直记得,也一直怕自己离开在担忧着。 颜凊斓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承诺什么呢? 不走,一直和温灼瑾在一起,可能吗? 倘若自己被过早的发现,在这场争斗中落败,生死都难料,又何来承诺。 即使侥幸成功,温灼瑾会喜欢自己那个身份吗? 也或许,即使现在的自己,也会很快被厌弃吧。 能有什么情谊是长久的? 颜凊斓的情绪渐渐落了下去。 温灼瑾看到颜凊斓没有回答,还神色犹疑,便有些后悔了,一时激动,忍不住想要确定点什么,感觉又急了,问早了。 “姐姐,外面的坏人很多,都很可怕的,如姐姐这般好看又柔弱的,出门很容易被欺负的。销香馆的人,姐姐还记得吗?”温灼瑾低声说了句。 颜凊斓听温灼瑾说的话,从刚才的思绪回神,不觉哭笑不得。 小混蛋,倒是会吓人。 “对不起,让姐姐想起伤心事了,姐姐莫怕,我不会让人欺负姐姐的。”温灼瑾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了,赶紧抱着人拍了拍。 还要继续对美人姐姐好,让她离不开自己,自然就不会走了。 温灼瑾想了下又斗志满满。 “阿灼,新宅子里的人是如何安排的?管事的,有几个?大管家是谁?”颜凊斓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问道。 颜凊斓不曾管过大宅子,不过以往时管的三省六部,应是有些经验可以用的。 不论以后如何,眼下既然住在温灼瑾的宅子里,帮温灼瑾管好宅子,选出得力的管家,让绣衣史多帮温灼瑾训一些能顶事的护院,让她可以更好的自保,能为她多做一些便多做一些吧。 温灼瑾听颜凊斓提起管宅子的事,心里又欢喜起来。 “管事的目前只安排了五个,一个是……”温灼瑾说起来。 “今日可让他们都来一下。他们都在这里几日了,我想听听他们都做了什么。”颜凊斓想了下说。 “姐姐今日便要这么忙吗?我还备了香茶,要秦小姐准备了几个琴曲,边听琴边给姐姐调香呢。”温灼瑾说。 今日特地空出来一日,除了搬家,便是和颜凊斓在白日的时候也能享受片刻清闲。 结果,颜凊斓倒是比自己还急着要忙活起来。 看起来很把这个家当家了。 “无妨,留半个时辰品茶听琴也可。”颜凊斓伸手拍了拍温灼瑾。 “好,那我陪姐姐一起。”温灼瑾弯了眼睛说。 宅子里的人她已经过了一遍了,便和颜凊斓一起再过一遍也好。 温灼瑾安排人一波波来,向颜凊斓汇报。 颜凊斓见那些人时,戴了帷帽,并未露出脸。 管事的底下还需有得力的帮手,以便管事的有什么意外可以顶替上去,底下的人需按照他们的擅长安排事,月钱给到位,不能多也不能少,有奖励也需有惩戒。 这是颜凊斓管人的基本理念。 听了这些人的汇报后,颜凊斓记住了每个人的声音和名字,以及他们所负责的事。 温灼瑾的安排大致是都不错,颜凊斓只是做了点小调整。 “王武此人可用,做为武师父,让他帮你去牙行挑选些人来训练。” “管厨房的娘子和采买的要分开,不然容易造成贪墨。” “宅子是新宅子,任命的管事也没有多少经验,可给个期限,若是做不好便替换掉。” “做的好不好,得有个标准,比如……” “……” 颜凊斓给了一些意见,温灼瑾听着不管有道理没道理都记了下来。 看起来娇娇弱弱的美人姐姐,原来也是学过管家的,说起来言之有物。 即使美人姐姐什么也不会,温灼瑾也是喜欢她的。 她会这些,还愿意为她做,温灼瑾便更喜欢了。 将宅子里的人重新梳理了一遍,安排好事情后,又商议了后面要从牙行采买的人,以及如何安排这些人,怎么训练后再做事情等等。 这些温灼瑾心里大概都有数。 之前都是自己一个人谋划,买宅子这样的事也算是一时冲动,没个人商量。 和颜凊斓一起商量这些事,温灼瑾的心情不觉便愉悦起来。 这种愉悦和跟颜凊斓亲密是不一样的愉悦。 温灼瑾说不清楚,总之,心情是很欢喜。 要吃晚饭时,她们方才有时间品茶听琴。 地方设置在荷塘中的水榭上。 秦玥柔被叫来,奥黛丝也来了,周围顿时热闹了许多。 温灼瑾调了香茶,放入了赤蔷薇花露,颜色看起来极好看。 入口是花香味,有回甘,唇齿生香。 温灼瑾今日调的香,是用做花露的方式作出的沉香露,再加入其它花露做成的合香。 等人都走时,温灼瑾和颜凊斓吃了晚饭,再一起回内室。 颜凊斓鼻端和口里还都是花香味儿。 “姐姐,今日可以亲亲阿灼吗?”到了内室,温灼瑾凑近颜凊斓低声问,语气带着央求的味道。 颜凊斓感觉自己好似醉在了花香里。 凑近温灼瑾吻了下去。 唇瓣相贴,似多了一些除了羞耻外别的东西。 没多久,熟悉的热意上来,脸颊眼眶发热。 颜凊斓感觉自己应该又能看清楚了。 颜凊斓想看看温灼瑾长什么样子,伸手拍了下温灼瑾。 只是吻着她的人,吻的极投入,并没有放开她的打算,喉间还发出了低哼声,似是央求颜凊斓让她再亲一会儿。 好吧,颜凊斓没动了,甚至伸出去的手从温灼瑾的背后抚过。 温灼瑾似是更激动了一些,将颜凊斓抱的更紧了。 颜凊斓被吻的迷迷糊糊,眸子被泪水模糊,又看不清楚了。 颜凊斓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有多余的动作。 好一会儿温灼瑾停下来,在颜凊斓耳边喘息。 “姐姐,我去拿香药来…”温灼瑾的声音传来,颜凊斓能感觉到其中的隐忍。 心里有什么在萌发,又因为一些因素被压着。 终是什么也没做,如以往一般用药,再洗漱,再回来睡觉。 和在乌桕巷的宅子没多大区别,只是更大一些。 温灼瑾现在的制香室,是一整个院子,里面有几个帮忙的丫鬟,奥黛丝也有自己的一间制香室。 温灼瑾继续试验莲花香,想做的更好一些。 第二日温灼瑾和颜凊斓一起吃过饭后便离开了,铺子上的事有许多还是离不开她的,另外一些勋贵发起的聚会也是要她亲自参加的。 温灼瑾离开后,庆谌宁和晏子桑方才来了。 “殿下名下的房契店铺那些的确被出卖了一些。北境军队八百里加急送回军情急报后,殿下这些东西便开始卖出,用的便是为边境筹集粮草的名义,实际上这些银子并未用到筹集粮草上。” “自从温灼瑾卖了香给教坊司的教坊使太监后,那太监因为身上异味儿没了,被调回宫升职,温灼瑾的香也在宫里盛行起来,温灼瑾通过那人结识了一些宫里的人,得以有了这个机会买到殿下的宅子。” 颜凊斓问起时,晏子桑说道。 “你们以后来时小心一些。遮掩气味儿的香也买一些。阿……温灼瑾的鼻子很灵,昨日她便闻到你们两个的味道。庆谌宁,你每次是不是用一样的香膏?也被闻出来了,换个香膏,或多买一些香掩盖下味道。”颜凊斓顿了顿对两人说道。 “……”两人听后忙应了,谁也没想到温灼瑾鼻子这么灵。 “之后温灼瑾会在牙行采买一些下人,你看情况再安排几个绣衣史进来。最重要的是帮她多训练出一些人来。云京城不方便可以在城外训练。他们可以养新兵,我们也可以。”颜凊斓说道。 以商队护卫的名义养兵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宫里如何了?陛下……最近如何?”颜凊斓吩咐了几件事后迟疑了下还是问道。 最开始她是想尽早联系到皇弟的,但是发生的种种事,让怀疑在心里种下,即使联系到了庆谌宁也并未联系他,只是打听宫里的近况来判断。 “宫里淑妃仍被禁足着,陛下新纳了几人,升了位份,有两个查出有孕了。太医院那边的消息是身体康健。贤妃那边没什么动静,冯贵妃似是急了,有些小动作……”晏子桑将消息跟颜凊斓说了下。 “宫里的长公主可有见过?还在称病吗?”颜凊斓又问。 “最近病似是好了,只是说需要休养。微臣见过两次,和殿下长相几乎辨不出来,气质也极相似……”庆谌宁说道。 “每年三月中旬陛下生辰时,各国使臣会来庆贺,开宴较技,是个机会。那日我回宫一趟,晏子桑你准备下。”颜凊斓说。 “……殿下此时回宫太危险了。那金鱼符若是殿下能信得过属下,属下愿冒死给殿下拿回。”晏子桑一顿说。 “不是我不信你,是那金鱼符在陛下身边,你拿不到的。我去吧,既然宫里那位假的和我长相如此相似,也方便。”颜凊斓说。 拿到金鱼符可以做更多的事,而且,进宫一趟,颜凊斓也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测。 “殿下的眼睛还看不见,不太方便吧?”庆谌宁说了句。 “有时会看的清,这个不妨事。我到时候会叫你来身边。”颜凊斓说。 听颜凊斓如此说,庆谌宁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几人又商议了一些其他事后,颜凊斓随庆谌宁他们出了宅子,再去见几个人。 另一边温灼瑾参加了丞相家三小姐办的清谈会,推出了自己新研制的淡雅型合香,用了闵惜文配的诗,清谈会的小姐们都挺喜欢的。 温灼瑾借着香交好了几个勋贵夫人小姐。 “阿灼,你可知道安庆郡王家的事?”其中一个已出阁的夫人拉住温灼瑾低声说,神色显得有些八卦的样子。 “没听说,怎么了?夫人说与我听听。”温灼瑾显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倾听。 “我娘家嫂子家的妻弟是太医署的,听说啊,那位世子,前几日不知道怎么的,被人阉了……手法极为惨烈,命差点没保住,这几日都卧病在床,那世子这辈子怕是毁了。我是听说安庆郡王家有向天玄宫求娶过阿灼,特地提醒下你,千万莫要跳入这个火坑。”那夫人低声说着,绘声绘色的。 “……”温灼瑾眼睛瞪圆了几分,直想拍手叫好,很快背后又起了冷汗。 那混蛋玩意被阉了是好事一件,只是可别算在她头上啊! “知道是谁做的吗?这么胆大?”温灼瑾低声问。 “这就不清楚了。听说被阉了后,光着扔到了他们院子里。啧啧,吓人的很。不过那世子,欺男霸女,保不准有什么仇家。”那夫人说。 温灼瑾吸了口气,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迁怒她,她得赶紧去找个靠山。 当日温灼瑾回去路上先去了香品铺子一趟,将铺子里的清雅型香打包了一份,加上了之前自己制的莲花香放进去,提着东西便去了乐安郡主家,送上了拜帖,本来是想莲花香再试验下,不过现在的情况来看,先来试一试再说,见不到下次再来,还见不到,再想办法联系其他人。 “郡主,侯府嫡女温灼瑾递了拜帖求见,郡主可否要见?” 颜凊斓正随晏子桑去见乐安郡主时,下人在外面来报。 “不见,打发了!”乐安郡主正和颜凊斓说话,没有犹豫的说道。 她平日里本也避世,若不是收到颜凊斓让晏子桑送的信,也不会从城外回来。 “等等。”颜凊斓提声说了句。 她来乐安郡主这里原是想提一下温灼瑾这件事的。 以防温灼瑾来访见都没见便被拒,没想到温灼瑾来的这样快。 是听了她的话,来找乐安郡主合作了? 第52章 温灼瑾在乐安郡主府门房等了一会儿, 盘算着若是乐安郡主不见自己,下一个再去找谁时,郡主府的一个嬷嬷过来对温灼瑾一礼。 “温小姐, 我家郡主有请。”那嬷嬷说道。 温灼瑾一喜,跟那嬷嬷往里面走。 乐安郡主府不大,干净清幽, 味道也比较简单。 只是随着温灼瑾往里面走,闻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 非常淡。 其中有温灼瑾香品铺子里售卖的遮掩气味的香, 还有…… 温灼瑾仔细闻了下, 感觉其中似乎有一股熟悉的冷香味。 又不太确定。 太淡了。 那股冷香目前温灼瑾只在美人姐姐身上闻到过。 美人姐姐又怎么可能在这里? “殿下,这隔了一条游廊,又有水榭在, 那温小姐似乎闻到了什么, 在四处张望。这鼻子当真的吗?” 不远处的水榭上, 四周隔了纱帘,庆谌宁朝外面看了眼, 低声对颜凊斓说。 “再燃一些香,扰乱这些味道。”颜凊斓一顿说道。 庆谌宁和晏子桑都买了温灼瑾香品铺子里用来遮掩气味儿的香品, 只是这香品到底能不能完全遮掩住味道,让温灼瑾这样灵的鼻子闻不到,颜凊斓也不太确定。 眼下听庆谌宁说的, 恐怕距离还是不太够。 水榭这边香燃起时,温灼瑾被带的远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味道闻不到了。 温灼瑾猜测可能是某种合香, 暗合了美人姐姐的味道? 没来得及多想, 温灼瑾被带到了一个会客厅, 很快乐安郡主就来了。 三十多岁的乐安郡主五官端丽,气质温雅,举手投足都有种淡然出世的感觉。 温灼瑾乍然看到乐安郡主,怔了下,总感觉乐安郡主的容貌有些熟悉。 “见过乐安郡主殿下。听说殿下喜欢香,特送了一些来给殿下品品,还希望殿下不要嫌弃。”随着乐安郡主进来,温灼瑾顾不得多想给乐安郡主行了礼后道。 “早就听说温小姐香道造诣甚高,制香手艺更是好的很。你送的香想必很是不凡。”乐安郡主说着打量着温灼瑾。 即使她也好香,却也没有想和温灼瑾打交道。 不过刚才颜凊斓想让她见一见,说是或许有惊喜,她便给了颜凊斓这个面子。 眼见着温灼瑾的样子,说相貌一流她是信的。 香道造诣如何高,却是不信的,外面流传的,难免夸大其词。 乐安郡主心里想着,面上并不显,笑着和温灼瑾寒暄了几句。 “可惜眼下莲花并未盛开,取新鲜的莲香如天方夜谭。不过,好在民女以往闻到过莲花香,去年夏日时做的蒸香里有莲花,将几种香合在一起,其中莲花香的味道便试出来了。以后即使冬日也可以有莲花香常伴左右。郡主殿下可以试试,民女调的香是否合意。民女为郡主殿下行香,可好?” 温灼瑾提起乐安郡主喜欢的莲花香,说着看向乐安郡主。 “当真有这样的事?劳烦温小姐行香,让我开开眼界。”乐安郡主好奇道。 温灼瑾看乐安郡主提起了兴趣,心里有了点信心,拿了准备好的合香。 “这一种是传统的宝塔锥形香,燃了后便能持续释放味道。” 温灼瑾点燃了那枚香放入了香炉。 乐安郡主往日只在夏日莲花开放时有闻到过莲花香,还未曾在这种时节闻到过。 清新淡雅的香释放出来,仿佛外面那一池莲花都开了一般。 “郡主殿下,这是民女做的香膏,里面加入了莲花香,擦在皮肤上便能闻到味道,郡主可试试,平日里抹在手上,可留一日。” 温灼瑾又拿了一个小玉瓶给乐安郡主。 “难怪,的确是有些巧思的。这礼物我收下了。不知道温小姐有何事?不妨直说,我不喜拐弯子。”乐安郡主说道。 “郡主殿下如此说,民女就直说了。民女听说郡主殿下也好香道,想和郡主殿下合开一家香品铺子。郡主殿下无须操心什么,只需给铺子题个名字,以后香品铺子赚的银子会有郡主殿下一成。以后郡主殿下有什么想要的香,民女都会竭尽所能为郡主殿下调制。香品铺子也会每月免费供应香给郡主。” 温灼瑾说道。 她提的条件是还可以再商量的。 就看这位乐安郡主有没有兴趣和她商量。 乐安郡主神色顿住。 她自己有封地,每月都有俸银,本身花销不多,对这些黄白之物的兴趣没多大。 只是题个字,让温灼瑾借自己的名头,便可以让这位有点意思的姑娘为自己调香,倒也不错。 “郡主殿下,还有一事民女需向您说明。在民女来找您之前,便有好几家想要和民女合作。其中安庆郡王家甚至不惜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就范。我并不想和那些人合作。思来想去,又找人打听了许多,也只有郡主殿下可将我从这困局中救出。不知道郡主殿下可否愿意?倘若郡主殿下觉得麻烦,或者还有其他条件都可以与我说。” 温灼瑾看着乐安郡主的神色跟着又说道。 “你倒是个实诚的孩子。我一向不喜那些热闹。只是,你这香,我也的确喜欢。这样吧,你容我想一想吧。”乐安郡主说道。 “好,不急的,您慢慢想。”温灼瑾说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乐安郡主便让人送温灼瑾出去了。 温灼瑾没得到确切的回答,不过这位乐安郡主能说考虑考虑,应该还是有几率的。 温灼瑾离开后,乐安郡主去了颜凊斓她们所在的水榭。 “香是好香,的确是惊喜。只是,那姑娘向我提出要跟我合开铺子,只要我题个字便能每月送香来,铺子赚的银子还能分我一成。那香我是挺喜欢的,只是她那铺子不少人盯着,我和她合开铺子到时候会惹不少麻烦,扰我清修。倒是让我有些头疼。凊斓你刚好在,你跟拿个主意。”乐安郡主见到颜凊斓说道。 颜凊斓面上带了几分笑,似与有荣焉。 乐安郡主见温灼瑾前,颜凊斓并未多说什么,只看温灼瑾的本事。 能让乐安郡主陷入纠结,想来温灼瑾制的香的确有独到之处,对了乐安郡主的喜好。 是有些本事的。 “姑姑,你可知道,魏叔在北境军中粮草都要断了。你不喜银子,但,银子是有用的。再说,区区安庆郡王之流,能给姑姑添什么麻烦?”颜凊斓清了下嗓子说道。 “北境军守边境,为北晋挡住了北羌和匈奴,朝廷怎会不给粮草?凊斓,你怎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北境大军不是你的人吗?”乐安郡主蹙眉问道。 颜凊斓来乐安郡主这里,算是微服私访。 乐安郡主完全不知道宫里的事,颜凊斓也未对她明说。 “姑姑,正因为北境军属于我的派系,所以才有其他派系来打压。如今我也是一筹莫展,正在想办法。若是姑姑能帮帮我,我感激不尽。”颜凊斓道。 乐安郡主是不想陷入争斗的麻烦中,并不是不清楚。 听颜凊斓说的,沉默了一会儿。 “行吧,我去跟那温小姐合作。”乐安郡主说。 “多谢姑姑。不过一成有些少了。等明日你差你手底下得力的嬷嬷去跟温灼瑾说,要两成,你会派你身边的嬷嬷拿着你的印信跟温灼瑾在外行走。”颜凊斓说。 “两成?她能答应吗?”乐安郡主说。 “试试看。”颜凊斓说。 乐安郡主也不想多想了,应了颜凊斓。 颜凊斓并未停留多久,很快便离开回斓园那边。 刚刚回去没多久,温灼瑾便回来了。 温灼瑾在外面净了手脸,换了衣衫,这才进内室去看颜凊斓。 “姐姐,跟你说件事……”温灼瑾到了颜凊斓跟前揽住了颜凊斓,迫不及待的先跟颜凊斓说起今日的事。 从清谈会说到安庆郡王世子出事,再说到拜访乐安郡主。 “郡主若是不答应,我就得想别的办法了。真是头疼,这比制香都费脑子……姐姐,帮我按按……” 温灼瑾的脑袋蹭在颜凊斓肩头说着,伸手拉了颜凊斓的手给自己按太阳穴。 “莫要多想了。”颜凊斓低语。 温灼瑾说着头疼,语气还是欢快的,颜凊斓知道,她不过是找个借口和自己亲近。 颜凊斓只装作不知,细白的手指按在温灼瑾的额头周围。 第二日温灼瑾去香品铺子上没多久,便有人来找她,却是昨日引路的嬷嬷。 温灼瑾带那嬷嬷去了包间里说话。 “郡主殿下说可以合作开铺子,只是要两成。也不白拿,只要温小姐有需要,我会带着公主的印信跟在温小姐身边。云京城内的皇室宗室,除了陛下和长公主,便没人敢欺辱轻慢温小姐。” 那嬷嬷对温灼瑾说,气质比温灼瑾那位侯府继母都要足。 除开税收,再加上天玄宫的抽成,还要给乐安郡主两成,温灼瑾肉疼的很。 但是,有些付出是必须的。 想了想,咬着牙认了。 还好当时说的只是香品铺子的分成,其他可以不分。 不过,其他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细节,只要宣扬出去,她便是和乐安郡主绑在一起了。 双方都得利了。 温灼瑾跟那位嬷嬷套了一会儿近乎,想起最近几件要办的事,眼前不正好可以借力帮忙吗? 已经是合作关系了,温灼瑾便不客气了。 “嬷嬷,我有个不情之请,听说过几日陛下生辰,宫里大办,会来不少外国使臣,设宴较技,很是热闹。能不能麻烦郡主帮个忙,让我也去凑凑热闹。最好是能加入到贵女里的马球队,那便更好了。我连夜再做一些香给郡主送去!” 温灼瑾对那嬷嬷说。 第53章 温灼瑾下午得了乐安郡主差人送来的帖子, 是去云淑县主府上的。 云淑县主是这次贵女马球队的组织者,负责带着贵女们练球,到时候一起上阵比赛。 温灼瑾是近日参加聚会时得知的。 每年北晋皇帝生辰都会有外国使臣来庆贺。 届时有不少活动, 女子马球便是其中一项。 参加都是勋贵子女,其他国家来的人也会派出他们的女子马球队伍。 若是能赢了其他国的队伍,便会有丰厚的奖励。 若是以前, 温灼瑾对于这种活动能避开则避开。 现在为了铺子能赚更多银子,这种机会, 温灼瑾自然不能错过。 只是牵涉到了外国使臣等, 宫里设宴时, 只有受邀请的人才能去。 温灼瑾本是想花点银子找认识的太监管事通融下关系的,有乐安郡主的关系,温灼瑾便没有客气了。 乐安郡主的确挺厉害的, 竟然真的这样轻轻松松的把她安排在了贵女马球队中了。 不但能和各家贵女在打马球时打好关系, 而且能有机会在宴会上结识一些外国使臣。 若是能把生意做到其他国家, 便能赚更多的银子了。 温灼瑾听说大食国皇室的人也会来。 温灼瑾对大食国的香材早就眼馋了,若是能和大食国皇室的人打上交道, 或许可以买到更多的香材种类,也能更便宜一些, 可以一起合作香材买卖那就更好了。 温灼瑾心里的算盘拨的叮当响,拿到了帖子立刻就去了一趟云淑县主府上。 云淑县主二十来岁,身上穿着折领束腰窄袖马球服, 发髻挽起,眉眼自带一股英气。 “你倒是有办法让乐安郡主殿下引荐,用了什么法子?”云淑县主看到帖子, 又看了看温灼瑾好奇的问。 “我只会弄香, 自然是给殿下制了合意的香。县主要不要香?喜好什么香?”温灼瑾笑了笑说。 “我可不爱用香。每日弄那么香做什么?孔雀开屏一般。我这人粗的很, 打一会儿球便都是汗臭味儿了。啧,瞧着你瘦的很,打马球可不是说说玩儿的,首先要会骑马,骑术得好,会控马,会在马上用马球杆,被冲撞能不害怕,你能?”云淑县主摆摆手说着,看起来对用香有些不屑,对温灼瑾的能力也没有掩盖的轻视。 “要试试看。”温灼瑾也没着恼,只是弯着眼睛笑。 这云淑县主是武将之后,说话也直接飒爽,倒是对了温灼瑾的脾气。 听她说不用香,温灼瑾更感兴趣了。 这可是潜在客户。 “别被吓到了,从马上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虽说是乐安郡主引荐的,但是你若是不顶用,也只能在一边做替补,不能上场的。你今日这身衣服不行,明日换了便利的衣服再来。”云淑县主说道。 温灼瑾也没有强行表现,应了云淑县主的要求。 晚上温灼瑾兴冲冲回去时,颜凊斓正抱着小猫听秦玥柔弹琴。 温灼瑾和颜凊斓听完一曲,便让秦玥柔去休息了,然后抱着颜凊斓跟她说今日的事。 温灼瑾以为颜凊斓在房间里呆了一日很无聊,却不知道颜凊斓也和她一样才刚刚回来。 如今温灼瑾府里有颜凊斓的人,外面也有,温灼瑾什么时候回来,都有人报信,颜凊斓回来的时间也更精确了。 不过听温灼瑾说话,颜凊斓还是感觉心情舒缓了不少。 做自己的事时,虽然也是有动力去做的,却不似温灼瑾这样有一股冲劲儿,似乎她做的事情是非常有意思的。 “阿灼会打马球?”颜凊斓听着温灼瑾说的有些惊讶。 “没有打过人多的比赛,只和表哥他们一起玩儿过,不算太难的。”温灼瑾说。 “阿灼厉害。”颜凊斓夸赞。 那每年的女子马球比赛还是从颜凊斓开始发起的。 刚开始是男子较技的比较多,大喜的日子总有些血腥,后来多加入了一些女子的项目,赏心悦目,观赏性很强,倒是渐渐成了传统。 被颜凊斓一夸,温灼瑾面色微微有点红,凑近颜凊斓蹭了蹭。 “马球危险,阿灼要小心才是。”颜凊斓轻声说。 “我会小心的。”温灼瑾被颜凊斓关心,心里欢喜,感觉充满斗志。 颜凊斓白日消耗多,晚上很快便打起哈欠累了。 温灼瑾在颜凊斓睡下后便去制香,琢磨着怎么让那位云淑县主也喜欢上香。 第二日温灼瑾换了件窄袖圆领束腰的袍子,梳了简单的发髻,带了自己新买没多久的红棕马去了云淑县主府上。 昨日温灼瑾来时,只见到了云淑县主一人,今日却是见到了十多人。 “你会制香,我是佩服的,但是打马球,可不是谁都能来的。你可听说有人从马上摔下来被踩踏的事,一不小心会出人命的。”有个认识的小姐看到温灼瑾便拉住了她。 “谢谢姐姐关心,我骑过马的,不用担心我。我先试试。”温灼瑾笑了笑说。 “先让你一人上场,没人跟你抢,一炷香内,你将那球打到门内三次算你过关。”云淑县主说道,扔给了温灼瑾一把马球杆。 “好。”温灼瑾接了马球杆,翻身上马往场子里去。 这些参加的人家里多少都是武将出身,往年也都参加过。 温灼瑾是第一次来,她们并不了解,所以不清楚温灼瑾的水平。 温灼瑾没有自夸,只利落上马,骑马往那草皮上仿制的彩漆木球而去。 弯身,挥杆,观看的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噌的一声,温灼瑾已经将那球打入了球门里。 云淑县主看着觉得有意思,扔过去一个球让温灼瑾继续打。 一连扔了好几个球,都被温灼瑾精准的打到了狭小的球门里。 云淑县主限定了一炷香的时间,温灼瑾只用了几个呼吸便都打中了。 云淑县主招呼了几个人上去和温灼瑾抢球,温灼瑾并没有慌乱,指挥马灵活的游走,看着像是个熟手。 其他几个质疑都对温灼瑾刮目相看。 温灼瑾做什么事都喜欢做到好,做到自己满意,之前为了将马术练好,摔断过腿,胳膊都骨折过的,她现在的水平真比起来,和云淑县主这种从小练的相差无几。 温灼瑾跟几个人打了一会儿便出了不少汗。 休息的时候,丫鬟送来水给她们喝。 几个人都没喝水,只好奇的看着温灼瑾。 “你怎么打了一会儿马球,变香了!你打个马球也佩香?刚才还没闻到,现在却这么香,什么道理?” “对啊,什么香把汗臭味儿遮住了?” 几个小姐看着温灼瑾问。 温灼瑾弯着眼睛先喝了杯水。 “这是我新制的一种香,可佩带在手腕或者脖颈,遇水愈香。所以刚才味道很淡,出汗后沾到了汗水,便会释放香。这种香会遮掩汗臭味,在夏天时还能防蚊虫。各位若是喜欢,我给你们都备一串。” 温灼瑾说。 “这么神奇,我要一串。这东西造价贵吗?太贵我可不敢要。”有人说道。 “姐姐们,我既说要送你们,又怎会要银子?”温灼瑾没跟她们谈银子,直接让随行来的丫鬟去宅子那边拿来,给众人一人分了一个手串。 编织精美的丝线上连着一枚固定住的软香,颜色是朱砂红,戴在手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新奇的手镯。 云淑县主看到温灼瑾给每人一条,轮到自己时,想拒绝,又好奇。 “县主,这香不单单是装饰用的,还有不少其他作用。县主可以试试。若是觉得不好用便扔了。好用的话,我下次再送县主一些。”温灼瑾笑着道。 “好,那多谢了。”温灼瑾的态度让人很舒服,云淑县主便没有纠结了,收了那香。 这一枚香用的很快,等她们用完了,就要去香品铺子里买了,温灼瑾左右都是不亏的。 每日贵女们要花半日的时间练习,温灼瑾便跟着加紧练习。 虽然基本功还不错,但是一些配合,还有战术,都需要好好练习。 只有赢了才有奖励,温灼瑾自然想赢了。 不练习的半日,温灼瑾在铺子里忙活着。 香粉铺子开了,香材铺子也开起来了,几个铺子运作起来,温灼瑾整日忙的不可开交。 晚上回去的时候,和颜凊斓吃完饭,再用了香药洗漱后,颜凊斓忙了一日困了,温灼瑾也困了,好几次两人晚上抱在一起便睡着了。 以至于,温灼瑾差人买来的小白狗,温灼瑾都还没仔细看过,只先让丫鬟养着,白日里抱给颜凊斓陪她。 颜凊斓倒是想要好好养小狗的,但是她白日也要出去忙,和那小狗也不甚熟悉。 这样过去了十多天,终于到了北晋皇帝生辰那日。 卯时温灼瑾便起来了。 颜凊斓还在睡觉,温灼瑾只小心的凑近人亲了下,便赶紧起来了。 打马球的时间没这么早,但是要去宫宴的话,程序繁琐,准备的东西也多,要去早一些到宫门口排队。 温灼瑾刚走没多久,颜凊斓便坐起身了。 今日颜凊斓也要进宫。 那座铜墙铁壁一样的宫城,以前算是颜凊斓的家。 现在却是要想办法偷偷进去,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只是想到温灼瑾也在那座宫城里,便又感觉踏实了不少。 颜凊斓起身收拾了下,很快晏子桑和庆谌宁便来了。 “宫里的嬷嬷说,今日宫宴上那位穿的是浮光锦做的宫装……佩戴的香囊是缠枝莲纹球式香囊……属下差人仿制了一样的,等殿下到了宫里可以换上。现在要暂时委屈殿下先穿上宫女的衣服。”晏子桑低声说道。 “庆谌宁,你找一下,这里应该也有一样的浮光锦做的衣服,还有那香囊。让晏子桑看看是不是一样的。”颜凊斓顿了下说道。 浮光锦本就稀少,能供应给宫里,温灼瑾还能买到,恐怕是差不多的。 至于香囊,温灼瑾给了颜凊斓好几个把玩儿,颜凊斓记得有一个也是缠枝莲纹的。 “这个……的确是一样的。衣服样式稍有不同,但花纹看起来是一样的。”晏子桑检查了后说道。 “你找人仿制的,布料也是仿制的吧?衣服和香囊便拿这些吧。”颜凊斓想了下说道。 第54章 宫城内, 红墙金瓦,阳光明媚。 温灼瑾排了好一会儿队,才跟着引路的太监进来。 皇宫内戒备森严, 进来的人都要经过重重检查。 竟然连配香也要检查。 温灼瑾多带了点香,本来想要借此交际下的,都被扣留下来了。 好吧, 只能先说说话,打打球了。 温灼瑾还是第一次来皇宫里, 对里面的情景有些好奇。 不过也只是刚开始的一会儿, 很快便没了兴趣, 和身边的人说起话。 引路的太监是之前温灼瑾帮过的那位教坊使李公公的干儿子,对温灼瑾很热情。 温灼瑾问了他不少事。 这宫宴安排位置也有些门道。 主要是按照身份排的,越是接近主位的越是尊贵。 温灼瑾给那小太监塞了点银子, 让他帮忙将自己的位置挪挪, 身份不变的前提下靠近大食国使臣一些, 也方便她和那些人接触。 等到进入举办宴会的大厅后,温灼瑾坐到被安排的位置上, 斜前方果然是一个大食国人。 温灼瑾和奥黛丝秦玥柔她们学的大食国话派上了用场。 主位上的人还没来,这会儿厅内也有些喧闹, 正是交际的好时候。 温灼瑾用大食国话和斜前方的人打了招呼。 那人正无聊着,听到温灼瑾说她的家乡话,颇为惊讶, 和温灼瑾攀谈起来。 两人正说着话时,温灼瑾听到了几声咳嗽,转头去看, 没想到竟是自己许久不见的亲爹, 靖安侯温鹤鸣。 温鹤鸣的位置在男宾那边, 比温灼瑾还靠后不少。 看到温灼瑾来,温鹤鸣很是吃惊,没想到温灼瑾也来了。 想一想最近从外面听说的温灼瑾做的生意,能来也不奇怪。 温鹤鸣已是很多日不曾和温灼瑾见面了。 之前温灼瑾每次回去都要和他要银子,他后来便刻意避开了时间。 谁成想,再后来听说了温灼瑾的一些事,知道她赚了不少银子,想和温灼瑾见面说话,竟是没了机会。 之前温灼瑾还会掩饰性的回家露露面,现在索性都在外面了,只让沁芳轩的姜嬷嬷打发来找的人。 “父亲大人怎么也来了?有话要对女儿说吗?”温灼瑾看向温鹤鸣问。 “……没什么,只是你头次来,想跟你说些注意事项,莫要惹了笑话。”温鹤鸣看了看左右,想说的话没说出口,只笑着说了句。 “女儿知道的,父亲大人莫要担心。”温灼瑾笑了笑说。 “你知道就好。三月二十八,是你妹妹大婚的日子,你记得回家。”温鹤鸣低声说了句。 “妹妹成婚,我自然会回去的。”温灼瑾应道。 温鹤鸣不说她都差点忘记了。 温鹤鸣看着温灼瑾,样子还是以前的样子,声音依旧是小姑娘的声音,表情也是笑着的,但总感觉面前的人,有些陌生了。 训诫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很快温灼瑾继续和大食国使臣说话了。 温鹤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瞧着温灼瑾,心里猜测着。 之前好几个皇室宗亲向天玄宫求娶温灼瑾,天玄宫一个没答应,温灼瑾也没有什么动作。 现在进宫来,莫非对象是那位…… 温鹤鸣只是想了下,便感觉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喝了几口茶才稍微平缓了点。 温灼瑾自是不知道温鹤鸣的想法,继续和周围人说着话。 同一时间内,宫城紫宸殿内,颜凊斓换好衣服出来时,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周围的香里有神香的成分。 颜凊斓在温灼瑾的调养下,神香的香毒解了大半,瘾症最近也没有了。 到了宫里,却是闻到了这种味道。 以往对这香没多大感觉,现在闻着却有些犯恶心。 颜凊斓忍了忍,刚走了几步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长姐,你怎么还在紫宸殿,今日有宫宴,你莫非忘记了吗?还是昨日又睡的不好,起晚了?” 颜凊斓听到后身体微僵了下,情绪也跟着起伏起来。 这声音,颜凊斓好几个月没听到了。 声音的主人正是颜凊斓的同母胞弟,颜禥。 颜凊斓没想到,两人会碰面的这么急。 听着话的语气和腔调,还和她要去天玄宫清修要离开时一样。 带着几分亲近,并未有轻慢的地方。 在此之前,颜凊斓也问了晏子桑。 派去宫里的人,这几日的观察中,并未发现,颜禥对宫里的长公主有什么不同。 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 “长公主”这段时间称病,也的确是有些身体不适,所以和颜禥的接触也少了。 也因为“长公主”病着,她的许多事,也都由颜禥处理,颜禥最近这段日子也很忙,时间并不多。 听起来似乎合理。 颜禥似乎也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只是,颜凊斓还不敢确定。 “如今陛下二十了,宫宴也要我陪着一同前往吗?”颜凊斓露出微笑,抬眼看向前方。 视线依旧很模糊,看不清楚人的样子,只能看到大概形状,穿着绣金衮服头戴冕旒的高大男子缓步朝颜凊斓走来。 “长姐是不想参加宫宴吗?”颜禥问道。 “今日起来时身子有些乏,晚些再去吧。不知道陛下允不允?”颜凊斓问,说话的语气依旧是她未被囚禁时的语气。 “长姐要休息,朕又怎会强求。那些御医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长姐的身体,他们一直都未曾调养好!”还有些少年音的皇帝,语气里能明显感觉到几分怒气。 “莫气了。陛下今日生辰,应该高兴才是。刚才想起一些往事,不觉有些感慨。不知道陛下可记得,你十五岁时,我送的一件生辰礼?”颜凊斓说着,问起来,似和颜禥说起了家常,其实是在试探。 “自然记得。长姐当时送了朕一幅画,是长姐自己画的。朕至今还挂在宣政殿内,每每看到都能想起当时的事。可惜长姐这几年,不怎么作画了。”颜禥说着,语气里有些惋惜。 “今年身体不好,没办法给你再亲手做礼物了。尤其是眼睛不好后,很多事都不方便了。想当初,还和老师傅一起做了鬼工球给陛下当生辰礼物,如今想看清楚东西都难。”颜凊斓听颜禥正常应对,听上去真的不知道面前的是真是假,于是又多说了几句。 宫里的“长公主”也是有眼疾的,平日里用的香有神香。 颜凊斓离开宫城去天玄宫之前,眼睛已经开始有些不好了,当时只是视线模糊,凑近还是可以看清楚的。 到后面越发严重才什么也看不见的。 “长姐做的鬼工球,是朕最喜欢的礼物,那也是最费神也费眼的。现在……长姐应是太累了,还是要多休养。朕去江南请了名医,希望早些到来给长姐看诊。”颜禥说道。 “多谢陛下。”颜凊斓说。 “长姐,你与我客气什么,我只希望长姐能健康平安。”颜禥说道。 颜凊斓听到颜禥的自称换了我,语气又多了几分诚挚心中微动。 有一瞬间,她很想当面问问。 到底还是忍住没问出口。 “身体养着总会好的。陛下,宫宴要开始了,陛下还是早些去吧。”颜凊斓低声说。 “好。那朕便去了。”颜禥顿了顿说道。 “阿禥!”颜凊斓出声唤了颜禥一声,颜禥的脚步顿住。 “长姐有何事?”颜禥问。 “我想看看百宝箱。许是今日回想的事有些多了,便有些想念小时候的物件。”颜凊斓说。 “好,我给长姐送来。”颜禥说道。 颜凊斓微微松了口气。 颜凊斓的金鱼符便藏在送给颜禥的生辰礼中,其中颜禥最喜欢的鬼工球里。 里面层叠了三十多层,最中心有空隙,可以放东西。 颜凊斓每次离开宫城,都会把金鱼符放在鬼工球的空隙里。 以防自己出了什么事,颜禥能找到它。 只是这次,颜凊斓出的事太大了,她身边的人都死了,甚至来不及送信出去。 困住她的人,寻找金鱼符,都围绕着她。 想着那东西在鬼工球中,只要颜禥常去把玩儿,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只是从目前听来的消息看,不论是哪一方,都没有发现鬼工球里的金鱼符。 颜禥离开,没多一会儿,有几个宫女太监抬着东西进来。 “长公主殿下,这是陛下为您准备的点心,还有热茶热汤食。您要的百宝箱也抬来了,钥匙在这里。” 掌事的宫女对颜凊斓说着。 “嗯。东西放下,你们先出去吧。”颜凊斓说着摆了摆手,让其余人都下去。 进来的宫女太监很快便退下了。 百宝箱里放着颜凊斓和颜禥许多从小到大值得纪念的物件。 是两个人最宝贝的东西,有专人看管。 颜凊斓摸着百宝箱的漆面,神色怔忡了片刻。 颜禥和她说话如常,甚至将百宝箱送了过来。 他真的也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吗? 若是知道,刚才的对话恐怕就已经暴露。 但若是不知道,他又怎会看不出真假? 颜凊斓吐了口气,不再想其他,摸索着用钥匙打开了箱子。 里面放满了各种东西。 颜凊斓看不清楚,只先看有没有醒目的白色,又伸手摸了摸,也没摸到圆球样的东西。 颜凊斓面色微沉。 颜禥以往都会将那些小物件放在这个百宝箱里。 里面的东西谁都不允许碰。 只能她和颜禥碰。 那个鬼工球便是放在最上面的。 今日怎的不见了? “晏子桑!”颜凊斓轻声唤道。 “殿下,属下在!”一个声音传来,却是乔装成宫里太监的晏子桑从暗处走来。 “这里面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一个鬼工球。”颜凊斓问。 原本颜凊斓是想自己拿了,连晏子桑都不经手的。 只是现在,恐怕还是得要晏子桑帮忙了。 “殿下,这箱子里的东西,并没有鬼工球。”晏子桑翻了下没找到。 “……”颜凊斓神色凝重起来。 颜禥一向视鬼工球如宝贝,难道是放在了别的地方,今日正好没有放在箱子里? “那颗鬼工球你可还记得?比打马球用的鞠大一点,是白色象牙所制。六七年前我亲手做的那个。”颜凊斓问。 “殿下,属下自然记得。”晏子桑说。 “现在大部分人应该都在宫宴上,你去找一找,半个时辰内找不到,立刻回来见我。”颜凊斓说。 晏子桑立刻应了出去找东西。 颜凊斓想了好几种可能。 将最坏的可能都想了一遍。 冷汗渐渐下来时,晏子桑折返回来。 “可找到了?”颜凊斓问。 “殿下,那鬼工球在这次马球比赛的奖赏里。”晏子桑对颜凊斓说。 第55章 颜凊斓从紫宸殿出来时, 阳光稍微有些刺眼,刺激的她本就脆弱的眼眸积了一层水雾。 被宫女扶着,仪态依旧端方有气势, 只是这一层水雾,显得多了几分柔弱可怜。 颜凊斓去的方向是马球比赛的中和殿方向。 晏子桑说,鬼工球被当做马球比赛的奖赏彩头时, 颜凊斓第一个反应是不信。 很可能是弄错了。 那鬼工球,颜禥明明很宝贝, 刚刚说话时, 还听起来很珍惜的样子, 怎么可能被当做彩头送出去? 以再添件彩头的理由,颜凊斓要去看看,伸手摸摸那颗被当做彩头的鬼工球。 如果是那颗, 颜凊斓便将金鱼符取出来, 若不是那颗, 还要继续找。 颜凊斓还未坐上步辇,感觉前方有一团绛紫色逼近。 “给长公主殿下请安。长公主殿下这是要去参加宫宴吗?”一个声音传来。 颜凊斓听出来了, 这是颜禥后宫的四妃之一,冯贵妃。 颜禥后宫内妃位最高的有四位, 贵德贤淑四妃分别是四大勋贵世家嫡女,皇后现在还未定下。 四妃中有两位是天玄宫绛霄的弟子。 这位冯贵妃便是其一,是长相最明艳的一个, 性格也极鲜明,而且善妒。 而且,其他三个都是颜凊斓帮颜禥挑的, 唯独冯贵妃是颜禥自己选的, 对她也多有骄纵。 以前冯贵妃在颜凊斓面前还算乖顺, 只是这段时间,似乎变得胆大了,嚣张起来了。 颜凊斓已知绛霄是罪魁祸首之一,对于冯贵妃自然也有戒备。 颜凊斓顿住轻嗯了声,仔细听冯贵妃反应。 “怎么,殿下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今日是陛下生辰,殿下怎么摆出这样一幅表情呢?哦,是不是因为陛下将鬼工球当做奖赏拿出去了呢?”冯贵妃娇笑着说道。 “……”颜凊斓蹙眉。 感觉冯贵妃有种炫耀又幸灾乐祸的语气。 “哦对,忘记告诉殿下了,陛下将百宝箱的钥匙给了我,说里面的东西我都可以拿来把玩儿,想要什么便送给我。那颗鬼工球便是我放上去当奖赏的,很快就会公布出去,几国的使臣都会知道。”冯贵妃又说道。 颜凊斓听着冯贵妃的语气,有些惊讶。 这冯贵妃,应该是不知道宫里的“长公主”是假的,否则也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拈酸吃醋竟是到了她的头上? 冯贵妃的话又有几分是真? 不管真不真,她要的那颗鬼工球应该是在奖赏里了。 那就更要去拿到鬼工球了。 “冯贵妃出口不敬,慧心,掌嘴十下!”颜凊斓顿了顿,提了声音说。 “我哪里不敬?你……”冯贵妃前一息还在欣赏颜凊斓颓败的神色,下一息变了脸色。 “本宫说你不敬便是不敬。谁敢阻拦,照打不误!”颜凊斓冷声说。 这段日子,“长公主”很低调,一直养病,权柄几乎都被收到了颜禥手里,冯贵妃对她也渐渐生出“不敬”之心。 平日里试探着,渐渐底线不断下压。 “长公主”以往都厉害的很,自从病了后,人似乎弱了下去。 任谁被剥了权柄,眼睛不方便,又病着,也不会再有嚣张的力气吧? 只是,冯贵妃没想到,今日颜凊斓竟然一反常态,敢反击了?! 冯贵妃听着颜凊斓说的话,只感觉冷汗冒了出来,曾经那个威严杀伐果决的长公主似乎回来了。 未等她做出什么反应,颜凊斓身边带的宫女便出手了。 那是一个绣衣史扮的宫女,手上有功夫,又快又狠。 “你这善妒的脾性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本宫送陛下的东西都敢动。很好!还是淑妃性子好,贤能淑慧,有母仪天下的潜力,贤妃也不错,性子稳重,什么时候都不紧不慢。”颜凊斓低声说了句。 冯贵妃呜咽着,眼睛瞪圆了几分,没敢再说其他的话。 心里却是越发的妒恨,连带着颜凊斓口里的淑妃和贤妃。 宫女很快打完扶着颜凊斓上了步辇。 颜凊斓要出面去找鬼工球,自己亲身来皇宫一趟的消息早晚是会被人知道的。 既然宫里的情况还有不少人不知道,她也没必要缩着。 那位假的长公主此时被另外一个绣衣史扮的宫女带去祈福,用的是神香,暂时会有癔症,失去神志一段时间。 不过她届时被问时,恐怕也会露出端倪。 既然来了,不妨将宫中的人能接触的都接触下,看看到底谁知道“她”的身份,又都怀了什么心思。 另一边颜禥早一步到了中和殿,宫宴开始。 在座的北晋勋贵,前来朝贺的各国使臣纷纷向颜禥这位北晋皇帝行礼祝贺。 温灼瑾坐的远了些,看不太清楚这位皇帝陛下长什么样子,也没兴趣仔细去看,只低头行礼,然后坐下继续吃东西。 不过温灼瑾不远处那位大食国使臣似乎有些激动,还拉了下温灼瑾。 “温,你们北晋皇帝陛下果然是一表人才,还很年轻,若是能嫁给他……”那大食国使臣有些激动的自言自语。 “温小姐,你若是参加选秀,或许有机会。温小姐条件这么好,又是天玄宫的记名弟子,天选之女!”另一边有位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也跟着低声说了句。 “……”温灼瑾有些无语。 那位皇帝陛下再怎么好,能怎样? 谁能有美人姐姐好? 丰盛的菜品精致的酒水流水般上来,宫廷乐师演奏悦耳欢快的音乐,歌舞助兴。 温灼瑾看了一会儿热闹,有太监来宣布这次马球比赛的规则和奖赏等。 那些要奖赏的东西,被宫女拿着出来展示。 每一个都造型精巧别致,看着值钱的很。 温灼瑾一眼看中一盏宫灯。 那宫灯是长近一米的琉璃灯,五色琉璃所做,四周水晶帘,流苏宝带,白日里亮起也是璀璨夺目。 美人姐姐眼睛不好,现在只能看到颜色块。 这样颜色多,又漂亮,一看就能卖很多银子的灯,自然要赢回去送给美人姐姐看了! 这灯应对眼睛是好的,看起来也赏心悦目。 温灼瑾看着眼睛放光。 后面还有什么礼物,温灼瑾都没注意了。 等到鬼工球时,温灼瑾也没太在意。 那鬼工球看起来有些小,远看看不出精致的地方。 高位上的颜禥原本神色肃穆,维持着帝王的庄严,看到了那颗鬼工球,神色凝住。 “这是谁放上去的?!”颜禥问了句。 跟着颜禥来参加宫宴的是四妃中的贤妃和德妃。 “回禀陛下,是冯贵妃放上去的,她说,这是陛下赏给她的,她要拿来送给这次马球比赛表现好的女子。陛下,这颗鬼工球有什么特殊的吗?陛下要收回吗?只是已经展示出去,怕是不太好。” 贤妃说道,嗓音极柔和,说话不紧不慢,给人极稳重贤惠的感觉。 “……不用了。”颜禥目光看着前方,拳头攥紧又松开。 贤妃看着颜禥的神色,眼睫微微垂下,嘴角却是翘起一个弧度。 上位者说了什么,底下的人自是不知的。 温灼瑾跟着看了几眼歌舞,没一会儿便被叫去准备了。 在旁厅里,温灼瑾换上了准备好的赤色绣金折领束腰马球服,拿了涂上朱砂的马球棍,头发高束成髻,以和衣服同布料的赤色绣金发带束着,很快准备就绪。 “温小姐,你穿赤金的马球服也太好看了!若是男儿郎,我都想嫁给你了!”一个勋贵小姐打趣道。 温灼瑾的相貌原本就出挑,个头在女子中高挑挺拔,这样简约适合运动的打扮,让她原本看起来乖巧温雅的外形多了几分英气飒爽。 即使在这群相貌不俗的贵女中也极出挑。 温灼瑾对那女子笑笑,并未多言。 云淑县主准备好后走过来神色有些凝重。 “今日我们抽签选中对阵的是北羌组成的马球队。北羌的女子善骑术,控马技术一流,而且个个彪悍,力气极大,莫要掉以轻心。不是我自贬,赢面并不大。诸位拼尽全力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莫要受伤了。北羌女子马球队冲撞起来,有些激烈。倘若有人上场后害怕,便退出吧。只是以后都不许再加入马球队。”云淑县主将几人召集在一块郑重道。 之前准备的几日,云淑县主一直都意气风发的,参加便是为了赢。 没想到这还没开始,便这样说。 “云淑县主怎说这样的丧气话?北羌和我们北晋之前打了那么多年仗,便是拼了命也要赢了她们的!让她们看看我们北晋女子的厉害!”有个女子说道。 “我自是会拼命求赢。只是北羌队伍中有一位悍将,在北羌比那些男子还要强,而且是真的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大家注意安全吧。”云淑县主说道。 虽然知道说这些可能让大家泄气。 但是有心理准备,保护好自己不受伤,也是必要的。 温灼瑾看了眼云淑县主,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云淑县主也是好意。其他的不必说,大家练了这么久怎么会轻易认输?那人再厉害,还敢在球场上杀人不成?我们比的是球技,大家打起精神来。”温灼瑾说了句,将众人的精气神提了起来。 “好!”云淑县主看向温灼瑾点了点头,没想到看着年纪不大外表不是那种强硬派的温灼瑾,这个时候却是比她更像个领队的。 众人准备就绪,携手要出偏殿时,来了个管事太监。 “传陛下口谕,今日对战北羌,虽不是战场,但也差不多。倘若今日队长能赢,除了那些摆出来的彩头,还有别的奖赏,比那摆出来的彩头要贵重。”那位管事的太监说。 众人神色各异,立刻回了那管事太监。 温灼瑾眸子又亮了几分,来参加马球比赛本就是为了赢点彩头,和这些贵女交好,若是能得更多奖赏,还能在皇帝那边扬名,得个好,以后若是想要皇商的名额,争取供货给皇宫或者其他地方,或许有便利。 困难大有风险,都不怕,只要回报足够就值得一拼。 中和殿前有一大片空地,正是打马球的场地。 此时两头的球门附近插了彩旗,身穿赤金色系的十人女子马球队和身穿水绿系的十人马球队在两头就位。 水绿系一方的便是北羌的队伍,明显比赤金系的北晋方都高壮了一些。 温灼瑾手握球杆看着对面的方向,眼神里没有害怕,倒是有些兴奋。 第56章 击鼓声响起, 赤金和水绿两色从两个方向朝彼此奔袭而来,抢放在场地中间的彩鞠。 温灼瑾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战术紧握马球杆准备阻挡对方抢球时,随着彼此靠近加上风吹来, 温灼瑾闻到了对方几人几马的味道,同时还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这股味道,应是合香的味道, 闻着暂时没有什么不适,但还是让温灼瑾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这股味道并不好闻, 谁用香用这样的味道? 那种微微辛苦又带着呛鼻的味道, 倒是和香毒笔记里描述的一种香毒有些像。 双方靠近后, 温灼瑾心里戒备着,抢先阻拦住两人,让云淑县主和另外一人去抢彩鞠。 对方队伍里有一个脸上涂了赤黑两色的女子, 极为高壮, 骑的马也比别人的马高了几分, 直接冲了过去,挥杆抢球。 体型差太多, 冲撞过去,一下子便挤走了拦住她的两人。 温灼瑾想起刚才云淑县主的话。 这人的确很是生猛。 她的缺点可能就是体型重, 速度比较慢,但也只慢了一点。 球被抢走,众人都追着球跑。 北羌队伍中那高壮之人, 果然很强,冲撞中,无人可挡, 先便进了一球。 那股特殊的味道随着两方靠近后越发浓郁。 与此同时, 温灼瑾感觉控马时有些滞涩。 和这匹马磨合了许久, 专门用来打马球的马,都极乖顺,很好控制。 此时这种滞涩感,让温灼瑾怀疑和那股味道有关。 香毒笔记上提到过,北方游牧民族在抓野马的时候会用一些香毒,让马匹躁动,行动迟缓。 对方的马匹,马面上都覆盖了一层雕刻着北羌羊图腾的轻甲,和她们的整体风格一样,却也有些奇怪,谁家骑马打球还要给马蒙面? 这股味道若真的是针对马匹,倒是解释的通了。 “县主,有没有感觉马有些不对劲儿?比平日慢了一些,而且有些难控制。”跑动中,温灼瑾和云淑县主并排问了句。 “是有点,可能有些紧张吧?对方太强了,马也比我们快!”云淑县主喘息着说了句,顾不得多说话,往前冲了过去。 “县主,用停一次,快!”温灼瑾催马赶上去道,云淑县主的马是良驹,速度很快,从小养着的,和云淑县主的默契极好,若是她都感觉异样,温灼瑾便不能当无事了。 这还只是刚开始,再任由这些马儿接触这些味道,后面恐怕她们会输的很惨。 “你确定?”云淑县主转头看温灼瑾。 “确定!”温灼瑾点头。 云淑县主看温灼瑾的神色,举起马球杆喊了充当裁判的太监管事。 “怎么刚开始就喊停?是不是怕了?”北羌那边的人嗤笑道。 北晋这边也有些疑惑。 云淑县主没多说什么,只是指挥人都过来。 “什么事?你最好有正当的理由。”云淑县主将人集合在一起问温灼瑾。 “我闻到对方身上带了特殊的香。这香会让马匹躁动失控,行动迟缓。应是北羌特有的香,而且专门针对的是马,人没有感觉。所以你看她们的马面都蒙着,有可能是隔绝气味,上面也可能有醒神的解药。再打下去,我们的马中毒深了,恐怕不论怎么做都是输。”温灼瑾说。 “北羌竟是如此大胆!这,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报告给陛下,让她们把香收了!”云淑县主愤怒了下,想不出什么办法,有些焦躁。 “那香是北羌特有的,北晋并没有,而且现在我们的马还没有明显症状。报告给陛下,很难说清楚了。这样吧,我们可将这个消息告诉刚才那位做裁判的管事太监,让他尽快准备一些蒙住马面的布。我有一个香方,可以破这种香毒,只是要花点时间。等我将香制好了再来!”温灼瑾快速说道。 香药配方是有,但是相应的香材有没有,温灼瑾只能赌一下,北晋偌大的皇宫应该是有些珍藏的。 “好,听阿灼的!大家切莫丧气,她们用了这香毒,说明对我们是忌惮的。对方那位,刚才你们也看到了,速度是有些慢的。我们还是有赢面的。”云淑县主快速说道。 众人击掌后,云淑县主带温灼瑾快速赶过去找到了管事太监。 温灼瑾制香算是有些名气,而且还是靠着斗香会成名,那管事太监没敢怠慢,立刻差人准备布匹,然后带着温灼瑾,竟是直接去见皇帝颜禥。 温灼瑾暗暗吸了口气。 马匹用的香毒,在此之前温灼瑾并未闻到过,这次只是猜测。 这一下子要闹到皇帝那边,倒是让温灼瑾有些忐忑了。 温灼瑾跟着往前走了几步,调整了下,不管是真是假,既然已经出头,那便出头到底,忐忑紧张也没用。 温灼瑾在台阶下,太监过去传话。 颜禥正在因为贵女们的球队还未进球便喊停有些不悦,听到太监传的话,神色凝重起来。 “北羌这是在挑衅我北晋无人吗?问问她需要什么香,派十个宫女协助她,尽快将香配出来!倘若能破解,有赏!”颜禥道。 颜禥一发话,那太监立刻下去找温灼瑾。 时间紧迫,温灼瑾并未和颜禥说上话,倒是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温灼瑾立刻将香方写出来,需要的各种工具等,有这么多人辅助,温灼瑾花了一盏茶的时间将合香药做了出来。 因为不需要存储,也不需要做成香丸线香等,做的便极简易,粉末状的香药被放入到香炉里,由温灼瑾提了过去,直接在场边燃放起来。 到此时,云淑县主她们已经失了三球,还未进一球。 温灼瑾将香燃起后,云淑县主又喊了一次停。 “你说的应该是对的,我们的马虽然蒙了面遮了口鼻,速度还是越来越慢了。这香当真有用?”云淑县主见到温灼瑾便抓住她急切的问道,喘息的厉害。 “应该是有用的,把马面上的布去掉吧。”温灼瑾点了点头。 郑千芩给她的香毒笔记至今还没有记录错误的信息。 能记录出北羌的信息,想来那位撰写香毒笔记的也极为厉害。 云淑县主等人依言将马面上覆盖的布去掉,让这些马在休息时间闻了一会儿温灼瑾做的香药。 温灼瑾做的香药不单单可以解毒,还加了点别的香材,可以让马匹兴奋起来,这个她还未曾试验过,只能现做现试了。 休息时温灼瑾和云淑县主又商量了下战术对策。 等休息时间结束,众人上马再战。 这次和刚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刚才指挥马匹时,手拉缰绳拉的费劲,马鞭抽的自己都心疼了,马的速度却一直跟不上,心急的很。 重新再上场,便感觉丝滑了很多,速度能感觉到的快了不少。 北羌那位主力的弱点便是速度慢,她们的速度一旦提上来,抢到球不和她对抗,便会很难再失。 原本必败的局,一下子转了风向。 颜凊斓到中和殿时,听到了喧闹声,喝彩声,隐约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是温灼瑾! 第57章 颜凊斓在来的路上, 为了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回忆了和温灼瑾最亲近的那一次。 很让人羞耻的记忆,若不是现在需要, 颜凊斓实在羞于回忆。 脸热起来后,眼眶也在发热,视线果然清晰了不少。 虽比不上正常人的眼睛, 看的却比之前清晰多了,近处的人能看清楚五官, 周围有了更细致的线条, 景物建筑有了熟悉感。 随着靠近中和殿, 颜凊斓捕捉到了喧闹声中温灼瑾的名字。 本就满脑子都是温灼瑾,耳边似还响着温灼瑾的声音,听到温灼瑾的名字, 颜凊斓以为自己幻听了。 “进球的是靖安侯府的温灼瑾温小姐!” “善制香的那位靖安侯府嫡女温大小姐吗?没想到她打马球也这么厉害!” 颜凊斓被宫女扶着往前走了几步, 听清楚了几句。 “你可听到温灼瑾的名字?”颜凊斓侧头问了句身边的宫女, 向她确认。 “是的殿下。”宫女回道。 颜凊斓确认后手不自觉微微攥紧,转头看向打马球的场地方向, 距离有些远,眼睛只能看到赤金与水绿在移动, 在视线里如一团随意变化的流动的颜色。 “快防住她!” 有声音随风传来,清朗的声线,如夏日的果子, 爽脆甘甜。 无法看清楚人脸,只凭借隐约的一声呼喝,颜凊斓在那流动的颜色中定位到了温灼瑾。 赤色绣金纹, 墨色马尾, 红棕烈马, 弯腰俯身,长臂挥舞球杆,一气呵成,完成一个动作,起身立刻催马奔袭向另外的方向。 颜凊斓似看到了一团跳动的热血,生机蓬勃,新鲜热烈。 阿灼! 两个字在喉间跳跃,有什么被催发萌芽。 眼眶的热度更甚,视野竟是又清晰了一些。 颜凊斓恍惚了片刻,在喝彩声响起时回神,压下了冒头的情绪,思绪回归。 是了,温灼瑾这些日子都有些忙,听她说是要练打马球。 所以,温灼瑾这是和贵女们一起代表北晋和别国的使臣一起打吗? 她有可能拿到鬼工球! 只是有前提,温灼瑾不能输,即使赢了,奖赏的彩头那么多,又怎么确定鬼工球会被温灼瑾拿到? 此时她还在打球,要等她赢了差人去告诉她? 她又如何会信? 颜凊斓只是想了瞬间,不确定因素太多,与其等待,还是自己先拿着要添进去的彩头,看看是不是能接触到鬼工球。 颜凊斓被宫女扶着继续往前走,快要到中和殿上时,却是被一行人拦住了。 为首的女子穿着胭脂色宫装,挡在颜凊斓面前时神色显得有些不悦。 颜凊斓从来人的外貌轮廓和体态大致猜出来了,眼前来的人是贤妃莫氏。 除了冯贵妃,其他三妃,都是颜凊斓亲选的。 她们的家世有助于维持北晋朝局,本人也都贤良淑德。 只是目前看来,她还是看错了许多。 或许她们对于颜禥是好妃子,对于她来说,却是仇敌。 “长公主殿下,这里风大,您怎么来了?你们不知道殿下身体不好吗?怎敢带殿下来这里!”莫氏的声音传来,一面对颜凊斓和气的说话,一面又斥责着宫女。 “殿下,我先扶你去偏殿休息下。现在风大的很,太医叮嘱你不能受风的。”莫氏走近了颜凊斓扶住了颜凊斓的胳膊。 颜凊斓想说什么,感觉扶住自己胳膊的莫氏,用了力道。 近在眼前的人,颜凊斓能看到她下拉着的嘴角,带着一股凌厉之色。 “还不快走!”莫氏的声音压低了传来。 颜凊斓一顿,随着莫氏拐了弯儿。 这莫氏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也是和天玄宫勾结的人之一。 她若不听莫氏的,很可能会让莫氏生疑。 颜凊斓跟着莫氏到了偏殿。 莫氏吩咐了宫女丫鬟去端水端食物来,然后将殿门关上。 “你来做什么?!不在紫宸殿呆着,乱跑什么!你真以为自己是公主?!”随着殿门被关上,颜凊斓听到了一串脚步声后,听到了莫氏刻意压低的声音。 颜凊斓心中苦笑,果然,这位自己亲选的妃子,是知道宫里那位假公主的身份的。 倒是冯贵妃那样什么都写在脸上,虽有小恶,却藏不住事的人,是表里如一的。 “贤妃娘娘,是,是陛下来请我来的,我推脱不过,只能说稍后再来……总,总不能骗陛下……”颜凊斓稍微想了下弱化了声音说道,似在温灼瑾身边呆久了,这种弱气的声音,没有什么心理负担随口便来了。 莫氏听到颜凊斓说话,冷哼一声。 “陛下不过是表面客套,还没有彻底撕破脸面。你以为长公主又算什么?不过是陛下的眼中钉,绊脚石而已。长公主的眼盲体弱,有陛下一半的功劳。你的存在感越低,陛下才会越高兴。这种有外国使臣的场合,你来做什么?还有,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在我面前,要自称奴婢!”莫氏凑近颜凊斓道,语气带着斥责的意味儿。 “……奴婢知错了。”颜凊斓压低声音说。 莫氏看着乖顺又有些惧怕的颜凊斓,心里生出快意。 听着莫氏的话,颜凊斓心里一片冰冷。 颜凊斓早在联系上庆谌宁没有第一时间联系颜禥开始,就已经开始怀疑颜禥了。 只是心中多少还有一点侥幸,希望那个在冷宫时为了给病重的自己求药跪求来太医,能在叛军围杀时,为了保护自己舍身先跑出去引开叛军,与自己同过甘苦的同胞弟弟是被蒙骗的人,对自己还有当年的感情。 回一趟宫城,那点侥幸在一点点被瓦解。 “你知道就好,没事便在紫宸殿好好呆着!等金鱼符找到,便会放你自由。不听话的后果,你知道的。神香断了的滋味,你不想再经历了吧?”莫氏继续说道。 “不,不……”颜凊斓配合道。 “你在这里呆着。我去跟陛下说一声。再差人来知会你。”莫氏轻哼一声道。 “贤妃娘娘,今日陛下来紫宸宫时,提到立后一事,似意属淑妃娘娘,随口向奴婢提了两句。还请贤妃娘娘小心。”眼看着莫氏要走,颜凊斓低声说了句。 “这个贱人,被禁足了还要耍什么花招!说好的谁先拿到金鱼符谁……莫非真得了那人……”莫氏听到颜凊斓说的话,立刻恼了,咬牙切齿说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颜凊斓听着莫氏说话,没再说话。 在心里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立后之争是四妃最大的矛盾。 颜凊斓最开始怀疑的是淑妃,让庆谌宁暗中试探挑拨,淑妃的确有害颜凊斓想夺权的心思,和天玄宫也是有关系的,只是和莫氏应该并非在一条线上。 听莫氏的意思,寻找到金鱼符,恐怕是成了立后的条件。 现在她们还都未找到。 莫氏停了片刻,立刻离开去了外面的看台。 跟随颜凊斓的宫女立刻进来找颜凊斓。 “外面如何?”颜凊斓问道。 “莫氏让她的管事嬷嬷在外面守着,我们怕是难出去了。”宫女低声对颜凊斓说。 颜凊斓凝神蹙眉。 莫氏知道自己的身份,将自己困在这里,若是她现在硬闯出去,除非能确保一定能拿到鬼工球立刻便能走,如若不然,暴露身份,相当于给对方指路了。 颜凊斓犹豫时,外面响起一个尖细的嗓音。 却是颜禥身边的大太监来了。 “这会儿马球比赛正在紧要时候,陛下走不开,特叮嘱老奴好生照看殿下。殿下,今日的药都还没喝呢,陛下让我看着您吃饭喝药,您可不能怕苦就不吃了。等下陛下该打我的板子了。”那老太监进来对颜凊斓说着。 这是颜凊斓和颜禥身边的老人。 以往颜凊斓生病,这老太监也会奉命来督促颜凊斓吃药。 颜凊斓没想到今日又来被监督。 宫女太监端了食物来先让颜凊斓吃饭。 “实在没什么胃口,不想吃。这边既然风大,本宫便不去了。本宫想去长秋殿那边转转。”颜凊斓神色恹恹道。 鬼工球不能再明着去拿,只能暗中拿了,到时候看看谁赢了它,让晏子桑差人再暗中拿回,应该更保险一些。 不若留下来再扰乱视线,等那些人察觉到现在这个她是真的话,让他们再猜。 “殿下,您先吃点喝了药再去吧。我的殿下,您是想要老奴的命吗?陛下口谕,您的药不能断了,让老奴看着殿下喝下,老奴求求您了……” 噗通一声,那老太监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说着。 “……”颜凊斓心里一叹,又是这样。 颜禥对于让自己按时吃饭喝药有执念。 看来自己不吃点,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只是,这饭食和汤药,若是以往颜凊斓会以为是颜禥对自己的在意。 现在…… 一切都变味了。 老太监还在苦苦哀求,颜凊斓顿了顿,拿过白玉筷子吃了几口。 宫里的饭食味道不变,应是更精致了一些。 只是颜凊斓吃到口里却没什么味道,总感觉不如在温灼瑾那里吃的好。 尤其是药,喝起来极苦。 以前都是忍着的,现在忍受苦的能力似乎弱化了。 只是喝了几口便干呕着吐了。 宫女太监一阵忙乱,又端了碗药来,配了甜味的点心,劝颜凊斓继续喝。 颜凊斓喝了几口,如同受刑,只喝了一半,另一半暗暗吐在了袖子里,才过了关。 颜凊斓起身让宫女搀扶着要去她说的长秋殿,众人这才没有阻拦。 出了偏殿的门,外面的声浪冲来,不知道马球比赛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遥遥的看了眼,颜凊斓这会儿又看不太清楚了,色块交融,无法看出来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颜凊斓问了句,感觉那边的声音显得极激动的样子。 “哎哟喂,咱们北晋的一位贵女竟是扑向了北羌一人,两人都从马上摔了下去,啧啧,原来咱们打马球都是看着玩儿的,怎么现在打的这么激烈了?”老太监跟颜凊斓说着。 “是谁这么厉害?”颜凊斓心里一跳,不禁问道。 “这个老奴倒还真知道,那位贵女姓温,是靖安侯府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当初殿下怕出危险,定下的规则是落马便要淘汰,停下比赛,这下都淘汰了……”老太监说。 颜凊斓听着老太监说的话,不觉紧张起来,呼吸滞涩。 温灼瑾落马,摔到哪里了,受伤了吗,千万别被马踩到…… 此时颜凊斓已经不想温灼瑾能赢,得什么奖赏了,只希望温灼瑾别出什么事了。 颜凊斓很想过去看看,温灼瑾如何了。 只是,这样不但暴露了她,也暴露了温灼瑾。 身边的人簇拥着颜凊斓往前走着,到了步辇跟前,扶着她上了步辇。 颜凊斓悬着一颗心时,温灼瑾躺在地上,背后痛的很,脸上却是带着笑。 在温灼瑾配了香药来时落后三球的状况下,众人一起努力追回了比分。 最后关键球时,对方看出温灼瑾在马球队中的作用,着重派了三四人围堵温灼瑾,并试图以自杀式方式扑向温灼瑾,将温灼瑾从马上扑下来。 温灼瑾灵巧的躲过一波,远远看了下计时用的香,知道时间差不多快结束了。 温灼瑾索性给云淑县主示意了下,挥杆催马,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突围,冲向了那名主力。 北羌马球队里的人,得到球大部分都会打向那名主力的方向,朝那人跑去,便有机会劫到球。 温灼瑾冲到了那名主力跟前后,对方以为她要抢球时,温灼瑾扑到对方的马上,将对方从马上冲了下去。 打到那边的球被云淑县主劫到,挥杆打向了球门方向,成功进了一球。 北晋队伍以极佳的配合,赢了一球,也锁定了胜局。 看台上的勋贵欢呼起来,高坐的皇帝和妃子也露出了笑脸。 第58章 颜凊斓去长秋殿路上借口出恭屏退左右, 只留了绣衣史扮的宫女,唤了一直在暗处跟着她的晏子桑出来。 “去中和殿看看温灼瑾如何了,马球比赛的结果如何, 务必将那鬼工球拿来,最好不要惊动人,被人察觉到。一个时辰后在紫宸殿见。”颜凊斓对晏子桑吩咐。 晏子桑领命立刻去了。 颜凊斓悬着的心并未放下, 去了长秋殿,出来后又到另外一个宫殿转了转。 心中一直不安, 没多久, 颜凊斓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她是担忧温灼瑾, 但是渐渐的情绪不稳,有失控的趋向却很怪异。 熟悉的感觉,像是已经有一个来月未曾有过的瘾症在萌芽。 情绪有些躁动不安, 口干舌燥, 甚至对之前吐在袖口的药散发出的味道有些渴望。 颜凊斓意识到了什么, 唤人回长公主住的紫宸殿。 路上颜凊斓刚才体会到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颜凊斓脸色变得极难看,心底越来越冷。 她中的是香毒, 闻到绛霄燃的“神香”会有意识混乱犯癔症,闻不到会犯瘾症。 从最开始被囚禁在天玄宫, 也都是天玄宫的人出面。 这让她对颜禥还抱着希望。 现在的情况,再明白不过了,自己刚才喝的药里怕是有香毒差不多的成分。 口口声声为她健康担忧, 要请名医来给她看诊的颜禥让人送来的汤药里,也含有毒。 颜凊斓到紫宸殿时,颜禥身边的李公公带了两个小太监提了食盒也来了紫宸殿。 “殿下, 陛下差人送来的春梨和桑葚, 是新上贡的, 极新鲜,陛下看着好,第一个想到殿下,特地差了老奴给殿下送来。”那李公公对颜凊斓说道。 颜凊斓手在袖子下攥紧。 颜禥常差李公公送东西,宫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紧着她。 现在似乎还是如此。 “代本宫多谢陛下。李公公,今日的汤药苦了许多,可是更换了药方?”颜凊斓轻声问了句。 “殿下,最近并未更换药方。殿下的药,都是陛下差人配好,让老奴监督着熬成的。这几日未有变化。”李公公立刻说,很笃定。 “许是我嘴巴里苦,那这些果子送来的正是时候。”颜凊斓轻声说,声音不觉又低了许多。 李公公客套了几句,颜凊斓摆手让人走了。 颜凊斓屏退左右,手指按在了太阳穴,垂头独坐在偌大的紫宸殿大殿内。 极力想要压下去的瘾症还是一点点冒头,折磨着颜凊斓的五感。 这些感觉相对颜凊斓犯瘾症最厉害的时候算是轻症,颜凊斓还是可以忍受的,并没有失去神志。 只是心里空漠了一大片,血淋淋的现实将她心里存的那点希望,那点侥幸,撕碎的彻底。 绛霄是颜凊斓在冷宫时认识的,也是同甘共苦过的,她的背叛,颜凊斓也难受过。 对于再接触的人很难再信任。 但是心里还有一处信任是给颜禥留的。 此时却全都崩塌了。 去年一次风寒后,她的身体便有些不太好了。 从那时起,颜禥就派了李公公给她送药。 恐怕自那时候起,她就开始被下毒了。 颜禥可以为了宠妃,将她送的礼物随意处置。 可以对她不精心,没看出宫里的长公主真假。 她都可以接受。 但是想要她死,给她下毒,却是如利刃插在了颜凊斓的心脏上。 她和颜禥的母妃因美貌得宠,并无势力,后被陷害,他们跟着母妃一起入了冷宫,从小相依为命。 她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 却原来这么单薄。 此时,颜凊斓的心情似回到了十多年前,母妃去世之时的情形。 “殿下!”一个声音将颜凊斓从情绪里拉了出来。 是晏子桑来了。 “外面情况如何了?”颜凊斓强自冷静下来问道。 “殿下,温灼瑾摔下马后,被人扶着送去太医院了,应该并无大碍,还能走动,只是后面再未曾见到。马球比赛是北晋赢了,彩头分给了马球队的贵女们,鬼工球被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选走了。周围人太多,暂时没找到机会拿来。属下回来给殿下复命,已差人盯着尚书家二小姐,等出宫了,属下便找机会将鬼工球拿回来。” 晏子桑说道。 晏子桑说的话让颜凊斓稍微松了口气。 鬼工球还在北晋这边就好,若是意外赏赐给了北羌那情况就更糟糕了。 温灼瑾被及时送去太医院,受伤不大,也让颜凊斓放下了悬着的心。 “好。我让慧心带着回去便好,你去盯着,务必今天便将鬼工球拿回来。”颜凊斓缓了口气说道。 晏子桑立刻安排人带颜凊斓潜出宫,他则去跟踪尚书家的二小姐。 进出宫门有很多方式,颜凊斓跟着的是出宫办事的小太监的马车。 临近傍晚,温度降了下来。 颜凊斓在马车内被瘾症一点点的折磨,身体从露出的皮肤到包裹在衣服下的骨肉,都感觉很冷。 颜凊斓很想尽快回到斓园,想见到温灼瑾。 只是颜凊斓到斓园时,温灼瑾还没有回来。 颜凊斓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温灼瑾,倒是先把晏子桑等来了。 “殿下,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礼部尚书二小姐带出来的礼盒里,换了别的奖励,并没有鬼工球。属下查问之前跟踪云淑县主的绣衣史,她说那二小姐曾带着礼物盒去和其他马球队的队友一起见过云淑县主。云淑县主府上戒备相对森严,属下先给殿下复命,再去云淑殿下那里找机会查看。” 晏子桑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原本就躁动沉郁的心情越发不好了。 所有的事情都不顺利。 “温灼瑾呢?”颜凊斓低声问了句。 “派去盯着的绣衣史说温灼瑾从太医院出来,被云淑县主扶着上了云淑县主的马车,并未回斓园这里。”晏子桑低声说。 “你继续回去找。”颜凊斓说,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 晏子桑离开,颜凊斓蜷缩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瘾症越来越烈,将颜凊斓的冷静搅乱,情绪开始变得糟糕,极端。 今日出去的一天,没有一件事是好的。 精心选的贤良淑德的妃子,是联合天玄宫的恶毒之人。 至亲的同胞弟弟表里不一,不仅将自己送她的礼物当彩头,甚至还恨不得她去死。 最重要的金鱼符没找到。 还有,小混蛋上了别人的马车跟别人走了! 所有的一切,像是无形的手,将颜凊斓往未知的黑暗泥淖里拉扯。 颜凊斓没有挣扎,也没有外界的力量帮她和这股力量对抗。 颜凊斓任由自己坠落。 眼眸渐渐变得的赤红,被刺激的盈满的泪,都似带了血,染了色彩,变成浅红从眼角滑落。 所有,所有的人,都,都该死! 颜凊斓意识里冒出带有恨意的念头。 意识里有一个如同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鬼魅一样的黑影。 躁动沉郁的情绪,血淋淋的心脏变成了黑影的能量。 颜凊斓的呼吸变得沉重急促,口里有血腥味溢出。 从未有过的嗜血念头冒出。 她要将所有一切百倍千倍的返回去。 念起,意识里的黑影便化身修罗,黑雾化成锋利的刀刃要将周围所有一切都砍碎,到处乱杀,如疯了一般,突然间,颜凊斓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抱住了,被圈在了一团温暖中。 “姐姐,你怎么了?是犯了瘾症吗?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不曾……姐姐,你别吓我!”温灼瑾的声音传来,带着焦灼,还有一丝哭腔。 颜凊斓心里还有恨意,还记得温灼瑾和其他人走了,心中恼怒,有些抗拒温灼瑾碰触。 温灼瑾不知道颜凊斓的情绪为何这样。 只是看颜凊斓双目发红,满脸泪痕,身体又在颤抖,心疼的很,将人抱紧在怀里。 颜凊斓在挣扎,温灼瑾感觉到了。 这种状况,和好久没犯的瘾症很像。 之前郑千芩说只要一个月内不犯瘾症,再不接触香毒,就差不多算是戒断了。 瘾症的确很久没犯了,温灼瑾以为颜凊斓如郑千芩说的以后也不会再犯。 如何又犯,温灼瑾一时也无法想通。 只是看着颜凊斓难受,将人抱住,也不诱哄颜凊斓亲自己了,直接吻住了颜凊斓的唇。 温灼瑾的味道,对于颜凊斓是特殊的镇定剂。 刚开始还在挣扎的颜凊斓,很快被温灼瑾吻的软了身体。 意识中拿着长刀利刃的黑影,也稍微安分下来。 “姐姐,你感觉好点了吗?”一吻结束,温灼瑾轻声问。 “不好。你去了哪里,为何现在才回来?”颜凊斓喘息着说,恼恨自己被温灼瑾一吻便似乎没了脾气。 “姐姐,我今日去参加宫宴了啊。打马球比赛赢了。陛下奖赏我们十人一人一件礼物。姐姐,我的礼物是给姐姐选的。姐姐之前不是说晚上屋子里暗吗?我选了最亮最好看的一盏琉璃宫灯。姐姐,你看,是不是很好看?房间里有没有感觉亮了起来?” 温灼瑾说着,将颜凊斓抱起,面朝着她刚提回来的宫灯方向。 颜凊斓视线里出现了五色琉璃灯,璀璨耀眼。 颜凊斓想起温灼瑾打马球时的拼命。 所以,她就是为了这盏灯才那样不惜受伤也要赢了那场球吗? “姐姐,这个宫灯太大了,只能看,没办法在手里把玩儿。我还看到奖励里有个小东西,挺好玩儿的,之前看它太小了,没选它。但是它可以拿在手里玩儿,做工非常精巧。只是我们一人一件奖励不好再多拿。不过,姐姐,因为我在打球时是首位大功臣,云淑县主看我对那东西感兴趣,便让我再选两个自己喜欢的,哪怕是她家里的都可以。我就没客气了,选了那小东西,还有另外一件,送了她们一些香作为交换。”温灼瑾兴冲冲的声音再响起,与此同时,颜凊斓感觉自己手里被塞了什么。 入手滑凉,触感细腻,上面有繁复的花纹图案,摸上去表面有些孔洞,轻拨之后,里面层叠的球滚动着。 是鬼工球! 第59章 一时间颜凊斓所有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 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东西上。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花纹,手指轻轻拨弄, 能感觉到里面套叠的球丝滑的滚动。 这是颜凊斓不知道把玩儿过多少次的,那颗她送给颜禥的生辰礼,鬼工球。 表面的纹路是她在老师傅的指导下亲手刻的。 颜凊斓用手指按照记忆拨动, 内部层层套球对应孔位相连,很快, 颜凊斓从孔洞里摸到了触感不一样的金属物件, 是金鱼符! 没想到她今日费劲了心思, 以为会错失的东西,竟是以这种方式到了自己手里。 “姐姐,你知道今日为何我是第一大功臣吗?最开始北羌的人用香毒让马儿变迟钝, 是我发现了, 按照香毒笔记制香药破了这局。最重要的是最后一球, 我冲上去把那位北羌最厉害的人拉下马,阻止了她截到球, 让云淑县主进了球。所以大家现在都很服我,还主动要把自己的奖励给我。姐姐这个球球你知道叫什么吗?她们说叫同心球。里面好多层的球全部是一个整体雕刻出来的, 有同一个芯儿。” 温灼瑾的声音传来。 温灼瑾选了这个鬼工球,除了它看起来很精美,可以放在手里把玩儿, 还有个原因便是这球有个别名,同心球。 这寓意可太好了。 “姐姐,可喜欢我送的这个礼物?”温灼瑾看颜凊斓发愣, 凑近问道。 颜凊斓回神。 她听到了温灼瑾的话。 温灼瑾并不知道这鬼工球对于颜凊斓有什么意义, 但是她有自己的角度, 赋予了它新的意义。 对于温灼瑾来说,鬼工球只是一个试图让颜凊斓欢喜的小玩意儿,因为别致,因为名字为同心球。 甚至都不是她的首选。 对颜凊斓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阴差阳错,无心插柳,柳暗花明…… 似乎凡是遇到温灼瑾都在变好。 “喜欢……”颜凊斓低声说,话音落下被温灼瑾凑近贴脸蹭了蹭。 “姐姐喜欢,那今日我便没有白白疼一回。姐姐可知道,从马上摔了下来,有多疼,后背肩膀和腿撞到地面上,都肿了,现在还疼……”温灼瑾说着,语气变得委屈巴巴,凑近颜凊斓求安抚。 颜凊斓的手有些微颤抖,抚上温灼瑾的肩头。 温灼瑾感觉到,心里欢喜。 “姐姐亲亲阿灼,阿灼疼……”温灼瑾在颜凊斓耳边低语,语气带着撒娇音,又软又甜腻。 颜凊斓心里发软,凑近了下,温灼瑾的唇已经在等着了,分毫不差的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相触,唇齿交缠在一起,气息交融。 所有不好的情绪,所有身体的不适,似乎都被溶解,驱除,全部被温灼瑾的气息,触感,带来的情绪代替。 温灼瑾感觉今日的颜凊斓特别的乖顺,乖乖启唇,乖乖松开牙齿,乖乖探出舌尖,乖乖被她舔吮着,手还能放在她背后轻轻的拥着她…… 这个吻,让温灼瑾感觉极好。 没一会儿,温灼瑾吻的头脑发热。 手底下想更用力的将人抱住,想俯身压下去贴的更近,想扯开两人之间阻隔的衣衫…… 颜凊斓能感觉到,温灼瑾对她的吻越来越用力,身体被压在了柔软的被褥里,温灼瑾的手按在颜凊斓背后越发的热烫。 在那只手从背后移到后腰继续往下移动时,颜凊斓微微颤抖了下,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对于颜凊斓也有些不一样,是带着另外的情绪的。 这些情绪被研磨,被转化。 随后化成另外的念头。 她也想更亲近温灼瑾。 似是上一次两人亲近时被催发萌芽的感觉升起…… 颜凊斓以为温灼瑾会如上次那般时,却是感觉到温灼瑾离开了她的唇,脸埋在她的颈窝喘息。 “姐姐还没吃饭吧,我让人送晚饭进来,我们一起吃晚饭。”温灼瑾低声说,声音还有些哑。 颜凊斓听出了隐忍的味道。 小混蛋,现在忍什么? 温灼瑾虽然还想继续亲近,但是想到刚才颜凊斓的状况不好,肯定没有吃晚饭,不忍继续欺负她。 先吃了饭再说。 温灼瑾抬头看向颜凊斓,将人放在柔软的褥子上撤走了背后的手。 看着颜凊斓眸子里泪光点点,红润的唇微张,便又忍不住凑近亲了下。 “姐姐,乖,我去去就来……”温灼瑾低声说,伸手抚了下颜凊斓的额头,将上面的碎发拂开。 颜凊斓此时的脸和眼眶周围都在发热。 视线再次清晰。 随着温灼瑾抬头,颜凊斓视野里多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太过短暂,颜凊斓还未曾看清楚,那张脸便凑的极近,在她的鼻尖眉心处落下吻后,便起身离开了。 颜凊斓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什么也没有抓住。 房间里,温灼瑾离开,颜凊斓心里像是缺失了一块。 温灼瑾出去吩咐了丫鬟准备饭食,烧热水,以及去请郑千芩来看诊。 温灼瑾有些担心,也不知道颜凊斓的身体怎么了,刚才会出现那样的状况。 晚饭厨娘早就开始准备了,温灼瑾今日回来的晚,她一吩咐下去,很快,丫鬟们便端了热气腾腾的饭食来了。 温灼瑾没让其他人进去,她接了丫鬟端的饭食进了内室。 颜凊斓已经坐起身了。 鬼工球里的金鱼符已经被颜凊斓借助簪子挑了出来。 心中悬着的一件大事落定,颜凊斓冷静了一些。 只是刚才升起的念头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她还想亲近温灼瑾,想看看温灼瑾的样子。 热意从脸上消下去一些,视线没那么清晰了,不过比以往还是清晰不少,能看清楚温灼瑾的身形,凑近也能看到温灼瑾的脸型,分得清楚眉眼的位置。 颜凊斓看到身形秀挺的少女走到自己跟前坐在她旁边,将她一把轻松的抱起来。 只是挪个位置,都仿佛她不会挪一般,将她抱着挪到了饭桌旁。 “姐姐真乖,今日煮了四宝羊肉汤,好吃又能补身体。姐姐尝尝,看喜欢不喜欢。”颜凊斓听到温灼瑾的声音,配合了那身形和脸部的大致轮廓,感觉有些古怪,还不太习惯。 不过不管她习惯不习惯,汤已经喂到了口边。 微微带了点药味儿,主味是咸香味儿,汤入口,热意从口入,蔓延到身体里。 颜凊斓方才感觉到,自己腹中饥饿。 宫中那顿,只吃了几口,又喝了带毒的苦药,肚子里是很不舒服的。 只是之前肚子里那点不舒服,早就被其他淹没,显得微不足道。 只在此时显露出来。 一口汤,再一口肉,再喂一口饼。 每吃一口,便会被夸赞奖励。 口腹之欲向来浅淡的颜凊斓,感觉这平平无奇的汤食似乎好吃了很多。 比宫里的吃食好吃。 颜凊斓吃了多半碗吃饱了,剩下的被温灼瑾吃了,桌子上的其他吃食也都被温灼瑾都吃了。 以往只知道吃剩下的被温灼瑾吃了,亲眼看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她竟是一点也不嫌弃。 等吃过饭,温灼瑾带颜凊斓漱口,又给她喂今日份熬煮好的药。 同样是喝药,在温灼瑾这里,喝药变得容易了很多,不是件煎熬的事。 药喝完,不多时郑千芩来了。 如今的住所虽说距离开铺子的街市近了,距离郑千芩却远了些。 温灼瑾迎了郑千芩到内室给颜凊斓把脉。 郑千芩把脉后,温灼瑾和她出去说话。 “这个……像是又用了香毒,用的不够,引发了瘾症。你说她整日在这呆着,接触不到香毒,或许是余毒的作用。她体内本就有余毒还未清。从脉象上看,似乎思虑有些重,这也会影响身体的。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可不好。很容易脾胃失调的。她如今还有什么忧思?你没问过吗?”郑千芩对温灼瑾说道。 “我并不知道她有什么忧思。”温灼瑾蹙眉道,心里有些自责。 “解开心结比吃那么多药还要管用。开药只能辅助,并不能根治。”郑千芩道。 道理温灼瑾懂,但是颜凊斓有什么忧思,温灼瑾不太清楚。 心里有些猜测,也有些不安。 不知道颜凊斓是不是因为和自己这样的关系忧思,还是在想着要离开的事,亦或者还想起回去,心里念旧…… 等送走了郑千芩,温灼瑾回到颜凊斓身边。 s “姐姐,女医说你忧思过度。姐姐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是不是一个人呆着便会乱想?今日我未及时回来,你也没有按时吃饭。姐姐,不管有任何事,都要按时吃饭。你心里有什么事,也都可以跟我说。那些不重要的事,就放下,不必多想,一切有我。姐姐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有什么事,让我去做就好。只要姐姐跟我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挡在姐姐身前。” 温灼瑾抱着颜凊斓试图开解她,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颜凊斓耳边听着温灼瑾的话。 清甜的声音,带着诚挚一字一顿的表达。 那些字句好像是虚无的承诺。 但,细想起来,似乎又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一个个实现。 只是,这人不单单要管着自己的身体,还要管着自己的心里想什么。 倒是管的宽。 “刚才还喊着疼,现在不疼了吗?药不用涂吗,让女医看过了吗?”等温灼瑾说完,颜凊斓轻声问。 从温灼瑾抱她的力度,颜凊斓猜测,温灼瑾的伤并无大碍。 不过还是有些记挂她的伤。 从马上摔下来,摔碰的地方,怎么也要肿了。 “自然是疼的,有药的。只是今日出了很多汗,还未洗澡。等洗过澡,再涂药。姐姐帮我涂好不好?”温灼瑾听颜凊斓关心自己,开心起来凑近颜凊斓说。 “好。”颜凊斓应了。 温灼瑾赶紧吩咐丫鬟准备热水,等木桶里倒好了药浴的热水,温灼瑾便抱着颜凊斓去药浴。 第60章 温灼瑾将颜凊斓放入药浴桶后便出去了。 浸在温热的药浴桶中, 颜凊斓靠在浴桶壁上,闭上眼睛,眉头不自觉紧锁, 神色沉了下来。 她不和温灼瑾谈她的忧思,不代表没有。 这些忧思一直都有。 只是以往都压着,靠着存有的一丝希望过活。 现在希望破灭, 一切便都变了。 温灼瑾离开,没有人牵引她的注意力, 那些东西便冒头, 爬了出来, 肆意侵蚀意识的角角落落。 意识中的黑影凝聚,长刀利刃凝形,却又茫然四顾。 金鱼符拿回来, 并不能掩盖今日发生的其他事。 怀疑得到证实, 以往所做的一切似乎变成了笑话。 冷宫里互相扶持相濡以沫, 到机缘巧合成为先帝直系血脉仅存的两人,颜禥被当做傀儡扶持上帝位, 他们从卑微服从,时刻担心被取代打杀, 到渐渐的拿回把持在宗室和世家手里的权利,平叛乱,镇邻国, 抵外族,这其中不知道多少艰辛。 帝位方才稳固,北境南疆才休战多久, 便想要杀她? 谁能想到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 竟然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可是她看着长大, 与她曾生死与共的同胞弟弟!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那是二十来年的相处积攒的。 颜凊斓有恨,更多的却是锥心泣血之痛。 金鱼符拿到手的意义,已经变质了。 拿到金鱼符后,做什么呢? 原本是想,颜禥被蒙骗,她可将朝中叛徒都揪出来,再用金鱼符调兵,扭转局势。 现在,颜禥和天玄宫目的一致,甚至天玄宫做的事也可能是颜禥所授意的。 他们做的局,演给她看的戏,不知道准备了多久。 不惜牺牲了那多人,只为了斩断她的羽翼,陷她与不义。 金鱼符现在于她,不再是救颜禥的工具,而是救自己,复仇的工具。 在颜凊斓的前方出现一条路。 颜凊斓知道那是什么。 从以前到现在,那并非她的本意。 只是,她没有心去走,却是被逼着往那条路走。 一些旧日画面再次在脑海浮现。 和今日的种种交叉纠缠在一起。 颜凊斓低垂着头,手按眉心。 温灼瑾出去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本是放空的状态,却是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有些像神香中的几味香材的味道。 温灼瑾蹙眉,如今她的制香室在另外的院子里,如奥黛丝她们也都在其他院子,怎么会闻到这样的味道? 在颜凊斓这边,她是不会再带任何神香有关的香材的味道的,就是怕勾起颜凊斓的香毒。 温灼瑾顺着味道找了过去,却是到了一侧丫鬟盥洗衣物的房间。 几件她和颜凊斓的衣服还未清洗,放在木盆中。 “小姐,奴婢马上就将衣服洗了。”那丫鬟看到温灼瑾生怕自己做错了事忙说道。 温灼瑾摆摆手,蹲下看那木盆里的衣服。 “这件衣服是谁的?”温灼瑾拿起一件有药味的衣服。 “这是那位柳娘子的。今日刚脱下来要洗的。”小丫鬟忙说道。 “……”温灼瑾神色变了变。 这衣服是外出时要穿的衣服,而且上面的药味儿不对,不是她给颜凊斓的任何一种药。 这含了香毒的药是从哪里来的? 恰好今日颜凊斓又犯了瘾症,郑千芩说像是又用了香毒,难道是和这药有关? 温灼瑾首先想到的是,她宅子里的丫鬟下人出了问题? 可谁会无端做这种事,毕竟香毒里的香材可都不便宜。 安排照顾颜凊斓的下人,都是温灼瑾精挑细选的。 是谁会做这样的事? 温灼瑾想着要整顿下所有下人,在这期间重新换一批人来照顾颜凊斓。 温灼瑾又仔细询问了丫鬟几句,确认这些衣服的确是从内室传出来的。 小丫鬟只是负责浆洗的丫鬟知道的并不多,温灼瑾问了几句,又回去问其他人。 白日时,颜凊斓一直都是自己一人在房间里的,没有让任何人靠近,几个丫鬟都未曾进去。 只有下午时,里面才有人唤,只是将脏的衣物送了出来。 温灼瑾问了几人后,总感觉怪怪的。 没一会儿,颜凊斓泡药浴的时间到了,温灼瑾便暂时将事情放下。 “姐姐,药浴好了,要准备去花露浴桶中了。”温灼瑾走到颜凊斓沐浴的盥洗室门口说了声,往里面走去。 温灼瑾进去时,看到了水汽氤氲中的颜凊斓。 面色红润了许多,眸子里却是泛着泪光,眉头紧蹙,神色看起来像是在纠结痛苦着什么。 温灼瑾心里一痛。 刚才说起忧思过度的话题,美人姐姐便转移话题,明显不想说。 可是现在,又在一个人偷偷的想。 到底在想什么呢? 想着如何摆脱她离开,还是想着她那位可恶的人渣夫君,亦或是想着他们以前的恩爱生活…… 除此之外,温灼瑾不知道,颜凊斓还会忧思什么。 如果说她今日误服了含有香毒的药,为什么不告诉她? 对她还是不信任吗? “姐姐?”温灼瑾凑近唤了声,颜凊斓像是没听到一样,神色都未变,显然是极专心的。 温灼瑾咬了咬唇,眼神变了变,伸手将水里的人捞了出来。 颜凊斓方才回神,轻呼了一声。 温灼瑾心里一时不顺畅,未曾用黑纱蒙眼,也未曾拿裹的布巾,将人捞出后,触手便是细腻滑润的皮肤,眼下便是颜凊斓未曾遮掩的雪白肌肤。 温灼瑾呼吸滞涩,顿时脑中的一些秽念升起。 温灼瑾深呼一口气,明明很生气的,却又被干扰。 为了避免自己没出息,温灼瑾快走几步将颜凊斓放入到了旁边准备好的花露浴桶中。 调制的花露香味浓郁掩盖住了药味儿,却掩盖不住两人的情绪。 “姐姐,你在想什么?”温灼瑾将颜凊斓放入水中后,并未放手,俯身衣服湿了一片,也没在意,只是贴着颜凊斓的面低声问道。 “……未曾想什么。阿灼进来怎么未唤我?是故意吓我吗?”颜凊斓顿了顿轻声说,将脸撇开。 心中所想什么,颜凊斓不知道如何跟温灼瑾说。 情绪还未平复,被温灼瑾看出来。 如何解释是个问题。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嘴角下压。 刚才唤了几次,都没有反应,当真是一点也没有听见。 是想的有多专注? “姐姐,你明明在想什么,却不愿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温灼瑾说道,声音带着委屈。 “是……一些以前的事,不愉快的人和事。我……”颜凊斓顿了顿,试图跟温灼瑾解释,又无从解释。 这么一说所有的便都摊开了。 温灼瑾听颜凊斓这么说,更确信了。 以前的事,不就是她那位夫君有关的事吗? “那些让你不愉快,伤害你那么多的东西,你为什么还要想?” “你是不是还未曾放下他?知道是他给你下的香毒,他想要害你,对你没有感情,只当你是玩物,你还在意他?回忆只是回忆,无论回忆如何好,现在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结果就是他给你下毒了!他是渣男,是混蛋!” 温灼瑾带着几分恼怒的说着,手下抓住颜凊斓的背和腿弯的力度加大。 颜凊斓愕然,温灼瑾有自己的理解,替她“解释”了。 上次她不知道,两人说了半天,各自说各自的事。 这次,她已然知道。 听温灼瑾说的,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虽然人和事情不一样,却奇妙的再次契合了。 是啊,她为什么要去想? 结果已经证明一切了。 割舍不掉的,只是时间问题。 一时接受不了的,消化消化也就接受了。 和死比起来,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姐姐,你为什么不能想想我?我有什么不好的吗?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我会努力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努力为你做,我可以是你最亲的人,可以让你完全信任。这么长时间了,姐姐还不明白吗?姐姐,你别想其他的,只想我好不好?” 颜凊斓的思绪转了转,便听到温灼瑾的声音,这次没有愤怒,竟是带了几分哭腔,语气中带着哀求的味道,透着可怜。 颜凊斓伸手摸温灼瑾的脸,摸到了泪湿的面颊。 颜凊斓感觉有什么在心里化开,某处地方又软又疼。 “阿灼没有不好的,是我不好……”颜凊斓轻声说,伸手抱住温灼瑾的脖颈。 温灼瑾凑近吻颜凊斓,颜凊斓仰头张唇,配合的回吻。 温灼瑾往下又探身了几分,大半边身体都探到了浴桶里,衣服都湿了。 亲吻里有泪的苦涩味儿,又想到刚才听到的那委屈哀求的声音,颜凊斓便不觉多了几分温柔主动,试图安抚温灼瑾。 舌尖乖顺的和温灼瑾的舌尖纠缠,被她缠着勾着到她的口内,也都顺从的配合。 热气氤氲,浴桶里的花香味儿似乎都浓郁了几分。 只是,想安抚人的,似乎没安抚成。 温灼瑾被吻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有些急切,吻的力度也变大了。 很快颜凊斓便感觉身边的水涨了几分,原本在外面只是附身吻着她的人,竟是在水里拥住了她。 下水之前,湿漉漉的衣服,便被温灼瑾全扯开了。 到了浴桶里便和颜凊斓一样了。 同样温度的水里,皮肤的温度却不一样。 温灼瑾的皮肤灼热,细腻弹韧。 环绕纠缠着颜凊斓。 熟悉的感觉被勾动出来,如上次那般。 热气上涌到面颊,眼眶周围尤其感觉热。 视线再次清晰。 目之所及,是带着潮红的皮肤,紧闭的双目,以及浓密卷翘的睫毛。 60-70 第61章 颜凊斓养了这许久, 本就白皙的皮肤越发的莹白软糯,身上原本是突出骨头的地方有了一层肉包裹,触感柔若无骨。 泡在花露浴桶中, 本身的味道和花露的味道结合在一起,皮肤表层凑近闻带着一股清雅微甜的香味儿,即使不品尝都让人感觉极可口。 温灼瑾隐忍久了, 这会儿被颜凊斓回应着,关住的饕餮便控制不住的冲了出来。 亲吻颜凊斓的唇, 亲吻颜凊斓的耳垂, 脖颈…… 前嬉缱绻后, 还要…… 她想和颜凊斓有更紧密的联系,想要用自己有关的记忆覆盖颜凊斓不好的记忆。 颜凊斓想趁着眼睛能看清楚,看看温灼瑾长什么样子。 只是抱着她的人, 一时并没有抬头让她看的打算。 吻了唇, 又去含耳垂。 又痒又麻。 颜凊斓本能的侧头想躲开。 “姐姐, 给阿灼亲亲,好不好?”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的声音, 唤着她,似是哭诉, 又似是撒娇祈求。 想着温灼瑾平日隐忍,今日自己无法解释得当,又让温灼瑾误会, 不知道心里如何委屈难受,颜凊斓不觉便多了一分纵容,也不避了, 忍着痒, 任由温灼瑾去吮。 还伸手抱住温灼瑾, 手在温灼瑾的背后轻抚。 小小的动作又让温灼瑾激动起来,忍不住得寸进尺。 颜凊斓感觉臀被托起又放下,滑下时,身体颤抖起来,倒吸了口气。 炙热叠嶂之处相贴,层叠镶嵌在一起。 皮肤碰触,轻蹭。 小混蛋,这是在做什么?! “姐姐,让我带你忘掉所有忧思,好吗?” 温灼瑾暗哑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听到了温灼瑾的声音,却一时没有理解意思。 想要看清楚温灼瑾的念头,安抚温灼瑾的想法都消失了,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有什么在蓄势,被催发萌动。 浴桶里的水,如波浪一般往外洒着。 颜凊斓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叶在风雨中飘摇的孤舟,被推上去,又落下来。 温灼瑾的呼吸也乱了,无法再维持亲吻,脸埋在颜凊斓的颈窝喘息。 细细密密的喘息,让脖颈很痒。 只是和相贴的皮肤比,那感觉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颜凊斓的唇被放开,张口喘息,却是感觉如何呼吸也无法满足肺部的需求。 热气蒸腾肆意。 以往的热意维持的时间短,消下去后便看不清楚人了。 这一次却一直没有消下去。 眼睛也一直可以看清楚。 视线里是白皙的肩头,墨黑的发丝在肩头起伏。 随着越来越密集的轻颤,颜凊斓感觉两人肌肤相贴处,温灼瑾用的力道更大,如同亲吻。 没多久,颜凊斓被按在了浴桶壁上,温灼瑾突然松手,身体甚至稍微离开了距离。 颜凊斓感觉自己如同蓄洪已久的水库,在快要到峰值时,雨歇风停了。 莫不是会像上次那样? 颜凊斓蹙眉,手指微微蜷缩起。 不知道是要让人继续,还是忍着就这样过去了…… 颜凊斓正想着,身体再次被抱住,被托起,又下落。 “我想等等姐姐……” 温灼瑾带着喘息的声音传来。 她还记得上次的情形。 不能光顾着自己。 只是,颜凊斓对于她来说吸引力太大,接触到她便很容易激动。 只能歇歇冷静下再来。 温灼瑾话里的意思,若是以前颜凊斓决计不知道什么意思的。 此时却是一听到便懂了,面上又热烫了几分。 浴桶里的水被洒出的太多,最后已经没什么可洒的了。 颜凊斓却是感觉自己快被溺死了。 似是沉入了水底,每呼吸一口都极艰难。 直到温灼瑾带着她脱离水面,密集的颤抖后,呼吸回归,如同重生。 颜凊斓喘息着,她的脑中空蒙一片,甚至忘记了身在何处。 方体会到温灼瑾说的忘掉忧思的意思。 温灼瑾感觉到她和颜凊斓这次是同频的,抬头去看颜凊斓。 颜凊斓的视线里多了一张脸。 颜凊斓看到了,却有些没反应过来。 眼前的人是谁? 年轻鲜嫩,眉眼五官极好看,唇红齿白,红润的唇微张,小虎牙露出来一点点,黑眸水润纯澈,眼尾泛着红,乖乖的。 看着感觉极亲切。 颜凊斓看到视线里的这张脸朝着她弯着眼睛笑起来。 笑的很甜。 凑近亲了下她,又抬起了头。 “姐姐,可喜欢?” 熟悉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的眸子睁大了几分。 人脸和声音对上了。 是温灼瑾! 原来,小混蛋长这个样子! 难以想象,长的这样乖的小混蛋刚才那样…… “姐姐,我极喜欢的!” 温灼瑾轻声说,看着颜凊斓的表情,感觉美人姐姐似乎呆呆的,还没有回神,看起来极可爱。 颜凊斓的面色还红着,尤其是桃花眼的周围,眼睛里含着一层泪,看着可怜的很。 白皙的皮肤泛着一层粉,身上的味道香香的。 温灼瑾又想亲亲人了。 只是刚才欺负了许久,这会儿浴桶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两人多半身体都在外面。 温灼瑾怕体弱的颜凊斓生病,顾不得再多看颜凊斓。 将颜凊斓捞出来,用布巾裹好。 又唤了一声外面的丫鬟,让再送一些热水进来。 两人刚才都出了汗,有些黏腻。 外面守着的丫鬟脸红着进来将热水添上,忙低着头离开了。 颜凊斓缓了一会儿,感觉意识渐渐回归。 眼睛闭上,又睁开,再看一眼温灼瑾。 温灼瑾将颜凊斓放在热水里,她自己站在浴桶外用帕子沾了水快速擦洗。 温灼瑾身上没穿衣服。 颜凊斓将温灼瑾从头发丝看到了脚。 颜凊斓脸有些热,但是怕自己等一下又看不见了,趁着能看清楚,多看几眼。 温灼瑾看起来并不知道颜凊斓能看见,光着擦洗,一点也没有忌讳。 帕子上的水到了身上,从上往下。 比例极好的身形,腰细腿长,软韧有力。 未等颜凊斓再仔细看,收拾好的温灼瑾拿着帕子俯身看颜凊斓。 “姐姐,乖,我给你擦洗下,我们就回去。皮肤都泡皱了,真可怜……下次不能在水里了……” 温灼瑾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还有一些割裂感。 小混蛋当自己小孩子,她自己才多大! 不管颜凊斓心里如何想,温灼瑾已经熟练的上手帮忙了。 擦洗好,将颜凊斓捞出来用布巾裹住,温灼瑾便往内室走去。 颜凊斓之前一直没注意房间长什么样子,这会儿进来,看清楚了。 精致的拔步床,床榻上,放着两个枕头,还散落着衣服。 温灼瑾将颜凊斓放在床榻上,看着还在失神的颜凊斓,凑近吻了下颜凊斓的鼻尖。 “姐姐,要用点药,你别怕,有些肿了,郑姨开的消肿止痛的药很有效果的……乖一点……”颜凊斓听到温灼瑾哄小孩一样的说话,然后感觉抱着自己的软巾被揭开,之前有些热辣的地方有冰凉的传来,是涂了药膏。 颜凊斓磨了磨牙齿。 只给自己涂,也不知道温灼瑾如何。 莫非她不一样? 涂好药,温灼瑾眼眸深了几分,想到刚才,心里的妄念又起,只是同样的皮肤,颜凊斓比她的柔嫩了很多,也容易受伤。 温灼瑾吞了吞口水,到底没做什么,重新给颜凊斓裹好。 看颜凊斓睫毛上沾了泪珠,像是被风雨摧残过的娇花,心里怜惜又自责。 “姐姐,头发还湿着,暂时不能睡,要擦干了。乖,很快的。你若是无聊,我可以给你讲讲今日的事。今日的马球比赛当真惊险的很……” 温灼瑾吻了下颜凊斓的睫毛,拿干帕子给颜凊斓擦头发,说着话,将两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 温灼瑾提起马球比赛,颜凊斓又想起在中和殿时,那个身穿赤金马球服的人,挥杆击球,好不潇洒。 小混蛋,倒是有勇有谋。 北羌有能让马匹迟钝的香毒,以前似乎也出现过在战场上。 北境的军队吃了不少亏。 温灼瑾有解这香毒的香药配方,给北境军队的话,有可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有今日的事,宫里的人恐怕也会知道吧。 不知道会不会舍得将香方给北境军队。 颜凊斓神色凝了片刻,继续听温灼瑾讲。 听着温灼瑾讲话,再看着温灼瑾的脸,颜凊斓稍微有些适应了,将温灼瑾的声音和脸渐渐对上。 温灼瑾的样子,和颜凊斓预想的不太一样。 却也是越看越觉得顺眼。 阿灼,长的挺好看的。 温灼瑾的长相不是那种张扬类型的,甚至自带乖顺感,不说话时,给人温柔贤淑的感觉。 不过人真是不可貌相。 颜凊斓一时还是无法将这张脸放在记忆里的那些时刻。 生气时,假装欺负人,恶狠狠说话时…… 是怎么用这张脸做出的表情? 这会儿温灼瑾说着话,闭着眼睛听倒是没什么,睁开眼睛能看到,让颜凊斓还是有些不自在。 以为自己看不见,这会儿擦头发温灼瑾也没穿衣服。 知道给自己用软巾裹住,她倒是耐冷的很…… 莫非以前也都是这样? 颜凊斓没有开口提醒,维持这种微妙。 温灼瑾用了十多条干帕子给颜凊斓擦干了头发后,去给颜凊斓找衣服。 亵衣找好,又拿了寝衣来。 给颜凊斓做的亵衣多,温灼瑾选了件觉得好看的。 颜凊斓还裹着软巾,看到温灼瑾过来拿着衣服。 以往温灼瑾在她洗完澡后,也会给她换衣服的。 只是眼睛看不见和看见的羞耻度不一样。 颜凊斓稍有些不自在,看到温灼瑾手里的衣服,眸子睁大了几分。 小混蛋给自己的这是什么衣服? 第62章 温灼瑾拿来的寝衣是交领褥衣, 样式是寻常样式,只是颜色极艳,妃色绣金, 打眼一看便感觉花团锦簇,绮丽糜艳,而且衣服胸口以上拼接的材料如透明的薄纱, 另外的亵衣用的布料极少,只看到好几根带子。 以往颜凊斓看不清楚, 并不知道身上穿的衣服如此靡艳。 “姐姐是不是困了?坚持下, 我给你把寝衣穿上, 乖……”温灼瑾在说话,一如往常一样哄小孩一样,但是做的事却完全是儿童不宜的。 颜凊斓以往的穿衣风格都极素淡, 哪里穿过这么艳又样式古怪的。 颜凊斓有些排斥。 只是未等她如何, 温灼瑾已经开始给她穿了。 身上的软巾被揭开, 先穿了亵衣。 亵衣的带子脖颈有一个,侧边还有两三条, 腰间有一条带子,却是没有布料的。 寝衣是稍微严实的, 看着花团锦簇的,却极柔软,一点也不扎皮肤。 只是套上后, 又增了几分艳色。 颜凊斓想说什么,却是看到温灼瑾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眸子痴痴的, 还吞咽了几口口水, 想要说的话卡住没说了。 小混蛋的表情怎么这样?像是在馋什么?! 这寝衣也是温灼瑾第一次给颜凊斓套上的。 没想到是这样的效果。 显得颜凊斓的肤色越发的白皙, 同时又勾勒出了颜凊斓的线条,腰极细,胸部呼之欲出。 温灼瑾不过刚下下去的念头又升起来。 心里痒痒的,温灼瑾忍不住凑近吻颜凊斓的眉眼脸颊,然后又克制的停下抬头。 “姐姐,你真好看……不管什么颜色,都衬姐姐!”温灼瑾低声说。 “……”颜凊斓看到了温灼瑾说话时痴痴的眸子。 以往以为的花言巧语,这会儿不得不承认,小混蛋是发自内心的。 她很喜欢自己这副皮囊。 这个念头起时,颜凊斓想起宫里那位。 虽说她进宫时并没有亲眼看见她。 但是晏子桑和庆谌宁都是见过的,都说和她几乎一模一样,分辨不出来。 即使她进宫后,那几位妃子,包括颜禥,也未察觉换人了。 她这副皮囊并非独一无二。 温灼瑾当初见到她时,也不过是因为见了一面,并未有什么深交。 她能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花费这么多心思,皆是因为自己这张还算看的过去的脸。 当初绛霄她们给自己用香毒囚禁自己时,有人曾说过,如果她不是公主,靠以色侍人也会过的不错。 竟是一语成谶。 她如今又怎么不算以色侍人呢? 倘若,温灼瑾当初遇到的是那个人呢? 或许也会如此对她。 这念头一起,颜凊斓的心情便落了下去。 温灼瑾脸热烘烘的,未曾察觉颜凊斓的变化,穿了自己的寝衣,回身到颜凊斓跟前将人抱到床里面,取了薄被子盖上。 “姐姐乖,睡觉了。今日辛苦了,什么也不要去想,什么也不用管,乖乖睡觉。”温灼瑾轻拍着颜凊斓哄人睡觉。 在温灼瑾柔声哄睡中,颜凊斓闭上了眼睛。 同甘共苦,血脉相连的情谊在权力利益面前都可变质,身旁少女对自己的,也会变吧? 假如会变,颜凊斓便不想再拥有。 只是…… 当真能舍得放下? 颜凊斓的手攥紧,又松开。 她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看不懂人心。 经此一遭,对什么都无法再笃定确信,竟是在温灼瑾身上患得患失起来。 不论如何,只有她足够强大,才有能力维持自己想要的。 而不是任人宰割,由别人决定命运,在意别人对自己会如何…… 颜凊斓想着,困意袭来,很快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温灼瑾哄着人,自己也困了,侧身一只手搭在颜凊斓腰间闭眼睡着了。 在两人睡着时,宫城里的一处宫殿内,却是灯火通明。 “我,我不知道,祈福闻神香后,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和颜凊斓眉眼几乎一模一样的一个女子怯生说道,神色拘谨,姿态佝偻着,显得极害怕的样子。 “白顶着一张她的脸,当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废物!”面色沉沉的贤妃怒道,额头却是起了一层冷汗。 “今日,不会是真的她来了吧?”贤妃声音发颤,朝着另外一人说道。 这人正是温灼瑾熟悉的那位师姐玄真。 “神香闻了之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会看到神明或者被上身都有可能。她不记得不用再问了。若是真的她来了,在宫里转了转便走了?这么危险来要做什么?更何况,她眼睛是完全看不见了的,脉象上看身体极虚,不解毒活不了多久。”玄真看了眼明显慌了的贤妃冷静的说道。 “我总感觉不安。她不会借着她的身体来宫里?那岂不是知道了我……”贤妃又道,神色惊惧。 “假设她真的来了?她来宫里做什么?莫不是要来拿金鱼符?”玄真不大相信,还是顺着说了句。 “对,是金鱼符,她当时没放在身上,肯定在哪里藏着。今日转了好几处宫殿,肯定是来找金鱼符的!不知道她找到没找到,若是找到的话……”贤妃说着更害怕了。 “你先别慌了!不管找没找到,要买马买武器征兵的事都不能断了,你们要尽快壮大,不然真到时候,仅凭借禁卫军,是保不住的。此事我也会尽快向师尊禀报的。”玄真说道。 贤妃还是很紧张恐惧,玄真看了眼没有多说话了,想到刚才说的可能,跟贤妃告辞,准备早些回去将事情告诉绛霄。 宫里的事,颜凊斓还不知道。 第二日早上,颜凊斓醒来时,睁开眼便看到了温灼瑾的脸。 温灼瑾正趴在床上小口啄她的脸,像是在吸什么一样,吸一口放下,又吸别处。 颜凊斓视线里是温灼瑾轻颤的眼睫毛。 “……” 颜凊斓无语,大早上醒来便亲来亲去的成何体统?! 不对,她还能看到! 颜凊斓意识到,眼睛睁圆了几分。 没有去想让人羞耻的事,没有脸热,竟然还可以看到。 温灼瑾抬头时,颜凊斓看到了温灼瑾的全脸。 眸子亮晶晶的,脸蛋红扑扑,眼底也是红的,像是夏日里熟了的果子。 原来小混蛋也会脸红。 “姐姐,昨日的事你喜欢吗?”温灼瑾看到颜凊斓醒来低声问了句。 昨日太累了,都没仔细想。 今日早上一醒来,温灼瑾想着,整个人快飘起来了。 昨日的事,才是最亲密的事,让两人的关系更上一层楼了。 “……莫要说了。什么时辰了?你不去铺子上吗?”颜凊斓拉着脸说。 温灼瑾露出笑,没再多问,回了颜凊斓,伺候颜凊斓起来洗漱,然后两人一起吃饭。 吃过饭,温灼瑾去换外出的衣服。 没有避讳,就在颜凊斓面前换衣服的人,让颜凊斓脸有些热。 撇开脸不看,却是想到了昨日温灼瑾可怜兮兮说的身上肿了如何疼的话。 “摔到的地方还没上药吧?不疼了?”颜凊斓问了句。 昨日的疼,被和颜凊斓的亲近已经淹没了。 不过听颜凊斓提起,温灼瑾嘴角翘起,扑到了颜凊斓跟前。 “姐姐,还疼着呢,姐姐帮我吹吹,再让我亲亲……”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可怜兮兮的声音,看到的却是嘴角快翘到天上,眼睛弯弯的脸。 颜凊斓磨了磨牙齿。 果然是个小混蛋! “拿药来,我给你涂。”颜凊斓说,手按在了温灼瑾脸上。 温灼瑾也就撒娇的说了句,被颜凊斓涂药也开心。 赶紧去拿了药油来。 温灼瑾将药油倒在了颜凊斓手上,让颜凊斓帮她摸在肩膀上。 拨开温灼瑾的头发,颜凊斓看到温灼瑾一侧的肩膀,青紫了一大片,不觉心里一纠。 这伤并不轻,不知道多疼,亏她昨日还将自己抱来抱去的。 还能笑的出来。 颜凊斓将药油给温灼瑾擦上,又反复磨搓了几下,让药油吸收了。 “既然痛着,今日休息,不用去铺子上了。”颜凊斓看温灼瑾还去穿外出的衣服,便说了句。 “姐姐,那今日不去铺子上,可不可以和姐姐如昨日那样?若是的话,我就不去了。”温灼瑾凑近颜凊斓说。 “你还是去铺子上吧。”颜凊斓没好气道。 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事?! 今日有事要去办,还要拿新做的衣裳,温灼瑾得出去一趟的。 说那话是开玩笑的。 不过看颜凊斓羞恼,温灼瑾感觉很可爱,凑近亲了几下。 等温灼瑾离开斓园去铺子上后,晏子桑和庆谌宁便来了。 颜凊斓能看见后,提前换了衣服等两人,至于以前两人来时是什么情况,颜凊斓只能硬着头皮当做不知道了。 两人到了后将颜凊斓接出去,路上时向她汇报情况。 颜凊斓知道了宫里和天玄宫的事。 虽说当时尽可能让另外一个“她”处于失去神志的状态,说不清楚当日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仔细查还是能查到一些的。 到现在禁卫军还想抓她,显然没放弃。 让宫里的那些人知道或者猜测她出现过,搅乱这局势也好。 拿到金鱼符了却了颜凊斓一件心事,确定可以调动北境大军的同时,也面临另外一个问题。 得想办法给北境大军提供粮草。 朝廷要为难北境大军,她这个时候更要稳住他们。 否则即使北境大军想要南下,没有粮草军饷也寸步难行,而且很容易人心浮动,不听指挥。 “之前的大食国商行,想办法交给温灼瑾去经营。另外皇商的名额,找户部的人给温灼瑾,多分一些收益高的生意给她。” 颜凊斓吩咐了几件事给晏子桑。 几大皇商都被人先劫走了现银,颜凊斓就算是想借银子也没地方借了。 如今看温灼瑾的赚钱能力的确不错,不若就先将赌注压在温灼瑾身上。 再给她助力一把,让她能够赚更多的银子。 现在斓园一应事情温灼瑾都交给了颜凊斓管,几个铺子的账目也会向颜凊斓汇报,届时如果要用银子也便利。 “殿下,温灼瑾昨日马球比赛赢了后,陛下除了奖赏了那些彩头,还要另外奖赏,温灼瑾没要其他奖赏,在陛下那里求了皇商的名额,可以给宫里供应香品。”晏子桑对颜凊斓说道。 听到晏子桑说的,颜凊斓失笑,小混蛋脑子里除了那些乱七八糟,倒也会见机争取机会赚银子。 第63章 要入夏了, 温灼瑾在制衣坊定制了几件夏裳。 “温小姐,衣服料子用的正是您上次选的云锦,可是从南楚那边运送来的, 专供宫里贵人的面料,总共没几匹的。您瞧瞧这样式颜色可还满意?” 到制衣坊里拿衣服时,掌柜的堆着满脸的笑对温灼瑾说。 温灼瑾最近铺子开的红火, 花银子也极大方,在制衣坊里已经花销了几千两银子了, 是这里的大客户, 掌柜见到温灼瑾自然是热情的很。 温灼瑾手里摸着料子, 轻薄柔软,又看了看颜色款式,与她预定的一样, 颜色明艳, 款式新。 天气稍热一些便可以给美人姐姐换上了。 定然非常好看。 温灼瑾很满意。 只是付后续的银子时, 看了看账单,这制衣坊也是极为赚银子的营生啊。 这才给美人姐姐做了一个季度的衣服, 便已经花了不少银子了。 以后还要做的话,不如自己开一个制衣坊, 从织布到制成衣服都有自己人来监管。 而不是掌柜的说最好的料子就是最好的料子,说是供应宫里的贵人,又谁知道是供应宫女的还是妃子皇帝的? 美人姐姐的衣物自然要用最好的料子。 她的皮肤太细嫩了, 不好的料子怕是要磨痛她的皮肤。 “掌柜的,上次的浮光锦和这次的云锦,你可都说是最好的, 有什么区别?可还有比这些好的?说仔细一些。”温灼瑾看似无意的问了几句, 和掌柜的聊起来, 稍微了解了点。 温灼瑾名下是有成衣铺子的,只是没有这家制衣坊规模这么大。 如今有银子有人脉了,若是想要开一间这样的铺子也不算难,难在如何能做的更好,更赚银子。 温灼瑾在制衣坊停留了一会儿,又去了云京城有名的饰品头面店铺。 温灼瑾拿了定制好的头面,有去了香茶铺子。 天玄宫负责查账的人今日会在香茶铺子等她。 她也正好有一些事要跟查账的人说。 成为天玄宫记名弟子,被天玄宫庇护,开店铺都要向天玄宫报备。 开制衣坊的话,从人到原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温灼瑾到了香茶铺子的包间时,看到了天玄宫的几个人,除了查账的人,还有一个熟人,是玄真。 “师姐,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温灼瑾到包间里看到玄真时,笑着问道。 “来看看你。昨日你可是十分的威风。没想到你打马球也有一手,不错啊!”玄真说道,面上带着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神色恹恹的。 “都是侥幸,不值一提。师姐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心事还是生病了?要不我先燃一枚清心香,为师姐亲手烹制香茶。”温灼瑾关切的说着。 玄真可算是她的上级,和绛霄联系的纽带,得和她打好关系。 更何况,玄真还给了她启蒙的秘戏图。 不知道还有没有更进阶的。 玄真本就有些烦心,没想到温灼瑾能看出来。 温灼瑾让丫鬟上了茶具,屏退其余人亲手给玄真行香烹茶。 玄真的手抵着额头,闻着空气中让人心情舒缓的香心情稍微好了点。 抬眼看温灼瑾泡茶,也越发的看着顺眼了。 “师姐,若是有什么心事可说与我听听。”温灼瑾将第一盏香茶给玄真时道。 “这个,怎么说呢……就是,师尊让我找一人,找不到那人,就不能回去见师尊。可是找到那人,师尊的心思又全在那人身上,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我又不高兴。当真是烦,真希望那人死了,再也不要出现了。”玄真喝了一口香茶,看着温灼瑾认真倾听的姿态,想了下便说了,说话时语气有些失落,又有些愤愤的。 玄真差人回去跟绛霄说了宫里的情况,绛霄让人回来捎了一封信,让她尽快和禁卫军一起找到人,否则就别回天玄宫了。 温灼瑾听着玄真说的话,脑子里纠结了一团乱麻,理了下才稍微清楚了。 玄真,绛霄,还有那人,还真是复杂的三角关系。 “可若是死了,师尊恐怕会更难受。哎!”玄真又喝了一口低下了头。 “师姐,你若是想见师尊,便回去见。那人不在,不正是师姐的机会吗?找人的事谁都可以去,不必非要师姐去做。师姐有更重要的事。以师尊的雅量,肯定不会责怪师姐的。师姐,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温灼瑾顿了顿说道,好歹说点,宽慰下玄真。 玄真抬眼看温灼瑾,感觉温灼瑾听懂了自己刚才说的话,说到了点子上。 也是,温灼瑾也喜欢女子。 “你说的不错!”玄真手拍了下桌子道。 温灼瑾笑了笑给玄真添茶。 “我今日就回去见师尊。理由……对了,今日我来找你还有一事。你昨日马球比赛大胜,用香破了北羌的局。北羌的香,你竟然能配出香破解。昨日你用的香方,从何处来的,可还有类似用于马匹的香方?”玄真想了下倒是让她想到了理由,有些急切的问温灼瑾。 “我也是无意中从一本杂书上看到的。配出的香,是第一次用,没想到能成功,实在是侥幸。”温灼瑾道。 “看来阿灼的香道造诣的确很高,只凭借香方便能配出香,很考验功夫和天分的,第一次配置便能成功,当真是天选之人。昨日北羌用的香,你事先是闻到来的,可知道如何制作吗?”玄真又问,对于温灼瑾制香的水平更佩服了一些。 “那是合香,里面有香材能闻出,制作起来恐怕不易。很多香材恐怕是北羌特有的,我并未见过的。”温灼瑾说。 “这个好办,回头我让人送来一本北羌的香方集子,再配上相应的香材,你看看,仔细研究研究。你可知道,北羌最厉害的便是他们的马。前些日子朝廷里买了几匹北羌上好的种马,却是烈性难驯,不但伤了好几人,到现在还不曾让母马受孕,倘若阿灼能配出香方让那种马和母马交-配生下小马驹,便是大功一件。”玄真说道。 “……”温灼瑾没想到昨日的马球比赛竟然还能牵扯出这样的事情。 马匹在北晋这边是很贵的,贩马生意的都是需要朝廷许可的,个个都是富户。 这生意要是能被她拿到,多赚些银子,任美人姐姐要什么都可以买到了。 “好,此事我定会竭尽所能。”温灼瑾说道,香能不能配好,还不知道,等香配好了再说其他。 玄真神色缓和不少,战马培养计划可是大事,就用这个理由回天玄宫见师尊。 “你与你那小娘子如何了?”玄真心情缓和,转而笑着问温灼瑾。 温灼瑾抿了抿唇,面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眼里的喜色却也遮不住。 “如何了?可有做秘戏图里的事?”玄真的八卦之心顿起,碰了碰温灼瑾问道。 “有了些许进展,只是,她似不太喜欢。”温灼瑾说了句,不想说太多细节,但好不容易有个人知道她的喜好,想与她说这些,又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想到两人亲近后,美人姐姐被伤到了,问她喜欢不喜欢,她的脸就拉下来了。 她自己真的是欢喜极了,却感应不到美人姐姐同样的情绪。 今日临走时,美人姐姐给她擦药,明明是很关心她的。 但是凑近亲她,想要给她上药,她就明显抗拒了,避开了她,还让她赶紧去铺子上。 “她不喜欢,定然是你的问题了,还是要多琢磨琢磨。每一页图都有一些细节,不是随便画出来的,你要看仔细了,有时候需要……” 玄真说起来,颇有教导指引的意味,明明说的很隐秘的事,神色却极雅正。 “……”温灼瑾认真听着,总感觉怪怪的。 玄真不是在纸上谈兵吧? “你近日是不是日日练马球,你瞧瞧你的手,茧子都出来了。碰触到皮肤都不舒服。”玄真问起温灼瑾。 “的确是的。师姐当真厉害,这都看出来了!”温灼瑾虚心听着,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得不说玄真观察的的确仔细。 练马球,一手拿马球杆,一手握马缰绳,两只手都粗了许多,连着腿内侧也有茧子。 难怪昨日发现美人姐姐皮肤上有许多红痕。 “你铺子里不是有养手的香膏吗?赶紧养养。手,很重要的。”玄真看温灼瑾点头受教,又说道。 “……”温灼瑾神色有些难为情了。 她这手暂时还没有用武之地。 “玄真师姐的手养的真好,可有什么秘诀?”温灼瑾低声问了句。 说起护手的秘诀,玄真谈兴大起。 温灼瑾听玄真说了一通,认真的感谢了玄真。 玄真在温灼瑾这里坐了一会儿,颇有遇到知己的感觉,等查账结束后心情颇好,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人一走,温灼瑾松了口气,查看了店铺又安排了一些事后,便赶紧回去了。 经过和玄真这么一聊,除了玄真说的护手,温灼瑾也自省到了。 昨日的她还是太孟浪了。 她应该需要找机会专门服务美人姐姐,不能让人受伤的方式,让美人姐姐感受到她同样的情绪,让她接受喜欢。 温灼瑾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往宅子里去时,颜凊斓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 神色恹恹的靠躺在软枕上。 颜凊斓眼睛能看清楚了,以为自己当日能出去办几件事的,只是没想到,出去没一会儿,酸软的腿便不听使唤了。 被温灼瑾涂过药的地方,也有些痛,尤其是走动时。 布料在皮肤上稍微摩擦下,便会痛。 即使有心多见几个人,也是不行了。 早上温灼瑾要给她涂药的,她很难为情,将人推走了。 自己也没用那药。 没想到如此不济。 只能先回来了。 找了温灼瑾留的药涂了后,心里不觉对温灼瑾生出一些怨念。 第64章 温灼瑾回来时, 发现颜凊斓神色恹恹的,眸子湿漉漉的,像是被欺负了。 两只洗干净的白色小猫和小狗窝在颜凊斓身边都似乎被影响了, 一声不吭,乖乖的靠着颜凊斓。 温灼瑾动了动铃铛,靠近颜凊斓。 “姐姐, 我回来了。姐姐是不是心情不好?”温灼瑾低声问。 颜凊斓没说话侧着脸。 温灼瑾凑近要抱人,颜凊斓有些抗拒。 “姐姐, 今日出门时, 跑了许多地方, 给姐姐拿了定做的衣服和首饰,另外,买了一些果子来给姐姐尝……回来的路上, 受伤的肩膀有些抬不起来了。”温灼瑾看颜凊斓的确不高兴, 继续说道。 温灼瑾知道颜凊斓是心软的人, 只要示弱,她就会亲近自己。 也不清楚颜凊斓如何不高兴, 但是只要颜凊斓还能对她心软,她就可以继续靠近, 搞清楚。 “受伤了就莫要乱动了,还要继续上药。”颜凊斓顿了顿说道。 她的擦伤极小,但是对痛感忍耐力不行, 就那么一点,就让她今日行动受阻,更何况说温灼瑾那么大一片。 “我靠近姐姐一些, 就不会那么疼了。”温灼瑾再次靠近, 低声说着, 颜凊斓果然没有再抗拒了。 温灼瑾弯起眼睛将人抱住,在颜凊斓脸颊蹭了蹭。 “姐姐,是因为无聊不高兴,还是因为昨日我孟浪的事?我保证之后一定会再小心一些的,不会……”温灼瑾问。 “阿灼,昨日的事莫提了。”颜凊斓忙打住了。 小混蛋是真的一点不害臊。 颜凊斓拒绝讨论,温灼瑾便感觉昨日的时似乎真的给颜凊斓造成阴影了,看起来很排斥有下一次。 温灼瑾嘴角弯下,有些懊恼自己当时太激动了。 想了下,自己两只手都还未曾保养好,都有茧子,当真再亲近,怕是还会伤到颜凊斓。 温灼瑾暂时按下心里的事,将带回来的吃的给颜凊斓试吃。 新鲜的桑葚,春杏吃几口,酸甜的口感让口水直分泌。 颜凊斓记得上次在宫里时,颜禥也送来的一些果子,只是那时候顾不得吃。 原本胃口就比以往好了些,吃了些果子,感觉食欲又增了一些。 晚饭颜凊斓吃的比往常多了点。 饭后消食时,温灼瑾带颜凊斓到外面转转。 温灼瑾跟颜凊斓说起当日的事。 “姐姐,今日我见到玄真了,你猜我听到了一件什么奇闻?”温灼瑾提起玄真时说道。 “什么事?”颜凊斓问。 看颜凊斓感兴趣,温灼瑾便声情并茂的跟颜凊斓说了下那复杂的三角关系。 “我猜测那绛霄怕是要对别人强取豪夺,结果人家不从,就跑了,她就让自己的徒弟玄真来找人,谁知道玄真喜欢的就是绛霄……” 颜凊斓听温灼瑾说着,神色微僵。 如果猜的没错,玄真口里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 怎么到了温灼瑾这里,就成了三个人你喜欢我,我喜欢她的狗血故事。 绛霄对自己有情? 颜凊斓想到,宫里那位假的“长公主”,颜禥看起来并不知道,两方或许各怀鬼胎。 若只是天玄宫单方面换了人,那天玄宫将自己拘住想要做什么? 颜凊斓想了下头皮有些发麻。 “天玄宫的人这么道貌岸然,也见怪不怪了。对了,今日玄真还提到了一件事,说是买了几匹北羌的好马,想要生马崽子,那些马烈的很根本不从,还想让我想办法配香给这些马,倒是奇事了。” 温灼瑾又说起来,引开了颜凊斓的注意力。 朝廷买的马,应该是去年她让人买的几匹上等宝马,每一匹都要几千两银子,没想到现在还没有起作用。 若是温灼瑾成功了,怕是会助力对方。 不过若是温灼瑾当真配好了香方,将香方给了北境大军,那便不一样了。 “天玄宫不好,不想阿灼帮她们……”颜凊斓低声说。 “姐姐这样说,我自不会帮他们的。不过这件差事我还是要接的,能多认识一些北羌的香材,做出含有北羌香材的合香,也不错。至于那合香,还不知道能不能配出来,需要多长时间呢。不妨碍趁着这个机会,多要一些东西来。”温灼瑾揽住颜凊斓说。 颜凊斓没想到温灼瑾答应的这么爽快,就这么答应了。 而且,胆子这么大,敢糊弄天玄宫。 “阿灼,你要小心些,出门时多带一些镖师。我曾闻北羌人记仇,你这次立了首功,恐怕会遭人报复。”颜凊斓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我会的,姐姐,你真好。”温灼瑾听颜凊斓这么说弯起眼睛凑近将人抱起,脚悬空了下放下。 “……”颜凊斓没说话了,感觉就算是没有自己,凭借温灼瑾自己的能力,她也在不断入局。 天玄宫能想到的,那边北羌的人又不笨,恐怕也会想到。 更何况温灼瑾刚刚得罪过北羌。 得让晏子桑多派些人来保护温灼瑾。 颜凊斓有意让温灼瑾多说一些外面的事,多回应温灼瑾。 温灼瑾只看到颜凊斓感兴趣便谈兴很浓,两人不觉聊了许久才去用香药,洗漱睡觉。 晚上颜凊斓先睡下后,温灼瑾花了比平日长的时间用来皮肤养护,手特意泡了药浴,又做了按摩,抹了花露,一套流程下来手变的滑嫩了不少。 温灼瑾曲了曲修长的指节,想起白日时玄真说的,面色红了几分。 想个开头立刻让自己打住。 距离手养好时间还长,多想一点就多一分煎熬。 等温灼瑾回到内室,颜凊斓眼皮都要撑不住了。 只是想到温灼瑾还未曾涂药,便没有睡。 等温灼瑾进来,带着水汽和沐浴的香气拥抱来时,颜凊斓按住了人。 “药油拿来。”颜凊斓说。 “姐姐还记得呢?姐姐对我真好。”温灼瑾笑道,立刻起身去拿了药油来。 颜凊斓给温灼瑾涂了药,温灼瑾将药瓶放回去的时间再回神,便看到颜凊斓闭眼睡着了。 温灼瑾凑近人亲了下,心里欢喜。 不过白日里忙的比较累,温灼瑾抱着颜凊斓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后面几日,温灼瑾都挺规矩的,和颜凊斓“相敬如宾”。 没几日,到了靖安侯府里的二小姐温姵姝成婚的日子,温灼瑾回了一趟侯府。 侯府张灯结彩,整个府里都透着喜庆。 温灼瑾回来先回了沁芳轩。 因为之前发现颜凊斓衣服上有神香味道的事,温灼瑾将伺候颜凊斓的人换了不少,调了不少侯府的人到斓园那边,侯府沁芳轩里还是留了几人的。 其中就包括姜嬷嬷。 按说姜嬷嬷是温灼瑾最亲近的人,自从生母去世,姜嬷嬷看护着温灼瑾,她对温灼瑾真心以待,温灼瑾对她也极有感情。 只是,颜凊斓的事,温灼瑾还不知道如何跟姜嬷嬷说。 暂时还让老太太在侯府住着了。 只是,人一回到沁芳轩,便是被姜嬷嬷一顿絮叨。 “姑娘如今日日在外面,倘若让人知道可如何是好?还怎么嫁人?” “姑娘若是男子,不知道的人,怕是以为你在外面养了外室,日日不回家。” “姑娘瞧瞧,二小姐都成婚了。那本是你的姻缘啊,就这么没了……” 姜嬷嬷说起话来带入了不少感情,温灼瑾感觉很难劝得动她,只先静静的听她说话。 听姜嬷嬷提到“外室”,温灼瑾稍微有些别扭。 她好像当真养了个外室,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存在。 没一会儿姜嬷嬷将温灼瑾的男式发髻改成了精致的朝云近香髻,眉心贴了花钿。 “姑娘,这几日我将你的嫁衣缝制好了,样式是你前年选的,知道你不喜女红,你只要在上面再缝两针便行。这嫁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的上。”姜嬷嬷看了看自己打扮好的人儿说着,转身去拿了一身红嫁衣出来。 温灼瑾看到那嫁衣,眸子凝在上面。 她差点忘记了,她还有嫁衣。 虽说,女子和女子目前还没办法如今日这般办婚礼,但是在自己家穿嫁衣,办桌酒席,走流程结婚当是可以的。 “劳烦嬷嬷了。”温灼瑾接过嫁衣,反复看了下,这嫁衣挺适合美人姐姐的。 还差一身,可以从成衣坊里买一件。 到时候也让美人姐姐拿针在上面缝两针,当做是美人姐姐做的嫁衣。 对了,成婚还需要做什么,得问仔细了。 第65章 温灼瑾带了一盒添妆的小物件去看温姵姝。 温姵姝已经打扮好了, 大红喜服,金玉满头,明艳娇俏。 温灼瑾看着, 心里倒是有些可惜,温姵姝要嫁给沈钰阙那样的人。 不过她们并不傻,都是权衡过利弊的, 婚事也都是她们谋的,自己如何想, 关系并不大。 温灼瑾过去道喜后将盒子给了温姵姝。 温姵姝接过东西看着温灼瑾神色复杂。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变化, 温姵姝感觉温灼瑾似乎又明媚漂亮了许多, 又自信又从容,让人不敢直视。 大大方方的道贺,似抢了婚事的人不是她。 按说今日大婚, 温姵姝应该高兴的, 却高兴不起来。 以往温灼瑾说的话, 她都以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现在想来,温灼瑾似不是那样的人, 她有能力争取到更好的。 当初说的莫非都是实话? “姵姝,还不赶紧谢谢姐姐!阿灼啊, 难得你今日还能来,是姵姝的福气。”侯夫人碰了碰温姵姝,对温灼瑾满脸堆笑。 这些日子温灼瑾很是“嚣张”, 安庆郡王府的婚事都拒了,合作也回绝了,生意还能红红火火, 听说和乐安郡主合开了铺子, 出门时, 乐安郡主身边的老嬷嬷,曾经在先皇后跟前伺候过的宫里的老人,就跟在温灼瑾身边,这云京城不管什么达官贵人都得敬三分,那些想要觊觎温灼瑾几家铺子的都不敢再动了。 天玄宫把几个要求娶温灼瑾的也都拒了,私底下就算是温家的人,也暗暗的觉得温灼瑾怕是被安排了更好的。 十有八-九便是皇室正统的那位。 所以温灼瑾现在在侯府地位便是更特殊了。 没人敢管,见到了还要小心巴结。 “多谢姐姐。”温姵姝回神忙说道。 “不用客气。今日是妹妹大喜的日子,都是应当的。后面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温灼瑾笑笑道,看向了一旁的喜婆。 喜婆忙回应温灼瑾。 温灼瑾便顺便问了些问题,了解下结婚的流程。 也不好问太多,只问了点姜嬷嬷也不知道的,便没问了。 “娘,我想与姐姐说几句体己话。”温灼瑾要走时,温姵姝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侯夫人将其余人带出去,只留了两姐妹。 “妹妹有何事?”温灼瑾问,有些惊讶,温姵姝竟然单独留下自己说话。 “你以前说世子是臭的,可当真?”温姵姝抿了抿唇小声问。 “这个……鼻子不灵闻不到也罢。倘若太靠近闻到一些,不妨事的。你若是忍不了,可用我在添妆盒子里放的身香丸。”温灼瑾说道,没想到温姵姝会问她这样的话。 “多谢姐姐告知。以前是妹妹错了,希望姐姐不要介意。”温姵姝说道,神色有些拘谨了。 “我并未在意,我喜欢的另有其人,我还要谢谢妹妹呢。”温灼瑾坦然道。 “……”温姵姝看着温灼瑾的神色,感觉自己和母亲的谋划,还有之后的窃喜更像笑话了。 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回头路了,况且这也是她和母亲能为自己谋到的最好的婚事。 温灼瑾并未与温姵姝多说话,外面喜婆说是吉时到了,温灼瑾也不便再打扰,告辞回了沁芳轩。 “怎的都要带走?侯府才是姑娘的家,就算出嫁也要从侯府走的啊。”姜嬷嬷看温灼瑾要把嫁衣喜服和头面那些打包走,有些着急道。 “嬷嬷,我自有用处。嬷嬷稍等几日,我也接你去我的大宅子里,那里才是我们的家。这里只是侯府。”温灼瑾道。 自己办婚事喜宴的话,温灼瑾想让亲近的几人都在。 等准备的差不多时,再跟姜嬷嬷说吧。 “……”姜嬷嬷想说什么,温灼瑾笑眯眯的靠近,给她捏了捏肩膀,明显是讨好的神色。 “嬷嬷,最近大宅子里缺人,我还想让嬷嬷当大管事呢。嬷嬷可要养好身子,腿脚不好,在大宅子里都走不远的。别的嬷嬷就莫要想了。”温灼瑾笑道。 姜嬷嬷知道温灼瑾有主意,听她说着,也不再多说了。 温灼瑾嫁妆里值钱的铺子地契那些不少都典当卖掉了,她也没买回来,不过还有一些没卖掉的。 比如找了工匠专门定制的拔步床,做了一年多才做好,到现在还在库房放着。 温灼瑾计划着慢慢将东西都转移到新宅子里去。 温灼瑾和姜嬷嬷盘点了下侯府自己库房里的东西,等温姵姝被接亲的接走离开侯府,自己也离开了。 回斓园的路上,温灼瑾去制衣坊选了一套喜服。 虽说只穿一次,温灼瑾还是选了最好的。 凤冠霞帔,都是制衣坊里最好的。 还加了银子让制衣坊尽快做出来。 美人姐姐最新的尺寸制衣坊都有,布料现成的话,多加几个绣娘,真做起来也快。 安排了一通,温灼瑾心情颇好。 和美人姐姐办婚礼,温灼瑾还有其他心思。 和美人姐姐已经很亲密了,再进一步之前,温灼瑾想有个看起来正式的仪式。 还有,美人姐姐和那位“前夫”有的,她也要和美人姐姐有。 没有的更要有。 有了婚礼,即使没有在官府登记,拜过天地,结发后,也是有天地亲友见证的,两人的关系总之是比以前更进一步了。 再亲密的话,似乎也更合“礼数”,或许美人姐姐也会因此自在一些。 那个不靠谱的人渣“前夫”也将会被美人姐姐彻底忘掉的! 温灼瑾对此干劲很足。 连不喜欢的女红也不再排斥。 虽说是意思下,添几针,当做是自己缝制的,却也有些讲究,比如她这一套上的五彩凤凰图案,留了眼睛让她缝制,不多,但也需花点时间。 下午温灼瑾回到斓园后,和颜凊斓吃过饭在外面走动消食回来用香药时,温灼瑾便拿来了针线准备开始。 “姐姐,你暂且在这里躺一会儿,我就在外间,有点东西要做。今日的账目,我叫人来读给你听。”温灼瑾给颜凊斓拿了软枕让她靠舒服了,凑近人说了句,轻吻了下她的眉心。 准备嫁衣的事,温灼瑾暂时还不想颜凊斓知晓,先把手里的这件嫁衣完成了,等制衣坊那件做好了,给颜凊斓缝制几针时,再找机会跟她说。 “好。”颜凊斓点点头,让温灼瑾自去忙了。 颜凊斓心里有些奇怪,温灼瑾最近几日似乎更乖了一些。 她还怕,温灼瑾再提出要如那日那般亲近,却发现温灼瑾嘴上不说乱七八糟了,手脚也老实的过分。 也可能是白日太累吧,两人都入睡的早。 颜凊斓也有别的事忙,倒也没在意。 宅子里的管事来报账,颜凊斓听着。 日常的采买花销,只有这么点人,却也不少,主要的大头,还都是在颜凊斓本人身上。 即使如颜凊斓的出身都觉得有些奢侈了。 若是能勤俭一些,换成银子多养一些兵的话…… “送林家书肆一千两银子” 账目里突然多了一个别的,颜凊斓神色顿了顿。 “为何要给林家书肆一千两银子?林家书肆是阿灼开的?” 颜凊斓出声问了句。 “姐姐,这个说来便话长了。舅舅被贬官去了苦寒偏远之地,表哥和两个表弟在京中,表哥还要准备春闱,平日靠抄书挣点银子。我之前便送了一些银子过去,也让表哥差人送一些给舅舅他们。只是我月月送银子过去,表哥都会退给我,当真是要气我。不但如此,他给人抄书赚的一点银子也要给我送一些。我想了下,便将银子给了表哥抄书的那家林家书肆,让他们找表哥定制字画,话本这些,让表哥借此多赚一些银子。不过这也让那林家书肆赚了银子。” 温灼瑾说道。 想起这几个月表哥武元珩那边的事,温灼瑾便很无奈。 武元珩他们一直觉得要照顾自己,不肯多拿自己的银子,即使当初为舅舅花的那些银子,武元珩也要一点点赚了还给温灼瑾,让她攒着当嫁妆,莫要嫁人了被夫家看不起诸如此类的话。 温灼瑾只能采用迂回路线了。 颜凊斓知道温灼瑾和舅舅家的关系极好,这会儿听温灼瑾说的,深觉温灼瑾用心良苦,武家也都是清正之人,不会看到温灼瑾赚了银子便想要来占便宜。 “对了,姐姐,这个月我还要再拿出五千两银子出来帮表哥打点下,他今年参加了春闱。可以吗?”温灼瑾又问了句。 “当然可以,阿灼的银子阿灼怎么做都可以。只是,阿灼为何要这么多银子打点?作弊总不太好吧?”颜凊斓一顿说道。 “不是的。姐姐,你也知舅舅家因为清流的事被朝廷打压,我就怕表哥即使考的好,也得不到公正的对待。只是想花点银子,尽可能避免他被影响。”温灼瑾说。 若是武元珩能高中,有个一官半职,不单单说明朝廷不再打压他们了,处境会变好,他们的日子也会更好一些。 “嗯,阿灼考虑的周到。”颜凊斓低声说了句。 温灼瑾对他这个表哥的确很用心。 他们的感情想必也是极好的。 颜凊斓想起之前温灼瑾说的,骑马是在武家和表哥一起学的,打马球也是表哥教的,刚学那会儿,经常偷溜出去和表哥去打马球…… 他们有从小长大的情谊。 想到这些,颜凊斓的眸光暗了下去,心情也莫名的低沉下来。 管事继续念了其他账目,颜凊斓没再说什么。 外面管事离开了,温灼瑾也没有进来。 颜凊斓出神时听到外面温灼瑾的轻嘶声,回神时人已经下了床榻,脚踩在了地上。 “怎么了?”颜凊斓问了句,索性往外走了几步,只穿了足衣走路并没有什么声音,到帘子跟前时,颜凊斓听到了温灼瑾的声音。 “没事的,姐姐不必担心。”温灼瑾说着。 颜凊斓拨开帘子看了一眼。 外面的软塌上,温灼瑾身前铺了一团大红色绣金线的华服,温灼瑾一手拿着连着那衣服的针线,另一只手的手指正被嘬着,眉心蹙着,似是很疼。 这是,被针扎到了? 温灼瑾怎么会想要自己做衣服? 那衣服……瞧着似乎不是寻常时候穿的,看着像是喜服。 颜凊斓拨开帘子的手缩了下,收回去。 听说民间里的女子嫁人时,有些女红好的是自己亲手缝制嫁衣的,有的即使不是亲手缝制,最后收针结尾也是在绣娘指导下完成,以表示这是新娘亲手做过的喜服。 颜凊斓退回床榻上,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似乎忘了一件事。 温灼瑾是侯府嫡女,现在又加了天玄宫记名弟子的身份,她早晚应是要成婚的。 之前也只是在拖着,随着年岁渐长,到时候该如何,恐怕不受自己控制了。 而自己,又还能在温灼瑾这里停留多久? 莫不说,温灼瑾对她的感情会变了,即使短时间内不变,也抵不过世俗。 那嫁衣看起来极精美,不是一两日便能成的,不知道准备了多久。 温灼瑾要避开自己绣最后几针,是不是已经有了目标,开始在筹备了? 颜凊斓靠躺在软枕上望着上方有些失神,没一会儿眸色淡了下来,显得极冷静。 温灼瑾只绣了半只眼睛便被扎了两回,眼看着时间不多了,便收拾了下,回内室带颜凊斓去洗漱。 “姐姐,可是不舒服了?”温灼瑾看颜凊斓的神色不太对,便问了句。 “许是有些累吧。”颜凊斓垂眼回道。 “那今日早些歇息。”温灼瑾说,抚了抚颜凊斓的眉眼。 颜凊斓躺下便闭上了眼,温灼瑾端详了一会儿,出去忙了下宅子里的事。 宅子里又进了新人,从侯府带来的青桂白檀她们都忙着教新人,金蕊和紫茸在这边看顾颜凊斓。 管事的换了新的,周围的丫鬟婆子也换了几个,觉得可疑的还圈在别的院子里审问了。 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今日,菊蕊说她有一日中午在外面唤柳娘子时都没人应。她知道不能随便进柳娘子的房间,还是偷看了眼,她说……柳娘子内室并无其他人。” 金蕊来跟温灼瑾说道,温灼瑾让她去审问那几人。 温灼瑾听的直蹙眉,美人姐姐能去哪里?怎么可能没人。 温灼瑾跟着金蕊去见那小丫鬟。 温灼瑾看那小丫鬟细心,曾让她跟其他丫鬟在外间轮流伺候,美人姐姐有什么事都可以唤她。 温灼瑾问了一遍,那小丫鬟跪下来,神色怯怯的,说的话却和金蕊说的差不多。 “奴婢知错了,不是有意的,只是有些好奇夫人的房间,只是……”那小丫鬟跪着说话声音颤抖着。 温灼瑾看小丫鬟的样子没说什么,离开了那院子。 小丫鬟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或许刚好美人姐姐在盥洗室或者里侧,被什么挡着没被看到。 温灼瑾心里想着,却还是有些不安。 第二日温灼瑾和颜凊斓吃过早饭便如往常那样离开了,颜凊斓等到庆谌宁来后继续跟他们出去忙自己的事。 既然猜出颜禥和天玄宫互相有隐瞒,颜凊斓便可以趁机将他们之间的矛盾挑起并扩大。 后面几日温灼瑾每日回来,还会去绣喜服,温灼瑾要隐瞒,颜凊斓也没多问什么,只是吩咐庆谌宁去留意关于武元珩的事,接触武元珩多打听些事。 “武元珩不愧是武御史之子,才学是很不错的,为人也清正。刚结束的春闱,考的不错,放榜后,我看了在一甲之列,要看殿试时如何了。” “至于他的婚事,没放榜之前未曾有人提亲,放榜之后倒是有人提过。不过都被他拒了。微臣特意去找他喝酒聊了聊,提到要给他说亲,人还未提是谁,便被他拒了,他说自己已有钟意之人,要等殿试下来,若是能中前三名,便会向……他表妹提亲,这件事还未成,让微臣不要说出去。殿试能被陛下钦点,得前三名,说明他家的案子应该关系不大了,他也不会如之前那般顾忌了。” 颜凊斓吩咐后,庆谌宁便仔细打听了下,还和武元珩接触过,将自己打听到的事告诉了颜凊斓。 庆谌宁自是知道武元珩的表妹是谁的。 没敢多看颜凊斓的脸色。 堂堂公主被一个女子金屋藏娇也罢了,那女子若是成婚了,这算什么? 颜凊斓没再问庆谌宁什么,面色沉了沉又恢复如常,殿试要来时,她也有事要再进宫一趟。 第66章 殿试结果公布那日, 温灼瑾正在香茶铺子里和制茶师傅商量新茶的配方,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外头的小厮跑了进来向温灼瑾报喜。 “小姐, 表少爷是钦点的探花郎!” 听到小厮报喜,温灼瑾这几日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好,好, 好!今日全部有赏!金蕊,换些铜钱, 往来店铺的人都发喜钱!”温灼瑾连说几个好字, 转头对金蕊说道。 金蕊也跟着高兴, 忙应了声去准备。 皇帝钦点了探花,武元珩没有被之前的清流案件影响,说明舅舅他们也会有回来的一日。 虽说暗地里花了点银子, 这结果看来都是值得的。 温灼瑾快速将铺子里的事安排好, 心想着要回宅子里跟美人姐姐分享这个好消息的, 刚走出铺子,便看到了骑马游街而来的武元珩, 正停在铺子门口,在马上朝她微笑。 自从舅舅舅母出事, 两人都是偷偷见面,到后面甚至面都不见,只通过小厮传信。 这还是头一次在大白天, 大庭广众之下见面。 武元珩从马上下来朝温灼瑾走来。 “祝贺表哥!”温灼瑾朝武元珩拱手,也是弯着眼睛,终于, 可以不用避讳, 光明正大了。 “多谢阿灼。能否进去喝杯茶?”武元珩朝温灼瑾也行了一礼笑着说。 “自然可以!”温灼瑾伸手邀武元珩进铺子里。 这铺子本就是香茶铺子, 有不少客人。 新科探花郎来喝茶,也给铺子引来了更多的人。 温灼瑾和武元珩进铺子里时,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被人群堵在路中间。 马车里坐着的人,正是颜凊斓和庆谌宁。 此时颜凊斓刚刚将车窗帘子放下,围帽下的脸色很难看。 那武元珩的确是一表人才,一公布结果便迫不及待的来找温灼瑾了。 温灼瑾朝他笑的真好看,还请人进去了! 真好,可-真-好! 颜凊斓的手微微攥紧。 “殿下,这武元珩也真是走运。之前清流案件,用的是殿下的名义办的。清流们对殿下很是不满,怨声载道。这段时间殿下养病休息,放下了很多事,春闱是陛下全权操办的,启用了一些清流子弟,以向剩下的清流示好,武元珩也因此能高中。这于殿下很是不利。” 庆谌宁低声说了句。 颜凊斓听到了庆谌宁说的话,不得不承认颜禥这一套做下来,这一批科考录取的新人怕都会视他为恩人,誓死效忠于他了。 只是这手段阴狠,代价太大了。 “先去见户部侍郎吧。”颜凊斓低语了句。 到底谁是谁非,话语权掌握在权力大之人的手里。 户部侍郎,在以前是颜凊斓提拔上来的,也算是颜凊斓的人。 外面的人流散开,颜凊斓所坐的马车这才通过了那条街。 此时在香茶铺子的包间里,温灼瑾正与武元珩说着话。 “表哥,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温灼瑾听到武元珩说的,吃了一惊,确认道。 “你没听错。阿灼,我知道你不喜拘束,可如今坊间传闻天玄宫可能会安排你入宫为妃,阿灼可愿意?”武元珩看着温灼瑾问道。 “我自然不愿意。这都是谁传的,没有的事。可这和你要向我提亲有什么关系?我和表哥是兄妹,怎可做夫妻?”温灼瑾说道。 “阿灼,你先听我说。我猜阿灼的答案也是不愿意,所以才有此一说。之前我听说了几个向天玄宫求娶你的,都被天玄宫拒了。那几个人,我特意打听了,其人都难为良配,拒了也好。但是他们的身份地位在云京城已是很高。连他们都拒了,可见天玄宫对你的安排只高不低。阿灼如今生意做的好,先前在陛下生辰宴的马球赛上,表现极好,已然入了陛下之眼。你不愿入宫为妃,但又如何能违逆天玄宫和陛下的旨意?如果你愿意,等到三日后的琼林宴,我便向陛下求旨赐婚。这样或可解你的困局。”武元珩说道,语气平静,神色认真。 “……”温灼瑾听着武元珩说的,知道武元珩是想帮她。 总觉得自己还是小孩,他要保护她。 还并没有旨意的事情,温灼瑾之前也听说过,没有在意。 她已然向绛霄说明自己喜欢女子的事了,绛霄还会安排? 倘若绛霄只当自己是工具,哪会管自己喜欢什么呢。 听武元珩分析也对,感觉随时有可能发生。 狗皇帝,帮他赢了马球比赛,还赢错了不成? “表哥,你想过没,假如陛下真有意要纳我为妃,你求他赐婚,岂不是触犯了他?以后你的前程还要吗?”温灼瑾想了下叹了口气道。 “既然已被钦点为探花郎,说明陛下有意拉拢清流。我现在求赐婚,也是赌一赌陛下的决心。至于前程,若是连你都护不住,要前程能如何?你不用多想,即使父亲在也会支持我如此做的。你与我成婚,我自不会约束你。哪一日你遇到喜欢之人,也随时可和离。”武元珩说道。 “表哥,不巧了,我恰好已经遇到了喜欢的人,正在筹备婚事,还准备请你也参加呢。”温灼瑾顿了顿继而笑道。 “有喜欢的人?已在筹备婚事?我怎从未听说?”听温灼瑾说的话,武元珩吃了一惊。 “这是我私下进行的,有些难为情,并未告诉其他人。你如此说了,我才告诉你的。那人我喜欢的紧,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了,总要办婚事给她个名分的。表哥,求赐婚的事,你莫要想了,我们两个注定只有兄妹情,没有夫妻缘分的。”温灼瑾说道。 武元珩一顿,对上温灼瑾坦然的眼神,神色渐渐放松释然。 温灼瑾跟着也松了口气。 “哎,也的确是。阿灼喜欢的人是谁,我可曾见过?”武元珩问,放松了语气。 “你没见过的,等婚礼那日,来了你就知道了,现在先卖个关子。”温灼瑾想了下还是没直接说,否则在这大喜的日子,恐怕要和武元珩说道半天,万一他觉得女子成婚不成体统,皇帝也不会承认,又去求赐婚就糟糕了。 “表哥,你不用操心我了,我现在也是大人了,真遇到什么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解决不了,自然会去找你求助的。你现在既然中了进士,便好好做,争取早日升官,将舅舅舅母接回来,再娶个漂亮又贤惠善良的嫂子!”温灼瑾笑着说道。 “那好,我会努力的。阿灼的确很有本事,我望尘莫及。”武元珩露出笑道。 温灼瑾和武元珩说了几句,送了武元珩离开。 化解了武元珩的这件事,温灼瑾心里又多了一件事。 当真要有旨意下来,温灼瑾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但是抗旨不尊,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到时候不管说什么,对方若只有一个目的怎么办? 得想想办法。 温灼瑾在脑袋里想了下,倒是有些办法,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外面天色阴沉,响了一阵雷,温灼瑾回神。 听着雨点子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的声音,温灼瑾在铺子里不想多呆了,很想回去见美人姐姐。 这几日温灼瑾将喜服已经完成了,制衣坊的喜服也快做好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温灼瑾派去找美人姐姐的“人渣夫君”的人,回来时并未带回来那人写的“和离书”。 按说,他们如今的情况一个流放,一个被送入教坊司入了贱籍,已经没有关系了。 但是为了美人姐姐能彻底放下,温灼瑾还是想找人拿到一份和离书。 只是去流放之地找的人,竟然没找到那位楚翰林。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流放途中就死了还是怎么的。 没找到,少了一个东西,也不妨碍温灼瑾继续筹办。 回去时温灼瑾穿了油衣打了柄伞,绕道去买了点点心,赶回宅子了。 马车进了宅子里,温灼瑾卸掉了身上的油衣,往内室走。 外间伺候的小丫鬟正在煮茶,温灼瑾随口问了几句,掀开帘子进内室。 门口帘子挂的铃铛响起,温灼瑾喊了一声。 “姐姐!” 没有回应。 温灼瑾快走几步掀开了拔步床上的纱帘,床上空无一人! 温灼瑾回来看美人姐姐兴冲冲的心情顿时碎裂,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凉气直蹿到了头顶,同时冷汗也从额头冒出来。 人不在?! 前几日,那位小丫鬟便提起过,温灼瑾心里虽感觉不安,却觉得美人姐姐那么柔软,不可能会离开的。 眼前的事实,让温灼瑾一时手足无措。 温灼瑾将被子都掀开看了一遍,柜子里也看了一遍,什么也没看到。 倒是看到外出的衣服少了一套,鞋子也少了! 温灼瑾心跳如鼓,呼吸都有些滞涩。 她还是有些不甘心,转身去一侧的盥洗室去找,也没有看到人。 “柳娘子呢?可曾出去?”温灼瑾走出去问小丫鬟。 “奴婢一直在这里守着,不曾见柳娘子出去。”小丫鬟被吓了一跳忙说道。 温灼瑾吐了口气。 又叫了几个人来,一一问了。 全部没有看到。 温灼瑾再次跑进内室到处寻找可疑的痕迹。 若不是从正门出去,难道是从窗户口出去的?! 美人姐姐如何能爬窗户翻墙? 温灼瑾推开窗户,外面已被风雨洗过一遍,但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一些草被压倒过的痕迹。 温灼瑾在屋子里又看了一遍,确定人不在房间里时,叫了人来再仔细在宅子里找人。 温灼瑾自己则是从窗户口爬了出去,穿过花园又翻墙出去。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温灼瑾身上的衣服便湿透了。 温灼瑾并未在意,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找到人。 下着雨,空气中都是土腥气草叶和雨的味道,很难按照味道找人。 温灼瑾沿着宅子外面的路跑出去一段,被一辆马车劫住,却是跟着温灼瑾回来的金蕊,她看到温灼瑾离开,忙出去让马夫驾马车到路出口接温灼瑾。 “姑娘,先上车,淋雨会生病的。”金蕊打伞下车,拉温灼瑾上马车。 第67章 “你说她会去哪里?”温灼瑾抬眼问金蕊。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 姑娘的身体最重要。若人真要走,强留也留不住。”金蕊说道,用力拉了下温灼瑾, 看着温灼瑾又生气又心疼。 那个女人根本不值得姑娘用心。 温灼瑾的神色比哭还难看。 “姑娘,上马车吧,就算是找人, 马车也快些。”金蕊又说。 被金蕊这么一打扰,温灼瑾的脑子稍微转动起来。 美人姐姐能去哪里? 她眼睛还看不清楚, 多走几步路就会喘, 没人帮她, 她又如何能离开宅子?! 是谁强迫带走她,还是她自己离开的? 若这不是第一次,那…… 她又能联系谁? 温灼瑾想着, 突然脑中叮的一声, 想起了一人。 是庆谌宁。 美人姐姐要吃凤凰酥, 而且只有庆谌宁家的店铺有,做了十几年的掌柜说没有, 最后找了庆谌宁回来才说有。 乌桕巷的宅子里,她就见到过庆谌宁! 当时还以为是路过。 如果…… 温灼瑾越想越感觉难受, 继而猛摇了摇头。 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测。 温灼瑾压下猜测,还是想先找到人再说,万一, 是被人抢掠走的呢? 几个方向没有头绪,温灼瑾想了下,就先往庆记糕点铺的方向去, 庆谌宁也是住在那个方向的。 凭自己两条腿太慢了, 温灼瑾上了马车, 只是没进里面,坐在了车夫旁边,让金蕊进车里。 金蕊想说什么,看温灼瑾的神色,将话咽了回去。 温灼瑾给车夫说了要去的地方,车夫赶着马车在雨中穿行。 雨雾濛濛,风将雨打湿在脸上,冰凉凉的,让温灼瑾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她还是竭力睁大看着周围。 街市上没什么人,有的也只是匆匆赶回家的人,和在铺子避雨的人,并没有熟悉的身影。 现在这个时候,在街面上找人,又如何能找到? 闯入别人家里去吗? 希望极渺茫,温灼瑾还是决定将周围都找一圈。 走了一段路,一小队穿着甲胄的禁卫军迎面而来,挡住了温灼瑾的马车。 “什么人,身份符牌拿出来!”领头的禁卫军说道。 温灼瑾蹙眉,也没心思对他们笑着寒暄,只拿出了身份符牌给他们看。 “马车里坐了谁?打开看看!”那禁卫军看了温灼瑾的身份符牌还不算,又指了指马车。 温灼瑾让开,将马车门打开让他们看。 里面只坐了金蕊,一览无余。 那禁卫军摆了摆手这才放行。 马车继续往前走,温灼瑾发现类似的禁卫军小队不少,似在挨家挨户的搜查。 之前也有搜查过,只是都没今日这么严格,下着大雨还要搜查。 不知道那些人在找什么,也和温灼瑾无关,她只想找到美人姐姐。 温灼瑾让车夫继续往前时,突然想到一件事,美人姐姐还没有身份符牌! 这些禁卫军挨家挨户搜人,要查验身份符牌,没有的会被抓起来。 这样的话,不知道美人姐姐有没有被抓。 温灼瑾想了下,在又遇到一队禁卫军搜查时,下了马车,拿了点银子询问。 “还没找到,这大雨天的,逃犯也真会找时间!”那禁卫军头领气恼道。 温灼瑾道了几声辛苦,等搜查完,让车夫换了个方向。 她应该从这些禁卫军还没搜的方向走。 车夫从一侧的小道继续往庆记糕点铺子的方向走。 马车后面走的路都是空荡荡没有人,连铺子都没有的小路。 在要出一段无人的巷子时,温灼瑾瞥眼看到了两人。 “等等!”温灼瑾让马车停了下来,说完话,牙齿因为打颤碰在了一起,咯吱响着。 前方的人,温灼瑾不会错认的。 是她要找的美人姐姐,正被一个人背着径直往她这边而来。 若是她没认错,那背人的,正是庆谌宁! 一瞬间,见到美人姐姐的欣喜,和心中猜想落实的刺痛搅在了一起。 庆谌宁此时背着颜凊斓看向温灼瑾的方向神色复杂。 她们今日去找的户部侍郎早就被买通,在此之前试探的,不过都是演戏给她们看。 这会儿见那户部侍郎等于羊入虎口,早就等着要抓人了。 好在晏子桑勇猛,挡住了那些人,期间又有跟着她们的绣衣史驾了马车引开追兵,她才得以先带颜凊斓逃走。 颜凊斓体弱,并不能走多远,又下着雨,庆谌宁便将人背着。 原是想尽快再找一辆马车,就近先回庆谌宁自己家。 只是这次的禁卫军似乎早有准备,立刻铺开了大网找人。 庆谌宁带着颜凊斓根本不敢露面,只能找没人的小道。 以禁卫军的搜索力度,恐怕来不及带颜凊斓回到安全的地方,就要被抓了。 正一筹莫展时,颜凊斓让她追一辆马车。 她靠着熟悉路线,抄小路截住了那辆马车,迎面碰上,庆谌宁才发现,那马车的主人是温灼瑾。 “放我下来,你且先走吧。”颜凊斓看了眼马车上的温灼瑾,对庆谌宁说了句。 “殿下可确定?”庆谌宁问。 温灼瑾到底可靠不可靠,庆谌宁还不太确定。 “不必多问。”颜凊斓说道,声线依旧很稳定,又带着一丝冰冷。 庆谌宁禁声,想将颜凊斓放下,只是还没放下来,温灼瑾的马车已经靠近了,没等马车停稳当,温灼瑾先跳下了马车。 温灼瑾的双拳紧握,眸子发红,原本看起来极乖顺的五官多了几分凌厉,脚下的靴子踩到地面因为太用力积水溅起,没几步就到了颜凊斓跟前。 庆谌宁刚松开颜凊斓抬眼便对上了温灼瑾发狠的眼神,庆谌宁心里一紧,感觉温灼瑾的眼里有杀意。 温灼瑾一手拉住了颜凊斓的手臂,将人拉了过来,另外一只手攥成拳头,打在了庆谌宁脸上。 庆谌宁痛呼一声,那力道让她直接后退了几步摔在了泥水里。 温灼瑾第二下没打下来,她的胳膊被颜凊斓拉住了。 “莫打了。”颜凊斓说,淋了雨,面上的血色少了一分,说话的声音也在发颤。 此时在路上遇到的确很诡异,想解释都很难解释了。 但后有追兵,也不是打架说话的时候。 温灼瑾看颜凊斓回护庆谌宁捏着拳头的手颤了颤,嘴角下压,呼吸越来越急促。 庆谌宁捂住被打的脸暗道倒霉,瞧着温灼瑾要杀人的架势,趁着温灼瑾被颜凊斓拉住之际,赶紧跑了。 温灼瑾还想追,被颜凊斓抱住了胳膊。 “阿灼,冷,先上马车。”颜凊斓说。 一如往常的娇软声音,却是听的温灼瑾心脏刺痛。 温灼瑾回头看颜凊斓,没等颜凊斓再说话,温灼瑾打横抱起人转身走到马车旁,抬脚蹬上马车,将颜凊斓送到了马车里。 温灼瑾没进去,往外看了眼庆谌宁的方向。 庆谌宁没回头撒腿跑的极快,一点犹豫也没,很快拐弯不见了影子。 温灼瑾看到庆谌宁跑了,眼神愤怒中多了轻蔑,咬了咬牙,也没下马车追了。 “先回香品铺子!”温灼瑾想了下对车夫说了一声。 香品铺子距离是最近的。 坐在马车里的金蕊,正想着如何安慰温灼瑾,没想到,突然间,温灼瑾便塞了人到马车里,是被淋透了的女人。 金蕊脸色变了变,眼中露出一丝失望。 “金蕊你穿了油衣先去外面。看到搜查的禁卫军第一时间告诉我。”温灼瑾进到马车里对金蕊说道。 “好。”金蕊垂眼说了句,弯腰出了马车。 马车里只剩下温灼瑾和颜凊斓时,温灼瑾盯着颜凊斓,双目赤红,压着的情绪在眸子里翻滚。 以前的女人可能是被人渣“前夫”蒙蔽,多年感情放不下,温灼瑾可以慢慢等,可以让自己做到最好,让她认识到什么是好。 可是,她瞒着自己和庆谌宁私会是怎么回事?! 还不止一次! 温灼瑾只感觉被什么勒住了心脏,痛彻心扉,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颜凊斓身上的衣服贴着皮肤,不舒服,又冷。 看着温灼瑾的神色,心情倒是平静不少。 从看到温灼瑾和她表哥进了店铺起,颜凊斓这几日本就不好的心情跌落谷底。 心里莫名有股戾气。 因为有“正事”要做才压了下去。 却没想到这“正事”也极不顺。 大雨天里要狂奔逃避围捕。 金鱼符还在身上,颜凊斓想将它藏起来。 即使被抓,也暂时能保命。 正想着藏哪里时,颜凊斓看到温灼瑾的马车,还有温灼瑾本人。 即使以为温灼瑾要和其他人成婚,颜凊斓还是本能的感觉,温灼瑾在不知道她的身份时会护着她,起码不会出卖她。 即使逃不掉不幸遇到了禁卫军,她也可假装用匕首挟持温灼瑾,让温灼瑾洗脱干系。 不管如何,这有可能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原本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留下的。 看到温灼瑾在绣喜服,要成婚了,明明心里极不舒服,却还舍不得离开。 实在不该。 这一回,真到离开的时候了。 颜凊斓一手攥着装金鱼符的荷包,一手攥着匕首,看向温灼瑾,不知道温灼瑾误会了什么,神色如此,既然是最后一面,也没必要解释了,颜凊斓的念头刚起,腰间突然一紧,身体撞到了软弹冰冷的躯体上,对上了温灼瑾赤红的眸子。 温灼瑾没说话,只伸手扯开了颜凊斓的衣带,衣襟散开。 颜凊斓微缩瑟了下,挣扎着伸手挡住。 “怎么,连我碰一下都不愿了?”温灼瑾说道,语带讥诮,又有几分颤抖。 “……”颜凊斓感觉有些不认识温灼瑾了,透着狠劲儿,和邪性。 小混蛋这是真犯浑了! 温灼瑾的动作有些粗鲁,力气又大,颜凊斓的阻拦根本没起作用,只是几下,颜凊斓的衣服就被扯的差不多了。 白皙的皮肤带着水光露在空气中,被温灼瑾碰触到的地方起了红痕,颜凊斓打了个颤,羞耻又恼怒。 “温灼瑾,你要做什么?!”颜凊斓咬着牙叫出温灼瑾的名字。 好,这最后一面怕不是会善了了。 “别太过分!”匕首精准的抵住温灼瑾的脖颈,颜凊斓看着温灼瑾。 温灼瑾对上颜凊斓湿漉漉倒映着她的眸子,凝了片刻,露出惨笑。 “眼睛什么时候可以看见的?瞒着我要做什么,为了出去?”温灼瑾说着,脖颈朝前倾了下,锋利的匕首刺破皮肤,血流了出来,颜凊斓眸子微缩,要将匕首后撤时,手腕被钳住,匕首被夺走。 颜凊斓感觉到冰凉的手指从自己的手往上到了手臂处收紧,腰被另外一只手沿着腰线抚上去,然后在后腰的位置紧紧扣住,身体贴在冰凉潮湿的衣服上,整个人像是被蛇缠住了一般。 “我问你,你是自愿出去的还是被庆谌宁胁迫的?”温灼瑾低哑着声音问了句,声音贴在颜凊斓耳边。 “是我自己要出去的。你放开我!”颜凊斓道,想挣扎,挣扎不动。 “要怎么做你才会乖乖的,要怎么做,你才会……”温灼瑾箍住颜凊斓的力度越来越大,压抑着什么说道,说到后面没了声音。 明明很羞恼,颜凊斓听着温灼瑾的声音心里还是纠成一团。 隐瞒这么多,又如何解释的清楚? 小混蛋怕是伤心到极点了。 只是,她又何曾没有隐瞒自己? 颜凊斓未出声,只感觉肩膀一痛,有湿热的感觉从肩膀传来。 她被小狗咬了口! 颜凊斓轻嘶了声。 “温灼瑾,你……”颜凊斓伸手拍打了下温灼瑾,话未说完,感觉自己被松开,然后身体被裹住了,是干爽柔软的薄被,不是湿漉漉的衣服。 颜凊斓僵住,她以为温灼瑾脱自己衣服是想要羞辱自己,却原来是脱掉湿衣服换干净的薄被裹上…… 温灼瑾松开了颜凊斓,神色紧绷着,将刚才扩散出一些的情绪压了回去。 防止自己失控,温灼瑾没在马车里停留,推开马车门出去了,马车的两扇门被关紧挡住了外面的风雨。 颜凊斓的手攥紧又松开。 怎么又心软了。 是不是还想继续留在小混蛋身边,等她成婚了,继续…… 颜凊斓摇了摇头冷静下来,看了下马车周围,将手里放着金鱼符的荷包塞进了一个暗格最里面。 然后翻找了下,找到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应是温灼瑾的衣服,有些大。 颜凊斓顾不得在意了,拿来换上。 颜凊斓想看看外面,适不适合离开时,马车速度慢了下来,马车外传来整齐脚步声和人声,颜凊斓身体僵住。 她们应是遇到禁卫军了。 不知道温灼瑾会如何应对。 马车外面,温灼瑾所坐的马车被二三十个禁卫军围住,为首的禁卫军头领指着温灼瑾要查验身份符牌。 温灼瑾神色阴沉,眼神淡漠中带着发狠的杀意。 “一日要检查多少次?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温灼瑾手里拿着身份符牌冷眼看着那禁卫军道。 “原来是温小姐。我们是奉公行事,还请温小姐见谅。”那头领朝温灼瑾拱了拱手道,脸上堆着笑。 禁卫军统领是亲天玄宫一派的,禁卫军里的小兵对天玄宫的人也都敬让几分。 “我正急着去见玄真师姐,这一路却是被检查了好几次了,再这么耽误下去,我明日都见不到玄真师姐!影响了北羌马的繁殖时间,你们担待的起吗?都给我让开!别挡路,若不放心不如指派几个人跟着我,找到玄真师姐再跟我回来。”温灼瑾做不出客套笑脸,只神色不满的看着那头领说道。 这次天玄宫派来监管抓人的便是玄真,就算是禁卫军统领也要听玄真的。 温灼瑾提到的北羌马繁殖是天玄宫发起,陛下特批,让温灼瑾做的。 当真耽误了,可是会被降罪的。 那头领听温灼瑾如此说,神色又这样气恼,原本还想检查马车里面的,赶紧应了温灼瑾。 那头领给温灼瑾留了四人护送温灼瑾去找玄真。 温灼瑾沉着脸继续坐在马车外面。 让几个禁卫军跟着,也是怕之后再遇到禁卫军被检查。 虽说这会儿心凉如冰,但也不能眼看着人被抓。 她还未给美人姐姐去官府登记办理身份符牌,也是私心作祟。 如今看,却是麻烦很多。 玄真回了一趟天玄宫,说了北羌马的事,又被绛霄派下来,辅助温灼瑾给北羌马繁殖。 这会儿玄真也正带了禁卫军在找人,那四人带着温灼瑾去寻玄真。 马车跟了四个禁卫军,颜凊斓更没机会下马车了。 颜凊斓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知道这是要去找玄真。 这不就相当于自投罗网吗? 也或者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温灼瑾不进来,颜凊斓没法跟她说什么。 想了下,颜凊斓小心的扣了下温灼瑾靠着的马车门。 外面没什么动静,颜凊斓以为温灼瑾没感觉到准备再扣下的,马车门被推开,温灼瑾弯腰进来,将颜凊斓挤在了角落里,手指用力捏住了颜凊斓的下巴。 颜凊斓眼睛能看清楚了,但是稍微有刺激便会流泪的毛病还没好,只这一下,眸子又湿漉漉的跟要哭了一般。 “唤我做什么?害怕我将你交给禁卫军吗?”温灼瑾压低声音问。 颜凊斓不知道温灼瑾怎么变得邪气的很,这会儿顾不得其他了。 “怕。”颜凊斓直接承认。 “那你求我。”温灼瑾说。 “……”颜凊斓磨了磨牙齿,当真是小混蛋。 “求不求?”温灼瑾再问。 “求你,别让禁卫军发现我,求你……”颜凊斓吐了口气,软声说道,眸子里眼泪更多。 温灼瑾盯着颜凊斓的样子,有一种想狠狠欺负人,将人拆骨入腹的冲动。 只是想到她与庆谌宁私会,心里便又堵的难受的很,低头朝着颜凊斓的脖颈又咬了一口。 颜凊斓倒吸口气,眸子溢满的眼泪掉下来。 她倒不如直接被抓走算了! 温灼瑾给颜凊斓脖颈留下深深的牙印后离开,打开门坐马车外面冷静去了。 颜凊斓靠在马车壁缓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实在太虚弱了。 跟庆谌宁逃走时甚为狼狈,腿脚酸软,头发湿着,身上穿了干衣服,还是冰冷的很。 刚才找东西时,颜凊斓发现里面有些吃的,便取了来吃了几口,固定的架子上还有茶壶,里面的水冷了,勉强能喝了润嗓子。 马车行驶了没多久遇到了骑着马穿着油衣头戴斗笠的玄真。 “师姐,今日下雨,刚好有空制了点香,要跟师姐说说的,谁知道一路被拦了好几次检查,身上都湿透了!怎的师姐也这般忙,冒着雨出来?”温灼瑾见到玄真抱怨道。 “哎,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师尊要找的那人,设了局,引她出来,结果还是被她跑了。说是找逃犯,其实便是要找她的。今日是不成了,改日你带着香一起去马场。”玄真瞧着温灼瑾一身湿透说道。 “那好吧。师姐当真是辛苦了。”温灼瑾道。 “你脖子怎么了?流血了。”玄真注意到温灼瑾衣领的血迹问道。 “路上时被一只野猫给抓了,今日当真是诸事不顺。”温灼瑾摸了下脖颈道。 她已将衣领往上拉了些盖住伤口,但是刚才流的血还在。 马车里颜凊斓听到外面的对话,手攥紧了几分。 小混蛋,说谁是野猫? “师姐,要不你进马车里坐一会儿休息休息?”温灼瑾又说道。 马车内的颜凊斓顾不得再想温灼瑾说的野猫,身体不由绷紧。 小混蛋,倒是敢。 玄真看了眼温灼瑾的马车,她是想休息下的,只怕传到师尊耳中,她要被数落责罚了。 “算了吧,我还要忙呢。你先回去吧。”玄真摇了摇头道。 “那好。师姐小心。”温灼瑾拱了拱手和玄真告辞。 那四个禁卫军还跟着,路上遇到的其他禁卫军,都被那四人挡了,直到马车行驶到了斓园。 温灼瑾给那四人塞了点银子,打发走他们,马车径直驶入宅子里。 至此,马车内的颜凊斓松了口气,将刚才藏起来的金鱼符重新拿回来。 到了她们所住的院子里,温灼瑾上马车将颜凊斓连带马车里的薄被一起抱了下来。 走到内室,温灼瑾将颜凊斓放在了床榻上,站在颜凊斓面前看着颜凊斓。 “我再问你,你是自愿出去的还是被庆谌宁胁迫的?”温灼瑾低声问。 颜凊斓神色凝了片刻。 刚才已经回答这个问题了,温灼瑾再问,莫非是想要不一样的答案? 给了不一样对答案,就当是真的吗? 只是还有留下的必要吗? “我自愿的,想离开这里。”颜凊斓看着温灼瑾道。 “想离开?为何要这样骗我,骗我很好玩儿吗?”温灼瑾后退一步说道,再出声,声音在发颤。 颜凊斓看温灼瑾如此,心里很难受,想一想温灼瑾那件喜服,心里又硬下来。 “从一开始你想吃凤凰酥,便是想要联系庆谌宁,从我买回凤凰酥那一日,庆谌宁便来过了,是吧?甚至那次我被打晕,也是庆谌宁打的吧?以你的力气不可能打晕我的。那次我中了催-情香记得在外面碰到你,也的确是碰到了,是不是?这些日子你不知道和他外出了多少次……” 温灼瑾的声音再次传来。 颜凊斓听着,眸子微微睁大几分。 没想到温灼瑾都猜出来了! “你和庆谌宁出去做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温灼瑾又道,咬牙切齿。 颜凊斓心中一跳。 温灼瑾不会也猜到自己的身份了吧? “你和他一直在私会,只是因为我可以给你解香毒才留下来的。当真是辛苦你这段时间如此牺牲色-相应付我了。我原本以为你单纯善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怎么会钟意你这样的人?!我才是那个眼盲的人。”温灼瑾说着眼泪掉下来。 被骗,喜欢错了人,种种,让温灼瑾难受的很。 心里的暴戾之气在这种难受中哽在心口更难受了。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说的,明白了温灼瑾难受的因由。 她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是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喜欢错了人。 颜凊斓心中触动,想了想,自己也是看错了人。 一个即将要成婚的人,这样深情做给谁看? “你走吧,你的香毒如今解的差不多了,让庆谌宁来接你走,你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不用再背着我私会了。”温灼瑾埋头在手臂之间,闷声说,声音有些哽咽。 她怕颜凊斓再不走,自己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好。我也不便再留。多谢你放我走,你对我的恩情我记着,日后定会报答。祝你和你的表哥白头偕老,永结同心!”颜凊斓站起身尽量冷静的说道,语气有些生硬,说完迈步往外走。 温灼瑾正伤心着,听到颜凊斓的话愣了片刻。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何时要和表哥成婚?”温灼瑾抬头问道。 “你不是在绣喜服,准备和表哥成婚吗?不必瞒我了,我前几日便看到了。已经要成婚的人了,又何必在外面搞这些事?”颜凊斓没看温灼瑾看着门口道,语带讥诮。 “……”温灼瑾愕然,不知道颜凊斓从何处听说的,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第68章 颜凊斓看到温灼瑾吃惊的样子, 轻哼一声。 温灼瑾说的伤心又愤怒,颜凊斓何尝没有气性。 温灼瑾在马车上便朝她撒气了一通,这会儿又委屈巴巴的数落起她。 一副瞎了眼看错人的语气, 让颜凊斓心里着实的气恼。 “被我说出来,没话说了吧?我承认我有隐瞒你的地方,但你既要成婚, 却又要在我面前表现的如此深情,实在不坦荡。不若大大方方的承认, 我也会理解。事无两全, 想要两者兼得, 便有些贪心了。” 颜凊斓冷淡着声音道,话说出口,知道自己情绪化了, 但已出口, 也无法收回, 心里堵的一块稍微畅快一些,但是另外的地方又极不舒服, 如在用钝刀磨着。 就当从被小混蛋捡回去起,就是个梦吧。 如今梦也该醒了。 各自回归各自应有的生活。 管不了温灼瑾的家, 还有乐安郡主那边和温灼瑾合作有分成可拿。 以后若有起复的一日,再加倍偿还欠了温灼瑾的债。 温灼瑾听颜凊斓说的话,直直的盯着颜凊斓的神色。 她好像比自己还生气, 她既然钟意的是庆谌宁,知道自己要成婚生什么气? 温灼瑾感觉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你不必介怀, 女大当嫁, 人之常情。我也不会再放在心上, 我们就此别过。”颜凊斓看到温灼瑾澄澈的眸子发颤,脸颊涨红,心下一转,都要走了,不想再刺激人,不论如何,温灼瑾对她都有恩的。 颜凊斓说的潇洒,袖子下的手却是攥紧的。 “你等等!” 颜凊斓转身走了几步,温灼瑾出声。 颜凊斓说话时,柔软的声线甚至带了几分尖锐,明显很生气。 温灼瑾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情绪。 “还有什么事?”颜凊斓没转身,只是脚步顿住问。 “你跟我来,给你看一件东西。”温灼瑾走到颜凊斓跟前道,脸色紧绷着,眼睛因为刚哭过眼尾泛着红。 “……”颜凊斓不知道温灼瑾要给自己看什么,现在她什么也不想看,只想尽快离开,只是温灼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出去,通过游廊去厢房。 外面的雨还在下。 颜凊斓穿的衣服有些宽大,凉风伴着雨丝吹来,凉意浸透皮肤。 厢房的门被推开,颜凊斓看到里面放了两个箱笼。 每一个里面都放了一件大红喜服,旁边的雕花木盒子被温灼瑾打开,里面是精致的金玉头面,凤冠霞帔。 两套,都极为精美,做工精良繁复,一看便是多年的老师傅所做,且都是女式的。 “我的确绣过喜服,是给我自己绣的。我还准备了一件喜服,便是这件,是给你的,只是霞帔还未完全做完,有些东西没有准备好,所以还没跟你说。我和表哥从未有过婚约,现在以后也都没有可能结亲。这些东西都是为你我准备的。” 温灼瑾说道,声音有些出奇的冷静。 听在颜凊斓耳朵里却如炸雷一般。 所以说,她误会了温灼瑾?! 这喜服竟是要和自己办婚礼用的?! 两个女子如何办婚礼? “从始至终,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成婚,想和你结发,想和你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你说我装深情,就因为看到我绣喜服吗?这几个月我对你,莫非都是装的?你可曾有信过我,可曾对我有半分情?” “我和表哥要成亲的传闻,你是不是从庆谌宁那里听说的?你钟意他,他说的便都是对的,我做的也都是错的。” 温灼瑾说道,声音比这外面的风雨还要让人感觉凄冷寂寥。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纤长的身影站在那里,肩背耷拉着,头垂着,眼泪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感觉温灼瑾要碎了。 颜凊斓还攥紧的手发颤,心口发疼。 她刚才对温灼瑾都说了什么! 混蛋的那个,竟是自己。 不敢想,一心准备两人结婚用的东西,绣喜服扎了好几次手,期盼着将东西准备好后告诉她的人,突然发现,钟意的人,私会其他人,“另有所爱”,对她只是利用,精心的准备还被误会,被污蔑…… “喜服买来还未穿,却已经没用了,不若都烧了,省的看到再伤心。”颜凊斓想说点什么时,温灼瑾说道,竟是从袖袋里拿出了一个火折子要烧喜服。 “不要!”颜凊斓脑中还未想到什么,身体先做出反应,挡在了温灼瑾和放喜服的箱笼之间。 “不要什么?”温灼瑾手捏着火折子问,手臂紧绷,身体也紧绷着。 “别烧。”颜凊斓艰难开口。 “没人穿为什么不烧了?莫非你要穿?”温灼瑾幽幽问道。 “……我穿。”颜凊斓看着温灼瑾张了张口,挤出两个字。 颜凊斓感觉自己应该是疯了。 看着温灼瑾的神色,竟是说出这样的话,跟温灼瑾一起乱来了。 想的好好的,要走的,这是最后一面的。 只是,如何忍心留下被伤的血淋淋的人独自离开呢? 温灼瑾轻哼了一声,似是不屑。 “你觉得你配吗?你和庆谌宁私会,那么钟意她,如何再穿我备的喜服?我的喜服只给我喜欢,也喜欢我的女子。”温灼瑾说着,手指捏住了颜凊斓的下巴,盯着颜凊斓的神色,眸子微颤,一丝暗藏的情绪在眼底翻滚。 颜凊斓眼里已然又积了泪。 刚才还觉得可怜,心疼的小混蛋,此时的话让颜凊斓又生出气恼。 但,到底还是自己的错。 “庆谌宁是女子,并非男子,她女扮男装科考入仕途。”颜凊斓闭眼道,将庆谌宁最大的秘密告诉了温灼瑾。 当初也是因为知道庆谌宁这个秘密,颜凊斓才敢去联系她。 刚才要离开,所以不想多解释的,这会儿,颜凊斓知道自己误会了温灼瑾,心意变化,必须解释了,否则,温灼瑾还误会着,如何化解? “她是女子?那我也是女子。你和她私下见面,也是私会,是女子也不一定就清白了。”温灼瑾顿了顿又道。 庆谌宁的长相的确可能是女子,而且每次碰到她都能闻到香膏味儿和女儿香,假如她是女子倒也解释的通。 这让温灼瑾的疑惑解了不少,但依旧还有不少。 颜凊斓蹙眉吐了口气,感觉有些头痛。 该怎么解释? 该怎么说这件事? 莫非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诉温灼瑾? 那样恐怕比现在的状况更惨吧。玥夏 温灼瑾会直接叫来禁卫军将自己抓走吧?! “阿灼,我发誓我和庆谌宁的关系清白。之前以为你与你表哥要成婚,所以才误会,没有反驳你说的话。我承认,我的确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绝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和庆谌宁也绝无私情。” 颜凊斓想了下说道,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全凭你一面之词,我怎知,你说的是真的?”温灼瑾又问,往前更凑近了颜凊斓几分。 颜凊斓的唇微颤,似是被逼急了,眸中的泪溢出眼角。 “你若不信,我也无话可说了。总之,是我的错,我承认。你无法原谅,我走便是……”颜凊斓说着后退,被温灼瑾一把抓住了胳膊。 颜凊斓回头看温灼瑾,还未说什么话,便先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 喷嚏打完,颜凊斓感觉有一股力道拉住自己,然后人便被抱住了。 “姐姐,你再说说,怎么就放弃了,就这样便放弃了?”温灼瑾的声音传来,就在颜凊斓耳边。 “……”颜凊斓额角微跳。 她知道温灼瑾其实已经明白她的心意了,刚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是故意的。 实在是个小混蛋! “你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颜凊斓闭眼道,想挣扎下,被温灼瑾一把抱起来。 温灼瑾暂时没说话,只抱着颜凊斓快步往内室走。 “准备热水” “准备热汤热食” “准备姜汤” 往内室走时,温灼瑾顺便吩咐了丫鬟准备东西。 金蕊正在外面等着,便看到温灼瑾抱着人出来了。 温灼瑾的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 这是又和好了? 这都能和好? 她家姑娘是不是太好哄了?! 那女人到底说了什么花言巧语?! 金蕊揪了揪帕子,想不通,还是赶紧去准备温灼瑾说的东西了。 到了内室,温灼瑾放下颜凊斓拉了被子给颜凊斓裹上。 “你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我教你。你说,你钟意的人是我,喜欢我,想穿喜服与我成亲。”温灼瑾在颜凊斓身边说。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诱哄的声音,脸热烫起来。 刚才她只是不想温灼瑾烧了精心准备的喜服。 她只是…… “姐姐,你为何与庆谌宁见面,和她每次见面做了什么,见面那么多次到底有什么事要忙?这些你都还未曾说。我心里很不舒服,结了一个很大的疙瘩,很难受……”温灼瑾看颜凊斓迟疑,低声说。 颜凊斓被柔软的被子裹住,看着温灼瑾,感觉她可怜巴巴的,实在是委屈。 颜凊斓不想再用谎言堆积。 但真实的情况又实在难开口。 看着温灼瑾,往前挪了下,伸手抱住温灼瑾的脖颈,凑上前去吻住了温灼瑾的唇。 这都是她欠温灼瑾的。 恐怕从上辈子便开始欠了。 两人的温度都有些低,唇是冰凉的。 接触到一起渐渐暖和起来。 温灼瑾刚开始没动,享受颜凊斓的主动,很快就忍不住,压下了颜凊斓用力吻了过去。 刚才互相误会怀疑时,彼此都非常难受,此时拥抱亲吻,那种难受的感觉渐渐消融。 外面的雨还在下,房间内却越来越暖和。 不一会儿丫鬟准备好了热汤热食到了门外,两人这才停下。 第69章 吃饭时, 温灼瑾习惯性的给颜凊斓盛在小碗里,先舀了一汤匙吹了吹要喂给颜凊斓,抬眼对上颜凊斓的眸子, 视线对上的感觉,让温灼瑾更深切的感觉到,颜凊斓的确是能看到了。 刚被她用力亲的身体软的撑不住的女人, 衣衫随意拢着,靠在软枕上轻喘, 眸子如雨后的湖泊, 明澈湿润。 稍微被欺负下, 就娇软无力,明明是这样弱,却偏生能气她, 还能有力气跑出去。 温灼瑾对于颜凊斓跟庆谌宁出去的事, 心里还介意的很。 只是感觉到颜凊斓对自己的在意, 便暂时压了下去。 颜凊斓张唇喝了温灼瑾喂的一汤匙,便向温灼瑾摇了摇头。 “不用喂了, 我自己吃,你去换了湿衣服, 拿药来我给你涂伤口。”颜凊斓看向温灼瑾说。 这么一大会儿,温灼瑾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的,在外面淋了好久的雨, 身上的皮肤都被泡皱了。 温灼瑾脖颈的伤已经不流血了,泡了水伤口也跟着发白,露出来一点, 看着有些渗人。 “不差这一会儿。姐姐自己吃, 烫到怎么办?汤正热着, 我喂着便利,姐姐先喝一些。”温灼瑾说。 “……我看的见。”颜凊斓眸光微动,温灼瑾还当她看不见呢。 温灼瑾伸手在颜凊斓眼前晃了晃,颜凊斓的眸子是有反应的。 “原来姐姐看得见。不过看得见,也怕烫的。乖一点!”温灼瑾说道,神色看起来挺严肃的。 颜凊斓对上温灼瑾的眼神,不知怎的,便感觉有些心虚。 刚才亲吻了许久,两人之间因为误会的难受是好了点,相处似乎回到了之前。 但并不代表无事发生。 颜凊斓该解释的还未曾解释。 眼睛好了的事,也未曾告诉过温灼瑾,还让温灼瑾发现了。 温灼瑾一和她对视,她便感觉心虚,理亏。 温灼瑾坚持把手里的热汤喂了颜凊斓半碗。 颜凊斓只好乖乖进食。 “好了,剩下的我自己吃,阿灼,快去换衣服,着凉了怕是不好。药也要记得拿来。”颜凊斓不再喝了说道。 “那姐姐吃几口,我看看你是否可以自己吃。”温灼瑾说。 颜凊斓不得已给温灼瑾表演了下精准拿筷子夹菜,用汤匙舀粥吃。 “还不错,没洒,眼睛的确看的很清楚。”温灼瑾得出结论。 “……快去吧。”颜凊斓说。 不知道温灼瑾是不是故意的,就像是踩在她心虚线上说话。 温灼瑾瞧着颜凊斓催促自己,怕自己着凉,嘴角稍微勾了下,又压了下去。 她不能让颜凊斓看出自己太高兴了。 温灼瑾去盥洗室冲洗了下身体,擦干净后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便又回到了内室。 颜凊斓已经吃饱了,身体从内暖和起来,力气也恢复了不少。 靠在软枕上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 只要不想着跟温灼瑾解释的事,便会感觉轻松舒服。 听到动静,颜凊斓抬眼去看。 身量高挑的人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头发披散着,还在滴水,缓缓迈步朝颜凊斓这边走来,眉目清朗,眸子纯澈,皮肤暖白如玉,面上没什么表情,也让人觉得隽秀温雅,有股少年意气。 没有任何修饰,也极好看,只这样看着便让人很舒心。 颜凊斓在心里想了下,温灼瑾便已经走到了颜凊斓跟前。 “姐姐,可看得见我?”温灼瑾明知故问。 “自然看的见。”颜凊斓说。 “那姐姐觉得我好看,还是庆状元好看?”温灼瑾问。 “……”颜凊斓额角微跳了下。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下姐姐。我是觉得姐姐是最好看的,无人可及。不知道在姐姐眼里,我是丑是美。”温灼瑾说,声音低了几度。 “阿灼自是好看的,比庆谌宁好看。”颜凊斓感觉温灼瑾的“失意”不禁说道。 好吧,庆谌宁应该不在意自己是否好看吧? 温灼瑾嘴角又忍不住要翘起,被自己狠狠压下。 “姐姐,不知道你为何会信任庆谌宁,和她做朋友。下这么大的雨,她带你出去也不知道雇一辆马车,甚至伞也没有。遇到我,被打了下便怂的吓跑了。姐姐,你说,是我可靠,还是她可靠?”温灼瑾凑近颜凊斓又道。 她就是要说那庆谌宁的坏话。 那人,凭什么得到美人姐姐的信任,还会用“暗语”联系,被带出去“玩儿”…… 颜凊斓说自己和庆谌宁没有私情,这一点温灼瑾信了,只是,颜凊斓和庆谌宁之间的关系,还是让温灼瑾很介意。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说的话,知道温灼瑾还很介意。 “自然是阿灼可靠。这次若不是遇到阿灼,我怕是会被禁卫军抓走。”颜凊斓说道,真情实意。 至于庆谌宁可靠不可靠,颜凊斓自然是知道的。 当时的情况,庆谌宁已经做的很好了。 几次事情,对自己也极为忠心,即使察觉自己与皇弟有隙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不过这话还不到时间跟温灼瑾说,只先安抚温灼瑾吧。 温灼瑾伸手抱了抱颜凊斓,在颜凊斓看不见的方向,嘴角压不住的翘起。 “姐姐,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见庆谌宁?她根本无法保护你。”温灼瑾说道。 “……她只是我的朋友。虽说不如阿灼许多,但也有可取之处。不过若阿灼觉得我不能有朋友,我便不再见她了。”颜凊斓想了下说道,以后不见庆谌宁有些不太现实。 “那你见她时,得有我在场,可不可以?”温灼瑾说。 “好。”温灼瑾让步,颜凊斓便点了头。 达成共识,温灼瑾心情舒畅许多。 “伤口要上药。”颜凊斓拍了拍抱着自己的人提醒。 温灼瑾听颜凊斓说的,立刻去拿了金创药来,让颜凊斓给自己上药。 脖颈那一处伤,颜凊斓收匕首收的快,但也有手指长短的一道狭长的刀口。 颜凊斓将药给温灼瑾上了后,给温灼瑾脖颈简单包扎了下。 “姐姐,疼……当时我只是想给姐姐脱了湿衣服换干衣服,你却拿着刀对着我,可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包扎好,温灼瑾摸了下脖颈对颜凊斓说。 “……”颜凊斓本就看着温灼瑾的伤口心疼的很,被这么一说,又多加了内疚。 “抱歉,当时我以为,以为你要羞辱我……”颜凊斓摸到温灼瑾的脸。 “姐姐,以后不要离开我,好吗?”温灼瑾凑近贴住颜凊斓的脸颊低声说。 “不会了。”颜凊斓在心里一叹,伸手拍了拍温灼瑾的背,便又被温灼瑾抱紧了一分。 “你还没吃饭呢,再不吃要凉了,吃了饭再说别的。”颜凊斓低声说。 “姐姐怕我饿到吗?”温灼瑾放开颜凊斓问。 “自然怕的,你不饿吗?”颜凊斓问。 “早就饿了,我今日只早上吃了一顿饭。只是……姐姐眼睛能看得见,可不可以喂我?”温灼瑾说,眼巴巴的看着颜凊斓。 “……好。”颜凊斓看了眼温灼瑾答应了。 她真是欠了她的。 颜凊斓端了碗来,喂温灼瑾。 颜凊斓何曾喂过人,喂了几口,洒了许多。 温灼瑾不嫌弃,继续让人喂,喂了几次,颜凊斓没喂熟悉,温灼瑾拿唇接喂食熟悉了。 温灼瑾若不是要张嘴吃东西,嘴角又要翘上天了。 等温灼瑾吃饱了,叫了丫鬟进来收拾了下。 外面天色越来越暗,雨还没有停的意思。 “姐姐,何时能看见的?问姐姐眼睛情况时,总说模糊看不清楚。”房间只剩两人时,温灼瑾抱着颜凊斓语气带着幽怨问道。 “那次你说让我忘忧时看见的……”颜凊斓低语,面色不自觉的红了。 “果然,做那些事是有好处的。若是早知道,便早些做了。”温灼瑾说着眸子跟着亮了几分。 温灼瑾本意是想问问颜凊斓,看看用药用到什么时候眼睛恢复的,也好记录下,再调整下方子。 没想到颜凊斓这样说。 “……”颜凊斓沉默。 她或许不该说出来这件事,或者应该换个时间点。 “姐姐,你的身体还有一些余毒未清。如上次那样很容易再被诱发瘾症。不若,我们今日再试试,看看是不是更好了些?”温灼瑾说道,极力克制了下自己的语气,不过还是显得有些激动。 自从那次后,温灼瑾便礼貌克制了许多。 不过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温灼瑾的手保养的不错,而且又学到了一些,自觉可以和上次不太一样,能让颜凊斓感觉更好一些。 “姐姐,好不好?这次我不会让姐姐受伤的。”温灼瑾凑近到颜凊斓耳边问。 颜凊斓耳朵被温灼瑾刺的热烫酥麻。 确认自己刚才的确不该说。 只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了。 只能点了点头。 罢了,谁让今日让这小混蛋伤心了,便让她顺心一回。 即使如上次那般有些不适也罢。 颜凊斓心想着,便没有那么排斥了。 温灼瑾带颜凊斓去洗澡,这次温灼瑾戴了黑纱,没让自己先冲动了,等颜凊斓洗好,将人裹着布巾抱到内室擦干。 等温灼瑾洗漱回来,颜凊斓靠着软枕已有些昏昏欲睡了,温灼瑾凑上前将颜凊斓亲的更晕乎了。 颜凊斓面颊热烫,心跳开始加速,不知道自己怎么躺下的,也不知道刚穿上的亵裤是什么时候被扯开的。 等她反应过来时,只看到温灼瑾的发旋。 腿被温灼瑾按着,打开。 温灼瑾的长发披下来,如缎子一般盖在了颜凊斓的皮肤上,从腿间滑落。 有些痒。 湿热的舌尖一路吻,所到之处,酥麻又痒,皮肤忍不住战栗。 直吻到…… 颜凊斓闷哼一声,手指抓到了温灼瑾的头发里。 “温灼瑾,你……”颜凊斓想说什么,被温灼瑾的唇舔吮,舌尖抵弄,要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一声压抑的呻-吟。 有什么自最核心传来,颜凊斓感觉自己要死了。 第70章 温灼瑾依稀看到了一朵粉面羞。 被雨打过的花瓣娇艳欲滴, 每一瓣都如不点而朱的唇瓣,饱满润泽,稍微碰一下, 便花枝乱颤,害羞带怯。 怎奈这花太娇弱,稍有风吹, 外力而来,花瓣便迎风而开。 颜凊斓张着口用力呼吸, 依旧感觉呼吸不畅。 核心处传来的感觉散到了四肢百骸, 让她全身软的支不起来。 眸子如积水多了的湖泊, 从眼角溢出泪,直流到鬓角。 如果说前两次,是温灼瑾大力拉着她跳入不可知的领域。 这一次是用最柔软的绸缎拉扯着。 力道是最弱的, 但是速度却是最快的。 如饮了烈酒。 很快便醉了。 “阿灼……” 颜凊斓唤着温灼瑾, 手抓在她的头发上, 想见到她,想吻她的唇求安抚。 “姐姐, 别怕,我在呢。”温灼瑾含混着说道, 没有耽误时间,细细密密的吻一下不落。 很快到了阈值。 颜凊斓感觉自己的魂儿被温灼瑾给吸走了,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温灼瑾感觉到颜凊斓在自己头发里的手指用力扯了几息。 很快便又卸掉了气力, 落了下去。 温灼瑾知道这次是成了。 颜凊斓比她要慢热一些。 用这种方式果然效率高不少。 温灼瑾抬头仔细看了看。 没有受伤。 只是在发颤,娇气的颤着,如呼吸一般, 微微闭合又张开。 温灼瑾舔了舔唇, 凑近又吻了下, 换来又一阵战栗。 好可怜。 温灼瑾不忍再欺负,抬起了头去看颜凊斓。 颜凊斓失神的望着上方,身体完全软在了被褥里。 眼泪濡湿了睫毛,又湿了下方的枕头。 “阿灼……”颜凊斓口里轻唤温灼瑾,带着一丝哭腔,似是很无助。 温灼瑾忙俯身抱住人。 “姐姐,我在,乖,别怕,我在。”温灼瑾低声说,轻轻的抚着颜凊斓肩背,将人拢在怀里,小口啄着面颊。 好一会儿,颜凊斓才缓了过来。 脑子开始转动,视线也有了实感。 颜凊斓抬眼看到了温灼瑾的侧脸。 黑眸亮晶晶,白皙的面旁,眉眼温柔,正宠溺的吻着她。 一时间,颜凊斓的心里也莫名的安静下来。 “姐姐,如何?我做的有几分?”温灼瑾带着热气的声音突然响在颜凊斓耳边。 颜凊斓脸热起来,很想捂住温灼瑾的嘴。 “姐姐,不说话,那就表示是满分了。”温灼瑾给自己打了分。 “温灼瑾,你如何学的这些。”颜凊斓伸手要捂温灼瑾的嘴,没捂到,被温灼瑾攥了手亲了几口。 “书中自有颜如玉,多看书什么都会的。”温灼瑾颇为骄傲的说。 “……”颜凊斓无语。 “姐姐,真的特别漂亮,很好看,而且香香的,味道是……”颜凊斓不说话,温灼瑾又说起来,眸子越发的亮。 听到温灼瑾说的,颜凊斓一下子便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偏生说的人一点也不知羞,说的真情实感,仿佛在说什么别的司空见惯的物事。 “温灼瑾,你再说一个字?”颜凊斓羞恼道。 温灼瑾看颜凊斓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容易害羞,经不起欺负。 美人姐姐还是原来她印象中的美人姐姐啊。 那些事,美人姐姐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吧,且等她慢慢跟自己说。 “姐姐,我脖子疼,刚才绑在脖子上的布带掉了,沾了不少汗,疼……”温灼瑾转了话题,委屈道。 颜凊斓朝温灼瑾的脖子看了眼,果然,伤口露了出来,从面颊流下的汗到了伤口上。 “你……”颜凊斓想说她活该的,还是没说出口。 “要重新清洗,再上药包扎。”颜凊斓说着便要起身,然后发现自己几乎没穿衣服,只有上衣挂了点。 “姐姐,莫急,我再抱一会儿,就去拿东西。”温灼瑾顺了顺颜凊斓的头发说。 “不行,现在就去。”颜凊斓动了动,感觉到温灼瑾的呼吸急了几分。 “姐姐……”温灼瑾的声音跟着哑了一些,唤了颜凊斓的同时,将颜凊斓抱的往上了点,一下子便贴在一处了。 温灼瑾闷哼一声,没有做什么,却是放开颜凊斓。 “姐姐,我去端点水给你擦洗下。”温灼瑾低声对颜凊斓说了句便起身了。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匆匆离开,眸光颤了颤。 那一瞬间,她以为温灼瑾要…… 谁知,她又放开了自己。 刚才颜凊斓正被温灼瑾说的心虚理亏,按说应是温灼瑾讨要好处的机会。 谁知道,她竟然只是“伺候”了自己。 颜凊斓虽然没什么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却也知道,刚才只是她单方面的。 颜凊斓抿唇看着外面,不知道温灼瑾要做什么。 温灼瑾出去一趟,快速给自己擦洗了下,然后端了热水来给颜凊斓擦洗。 颜凊斓惦记着温灼瑾的伤,穿好寝衣便给温灼瑾清理了伤处,重新包上。 这么一折腾时间便晚了。 颜凊斓想问温灼瑾什么的,一时乏累,被温灼瑾哄着便睡了。 晚上温灼瑾一直怕颜凊斓感染风寒生病了,盖了稍微厚的被子,将人抱在怀里睡下。 被窝里暖融融的。 早上起来,温灼瑾第一时间去试颜凊斓的额头,看她的脸色,一切看起来正常,温灼瑾方松了口气。 或许是昨日及时给颜凊斓脱了湿衣服,裹上被子,回来又喝了药的缘故,颜凊斓的情况还好。 颜凊斓醒来时,便看见温灼瑾的额头贴在自己额头上,被子下的腿还缠在一起。 颜凊斓闭眼想让自己冷静下,但是昨日刚发生的,滚烫的回忆很清晰。 “姐姐,你可是醒来了?在装睡吗?”温灼瑾察觉颜凊斓眼皮动了下,低笑了声。 “今日怎么起这么晚?”颜凊斓不得已睁开了眼问。 “今日下雨,躲个懒。姐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温灼瑾说。 “没……有。”颜凊斓顿了顿说,莫名觉得温灼瑾是在问昨日的事,血气上涌。 “那便好。昨日淋了雨,姐姐没有生病,真好。”温灼瑾说了蹭了蹭颜凊斓。 颜凊斓神色凝住,原来温灼瑾问的是这。 大早上不想起来,温灼瑾贴着颜凊斓说话,直到两人的肚子都咕咕叫起来,才起来。 “今日不去铺子上了,先和姐姐一起听管事们报账目,再计划下后面的事情。等有空了可以去制香室制香,可好?”吃完饭,颜凊斓用过药后,温灼瑾对颜凊斓说。 “好。”颜凊斓应了声。 现在外面恐怕还在到处找她,她也不适合出门。 温灼瑾虽然可以冒雨出去,只是,她想有更多时间陪着颜凊斓。 颜凊斓还没说为什么和庆谌宁“私会”,温灼瑾猜测颜凊斓可能是平日她出门时,没人陪? 要不找庆谌宁做什么? 让庆谌宁联系她那人渣夫君? 还是帮她们翻案? 不论是什么情况,温灼瑾都希望,以后颜凊斓有什么事能最先想到自己。 自从开始开铺子,时间便少了许多,和颜凊斓也多在晚上才能相处一会儿。 这让温灼瑾感觉两人的关联极弱。 她想让她们关联的更紧密。 管家,整理账目,计划之后的一些日常开销,人情往来等,消耗了两人一个时辰的时间。 温灼瑾发现颜凊斓的条理很清晰,管人管事上有自己的一套,而且计算能力堪比那些掌柜的。 或许是因为出自书香世家,自小就有培养管家这类才能吧。 快中午时,温灼瑾派去制衣坊的人回来了,带了做好霞帔来,又报告了外面的事。 “禀姑娘,禁卫军还在到处找人抓人,看着挺吓人的。街面上人很少,香品铺子和其他几个铺子里也比往常少了很多人。” 听着下人说的,温灼瑾点了点桌面。 倒不是下雨的原因。 香品铺子的生意,最近每日的收入都在下降。 许是云京城有能力购买的已经差不多都买了,还未曾用完。 或许应该在其他繁华的城市多开些铺子,再开一些其他铺子赚银子。 温灼瑾脑袋里想了下,看向颜凊斓,感觉自己应该给颜凊斓早日去办理身份符牌,花些银子给颜凊斓转为良籍。 不然以后想要带颜凊斓出门,都有些麻烦。 没有身份符牌,越是不让她出去,或许她越是想出去。 有了身份符牌,她能够自由出入,只要身边跟的是自己的人就可以。 或许可以在两人成亲后,当做礼物送给颜凊斓。 只是若是那样,颜凊斓会不会彻底不见了? 温灼瑾心下还是有些不定,想了下,压了下去,一切都等成亲了再说。 “姐姐,你的女红定然很好吧?在制衣坊定的这套喜服需要将蕊心的部分绣好,这里有样子,看起来还算简单。”温灼瑾拿了霞帔带颜凊斓去看喜服时跟颜凊斓说。 颜凊斓面色微微有些尴尬。 女红她是一点也不会。 当初在冷宫,没机会学,后来就更没机会了。 温灼瑾拿了配好颜色的线,还有绣花针,给颜凊斓准备好。 颜凊斓拿到针线,一时完全不知道怎么下手。 “我的女红并不好,这怎么绣?只有这么点地方,从何处下针?”颜凊斓没有逞强,坦白道。 温灼瑾看颜凊斓无措的样子,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颜凊斓的样子看起来女红特别好,没想到也不会。 “姐姐不会女红?那姐姐跟我一样,学女红时都开小差了。没关系的,姐姐只用在上面戳几下,其余的我来绣。我比姐姐好了那么一点点。”温灼瑾笑道。 温灼瑾握着颜凊斓的手在喜服上当真便只是戳了几下,算是颜凊斓自己绣的。 温灼瑾绣了半个时辰,颜凊斓便在一旁看了半个时辰。 很神奇的情形,却又莫名的和谐。 拿绣花针绣喜服的人,看起来乖顺了许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娇养在深宅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 只说边绣还边说话,抬头时眉眼飞扬,又是另外的感觉。 温灼瑾的女红本就不好,三心二意说话又抬头看颜凊斓的结果,便是很快被扎了手指。 “姐姐,呜呜……”温灼瑾娇嗲嗲的伸手让颜凊斓看。 颜凊斓只觉得温灼瑾这会儿又成了还没长大的小孩。 给她吹了吹,安抚了几句,温灼瑾又继续绣了。 早点绣好,好成亲。 不喜欢的女红绣活也做的津津有味。 及至半下午时,温灼瑾绣累了,带颜凊斓去专门制香的院子。 颜凊斓以往是知道温灼瑾有这么一处地方的,只是还从未来过。 院子的正房里是温灼瑾自己的制香室,一进去,便能闻到各种香的味道,正中间有一副字画,有几个龙飞凤舞的字—抟香弄粉之处。 整个房间里放了不少如药铺里的药橱一般带着许多抽屉的柜子,中间是制香的各种工具。 以往温灼瑾是不敢带颜凊斓来制香室的,怕里面有的香会和颜凊斓身体里的毒有作用。 这会儿带来,也是因为颜凊斓的毒解的差不多了。 倘若对制香室里的香有不适,也及早发现一些其他状况。 70-80 第71章 温灼瑾动手制香, 让颜凊斓在一旁辅助了下。 颜凊斓知道温灼瑾善制香,还没见过她具体制作。 这会儿看着,温雅俊秀的高挑女子素手调香, 修长的手指动作间,不同的味道飘出,赏心悦目。 莫名感觉温灼瑾身上多了一些神秘, 和特别的魅力,似乎又好看了几分。 就这样人, 用这样的手法, 制作出的香, 可是风靡了整个云京城的勋贵圈。 “一般的药方里有君臣佐使,香药里也有。搭配起来,才能起效。有的香需要快点释放香味, 有的香香药留香时间长一些, 淡一些, 这些制作起来是不一样的,都有讲究。姐姐若是想学, 我可以全部教给姐姐。对了,我还有制香笔记, 姐姐若是想看,可以拿来看看。” 温灼瑾制香比较熟练,边制边跟颜凊斓说着话。 温灼瑾未对颜凊斓有任何私藏, 假如颜凊斓想要学香道,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温灼瑾在调配香泥时,把自己的制香笔记给了颜凊斓看。 颜凊斓拿到了那笔记, 翻看了下颇为吃惊。 非常厚的一本, 打开看里面记录的信息非常多, 各种香材的特点,还有工笔画形态,各种组合的效果等等。 这笔记没有几年是无法积累这么多的。 颜凊斓看了眼温灼瑾,没想到小混蛋做一件事可以这样认真执著,有天分又能努力。 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自己看,是一点也没有忌讳。 “阿灼怎么会喜欢上制香?”颜凊斓看了几眼温灼瑾的制香笔记,有些好奇。 “从小时候开始的。其实最初,只是因为……母亲去世,我很想她。想要做出一种合香是她的味道,所以翻看了很多有关制香的书,也向一直给我看病的女医请教了一些……不过至今,我只是模拟了相似的味道,那并非是母亲的味道。每个人的味道都很独特,想要用现有的香材模拟有些难度。” 温灼瑾制香泥的动作一顿低声说道。 这个想法太过奇怪,这还是她第一次跟外人提起。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说的意识到温灼瑾也是幼年丧母,那种感觉她能够理解。 只是她当年没有多少时间去思念。 颜凊斓到了温灼瑾跟前伸手摸到温灼瑾的脸颊。 “阿灼能模拟出味道,已经很厉害了。阿灼的母亲也会为阿灼骄傲的。”颜凊斓说。 温灼瑾对上颜凊斓的眸子,朝颜凊斓笑,侧脸在颜凊斓那只手上蹭了蹭。 “那是最初的想法。现在我制香,主要是要赚很多很多的银子,来给姐姐花。姐姐,你还未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布料,什么样式的头面,还有……以往都是我安排的,也不知道姐姐喜欢不喜欢,你既然能看见了,要自选选了。” 温灼瑾笑道,转了话题。 如果是以前,有人说赚银子是为了给她花,她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现在看过了温灼瑾的花销,一多半的确都花在她身上了。 温灼瑾制好香,在试香时,颜凊斓神色有些不太对。 温灼瑾看颜凊斓蹙眉显得有些难受的样子,立刻带人出了制香室。 “可能是闻久了,有些不适。应该无碍的。不是瘾症,只是感觉有些不适。”温灼瑾问起时,颜凊斓道。 “制香室里的香材,单个并没有香毒作用。可能合在一起有一些成了香毒,也可能对姐姐身体里的余毒有诱发作用。姐姐还是不要在制香室里呆了,我们换个地方。”温灼瑾道。 在制香室,温灼瑾即使鼻子很灵,闻到不太好闻的,也都没有不适。 以往来打扫的丫鬟婆子也从未有过类似的事。 如果环境没有什么问题,那就是颜凊斓本身的问题了。 目前看来,颜凊斓余毒未清,还是要小心用香,周围的气味也要注意。 若是要带颜凊斓出门也要多注意一些。 颜凊斓离开制香室还有些遗憾,不能再看温灼瑾制香了。 但身体实在有些不舒服,只能离开了。 温灼瑾陪颜凊斓到了主院中,让丫鬟们准备晚饭,她到内室给颜凊斓读了一会儿书。 颜凊斓靠在软枕上听温灼瑾读书。 清朗明快的声音读着志怪话本,时不时还要作怪来吓唬颜凊斓一下。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闹,嘴角不自觉地露出淡笑。 在制香室时的不适,渐渐被压了下去,很快,颜凊斓便感觉好了许多。 反倒是温灼瑾自己,给颜凊斓念了一会儿书,便打了两个喷嚏。 温灼瑾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了,嗓子也开始不舒服了。 “阿灼,你怕是染了风寒吧。要叫郎中来瞧瞧的,额头有些热。”颜凊斓凑近温灼瑾伸手试了试温灼瑾的额头。 早上这人还担心自己的身体会生病,没想到她自己生病了。 昨日温灼瑾淋的雨比她多,后来即使到了宅子里,也没换上干衣服,一身湿透的衣服在身上暖了半干才脱了换。 “……没必要,我生病都不用吃药,没事……”温灼瑾话未说话,又打了个喷嚏。 “我去外间吧,省得过给你。”温灼瑾放下书,不敢再留在房间了。 “阿灼,将你惯常请的那女医请来看看。趁着现在还没严重,尽早诊治。莫要以为身体好能不用药。”温灼瑾起身要走,被颜凊斓拉住了。 “听话。”温灼瑾还想说什么,颜凊斓说了两个字。 温灼瑾禁声,眸子看着颜凊斓亮了几分。 呜呜呜,姐姐当真关心自己! 晚饭前,郑千芩赶了过来。 外面还下着小雨,郑千芩来时脸拉着。 “老人家都要歇息了,你又来叫。你那小娘子,当真是宝贝的很。”郑千芩嘟囔了句。 “郑姨,这次不是她生病,是我。我本不想麻烦您的,可是姐姐非要请人来给我看。当真辛苦郑姨了,给你准备了双倍诊金,还附带了安神香,身香丸。”温灼瑾笑着对郑千芩道。 郑千芩看着温灼瑾,感觉她这不是在给诊金,是在发喜糖吧?! 不过就是要给她请人来瞧病,她倒是能这么高兴。 “行吧。赶紧坐下,我给你看看。”郑千芩瞧着温灼瑾说了句坐下给温灼瑾把脉。 “的确是染了风寒,只是刚开始,还没有太严重。我开个方子给你,今晚记得喝一贴。”郑千芩给温灼瑾把脉后说道。 “烦请女医说下需要注意什么,有什么忌口的。”里间一直听着这边声音的颜凊斓问了句。 温灼瑾眼睛弯起,看向郑千芩。 “晚上注意保暖,吃些清淡的,多喝些水……”郑千芩说道,没眼瞧温灼瑾了。 郑千芩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把药方开了,温灼瑾吩咐人去抓药,然后让人用马车送了郑千芩回家。 跟郑千芩说话时温灼瑾是打起精神的,欢喜是真欢喜,风寒渐渐上头是真不舒服了。 送了郑千芩回来后,又打了几个喷嚏,喉咙有些干涩疼痛,不舒服的感觉加重了些,身体也有些懒懒的,不想动。 “姐姐,今日我在外间用饭,你在里间用吧。风寒不好受,免得过给你。”温灼瑾到了门口没进去了,朝里面的颜凊斓说了句。 “进来,若是要过早就过了。你若不进来,我便出去了。”颜凊斓的声音传出去。 第72章 温灼瑾感觉美人姐姐变凶了一些, 神色严肃了几分。 她一进门,颜凊斓便伸手摸了温灼瑾的额头和手。 “额头是烫的,手是凉的, 再去穿件衣服。” 声音依旧娇软,但是带着一股不可违逆的气势。 温灼瑾立刻就找了件外袍披上,然后乖巧走到颜凊斓跟前。 “姐姐穿好了。” 温灼瑾碰了碰颜凊斓说。 看温灼瑾乖顺的站着, 颜凊斓拉了人坐下。 “莫要去外面吹风了,今日晚饭多加一例五神汤。”颜凊斓说着, 伸手给温灼瑾理了下领口。 之前温灼瑾一直关注自己身体是否因为淋雨生病, 而自己却是没想到, 有着蓬勃生命力的人也会染上风寒。 温灼瑾再怎么说,也是个不到双十的女子,也是会生病的。 温灼瑾弯着眼睛看颜凊斓, 这会儿是完全压不住了。 她能感觉到, 颜凊斓是真的关心自己。 想凑近颜凊斓, 抱着人蹭一蹭,又克制住了, 病着还是稍微保持一些距离。 等晚饭上来,颜凊斓记着郑千芩的叮嘱, 注意让温灼瑾多吃清淡的,压下她的筷子没让她夹上火辛辣的食物,亲手给她夹菜。 又监督她多喝了一些热汤。 吃完饭后, 颜凊斓监督温灼瑾喝药。 温灼瑾小时候体弱喝药喝多了,长大后身体好一些,就很排斥药, 生病能不喝药就不喝药。 这会儿被颜凊斓盯着, 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一碗苦药。 闭眼一口闷将碗放下后, 正龇牙咧嘴时,温灼瑾感觉嘴边有什么递过来,味道是甜的,一睁眼看到颜凊斓。 温灼瑾一口咬住了颜凊斓递过来的饴糖,整个人感觉都飘了起来。 颜凊斓看温灼瑾的样子,神色也跟着柔和了不少,眼前的人,像个小孩子一般,极容易满足。 糖是温灼瑾给颜凊斓买的,不知道在颜凊斓喝药时给颜凊斓塞了多少次。 她只是给了她这么一次,她便这么高兴了。 看着温灼瑾高兴,颜凊斓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温灼瑾喝完药,颜凊斓也要喝药的。 余毒还有一些,身体的虚症也要继续养着,所以药还是不能断的。 喝了药,要去洗漱时,颜凊斓没让温灼瑾帮忙,先让温灼瑾趁着水热洗了上床躺下,她再去自己泡药浴。 温灼瑾喝的药没那么快起作用,并没有发汗,脑袋反而越发晕乎,裹在被子里还感觉有些冷。 不知等了多久,颜凊斓洗好,到了床榻上来,温灼瑾正裹着被子打冷战,人是闭着眼的。 颜凊斓试了下温灼瑾额头的温度,还是滚烫的。 颜凊斓又拉了一床被子过来给温灼瑾盖上,然后自己也进去抱住温灼瑾。 刚泡了花露浴,颜凊斓身上是温热的,而且散发着好闻的花香。 温灼瑾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团温热柔软靠近,伸手抱住想到什么又推开了。 “姐姐,别,别靠近……”温灼瑾哑着嗓子说。 颜凊斓不听她的,更靠近了几分,伸手将人抱住,唇贴在温灼瑾的唇上。 带着花香味儿的吻,让温灼瑾一时迷失。 一丝理智回归,让温灼瑾伸手捧住了颜凊斓的脸阻止了这个吻。 “姐姐,这样你也会生病的。”温灼瑾低声说,声音里带着隐忍。 “好了,要得早得了,别啰嗦了,什么也别想,什么也不用管,你再推开我,我便不理你了。”颜凊斓说。 “不要……姐姐,我难受……”温灼瑾忙抱紧了颜凊斓瓮声瓮气的说着。 “知道你难受,喝了药过一会儿发汗了便会好多了。”颜凊斓说,脸贴着温灼瑾,随时感知她的温度。 听着颜凊斓温柔的低语,温灼瑾心里像是有了一团热源,只想更紧的抱住怀里的人。 温灼瑾贴着颜凊斓,在她身上吸取温度。 不知道是头脑越发不清醒了,还是两人抱着升温了,温灼瑾感觉自己身体不冷了。 只是,简单的抱着似乎有些不足。 单薄的寝衣被剥开。 很快两人便没有阻隔的贴在一起。 颜凊斓感觉到温灼瑾的呼吸灼热又短促,似是在积蓄着什么。 偏生又停下来,喘息着在拉扯犹豫。 “阿灼,你若是想,便不用克制。”颜凊斓低声说,手在温灼瑾的背后抚过。 温灼瑾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用力吻了几下颜凊斓。 “不,不行……不能让姐姐受伤,也,不能让姐姐害怕了,要先让姐姐体会到其中乐趣,要慢慢来,让姐姐也喜欢……” “等,等成亲时洞房了再一起。” 温灼瑾迷糊着,底线却还在,含混的说着,用唇亲吻着颜凊斓,却不再有其他动作。 颜凊斓被温灼瑾从脖颈吻到锁骨,听着她说的话,呼吸一窒。 小混蛋,原来是存着这样的想法。 她很在乎自己的感受,不想单方面的“享受”,也想自己跟她一样感同身受。 颜凊斓以往未曾有过喜欢的人,更不曾有过这样的体会。 只凭借当前的感觉判断。 这种被全方位被在乎的感觉,是极好的。 颜凊斓想要支配,只是她力气弱,病中的温灼瑾只顾低头吻她,她无法将人挪开。 想了下,便由着温灼瑾了。 她现在病着,想亲哪里便亲哪里吧。 两层被子下,温灼瑾渐渐下移,头蒙在了被子里。 颜凊斓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热烫的唇在皮肤上亲吻着,所过之处都能让颜凊斓一阵战栗,直到吻到…… 胸口位置。 颜凊斓吸了口气,全身僵住,身体的血液翻涌,如在被加热。 小混蛋,又是从哪里看的,这里也…… 颜凊斓的思绪被打断,全部的注意力都到了一点上。 没多久又转移到了另一点上。 颜凊斓感觉自己变成了面团,被反复揉搓。 吮-舔。 亲吻着她的人似没有厌烦的时候,仿佛真的是什么美味,可以汲取出什么一般。 只是这样的吻,便…… 似乎,这便是温灼瑾说的,让她体会的乐趣? 那她应该是成功了。 好一会儿,温灼瑾从被窝里出来。 如做了什么体力活,额头冒出不少汗。 颜凊斓还在喘息,看到了眸子亮晶晶,显然清醒了不少的温灼瑾,看到她额头上的汗,知道她是发汗了。 伸手过去,温灼瑾乖顺低头。 颜凊斓摸到了温灼瑾汗津津的额头。 额头比之前温度低了些,还是有些热,没有完全降下去。 “姐姐,你真好,我好欢喜……”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用哑了的嗓子说着。 颜凊斓无奈的摸了摸温灼瑾的脑袋。 病了还能这般。 谁让她病了呢。 出了汗,两人都不舒服。 “我带姐姐去洗漱下。”温灼瑾自觉恢复了一些说道。 “莫动,别又着凉了。我唤人将热水端进来,给你擦洗。乖。”颜凊斓按住温灼瑾说。 “好。”温灼瑾乖顺道。 颜凊斓起身,找了刚才被脱掉的寝衣。 温灼瑾乖巧躺着,目光却是直直的看着颜凊斓。 刚才只凭借本能亲着颜凊斓,这会儿看到被自己亲的成果,不自觉的舔了舔唇。 好像有些肿了,比记忆里红了几分。 颜凊斓背身穿好寝衣,回头看到温灼瑾的眼神,面上一红。 “姐姐,你的真好看,比我丰盈多了……”温灼瑾羡慕又欣赏的语气说道,话未说完,颜凊斓的手伸了过来,将温灼瑾的嘴巴捂住,眼皮也被强行关闭上了。 “莫闹。”颜凊斓说。 温灼瑾点头了,颜凊斓才放开温灼瑾,唤外面值夜的丫鬟端热水进来。 等热水来了,颜凊斓湿了帕子给温灼瑾擦洗了下,换了干的寝衣,重新拉了床被子裹上,湿了被子唤了丫鬟拿了出去。 温灼瑾躺着看颜凊斓忙活,身上还是不太舒服,但是心里却是极舒坦。 之前的担忧也在慢慢被抚平。 美人姐姐因为自己没有给她办身份符牌不能光明正大的出门,见到官兵都极害怕,被自己约束在宅子里,她也没有怨恨自己,对自己这么好。 而自己却还在怕她跑了,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办好身份符牌。 当真是不坦荡。 倘若真的不喜欢她,当时自己让她走时,她便已经走了。 能跟着庆谌宁离开宅子,也能随时离开。 还是尽快去官府转了良籍,再把身份符牌办出来,给她一个安心。 到时候外出时,也可以将人一起带上了。 “好了,乖,闭眼睡觉……”颜凊斓收拾好,到了温灼瑾跟前,手覆盖在温灼瑾的脸上低声说。 出了汗温灼瑾身体舒服了不少,被颜凊斓哄了两句,便闭眼睡了。 颜凊斓心里想着要照顾病人,睡的并不死,时不时去摸下温灼瑾的额头。 等到卯时,温灼瑾并没有再发热,颜凊斓才算松了口气。 白天,温灼瑾要养病,依旧没有外出。 颜凊斓还会照顾温灼瑾,衣食上提醒监督温灼瑾。 温灼瑾的身体被照顾的很好,心情更好。 到底是底子好,养了一日,便差不多恢复了。 第二日早上温灼瑾便外出去铺子上了。 等温灼瑾一走,很快晏子桑和庆谌宁来了。 晏子桑先向颜凊斓汇报了外面的情况。 这次为了让颜凊斓逃脱,死了好几个忠心的绣衣使。 “户部侍郎该死!禁卫军那边是个麻烦。禁卫军统领是绛霄的人,得想办法将他换掉。换成我们的人,目前武将中,还有……” 颜凊斓听着晏子桑汇报,神色冷峻,跟晏子桑吩咐了之后的安排。 颜凊斓吩咐完,看了眼庆谌宁。 “以后你不用来了,有什么事,差人送书信给我。” 想起对温灼瑾的承诺,颜凊斓道。 第73章 “我知你忠心耿耿, 只是绛霄已经知道我在云京城中活动,恐怕会对朝中以往属于我的势力进行打压。近来你的活动本就多了一些,若是被查到于你不利。最近你切记要小心些, 免得被他们发现破绽。” 对上庆谌宁疑惑的眼神,颜凊斓又解释了句,免得庆谌宁这样忠心的人心中有猜疑。 “多谢殿**恤, 殿下无须顾忌,为殿下微臣愿肝脑涂地。” 庆谌宁听颜凊斓说的, 朝颜凊斓行了一礼道。 “上次温灼瑾打你的伤, 我会记下来给你补偿的。近日多休息休息。禁卫军需要安插-我们的人, 这样办事才会方便一些,等安排好了,我会让人找你的。”颜凊斓说。 庆谌宁听颜凊斓如此说, 还有些痛的脸颊稍微好了点。 心里有些好奇, 颜凊斓是如何跟温灼瑾解释的, 还能安然相处,没有暴露身份。 不过也仅是好奇, 不敢跟颜凊斓确认。 颜凊斓吩咐了几件事后,又出了一趟门。 上次是因为颜凊斓那边出了事, 盯着温灼瑾的绣衣史都没来得及找到颜凊斓汇报情况。 只要外出不出状况应该都能及时回来。 另一边温灼瑾在铺子上忙时,武元珩来找了温灼瑾一趟。 这两日过去,琼林宴已经结束, 武元珩的探花郎身份定下来了,在翰林院谋了个职位,有了官身, 清流案对他的影响已很小了。 琼林宴上, 因为温灼瑾提前说了, 武元珩并未请皇帝给他和温灼瑾赐婚,不过皇帝主动给他赐婚了,婚配对象是一位世家小姐。 “恭喜表哥了。那位谢小姐,我之前见过的,来买过香的,很好看,人也不错。等下我准备一些香,差人送给谢小姐去。陛下既然有心重新启用清流,培养自己的人,那以后表哥的发展定然会不错,舅舅舅母回来也指日可待。”温灼瑾听武元珩带来的消息放下心来跟着说道。 “我正在谋划父亲母亲回来的事。你说你要成亲,不若等父亲母亲回来再成亲如何?就是要等些日子。”武元珩道,面上的神色也很是轻松。 “这个……怕是等不到了。我要成亲之人不是一般人,舅舅舅母怕是接受不了。”温灼瑾道。 “怎的就接受不了了?是你要与人当妾,还是私相授受?”武元珩疑惑。 “咳,表哥,都不是的。这是我给你写的书信,还有请帖。你回去再看。我意已决,若是你接受不了,也不用来试图劝说我,我成亲那日也不用来了,你若是能接受,我欢迎你来。”温灼瑾清了清嗓子对武元珩说道,把东西给了武元珩。 如何说服武元珩,温灼瑾也没有把握,只是让他自己先消化吧。 武元珩心里疑窦丛生,温灼瑾借口还要忙,将人送走了。 温灼瑾忙了一上午店铺的事,原本想去官府登记户籍处的,玄真来找她了。 “当真是烦的很,那女人竟是还没找到。上次可都是设计好的,瓮中捉鳖之势,竟也能让人跑掉了,真是气死我了。”玄真来温灼瑾这边喝了杯茶水,开始跟温灼瑾吐槽。 “师姐气什么,那人找不回来不正好吗?反正仅凭师姐一人,哪里找的回,办事不利的不是师姐,而是那些禁卫军。”温灼瑾说话安抚。 “你说的也是。还是阿灼你好。你与你那心上人如何了?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耳鬓厮磨篇有到吗?”玄真道,满眼八卦。 “算是有吧……只是,姐姐她太娇弱,我怕伤到她,这几日都在养护手。”温灼瑾没想到玄真直接问起秘戏图里篇幅名来,很难为情,还是回了句。 “对了,姐姐同意跟我成亲了,在自己宅子里办的。我定了喜服,我们一起绣完了喜服。日子就定在后日。师姐,你若是有空便来喝杯喜酒。这世间,也只有师姐能理解我。”温灼瑾说着转了话题,看着玄真眼神极真挚。 不管玄真是做什么的,只凭玄真与她是“同道中人”,还能一起聊,可以互相理解,倒也能做朋友。 请玄真是参加喜宴,也是情真意切的。 “一起穿喜服成亲?!真是羡慕你。”玄真眸子亮了几分。 “也不知道我到时有没有空,我尽量去吧。找不到人,师尊降罪的话,我怕是得受罚了。对了,你之前说的马匹的香方如何了?倘若这上面能有些进展,不知道师尊会不会少罚我一些。”玄真神色又落了下去,询问温灼瑾。 “从师姐给我的册子里查到一些香方,我制了一些香,想试试看看是不是如那上面说的效果。若是师姐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去试试。如是能有成效,师姐也可以拿去给师尊看。” 温灼瑾想了想下说道。 当初,温灼瑾答应颜凊斓不会将研究出的香方拿出来给绛霄,不过现在她制的香,还只是从玄真给的资料里找的香方,并没有多加什么材料。 毕竟上次借玄真的势时,说了要把香给玄真的,也不能食言了。 玄真听温灼瑾如此说,有了兴致,带上温灼瑾去太仆寺养马场实验。 温灼瑾的香能让那几匹北羌马稍微迟钝了一些,没那么烈性,算是有些效果,玄真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折腾到了下午,温灼瑾才回去。 温灼瑾到宅子里和颜凊斓一起吃了晚饭,都没怎么和颜凊斓亲密,赶紧拿了喜服来绣。 颜凊斓瞧着温灼瑾干劲十足,绣的极认真,便由着她了。 等晚上洗漱后,颜凊斓睡下,温灼瑾还要绣一会儿才去睡觉。 再过一日就到定好的宜婚嫁的日子了,温灼瑾不敢耽误。 第二日除了铺子上的事,又花了不少时间绣才终于绣完了。 下午时,温灼瑾去了一趟侯府,把姜嬷嬷接到了宅子里。 以防姜嬷嬷在办喜宴时看到自己和一女子成亲,出什么状况,温灼瑾在成亲当日起了个大早,寅时刚到,还未梳妆打扮,先去跟习惯早起的姜嬷嬷说话,以便让她少一些纠结时间,尽快接受。 “这怎么行?这如何是好……”姜嬷嬷听温灼瑾说的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温灼瑾说接她来在她成亲时当长辈,她心里正七上八下,以为温灼瑾养了一个小白脸,谁知道,温灼瑾养了一个女子要成亲。 一辈子规规矩矩的姜嬷嬷,完全无法想象。 “嬷嬷,你知道我鼻子灵,我不喜男子味道,只喜女子味道,是无法和男子在一起生活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我希望嬷嬷能平常对待,对她若对我一般。她极好的,嬷嬷见了她,定然会喜欢的。倘若嬷嬷因为偏见讨厌她,轻贱她,我是会护着她的。”温灼瑾看着姜嬷嬷认真道。 温灼瑾一直对姜嬷嬷极好,将她当做长辈,并未当做奴婢,不过姜嬷嬷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 此时温灼瑾这样说,姜嬷嬷知道,那还未曾见面的女子,在温灼瑾心中的分量。 不知道那女子是如何的狐媚,竟然将温灼瑾迷成这样。 答应先夫人要好好照顾温灼瑾的,结果现在…… 姜嬷嬷心中苦涩。 “罢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只要你好,老奴又怎么会让你不高兴。”姜嬷嬷顿了顿还是说道。 “好嬷嬷,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你记得要高兴一些。喜宴还要嬷嬷帮着张罗呢,别人我都不放心。”温灼瑾看着姜嬷嬷笑道。 姜嬷嬷神色不自然,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真正接受,目前看情绪平和,还算不错。 温灼瑾稳住了姜嬷嬷这边,其他要参加喜宴的人,如秦玥柔,奥黛丝,闵惜文等人,这么多天相处的日子差不多已经猜到了,并不会有什么失礼的举动。 武元珩那边,她信里已经说明了,若是他还是想不通,有什么失礼举动,她就要启用护院将人架出去了。 温灼瑾开始梳妆打扮时,颜凊斓方醒来,发现身边没人,迷糊了下才想起来,温灼瑾今日要来“接亲”,并未和她同住。 温灼瑾要成亲,弄了一套流程,似模似样的,不过颜凊斓总感觉有些儿戏。 皇家成亲的流程极为繁琐,参加过颜禥几次大婚的颜凊斓,对于温灼瑾定制的流程自然觉得极为简单。 不过温灼瑾坚持要来,且极为认真,颜凊斓就当是陪她闹了。 颜凊斓起来不久,便有充当喜婆的婆子带了几个丫鬟来给颜凊斓梳妆打扮。 喜服是颜凊斓之前就见过的,奢华炫彩已然接受了,只是那一套头面一个个用上后,颜凊斓看了眼镜子里金光灿灿的人,有些没眼看了。 这一套,也太奢靡了。 自从颜禥登基,国库空虚,颜凊斓用度向来节俭,还从未戴过这么多金玉。 金玉满头,环佩叮当。 小混蛋,还真是…… 等颜凊斓这边就绪后,温灼瑾也打扮好前去接亲。 温灼瑾打听的流程是晨迎昏行,也就是早上迎亲,黄昏时行礼,只是两个地方距离太近了,接亲走过去就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在各个流程上都磨蹭了下时间,在颜凊斓所在院子里吃了一顿喜宴,放了鞭炮,时间差不多时,这才接亲离开院子。 颜凊斓坐在轿子里,拨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的温灼瑾,她戴了凤冠珠帘,脸看的不甚清楚,只觉得极明艳耀目。 温灼瑾忍着没去看颜凊斓什么样子,将人接到了距离不远的另外一个院子。 这院子是温灼瑾重新修整过的,里面有荷塘鱼池,假山亭台,房屋内外四处贴了喜字,充满喜气。 喜绸两端联结两人,由温灼瑾牵着到了厅堂里。 有安排傧相,拜天地拜高堂再对拜,送入洞房。 参加喜宴的人的祝贺声中,温灼瑾牵着喜绸带颜凊斓到了她们的洞房。 “温太幸福了,呜呜,真是太好了!” 这些人中奥黛丝的声音最大。 其他人虽然也祝福了,但是心里多少有些无法理解。 秦玥柔和闵惜文经历过生死荣辱的大事,在温灼瑾这事上表现的是包容,温灼瑾是她们的恩人,她做什么便都是对的,即便她们不理解,也是祝福的。 姜嬷嬷还未见到颜凊斓的样子,不知道人到底有多好看,心里还是别扭的很。 不管这些人如何,温灼瑾正喜滋滋的掀开了颜凊斓的喜帕。 颜凊斓也将温灼瑾脸前的珠帘拨开了。 颜凊斓看到温灼瑾时,正对上温灼瑾痴痴的眸子。 “姐姐,你真好看,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新娘子!”温灼瑾喃喃说道。 颜凊斓穿戴的极奢华华丽,虽然长相娇柔,但是这些金玉饰品,包括喜服,都能被她压得住,反而更衬得她娇美明艳,贵气十足。 加之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又长了些肉,显得珠圆玉润,娇软白糯。 颜凊斓看温灼瑾的样子,知她极痴迷自己这张脸,神色微微变了下,眼睫低垂。 “阿灼今日也极好看……”颜凊斓低声说。 温灼瑾看去,以为颜凊斓在难为情,想凑近抱一下的,怎奈两人头上的朱钗阻碍了。 “差点忘记了,接下来……是合卺酒,这酒器是一个匏瓜,分割成了两个,姐姐一个,我一个,我们合在一起便是完整的。”温灼瑾想起正事,忙说道,给她和颜凊斓倒了酒。 颜凊斓听温灼瑾说的,压下心里的想法,和温灼瑾喝了合卺酒。 “合卺酒喝过,是结发。我准备了两个荷包,我们一人一个,可以把头发放进这里面。”温灼瑾说着,拿了剪刀来。 一人剪了一缕头发,将两缕头发放在一起,再分装在两个荷包里。 温灼瑾最喜欢这个仪式。 这意味着两人今后就是结发的关系了。 第74章 “小姐, 天玄宫的仙姑前来道贺。” 温灼瑾刚把头发放进荷包里给了颜凊斓一个,便听到丫鬟的声音。 颜凊斓本还看着温灼瑾给自己的荷包感觉手心都是烫的,听到外面丫鬟的话回过神来, 一下子僵住了。 温灼瑾成亲竟是连天玄宫也通知?! “姐姐莫怕,我之前都已跟天玄宫的人说过,我喜欢女子, 她们似乎也很认同。这次要成亲,我刚好在外面遇到了天玄宫的玄真师姐, 便告诉了她。她只是来喝喜酒的, 你不必害怕。”温灼瑾看颜凊斓神色不对, 忙低声说了句安抚颜凊斓。 “……”颜凊斓没说话,攥了攥手指,她并不想在和温灼瑾“成亲”的日子见血。 但若是玄真来了, 还要进来见她, 那…… “姐姐, 等等我,我去外面招呼下, 很快便回来。”温灼瑾给颜凊斓塞了口蜜饯安抚了句。 温灼瑾出去后,颜凊斓找到自己藏的匕首, 将刚才温灼瑾揭掉的盖头重新盖上。 宅子里有绣衣史可用,不过到时候玄真若是进来,她也不能没有反抗的机会。 温灼瑾出去时, 一眼便见到了穿着素色女冠服的玄真。 “阿灼,真是抱歉了,我今日去了一趟天玄宫见师尊耽误了些时间, 紧赶慢赶才来, 给你道一声喜。” 玄真笑眯眯的朝温灼瑾道喜。 “师姐能来已是我的荣幸。”温灼瑾迎上去笑道。 “我将你成亲之事, 告诉了师尊,她还给你写了贺词。因你这喜事,师尊并未责罚我,我也是借了你的光了。”玄真笑道,让人把礼物给了温灼瑾。 温灼瑾接了礼物道谢,请玄真坐下,敬了玄真一杯。 “改日你要带你娘子来天玄宫上香,师尊说想瞧瞧你娘子呢。我也很想瞧瞧她长什么样子呢。”玄真喝了杯酒跟温灼瑾说道。 “师姐,要说我应带娘子一起出来迎师姐的,只是我家娘子胆子很小怕生,又娇弱的很。若是师姐不嫌弃,我带师姐进喜房去看看。”温灼瑾说道。 她是不希望玄真看的,只是不让她看,恐怕她越想看。 玄真听温灼瑾的话有些意动。 “算了,我今日穿的太素,况且你们新婚,我进去算什么?于礼不合。改日你们去上香时,你带来我瞧瞧就行了。”玄真看温灼瑾已经站起身了,摆了摆手说。 胆小怕生又娇弱,即使玄真有些好奇样子,也没什么兴趣。 她喜欢的类型是绛霄那样什么也不怕的。 温灼瑾松了口气,重新坐下和玄真说话。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玄真要走,温灼瑾便没多留。 “师尊交代我,再设一局,这次非得抓住那女子不可。虽说我不想抓她,但是师尊这次下了严令了。啧,我还是要听师尊的令。就不在你这里多呆了。”温灼瑾将人送出去时,玄真低声对温灼瑾说了句,已然将温灼瑾当成信任的人了。 “当真是为难师姐了。但愿师尊早日知道师姐的心。那种女人既然跑掉,寻回来也不会有真心的,师尊会明白谁好谁坏的。”温灼瑾道。 “借你的吉言了。好了,我先走了,你回去洞房吧。”温灼瑾的话说到了玄真心坎上,伸手拍了拍温灼瑾的肩膀。 温灼瑾将玄真送出去,神色凝了凝。 云京城恐怕又要动荡了。 她只管护住自己这一家子便好。 温灼瑾回到喜宴上,想起还有给宾客敬酒的环节,便拿了杯子倒酒。 “嬷嬷你看到了吗?我成婚也是玄女娘娘同意的,连师尊她老人家都送了贺礼呢。”温灼瑾看到姜嬷嬷,趁热打铁道。 姜嬷嬷信奉玄女娘娘,刚才也是看在眼里,听温灼瑾说的,心里又接受了不少。 玄女娘娘同意的,八成是不会错的! 瞧着姜嬷嬷的神色,温灼瑾抿抿唇,继续招呼其他人。 之前温灼瑾没注意,武元珩也来了。 “阿灼欢喜吗?”给武元珩敬酒时,武元珩低声问了句。 “自然欢喜。”温灼瑾道。 “好。只要阿灼欢喜,我便站在你这一边,父亲母亲那边我会帮你说的。只是,你这亲事,没有官媒,没有登记在册,恐怕做不得数。上次我说的那件事你莫要忘记了。倘若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差人找我,不要客气。”武元珩说,有些担忧。 温灼瑾反应了下,才想起武元珩指的是什么。 最近并未有宫里的圣旨下来,也没有选秀什么的风声,温灼瑾暂时没管。 今日怕是没时间想对策了,当真要是发生了,大不了破釜沉舟。 “好,多谢表哥。”温灼瑾看着武元珩认真道。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武元珩对温灼瑾还是有些了解的。 两人说了几句,温灼瑾便又去敬其他人了。 等温灼瑾回到内室时,已经有些醉了。 颜凊斓原本是严阵以待的,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等了好一会儿,并未有人进来。 再次听到响动时,颜凊斓看到是温灼瑾一个人进来了,便将那匕首重新藏起来,头上的盖头也扯了下来。 温灼瑾两颊泛红,凑近颜凊斓时,脸上堆着傻笑。 “姐姐,我回来了……”温灼瑾说,身体有些撑不住,踉跄着往拔步床这边走。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的样子,知道她怕是有些醉了。 暂时不管她了,先将一头厚重的金玉朱钗取了下来,放在一边的梳妆盒里,再脱掉了外面的喜服。 身体骤然轻松了下,又重了下去,是温灼瑾抱住了她。 “姐姐,我好欢喜!今日之后我们便是结发妻妻,是最亲的人,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妻子……” 温灼瑾在颜凊斓耳边说着,颜凊斓耳根微红,知道温灼瑾对成亲这件事看的极重,即使外人都觉得不做数,她也很看重。 被温灼瑾压着,颜凊斓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儿。 桃花酿的酒味儿淡,更多的是花香,倒也不难闻。 只是有些重。 颜凊斓伸手帮温灼瑾把头面给取了,身上厚重的喜服也给她脱了。 “姐姐,今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姐姐可知道,成亲最后一步是什么,要洞房,行敦伦之礼……”温灼瑾又低声说着,热气打在了颜凊斓颈侧,晕染出一片红。 颜凊斓想到那日温灼瑾发烧时说的话,为了等成亲洞房时再亲近,忍了许多日。 罢了,今日便依了她吧。 颜凊斓正想着,温灼瑾爬到了拔步床上,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册子。 “姐姐,我们一起看,你看你喜欢哪张图……”温灼瑾将册子拿到了两人跟前对颜凊斓说。 颜凊斓看温灼瑾眸子晶亮纯澈,两颊泛着红晕,瞧着可爱的很。 低头看她翻看的册子,神色变了变,立马侧脸没眼看了。 怎的有人长着一张乖巧单纯的脸,偏生在这方面如此…… “姐姐,你看这个好不好?姐姐,我这几日都有很好的养护手的,指甲也修剪的极整齐,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嫩了许多?姐姐……可好?” 温灼瑾用低软的声音说着,凑近颜凊斓拉了颜凊斓的手摸自己的手,语气带了几分央求。 颜凊斓只觉得血气上涌。 这小混蛋! 她说呢,这几日温灼瑾每晚都要泡手,还在手上涂抹各种东西,瞧着的确是白嫩细腻了许多。 原来是为了这…… “先去洗漱了!”颜凊斓按住温灼瑾,挤出几个字。 “好,好,先去洗漱!”温灼瑾连连点头,虽然有些醉意,迷迷糊糊的,还是爱干净的。 “姐姐,我们一起去洗。这里是浴池,很大的,可以放下我们两个也不怕。”温灼瑾起身拉了下颜凊斓。 颜凊斓听到要一起洗要拒绝的,又听到温灼瑾说是大浴池,看温灼瑾摇晃的样子,生怕她溺水了,只能起身跟她一起去了。 那浴池在盥洗室的方向,进去之后扑面而来的是花香和热气。 果然是一个很大的浴池。 浴池里应是放了花露,散发着花香,上面还飘着些花瓣,雾气蒸腾。 “乖,你先洗了,我再洗,不听话便别想洞房了。”想到上次在浴桶的情形,颜凊斓还心有余悸,刚才温灼瑾又提到了手,怕温灼瑾这会儿迷迷糊糊比那时还乱来。 温灼瑾听颜凊斓这么说,乖乖脱了衣服下水,颜凊斓看着她洗好上来,给她披上布巾送回内室,让温灼瑾先用干帕子自己擦头发,颜凊斓自己才去洗。 颜凊斓洗好,换了寝衣,慢腾腾的擦着头发,脸越发热烫。 刚才那秘戏图,虽然只是看了眼,却是怎么也忘不掉。 结合温灼瑾说的,也让颜凊斓意识到了,之前两人的亲密不过是表面的。 颜凊斓深呼吸了几口气,想想温灼瑾对自己的各种,将一时有些不安的心压了下去。 颜凊斓自觉做好了心理准备,谁知到了内室,发现温灼瑾趴在大红喜被上睡着了。 颜凊斓走近,轻轻碰了碰温灼瑾的脸颊。 “姐姐……姐姐,阿灼要……” 温灼瑾低低的声音传来,抱紧了身下的喜被。 “……”颜凊斓瞧着人睡着了,似乎还在做什么梦,这梦也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梦。 不论如何,颜凊斓反倒是松了口气。 以温灼瑾这迷迷糊糊的样子,真要做什么,她也有些怕。 颜凊斓用干帕子又帮温灼瑾擦了擦头发,用了几条帕子终于擦干时,温灼瑾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颜凊斓拉了被子给温灼瑾盖上,看了眼还在燃烧的大红喜烛,记得温灼瑾说过,这喜烛是要燃一夜的,便没管了,只将帘帐放下,自己重新拉了一床被子躺在温灼瑾身边。 身边的人哼唧了几声便安静下来,颜凊斓也有些困倦,没多时便闭眼睡着了。 第二日辰时,温灼瑾醒来,头疼的很,清醒了下方才意识到了什么。 左右看了看,看到在角落里盖着被子睡的安静又整齐的美人姐姐。 温灼瑾捏了捏眉头,昨日竟是醉的睡了过去。 也幸亏没有做什么,醉成那样洞房实在对不起这些日的准备。 温灼瑾爬过去,将人抱住。 颜凊斓的眼皮动了动,睁开眼了,便看到了温灼瑾。 “呜呜呜,姐姐,对不起,昨日洞房,我先睡着了……”温灼瑾瘪嘴道。 颜凊斓醒神,看到温灼瑾的神色有些好笑,伸手捏了捏温灼瑾的脸颊。 “喝了多少醉成那样?”颜凊斓问。 “昨日给来的人敬酒,不知道喝了多少。那桃花酿很温和的,姐姐不是也尝了吗?唔,姐姐,昨日没能洞房……”温灼瑾说着,又懊恼起来,脸埋在颜凊斓颈窝哭诉。 “好了,错过昨日不是还有今日吗?”颜凊斓拍了拍温灼瑾安抚道。 温灼瑾一下子抬起了头,神色一下子飞扬起来。 “呜呜,姐姐说的,我可记住了,嘻嘻……”温灼瑾抱紧颜凊斓亲了口道。 颜凊斓无语。 温灼瑾不会就是等着自己说这句话吧? 时间不早了,昨日两人都没怎么吃东西,睡到早上已经饿了。 温灼瑾拉了颜凊斓起来,一起去洗漱。 等洗漱好,让丫鬟上了早饭。 “姐姐,昨日提早醉了,倒是忘记一些紧要的事。我还准备了一个盒子,是给姐姐的嫁妆。” 吃过饭,温灼瑾想起一件事,拿出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子。 颜凊斓听的吃了一惊,嫁妆? “这里有一些银票,还有田庄地契,以后的收入都会直接给姐姐的。姐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温灼瑾打开盒子给颜凊斓看。 颜凊斓看了眼,银票厚厚一叠,大约有三四万两银子。 温灼瑾这些日子是赚了不少银子,但是也在不断的开新铺子,而且天玄宫,乐安郡主那边都要了分成,她所存的现银并不多,没想到竟是给自己这么多,这可能是她全部的现银了。 她还在想除了乐安郡主那边的银子还需要的话,如何在给温灼瑾管家时,可以合理的要一些银子,温灼瑾便给自己了。 “姐姐,是不是安心很多?”温灼瑾将盒子塞到颜凊斓手里弯着眼睛道。 银子虽然不算多却极厚重,让颜凊斓觉得沉甸甸的。 听着温灼瑾的话,看着温灼瑾灼灼的眸子,颜凊斓心中触动,却并未立刻作出回答。 “阿灼,可否将卖身契还于我?”颜凊斓说道。 柳素娘的卖身契,颜凊斓已让宅子里的绣衣使帮忙找到了,在温灼瑾的自己放银票的小箱子里,加了几重锁。 虽然已在温灼瑾身边安排了人,也在官府那边让庆谌宁安排了人,颜凊斓还是有些不安。 她没想到温灼瑾和玄真她们的关系可以这样好,连成亲的事都告诉了玄真。 接触到那些人,一不小心便会惹出杀身之祸。 不若趁此机会,将卖身契要来,再提醒下温灼瑾。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顿住,她还想着给颜凊斓办理良籍身份符牌呢,颜凊斓要走了卖身契如何办? “阿灼不愿吗?”颜凊斓问。 “自然愿意的。”看着颜凊斓的神色,头脑蒙了下,温灼瑾脑子只是过了下,便立刻应了。 温灼瑾去找到自己的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了卖身契,给了颜凊斓。 “姐姐,你将这些东西一并锁在这个柜子里,这是钥匙。”温灼瑾说着又给了颜凊斓一枚钥匙。 “阿灼,谢谢你。”颜凊斓说。 “姐姐,你忘记了,从昨日开始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无须谢我。真要谢我的话,你亲亲我……”温灼瑾凑过去道。 颜凊斓低头吻住温灼瑾。 温灼瑾的嘴角翘起来。 大早上的一个吻让温灼瑾想立刻和颜凊斓洞房了。 只是,也不能这样色-急了。 颜凊斓拍温灼瑾时,她方松开了。 两人挤在一处说起话。 “姐姐,你可知昨日那玄真来说了什么吗?”温灼瑾想起玄真跟颜凊斓说起来。 “说了什么?”颜凊斓懒懒的问。 “她说她去了天玄宫见绛霄,绛霄让她给我带了贺礼祝词。而且还让我过几日带你去天玄宫祈福,顺便让绛霄见见你呢。姐姐可愿意去?”温灼瑾问。 “阿灼,天玄宫制出香毒的,我不想去。而且我的身份特殊,会引起很多麻烦。若是玄真她们知道,会给你招来祸端的。”颜凊斓一顿说道。 她如何能去见绛霄? 也是温灼瑾还不知道,能随意这样坦然的说,未被察觉出异样。 但若是不警惕说出去了什么让天玄宫的人知道的事,怀疑到温灼瑾的头上,也会给温灼瑾带来极大的麻烦。 “姐姐,清流案我看已缓和许多了。姐姐还怕?”温灼瑾一顿问。 “武家的案子和我的不一样的,牵扯进了造反案中,一不小心便会株连九族。阿灼莫要不在意。”颜凊斓特意说的严重了一些。 温灼瑾看颜凊斓说的郑重,想了下,当初她为了舅舅家的事,拿出了很多银子走动,舅舅家官身都还在,只是被贬官了。 皇帝启用的清流,也不过是未曾牵扯到造反案中的寒门子弟。 “好,我记着。姐姐也不用那么害怕。我们不去天玄宫见她们便是。她们天玄宫最近忙着别的事,恐怕也只是提一嘴,未必是真心邀请。”温灼瑾说道,安慰颜凊斓道。 颜凊斓听温灼瑾如此说,稍微放下了心。 颜凊斓说的造反,株连九族,牵扯到温灼瑾身上的担忧,并不是她吓唬温灼瑾的,而是她真实的担忧。 自己做的事,比当初清流案莫须有的造反案可严重的多。 只希望即使事败,也不要牵扯到温灼瑾。 “姐姐记得上次我提过绛霄似有一个喜欢的人跑了找不到了吗?她们还在找呢。玄真说上次设局,本来以为肯定跑不掉的,谁知道人跑了。这次她们又设了局,加大了人手,说一定能抓到人。我觉得,那人都逃走了,应该不会留在云京城了。也不知道绛霄她们对她做了什么,竟让人给逃了。希望她们别抓到人了。” 温灼瑾换了个话题说,没注意到颜凊斓的神色变了又变。 又要设局? 这次是什么局? 没想到温灼瑾和玄真来往,倒是有这样的消息传给她。 虽然具体不清楚,也让颜凊斓提高了警惕。 听温灼瑾的语气,对那个“未曾谋面”的人也有同情心不希望她被抓,颜凊斓对温灼瑾又亲近了一分。 两人腻歪着有说了一会儿话,温灼瑾想带颜凊斓出去玩儿,拉着人去了荷塘那边。 颜凊斓出去时便戴了面巾遮住了半边脸,毕竟秦玥柔是见过她的。 “新婚”当日,温灼瑾带颜凊斓泛舟,钓鱼,下棋,放风筝,放松心情玩儿了一整天。 晚上温灼瑾盼着洞房,速度很快的吃完晚饭,要去洗漱时,颜凊斓捂住肚子神色有些不对。 “姐姐,怎么了,可是吃坏了肚子?”温灼瑾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有,只是,好像来了月事。”颜凊斓抬头看了眼温灼瑾说。 自从上次来了一次月事,后面颜凊斓的月事就没来了。 颜凊斓也并未在意,却没想到在今日来了,倒是感觉有些对不住盼了许久的温灼瑾。 “……来了是好事,郑姨说一月一次才是正常的。这次拖了好多日,能来便是好事。”温灼瑾看颜凊斓的神色将人抱住说道。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颜凊斓能来月事的确是好事。 只是不知道喝了这么长时间的药,身体会不会比上次好一些。 “我去找月事带,再准备汤婆子,熬一些郑姨开的药……”温灼瑾给颜凊斓裹上被子后说着赶紧去准备了。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忙活,眸光颤了颤。 有了上次的经验,温灼瑾有条不紊的将东西准备好,尽可能让颜凊斓少受点罪。 等颜凊斓躺下,周身都暖烘烘,压下了腹部传来的坠胀酸痛的感觉,的确比之前好了一些。 “姐姐,乖,你放心睡觉,我会暖着你的。”温灼瑾从颜凊斓背后将人抱住,手放在颜凊斓的腹部给她取暖。 颜凊斓的神色渐渐松懈下来。 一如上次,有温灼瑾陪着,很可怕的月事,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颜凊斓偎在温灼瑾的怀里,不知不觉间竟是睡着了。 半夜时,颜凊斓起来方便了一次,温灼瑾起来也陪着。 “可还痛?”温灼瑾带着睡意的声音问颜凊斓。 “痛……”颜凊斓低声说,拉了温灼瑾的手放在自己腹部。 温灼瑾心疼的很,将颜凊斓抱紧。 温灼瑾再次想到之前郑千芩提到的那个从宫里退下来的女医。 她已经差人去请了,许诺了丰厚的诊金。 只是不知道那人有什么顾虑,推脱了。 温灼瑾加高了诊金,又差人去了一趟。 不知道人来没来。 看来明日得派人快马加鞭去看看人来了没,尽快接来给颜凊斓看诊。 第二日早上温灼瑾一起来就差了之前雇的镖行的人骑快马去接人。 颜凊斓又痛了一日,温灼瑾各种办法都用了,只能稍微缓解。 等到第三日早上时,那位女医终于被请来了。 那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女子,看起来极富态,有种雍容气度,看着像是温灼瑾见过的勋贵夫人。 “辛苦莫女医了。怕是还要再劳烦您给我家夫人看诊了才能再去休息。”温灼瑾给那女医一礼道。 “应该的,还请温小姐带路。”那莫姓女医慢声说道,瞧着处变不惊,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 温灼瑾只希望这人真的能治好颜凊斓。 那莫姓女医被温灼瑾带到了内室给颜凊斓看诊。 因着看诊是要望闻问切的,颜凊斓又在内室,并未遮住脸。 温灼瑾推门先进去,再请了女医进门。 莫姓女医往里面走时神色还很淡然,只是走到里面看到靠在软枕上的颜凊斓,神色跟着变了变,眸子都跟着瞪大了几分。 “你便是请来的女医吗?听说你是宫里出来的,也多亏了阿灼,我才有幸见到你这样的女医。可是从我脸上看出了什么病症?”颜凊斓抬眸看了眼那女医轻声说道。 瞧着对方的神色,颜凊斓猜测对方可能认出了自己。 即使没认出心里应该也有所怀疑。 所以颜凊斓点了她一句。 “见过夫人。要仔细把脉再问过后才知道,哪里能看脸色就知道呢。”莫女医说道,神色很快便恢复了。 “那好,劳烦女医了。”颜凊斓说这,伸出了白皙纤细的手腕。 第75章 “莫女医, 您可得瞧仔细了。若是能治好夫人的病,诊金再加一倍。”温灼瑾在那女医开始前说了句。 “我自然会尽全力的。”莫女医说道,眼底有些不自然。 莫女医本不想再来云京城, 怕被陈年旧事牵扯进去,温灼瑾头一次派人请时,她便没答应, 直到温灼瑾给的诊金实在很高,便想着就出诊一次, 拿了诊金, 便远远的离开云京城。 谁知这病人第一眼就让她觉得有些不妙。 她以前在宫里时, 曾见过几次长公主,那样仙人一样的人,偏偏冷若冰霜, 弹指间便能要人的命, 是以每次见到都是战战兢兢的。 眼前的人和那位长公主长相极像, 让她本能的有些怕。 对方声音柔弱,听起来是普通女子, 宫里出来的女医是第一次见,也不认识她。 莫女医还是心里犯怵。 只能安慰自己, 可能人有相似吧。 莫女医让自己冷静下来,伸手给颜凊斓把脉。 良久过去,莫女医额头冒出细汗。 温灼瑾看的有些着急, 也不敢打扰。 好一会儿,莫女医才松开了颜凊斓的手腕。 “莫女医可是诊出什么了?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可跟我出去说话。”温灼瑾说道, 怕女医说了什么话影响颜凊斓的情绪。 “有什么当面说吧。莫非女医诊出我中了什么毒, 是将死之人?不管什么我都可坦然接受。”莫女医还未说话, 颜凊斓先说道。 “不不,不是的。我还有些不太确定,敢问夫人,你的月事不规律来时极痛可是从五六年前起?可有什么症状?”莫女医看了眼颜凊斓问道,说话速度慢了些,眼底的恐惧更多了些。 “说来,应该是的。以往也会痛,只是没后来这么痛。每次都会痛两三日,腹部疼痛坠胀,身体畏寒,也会恶心呕吐,食欲不振,还会失眠。”颜凊斓淡淡的说道,那是没有温灼瑾在身边时的状况,每次月事来,就如同受刑。 温灼瑾听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看着颜凊斓心里揪的疼。 竟然疼了好几年,怎么这么可怜! 也不找郎中女医看看,就这么熬着吗?! 温灼瑾对颜凊斓那个“人渣夫君”的恨意又加上了一重。 “莫女医,您可知道怎么治吗?”温灼瑾盯着莫女医说。 莫女医感觉膝盖有些发软,直想跪下来。 只是碰触到颜凊斓的眸子又不敢跪。 “能请你来,也是不容易。希望莫女医能如实告知。这份恩情,自不会忘。”颜凊斓又加了句,声音缓慢轻柔。 看着女医的神色,颜凊斓总感觉她知道些什么,所以刻意点了她几句。 莫女医是在宫里呆过的,听这颜凊斓说的话,立刻明白了言外之意,心惊胆战。 既然对方能找到自己,怕是已经知道了,现在所为只是在试探。 倘若不说实话,很可能出不了这个门就身首异处了。 “夫人,夫人的病有些严重,可能是后天误服用了寒凉的药,那药性极烈,可以让夫人无法再孕育子嗣。后遗症便是月事不规律,每次来时都比正常人难受几分。这些是我的猜测,也可能是天生的。对于治疗这种病症,我是有些心得,不敢保证能根治,但定会为夫人竭尽全力治疗。” 莫女医想了下,决定如实相告。 当年的事,她侥幸保住性命,谁知道还是没能逃过去。 颜凊斓听着莫女医说的话,刚才还放松的神色变了下,袖子下的手握紧了几分。 五六年前,她被下了绝子嗣的药吗? 那时,正是各方势力争斗,争相要求娶她的时候。 她谁也没选,入天玄宫为女冠,散布玄女娘娘转世之说,稳固朝野,充实国库。 北境不宁,朝中结党营私,她每日都殚精竭虑。 这个时候,竟有人给她下药,想让她绝嗣,用的药是将她之前月事的病症加重,让她不会起疑心。 宫里的女医,御医那些,凡是诊治过她的,都统一说辞,“天生的病症”“不可根治”“只能慢慢将养”。 而那些可能治疗她的女医怕是被杀的差不多了,眼前的女医侥幸保住性命,也离开了云京城。 想着这些,颜凊斓的神色掩饰不住了,回忆往事失神中,眼底压着愤怒和刺痛。 温灼瑾听的角度和颜凊斓不一样,看颜凊斓的神色以为颜凊斓听到女医说的“无法孕育子嗣”被影响了。 温灼瑾既已选择与女子成亲,子嗣问题便不会再想。 但颜凊斓在意,莫非还…… “你既有心得,便说说如何诊治,从现在便开始。最好先开一副能缓解疼痛的药来。”温灼瑾吐了口气,先问莫女医。 “这是自然的。除了药方,每隔两日针灸一次。我先将药方写出来,其中一副药,我需将药制成药丸给夫人用,等我制好了,再跟小姐细说。”莫女医说道。 温灼瑾看了眼还在情绪里的颜凊斓,将莫女医领出去写方子。 等方子写好,温灼瑾差人去抓药,让丫鬟领了莫女医去给她安排的房间先安顿下来,再计划针灸的事。 温灼瑾回到内室时,颜凊斓还在出神,明显情绪很不好。 颜凊斓心里有答案,但是还是不敢置信,五六年前就发生的事,那时颜禥不过才十四五岁。 不是他做的,也是他身边人做的,后来那么多御医统一说法,不可能没有颜禥的参与。 “姐姐,那莫女医是郑姨推荐的,想必是有些本事的,她应该会治好你的。莫要再为此事烦心了。”温灼瑾到颜凊斓身边低声说,即使心里不是滋味,温灼瑾还是想安慰颜凊斓。 “阿灼,你说血脉之间的联系牢靠吗?是不是比其他关系都牢靠?”颜凊斓回神问了温灼瑾一句。 温灼瑾一顿,感觉颜凊斓就是在在意子嗣的事。 心里翻涌着什么,深呼吸了一口气,没压住,欺身上前,将颜凊斓压了下去。 颜凊斓懵了下,人已经被牢牢锁住了。 “兄弟阋墙,弑父杀母的都有!血脉关系有什么牢靠的?我们是结发关系,便是一家人,是最亲的,你便是我的命,没有比这更牢靠的关系。”温灼瑾说着,眼眶便红了。 明明是以强势的姿态说出的话,却看起来极委屈。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说的话,只感觉炙热纯粹扑面而来。 “阿灼,你怎么了?”颜凊斓不禁伸手摸到温灼瑾的脸问。 “姐姐,对不起,我,我没办法让你有子嗣。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是想要子嗣,我……” 被颜凊斓温声问了句,温灼瑾说出的话带了哭腔,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说不下去了。 颜凊斓恍然,明白了温灼瑾在意的是什么了。 当年,她入道为女冠,发誓终身不嫁时,便从未想过子嗣的问题。 颜凊斓伸手给温灼瑾擦拭眼泪,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阿灼,我没有想子嗣的事。只是刚才有些怀疑是有人给我用了药,还是家里人给用的,所以心里不太舒服。我与阿灼已成亲,又怎会不知?莫哭了。” 颜凊斓轻声说道。 温灼瑾难受的表情戛然而止,整个人僵住了。 “姐姐,可是当真的?不是哄我的?”温灼瑾问。 “哄你做什么?以后想什么便说出来,莫要乱猜。”颜凊斓露出笑道。 温灼瑾一下扑到了颜凊斓身上,将人抱紧了。 “呜呜呜,我以为姐姐又不要我了。”温灼瑾呜咽着说。 颜凊斓拍了拍温灼瑾的背安抚了她两句,温灼瑾的情绪又好了起来。 “对不起,你在伤心别的,却错怪你了。姐姐,别怕,你还有我。以后都会无病无灾的。不为子嗣,这病也得好好治。”温灼瑾对颜凊斓认真说道。 “嗯。”颜凊斓眸光颤动,轻应了声。 “等下要针灸,你怕不怕?”温灼瑾在颜凊斓额头亲了下问道。 “针灸?”听到针灸颜凊斓蹙眉。 “每隔两日针灸一次,每次大约半个时辰。”温灼瑾加了句。 颜凊斓脸色更不好,她的确很怵针灸。 “姐姐,莫怕,莫怕,我会陪着你的。”温灼瑾赶紧哄人。 两人说着话,没一会儿莫女医准备好了,给颜凊斓做了第一次针灸。 温灼瑾捂住颜凊斓的眼睛,在一旁陪着她,跟她说话。 针灸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莫女医完全不敢正眼看两人,闷头针灸。 有了莫女医开的药,颜凊斓后面一日感觉稍微好了点,又养了两日,整个人才恢复如常。 这几日两人都没做什么正事,等颜凊斓好了那日,温灼瑾早上起来吃了早饭便赶紧去铺子上忙了。 晏子桑来时,颜凊斓已经穿戴整齐了。 “殿下,好消息,云京城四大世家之一的崔家家主,说要见殿下。崔家一向中立,若是能支持殿下,殿下定然如虎添翼。” 晏子桑给颜凊斓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颜凊斓听到晏子桑说的,没来得及高兴,先想到了一件事。 温灼瑾提到的玄真说的要给她设局抓她的事。 崔家,她的确想要争取。 不过这个时候崔家家主要见自己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崔家家主的约,我先不去了。你差人在周围盯着,有什么情况再跟我说。” 颜凊斓想了下说道。 “不去了?”晏子桑有些迟疑,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不去了。我写了几封书信,你稍后让人送出去。”颜凊斓确认,找了自己有空时写的信。 “差人打探下六年前宫里的事,是不是有几个女医和御医死于非命,或者被判罪的。”颜凊斓安排了几件事,后又对晏子桑说了件事。 只是单单从莫女医口中知道的,颜凊斓并未全信,还想调查更多的信息,确认莫女医说的是否属实。 “还有,找个绣衣使来盯住斓园里新住进来的那位莫女医,最近一段时间别让她出去,也不能捎信出去。” 那个莫女医表现的很知趣,不过颜凊斓还是不放心,让绣衣史盯着她,以免出了什么纰漏。 等颜凊斓安排完事情,计划了当日要见的人,要出门时碰到了庆谌宁。 没有晏子桑帮忙,新宅子里的高墙,庆谌宁爬的费劲,落地时很是狼狈。 看到庆谌宁,颜凊斓有些吃惊,她跟庆谌宁说让她暂时别来了,她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殿下恕罪,微臣不是故意违背殿下的命令。只是,温灼瑾危矣,此地不宜久留!” 庆谌宁急急的说道。 第76章 温灼瑾去铺子上处理了一些紧急的事, 便去了官府办理户籍的衙门。 这件事早都说要做,已经拖的太久了。 美人姐姐月事来本就不舒服,女医说的话让她怀疑是家里人下的药, 心情跟着不好了。 这几日温灼瑾精心照顾,逗人开心,虽看着好一些了, 但是温灼瑾知道,那些恐怕在美人姐姐心里还是疙瘩, 不可能那么快就放下的。 温灼瑾想让美人姐姐的生活里再多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有了良籍身份符牌, 便不会再怕那些官兵了, 可以出宅子看看。 现在天气正好,还不是很热,正适合外出游玩儿。 之前颜凊斓说自己的身份特殊即使有身份符牌也会引起麻烦, 还拿走了那份卖身契。 不过温灼瑾想了想, 原来的身份不用, 只要有银子便可以让官府的人重新给一个新身份,全新的身份符牌。 温灼瑾带了足够的银子, 流程也打听清楚了,银子给谁办事才会又快又好, 都心里有数。 不过来办理一个新的户籍,怎么说都于法不合,温灼瑾如今在云京城也是极有名气的, 所以来之前温灼瑾特意换了男装,戴了顶帷帽。 办理户籍处的人还不少,温灼瑾拿了银子正打点官差, 想要他帮忙引见这里负责的官员时, 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温灼瑾侧脸看了眼, 却是当初去销香馆时,将美人姐姐“卖给”她的女人鸾娘。 温灼瑾只是看了眼,并未多在意。 那官差拿了温灼瑾的银子,便带着温灼瑾往里面走。 温灼瑾进去时并不知道在外面和官差说话的鸾娘盯着温灼瑾的背影,神色变得凝重了几分,顾不得说话便急匆匆的离开。 另一边温灼瑾被官差引着见到了这边负责的官员,和那人寒暄了几句,塞了银票给他。 “劳烦大人给办理下。”温灼瑾用刻意压粗了的声音道。 “这个……有些难办啊。追根溯源,被查出来,本官可就要掉脑袋了。”那人拿着温灼瑾给的银票,心里暗喜,却依旧面有难色道。 常有一些公子哥儿在外金屋藏娇,又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办身份符牌都要遮掩,能趁机捞一大笔银子。 眼前的人出手阔绰,比常人给的银子多,不妨他再多要一些。 “辛苦大人了。”温灼瑾心里暗骂这人贪得无厌,却还是又塞了一叠银票过去。 “这都是本官的本分。公子客气了。你把相关信息给本官,本官这就去办。”那官员捏了下银票的厚度,笑了笑道。 “多谢大人。”温灼瑾赶紧掏出写好的相关信息。 若有天灾,不知道多少人的信息无法可查,捏造一个可以追溯源头却无人知道的身份还是可以的。 “还请公子坐一会儿稍等,本官马上去给你办。”那人朝温灼瑾笑了笑说道。 “恭送大人!”温灼瑾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人让下属官差将温灼瑾引去外面等候,他去给温灼瑾办理。 温灼瑾在厅堂里等候。 以往温灼瑾也给闵惜文她们登记重新办理过身份符牌,速度都挺快的。 只是,温灼瑾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来,却是闻到了一股铁器沾染了血腥的味道,那是禁卫军特有的味道。 那股味道来的速度极快,让温灼瑾有些不安起来。 她自己是有身份符牌的,并不惧禁卫军。 只是有些好奇,怎么禁卫军突然来这里了。月卞 那禁卫军似乎是从别的入口进去的,温灼瑾并未见到,那股味道大致方向在衙门里面。 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温灼瑾没再多想,又等了一会儿,那位官员终于出来了。 “公子久等了,刚才有件紧急的事处理了下,耽误了一些时间。这是你要的身份符牌和新的户籍。”那官员看着温灼瑾笑道。 温灼瑾拿到东西检查了下,都已经改换完成了。 温灼瑾再次谢了那官员,带着东西出了衙门便想直接回宅子里,尽快给美人姐姐一个惊喜。 只是随着温灼瑾出去坐上了马车,她感觉到刚才闻到的那股禁卫军的味道跟着靠近了。 马车拐弯,那味道也跟着拐弯了。 温灼瑾让车夫没直接回去,又拐了几道弯儿,确认了。 后面的禁卫军在跟踪自己! 温灼瑾额头冒出了汗。 她让官府用新的身份办理户籍,怎么也会出问题? 温灼瑾想不通,这身后的禁卫军为何要跟踪她。 “赵大哥,从东门长乐门走,出了城后快一些!”温灼瑾想了下对外面驾车的男子说道。 温灼瑾刚才没有亮身份符牌,对方也没有看到她的样貌,并知道她是谁,现在这个时候就更不能冒险回去,只能先摆脱了那些追兵再说。 车夫是温灼瑾从镖行雇来的镖师,有些功夫在身上。 今日温灼瑾没带其他人,不过坐马车还是要有车夫在的。 那车夫寡言,应了声,马车没停留,直接往东门走。 后面的味道紧跟着。 还在大街上时,他们的速度并不快,间距也小,直到出了城门,马鞭甩在了马身上,马嘶鸣了一声,撒开蹄子跑起来。 官道很宽阔,前后一览无余。 温灼瑾闻不到跟随的味道了,便掀开马车后方的帘子盯着,刚开始还不见人影,没过一会儿,出现了六人六骑朝着温灼瑾的方向跑来。 那人个个穿软甲戴佩刀,一看就不简单。 温灼瑾瞪圆了眼睛吸了口气。 看着来势汹汹的样子,明显是来追她的! 温灼瑾忙让车夫抄小道走。 “赵大哥,后面有人追来,好像是禁卫军,是来追我的。前面有个三岔路口,过了路口,我们把车烧了,你骑上马,逃命吧。这次是我连累你了,对不住了,你骑马骑快一些,别让他们追到。”拐到小路上后,温灼瑾对车夫快速说道。 温灼瑾要逃走的话,这边的树林子骑马不方便比较适合她逃跑,加上她嗅觉灵敏,应该可以避开那些人,只是她怕那车夫被抓,严刑逼供后,万一供出她,她即使逃走也无济于事。 “好。”那车夫在前面沉声应了温灼瑾,看起来似乎并不害怕。 想来走南闯北的镖师,经历过生死,这种事并不畏惧。 温灼瑾稍微放心了点,迅速在马车里收拾了东西,把能代表身份的全部放在包袱里,然后拿出火折子,等车夫将马车停下来解了马,便立刻引火烧了帘子。 以防还会留下什么破绽,温灼瑾将马车也给烧了。 等那些禁卫军赶到,马车估计就烧的只剩下个架子了。 温灼瑾顾不得跟那车夫再多说什么,眼看着他骑马选了一个路口,温灼瑾也选了个方向跑进了林子中。 温灼瑾跑进去后没注意到,那车夫并未走远,反而下了马,从马上拿了绳索出来,绑在了路边的树上横穿在那条路上,然后牵了马隐匿到了林子里。 这边温灼瑾正在没有路的林子里穿行,按照记忆的方向想返回云京城内时,颜凊斓方才碰到庆谌宁。 “我在云京城办理户籍处安插的人,今日跑来跟我说,他们一直要找的那人找到了,禁卫军那边来了人,没直接拿人,先派了人跟踪。他们要找的便是温灼瑾。禁卫军这几日都在找殿下,温灼瑾这个时候办户籍,不就是自投罗网吗?禁卫军肯定能顺藤摸瓜找到这里的。殿下要尽快离开这里!” 庆谌宁急急说道。 、 颜凊斓神色变了变。 身份符牌的事,温灼瑾许久未曾提过。 而且,颜凊斓已经告诉温灼瑾自己的身份特殊会引起一些麻烦的,温灼瑾也已经将那卖身契给了颜凊斓。 温灼瑾如何又去办身份符牌,又如何被识破要被跟踪? “先出去,晏子桑,叫那个盯着温灼瑾的绣衣使尽快来回话。”颜凊斓顾不得多想其他先说道。 晏子桑立刻应了,先带颜凊斓出了宅子。 庆谌宁紧跟其后。 颜凊斓上了晏子桑准备的马车后,庆谌宁也上来了。 庆谌宁这会儿还在大喘气。 心里有些可惜。 温灼瑾怕是废了。 之前还以为长公主殿下对这温灼瑾有多不同,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身份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温灼瑾,一直瞒着她,就表示对她有戒心,不信任。 还不如自己在颜凊斓这里的信任度。 那温灼瑾现在去办理身份符牌,怕不是还以为颜凊斓是那楚翰林的娘子? 不愧是长公主殿下,果断的很,说抛弃就抛弃,不带一丝犹豫的。 庆谌宁正想着时,晏子桑差人叫来了派去盯着温灼瑾,若是温灼瑾回来会跑来通知他们的那位绣衣使。 “温小姐没回斓园,从长乐门出去了,车夫是我们绣衣使的人。属下正在长乐门那边等着。看到有一队大约六人的禁卫军出去了,后面又来了约莫两百人的禁卫军从长乐门出去。” 那位绣衣使向颜凊斓报告。 颜凊斓听到绣衣使的话,眸子微微颤动。 刚才有一瞬间,她还担心,温灼瑾会引狼入室。 以温灼瑾的嗅觉,大约是提早察觉被跟踪了,怕回来连累自己,特意出城了。 禁卫军人多,马都是良驹,温灼瑾即使嗅觉灵敏,又能逃到哪里去? 城门被防守,怕是如何伪装也进不来。 若是被抓到,只要那些人没能从温灼瑾口里知道她的下落,温灼瑾应该还能保命。 只是…… “崔家约我去的地方在哪里?”颜凊斓没再往下去想,转而问晏子桑,声线变得极冷。 “在凌音阁二楼的天字号包间。”晏子桑立刻回道。 “嗯。现在去凌音阁的方向。另外,差人去宫里一趟,将宫里的长公主暂时迷晕,藏起来别出现,等我办完事再放出来。还有,我写封亲笔信,让宫里安插的太监放在陛下能看到的地方。” 颜凊斓快速吩咐道。 庆谌宁听颜凊斓的安排,不太明白颜凊斓要做什么。 “等下凌烟阁内可能会动手,晏子桑你在暗处看着,即使我被抓,也暂时别出手,若是我出了凌音阁,陛下还没来,你再想办法救我。”颜凊斓又对晏子桑说道。 “殿下的意思是去凌音阁有危险?如何还要去冒险?”晏子桑担忧道。 “这或许是个杀了禁卫军统领的机会。你不必多想,照做就是。”颜凊斓道。 “遵命!”晏子桑没再多问。 “庆谌宁,我交给你一件事,拿着我的金鱼符前去附近最近的驻军调集至少两千兵马来,我会让晏子桑派一个绣衣使跟着你。你别露面,你们都换禁卫军的衣服,让他们直接找禁卫军统领报到。”颜凊斓转头对庆谌宁又说道。 庆谌宁吃了一惊,没想到颜凊斓会把金鱼符给她! 联想到颜凊斓之前的安排,庆谌宁有些猜测。 颜凊斓这是要破釜沉舟? 这也太冒险了吧? 何至于此? 第77章 位于云京城西面的凌音阁, 是一处王公贵族观景消遣之所,是个官店。 此时玄字号包间内,身穿道袍的玄真正在听一个穿着轻甲的男子汇报。 “销香馆的鸾娘说她可以确定, 那声音,那身形,就是当初在销香馆赎身的人, 她识人这么多,是不会错认的。那人在拿到身份符牌后便出了城, 先遣了六人小队追击, 又派出两百禁卫军出城。只是, 已过去半个时辰还没有消息。卑职怀疑在城外很可能有私兵埋伏。” 在人前倨傲威武的禁卫军统领跟玄真说道,语气恭敬。 “这都多少日了,偏偏今日约了她, 出了这种事。还出了城?不会是障眼法想要分兵力出去吧?暂缓一下, 若是她不来, 立刻再派人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先集中兵力在这里。” 玄真拧眉道。 禁卫军统领立刻应了。 玄真手指轻点桌面心情有些焦躁。 打探到长公主颜凊斓私下接触四大世家,她便想用已暗中投靠天玄宫的世家崔家做饵。 到底人会不会来, 玄真没把握。 差不多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门外被轻扣了三下, 玄真一下子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激动。 “严阵以待,按照计划, 周围人不许再进出!”玄真立刻吩咐了句,便快步走了出去。 此时在天字号包间内,取下围帽的颜凊斓看着包间内的崔家家主露出一个微笑。 “崔家主, 别来无恙。”颜凊斓轻声道。 “微臣参见殿下!”崔家家主给颜凊斓行礼。 即使已经知天命的年纪, 但是见到颜凊斓崔家家主还是有些心慌, 更何况此次非比寻常。 自此之后,若是这位还有起复的机会,他崔家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只是被天玄宫那边拿捏着,他没有其他办法了。 “崔家主,此次你可是被天玄宫害了。哎,原本本宫觉得你们崔家一直中立,还算是国之栋梁,谁知道,你会和绛霄他们联合算计本宫。本宫来见你一面,不为别的,只是想跟你证明,谁才只值得投靠的人。”颜凊斓凑近崔家家主虚扶了下,低声说,语气很平缓,听在崔家家主耳里却无异于惊雷。 对方都知道! “哪里,殿下说笑了。”崔家家主神色不自然的说道。 随着崔家家主的话音落下,外面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却是颜凊斓带的人和要闯进来的禁卫军打起来了。 “你若是想赎罪,可做三件事抵偿,其一……”颜凊斓没管其他,先将那三件事说了。 “五天之内先完成第一件,便给你崔家宽限一个月时间,否则,前朝覆灭的姜家便是你崔家的下场。” 颜凊斓最后说了句,声线一直很稳。 崔家家主看着颜凊斓不敢置信。 他是被玄真告知了内情,这才敢来。 听颜凊斓一番话,感觉颜凊斓还是当年权倾朝野的时候。 怎么可能?! 他不信这次颜凊斓还有什么转败为胜的机会,可是…… 外面还在打,血溅在了门上。 颜凊斓说完话不再多说什么,走到了门口将门打开。 “好了。”颜凊斓出声,几个绣衣使不再搏命,退到了颜凊斓跟前。 “莫动手了,你们已是胜局,何必再造杀孽?”颜凊斓说道。 “你倒是菩萨心肠。在场除了你,没一个能活着走出去。”玄真拿着拂尘施施然走过来,严阵以待的禁卫军给玄真让开了路。 玄真仔细看颜凊斓的眉眼和神色,确认眼前人如假包换。 找了几个月,终于让她给抓住了。 周围全部是禁卫军,被团团围住,她就不信,颜凊斓这次再能逃走。 “玄真,我给你件东西,你放了我的这几个绣衣使。忠心护主的不多了。”玄真要下令继续打时,颜凊斓说道。 “什么东西?”玄真一顿,颜凊斓有的东西除了金鱼符还能有什么值得她放人的? “你知道的。那东西没带在我身上,在别处,我可以告诉你线索。”颜凊斓道。 “……你出来说。”玄真怀疑颜凊斓在诳自己,但是即使是诳自己,也要听一听。 当初囚禁颜凊斓时,都那样对她了,她也没有交出来。 绣衣史是颜凊斓唯一的依靠,可能她是想放走人,再让人来救她。 人能放走,自然也能再杀了。 “先放人,我再说。”颜凊斓道,此时颜凊斓只想拖延一些时间,和玄真谈判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先说!”玄真蹙眉。 “先放两人,我说了,你验证了真假后,再放其余人。”颜凊斓提出折中的办法。 “好!你,你,先走!”玄真随意指了两个绣衣使。 那两人没往前走,而是转身对颜凊斓深深行了一礼。 几个绣衣使知道要服从命令,但是看颜凊斓为了救他们如此,还是一个个目眦欲裂。 “走吧!”颜凊斓道。 颜凊斓如此说着两人才离开,禁卫军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颜凊斓让剩下的绣衣使让开防护,走了出去。 颜凊斓走出一步,玄真也向前走出了一步。 “玄真,你可是喜欢绛霄?”颜凊斓凑近玄真附耳用非常低的声音问了句。 玄真没想到颜凊斓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她怎么会知道?! 玄真记得绛霄对她说过,这位长公主似乎和北境的那位将军暗通款曲。 是喜欢男子的! 绛霄陪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她都不知道绛霄喜欢她,倒是能看出自己喜欢绛霄? 连绛霄自己都不知道呢。 “你……说东西在哪里!”玄真咬了咬牙。 “绛霄喜欢清淡一些的,你的样子太秾艳了。对了,绛霄极喜琥珀茉莉之香……还有……”颜凊斓用极弱的声音继续说着。 玄真身体僵了片刻,竟是听颜凊斓说了好几句。 这人怕是最了解绛霄的,她说的应该是对的吧? “莫要废话了,快说!否则我便再杀一个绣衣使!”很快,玄真回神狠声说道。 “好,不说其他了,这是一张当铺存根,可以去城西的奉化典当行取一把钥匙。钥匙可以开……”颜凊斓知道玄真耐心告罄,便不再说其他。 玄真神色认真的听着,恨不得立刻就去当铺查验一番。 听完颜凊斓说的话,玄真便没有客气的抓住了颜凊斓的手腕。 “若是假的,这几人全部杀了!”玄真看着颜凊斓道。 “那你可尽快验验。”颜凊斓道。 玄真不再和颜凊斓说话,压着人下楼,准备出去。 只是还未到一楼,便看到一个禁卫军匆匆跑来。 “凌烟阁被一群穿着黑衣黑甲的士兵给包围了!” 那禁卫军说道。 “你说什么?”禁卫军统领先出声问道。 什么人敢在云京城内围禁卫军?! 而且禁卫军也是有斥候的,怎么会这么悄无声息! 那禁卫军再复述了一遍,外面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你们还不把武器都放下!” 随着那太监出声,周围的禁卫军手里的刀都扔在了地上,跪倒了一片。 很快一穿着明黄龙袍的男子骑马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那骑马的人正是当今皇帝陛下,颜禥。 楼上正在悄悄观望的崔家家主看到颜禥,腿都软了。 颜禥手握长剑直指着玄真方向。 “你挟持皇姐,是想造反吗?”颜禥沉声说。 “没,没,陛下冤枉,我只是受师尊之令,来请公主殿下品神香的。” 玄真神色变了变,忙跪下求饶。 虽说禁卫军统领被天玄宫的神香控制,但这里禁卫军这么多,谁敢造反? 而且,天玄宫和颜禥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她不知道颜禥怎么会来,直觉是和颜凊斓有关。 只是,颜凊斓怎么敢叫颜禥来? 说品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旁边还有几个绣衣使伤着,禁卫军还死了几个。 如何解释? 只能赌颜禥还不会和天玄宫撕破脸。 “是阿禥吗?”颜凊斓伸手向前摸了摸问道。 看到颜禥来了,颜凊斓松了口气。 写的那封信奏效了。 她用的字迹不是自己的,而是绛霄的。 大意是让玄真想办法从颜凊斓这里拿到金鱼符。 颜禥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金鱼符也会来的。 颜凊斓知道颜禥一直在搜刮银钱养自己的兵力,这群黑衣黑甲的士兵是颜禥自己的黑甲军。 个体战斗力和绣衣使差不多,只是人数极少。 这次出动能这么快包围了禁卫军,不容小觑。 “长姐,是我。”颜禥的声音传来,从马上下来。 在宫里那位“长公主”眼睛看不清楚,颜凊斓现在虽然能看清楚,却也不能表现的看清楚了,只假装目盲伸手摸索着往前走,很快便被颜禥扶住。 “阿禥,我丢了重要的东西,可如何是好。”颜凊斓对颜禥说道,声音有些急促,微微发颤,眸子出现一层水雾。 “长姐莫担心。我帮你找回来。”颜禥安抚的对颜凊斓说了句,转身看着其余人神色变的狠厉。 “你们当真大胆,竟敢私自带长公主出宫!来人,将禁卫军统领和玄真拿下。”颜禥下令道。 玄真看着刚才还很淡定的颜凊斓这会儿像是很无助的样子,惊讶于颜凊斓的演技,心里有苦说不出。 换替身的事,颜禥不知道,颜凊斓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她怎么就丢东西了,这都还没给呢! 只是,寻颜凊斓要金鱼符这事,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如何能说出。 只希望绛霄早点出现救救她吧。 “长姐,你先上马车,我让人送你回宫。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颜禥对颜凊斓说道,亲手扶颜凊斓上马车。 “阿禥,是我不好。是金鱼符丢了。我最近糊涂的很,我应将那东西早点给你的。”颜凊斓到了马车上后,低声对颜禥说道,语气懊恼。 “长姐莫要自责,你先休息,我会处理的。”颜禥看着颜凊斓的眸子沉了一息,又恢复了正常。 “给公主披上衣服。”颜禥给马车内跪着的宫女吩咐了声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立刻找了件披风给颜凊斓披上,然后朝颜禥摇了摇头。 颜禥随口叮嘱了几句宫人,先让人送颜凊斓离开。 剩下的事便是他要做的了! 马车开始启动,颜凊斓刚才无助担忧的神色变化,眼底有些焦灼,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才稍微好了点。 颜凊斓惦记着温灼瑾的安危。 不知道她在城外如何了。 颜凊斓后面又派了绣衣使出城,找温灼瑾。 禁卫军被颜禥接手,怕是抽不出空再去找温灼瑾了。 人数少的话,温灼瑾鼻子灵,躲的及时,应该能逃过去。 只是,自己派出去的绣衣使,温灼瑾并不熟悉的话,怕也是会躲他们的。 颜凊斓到了宫城内的寝殿,很快找到了安插的绣衣使宫女,将那位昏迷的公主替换了她,而她则是乔装后跟着其中一个绣衣使再次出了宫城。 “可是见到殿下了!”到了和晏子桑约定的地方,晏子桑见到颜凊斓有些激动。 “嗯。如何了?人找到了吗?”颜凊斓快速问道。 “还未找到,斓园没人回来,城外几个绣衣使和外出的禁卫军碰到,打了几个来回。回来报信的绣衣使说禁卫军在几个地方大放浓烟,又用了几只猎狗,都未曾找到……”晏子桑说道。 颜凊斓听到两边都没找到人,并没有放轻松。 温灼瑾的体力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眼看着要天黑了。 “备马车,我要出城。让还在商队的绣衣使分批出城,围杀禁卫军。”颜凊斓说。 第78章 距离云京城十多公里处的一片密林内, 月光下浓烟四起,十多个穿着禁卫军甲胄的士兵全部戴着厚厚的面巾,有人手里拿着刀有人背着箭穿行在密林间, 行动间训练有素,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围上去。 在这些人不远处的一颗树上, 茂密的枝叶间藏着个人影。 这人影正是温灼瑾。 温灼瑾此时极为狼狈,身上的衣服已然看不出颜色, 被密林内的荆棘划破, 皮肤也多处划伤。 原本温灼瑾自恃鼻子灵, 能闻到对方气味儿,在密林内对方不能骑马行动速度也不会太快,她便能尽快远离摆脱这些人。 谁知道, 对方竟然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 那些人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禁卫军出身, 在密林内的速度并没有慢多少。 这本就让温灼瑾躲的很吃力了。 这还不算, 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又找了鼻子灵的猎犬来追捕,一时间温灼瑾便更狼狈了。 跳溪水里, 身上滚一圈泥,东躲西藏的掩盖气味。 对方的猎犬搜索不到气味儿后, 又开始放浓烟逼温灼瑾出来。 这浓烟里有香毒,温灼瑾闻出来了,是传自北羌的毒烟。 阴差阳错, 让温灼瑾得捂住鼻子,也让她的嗅觉大大减弱。 温灼瑾体力渐渐耗尽,对方却仍旧没有歇下来的意思。 实在躲不动时, 温灼瑾只能费力爬上了树稍微歇一会儿, 只是没一会儿, 就听到了动静。 十多个带着武器的禁卫军赶来,让温灼瑾内心叫苦不迭,到底多罪大恶极,搞这种阵仗找人啊! 温灼瑾呼吸都不敢用力,长吸一口气再慢慢吐气,只等这些人离开。 月光下,那几人走了过来,再往前走,温灼瑾以为对方没发现自己要离开时,对方为首的一人却是抬了手示意队伍停下来,在周围找起来。 地面上温灼瑾之前踩踏过的草丛成为了很好的标记,很快温灼瑾躲藏的树便被包围起来了,其中一人抱着树快速往上爬。 温灼瑾的拳头捏紧,身体发颤,感觉自己这次完了。 只是心里还不甘心被抓。 眼看着那爬上来的人靠近自己,温灼瑾只能伸出脚猛踹了那人一脚,将人踹了下去。 “啊,有人在上面!”那落下去的人痛呼一声,喊道。 “你跑不掉了,束手就擒少受点苦!” 底下的人确定树上的确有人,领头的人朝温灼瑾喊了一声。 “谁若是能将其余人都杀了,我给他十万两银子。”温灼瑾知道自己被发现,索性压着声音说道。 “莫听这人乱说,这可是统领点名要的人!谁上去将人活捉下来,我会上报给统领,到时候自有奖赏!”领头的人厉声呵了一声。 这些人都训练有素,没有被温灼瑾的话迷惑,很快有人便爬上了树。 温灼瑾身体紧绷,冷汗冒出,使尽全身力气继续踹人,只是这次那人有所准备,踹了一下没踹下去,反而抓住了她的脚踝,温灼瑾弯腰用匕首攻击,再伸出另外一只脚踹人,舍弃了被抓的那只脚上的靴子,将人再次踹了下去。 温灼瑾喘息着,若是再来一个,她当真是没力气抵抗了。 “等等,你们再派人上来,我便用匕首自杀!”温灼瑾喘息着说道,想拖延点时间让自己稍微恢复下。 对方似乎要活捉自己。 否则之前也不会先跟踪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也没用弓箭和刀。 “我们并不会要你的命,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倘若你是无辜,自会放了你。”地面上的领头的说道。 “……有什么问题,现在也可问!”温灼瑾自然不信这人说的话,只是脑子里飞速的想着如何不牵扯到美人姐姐。 这些人要的不是自己,应该是美人姐姐。 为了不牵扯到美人姐姐,自己难道真的要自杀? 或者先装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再用银票打关系? “你可知道你之前在销香馆赎的人是重犯,这些日子禁卫军一直在找她。你若是告知我们那人在哪里,引我们找到她,不但不会问罪,还会有奖赏。你仔细想想,莫要执迷不悟,毁了自己的前程。”温灼瑾胡乱想着时,地面上的领头的说着,示意一旁的两个士兵再爬树上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并未在销香馆赎过人。”温灼瑾顿了顿说道。 她办理的是一个全新的身份,怎么会被认出是从销香馆赎过人的? 温灼瑾突然想起在官府那边遇到的鸾娘,心里大约明白了。 只是,美人姐姐已经被问过罪了,都被贬为贱籍了,怎么还是穷追不舍呢? 那些因为清流案被充入教坊司的女子,官府应该知道她们的去向吧? 就算找人,为何不将画像名字列出来通缉? 禁卫军这段时间要找的不是玄真说的那人吗? 温灼瑾想不通,也来不及细想,眼看着说话时又有两人上来,瞳孔微缩,手里的匕首捏紧。 她真的不想死啊,自杀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或许自己可以继续装傻,问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自己人都被抓了,身份也会很快被查出来的,到时候还是会牵扯到美人姐姐的。 直接去斓园就能将人找到。 温灼瑾想到最坏的结果,心里已然有些绝望了,突然间周围乱了起来,呵斥声刀剑碰撞的声音响起。 那两个爬上树的人,竟是被另外的人爬上来直接拉着脚脖子给拽了下来。 温灼瑾瞪圆了眸子,不敢置信。 再来的这一波人,穿的都是普通便装,却个个厉害的很。 没听到刚才还凶巴巴的禁卫军多少声音,便一个个闷哼后倒地,即使隔着厚厚的面巾,温灼瑾还能闻到血腥味儿。 这一波人比刚才的禁卫军还狠! 温灼瑾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被救了,还是状况更糟糕了。 十几个禁卫军,只不过几息的时间,全部没了声息。 “我等是奉命来救您的镖师。现在安全了,可以下来了。” 很快,温灼瑾听到底下粗豪的声音。 温灼瑾禁声,一点没感觉自己安全了。 镖师能把禁卫军这么快就收拾了?! 离谱了! “若你们真是来救我的,便离远一些。”温灼瑾想了下道。 “周围的禁卫军还没有全部被围杀,留您一人太危险了。”底下的人说道。 温灼瑾吸了口气,这些人竟敢围杀禁卫军,还要全部围杀了! 那可都是朝廷的人!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是那些禁卫军需要抓的人。 对方不远离,温灼瑾也不敢下来。 在树上起码可以暂时保命,一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底下的人没催促温灼瑾,只是严阵以待,围成一个圈儿,有人离开报信,有人处理地上的禁卫军,很有秩序。 温灼瑾在树上看着,一时有些看不懂了。 没过一会儿,从远处又来了几人,这几人,其中一人牵着匹马,马上有一身穿黑衣戴着帷帽的女子。 随着他们靠近,温灼瑾蓦的瞪圆了眼睛,她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是美人姐姐的味道! “阿灼,是你吗?”新来的几人到了树下后,温灼瑾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是我。姐姐,你,你怎么来了!”温灼瑾声音发颤,头皮跟着发麻,说完话心里慌了起来。 莫非新来的这批人抓了美人姐姐? 温灼瑾心下满是疑惑,但是树下的人的确是美人姐姐,她必须要下去。 温灼瑾在树上经过刚才的休息,体力稍微恢复了点,慢慢从树上下来。 马上的人的确是颜凊斓。 颜凊斓听报信的绣衣使说人找到了,只是在树上不肯下来,便知道温灼瑾心里有戒备,就赶了过来。 亲眼看到从树上下来了个人,听着声音是温灼瑾,但是样子完全认不出了。 黑乎乎的一团,脸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火把掩映下,只看到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颜凊斓心里一酸,不知道温灼瑾吃了多少苦,短短时间竟然变成了这样! “姐姐,你怎么来了!”温灼瑾一下来便走到了颜凊斓跟前道。 “此事说来话长。你可有受伤?能上马吗?”颜凊斓轻声说。 “嗯,可以。”温灼瑾知道这会儿不是多说话的时候,顾不得自己一身的脏污翻身上马,从背后抱住了颜凊斓,成保护的姿态。 温灼瑾身上的味道不好闻,颜凊斓顾不得在意。 “先离开这片林子。”颜凊斓说了句。 温灼瑾嗯了声,脑子里飞速转动起来。 林子里马走的慢,要躲着树木,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去。 到了外面路上可以跑马时,温灼瑾便立刻一把抢了马缰绳,两腿一夹,催马跑了起来。 “姐姐,这些人说是镖师,看着不像,我们先走,安全了再说。”马跑起来后,温灼瑾对颜凊斓说了句。 这中间事情到底是怎么纠缠的,温灼瑾还不清楚,只是周围这些人,让温灼瑾心生寒意,虽说他们救了自己,但温灼瑾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只想快一些带颜凊斓离开。 颜凊斓伸手朝着背后摆了摆手。 那些要追击的绣衣使追的人少了些,留了几个暗中跟踪。 温灼瑾的体力没恢复多少,只是眼下她身边有颜凊斓,不得不打起了精神。 回头几次确定甩掉后面的“追兵”时,速度才慢了点。 “姐姐,你如何知道我被禁卫军追的?”温灼瑾缓了下呼吸,边催马继续走,边低声问颜凊斓。 “是庆谌宁告诉我的,她在官府有眼线。我之前说过,我的身份会惹来麻烦的。这麻烦,很大,大到会因此丢了性命的。”颜凊斓说道,语气苦涩。 从出城找温灼瑾开始,颜凊斓心里便做好了一些准备。 温灼瑾因为她的事被禁卫军追捕,特意选了出城,便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自己为什么会被禁卫军这样兴师动众的抓捕,便很难再解释了。 上次和庆谌宁被遇到的事,没解释清楚,已经让温灼瑾不舒服了,这次再隐瞒欺骗的话,颜凊斓感觉对不起温灼瑾对自己的赤诚。 只是那被温灼瑾厌恶的长公主身份,一旦被温灼瑾知道,有什么后果? 颜凊斓不确定。 在面对玄真和一群禁卫军包围时,颜凊斓没有胆怯畏缩,这一刻却犹疑起来。 “姐姐,禁卫军说你是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找的重犯,可是真的?”温灼瑾沉默了一息问。 美人姐姐只是一个娇弱软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被充教坊司也是受到夫家牵连。 怎么就成重犯了? “是的,他们一直在找我。阿灼,对不起,都是我的原因,让你受了今日这样的苦……”颜凊斓说,唇又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发出。 为了不给你带来更多麻烦,我们就此别过,就当从未相识过吧。 话在嘴边,说不出口,颜凊斓感觉胸腔有什么在哽着。 还是分开吧,什么也不知道最好。 否则,今日这样的事,不过是个开始。 以后还不知道会给温灼瑾带来多少生死攸关的麻烦。 眼下的事,最重要的是,让两人都安全。 或许暂时分开是最好的。 今日的事挑起了颜禥和天玄宫的争端,天玄宫恐怕会更针对自己。 以后怕是难有安宁之日了。 感觉到温灼瑾身体紧绷了几分,呼吸都跟着变了调,颜凊斓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阿灼,我……”颜凊斓开口要说话时,身体被温灼瑾抱的更紧了。 “姐姐,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温灼瑾低声说,头搭在颜凊斓的肩膀上,声音发颤又灼热的很。 颜凊斓一怔,自己还未说,温灼瑾都知道了什么?! “玄真口里说的要找的人也是你,对吗?”温灼瑾低声问。 可能会丢了性命的麻烦! 温灼瑾再想起玄真说的,他们一直要找的人,蓦然联想起来。 若是两人是一人,便解释的通了。 除此之外,温灼瑾想不出,颜凊斓还有别的理由能成为一直被通缉,却不敢挑明姓名身份公开搜查的对象。 第79章 “嗯, 是的。”颜凊斓没有再隐瞒,承认了。 “所以,你是在被绛霄囚禁时逃出来的?你当初身上的铁环, 还有中的香毒都出自绛霄之手,是吗?”温灼瑾又问,声音在发颤。 “是。”颜凊斓说, 声音艰涩。 听到温灼瑾已经猜出这么多,颜凊斓心里越来越惊, 也越来越凉。 她的身份就像是一层窗户纸一般, 一捅就要破了。 “阿灼, 你现在和我……” “绛霄这个老东西!” 颜凊斓正想说让温灼瑾和自己断了关系还能保命,话还未说完,便听到温灼瑾一声从牙齿缝里挤出的怒音。 温灼瑾确认颜凊斓便是玄真口里那人后, 联想起玄真说的各种话, 怒从心中起, 同时对颜凊斓越发的心疼了。 她知道绛霄和玄真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和她们往来也不过是因为做生意挣银子的需要, 对她们并无太大的恶感。 在喜欢女子被认可,玄真还好几次和自己聊起这件事, 并“热心”帮助时,她甚至还觉得和她相处的感觉不错,可以做个能说话的朋友。 绛霄能为她成亲送祝词, 她对绛霄的印象还好了几分。 谁成想,她们一直要找的人竟是颜凊斓本人! “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觊觎姐姐, 想强占姐姐!仗着势就如此欺负人, 真该死!姐姐,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那样的苦。我还邀玄真来喝我们的喜酒。我虽然被绛霄收为记名弟子,但对她没有丝毫感情,更不会尊师重道。”温灼瑾继续道,声音里怒气少了,却是语到哽咽,似要哭了。 想到颜凊斓对自己的一些隐瞒,怕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有所忌讳。 颜凊斓没想到温灼瑾会这么说,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里某个地方触动了。 “阿灼,绛霄的势力比你看到的还要大,不但朝中有世家宗室听命于她,宫中还有妃子是她的人。她若是知道你藏了我,怕是会要你的命。”颜凊斓缓缓说了句。 听温灼瑾的语气,似是还未曾猜出自己身份,只觉得自己是个被囚禁追捕的可怜人。 只是,即使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面对绛霄这样的势力,面对生命可能受到的威胁,那些因为相貌产生的喜欢又能算得了什么? 当真能让她命都不要吗? “姐姐,你我已是一家人,绛霄如此对你,便也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管她多大的势力,即便她是那位长公主,也是我的仇人。姐姐不用怕,我虽能力有限,却也会拼出全力护着你的。今日你因为我的事求了庆谌宁帮忙,这个人情我会还的。”温灼瑾说道,语气坚定了几分。 “……”颜凊斓说不出话来。 温灼瑾按照对自己的了解,给所有事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只是一部分事实,还有更多的事实隐藏着。 她并不知道宫里的长公主是假的,所以也并不会猜到自己是谁。 除非自己说出来。 月亮藏到云中,周围越发黑了。 耳边是虫鸣和马蹄哒哒的声音,还有温灼瑾和自己的心跳声。 她失去了很多。 但有好像拥有了更了不得的东西。 只是,这东西,会是自己的吗? 还只是昙花一现? 如曾经拥有的那些一样吗? 年少的颜禥曾为了救自己,舍命引开了叛军,绛霄甚至因为自己腿落了病根。 他们都曾是自己最亲近信任的人。 “姐姐,这里距离城外的一处庄子不远,我们先去庄子上可好?”温灼瑾平复了下情绪对颜凊斓说道。 天色太黑了,赶路不安全,若是再碰到那些禁卫军恐怕会更糟糕。 之前温灼瑾计划开商队,要先建立自己的护卫队的,那些训练中的护卫队正是在温灼瑾说的这庄子里住着,由请来的镖师训练。 这会儿天黑着,四处透着不安全,温灼瑾便想着带颜凊斓去庄子上。 起码那边的人都是自己的人,还都有些武力,也有兵器,算是安全的。 “嗯。”颜凊斓低应了声,温灼瑾便催马往庄子上去。 路上遇到溪流,温灼瑾自觉太狼狈了,下马把自己身上滚了泥的外套脱了,洗了把脸,勉强扎了下头发,带了干净的面巾,这才继续上路。 距离那个庄子已然不远了,又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在庄子门口,温灼瑾先下马拉住马缰绳,去扣门。 “我是侯府的,叫林管事来。”温灼瑾对那开门的护院说了句,亮了下刻温字的身份符牌。 那护院不敢怠慢,忙跑去叫醒了温灼瑾说的林管事。 林管事是温灼瑾特意安排在庄子上管着护卫队的事的,也是舅舅家得力的管事,在舅舅家被抄家,家里的仆从被发卖后,温灼瑾有银子就将人赎回来了。 林管事自然是认识温灼瑾的,而且对温灼瑾极敬重。 “小姐,快进来,怎的这般样子?”林管事看到温灼瑾的样子吃了一惊,虽说收拾了下,还是看着很狼狈。 “路上遇到劫匪,一言难尽。先让人备热水,准备两套换洗衣物。”温灼瑾说。 “好,老奴这就去办。小姐请放心,老奴会管住下人的嘴的。”林管事低声对温灼瑾说。 温灼瑾知道林管事办事牢靠,跟着人进了庄子里。 “姐姐,这里安全了。”温灼瑾一直拉住颜凊斓的手直到到了房间里。 颜凊斓在丫鬟出去后,将帷帽拿了下来。 外面太暗了,这会儿温灼瑾虽洗掉脸上的泥污,但是头发衣服还沾染了不少,而且额角,脖颈,还有露出的手上,都是血痕。 “姐姐,我们先净手吃点东西,你下午饭是不是没吃?我也没吃,饿死了。”温灼瑾跟颜凊斓说,语气变得轻松了不少。 看颜凊斓眉眼还带着郁色,温灼瑾不想再让这个气氛更低落了,想让颜凊斓稍微轻松一点。 “阿灼,你受伤了。”颜凊斓说,语气明显带着心疼。 “无妨,不疼的,不过是小伤……”温灼瑾想安慰颜凊斓的,只是看到自己的手时假装不下去了。 原本养护的极好的手,肤色玉白,娇嫩的没有一片茧子,指骨均匀,十指纤长。 此时不但手上有不少血痕,指甲还断裂了两个,大拇指联结的手掌处肿了,不敢碰,一碰就痛。 她好不容易保养好的手啊! 她与绛霄不共戴天! “姐姐,我的手,毁了!我保养了好久的,姐姐都还未曾用她,呜呜呜”温灼瑾没忍住,抬起两只手对颜凊斓说。 这两只手都还未曾尽到自己的作用,竟然就变成这个丑样子了! 刚才温灼瑾刻意想调节气氛的话没起到作用,这会儿捧着手哭丧的样子,却是让颜凊斓心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颜凊斓想起前几日温灼瑾让自己看她的手的样子,还说…… 小混蛋,真可怜。 “能动吗?手指动下,应该没骨折,其他都是皮外伤,养一养就好了。莫哭。”颜凊斓伸手摸了摸温灼瑾的脸安抚人。 颜凊斓看温灼瑾想抱自己又怕身上脏,便主动抱住了她。 “刚才已经染脏了,不用计较了。让那位林管事再拿着伤药来,我给你上药。”颜凊斓低声说道。 听着颜凊斓轻柔的声音,温灼瑾破碎的心稍微好了点。 温灼瑾去外面吩咐了几句,回来要净手时,颜凊斓已经洗好了。 “我给你擦手,伤口别碰到水。”颜凊斓拿了湿帕子对温灼瑾说。 温灼瑾乖乖伸出手让颜凊斓给她擦拭。 颜凊斓细细的帮温灼瑾清理了手后,两人先吃了点饭。 消耗了一日,都饿了。 等她们吃完饭,热水备好了,药也送进来了。 温灼瑾一身脏污不可能不洗澡的。 “你别动,头发我帮你洗,其他地方我也帮你洗,尽量别沾水,洗好了,再上药。”颜凊斓说道,语气不容拒绝。 温灼瑾心情飞起来,感觉自己受伤这件事也没那么难受了。 盥洗室里是个小木桶,自然没有云京城里的宅子条件好。 不过这会儿两人也不计较了。 颜凊斓去湿帕子的功夫转身便看到温灼瑾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纤长的身体一览无余。 没被发现眼盲时,颜凊斓看多了,倒也没有多难为情。 只是发现温灼瑾身上也有不少划伤,又心疼了一分。 颜凊斓没伺候过人,给温灼瑾擦洗的有些笨拙,但极仔细,避免碰到温灼瑾的伤。 擦洗了身体后,颜凊斓给温灼瑾洗了头发。 平日体力本就不好的颜凊斓给温灼瑾洗好头发,便有些喘息了。 又帮温灼瑾换了寝衣,将人带到内室,擦干头发,颜凊斓还没休息,拿了伤药给温灼瑾上药。 “姐姐,你真好!”温灼瑾看着颜凊斓不自觉的说道。 “……好吗?这些伤可是因我而起的。”颜凊斓说。 心里不觉一叹,只是这样就觉得自己好了吗? “又不是你伤的,姐姐别那样想。我乐意为姐姐做任何事。只要是为姐姐做的,我都乐意。受点伤算什么?”温灼瑾忙说道。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感觉眼前的人,很傻,很傻。 “好,我知道了。”颜凊斓伸手摸了摸温灼瑾的脸,继续给她上药。 将温灼瑾收拾好,颜凊斓才去洗漱。 温灼瑾很累,很想睡觉,但是想等着颜凊斓一起,一直强撑着。 等颜凊斓来时,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想睡便睡吧。”颜凊斓到温灼瑾跟前说。 “我想和姐姐一起睡。”温灼瑾说,眨巴了下眼睛,睁圆了要闭上的眼睛。 颜凊斓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极可爱。 颜凊斓头发还没干,擦头发时,温灼瑾在一旁陪着。 “阿灼,你钟意我什么?能为了我不怕那么大的麻烦?”颜凊斓低头擦头发时低声问了句。 “姐姐的什么我都喜欢。姐姐是这世上最温柔,最善良,最漂亮,最……”温灼瑾困意涌上来,脑袋似乎都慢了许多,跟着应了句,夸了许多最。 颜凊斓一顿,温灼瑾形容的那些真的是自己拥有的吗? 禁卫军中的士兵服从命令,也不全是恶人,今晚她便下令杀了许多人。 “那长公主那样的人呢?阿灼觉得如何?”颜凊斓又问了句。 “长公主和绛霄沆瀣一气,都是那种城府极深,又心思恶毒的人,怎可和姐姐比?自封玄女娘娘转世来糊弄世人,到处搜刮钱财,无所不用其极……”温灼瑾打了个哈切后说道。 “……”颜凊斓没说话了。 她不该问这些的。 颜凊斓擦好头发到了床榻上,温灼瑾自觉伸手过去抱住颜凊斓。 “今日让姐姐担忧了,什么也不要想,先睡觉。”温灼瑾低声说道。 颜凊斓感受着温灼瑾温热的触感,闻到熟悉的气味儿,伸手将温灼瑾抱住,闭上了眼睛。 她的确心思恶毒,温灼瑾说的没错。 第80章 温灼瑾睡的不安稳, 梦里还是被追捕的场景,四处都是人,无法再逃, 大半夜抱紧了颜凊斓。 “姐姐,快跑……” “绛霄老贼,我跟你拼了!” “谁也别想跟我抢姐姐!” 颜凊斓被温灼瑾那一抱惊醒, 继而又被她推开,听到了她的梦话。 房间里还留着根烛火未灭, 颜凊斓能模糊的看到温灼瑾的神色。 闭着双眼, 眉头紧蹙。 “不要, 不要,不要带走姐姐,求你们……” 颜凊斓本就被触动, 又听到温灼瑾说道, 语气软了下来, 带着哀求,双眼眼角溢出泪。 颜凊斓心中一时又酸又涩又疼。 温灼瑾说要保护自己, 和绛霄从此是仇人,但, 心里的担忧是藏不住的。 “阿灼,醒一醒,我在”颜凊斓伸手拍了拍温灼瑾轻声说。 温灼瑾被唤醒, 睁开眼时眸子湿漉漉的,看清楚颜凊斓便一把抱住了人。 “姐姐,呜呜呜……我梦到好多人来抢你, 我拼命保护你也没能护住……”温灼瑾抱紧颜凊斓说, 声音带着哭腔。 “别怕, 没人能抢走我的。”颜凊斓安慰道。 颜凊斓安慰的话,没起到什么作用,温灼瑾的身体还在发颤。 “姐姐,这是梦还是现实?我醒了还是没醒?”温灼瑾低声问,刚睡醒意识有些恍惚,怕是又是梦境。 颜凊斓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温灼瑾年岁尚小又生在平稳少变动的侯府,如今日那般被那么多人追捕,她何曾经历过?能拖到绣衣使来已经很厉害了,不代表她一点也不怕。 念头起时,颜凊斓已吻到温灼瑾眉心,又往下吻到唇,用来回答安抚温灼瑾不安的情绪。 轻柔带着安抚性的吻,让温灼瑾沉醉。 颜凊斓知道温灼瑾亲吻喜舌尖碰触,没有吝啬,主动去勾温灼瑾的。 交错厮磨。 皮肤的温度升起,散着带香味的热气。 颜凊斓心中升起一些隐秘的渴望。 温灼瑾呼吸也跟着急了几分,湿漉漉的眸子变红,只是亲吻已是不够。 温灼瑾想伸手解寑衣带子,却是倒吸了口气。 “痛……”唇分时,温灼瑾抬起被颜凊斓包扎的手瘪嘴说。 “受伤了,等伤好……”颜凊斓低哑着声音说。 “我想和姐姐贴一处……姐姐……”温灼瑾低哼着央求,伸手还想继续解,被颜凊斓挡住。 “我来吧……”颜凊斓说,语气有些无奈,话出口带着热气,声音也有些颤。 颜凊斓脸热烫的很,解寑衣带子的手有些抖。 听到温灼瑾的低哼,只想安抚她的情绪,做这些平日温灼瑾才会做的事,顾不得其他情绪了。 寑衣带子散开,还未完全脱掉,温灼瑾便有些急的贴了过去。 软韧的皮肤贴在更加软糯娇嫩的皮肤上,温灼瑾低低喟叹一声,蹭了蹭颜凊斓。 手伤着无法将颜凊斓抱上来只能自己挪下去,又舍不得和颜凊斓分开,便贴着皮肤滑下去。 炙热层叠相触,如磁石彼此吸引。 细细密密的嵌合。 饱满的夏日水果稍微一挤压便冒出汁水。 床单上被晕染出一片深色。 “姐姐……”温灼瑾低声唤颜凊斓,已不是刚才难受的强调了,变得愉悦, 纤细柔韧的腰有节奏的起伏。 饱满的果实便反复被压榨出甘甜。 颜凊斓一直还算平稳的呼吸紊乱。 小混蛋,越发会磨人了。 这,似乎的确是一件妙事。 是让人愉悦,能够忘忧的。 “姐姐,今日跑了许久,没力了。呜呜……”没一会儿,颜凊斓听到温灼瑾呜咽道。 “……我来” 颜凊斓低声说。 天将亮时,鸡鸣声响起,颜凊斓方才从余韵中醒神。 温灼瑾已趴在颜凊斓身上睡着了。 到底白日里消耗太多,刚才又肆意许多,撑不住了。 颜凊斓看了眼温灼瑾,拨开她汗湿的额发,看着这张睡着后乖顺又显稚嫩的脸,难以想象刚才那个如此缠人的也是她! 腹诽归腹诽,颜凊斓还是情不自禁的凑近吻了下温灼瑾还带着汗的面颊,并没有嫌弃。 想到温灼瑾还伤着,怕汗湿了温灼瑾的伤口再严重了,颜凊斓想起身。 只是颜凊斓的消耗也极大,腿酸软,腰腹无力。 试着起来,没起来。 只能放弃了。 温灼瑾睡的香甜,颜凊斓却有些睡不着。 这样贴着如何睡得着? 似乎,刚结束的念头又起。 温灼瑾本就比她快一些到,刚才体力又不济…… 颜凊斓咬住了唇。 不,不可能。 她并非重欲的人。 只因小混蛋贴自己太近了! 颜凊斓想了想别的事,拉开自己的注意力,没一会儿也累极睡着了。 庄子里养的鸡不少,不久后,鸡鸣声此起彼伏。 天亮时,林管事未让人打扰,只精心准备饭食,等温灼瑾自己起来。 温灼瑾没多久被吵醒来。 刚想喊人,察觉温香软玉在怀,便没有喊了,只是伸手捂住了颜凊斓的耳朵,低头吻了几口。 接触的地方牵动,温灼瑾面上热起来,想起不久前两人的亲近,温灼瑾心里被柔情和欢喜代替,唇角不自觉的翘起。 美人姐姐定然也极喜欢自己。 若不是体力不济,她都不知道,原来美人姐姐也可以那样诱人…… 竟是主动… 呜呜呜! 只是可惜,她的手不能用。 可恶的绛霄! 想到昨日种种,温灼瑾便感觉自己太弱小了。 目前只能缩着,不让绛霄知道,好好保命,护住美人姐姐。 万一被发现,也要有自己的一战之力,起码能有时间逃走。 光有银子不成,得把银子变成能用的力量,关键时能起到作用。 或者可以不在北晋,去南楚或者别的国家。 绛霄的势力再大,能伸到别国? 温灼瑾心里想着,外面的天光越发亮,温灼瑾也睡不着了,虽不想分开,但知道颜凊斓喜干净,如此黏糊在一处,难为她了。 温灼瑾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身体休息了许久恢复了体力,除了小伤口的痛,手不太方便,其他都还好。 温灼瑾小心起来,将颜凊斓用被子裹好,自己穿了寑衣到门口唤丫鬟备水。 颜凊斓醒来时看见温灼瑾的脑袋。 温热传来,腾的下,颜凊斓的脸热烫起来。 “温灼瑾,你在做什么呢?”颜凊斓推了下人,羞恼道。 “姐姐,你醒了啊,我看你没起来,想帮你擦洗下……”温灼瑾抬头道,神色有些无辜。 “……”颜凊斓看到温灼瑾手里浸湿的帕子,心下了然。 “……伤处不能沾水,你怎的不听话,我自己来。”颜凊斓说道,语气依旧气恼,拿走了温灼瑾手里的湿帕子。 温灼瑾看到颜凊斓耳尖是红的,嘴角翘起,没有再出言逗弄。 颜凊斓起来先给自己擦洗了,穿好干净的寑衣,再帮温灼瑾擦洗。 “姐姐,别累着了,昨日你说腰酸没力,今日可还好?”温灼瑾小声问。 “闭嘴,别动!”颜凊斓冷脸道,温灼瑾赶忙噤声。 等两人都收拾齐整,颜凊斓给温灼瑾重新上好了药,才正眼看温灼瑾。 温灼瑾弯着眼睛,眸子亮晶晶的,小心凑过来,看颜凊斓没恼,伸手将人抱住。 “姐姐,我们在庄子上多住几日吧?我怕路上有人查,城内的情形也不知道如何,等差人看了,再决定何时回去,可好?”温灼瑾低声说,没说逗弄的话,提起了正事。 “好。”颜凊斓应了句,她也正有此意。 城内这会儿估计斗的厉害。 玄真虽被抓,不过有绛霄在,手底下的人不缺,怕是更要想办法抓自己了。 先派人观察着,看看两方斗的结果再说。 “庄子里用度粗糙,委屈姐姐了。我差人回去一趟,也给姜嬷嬷她们送个信,就说我们在庄子上玩儿几日。对了,还要带姐姐的药还有莫女医来,姐姐的治疗不能停了……” 温灼瑾说着,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早饭准备好了。 温灼瑾不想颜凊斓的样子被太多人知道,自己出去端了饭食进来和颜凊斓一同用饭。 吃完饭,温灼瑾感觉自己又恢复如初了。 只是手上的伤还没那么快好。 “姐姐,你先歇息一会儿,我出去让林管事差人回云京城一趟,再看看庄子上有什么好玩意。”吃过饭温灼瑾跟颜凊斓说道。 “嗯”颜凊斓应了声,盘算起自己的事。 不知道庆谌宁如何了,她用完金鱼符应该要交还给自己的,得差人去找找她。 虽说对庆谌宁还算信任,她身边也跟着绣衣使,颜凊斓还是不太放心,想尽快把金鱼符拿到自己手里。 颜凊斓想了下,穿戴好,戴了帷帽出去找庄子的绣衣使接头。 另一边温灼瑾出去找到林管事,将一些事吩咐好后,又问起了庄子里护卫队的事。 “庄子里如今正在训练的护卫有六十人,全部是死契,按照几个镖头的说法,有二十多人已可用,另外……”林管事把庄子里护卫队的情况说了下。 “林伯,这些人还是太少了。昨日遇劫匪,我心中仍后怕。我们护卫队要再增些人,起码要到两百人往上。数量太多,可分开训练,莫让官府知道。麻烦林伯差人打探下,今年哪里有灾祸,可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人为我们所用,至于人品等,要麻烦林伯考察了。” “另外,云京城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该买香的人已买了不少,我想去别的地方开个铺子试试。比如说南楚都城。我记得林伯的大儿子已有二十多了,也做过账房,我想派他去南楚看看,带上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去……” 温灼瑾跟林管事商议。 扩大护卫队规模,形成一股更大的力量,再者便是去别国开脱商路,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林管事早知道温灼瑾比寻常男子还厉害,听她如此计划,心下惊叹。 温灼瑾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他一家得温灼瑾信任,也得到重用,自然会竭尽全力辅助。 和林管事商量好细节后,温灼瑾便回去找颜凊斓了。 80-90 第81章 温灼瑾回去时带了庄子里产的瓜果, 还带了两只毛绒绒的小鸡仔。 “都是新鲜的,小鸡仔我瞧着可爱,带来给姐姐看看, 姐姐若是喜欢就留下,不喜的话便送回去。”温灼瑾将东西放下时对颜凊斓献宝一般说道。 颜凊斓看到竹篮里鲜嫩的瓜果和叽叽叫着的两只嫩黄鸡仔,又瞧了瞧温灼瑾兴冲冲的神色, 丝毫看不出昨日不安的影子。 倒是心大的很,挺好。 “瓜果留下, 鸡仔送回去吧, 母鸡看不到鸡仔要恼火的。”颜凊斓轻捏了下温灼瑾的脸道。 “好, 听姐姐的!”温灼瑾说着,将装着两只鸡仔的竹篮送出去给丫鬟了。 “姐姐,外面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这里很安全, 姐姐放宽心。我刚才问过林管事了, 庄子里还有个鱼塘,可以去钓鱼玩儿, 上面也可泛舟。今日得空我们去看看。还有,我瞧着风挺好的, 让林管事差人去买风筝了,买回来后我们可以去放风筝……”温灼瑾回来趴在颜凊斓身边仰起脸说道。 昨日的惊险温灼瑾自没有忘,有差人去外面打探消息, 也有去找昨日和她分开的马夫,外面还有变数,让温灼瑾担忧, 和林管事商议的事也都还在未雨绸缪, 到了颜凊斓跟前, 温灼瑾不想和颜凊斓说细节,说了徒增颜凊斓的烦扰,只想让她先放松心情。 “好,听阿灼的安排。只是,手上的伤要注意些。”颜凊斓说道。 看温灼瑾有心情玩闹,颜凊斓便都依了她。 只是一提手上的伤,温灼瑾便绷不住表情了。 “姐姐,我的手,呜呜呜……”温灼瑾捧着自己的手瘪嘴给颜凊斓看。 颜凊斓知道温灼瑾这表情所为何事,一时好笑,又觉得羞耻。 “养几日便好了,莫哭。”颜凊斓还是出声安慰道,将温灼瑾伸出的手接住。 温灼瑾心情稍好了一些,去给颜凊斓拿篮子里的瓜果吃。 尝了个鲜后,温灼瑾带颜凊斓出去转悠。 戴着帷帽,旁人看不到颜凊斓的样子。 天气还不是很热,在少人的田园散步,去鱼塘钓鱼,难得的悠闲。 一时间昨日的事都被两人抛到脑后。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感觉她又恢复如常了,如以往一样生命力蓬勃,没有什么能影响她生长。 上午钓的鱼送去厨房熬汤,中午喝了新鲜的鱼汤。 中午吃完饭午休了一会儿,本想睡一会儿的,都用来亲吻了。 还都是温灼瑾诱哄着颜凊斓主动亲的。 颜凊斓心里羞恼。 偏生温灼瑾一瘪嘴,可怜巴巴的样子,便让颜凊斓心软了。 罢了,谁让小混蛋昨日受了惊吓又受伤了呢。 半下午时,温灼瑾带颜凊斓泛舟回来,看到林管事匆忙来找她,还以为是派去云京城的人回来了。 “外面有人找小姐,还递了拜贴,说是小姐的朋友。不知道小姐是见还是不见?”林管事说着把拜贴给了温灼瑾。 温灼瑾听到有人拜访,心里一突突。 她昨日半夜到的,谁会知道自己在庄子里? 温灼瑾拿到帖子翻开,看到上面的名字,庆谌宁,沉默了。 庆谌宁昨日就知道自己被追,今日竟是知道自己到了庄子上,她想做什么? 温灼瑾有些疑惑。 “让她稍等下,我马上就来。”温灼瑾先回了林管事,然后回头拉住颜凊斓。 “是谁要见你?”颜凊斓明知故问。 其实是她让庆谌宁直接来的。 庆谌宁能来,也说明她对绣衣使说的条件是成立的,庆谌宁还是忠心的。 从昨日起,很多事情浮出了部分,这部分也没必要隐藏了。 温灼瑾若是不敌视庆谌宁,能信任她,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假托庆谌宁,关键时候或许能救温灼瑾。 “是庆谌宁。我先送姐姐回去,再去见她。还是姐姐想要见她?”温灼瑾说。 “我能去见她吗?昨日多亏了她才让我知道你的消息。”颜凊斓说。 “……”温灼瑾很不乐意颜凊斓去见庆谌宁,可是,昨日的确是仰仗了庆谌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又不愿违背颜凊斓的意愿,又不想颜凊斓见庆谌宁。 “去见她也可以,可不可以中间加个屏风?不让她见到姐姐。”温灼瑾想了下说道。 第82章 庆谌宁被领到花厅时见到了温灼瑾。 昨日被几百号禁卫军追捕的人, 现在活蹦乱跳的站在自己面前,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容光焕发。 庆谌宁的脸颊感觉被打了下。 温灼瑾昨日那样的危险, 庆谌宁以为颜凊斓放弃她了。 而且,温灼瑾还不知道颜凊斓的身份,让她也认为颜凊斓不信任温灼瑾, 对温灼瑾心怀戒备,留在温灼瑾那里只是权宜之计。 但是昨日种种, 庆谌宁细想下来, 颜凊斓冒险赴宴, 有可能是为了牵制禁卫军兵力,再利用皇帝将禁卫军拿下,不能再出城来寻温灼瑾。 再不济, 颜凊斓已被抓, 温灼瑾便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禁卫军也不会紧赶慢赶着去找人了。 不论颜凊斓成功与否,都算是解救了温灼瑾。 堂堂长公主, 要做大事的人,为了一个女人, 何至于此? 庆谌宁心里不免升起一些担忧。 只是,颜凊斓还授意自己要帮她隐瞒身份,又让庆谌宁很是狐疑, 觉得自己应是猜错了。 “温小姐,冒昧打扰了。”庆谌宁心里如何想面上不显,跟温灼瑾打招呼, 声音清朗, 娴熟的用着稍微低的声线。 “庆大人, 别来无恙。”温灼瑾寒暄了句,屏退了其他人。 “昨日的事多谢庆大人了。不知庆大人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温灼瑾看人都走了说道。 “昨日寻温小姐那些人,是我的人,在温小姐走后也一路暗中保护,自是知道温小姐到了安全的地方。”庆谌宁说,绣衣使已对她说了昨日的事,按照颜凊斓的意思,绣衣使现在也成了她的人。 听到庆谌宁说的话,温灼瑾心下一跳,那帮人果然厉害。 自己骑马带着颜凊斓跑了后,是确认周围没有可疑味道才松了口气放慢速度的。 他们还是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温小姐莫要多想,我此次来,并无恶意。我是来送身份符牌的。如今外面查的紧,云京城周围也都设立了关卡查验身份符牌,没有身份符牌怕是寸步难行。为了避免发生昨日的事,温小姐最好还是不要去官府再去办理身份符牌。这是我新办的,以后便用这个。名字是夫人之前跟我说过的。”庆谌宁说着将一个盒子给了温灼瑾。 温灼瑾看着眼前的盒子,只觉得这比庆谌宁带着恶意来还要让人难受。 庆谌宁竟然给美人姐姐办了身份符牌! 而且,美人姐姐对她说过,没对自己说过! 庆谌宁和美人姐姐的关系远超她的预想,让她一瞬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原本是她想要给美人姐姐的惊喜和安全感啊! 现在竟是要庆谌宁给了。 “多谢庆大人。阿灼,麻烦你把那身份符牌帮我接下。”感觉到外面一阵诡异的冷场,颜凊斓出声道。 庆谌宁才注意到,原来颜凊斓在屏风后,为何将人放在屏风后? 若说她是“外男”,温灼瑾自己为何都不避嫌。 庆谌宁疑惑时,温灼瑾僵硬的接了那盒子。 即使不愿意要,但是为了颜凊斓之后的出行安全,也得收下。 “庆大人如此帮忙,实在过意不去。这些银子聊表心意。”温灼瑾拿到盒子,缓了下,将随身带的两千两银票塞给了庆谌宁。 这些银子比温灼瑾自己去找官府的人给颜凊斓办新的身份符牌准备的银子还要多。 但是这会儿温灼瑾不是商人,一心只想将这份情用银子给抵偿了。 让颜凊斓不欠庆谌宁的。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给银子。”庆谌宁还算是为官清廉,从未收受过贿赂,更何况是颜凊斓让她办的事,想都没想立刻推辞。 “如何是你应该做的?那是我应该做的!这银子你必须收!”温灼瑾听庆谌宁的说辞,越发激动,两千两银票变成了四千两银票。 颜凊斓在屏风后听到温灼瑾异常的声线,有些诧异。 “庆大人,阿灼给你银子你便收下吧。”颜凊斓想了下提示庆谌宁。 “那……那就却之不恭了。”庆谌宁被迫收下烫手的银票。 看颜凊斓一发话,庆谌宁就立马服从命令收下银票,温灼瑾很想将银票抢回来。 庆谌宁看了眼温灼瑾,只感觉温灼瑾的神色幽怨,好像自己欠了她什么。 四千两吗,那可是她强塞给自己的! “庆大人,你刚才说外面查的紧,能说下具体情况吗?”颜凊斓问道。 “昨日禁卫军出来追温小姐,也是巧了,刚好禁卫军统领被陛下抓到谋逆的把柄,听说禁卫军统领胆大妄为,竟是偷了兵符调了附近兵马,陛下震怒将人革职查办。云京城内如今被陛下亲军黑甲军管辖,正在整治禁卫军。还听说参与谋逆的还有天玄宫的玄真仙子,这一下子便牵动了好几个和玄真仙子走的近的人。还好温小姐昨日今日都不在云京城内。最近几天,在未平息之前最好不要回云京城内。” 庆谌宁想了下把消息换了一种方式说道。 颜凊斓听庆谌宁如此说,心下了然。 让庆谌宁调兵坐实了兵符被偷的事,现在禁卫军和玄真有口也说不清楚了。 就看绛霄如何应对了。 “不过玄真到底是天玄宫的人,有绛霄在,她应该会无事的。天玄宫势大,仅凭这件事无法动摇根本。不过那禁卫军统领这次是完了。” “温小姐,夫人之前被绛霄迫害的事,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如夫人这般中了绛霄香毒的人,如今在云京城有不少,那禁卫军统领便是其中之一。我之前私下带夫人出去,也是想让夫人帮忙揭露天玄宫的恶行,揭露所谓神香的本质。四大世家有两家是绛霄的信徒,还有一家崔家,原本是中立派的,但是听说绛霄用香毒控制了他的嫡长子,他不得不成为天玄宫的走狗,也染上了香毒,为天玄宫办事。” 庆谌宁又说了一些信息,主要是说给颜凊斓听的,顺便按照颜凊斓的意思解释下之前在外面遇到两人的事。 和颜凊斓出去,换个说法也的确是要拉拢人,也在向那些拉拢的人说明天玄宫的恶毒,从这个层面来说并未骗温灼瑾。 原本温灼瑾正鼓着脸颊有些不高兴,听到庆谌宁说的话,僵住了。 原来颜凊斓和庆谌宁出去是办这件事去了?! 庆谌宁在帮颜凊斓灭绛霄! “庆大人,你要与天玄宫为敌?”温灼瑾看向庆谌宁问。 “自然。天玄宫虚张声势,假借上神的名义坑蒙拐骗,如今的神香更是恶毒无比,我自是要与之抗衡,还我北晋一片朗朗乾坤!” 庆谌宁说的慷慨,对上温灼瑾的视线,感觉这视线变了味道。 “庆大人,你如此说,以后便是我的好姐妹。只是别再偷偷找姐姐了。这件事我可以帮忙。神香这东西,我研究了几个月了,对它有点心得。”温灼瑾在庆谌宁说完后跟着说道。 “……”庆谌宁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什么好姐妹? 她是“男子”! 被人知道了可是欺君之罪! 要掉脑袋的! “温,温小姐,你在说笑什么?”庆谌宁僵硬道。 “庆大人,抱歉,是我对她说的。她不会跟外人说的。”颜凊斓清了下嗓子道,这件事还没来得及跟庆谌宁说,温灼瑾先说出口了。 “……”庆谌宁无语,颜凊斓到底对温灼瑾信任还是不信任啊,自己的秘密不告诉温灼瑾,反倒把她的秘密告诉温灼瑾了! “庆大人,这种事我自是不会对第三人说的。我们说回神香的话题,你记得中香毒的人中,现在是什么症状吗,我可以配置相应的香药治疗。只是要用谁的名义,得想一想。暂时不能用我的,我现在还是天玄宫的记名弟子,借天玄宫的名字开的香品铺子,不好和天玄宫对着做。”温灼瑾走近了庆谌宁两步拍了下庆谌宁的肩膀道。 “温小姐可解香毒?!”庆谌宁听温灼瑾说的,暂时放下自己的情绪。 “自然了,要不你当姐姐的香毒是如何解的?”温灼瑾道。 “阿灼的确有办法解香毒。不若从刚才的崔家嫡长子说起。”颜凊斓在屏风后道。 崔家投靠天玄宫有些突然,而且是暗中投靠,让颜凊斓有些怀疑,所以让绣衣使去查了下,果然是和香毒有关。 说起正事,庆谌宁冷静下来,详细说了下打探到的情况。 温灼瑾推测了对方目前所在的阶段,按照当时给颜凊斓治疗时的阶段找到相应的香药药方。 “若是情况属实的话,他的情况还算好,眼睛未曾全部失明,还能救。只是要先断了瘾症的话,不下狠心是不行的。而且香药药方也要根据情况及时换。不若这样,我在云京城外再找一个庄子,你将那崔公子接到庄子里来,我可每日去探查,以便给他解了这香毒。”温灼瑾想了下说道。 “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庆谌宁道。 “治好那崔公子的香毒,我的要求很简单,让他们崔家不要再投靠天玄宫,还要一起和你对抗天玄宫。要不然的话,我不会给他们解的,除非他们付足够的银子。还有,若是这位崔公子治好后,还有人来找,麻烦庆大人帮忙联系下。对付天玄宫有大用的,可少收些银子,若是没用,得多收银子,一人最少一万两银子,倘若是几大世家的人或者皇商背景的,再酌情加价,我不会白解香毒的,香药的耗材也很贵的。”温灼瑾最后又补充了句,能买的起神香的都是极有家底的,在这方面,温灼瑾又恢复了商人本质。 费力研究那么久的香药,怎么可能不用来赚银子。 庆谌宁听温灼瑾说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 刚还想着不愧是长公主看中的人,当真是胸有乾坤,心怀天下,大气的很。 没两句便转到了银子上。 好吧,不论如何,总归是极大的助力。 不少人中了香毒不自知,还沉浸其中,觉得神仙是好东西,身体有了极大损伤时,已离不开香毒了,想治疗,目前还没有哪个郎中能治,即使宫中的御医也没办法。 温灼瑾如今是独一份。 温灼瑾真要借此赚银子,那的确是不得了。 第83章 颜凊斓以为温灼瑾心大, 昨日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听她和庆谌宁说要与天玄宫作对时,隔着屏风看着温灼瑾的身姿, 眸光微动。 原来即使害怕,也会尽自己的力,要与天玄宫为敌。 阴差阳错, 她研究出来的香药配方,也将会成为推翻天玄宫非常重要的一环。 只是, 解香毒的过程, 是需要温灼瑾的味道。 她要给其他人解香毒, 如何解? 听到她提起各种香方未曾说起特殊的解香毒方式,颜凊斓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忧,没有温灼瑾做“药引子”, 那香毒能顺利解吗? 或者说短时间能解吗? 等外面两人说好细节, 庆谌宁该带来的消息已带来, 还有意外收获,便没多呆了。 庆谌宁一走, 温灼瑾拿了她给的木盒子到了屏风后。 和庆谌宁说话时还算是意气风发,转到屏风后, 温灼瑾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正要问温灼瑾话的颜凊斓看这神色,愣了下。 “阿灼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颜凊斓问。 温灼瑾拿着盒子走到了颜凊斓跟前,矮下身来。 “姐姐, 你让庆谌宁去办了身份符牌,都未曾向我提及。你和她的关系比和我还好吗?”温灼瑾问,语气里幽怨的味道, 直冲颜凊斓而来。 “……”颜凊斓不知道说什么了, 其实金鱼符就是她真正的身份符牌, 她无须再办个假的。 只是这次温灼瑾出事,她让庆谌宁在送金鱼符来时,顺便再送一个假的来,主要是怕温灼瑾还惦记着,再出什么意外。 “我难道在姐姐心里只排在庆谌宁之后吗?呜呜呜……”温灼瑾看颜凊斓一时没回话,呜咽道。 “不,不是的,不一样的。阿灼自是和庆谌宁不一样。阿灼你莫要再和庆谌宁比了。”颜凊斓听到温灼瑾的哭腔一时有些慌了,忙说着,伸手抱住温灼瑾,拍着人安抚。 颜凊斓发现了,温灼瑾对庆谌宁极“小气”,即使知道她是女子,也还是会“莫名其妙”。 当真是善妒。 “如何不一样了?姐姐,我想听听,不然我心里会很难受,很难受……”温灼瑾一把将颜凊斓抱住,头搭在她的肩膀上问。 “……”颜凊斓有些无法理解温灼瑾的难受,但是,温灼瑾说自己难受,颜凊斓便想安抚她。 “阿灼不是说你我成亲了是一家人,庆谌宁如何比?”颜凊斓想了下道。 “还有呢?姐姐你说你喜欢谁?”温灼瑾嘴角翘起,还没听够。 “……”颜凊斓侧脸看了下温灼瑾的神色,哪里有哭的迹象,明明就是在骗她说好话哄她。 这个小混蛋。 “我喜欢阿灼。”颜凊斓还是说了温灼瑾想听的,话音落下便被温灼瑾亲了下。 “我也喜欢姐姐。”温灼瑾说,声音变得愉悦起来。 颜凊斓很想掐一下温灼瑾时,温灼瑾松开了她。 “姐姐,刚才我已经给了庆谌宁四千两银子。这里面的身份符牌相当于我花银子请庆谌宁帮你办的。在这件事上,你不欠她什么的。”温灼瑾很正经的对颜凊斓说道。 颜凊斓还不知道温灼瑾具体给了庆谌宁多少银子,听到这个数目,微微吸了口气。 给多了! 这小混蛋,不是挺会做生意的,这会儿倒是大方的很! “姐姐,你看看。你现在叫什么名字?”温灼瑾将盒子给颜凊斓问。 “嗯。用了我母亲的姓,叶氏,全名叶元娘。”颜凊斓打开了盒子将里面表面放的一枚铜制的身份符牌拿了出来。 颜凊斓母妃的确姓叶,这个姓氏在北晋也算是大姓,而元娘也是一个极为普遍的女子名,很多家中第一个女儿都会取名元娘。 颜凊斓便是那一代皇室中第一个女儿。 所以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真好听!不愧是姐姐起的名字!”温灼瑾立刻说道。 “……”颜凊斓看了眼温灼瑾,的确是真心诚意的在说。 颜凊斓将那枚身份符牌放了回去,伸手往盒子里垫的底层摸了下,那下面还有一个隔层,放着金鱼符。 “姐姐,说好的,你与我是第一好的,以后有什么事,你要与我第一个说。”温灼瑾看过身份符牌又对颜凊斓说。 “好。”颜凊斓顿了顿说。 知道温灼瑾在意此事,心里越发有些虚。 温灼瑾并未注意到,她的心情好起来,和颜凊斓说起之后的事情。 “解香毒,若是没有阿灼的味道,会好解吗?”颜凊斓问起温灼瑾。 “姐姐,其实,我配置了一种合香,和我的味道很像。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起作用,等帮那崔公子解香毒时可以试试。”温灼瑾道。 “什么时候配的?”颜凊斓抬眸看温灼瑾。 “今日的鱼真的很鲜,还是自己钓的香。明日若是有时间再去钓可好?”轮到温灼瑾有些心虚了,眼神飘忽顾左右而言他。 颜凊斓伸手掐住了温灼瑾的脸颊。 “瞒着我做了合香,却还骗我亲你!温灼瑾!”颜凊斓咬牙道。 “姐姐,没有,那时候还没做好,不是那么好做的……呜呜呜,姐姐,我错了……”温灼瑾还想狡辩,被颜凊斓捏的更用力,立刻认错了。 颜凊斓这会儿知道,倒没怎么生气,只是有些羞恼。 等到晚饭时,颜凊斓才在温灼瑾没脸没皮的磨缠下稍微好一些。 两人吃过晚饭,外面林管事来了一趟,说是派去云京城的人回来了。 从云京城带了四个熟悉的丫鬟来,养的小猫和小狗也带来了,还有莫女医,另外的大头便是一马车的用度。 “回禀小姐,今日进出云京城要排很长的队接受检查后才能进出。路上时又遇到了两次检查,走的慢了一些。其他都还算正常。”去云京城的下人给温灼瑾报告。 时间花的多了一些,好在路上没发生什么事。 温灼瑾给来去的几人发了赏银,让跟来的白檀和紫茸收拾东西。 现在进出城都有些麻烦,温灼瑾还想多带一些香材,好配置香药的,又要耽误一些时间了。 手上还有伤,温灼瑾并没有着急。 她和颜凊斓在外间逗弄了一会儿小猫和小狗,卧室便重新收拾好了。 大概的布置还与原来一样,床单,被褥,帐子等,都是斓园时的样子。 到了内室,温灼瑾唤来莫女医给颜凊斓针灸。 颜凊斓有些怵针灸,温灼瑾抱着颜凊斓捂住她的眼睛,低声跟颜凊斓说着话,将针灸给熬了过去。 等颜凊斓针灸结束,温灼瑾给颜凊斓整理好衣服,将人放在软枕上。 “莫女医,你上次说要制一些药丸,可制好了?”温灼瑾出去跟颜凊斓端药,顺便送莫女医出来时,问了莫女医一句。 “已制出了十八枚,我正要跟温小姐说的。这药丸是用来内调的,都在这个玉瓶里,每次用一丸。不是口服,是外用,也算是内用,要从玄圃入。用的时候,要仰卧躺好,送入最里面,第二日自会融化吸收,月事来时不可用。” 莫女医将一个玉瓶取出给了温灼瑾。 莫女医说话的时候面色不改。 温灼瑾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接到玉瓶时,方才意识到了什么,面色渐渐涨红起来,眸子也不禁睁大了几分看向玉瓶。 这是什么内调的神药,竟然是如此用法。 颜凊斓在内室靠躺着,感觉身上针灸带来的酸麻胀痛渐渐消失时,听到了温灼瑾的脚步声,抬眼看到温灼瑾进来,瞧着人的神色又有些不对,面上红红的。 “怎么出去端个药,也有人惹你了?”颜凊斓打趣了一句。 “莫女医把做的药给我了,说这几日要用起来,下次来月事时会好一些。”温灼瑾将手里端的药和玉瓶放下,对颜凊斓说道。 “哦,和这个有关?”颜凊斓问。 “……是,那女医说……”温灼瑾刚开了个头,面色便红了。 虽说她在颜凊斓面前脸皮算是厚的,还经常逗弄颜凊斓,但是那样的事,温灼瑾也从未做过,提起来便脸热的很,说着声音变小,凑近到颜凊斓耳边才说完。 “……”颜凊斓听完,面色也红了几分。 这药听起来不怎么正经。 “姐姐,你自己可以吗?若是不方便,我可以帮你用药。”温灼瑾说完,低声说了句,然后眨巴着眼看向颜凊斓,纯澈的黑眸里带着期盼。 颜凊斓一怔,意识到了什么。 这小混蛋在这儿等着呢! “你觉得你的手现在可以吗?”颜凊斓顿了顿说道。 莫说温灼瑾现在手受伤了不方便,即使没受伤,颜凊斓也感觉极别扭。 现在两人的亲近方式,就挺好的,已算是极为亲密了。 温灼瑾听到颜凊斓说的话,低头看了眼自己还破破烂烂被包扎着的手,没一根指头是完好的。 温灼瑾刚才只顾着羞耻了,忘记自己现在的境况了。 天塌了也不过如此。 唔,她与绛霄老东西不共戴天! 颜凊斓眼看着温灼瑾的神色从期盼到落寞,嘴角以可见的速度弯了下去,原本羞耻甚至有些排斥的事,变的不太一样。 真是可怜。 “好了,乖,莫哭,等好了再说。”在温灼瑾呜咽出声前,颜凊斓起身将人抱住拍了拍。 “好了,姐姐要让我来。”温灼瑾低声表达自己的诉求。 “嗯。”颜凊斓应了声,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跟着跳漏了几拍。 当真要那样吗? 还未到那个时候,提前想徒增负担。 颜凊斓念头一转,和心情转好的温灼瑾说起别的。 当晚颜凊斓为了安抚“受伤”的温灼瑾,两人又腻歪的贴了许久。 从斓园过来的丫鬟已有些经验,提早备了热水,温灼瑾一喊,便将热水倒入浴桶,让两人沐浴。 第二日温灼瑾没前一日那么消遣了。 和庆谌宁说好的事,她要先去找个距离这边不算远又和她没关系的宅子,宅子里的人也要安排可信的人。 目前的香药配方需要的香材也要去云京城里运来,才能着手配置。 温灼瑾忙了三日才准备好,等通知了庆谌宁后,庆谌宁便带着人到了温灼瑾所说的庄子里。 “今次来了两人,一人是那崔家家主的嫡长子,还有一人乃是媖淑县主的小女儿。这两人的状况都有些不好。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都吵嚷着要神香了。”庆谌宁跟温灼瑾简单的说了下。 “这媖淑县主给银子了吗?”温灼瑾一顿问。 媖淑县主的女儿,温灼瑾还是有印象的,她第一次认识到那神香,便是在媖淑县主办的宴会上见到的。 那时候听她们的语气,媖淑县主是极爱她的女儿的,花了大价钱给体弱的女儿用神香。 那时候媖淑县主的女儿便中香毒不轻了。 如今几个月过去,恐怕是更严重了。 第84章 “媖淑县主是乐安郡主推荐来的, 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暂时还没收银子。现在还没办法跟人证明你真的可以治好香毒。是不是等治好了再要银子?”庆谌宁看向温灼瑾面上有些为难。 她不是生意人,要银子的事本就没有温灼瑾这样坦然, 再加上乐安郡主是因为颜凊斓这个长公主的身份相信她们才推荐了媖淑县主,还帮了不少忙,更不好要银子。 “他们这些宗室世家买个神香都能一掷千金, 那是害人的东西。我现在可是在救人,花费可比那神香贵多了。你倒是不必为他们节省。算了, 谈银子的事还是我来吧。”温灼瑾说着看庆谌宁的样子对于让她代为讲价钱收银子不抱希望了。 “那好。只是切莫要多了, 施恩不成反结仇。”庆谌宁稍松了口气道。 庆谌宁带温灼瑾去看那两个送入庄子的人。 温灼瑾不想暴露身份, 去见人的时候戴了帷帽。 一男一女分关在两个房间。 温灼瑾先去看了那崔公子,陷入疯疯癫癫的状态,脑袋里只有神香, 脾气暴躁, 房间里被砸的不剩什么了。 “给我神香, 我要神香!再不给我神香,我要将你们都杀了!” 崔公子发了疯一样扑向照顾他的小厮。 “先将人绑了!”温灼瑾蹙眉道, 挥手让跟着自己的护卫动手。 崔家来的人还想说什么,被庆谌宁按了下来。 “若是想让你们家公子恢复, 在这里就得听叶女医的话!否则就将人带走,不用治了!”庆谌宁说,几人不敢再动。 庆谌宁说的叶女医便是温灼瑾。 颜凊斓要姓叶, 温灼瑾给自己起假名字时,也选了叶姓。 很快,那崔公子被绑在了床上, 口中塞了软布, 温灼瑾选了对症他的相应香药。 “这是两份香药, 一份可缓解公子的瘾症,一份用来解香毒。一枚造价一千两银子,倘若要买的话,没有两千两我是不会卖的。这一份算作人情,你们可看看效果。”温灼瑾将香药拿在手里后看向房间内一个妇人,是这次送崔公子来的主事人。 手里的香造价其实并不高,不过当初研制出来时,反复试验,花费了不少香材和精力时间,温灼瑾都给算上了,即使这位崔公子家世有些背景,能成为对抗天玄宫的助力,温灼瑾也要把账目给他们算清楚了,让他们知道欠了什么。 周围人并不知道到底管用不管用,只是来试试,加上崔家家主之前出卖颜凊斓,被颜凊斓提了三个条件,这会儿算是投靠了颜凊斓,将儿子送来,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那妇人也并没有抱什么希望,还是行礼感谢了温灼瑾。 温灼瑾将香点燃后放入香炉,等了一会儿,周围人眼看着那崔公子的状态似好了点,挣扎的力度弱了下去,眼神似有些清明了。 周围人眼看着,神色变了变,还不确信的,又凑近仔细看去。 温灼瑾只观察了下效果,便又和庆谌宁去了另一件房间看那位媖淑县主的女儿。 那女子看起来年龄很小,身量娇小,是个秀气漂亮的小姑娘,因为体虚又看不见,只蜷缩着身体哭着哀求周围人给她用神香。 温灼瑾看着,莫名想起当初颜凊斓的样子。 看着可怜的很。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还是再用一次吧。”那女子身边的媖淑县主实在看不下去了。 “莫要再用了,越用身体越糟糕。”温灼瑾道,走近查看那女子的情况。 “好香,是什么东西,好香……”随着温灼瑾靠近,查看情况,还在哀求的女子神色呆愣片刻,闻着味儿朝温灼瑾的方向凑。 温灼瑾向后退了几步,眼睛无神显然看不见的女子朝着温灼瑾的方向爬,被媖淑县主和丫鬟拉住。 “她平日的鼻子很灵吗?”温灼瑾问了句,她还没燃香,不过是刚才在给那位崔公子燃香时沾染了点,便让她闻到了? “应是的。当初她本不喜那神香的味道,但是她体虚,御医总说养着,并没有什么好法子,我便听信了天玄宫仙姑的话,逼着她让她多闻神香,甚至让她睡觉时都要点神香。谁知道……”媖淑县主说着便开始垂泪。 “……”温灼瑾无语,香毒这种东西,还没个定论,更何况是信奉的天玄宫推荐的,谁知道会是害人的呢? 天玄宫那些人肯定知道神香的害处,却还是用来当做敛财的工具,其心可诛。 温灼瑾选了相应症状的香燃起后,向媖淑县主说了在崔公子那边差不多的话。 虽然很同情她们,但是银子也不能不赚,白给她们用香。 “好。香药银子我这便给叶女医。倘若琴儿的香毒能解,我会再付给女医两万两银子的诊金。”媖淑县主听了温灼瑾的话说道,说着拿出了银票给温灼瑾当做买香药的银子。 温灼瑾微吸了口气,果然不愧是有家底的宗室,出手很阔绰,连价钱都不还的,还主动要付诊金。 传闻媖淑县主对女儿极宠,也的确是真的宠。 人家承诺了这么多银子,温灼瑾自然便殷勤了几分,多呆了一会儿观察情况。 那叫琴儿的女子虽眼盲,但意识混乱时,并不像那位崔公子那样暴躁,等人稍微清醒时,更是哭的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 “中了香毒,短期内不用神香便会有瘾症,如刚才那样,出现时别怕,只要坚持过去就会好一点。目前看,这次过去后,大约再过五六个时辰会再犯,到时候你们可自行用这个小瓶里的香,可缓解瘾症。等瘾症结束后停了香便可。另外一种……” 温灼瑾临走时很详细的给她们说了下后面可能的情况以及应对。 温灼瑾的香药初试的效果可见的不错,媖淑县主对温灼瑾多了几分信心,也热情了几分,认真听温灼瑾的意见。 “叶姐姐,你还会再来吗?”温灼瑾要走时,已经有些清醒的琴儿用很小的声音问温灼瑾。 “琴儿姑娘,我每日都会来看你的情况的。你现在是我的病人。乖乖听母亲的话,多吃饭,补身体的药也要好好吃……”温灼瑾温声说,如对小孩在说话。 琴儿的年龄看起来不大,而且,媖淑县主给银子很爽快,还承诺了两万两诊金,温灼瑾的态度好的没话说。 一旁的庆谌宁看着温灼瑾跟琴儿说话,对待两个“病人”的态度,完全相反,心下咋舌。 温灼瑾安抚好了人,出去又看了下崔公子的情况,人也清醒了,不过还是骂骂咧咧的,温灼瑾便让人再绑他一会儿,叮嘱了留下的护卫,坚决不能给他用神香,看好他便跑了,便和庆谌宁离开了。 “将人送到你这里,我过几日再来看情况,若是有什么事你差人捎信给我便好。这几日城内还是有些动荡,不宜回城。”庆谌宁出门时跟温灼瑾说起来。 “好。对付天玄宫,还要辛苦庆大人了。倘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不必客气。”温灼瑾回道。 连着几日庆谌宁没来,美人姐姐也从未提起庆谌宁,温灼瑾对庆谌宁的观感稍微好了点。 庆谌宁跟温灼瑾说了会儿城内的情况便匆匆离开了。 温灼瑾赶紧出门回颜凊斓所在的庄子。 温灼瑾到庄子上还未见到颜凊斓,先碰到了林管事。 “小姐,之前小姐不是说多收一些青壮年训练做护卫吗?这几日派出去的人回信,原本靠近南楚的方向有水患,出现不少灾民涌向云京城这个方向的,等他们去找的时候,却没剩什么人。打探了一番,原来这些人都被附近一个山寨给收走了。不过也是奇怪,这些土匪,不嫌人多吗?竟是收了那多人,光吃粮食就要不少。人再多的话,朝廷说不定就派兵围剿了。”林管事看到温灼瑾便对温灼瑾汇报了刚收到的消息。 “你再差人多打探下,如果可能的话扮成灾民混进去看看,那些人想做什么,规模如何。”温灼瑾一顿跟着说道。 听着林管事说的这些,原本温灼瑾是不会在意的,不过想了想现在的状况,温灼瑾还是让林管事将那边的情况打探清楚了。 那边实力若是还不错,等有朝一日她要逃命时,可以借助下,多条退路。 第85章 温灼瑾跟林管事商量好事情, 赶回庄子的后院。 内室里,轩窗半开,颜凊斓在窗口的贵妃榻上斜靠着, 怀里抱着小白猫,逗弄一旁蹦跳着的小白狗。 头发未盘起,只松松的绑着, 柔软的发丝松散,浅绯色裙摆滑落, 玉白的脚未穿足衣, 便那样搭在榻上, 每一个脚指头都看着玉雪可爱。 温灼瑾刚和林管事说话时心事重重良多算计,在此时都化为泡影。 颜凊斓听到脚步声的同时感觉自己的脚被热乎乎的手握住了。 “姐姐,这几日是有些热了, 但也不能贪凉, 女医说寒从脚起, 脚寒百病生。”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一回来便啰嗦起来。”颜凊斓抬眼看温灼瑾,语气似有抱怨。 温灼瑾的手还握着颜凊斓的脚, 脸却已经凑了过来,吻向了她。 颜凊斓感觉脚上的热度有些别扭, 弄的皮肤都是酥麻的,想抽回来,又想到温灼瑾那手还未好, 不好跟她挣,只仰头回吻温灼瑾。 两人亲吻了一会儿,温灼瑾将颜凊斓团着放在自己腿上。 颜凊斓皮肤表层的那一层凉被温灼瑾暖热, 往皮肤里渗透, 都要渗到骨头里了, 让颜凊斓的神思都跟着懒洋洋,暖烘烘的。 亲吻的乐趣,近日颜凊斓越发能感觉到了。 仰着头看着温灼瑾,唇动了动,还想亲,温灼瑾似能察觉颜凊斓的需求,低头又去吻。 “姐姐,你真不乖,看来我不能离开太长时间的。”再次分开时,温灼瑾轻声感叹了一句,说出的话还带着热气。 与颜凊斓在一起这么久,温灼瑾也发现了颜凊斓完全不会照顾自己,若是丫鬟不精心,她怕是过的很糟糕也不会知道自己调整的那种人。 看着极娇气的人,却对很多东西都不在意。 颜凊斓听温灼瑾说的话,知道这人对于管自己很上心,明明比她小了许多,却总是照顾人的姿态。 温灼瑾越是了解她,照顾的越精心,也是因为如此,她和温灼瑾在一起,越发舒服了。 “先把脚放开,我穿了足衣再说话。”颜凊斓低声对还抓着她的脚的温灼瑾说。 温灼瑾还未放开颜凊斓的脚,听颜凊斓说的话想放开时,却是发现亲吻已经习惯不怎么会脸红的颜凊斓从脸颊红到了耳尖。 温灼瑾意识到了什么,觉得有趣,空出了另外一只手将颜凊斓的两只脚包住,从小巧的脚指头摸到圆润的脚后跟。 颜凊斓这段日子极少走路,又每日药浴,花露浴,身体的皮肤包括脚的皮肤都极好,细腻光滑,没有一丝磨损后产生的茧,而且不凑近都能闻到一股香味。 也因为皮肤极娇嫩,被温灼瑾这么摩挲着,颜凊斓只感觉麻痒的很,不由的挣了下,面色变的极红,眸子里甚至因为受刺激,蒙上了一层水汽。 “温灼瑾!你快放开。”颜凊斓道,随着颜凊斓话音落下,却是感觉到脚背热了下,竟是温灼瑾凑过去吻了下! 这下颜凊斓也顾不了温灼瑾是不是受伤了,将脚抽了回去用裙摆捂住,眸子盯着温灼瑾带着控诉。 “原来姐姐的脚也是姐姐的敏感处……”温灼瑾返身回去凑近颜凊斓说,声音颇为愉悦,为又找了一处颜凊斓的敏感处开心。 “温灼瑾,你莫要乱闹了。再这样我便不理你了。”颜凊斓道。 对上温灼瑾的眼神,颜凊斓便感觉有些糟糕。 这个小混蛋,聪明都用在了不正经的地方! 怕是之后亲近时,又要多一个被“折磨”的地方了! “姐姐,好好,我不闹了,跟你说说今日的事。今日来了两个人,他们都中了香毒……”温灼瑾赶紧上前拢住颜凊斓讨好道,不敢再惹人了。 温灼瑾不在庄子上时,颜凊斓多数时间都在逗小狗小猫玩儿,绣衣使会在固定的时间跟颜凊斓汇报情况,有什么事颜凊斓也会在那个时候跟绣衣使吩咐清楚。 温灼瑾在外面做了什么,颜凊斓大致是知道的。 这几日温灼瑾又搜罗来了不少人,加入到了护卫队的训练。 马匹,马车,甚至是火器都买了一些。 能感觉到温灼瑾经过那件事后,发生了不少改变,意识到要培养自己的力量了。 此时温灼瑾说的,颜凊斓也是知道的,倒也未多在意。俪鎶 “姐姐,媖淑县主的女儿颜琴语,不知道姐姐可曾见过她,才十五岁,中香毒已有些日子了,眼睛看不见了,可怜的很。看到她,我便想起了姐姐那时的样子。说起来,这小姑娘好像长的和姐姐有几分像呢。姓颜的倒不是全部都讨厌。” 颜凊斓原本只是听听,情绪很稳定,直到温灼瑾说起媖淑县主的女儿时,神色顿住,眉头不觉蹙起。 媖淑县主的母亲是上一代的一位公主,后来媖淑县主本人又嫁给了宗室的一位郡王,她的女儿,算起来是颜凊斓的侄女。 温灼瑾说和自己长的有几分像,不是没有道理的。 以前安庆郡王作乱时,温灼瑾还说过颜氏一族没一个好人的。 现在遇到颜琴语便立时变了! 相似的状况,相似的容貌,对方比自己小了十多岁。 一股不安在颜凊斓心里升起。 每每,温灼瑾因为自己的容貌发痴时,颜凊斓其实都有些不安。 因为她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和她这副皮囊几乎一模一样。 温灼瑾能为了这副皮囊发痴,也会为了那副发痴…… 颜琴语和她长的有几分像,温灼瑾会不会对她也心生好感,然后…… “姐姐,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温灼瑾正说着话,发现颜凊斓的脸色从刚才的绯红变的有几分苍白了。 “有些凉了。”颜凊斓闷声说。 其实她想说,别再靠近颜琴语,又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好。 颜琴语是她让乐安郡主帮忙说服的,如今人来了,不让温灼瑾去治疗是不可能的。 对于没发生的事,胡乱猜测,实在不好。 心里想的是好好的,但是心情还是不好起来。 听颜凊斓说凉,温灼瑾将自己的外袍解开把颜凊斓包了进去。 “下午了,且庄子上比京城要凉一些的。你穿的太单薄了。没办法,我先帮你暖暖吧。”温灼瑾说。 温灼瑾说的正经还透着无奈的语气,事实上抱着人嘴角还翘着。 畏寒时,颜凊斓是最愿意和自己亲近的时候。 温灼瑾给颜凊斓暖了一会儿,又说起外面的事,等到开饭时两人才分开。 温灼瑾帮颜凊斓找了件外袍披上,亲手给她把足衣穿好,牵着人去吃饭。 随着时间过去,颜凊斓的注意力被转移,只是安静下来便会想起来。 晚上洗漱好,颜凊斓躺下时,便又想了起来。 “姐姐,今日的药丸给你。”温灼瑾的声音响起,颜凊斓看到温灼瑾从玉瓶里倒出了药丸到颜凊斓的手里。 “姐姐,今日可不可以让我看一眼?姐姐当真每日都用了,放对地方了吗?我有些担心。”温灼瑾低声说,神色看起来极正经。 颜凊斓知道温灼瑾的小心思。 小混蛋不做正事时满脑子的歪念头,而且极重欲。 在庄子上的这几日,日日都要耳鬓厮磨。 受了伤也不能歇了心思。 要看着她用药说了几日了。 颜凊斓实在羞耻,都没应。 此时看着温灼瑾灼灼的眼神,莫名的想起,她与那些人的区别,似乎就是她和温灼瑾是最亲近的。 但,若是温灼瑾有心思,她大可以和别人也如此。 “不行。阿灼,你先出去下。”颜凊斓还是没应温灼瑾。 温灼瑾鼓了鼓脸颊,也没再缠着,先出去了。 温灼瑾出去看了看自己的手,对着天空叹了口气,又去涂药了。 手上的伤已经结痂了,也不痛了,但是看起来却是更可怖了。 这样的手若是碰颜凊斓最娇嫩的地方,太扎了。 等结痂掉了,应该就可以了。 温灼瑾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进去时,颜凊斓已经盖好了被子乖乖躺好眼睛也闭上了。 温灼瑾凑过去抱住人,吻颜凊斓的耳垂。 颜凊斓不太想,可是心里想那些没有事实的推测,让她着恼,被温灼瑾亲吻着敏感处,很快被她拉向了熟悉的领域。 果然,今日温灼瑾贴着她时,握住了她的脚摩挲了好一会儿。 体验更窒息,刺激了许多。 第二日,颜凊斓醒来时还感觉脚似乎还被人抓在手心里,用有些刺刺的手划过。 颜凊斓等温灼瑾走了后醒了醒神,唤了绣衣使将当日的事情处理了下。 想到温灼瑾在不远处的庄子上,颜凊斓在处理完事情后,让绣衣使带自己去那庄子上看看情况。 温灼瑾这会儿在庄子上正在查问崔家公子的情况,按照他现在的情况用了香。 对于这位暴躁的崔公子,温灼瑾使用的方式也是暴力方式,继续将人绑着。 等到了媖淑县主她们这里便换了态度。 温灼瑾去的时候颜琴语还未曾犯瘾症,正被媖淑县主带着在外面的亭子里说话。 温灼瑾便去亭子里问情况。 “叶姐姐,你燃的香,和你的味道很像,没有你的味道好闻。叶姐姐用的什么香?我能用吗?”温灼瑾问了一些情况后,颜琴语小声问温灼瑾。 温灼瑾听着,心里有些惊叹。 她给他们用的缓解瘾症的香的确是她的味道的合香。 其实就是她平时用的各种香合起来之后,按照比例做成的非常近似她的味道的香,还是有些区别的。 没想到颜琴语能闻出来。 她的鼻子挺灵的,若是学香的话,应该会很快。 第86章 半下午时颜凊斓回到了庄子里。 两只白团子看到她便围了上来, 颜凊斓却没有如往日那样去逗弄安抚它们,而是看着前方眼神没有焦距。 她出去一趟,看到了温灼瑾, 也看到了温灼瑾口中的颜琴语。 远远的,未上前,只看到温灼瑾和颜琴语在说着什么, 温灼瑾戴着帷帽,看不到样子, 不过身姿高挑纤细, 极有韵致, 一举一动都如春风拂面。 颜琴语脸上还带着稚气,稚嫩如初春的嫩芽。 两人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一个坐着, 一个站着, 不知在说什么。 而且是她们两个女子。 若是以往颜凊斓是如何也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但是此时, 颜凊斓只是看到两人站在一起,心里便不怎么舒服。 回来后, 各种情绪都涌了上来。 偏生这一日,温灼瑾回来的晚了一些, 颜凊斓的情绪酝酿的更不对了。 颜凊斓知道不对,却无法控制。 “姐姐,对不起, 今日有些事耽误了,回来的晚了一些。你等急了吧?都怪我。”温灼瑾走近颜凊斓时便发现她的神色不太对,忙认错道歉。 “去做什么了, 回来的这般晚?”颜凊斓淡淡的问, 语气无波。 “姐姐, 今日看了那两位的情况后,我发现那位颜琴语小姐鼻子挺灵的,比常人能闻到更多的味道,还能区别这些味道,而且她有不少香道上的问题问我,我便给她解答了一些,原来她也喜好香道。只是接触时日尚浅,还是自学的,很多问题都不知道问谁,和她说了会儿话,没想到便这么晚了……”温灼瑾道。 一说起香道的话题,温灼瑾话匣子打开,时间也过的特别快。 “哦。你们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不若,你今日搬去那边庄子住吧,也方便讨论香道。我让丫鬟帮你收拾了东西。将你之前带来的香材和制香工具也带过去,省的每日跑来跑去的麻烦。”颜凊斓说道,语气听起来很平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绷紧,心里有多难受,多生气。 那颜琴语竟是和温灼瑾有共同的喜好,聊起来便忘记了时间?! 这个小混蛋,如此好涩。 那样鲜嫩的小姑娘,长相也极美,她也会有好感吧? 颜凊斓的脑中一边的想法是这样的,另一边却是如同旁观一般,冷笑的看着。 就这,便值得生气? 就这,便会难受? 跟一个比自己低一个辈分的同族小姑娘比,实在是离谱的很! 温灼瑾听到颜凊斓说的话,愣了几息,才消化了颜凊斓话里的意思。 这是让自己滚的吧?! 要把自己赶出去?! “姐姐,你说的当真?”温灼瑾凑近颜凊斓几分问。 “自是当真,你既喜欢与人家相处,便相处个够。不必管我,我一人在庄子里过挺好的。”颜凊斓撇开脸道,声线紧绷。 “姐姐,你既然如此说,那我便不客气了。我这就收拾东西搬过去,还能跟得上和她一起吃晚饭。”温灼瑾轻声道,仔细看着颜凊斓的神色,只看到颜凊斓的唇微颤动了下,眸子便湿润了几分。 “姐姐,那我走了啊。”温灼瑾又试探的说了句,颜凊斓撇开的脸未动,温灼瑾便起身了。 脚步声响起时,颜凊斓面色跟着红了几分,眸子里的水雾更浓。 小混蛋果然对那女子不同! 竟然真的要走! 她怎么能走?! “温灼瑾,你再敢离开半步!”颜凊斓越想越生气,呼吸跟着急促了几分,还未曾仔细想,转头便说了句,却是发现温灼瑾未曾离开半步,只是在原地踏步,并未走。 对上温灼瑾的眸子,颜凊斓的神色僵了片刻,紧接着温灼瑾便扑了过去,将人抱住了。 “姐姐,莫要生气了,我知道错了。颜琴语在我眼里只是一个未长大的小姑娘,我未曾对她有任何想法。今日都是个意外,那媖淑县主看颜琴语对香道感兴趣,回答她的疑惑都会给我银子的,也并非白送的。今日赚的银票我都交给姐姐,下次不会了……”温灼瑾抱住颜凊斓软声道。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说的,想到温灼瑾对赚银子的执著,一下子便信了她。 同时又想到自己刚才的那些情绪,感觉自己的想法似乎被什么规则给禁锢了。 怎么就被温灼瑾影响到了这种程度?! 颜凊斓恼温灼瑾逗弄,挣扎着不想要温灼瑾抱,温灼瑾用力拥着颜凊斓,凑近吻住颜凊斓的唇。 颜凊斓的挣扎被温灼瑾吻的越来越弱,连带着身体也跟着软了下来。 颜凊斓无力再挣扎,被吻的太舒服,甚至有一刻忘记自己刚才为什么生气了。 等一吻结束,眼神聚焦在温灼瑾的脸上时,颜凊斓的气又上来了。 “姐姐,乖,莫气莫气。我理解你的心情,如当初我看到你和庆谌宁在一起,只把秘密告诉庆谌宁时的心情一样。因为太喜欢了,就怕被人抢走,也怕失去,是不是?这不丢人。我便是这样的,我比姐姐的症状还要厉害好多倍。当然,我还是得认错,让姐姐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我向姐姐保证,我是不会被抢走的,也不会喜欢其他人的,因为我只钟意姐姐一人,最喜欢姐姐了!” 温灼瑾忙顺着颜凊斓的后背,轻声说道。 作为“过来人”,温灼瑾听到颜凊斓说那些反话,生气,难过,眸子里湿漉漉时,心里竟是欢喜起来。 美人姐姐定然也是极喜欢自己的! 颜凊斓感觉耳边的热气,温灼瑾的话一字一句也都带着热气,直钻入耳朵,钻到了脑袋里。 她好像的确理解了温灼瑾对庆谌宁的态度。 小混蛋只喜欢自己一人吗? “姐姐,你不用隐藏自己的情绪,无论你有什么心事,有什么想要发泄的,都尽管朝我来,不用憋着自己。”温灼瑾又道。 颜凊斓还没有从上一句里缓过来,又听到温灼瑾说这样的话。 似乎她以往都被束在茧里,即使有什么情绪也都压着,包着,不会轻易示人。 温灼瑾是第一个这样对她说的人。 眸光纯澈,语声真挚。 颜凊斓心中微动,刚才所有的那些结似乎都融化了。 “姐姐,你若是还介意,不如明日起你与我一同去那边庄子上看那两人的情况,好吗?他们来治疗香毒,是付银子的,若是姐姐觉得两万两诊金不重要,那便推了她们,只提供香药,让她们自行治疗?”温灼瑾道。 “不用了。继续治疗吧。只是,你莫要再与颜琴语多说别的话。”颜凊斓低低的说了句。 “好好好!”温灼瑾翘起嘴角道。 晚上温灼瑾本就回来的晚了,又闹了一会儿,吃晚饭的时间比平日都要晚一些。 吃完饭洗漱后,两人亲近时,温灼瑾怕颜凊斓还会介意今日的事,心里没安全感,在颜凊斓耳边又反复诉说自己对她的喜欢。 “姐姐,我只喜欢姐姐这样丰满柔软的,姐姐大可放心,如姐姐这般天赋异禀的,是极少的!” “姐姐的腰细软,无人能及。” “姐姐的香味是独一无二,我最喜欢这种味道。” “姐姐,你看看,我们贴在一处时,刚刚好,是最完美的……” 随着温灼瑾在耳边诉说,颜凊斓用力捂住了温灼瑾的嘴巴。 这些话便没必要说了! 第二日颜凊斓起的晚了一些,昨晚被温灼瑾那么一闹腾,消耗比较大,倒是想和温灼瑾一起出门的,也没了精力,先让温灼瑾出去了。 温灼瑾出门时遇到了急匆匆而来的林管事。 “小姐,上次说的那个地方,最近有些消息又传来了。那收拢流民的山寨,是叛军,也不知道训练了多久,竟已经起事了,正从南边往云京城这边打来了。这消息不知道真假,若是真的,去南边的商路怕是会被影响。倘若真的打到了云京城来,那可如何是好?”林管事跟温灼瑾汇报时,神色凝重。 温灼瑾听到林管事说的吃了一惊。 听说十多年前有过一次叛军,那时候她还很小印象不深,侯府也未曾被牵扯其中,但是云京城的勋贵几乎是冲洗了一次,也是从那时起,新帝颜禥才上位。 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 叛军便有可能意味着改朝换代。 倘若真的有叛军来,她好不容易起来的生意怎么办? 有的才刚刚投了银子,还没有赚银子呢! “可知道那些叛军首领是什么人吗?”温灼瑾想了下问。 “传消息的人说,好像是之前清流案被流放的一些人联合的,翰林院学士做谋士,将原来山寨中的人取代了,只说是朝廷无道,残害忠良无辜,要群起灭暴-政,具体是不是还不是很清楚……”林管事回想他们派出去潜入到“叛军”内部的人传来的消息说道。 温灼瑾听到这里倒吸了口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清流案件冤枉了不少清流,那些人若是出几个叛逆的,要真的谋逆,借此聚集一大批人,是有号召力的。 那群清流可不是简简单单只知道死读书的人。 温灼瑾想到自己还收拢了不少清流案件的受害者家属,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这消息或许已经传到了云京城,说不定朝廷会将温灼瑾手底下的那些人征用,拿来做为威胁叛军的工具。 如今胜负未定,那些人也有可能是温灼瑾的护身符。 怎么说温灼瑾也算是救了那些人,如闵惜文,温灼瑾只是让她帮忙赚银子,每月还会分给她月钱,闵惜文自己还做的不错,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 温灼瑾想了想,心下一横。 与天玄宫那边随时可能闹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逃命了,不如多给自己准备点退路。 温灼瑾想着立刻做了安排,准备将自己之前收留的那些清流案件中的女子都悄悄从云京城中转移出来。 第87章 “殿下, 绛霄为了洗脱天玄宫的嫌疑做了一些妥协,现在禁卫军大换血,目前已经定了下来, 中间安插了不少黑甲军,禁卫军统领是陛下的人,其中一个副统领是按照殿下计划安排的人。崔家那边也暗中帮了忙, 并且按照殿下的要求提供了上千匹好马,这些马已经调往北境。” 绣衣使来给颜凊斓汇报情况, 说着云京城内的现状。 “北境可有消息?”颜凊斓听完后问道。 “魏将军差人八百里加急送信回来, 马匹还未收到, 不过已收到殿下送去的粮草和军饷,那些粮草节省些可支撑二十余日。”绣衣使道。 颜凊斓蹙眉,温灼瑾已经给她不少银子了, 但是这些银子供给二十万大军还是不够的。 这二十万大军, 颜凊斓不可能全部调到云京城的, 否则北境乱了,也到了北晋的亡国之日。 所以只能调来部分, 而且要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快速解决问题, 再回北境,不给北羌以及周边国家作乱的机会。 目前她便在准备这个最佳时刻。 绛霄和颜禥的内斗,这次并没有你死我活, 只是各有得失,他们现在都还顾忌良多。 三方势力,目前看来和绛霄那一方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颜禥这边还维持着表面的关系, 是可以借助的力量。 “那件事可有告诉温小姐, 她如何应对的?”颜凊斓想了下又问。 “已经告诉温小姐了。温小姐差人回云京城,接那几个清流案相关的家眷出城。”绣衣使回道。 温灼瑾派出去探查的人,有自己的人,也有雇佣的镖师。 这些镖师都是绣衣使,自然知道温灼瑾的动向,最新的消息都会转到颜凊斓这里。 听绣衣使如此说,颜凊斓神色并未放松。 上一次的清流案牵扯了那么多人,除却已经赐死的人,其余流放的人,都对北晋皇室恨之入骨,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好在当初温灼瑾赎了不少人回来,庆谌宁也在她的属意下,赎了一些人。 只希望可以借这些人能平息这场叛乱,或者说,将这股叛军变成自己的人。 颜凊斓让绣衣使提醒温灼瑾,是想看看温灼瑾如何做决定的。 选择了将人先藏起来,又是一件一旦被追究起来,会有性命之忧的事。 温灼瑾眼看着已经越陷越深了。 “差人盯着,暂时拖延有叛军一事。捎信给庆谌宁,让她来一趟。”颜凊斓想了下道。 有些话她需要借着庆谌宁告诉温灼瑾。 而且若要让人去和叛军谈判的话,颜凊斓能想到的最佳人选便是庆谌宁,由她带着闵惜文和秦玥柔几人去叛军处谈判。 那股叛军里便有闵惜文和秦玥柔她们的家人。 颜凊斓写信给庆谌宁时,温灼瑾已经到另外一处庄子里给崔公子和颜琴语解香毒了。 今日温灼瑾对颜琴语没昨日那么热情了,只关心了下她的情况,用了药后便借口有事要离开了,不过,因为媖淑县主要给银子,温灼瑾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走了,便将自己以前写的一本笔记给了颜琴语,让她的丫鬟读给她听。 颜琴语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说什么,乖乖的说了谢谢。 温灼瑾中午便回到了庄子里陪颜凊斓。 和颜凊斓说话时,温灼瑾并未多说那些糟心事,只顾着和颜凊斓亲近,将人弄的气喘吁吁。 半下午时庆谌宁来拜访,跟着的还有温灼瑾差人带过来的那些清流家眷。 温灼瑾让人安排了那些家眷后,和庆谌宁说话,颜凊斓在屏风后坐着喝茶吃点心听两人说话。 “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可知道被陛下知道的后果吗?”庆谌宁问温灼瑾。 “如果不将人都带出来,还等着她们被绑着去威胁叛军吗?怕都不会有好结果的。”温灼瑾道,对着庆谌宁说话并未有所顾忌。 “那些叛军并不正规,而且就凭他们那么点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你难不成以为他们会做出什么大事?”庆谌宁说。 “我又不指望他们什么,只是想着和他们打好关系,以后万一被天玄宫发现我,逃的时候可以借他们的力。怎么也能挡一挡追兵吧?而且我都想好了,我什么也不知道,都是绛霄给我送的密信,让我将人接出来的,至于人被送去哪里了,我都交给天玄宫的人了,我怎么知道?”温灼瑾说道。 “……”庆谌宁看着温灼瑾一时无语。 颜凊斓给她送的信里还让她提点下温灼瑾,免得温灼瑾惹祸上身。 听温灼瑾说的,她心里清楚的很。 很好,不愧是长公主看中的人,还是有几分机灵的。 “庆姐姐,你说,我想借刀杀人,能不能让陛下帮我收拾天玄宫?有可能吗?绛霄老贼和长公主这样霸道,陛下当真都忍着?他们没有矛盾吗?”温灼瑾走近庆谌宁低声问。 庆谌宁看了温灼瑾一眼,倒真的是自来熟的很! “……自然是有的,这次禁卫军兵变,长公主被天玄宫的人差点挟持走,陛下震怒,将禁卫军重整,禁卫军统领本是天玄宫的人,如今换成陛下的人了。你的想法没错,但是你以为陛下是那么好糊弄的吗?要有迹可循。你得再做的全面一些……”庆谌宁清了下嗓子对温灼瑾道,让温灼瑾把叛军和天玄宫的关系坐实增加了一些细节。 “你果然是专业的,我就按照你说的来。”温灼瑾听庆谌宁说的,很肯定的赞赏了庆谌宁。 “谬赞了。若温小姐信得过我,可由我带着她们其中一部分人去和那些叛军会一会,让他们也将天玄宫攀扯进来,同时和我们成为盟友,温小姐觉得如何?”庆谌宁又道。 “行,我信你,你还是有点能力的。”温灼瑾想了下,很想说一个人要一千两银子,想了想,向那边要银子有些不可能,还是暂时结成同盟为好。 两人这么一碰头,商量了一番,庆谌宁便先带着人离开了。 屏风后的颜凊斓手里的茶都凉了,温灼瑾转到屏风后面将她手里的茶杯拿走。 “姐姐怎么了?在想什么?”温灼瑾到颜凊斓身边问。 “阿灼,因我的事,连累你了。”颜凊斓的眸子渐渐聚焦,看向温灼瑾道。 听到温灼瑾和庆谌宁说的话,颜凊斓知道了温灼瑾更多的想法。 这人虽在自己面前不正经,但却可以为了自己担负起这么大的风险。 竟是连逃跑都做好了准备。 还想着借刀杀人?! 这一点倒是和她不谋而合了。 只是,温灼瑾只要借刀杀人,除天玄宫,她不但要天玄宫覆灭,连带着另一方也要…… “姐姐,如何叫连累?你我是结发关系,本就是一家人。姐姐你总是忘记,你说今日该不该罚?”温灼瑾鼓起脸颊道。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眸光颤动。 温灼瑾说的一家人,分量竟是越来越重了。 “该罚。”颜凊斓轻声道。 “这可是姐姐说的。今晚可不可以让我看看姐姐如何用药?”温灼瑾凑过来低声说。 颜凊斓被温灼瑾的声音弄的耳热。 果然,这小混蛋和自己说话,就没个正经样子。 “看了又如何?你的手还这样。”颜凊斓将温灼瑾的手拉起说。 受伤的结痂还未掉,在白皙的皮肤上形成一道道狰狞的突起。 温灼瑾的手上伤口结痂后就有些痒,很想扣掉那些结痂,又怕伤上加伤,好的更慢了。 这会儿被颜凊斓握在手里,温灼瑾的手指更痒了。 “姐姐,你……”温灼瑾抱住颜凊斓呜咽起来。 颜凊斓知道温灼瑾在假哭,还是伸手拍了拍她。 晚上,颜凊斓到底没抵得住温灼瑾的磨缠,被她观看了用药过程。 颜凊斓的手被养的很好,皮肤白皙,指尖泛着粉嫩光泽,这几日要用药,指甲修剪的整齐圆润。 就那样捏着一颗深色的药丸,慢慢将那颗药丸从入口推到紧窄的地方。 嫩红,还泛着淡淡水光的小口吞了那枚药丸。 温灼瑾看的眼睛红了。 恨不能取而代之。 等用完,颜凊斓露出的腿红到了脚指头,抬眼对上温灼瑾的眸子,只感觉心里一跳。 小混蛋的眼神,如一只猛兽,跳跃着燃烧的火焰。 脚掌被抓住,蹭到了温灼瑾手上的结痂,微微刺刺的感觉,紧接着是炙热的吻。 颜凊斓想抽回脚,温灼瑾用力拉着,抽不回去,反倒是被温灼瑾一路往上亲。 被拉开,被按住,被亲了上去。 颜凊斓呼吸几乎停滞了。 熟悉的热烫,不单单是舔吮,柔软的舌尖侵占过来,带着一股热气,直往内里钻。 “阿灼……”颜凊斓无助的唤温灼瑾。 温灼瑾只低嗯了声,紧扣住颜凊斓的手,和她十指交扣,紧握在一起。 良久,颜凊斓脑中一片空白,从云巅坠落。 “姐姐,这药有些怪味儿,回头我跟莫女医商量下,可以给药里再加一些不影响药效的香材,用后不但可以有疗效,也可以养出香味。唔,姐姐,我想到了,这种也可以单独做出专门养护的香丸,并不需要什么功效,只要香,润,当然还要干净,这香丸若是制出来,岂不是会风靡整个云京贵妇圈子?要定多少银子一颗才好呢?” 颜凊斓正喘息着迷迷糊糊时,听到温灼瑾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颜凊斓一时没反应过来温灼瑾在说什么,等稍微清醒一些后,方才意识到温灼瑾话里的意思。 唔,这小混蛋怎么如此不正经! 第88章 温灼瑾行动力向来很强, 第二日便去找了莫女医一起研究香丸配方,弄出了好几种不同味道的软香,可用人体的温度融化, 配药药材增加一些效果,有助兴的,也有纯滋润养护的等。 确定了几种香方, 温灼瑾便让自己开的制香坊多制一些。 如此又过了几日,云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情况好转了不少。 不过因为知道天玄宫对颜凊斓做的事, 温灼瑾总感觉云京城还是不安全, 暂时没和颜凊斓回云京城。 温灼瑾只在期间参加一次贵妇圈儿的宴饮,将新的香推了出去,有几个温灼瑾香品的忠实用户, 温灼瑾都免费赠送了几枚试用, 得到的反响还不错。 温灼瑾偶尔回云京城, 大部分时间都在庄子上度过,觉得还算自在。 只是没几日便有人催着她回去。 侯府派来的人到斓园找温灼瑾, 姜嬷嬷带人急慌慌的赶到了城外庄子上。 温灼瑾看到姜嬷嬷来,吃了一惊。 她差人告诉过姜嬷嬷自己在城外庄子上, 这几日也常捎信回去,看到她来,便感觉到不妙。 “姑娘, 今年宫里选秀,特指了你的名字,要你入宫参选。这可是圣旨, 违抗不得的。”姜嬷嬷一看到温灼瑾便说了来意, 神色焦急又凝重。 温灼瑾在之前武元珩提起时, 还没在意,那时候没有预兆,而且,她的婚配要由天玄宫做主的,她都已经多让了一成利润给天玄宫,还道破自己喜欢女子的事,玄真和绛霄都挺支持自己,成亲时都还还来祝贺,怎么说天玄宫多少要给自己周旋一二。 没想到要参加选秀的旨意下的这么快。 “还有件事,陛下特赦了昌远伯,已差人去接他们回京了。”姜嬷嬷又道。 温灼瑾正想着,大不了离开北晋时,听到姜嬷嬷如此说,心里一紧。 昌远伯也就是温灼瑾的舅舅,也不知道这特赦是施恩,还是威胁。 若是舅舅舅母也回来,她抗旨不尊,舅舅舅母被自己连累的话…… “姑娘,你与那娘子成婚之事,只是在自家宅子里做个样子。做不得数的。你终究还是要嫁人的,莫要想不开了。”姜嬷嬷并没有想其中关联,只是看着温灼瑾神色沉重,看上去不高兴样子,生怕她心里生出偏执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还有几日?”温灼瑾脸色微沉了沉问。 “还有五日。”姜嬷嬷说。 “好,我知道了。嬷嬷,天玄宫那边可曾派人来找我?”温灼瑾又问。 这件事不知道天玄宫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还能不能去找天玄宫帮忙周旋。 在未和天玄宫撕破脸之前,她还是天玄宫的人。 “有的,在陛下圣旨到时,天玄宫派了一个仙姑来,看你不在,让我代为传话,说让你今日去天玄宫一趟。去选秀应该也是玄女娘娘的意思。你要回去备选了,不能再呆在城外庄子了。”姜嬷嬷说道,看着温灼瑾神色忧虑。 “好,嬷嬷你来的急辛苦了,先去休息,我收拾下东西。”温灼瑾顿了顿道。 绛霄让自己去一趟,不知道是不是有转圜的余地,得去了才知道。 跟姜嬷嬷说完话,温灼瑾让丫鬟带了姜嬷嬷去安顿,她则是去找颜凊斓。 确定参选,不一样会被选上,有的是办法选不上,温灼瑾之前心里只是有个大概想法,不管怎么说先跟颜凊斓说好了,免得她从别处听来,心里多想什么。 温灼瑾去找颜凊斓时,颜凊斓已从绣衣使处知晓了这件事。 “绛霄因为上次的事向陛下妥协,其中一个条件便是将温小姐给陛下,连同温小姐赚的银子和研究出的香方也会给陛下。” 绣衣使的原话是如此说的。 颜凊斓怎么也没想到上次她想挑起的两方矛盾,最后的牺牲品竟然是温灼瑾! 温灼瑾的能力,已经引起了颜禥的注意,而绛霄这边,不知道怎么想的,要以温灼瑾为牺牲,来平息两边的争斗。 他们当温灼瑾是什么?! 这些曾经一同背叛自己的人想要将温灼瑾从她身边抢走?! 颜凊斓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生出戾气,直到被人从背后抱住。 “姐姐!”轻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现在回来了?”颜凊斓微僵了下,低声问,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姐姐,我是来跟你说一件事的。”温灼瑾松开颜凊斓转到颜凊斓面前道。 “何事?”颜凊斓问。 “是这样的……”温灼瑾将要参加选秀的事告诉了颜凊斓。 “这件事我有一些法子能让它不成。姐姐先不要担心。和天玄宫还没有撕破脸,我先去那边看看天玄宫的计划,看看能不能借力。倘若不行,等选秀的时候再想别的办法。姐姐,你信我。”温灼瑾尽量镇定的跟颜凊斓说话。 颜凊斓看温灼瑾还在试图安抚自己,原本生出戾气的心里多出一股柔情。 当初,温灼瑾说过她不会嫁人,只认定自己。 即使对方是颜禥,她也没有丝毫动心。 只是,她去找天玄宫借力,怕是白跑一趟。 “阿灼,我信你。若去天玄宫,一定要小心。”颜凊斓伸手抱住温灼瑾。 “姐姐,我会的。我今日出去一趟,你别怕,乖乖等我。”温灼瑾低声说。 “阿灼,这件事若是天玄宫没办法,你可去找乐安郡主,她应该能说上些话。”颜凊斓想了下道。 颜凊斓自然不会让温灼瑾被选中的,她也会帮温灼瑾想办法,到时候可借乐安郡主的手。 “嗯,好。”温灼瑾应了句,有心和颜凊斓多亲近一会儿,只是心里有事,温灼瑾并没有多停留,收拾了下,便先赶去天玄宫了。 天玄宫本也在云京城郊,从庄子上出发去天玄宫比从云京城更近。 不到半个时辰,温灼瑾便乘马车到了天玄宫阶梯下。 步行上了阶梯,从正门入后,温灼瑾由小道童引着去见绛霄。 还未见到绛霄,温灼瑾先看到了玄真。 玄真面上有些愧疚,快步走到温灼瑾跟前抓住了温灼瑾的胳膊。 “阿灼师妹,实在对不住你。”玄真先说了句。 温灼瑾不太明白玄真的意思。 只是看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有些反感,忍了忍。 “怎么会和师姐有关系呢?师姐切莫自责。”温灼瑾道。 “你才刚刚成亲,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却……我没能帮上忙,真是对不住。”玄真想起绛霄的叮嘱,将话头一转。 若不是上次她想抓有颜凊斓,被颜凊斓坑了一把,皇帝那边也不会趁机对付天玄宫,天玄宫也不会为了平息这场纷争,让温灼瑾去“和亲”。 温灼瑾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玄真口里,她大概知道了,入宫选秀,是皇帝那边给天玄宫提的条件,天玄宫“被迫”答应了。 这让温灼瑾心里又凉了几分。 若只是违抗天玄宫,离开云京城,应该不至于连累舅舅一家,可是若是连带皇帝也得罪了,侯府和舅舅家这么多人,恐怕都要遭殃了。 温灼瑾心里飞速的想着,很快跟着道童到了绛霄所在的静室。 静室内,绛霄背对着她们手拿拂尘坐在玄女娘娘金身塑像下的蒲团上,背影瘦削,看着似在极虔诚的拜着玄女娘娘,并未回头。 “参见师尊。不知道师尊叫我来何事?”温灼瑾行礼后问道。 “入宫参加选秀,是陛下的意思,为师无能改变。你可怨我?”清冷的声音传来。 “我怎会怨师尊?皇帝的意思,又有谁能改变?我只是怕之后不能更好的孝敬师尊。”温灼瑾磨了下后槽牙,还是恭敬道。 “我知你喜女子,并不喜男子,委屈你了。陛下咄咄逼人,我只能做出让步。他并不知你喜女子的事,你可放心。只是看中你赚银子的能力,还有制香的能力。马匹培养香方,以及你名下的那些铺子,以后就不用再给天玄宫了,陛下要代为接手。”绛霄说道,语气很平静缓慢。 “师尊,这是何意?那些师尊都不要了,怎的要给他?如此霸道?!”温灼瑾顿了顿,语气愤怒,多少有些不敬。 从庆谌宁那边得到确切消息,皇帝和绛霄并不和。 皇帝那边要东西,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绛霄肯定是不甘心的,温灼瑾自然也表现的很不甘心。 “阿灼,你可想要自由掌握婚配,和你那娘子光明正大的成亲?”绛霄没有回答温灼瑾的话,反而问道。 “我自然想!”温灼瑾立刻道。 “好。那你便要委屈一段时间,入宫代为师做一些事,待为师准备好,便可帮你实现。你可信为师?”绛霄道。 “……徒儿自然信师尊!”温灼瑾听着绛霄说的话,心中震惊,这绛霄果然有不臣之心。 空口许诺,就要自己入宫给她卖命做事,想的可真美! “玄真把香方给阿灼。”绛霄又道。 一旁的玄真给了温灼瑾一张纸,温灼瑾没敢走神,接了纸看了下,却是自己一直想要的那神香香方。 若是早些有这香方,她研制出香药配方可能会快一些。 现在有了香方也不迟,可以将香药配方再改进一些。 而且颜凊斓还有些顽固的余毒未清,通过这香方或许可以找到解决办法。 “这神香香方,今日给你,从此你便是我的亲传弟子。只是暂时不会对外公开,等我们事成,再宣告出去。”绛霄道。 “多谢师尊!”温灼瑾低头激动道。 “玄真你带阿灼去认神香香材,将其余事告知她。”绛霄淡淡说道,似乎有些乏累,不再多说什么,让玄真代劳了。 第89章 “阿灼, 我记得几个月前你便想要神香配方,那时并未给你。神香配方是师尊倾尽心血研制出来的香方,极为珍贵, 就算是我也是最近才看到的。能将此香方给你,可见师尊对你的信任,和看中。” 温灼瑾跟着玄真出来后, 听到玄真说道。 “多谢师尊!我一定会努力帮师尊做事的,不辜负师尊的信任。”温灼瑾咬着牙道, 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得到她们的看中, 结果被拿去联姻,这看中不要也罢。 原本只想挣些银子,和美人姐姐好好过日子, 谁知道好像表现的有些过头了! “阿灼, 你每月初一十五来祈福时都会品神香, 师尊还特意每月多给你一枚神香。这神香的妙用,你早就有体会吧?通神明, 得享极乐,极为玄妙。给了你这神香香方, 你便可以自己做神香,调配分量,也能售卖神香。”玄真说的有些激动, 似乎给了温灼瑾天大的好处。 温灼瑾不知道玄真知不知道这是香毒。 不过很确信的是,玄真和绛霄都以为自己吸多了神香,中了这神香香毒, 也有了离不开神香的瘾症。 天玄宫对看中的人的奖赏便是多给神香。 有了瘾症, 离不开神香, 能得到神香香方,自然是比什么金银都值钱的奖赏。 只是她们并不知道,温灼瑾并未中瘾症。 每次来品神香时,都要压着难受跟随其余人一起假装陷入幻境,胡言乱语几句,回去立刻用香药,她们多送的神香都攒着,并未用。 她们是想用香方来笼络自己吗? 有了香方自己制神香,用不着天玄宫,又怎么会被她们牵制? 温灼瑾心里升起疑问时,很快疑问就被解答了。 “师姐,这香方上的香材,神花和圣草是何物?”温灼瑾看到香方上两个陌生的香材。 “我带你出来便是要去认认这两种香材的。这两种香材是师尊从吐火罗带来的,种子极难培育,只在天玄宫后山种了一些活下来了,其余地方都难以存活。所以神香极稀少。”玄真道。 “……”温灼瑾无语,这两种香材应该是最重要的。 所以得到香方也没什么用,香材还在天玄宫手里握着,如果她有瘾症,即使得到香方,还是会被天玄宫牵制。 天玄宫打的一手好算盘。 随着玄真说着话,温灼瑾被带入到天玄宫更深处的院落,那里烟雾缭绕,更多复杂的味道蔓延着。 温灼瑾直蹙眉,味道太难闻了。 在外面看起来如仙境的天玄宫飘起的烟雾,原来都是这种味道。 “这里是天玄宫制香的院子,里面的库房存着一些香材,我先带你去看看。”玄真道。 温灼瑾跟着玄真到了那库房里,看到了一排排装着香材的红木药柜,比温灼瑾自己的香材库要大好几倍,里面各种香材的味道充斥,挑战着温灼瑾的嗅觉。 玄真拉开其中一个柜子,拿出几枚干枯的叶片和花蕾之类给温灼瑾看。 “这便是神花晒干后的样子,如今还不是神花开放时,等开放时,带你去看。今日给你一盒神花,一盒圣草带回去,其余的香材在香材铺子都可以买到,你便可自行配置神香了。”玄真说。 “多谢师姐。师姐,师尊和师姐对我如此好,我进宫参选,还需要做什么吗?”温灼瑾认真问道。 “你需要做的便是入宫做陛下的妃子,得到陛下的信任,让陛下也能一同品神香,得到玄女娘娘的教化,争取早日坐上皇后的位置,若是诞下子嗣,那男人就没用了,当然不能的话,师尊也会想办法给你一个子嗣的。只是,他的衣食住行都极严苛,身边有一个高手,可辨毒识香,他入口的东西都检查的极严,香也不能随便用。阿灼,如今香方已在你手里,如何做,就看你的了。你放手去做,天玄宫和师尊都是你的后盾,会助你成事的!” 玄真说道。 听着玄真说话,一股恶寒从温灼瑾心底升起。 她们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女子,却安排自己做这种事! 还想让她给皇帝下毒! 她可真是纯纯的牺牲品,工具人。 倘若下毒失败,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这么多年,她们都没给皇帝下毒成功,指望她下毒? “师姐说的我明白了,只是,你知道我不喜男子的。我……”温灼瑾听玄真说完,跟着说道,完全是真情实感。 玄真跟温灼瑾一样的喜好,看温灼瑾的神色对温灼瑾很是共情,不禁拍了拍温灼瑾的肩膀。 “阿灼,圣旨已下,抗旨不尊,便是死。命面前,那点东西已经不重要了。你想想,若是你抗旨不尊,不单单是你,你那小娘子也跟着搭上性命,你可舍得?”玄真语重心长道。 温灼瑾神色纠结,心里在骂人了,倒是会抓人痛脚。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这北晋做主的还不是我们。假如这次能事成,忍这一段时间,可换以后数十年安稳,与你的小娘子长相厮守,你说值不值?”玄真继续给温灼瑾做思想工作。 “师姐说的是。一切为了我家娘子!”温灼瑾吐了口气道。 是的,一切为了美人姐姐,无论如何,都得把这天玄宫给灭了! “阿灼,委屈你了。天玄宫和玄女娘娘都会记着你的功劳的。对了,师尊说,等你入宫后,将你家娘子送到天玄宫来。师尊会将她也收为弟子,让她在天玄宫静养。你放心,在天玄宫内是最安全的。”玄真将香材都给了温灼瑾后,带温灼瑾出去时对温灼瑾说。 温灼瑾正在自我安慰,让自己情绪莫要太外露,被看出来,听到玄真的话,温灼瑾一连咳嗽了好几声,眼睛都跟着红了。 绛霄老贼! 这是想要美人姐姐到天玄宫当人质吗?! 岂有此理! 美人姐姐可是好不容易逃出天玄宫的,怎么可能再送她来这火坑! 温灼瑾的身体在发抖,极力压制自己的火气。 她以前怎么还觉得玄真这人还不错呢? 还觉得绛霄也是善解人意的,成亲还送了贺词来。 这些人,只为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真,真是太谢谢师尊了!我还在担心,我,若是进宫,娘子怎么办呢。师尊和师姐对我真的是恩重如山……” 温灼瑾说道,声音有些抖,用了极大的力气压制。 “师尊便是这样,看着冷,其实心热的很。你以后会知道更多的。”玄真看温灼瑾激动,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温灼瑾和玄真说不了一点话了。 完全不是一个认知层面。 两人走出去好一段路,温灼瑾才缓缓平息下来。 “师姐,倘若我有什么事,需要天玄宫配合,师姐也会配合吗?陛下那边若是因为我是天玄宫的人,对我根本不信任,面都不见的话,我得想办法让陛下信任,做一些看似表忠心的事。”温灼瑾想了想对玄真道。 “那是自然的。陛下那边既然点名要你,也是看中了你,想要将你争取到他那边,不想你再和天玄宫有关联的。师尊这边有些计划,你若是有什么计划,或者陛下那边要做什么,你可随时联系我。”玄真道。 温灼瑾得到玄真确认,心里有一些盘算。 温灼瑾和玄真走出天玄宫制香的院子,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温灼瑾告辞回去,玄真回到了绛霄所在的静室。 “师尊,你让我交代的事我都跟她说了,已差人跟着她了,应该不会跑的。刚才提到她那娘子,她便很激动,那小娘子在她心中不一般。越是不一般,她也会越讨厌颜禥。绝不会像之前的冯贵妃那样,得师尊教化,入宫竟是喜欢上颜禥,背弃了天玄宫。” 玄真到了静室后向绛霄汇报。 温灼瑾算是这些年她们遇到的绝佳的“棋子”,有喜欢的女子,且极痴情,不会喜欢上作为男子的皇帝,而且经过这几个月的品香,对神香有瘾症后,也会便于操控。 “嗯。贤妃那边的进度太慢,而且已被颜禥怀疑,怕是用不上了。这次颜禥既然点名要温灼瑾,是个好机会。注意让人盯好她那边,别处岔子。早日让她将她那娘子送入到天玄宫内。”坐在蒲团上的绛霄说道。 “好,弟子一定会盯紧的。”玄真忙道。 “崔家突然反水,这事你让人看看怎么回事,他嫡长子离不开神香,神香断了,绝对不会好受。还有,上次的事,到底是谁用了金鱼符调兵的,当时她便在云京城内,未出去,不可能那么快的。还有那个办身份符牌的人,肯定是她的人,继续查。” 绛霄说道,玄真一一应了。 “这次禁卫军被颜禥抢了去,都是拜长公主所赐。她还是向着颜禥的,他们姐弟同心,师尊可莫要对她心软了。”玄真等绛霄吩咐完,跟着说了句。 绛霄未说话,只是仰头看那尊金身玄女娘娘像。 另一边温灼瑾从天玄宫出来时,神色还凝着浓浓化不开的一层阴云,牙齿紧咬,平日温雅的面相,显得凌厉了几分。 温灼瑾原本想着,天玄宫这边是仇人,或许可以借刀杀人。 皇帝那边启用清流,看着还算好。 谁知道,别人要借她当刀。 若是不顺从,她会被两方对付。 这两方对她来说都是庞然大物。 她虽然有些能力,但是时间太短了,还不成气候。 对于两方来说,她可能只是他们众多棋子中的一个,他们的赌局中,或许她无关紧要,只是角力的牺牲品。 但是他们这一步,却是会影响她的全部。 这是在把她往绝路上逼呢。 她真的只是想和美人姐姐单纯的好好过日子。 温灼瑾坐上马车后,想着正在庄子上等她的美人姐姐,心情慢慢舒缓下来。 第90章 前一刻还艳阳高照, 下一刻天色突然转暗,雷声响了一阵,雨又急又猛的落下, 来势汹汹。 两只小宠被雷声吓的往颜凊斓身边躲。 颜凊斓手按着两只安抚,眸子看着外面的雨幕,有些担忧。 到底, 温灼瑾还是被拉入局了,而且成为了几方势力的中心。 想让温灼瑾不被选中, 若是以往选秀, 在宫里安排人便可以轻易落选, 只是,这次是颜禥认定,天玄宫送选, 无论安排什么恐怕也无法扭转。 按照颜凊斓的计划, 不少事情还没有安排成熟, 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但是…… “姑娘,你怎么淋成这样, 快,快进屋换衣服。”丫鬟的声音将颜凊斓拉回神。 “无妨, 都退下”温灼瑾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颜凊斓抬眼便看到了温灼瑾推门进来,身上衣服湿透了, 发丝还在滴水,眉眼都跟着耷拉下来,显得有些沮丧失落。 温灼瑾一直像是一朵向阳的小太阳花, 一直是热烈又有着蓬勃生机的。 现在却是成了这个样子。 颜凊斓心中升起浓烈的怜惜, 同时另外一股情绪也强烈起来, 朝向的却是颜禥和绛霄。 “阿灼……”颜凊斓起身唤了声温灼瑾,温灼瑾抬眼,几步跨到了颜凊斓跟前,没意识到自己一身湿透,伸手便抱住了颜凊斓,脸埋在了颜凊斓的颈窝处,先深吸了一口气。 潮湿,冰冷的触感传来,颜凊斓轻轻哆嗦了下,并没有在意,只伸手抱住温灼瑾,想用自己的温度暖暖她,想要赶走她情绪里的阴霾。 温灼瑾的情绪在柔软温暖的触感和熟悉的气味下,渐渐好了不少。 “姐姐……”温灼瑾开口唤颜凊斓,语气不自觉带了点哭腔。 “天玄宫那边说了什么?”颜凊斓心中一颤在温灼瑾背后的手拍了拍她。 “姐姐,天玄宫一点忙也帮不上,她们说是陛下点名要我入宫,我不能抗旨不尊,她们也没办法,以后我名下店铺还有那些香方也都归陛下了。这分明是她们跟陛下的交易。她们想让我入宫给陛下下毒,还想我争皇后的位置,争取诞下子嗣……我……” 温灼瑾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颜凊斓的身体抖了下,眸子跟着红了几分,渗出了水雾,被气的。 天玄宫并不会在这件事上帮温灼瑾,反而会再推温灼瑾一把,是颜凊斓预料到的。 没预料到的是天玄宫竟还要温灼瑾做这些事! 下毒,皇后,子嗣? 她们要她的阿灼做这些龌龊事,将她当做什么? 天玄宫倒是敢想?! 颜禥也是,为什么偏偏看中了她的阿灼? 宫里那么多妃子还不够吗? “天玄宫还想让我将姐姐送去,说是保护姐姐,其实是想要姐姐做为人质,让我尽心帮她们做事。回来的路上,护卫跟我说了,我们后面跟了好几个人都是练家子,想必是天玄宫派的人。他们在监视我们。姐姐,呜呜呜……”温灼瑾说着呜咽起来。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说的话,抱住温灼瑾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泛白,被水雾浸润的眸子露出寒光。 可怜的阿灼,被逼的走投无路了,不知道有多害怕? 她不能让温灼瑾入宫参与到那两方的争斗中。 被颜禥多看一眼都不行。 “阿灼,莫哭,别怕。你可以不用入宫选秀的,我……”颜凊斓迅速想了下,要说出自己的计划时,抱着她的温灼瑾也同时抱紧了颜凊斓,收紧手臂。 “姐姐,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想离开你……可是,现在的情况,我们不得不分开了。五日后我便要入宫,时间不等人。我想先让庄子里最好的护卫送你离开这里。路上让人去庆谌宁那里打探消息,若是那边叛军可靠的话,你先去她那边住几日,不行的话,便让那些护卫送你去南楚,让林管事跟着,他儿子被我派去南楚了。”温灼瑾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颜凊斓的话。 颜凊斓一怔,她以为温灼瑾哭是在害怕,却是在哭要和自己分开了! 温灼瑾这是要将自己送走,她要一人面对吗? 颜凊斓的计划是让温灼瑾先走,藏起来让那些人找不到,颜凊斓再出去把颜禥和天玄宫想办法解决了,和温灼瑾是两个方向。 “你送我离开,你呢?为什么不一起走?你还要入宫?”颜凊斓问。 “嗯,现在我们被盯上了,要真的跑了的话,恐怕会被更多人追,如上次那样的人,朝廷里应有不少,跑不掉的。我会让人假扮你,先迷惑下她们,反正绛霄和玄真都未曾见过你的样子。只要我还在,你悄悄离开应该没有事。入宫参选,我还是要去的。否则舅舅一家怕是会因我逃走被牵累的。”温灼瑾道。 温灼瑾的眼眶还红着,眸子里带着不舍和眷恋痴痴的看着颜凊斓。 她在路上反复想了下,先送颜凊斓离开,是最好的的选择。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心里揪成一团,都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温灼瑾还想着护着自己,先让自己离开。 “姐姐,不是立刻就走,等我再准备些银子,铺子里的账还未收。等你走的时候要多拿一些银子。你莫担心,我有计划,等入宫后,我应付几日,安顿好舅舅一家,再想办法逃走。”温灼瑾又对颜凊斓道,语气稍微轻松了一些。 “阿灼,你有什么计划?”颜凊斓道。 “陛下和天玄宫有矛盾,既然他们硬是要拉我入局,我自然要在其中搅合一下了。假装投靠陛下,将天玄宫的秘密告诉陛下,再把陛下的消息传给天玄宫。若是能让他们打的不可开交,或许就顾不得管我了,到时候我再想办法离开。”温灼瑾说。 颜凊斓轻吸了口气,温灼瑾说的轻松,在两边周旋,稍不注意,可是要被两边的人打杀的。 “阿灼,这实在太危险,万一,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呢?”颜凊斓道。 “姐姐,你在担心我吗?”温灼瑾看着颜凊斓的神色,手指轻抹在颜凊斓眼下,晶莹的泪珠沾在了温灼瑾手指上。 颜凊斓的情绪一激动,眸子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掉眼泪。 这会儿的神色,看的温灼瑾心里软软的,感觉冒再大的险都是值得的。 “如何能不担心?若要走,便一起走,我不想一个人离开。”颜凊斓说,并没有什么犹豫。 若是温灼瑾入宫,她不可能藏起来的,怕也要入宫去。 “姐姐,你这么喜欢我吗?要和我共进退,共生死?”温灼瑾又轻声问,眼里带上了点笑意,似乎很愉悦。 “……”颜凊斓不知道这个时候温灼瑾为何还有心情问这样的话,只是看着温灼瑾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想与温灼瑾共进退,她是想温灼瑾在她背后,由她来处理这些事情。 那也同样是需要冒险的,无法说百分之百就成功的。 两人的目的都是要保护对方。 “姐姐,其实我之前想了很多种让我落选的法子。听说入宫选秀都需要验身,有体臭,身有残疾等,都无法入选的。体臭什么的,有些太刻意了,而且容易砸我的招牌。毕竟我是卖香品的,若是自己都体臭,就太不合理了,香品也可能被诟病。残疾的话,不好办,现弄的话,有些太痛了,我怕痛,万一恢复不了就糟糕了。” 温灼瑾说道,声音清缓,比刚才语气似乎还轻快了许多。 颜凊斓唇边溢出苦笑。 验身那都是针对众多普通参选秀女的,如温灼瑾这样特殊的,验身过不过都得给过了。 “不过,我想到有一个倒是可以试试。据说验身时还会验是否是处子之身。若我被验出不是的话,那皇帝想必也不会对我感兴趣,只当我是工具罢了,我也会跟他说清楚我另有所爱的。姐姐,这件事,你可愿意帮帮我?” 温灼瑾的声音再次传来。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说的,反应过来温灼瑾话里的意思,看向温灼瑾的眸子睁大了几分。 颜凊斓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姐姐,我不是在说笑。姐姐这几日一直在用药,指甲修剪的很好,手指很漂亮,细细长长,白嫩细腻,没有一点瑕疵,不像我的手,虽然结痂掉了,但是丑的很,瘢痕还没消……”温灼瑾捧起颜凊斓的手指吻了吻轻声说道。 温灼瑾是有自己的计划,但是这个计划有些风险。 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颜凊斓说不想走要留下,温灼瑾很开心。 但是为了颜凊斓的安全,温灼瑾还是想将人送到安全的地方,送到天玄宫的人盯不到的地方。 颜凊斓以前就被绛霄囚禁过,若是被绛霄知道自己的娘子就是她要找的人,即使自己把事情办成了,恐怕也不会将人还给自己了。 所以她必须要保证颜凊斓的安全。 在将人送走之前,温灼瑾想与颜凊斓的关系再亲密一些。 以后几日见不到颜凊斓也能回想这些作为慰藉。 万一这一走就是永别,那…… 温灼瑾没往下继续想,只仔细看着颜凊斓的样子,想将她所有的地方再仔细看一遍,牢牢记住。 颜凊斓指尖被温灼瑾的唇划过,只觉得心尖都在发颤。 “姐姐,你若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我想和姐姐成为最最亲密的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姐姐,可以吗?” 温灼瑾轻软的声音传来,原本淋雨的身体带着几分潮意,此时连带着声音也似乎是潮热的。 90-100 第91章 雨下的依旧很急, 拍打着窗棂发出声响。 房间里渗进凉意。 颜凊斓被温灼瑾将手指一根根吻过,仿若心神也被一寸寸亲吻过,热意从指间浸入到了内里。 “姐姐, 你可是还有什么顾忌?是不喜欢阿灼吗?或者说还不够喜欢,觉得碰触我会不舒服,会反感……”温灼瑾低声问, 被颜凊斓用手指按在了唇上。 “阿灼,不是。这事非同小可, 你想好了吗?这是不能反悔的, 只有一次。倘若到时候验身被查到传到皇帝那边, 他若是直接迁怒你,这对你不好。”颜凊斓低声说。 “姐姐,我的那一次只可能是给姐姐, 还能给谁?除非, 姐姐你是想我和那个狗皇帝真的在一起吗?你舍得?狗皇帝不喜我才好, 若是他钟意我等我入宫后,回不来了, 那怎么办?哎,姐姐若是不愿, 那便算了。”温灼瑾道,声音越来越低落。 “不,没有……”颜凊斓忙说道。 听温灼瑾说的, 颜凊斓心绪浮动,情绪跟着激动起来。 颜禥多看她的阿灼一眼她都不愿。 “那你亲亲我,帮我脱衣服……”温灼瑾道, 如同受了委屈需要安抚的小孩。 虽然温灼瑾之前一直在颜凊斓面前说着等手好了要如何如何, 也只是开玩笑的, 她能感觉到,颜凊斓对此还有些抗拒。 可能在这方面,她依旧是慢热的,亲吻熟悉后,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接受了厮磨,之后熟悉了便适应了,也会表现出喜欢,表现出情动。 如果再深入,她就会害怕,会抗拒。 毕竟以往她并不喜欢女子,绛霄那样对她,她都未曾屈服过。 还可能让她有了阴影。 所以,趁着这次要入宫选秀的机会,不若就先将自己在美人姐姐面前完全展开。 有了自己做示范,她应该会接受的快一些。 随着温灼瑾话音落下,颜凊斓凑上前去亲吻湿漉漉带着潮意的温灼瑾,试图安抚温灼瑾的情绪。 温灼瑾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她知道美人姐姐是在意她的。 窗幔被放下,温灼瑾湿透的衣服被一件件扔了出去,随后是颜凊斓自己的衣服。 冷白和暖白色的人如蛇一样交缠在一起。 许是温灼瑾对颜凊斓各处敏感了解的多了,只是几个呼吸的纠缠,颜凊斓便感觉整个人都酥软了,没了力气,喘息的厉害。 皮肤的温度上升,下雨带来的一丝凉气很快被盖了下去。 温灼瑾还没忘记要做的事,只是看着颜凊斓的样子,手无力的搭在自己腰间,身体在被褥间软成了水,不觉有些好笑。 美人姐姐太娇太软了,最是适合被服务的那一个,想让她主动来,怕是等不到了。 温灼瑾的手覆在颜凊斓的手上,带着她到了自己的领地。 一道拖长尾音的闷哼传来,颜凊斓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定睛去看温灼瑾,只看到她眉心紧蹙,胳膊支撑不住趴了下来,头倒在了颜凊斓的颈窝处喘息。 “阿灼!”颜凊斓心疼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抱紧温灼瑾,小心的亲吻她。 “姐姐,从此我便是你的人了,你要记着我,即使以后不能见面了,也不能忘了我……”温灼瑾在颜凊斓耳边低声说,仿佛这便是她们相处的最后一次。 “不会,不会的!”这样的话让颜凊斓越发心疼。 只是由温灼瑾带着,两人都难受,如卡在什么地方。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喘息着低哼的声音,知道她在难受,不知道如何帮温灼瑾。 “阿灼,我,我不行……”颜凊斓低语,眸中有泪意。 “姐姐,那我可以吗?”温灼瑾喘息着低声问了句,吻在颜凊斓的眉眼间。 颜凊斓没说话,只抬高了腰肢,便于温灼瑾动作,亲吻她做回应。 手指上新长的嫩肉,触感极敏锐,被一点点咬住。 绵密的软肉一寸寸的缠在指尖,清晰的感触到里面的温度,湿度,还有柔软度。 原本畅通无阻的,却突然感觉前方似乎有一道墙阻隔着。 温灼瑾本以为只是因为颜凊斓天生紧窄,没想到,只是稍用力,便闻到了血腥味儿。 “姐姐,是我将你弄伤了吗?”温灼瑾喘息着停下。 “没有……是,是第一次。阿灼,别,停下来……”颜凊斓将温灼瑾重新拉了下来。 听到颜凊斓的话温灼瑾吃了一惊,第一次?! 温灼瑾心中有很多疑惑,只是这会儿暂时顾不得多想了。 颜凊斓将自己完全放开在了温灼瑾面前,在温灼瑾眼里如如魅惑的妖,每一寸皮肤都透着诱惑。 外面的雨声急促了一阵,雷声滚滚掩盖住了所有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才停歇下来。 风停雨住,只留了一院被摧残的夏花。 温灼瑾仿佛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美梦。 外面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后,温灼瑾和颜凊斓方才结束。 洗漱过后,让丫鬟端了晚饭进来。 颜凊斓整个人都很没力气,洗过澡后,皮肤还泛着一层粉,锁骨耳垂处都是深色的吻痕,好看的桃花眼周围的红晕比往常颜色都深了几分,眼皮似乎有些肿,眸子里还沁润着一层水雾,如刚哭过一样。 “真可怜,姐姐,乖,我喂你,张嘴……”温灼瑾端了粥喂食,看似是颜凊斓在吃,温灼瑾却在分泌口水。 美人姐姐的味道好像更好闻了,软嫩嫩的皮肤也看起来极可口,还想再…… 温灼瑾方知道什么叫做食髓知味。 眼看着颜凊斓张开红润饱满的唇吃粥,都感觉极可爱,想去亲亲。 只是,刚才已经够折腾了。 美人姐姐的眼睛本就有些容易掉眼泪,刚才的刺激,直接让她哭肿了眼睛。 “莫要再想了!”颜凊斓吃完饭,抬眼看到温灼瑾舔嘴唇时,眼皮跳了下道,出口的声音有些哑。 这个小混蛋,就不能纵容。 “姐姐,你没看我都忍着吗?姐姐,别生气。”温灼瑾小心赔罪。 颜凊斓听着又觉得温灼瑾可怜了。 到底还是因为两人的体力差有些大,体质也有些不同。 温灼瑾这会儿还能活蹦乱跳,她已然全身无力,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了。 温灼瑾看颜凊斓神色柔和,便凑过去将人抱住。 “累了,想睡觉。”颜凊斓低声说。 温灼瑾立刻去给颜凊斓准备洗漱的东西,帮她用齿巾清了牙齿,漱口洗漱了一番。 颜凊斓太累了,躺下便睡着了。 温灼瑾看着睡着的人发了好一会儿呆,方才想起刚才的事。 颜凊斓说是第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灼瑾喜欢颜凊斓时,便知道她已婚多年了,并没有在意她是否是第一次。 甚至在知道她被绛霄囚禁过时,还猜想,颜凊斓被绛霄可能折辱过。 颜凊斓刚被她从销香馆接回来时,很抗拒被碰触。 自那时起,温灼瑾对待颜凊斓也极小心。 却怎么也没想到,颜凊斓竟和她一样是第一次。 温灼瑾不知道这其中原因,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欢喜。 美人姐姐终于肯在她面前放开自己了,两人的关系从此便是最最最好的,没有人能比过! 看着颜凊斓发了好一会儿呆,温灼瑾便起身出去了。 她虽然也有些累,却没有去睡觉,拿着从玄真那边拿到的神香香方和香材去了庄子上的制香室去研究香方了。 每一道香方都如药方一样有君臣佐使,有了具体方子,就能够针对性的调整改进以前自己凭借一点点试验配置的香药配方。 温灼瑾一整晚都未睡。 第二日早上天还未亮,颜凊斓也还在睡觉时,温灼瑾从制香室出来。 温灼瑾昨日在进来找颜凊斓之前便差人回了一趟云京城,去取了几个铺子里这几日赚的银子。 温灼瑾将所有的银子给颜凊斓准备好,同时将马车和人也都准备好了。 “林管事,你带着这一队人一路往南而去,路过之前你说的那个寨子时,差人去找一个叫庆谌宁的人……”温灼瑾叫来了林管事仔细叮嘱。 林管事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温灼瑾神色郑重便也跟着严肃起来。 “夫人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不可怠慢。还有,等我离开后再走。保护好马车里的夫人。”温灼瑾最后说道。 该准备的差不多时,温灼瑾到了内室去看颜凊斓。 颜凊斓还没有醒来。 昨日颜凊斓说不会一个人离开。 温灼瑾也怕颜凊斓醒来,自己舍不得她离开,再纠结麻烦。 便想在颜凊斓还未醒来时便将人送走,快刀斩乱麻。 早些走,也早些到安全的地方。 房间里燃了安神香,能让颜凊斓睡的更沉一些。 温灼瑾到颜凊斓跟前将人抱住,在她颈窝深吸了一口气,还未放开人,眼圈先红了。 实在舍不得。 抱了一会儿,温灼瑾狠下心来,松开了人,给颜凊斓将衣物找好,一件件给她穿上。 等穿好了,颜凊斓也没有醒来。 温灼瑾给颜凊斓除了安排了最好的一队护卫队,还安排了一个身手好的女护卫,以及自己的大丫鬟紫茸和白檀跟着。 细细叮嘱了两人一些要注意的事后,温灼瑾便先一步离开了。 温灼瑾外出骑马,马车里是温灼瑾安排的假扮颜凊斓的人。 将天玄宫监视她们的人先引开,再让林管事他们带颜凊斓离开。 当日天气放晴,温灼瑾带着人去外面的湖上泛舟,假扮的那人穿的是平日颜凊斓穿的衣服,戴了帷帽,未曾被人发现。 等到中午时,温灼瑾方才带人回到庄子里。 温灼瑾决定给颜凊斓离开再拖延一些时间,等差不多了,再回云京城备选。 颜凊斓在马车颠簸中幽幽醒来时,已经离开原来住的庄子二三十里地了。 “夫人,您醒来了,奴婢伺候您洗漱吧。”丫鬟的声音响起。 颜凊斓还有些懵,看向四周没看到温灼瑾。 “你们姑娘呢?这是去哪里?”颜凊斓问,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夫人,姑娘说让我们先和夫人去江南,等过些日子,姑娘就来。”白檀轻声道。 “……”颜凊斓顾不得还有些酸软的身体,支撑着起身,掀开车帘子看了眼。 外面有好几个绣衣使跟着,让颜凊斓稍松了口气。 颜凊斓没想到温灼瑾说要送自己走,竟是这么急。 第92章 “夫人, 姑娘临走时叮嘱了,您要按时吃药,针灸, 还有用香药。姑娘说这几枚是新制的,试用时若是不舒服,便立刻停了, 还继续用旧的。一日都不可断了。夫人,您看, 现在要不要用药?” 丫鬟的声音传来时, 颜凊斓看去。 温灼瑾给她准备了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 里面放的都是她要用的药丸,香药等,还有颜凊斓用来装金鱼符以及名为叶元娘的身份符牌的盒子。 莫女医也跟着一起来了。 唯独温灼瑾没有来。 昨日温灼瑾知道自己不走, 明明挺开心的。 昨日那样激动, 却是根本就没打算留下自己, 是真当最后一次来的。 颜凊斓想起最后自己没出息的哭着求饶,明明舒服了, 却因为羞耻不理人,心里莫名感觉有些亏欠。 就这样分开了。 小混蛋的低喘声仿佛还在耳边。 好像还有她的手指在撑着某处。 颜凊斓冷静了下, 沉默着用了药,借口休息让两个丫鬟去了另外的马车,叫随行的那位女绣衣使进了马车问话。 “庆大人那边, 已经差人去问了,快马一天一夜应该可以回来报信。” 女绣衣使跟颜凊斓报告了情况。 距离选秀的时间还有四天,颜凊斓并没有多少时间准备。 北境距离有些远, 立刻八百里加急送信过去, 一来一回也不够时间的。 若是叛军可用, 倒是可以暂时借用下。 这就要看庆谌宁在叛军那边如何说和的了。 颜凊斓想了下,让这位绣衣使再加了一封信,直接让庆谌宁从那个叛军所在的山寨过来见自己。 而颜凊斓自己所要走的路线和温灼瑾安排的并不太一样,而是一条云京城附近有驻军的线路。 这线路的规划由绣衣使那边领头的“镖师”说服林管事。 金鱼符在放身份符牌的木盒里,也省的颜凊斓再回去取了,出来这一路便可以拉几队驻军带去云京城方向。 另一边温灼瑾在庄子里继续潜心研究香药,每日抽一个时辰陪“娘子”外出玩儿,又拖延了一日,侯府那边差人催促,天玄宫也差人来让温灼瑾送“娘子”去天玄宫,实在推脱不掉时,这才开始行动。 温灼瑾先送了“娘子”去了天玄宫。 这位“娘子”是之前温灼瑾雇的镖师,也是颜凊斓安插的绣衣使之一,只要银子给够什么事都办,身上有功夫,有自保能力,温灼瑾给她备了对应的香药防止中香毒,同时约定好时间,让她趁机逃走。 又去了一趟天玄宫,温灼瑾没见到绛霄,只见到了玄真。 玄真一直好奇温灼瑾那位娘子的样子,温灼瑾便让假扮的绣衣使给玄真见了下真容。 长相凑合,打扮的极柔弱,走路如弱柳扶风,符合玄真的刻板印象。 玄真对这样的女子并不喜欢,只看了眼,便没有什么兴趣了,让小道童安排了住处。 温灼瑾努力将其当做是美人姐姐,所以极为照顾,亲手帮着她入住到静室,又和她惜别一番这才在玄真的催促下离开。 “师妹当真是深情。你放心,我定会让人好好照顾她的。”玄真看温灼瑾还一脸担心的样子,安慰道。 “多谢师姐,劳烦了。如今娘子住在天玄宫这里,我回云京城内便没有顾虑了。”温灼瑾回道。 “你放心回去,安心备选几日。对了,陛下还想要马匹繁殖的香方,你之前是有些进展的,最近有进展吗?”玄真说道。 “最近身边没有北羌马,并没有什么进展,等我回云京城再去研究。”温灼瑾道。 “嗯。师妹,别忘记你这次进宫的任务。如研制香方这一类,要第一时间先送回到师尊这里。到时候会在你身边安排信任的宫女和你联系的。”玄真说。 温灼瑾不太想说话了,让自己去卧底,还要这么明目张胆的传送东西给他们?! 不尽心给皇帝办事,皇帝还怎么信任她? “师姐,我自然知道的。香方在给陛下时,我会改动一下的。只是,那香作用不大的话,我如何能让陛下相信我,拿到后位呢?我听说陛下看中我是因为国库空虚,但是我并没有多少银子,赚取的很多银子都用来开新铺子了。师姐,能不能给我一些银子让我取信于陛下?”温灼瑾想了下道。 “你要多少银子?”听温灼瑾要银子,玄真顿了顿问。 “起码得十万两吧,如若不然,和其余那些妃子比,我并没有什么优势。”温灼瑾道。 “……”玄真听到温灼瑾说的数字,迟疑了。 十万两并非一个小数目。 “拿这十万两当真给了皇帝,那岂不是让他越发壮大了?纯粹用银子取信不可取。”玄真不赞同的摇摇头。 “还是师姐想的周到。嗯……那这银子我不给陛下,只用来扩大产业,可好?若是我的产业足够大,即使没有现银立马给陛下,他也应该会高看我吧?我如今的资产相比那些皇商太少了。宫里随便一个妃子的家族若是和那些皇商结合,我便丝毫没有希望了。”温灼瑾显得很认真的说道。 “你说的也对。我得与师尊商量下。”玄真想了下道,她还不能完全做主。 “好,多谢师姐了。若是师尊不答应,其他的也行,可以给亲传弟子的符牌,可以让我暗中调配一些银钱来。天玄宫在云京城有不少产业,还有自己的商队,钱庄当铺这些。给我一处来经营也好,我定然会让它赚更多的银子。名义上是给陛下赚银子,到时候还都是天玄宫和师尊的。劳烦师姐跟师尊讲清楚。”温灼瑾补充道。 不论如何,她得趁机从天玄宫这里挖一块肉走。 玄真先出去了下,到绛霄所在的静室商量温灼瑾说的事。 没多久,玄真便回来了。 “师尊说,现银十万两太多,只给你五万两。另外给你配了亲传弟子的符牌,你可凭借这符牌在钱庄一次支取两万两银子,一月不得不得超过十万两,借的这些银子都是有利息的,时间规定内还完才可再借。用符牌时要小心,莫让人知道了。至于铺子那些,你自己想办法开,不可能将天玄宫已开的铺子给你的管的。”玄真转述了绛霄的决定。 温灼瑾在心里啧了声,暗道小气。 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好在要了银子来,而且,还有亲传弟子的符牌在,私下可以做更多别的事。 天玄宫其实对自己还是挺信任的。 尤其是有了“人质”之后。 “多谢师姐,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师尊办事,为天玄宫以后的发展努力的!”温灼瑾接了玄真给的符牌和银票后说道,眼神坚定。 玄真很满意温灼瑾的回答,又和温灼瑾说了一会儿话,便放温灼瑾回去了。 第93章 温灼瑾回云京城后先去了一趟侯府。 侯府内众人如同过年一般, 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对温灼瑾说话的语气比温灼瑾舅舅在时更温柔,还带着隐隐的讨好。 对于温灼瑾要入宫参选, 大家都非常的高兴。 侯夫人面上笑着,心里很复杂,原来温灼瑾没有选安庆郡王世子, 是有更好的选择。 温鹤鸣叫了温灼瑾单独说话,叮嘱温灼瑾一些事, 又跟温灼瑾叙父女之情。 作为云京城贵族中等门第, 已然有些没落下去的靖安侯府, 这件事无异于天大的喜事,从此靖安侯府就要往上走了,说不定还会超越祖宗的荣耀。 “宫里派了个嬷嬷来, 你这几日便好生准备, 多学一些礼仪。入宫是好事, 也要谨慎行事,莫要出了差错, 有什么事便差人来找为父。”温鹤鸣笑容慈和,俨然一个好父亲的样子。 “多谢父亲。父亲, 女儿即将要入宫参选,还未有像样的头面衣服,我听说咱们侯府有一套金玉头面, 是祖上传下来的,可否借女儿用用?另外,宫里那边的打赏也需更多的银子, 女儿最近的银子都用来进香材了, 手上没留多少银子, 不知父亲可否给我些银子……”温灼瑾眨了眨眼,表情凄哀。 看到所有人都这么高兴,温灼瑾自己很不高兴,只能再要一些银子安抚下自己了。 有了更多银子,说不定可以在宫里四处打点,让自己落选了。 还可以继续扩大自己的护卫队规模,去南楚开拓生意,也可以拿银子悄悄资助叛军…… 总之银子是个好东西,有了银子就有了安全感,可以早点见到美人姐姐了。 温鹤鸣听温灼瑾说的,培养好一会儿的慈父心差点崩碎。 他已经见识过了,这个女儿怕是掉钱眼里了。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万一女儿入宫为妃,又有天玄宫撑腰,以后说不准就当了皇后,那可不得了。 “阿灼说的是,我这便给阿灼准备。”温鹤鸣神色僵了几息又恢复了正常笑着对温灼瑾说。 温灼瑾立刻道谢。 侯府虽然有些积蓄,经过温灼瑾的几轮“搜刮”,剩余的不多了,除非等铺子田庄再来交账才有更多的。 温灼瑾也没有多在意,能要多少是多少。 温灼瑾在侯府不到一个时辰,跟那个宫里来的老嬷嬷只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温鹤鸣想说什么,也管不了温灼瑾。 温灼瑾去自己的几个铺子上查账看情况时,武元珩来找了温灼瑾一趟。 和侯府那些兴高采烈的人相比,武元珩忧心忡忡的。 “阿灼,当初我说的,竟是应验了。如今你准备怎么办?要入宫吗?”武元珩问温灼瑾。 “走个过场吧。你知道我已与人成亲,又怎可入宫为妃?”温灼瑾说。 “这又怎是你能说了算的?天玄宫那边让你入宫为妃的话,你做了什么没达到他们的目的,怕是之后都有麻烦。现在要好好想个万全的法子。”武元珩道。 “表哥,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温灼瑾想了下,将天玄宫让她入宫的目的告诉了武元珩。 “表哥,如今我的境况复杂,怕是随时都可能有灭门之祸。这次入宫,我想将天玄宫那边的事都告诉陛下,借陛下的手将天玄宫收拾了,看能不能有机会摆脱。若那皇帝非要强迫我成为他的妃子,我宁死。”温灼瑾看着武元珩道。 武元珩看着温灼瑾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温灼瑾会有这样的计划。 “阿灼,这件事太危险了,不若你现在就立刻离开云京城,走的越远越好。剩下的事,我来处理。”武元珩想了下道。 “表哥,还没试呢,怎么就知道一定会失败?我若是现在走,怕是会被一路追捕,肯定会连累你和舅舅他们的。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要你做个准备,倘若万一有什么事,立刻和我断绝关系,护着舅舅舅母还有几个表弟,莫要被我连累了。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可以往南逃去,我在南楚都城开了店铺。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现在我还有机会。”温灼瑾看着武元珩笑了笑说。 若是能在云京城继续下去,温灼瑾自然愿意在云京城内住着。 天玄宫和皇帝有矛盾,帮那皇帝除去天玄宫,再凭借银子和马匹有关的香方等,看看那皇帝是不是可以通融下,放过自己。 若是还坚持要自己做妃子,那她只能跑了。 武元珩看着温灼瑾,感觉温灼瑾的眼神通达坚定,比他打过交道那些所谓的国之栋梁都要有气度。 “表哥,这几日我们尽量不要子见面了。若是有事,我会让人捎信给你的,还是以前约定的那家铺子。”温灼瑾最后的武元珩道。 “好。”武元珩没再多说什么应了温灼瑾。 “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下你,你当初从教坊司赎了不少人回来,可有赎过一个叫柳素娘的女子?那女子是楚灏廷楚翰林的夫人。”武元珩和温灼瑾说了几句要离开时想起什么事问了温灼瑾一句。 “嗯?”温灼瑾听到武元珩说的话眉毛跳了下。 武元珩重复了一遍。 “表哥为什么要问这个?”温灼瑾一顿说道,确认武元珩问的话,温灼瑾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楚翰林莫非回来找人来了? “是这样的,最近陛下赦免了一些以前流放的清流,其中便有楚翰林。他回到云京城后便到处找他的娘子。他们伉俪情深,他虽被流放,却一直记挂着他家娘子。”武元珩道。 温灼瑾听武元珩说的,手指微微攥紧。 她一直很想见到这位楚翰林将人打一顿的。 只是,后面才得知美人姐姐身上的香毒是绛霄下的,镣铐也是绛霄弄的。 和那楚翰林没关系。 绛霄的人能够找到销香馆,通过销香馆的鸾娘来找她,进而去追捕她,也都是因为美人姐姐的身份。 美人姐姐从未否认过这个身份。 只是…… 美人姐姐若是柳素娘的话,成婚多年,为何还是第一次? 那楚翰林有隐疾,只是个摆设吗? 或许天玄宫要找的不是柳素娘,只是被她赎身的那个眼盲带铁索的女子? 也或许,这位楚翰林只是想要将给美人姐姐赎身的人钓出来,再来抓美人姐姐? 不论哪种情况,温灼瑾自然是不能承认的。 “表哥,我不记得有给这样的人赎身过。你让他托人去官府去查查。也可以画一幅他娘子的画像,我看看是否有印象。”温灼瑾想了下对武元珩说道。 “好,那我去跟他说一下。”武元珩点点头。 温灼瑾等武元珩走后,在房间里踱步了几圈,最后停下来手掌拍在桌子上。 不管美人姐姐是谁,已经是她的人了,无论谁来要,她都不会给的! 现在美人姐姐的下落只有她知道。 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无论成败与否,她都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去找人。 温灼瑾让自己冷静了下,把铺子上的事情处理好,带着身份符牌去了一趟天玄宫开的钱庄,去取银子。 继续凭借亲传弟子的符牌能取到银子,温灼瑾自然不会错过的。 下午时温灼瑾去了太仆寺。 颜禥和天玄宫都挺在意对于马匹香药的研制,温灼瑾在这方面也想再用心研究下。 这几日除了研究神香,也研究了能影响羌马的香药,到了云京城自然要去养马的太仆寺试试看。 只剩下两日就要入宫了,别家待选的女子都在家里精心养护,学习宫中礼仪。 温灼瑾相反,外出频繁。 云京城内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温灼瑾,温灼瑾都没在意。 她必须忙起来,否则一闲下来便会想起美人姐姐,想的抓心挠肺的。 后面温灼瑾都忙着,武元珩那边没消息再过来,温灼瑾也顾不得捎信给他。 只能等选秀结束再说。 很快到了选秀这一日,天未亮温灼瑾已经梳洗打扮好坐了马车到皇城门口,下马车,由接引太监引着开始进入流程。 在此之前温灼瑾已经打听过选秀的流程了,能入宫的,说明已经过了初选,记录在册了。 温灼瑾跟着接引太监往宫里走时,遇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都是温灼瑾铺子里的常客,还有几个是一起打过马球的少女,其中便有云淑县主。 云淑县主看到温灼瑾还颇为热情的打了招呼。 看着天真烂漫的云淑县主,温灼瑾心情复杂。 这次临时发起的选秀,送来的都是官家贵族小姐,只温灼瑾看见的便有二十多位。 这皇帝,自己都没银子,国库空虚了,还要找这么多女子入宫为妃! 这让温灼瑾对那位皇帝的印象又坏了几分。 入宫第一轮便是对身体条件进行各种检查。 长相,身材,声音等都要符合要求,后再进行详细的身体检查。 温灼瑾排队等着,很快便轮到她做验身检查了。 按照温灼瑾打听的,验身检查,便要检查身上是否有疤痕或者残疾,是否是处子。 所以检查的时候,是裸身的。 温灼瑾有些膈应这种检查,不过这是流程的一部分,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不过温灼瑾进去后,却没人让温灼瑾脱衣服。 一个长相严肃端庄的老嬷嬷到了温灼瑾跟前。 “温小姐,老奴得了李老太妃的旨意,不会对温小姐检查的,温小姐在这里等一会儿便可出去了。” 那老嬷嬷给温灼瑾行了礼后低声说。 “……多谢嬷嬷。”温灼瑾愣了下道,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这老嬷嬷提到的老太妃,她并不认识,没有用银子打点过啊。 那这人是向自己示好,还是被谁授意的? 温灼瑾还想着若是验身的话,可以有个理由来让皇帝不喜她。 现在竟是不检查了。 “那结果,可不可以按我说的写?”温灼瑾想了下问那老嬷嬷。 “温小姐肌肤无暇,完美无缺。”老嬷嬷道。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可不可以写一些相反的?”温灼瑾道。 按老嬷嬷说的,那她这么完美,这还得了? 这是帮她呢,还是害她呢? “温小姐莫担心,老太妃已经有安排了。”那老嬷嬷说道。 “什么意思?”温灼瑾不解。 “老太妃的意思是,会按照温小姐的意思,不会让温小姐选中的,温小姐可安心。”那老嬷嬷道。 温灼瑾眸子睁大了几分,还有这种好事? 这老太妃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这么帮她?! 第94章 穿过御花园, 温灼瑾看到了等待的云淑县主。 因为验身过,云淑县主的脸还有些红,不过见到温灼瑾时还是用眼神打了招呼, 眸子里带着丝兴奋和激动。 “等下要到祈祥殿面圣,被选阅。陛下会和李太妃一同来选。”在温灼瑾靠近后,云淑县主小声跟温灼瑾说道。 因为上次一起打马球的事, 云淑县主已经当温灼瑾是好朋友了,选秀时看到温灼瑾验身里都透着亲切。 温灼瑾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李太妃。 “怎么是李太妃?她是谁?”温灼瑾低声问了句。 “她啊, 虽不是陛下和长公主的母妃, 却和他们的母妃关系很好,在他们当年被打入冷宫时颇为照顾他们,所以陛下登基后, 便对李太妃很尊敬。选妃时也会让李太妃来参谋。前些年还有长公主, 可惜, 这次长公主身体不适,正在修养, 选阅时不来的。”云淑县主看了下左右,小声回复温灼瑾。 宫里的事, 温灼瑾倒是没打听的这么仔细。 听云淑县主的话有些明白了,这李太妃在宫里地位还挺高的,被皇帝和那位长公主尊敬, 还能一起帮忙选秀,来选阅这些参选的秀女。 也不知道李太妃是谁帮自己打点的,竟然肯帮自己。 这会儿也找不到人问, 只能暂时压下, 跟云淑县主一起再排队等待选阅。 “好紧张, 希望等下不要出丑。”到了祈祥殿外等候时,云淑县主面色变的更红了一点,对温灼瑾道,紧张的眸子颤动。 “……”温灼瑾看了眼云淑县主,一起打马球时相当飒爽的一人,此时却是小女儿情态。 “你钟意陛下?”温灼瑾小声问。 云淑县主看着温灼瑾点点头,神色羞赧,不好意思再和温灼瑾说话。 温灼瑾不知道说什么。 少年帝王,可能的确有让少女爱慕的地方。 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 反正她是不喜欢。 经过验身后,已经筛选掉一部分人了,还是有不少人。 温灼瑾和云淑县主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她们。 一组五人,两人和另外三人一同在太监的引领下入殿内。 温灼瑾没抬头往上看,只感觉周围落针可闻,极安静。 或许是有几个太监的原因,温灼瑾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自己研制的遮掩气味儿的香丸。 温灼瑾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不自在。 殿上主位上坐着皇帝颜禥,一旁是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宫装女子,正是之前说到的李太妃。 颜禥看了眼底下的人,有他从天玄宫那边要来的温灼瑾,也有武将之女云淑县主。 他的后宫充实起来,便意味着越来越多的权利把握在了自己手里。 颜禥多看了几眼温灼瑾,单单从容貌上讲,温灼瑾是今日看了这么多秀女中最好的那一个。 而且,不愧是在外面做过生意的女子,神色不畏怯,坦然大气,眉眼灵动,似比上次见到时还好看了几分。 颜禥越看越满意。 随着太监唱名,轮到谁,谁便跪下回话。 先轮到云淑县主说话,温灼瑾安静等候。 “云淑县主记名留下。”随着太监喊话后,云淑县主拜谢皇帝和李太妃,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有些激动。 “臣女温灼瑾参见陛下,万岁万岁……”轮到温灼瑾时,温灼瑾不紧不慢的行礼道。 “温灼瑾?可是那个善制香的靖安侯嫡女温灼瑾?”上位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是李太妃在说话。 “正是臣女。”温灼瑾恭敬道。 “陛下,本宫就喜这好香的小姑娘,近来头疼夜不能寐,可否借这温氏几日,让她去我那边帮我制些香来,也陪我说说话,看看能否治我这头疼的毛病。”李太妃道。 温灼瑾听着心里一跳,这老太妃竟然公开向皇帝借她?! “太妃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是她的福气,自然是可以的。”颜禥顿了下说道,声音冷峻。 老太妃要留下温灼瑾,是颜禥未曾料到的。 想了下,让温灼瑾先去老太妃那边留几日,其实是一样的。 到时候自己去那边看,也方便。 温灼瑾听着二人对话,就这样了? 还没有确定是留是去的。 “温灼瑾,朕命你等下随李太妃回寿康宫去,好生照顾太妃,若是能治太妃头疼的毛病,有赏!”颜禥道。 “臣女遵旨!”温灼瑾立刻行礼道。 等温灼瑾这一组人结束,温灼瑾被一个小宫女带走了。 云淑县主和留下的人被带去了另外的地方。 温灼瑾不清楚那老太妃是什么意思,这算是帮自己落选吗? 不知道要跟那太妃多久,还要多久才能再见美人姐姐。 温灼瑾在偏殿等候时,手支着下巴想着她的美人姐姐。 好想,好想啊! 同一时间,距离这里不远的紫宸殿内,颜凊斓刚刚装扮好没多久。 云髻高挽,金玉步摇从鬓边垂下,端庄贵气,又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肃。 “殿下,太妃的人说了,温小姐未曾被验身,选阅时,陛下已经答应将温灼瑾送去寿康宫了。”身旁绣衣使扮的宫女对颜凊斓低声说。 颜凊斓的神色未变,只是眼底微动,刚才那一股冷肃似柔化了几分。 外面已经布置好,在要选秀这一日,颜凊斓赶回了皇宫内。 这几日奔波了几处地方,让颜凊斓身体各处都有些乏累。 在温灼瑾处养的极娇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不过她也顾不得歇息了,先安排了宫内的事。 那位李太妃因着当年给在冷宫中的她和颜禥有几分照拂,如今在宫中的地位有些超然。 她的性格有些柔弱,一向什么也不管,只想安度晚年。 为了温灼瑾,颜凊斓特地去借了乐安郡主的名找了李太妃,让她帮忙。 将温灼瑾先摘出去,在李太妃那边暂时是安全的,不卷入进争斗中。 剩下的事,就由她出面。 李太妃的寿康宫那边,颜凊斓已经安排了绣衣使保护。 这几日温灼瑾在寿康宫那里,颜凊斓也好安心在宫内执行自己的计划。 “去太和殿。”颜凊斓穿戴好,看了眼寿康宫的方向对宫女说了句。 几日未见温灼瑾,颜凊斓心里感觉有些空落落的,想到对方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心中意动,想要去看一眼。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显然不合适。 颜凊斓坐了步辇去太和殿的时候,另一边还在选阅秀女的颜禥接到了外面太监传来的消息。 “陛下,黑甲军的斥候报信来,说是云京城四方的驻军,各有五千兵马,都往云京城这边而来。总共两万兵马,说是有人犯上作乱,是来勤王的。” 颜禥听到这个消息,刚刚还因为选了几个有背景势力的女子入宫的好心情一下子冲没了。 “大胆,未有圣旨,谁调他们来的!”颜禥伸手拍在了桌子上面上有些怒气。 “带队的将军说是,有人拿了金鱼符调兵,还有陛下的圣旨。”底下的人说道。 颜禥脸色更不好了。 金鱼符“丢了”,当时颜禥在玄真那边没找到,加上绛霄来谈判,颜禥这边的黑甲军还不够壮大,绛霄做出让步,能让禁卫军让出,他也便没有和绛霄在那个时候彻底撕破脸,只是没想到这还没过几天,绛霄竟是又来作乱了。 两万兵马围云京城,是要公然造反不成?! “立刻去太和殿,招兵部侍郎,护国将军入宫!”颜禥立刻道。 外面这两万兵马若是绛霄引来造反的,便会很棘手。 颜禥虽然掌握了禁卫军,却还没有完全整顿好,黑甲军作为他的亲军,是精锐,人数太少。 若是有两万兵马围城,加上天玄宫在云京城内的势力,怕是会很麻烦。 关键是,他并没有金鱼符,连援兵也叫不了。 那金鱼符制出来后,模子便毁了,就只有那一只可与守将手里的另一半兵符相合,领兵的将军只看符不看人。 第95章 颜禥往太和殿去时, 神色极阴沉,路上看到颜凊斓的步辇时,阴沉到极致。 当初那仅有的一枚可以调兵的金鱼符, 被他这位长姐拿走了。 她兵权在握,置他这一国之君于何地? 如今竟是给弄丢了! 给他惹来了如此大的祸事! 颜禥越想越怒,等到了颜凊斓跟前, 眉眼中的戾气还未曾消散。 “长姐这是去哪里?”颜禥压了压自己的情绪问道。 颜凊斓早就看到颜禥了,只是装作没看到, 毕竟现在她还“瞎”着。 颜禥神色陌生, 阴沉的不似她认识的那个弟弟。 说出的话却还在极力维持平和。 颜凊斓只是心中微动, 便没有在意了,只是多注意了下颜禥身边跟着的人。 几个太监,还有颜禥自己培养的黑甲军, 颜禥即使在皇宫里也极谨慎。 颜凊斓想让绣衣使中身手好的将颜禥拿下, 恐怕得大动干戈, 很容易暴露。 绣衣使人数比黑甲军还少一些,尤其是皇宫中, 大部分都是颜禥的人,想要悄无声息的拿人是不可能的。 而且正在赶往云京城那些被颜凊斓用金鱼符调来的驻军, 是用护驾勤王的名头招来的,那些人并不敢真的造反。 “是阿禥吗?我今日感觉头脑有些微清醒,便想找阿禥说几句话。”颜凊斓轻声说道, 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语调带着一丝急促。 “说什么话?”颜禥问,声音还平和着, 手却绷的极紧。 他并不喜欢颜凊斓直呼他的名字。 “我想单独和阿禥说。”颜凊斓道, 想试试颜禥会不会屏退左右。 “好, 都下去吧。”颜禥说,摆了摆手。 颜凊斓看到自己身边的人都走了,颜禥身边还站着人,便知道他这是骗自己这“瞎子”,也在防备着她。 “长姐,现在可以说了。”颜禥说道。 “阿禥,上次玄真将我骗出去,偷走了金鱼符,我便感觉很不对劲儿,那时脑子糊涂并未深想。今日清醒一些后,想明白一些事。天玄宫狼子野心,怕是要坏我北晋基业。我的身体一天天不好,恐怕也是绛霄的功劳,平日用的香都是绛霄给的。阿禥,你身体比我好一些,可能会反应慢一些,切莫再用那些香了。太医也要换一批再诊治。枉我对她如此信任,她却想要将我姐弟二人置于死地。”颜凊斓说道,声音依旧很弱,但是饱含感情。 最初颜凊斓被囚禁时,最担心的便是颜禥,第一个推测便是颜禥与她一样,被骗了,可能也中毒了。 如今知道真相,若不是和天玄宫没有合作的可能,颜凊斓也不会与颜禥在这里虚伪应对。 颜禥看着颜凊斓神色凝住。 沾染上神香后,颜凊斓的精神状态便一直不好,多数时候糊里糊涂的。 这会儿的确是清醒了不少。 “长姐,你身体不好,我便没有打扰你。事实上天玄宫的确有造反之心。云京城四方最近的驻兵都被调回往云京城集结。再远处的,怕是已经在路上了。天玄宫的信众太多,倘若外有叛军围城,内有信众对绛霄一呼百应,北晋基业当真要毁了。我需长姐助我一臂之力,共同铲除绛霄和其同党!”颜禥想了想道。 天玄宫的信众多数信的是玄女娘娘,也就是颜凊斓这个玄女娘娘转世,绛霄只是代为管着天玄宫。 也只有颜凊斓对那些信众说绛霄有罪,需要换个人做天玄宫宫主,那些信众才会信服。 之前他联合绛霄,想要将颜凊斓手里的权都夺过来。 颜凊斓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手里的金鱼符却一直不肯给自己,他四处找也没找到。 现在金鱼符被天玄宫偷走,和天玄宫不可能再合作了。 既然颜凊斓如此说,便再借她剩余的力量一起对付天玄宫。 将天玄宫从绛霄手里抢到自己手里。 届时如此病弱,眼睛也看不见,又对自己很信任的颜凊斓,便不足为虑了。 “我自然要帮着阿禥的。让绣衣使由阿禥调用。秦禛和秦掣兄弟功夫好,让他们来帮你。还有……”颜凊斓说道。 她说的那几人都是当初为了保护她被杀了的绣衣使。 “多谢长姐。”颜禥自然知道,脸色变了变还是说道。 “只可惜我眼睛看不清楚,而且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帮不了太多。”颜凊斓遗憾道。 “无妨,长姐只需将绛霄罪行指出,让那些信众能够一起推翻绛霄,便好。我刚招了人入宫,长姐与我一同去太和殿。”颜禥道。 颜禥如此说,正是颜凊斓希望的,自然是应下,和颜禥一起去太和殿。 颜凊斓去太和殿时,温灼瑾正跟着李太妃的步辇往她住的寿康宫去。 路上温灼瑾不好问什么,只恭敬的跟着人,对方问什么她便说什么。 “本宫不与你绕弯子了,是乐安那丫头捎信给我的,你在本宫这里多住几日。你若是想留在宫中,本宫会与陛下说的,给你一个好位份,若是不喜,等选秀过了再出宫也不迟。”到了寿康宫后,李太妃坐下喝了口茶水慢条斯理的说道。 李太妃如此说,温灼瑾明白了。 乐安郡主和她合开了几家铺子,算是自己的合伙人,她之前的确求助过乐安郡主,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乐安郡主当时没回应,不过现在看来,她还是很厉害的,竟是找到了李太妃这里帮自己。 “多谢太妃。臣女粗鄙,难登大雅之堂,只想安安分分的在宫外制香,没这个福分留在宫内。”温灼瑾赶紧行礼道谢道。 选秀结束还得过几日,留下来的秀女要在宫主住几日观察,等皇帝那边决定好留那些人封什么,确定后,才能离开。 温灼瑾心里虽急也没办法。 “好,本宫明白了。你善制香,在本宫这里多制些香给本宫。”李太妃含笑道,似乎并未惊讶。 提起制香,温灼瑾注意力专心了不少,询问了李太妃的喜好,以及头疾的症状,给李太妃试着配相应的香药。 李太妃这里有不少香材,没有的香材也可以让人去太医院取,很是方便。 温灼瑾进宫时,除了银票,什么也没让带,专心制了两日香,用里面的香材制了些自己想要的香,防身的,祛香毒的等。 在宫里面不能随便走动,寿康宫中有人看守,温灼瑾不能去别的地方,只能专心制香。 这日子是以前温灼瑾最喜欢的,只是现在,没有美人姐姐在身边,制香也没什么滋味儿。 每日尽量让自己耗尽精力,只是洗漱后躺下时,还是想念的厉害。 一日比一日厉害,有时候想着想着,温灼瑾的眼圈便会不自觉的变红。 不知道美人姐姐会不会也想她,有没有生病,丫鬟们照顾她会不会习惯,天气热了后会不会畏热,月事有没有来,疼的时候怎么抗过去…… 温灼瑾无法出去,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有一日,温灼瑾正在制香时,来了几个太监。 “奉陛下口谕,宣侯府嫡女温灼瑾觐见。”那太监用尖细的声音说道。 温灼瑾不知道那皇帝突然找自己有什么事,塞了银票过去打点顺便问了句。 “最近天玄宫那边不安分,被陛下教训了。你是绛霄的记名弟子,要小心说话。”那太监看在温灼瑾给的银子的面子上提醒了温灼瑾一句。 温灼瑾大概知道了情况。 她知道天玄宫和皇帝有矛盾,她进宫后都还没有开始挑拨离间呢,天玄宫先跳起来被收拾了?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件好事。 “让林嬷嬷跟着你去。”温灼瑾要走时,李太妃指了个她身边的老人跟着温灼瑾。 温灼瑾谢了李太妃,带着人一起离开。 路上温灼瑾忍痛又塞了点银票给那太监,打听了些事。 那太监本不想多话,但是看着温灼瑾给的银票数量,心动了。 想到别的天玄宫里绛霄的弟子,甚至连宫里的妃子都被抓起来了,温灼瑾却只是让好生请去,想必是特殊对待的,这些消息也不算是秘密,温灼瑾早晚都会知道的,不若卖个好给温灼瑾。 “天玄宫宫主绛霄,当初声称是神授天命,都是假的,她原是个骗子,而且,还是个南楚人!来我北晋是受了南楚人的指使,想要害了我北晋子民!天玄宫卖的香也都有毒。啧啧,那神香里有香毒,凡是用了的人,都出了问题。太可怕了!这一切多亏了长公主殿下明察秋毫,不愧是玄女娘娘转世,看破了她们的诡计!” 那太监跟温灼瑾说的声音很小,还是能听到浓浓的感情-色彩。 温灼瑾听到太监的话,知道绛霄被定罪,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心中也惊讶的很。 天玄宫的神香竟是被揭露出来了,还是那长公主牵头揭露的。 这长公主实在是有些可怕。 之前和绛霄沆瀣一气时,两个可是好的很。 据说每年长公主都要在天玄宫静修好多日,绛霄做天玄宫宫主也是长公主点名的,神授天命,福泽北晋什么的,也是长公主说的,总之绛霄当初被神化,离不开长公主的支持。 现在,可能便是人们常说的,鸟尽弓藏,不用了便可以收拾了。 那些搞权谋的人,果然都心机的很。 以前天玄宫弟子是荣耀,现在怕是灾祸了。 温灼瑾打听了一些自己想要的消息,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知道皇帝见自己为了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皇帝要召见她的太和殿走。 第96章 “殿下, 外面有黑甲军,不让出去,说非召不得外出, 整个宫内的人都不能随意走动。” 宫女从外面回来时对颜凊斓说道。 颜凊斓蹙眉,不过是刚刚在朝会上配合颜禥列数绛霄之罪,拉拢那些原本天玄宫的信众认清绛霄真面目, 颜禥便觉得自己没用了,要限制自己的行动? 他是想要将天玄宫的势力独吞不给自己一点机会吧? 颜凊斓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 只能差了绣衣使打扮的宫女去打探消息。 “殿下, 宫里的贤妃和淑妃都被打入冷宫了, 云京城内,绛霄的弟子被抓了大半,天玄宫现在也被黑甲军围了。绛霄有养私兵, 并没有束手就擒, 天玄宫如同被围的城池, 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几日。现在陛下想笼络住原本投靠绛霄的那些人,想要定下绛霄的接班人。”绣衣使扮的宫女向颜凊斓汇报。 基本的情况, 是按照颜凊斓的预想发展的,绛霄和颜禥彻底闹翻, 颜禥还舍不得丢掉天玄宫这块招牌,想要寻找他能控制,又能让信众信服的人替代绛霄, 这就要看颜禥的能耐了,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能胜任。 这些消息是好消息,颜凊斓的心情并没有多少起伏, 她更想知道温灼瑾的消息。 李太妃那边是不是能保住温灼瑾, 颜禥是不是还想要纳温灼瑾为妃。 “温灼瑾的情况如何?”颜凊斓问。 “温小姐在李太妃处也不能随便出去, 一直在制香。不过听那边的人说,陛下差人叫了温小姐去太和殿说话。至于说了什么,还不知道。属下会再去打探。”那宫女道。 颜凊斓的唇瓣微颤了下,眸底闪过戾色。 她之所以没等北境大军到来,便进宫挑起天玄宫和颜禥的矛盾,就是不想温灼瑾被颜禥选中,颜禥现在不专心将绛霄抓起来,再整顿天玄宫的人,还有心思招温灼瑾见面?! 好几日她都没舍得见的人,竟是要被颜禥召见了! “玄真被抓了吗?”颜凊斓想了下问道。 “玄真为了护住绛霄是第一批被抓的。”那宫女道。 “让人打听下关在哪里,可以找机会将她放出来,跟踪盯上。另外给城外的晏子桑捎信,让他带几百精锐,在外围做出要营救绛霄的样子。”颜凊斓道。 天玄宫原本就是颜凊斓和绛霄一起撑起的,如今颜凊斓和颜禥一起对付天玄宫,绛霄的声望优势便弱了许多。 只是若天玄宫太弱,颜禥占绝对优势的话,对颜凊斓又有些不利了。 在大军到来前,只能先从中调和。 颜凊斓这边因为温灼瑾被召见有些恼时,温灼瑾已到了太和殿。 还未到殿内时,温灼瑾便闻到了几股熟悉的味道,立时感觉有些不妙。 只是已经来不及离开了,小太监引着她直接往里面走。 “陛下,是叶女医来了吗?叶女医是你吗?” 温灼瑾听到这个声音,神色僵了僵,知道叶女医这个身就这样暴露了。 在制香时忘记制遮掩气味的香了,没想到在城外治疗香毒的颜琴语竟然来了,还闻出了她的味道。 温灼瑾紧张了下,突然想到,当初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匿名为叶女医不就是怕被绛霄知道嘛,现在绛霄的真面目被揭露,暴露给皇帝应该还好吧? “臣女温灼瑾参见陛下。”温灼瑾暂时没理会颜琴语的声音,跟颜禥行礼。 “温灼瑾,你可是琴语口里说的叶女医?”颜禥看向温灼瑾眸光放亮。 他召集云京城内中香毒的这些宗室子弟言明利弊,也是想让他们的家族一起出来对付天玄宫。 颜琴语当初用神香是人尽皆知的,所以召见了她,从她口中知道了她正在治疗香毒,是一位神秘女医帮她治的。 这女医颜禥是怎么也要想办法找到的,可以帮他笼络一大批人! 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知道神香有毒,但是神香有瘾症,那些中了香毒的人都离不开神香了,若是手里的神香没了,怕是为了神香也会向绛霄屈服的。 这位据说能治疗香毒叶女医,可谓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人物。 只是这几日都未曾找到人,就仿佛那人是凭空出现的。 之所以召温灼瑾来,也是因为温灼瑾在制香方面很有名,而且之前和绛霄的关系密切,便想让温灼瑾也参与指证绛霄的行列,再看看温灼瑾这里能不能拿到神香香方,对解神香香毒有没有什么办法。 “正是臣女。”温灼瑾顿了下没什么犹豫便承认了。 “真乃天助我也!我观你在宫中住这几日并无香瘾,猜你便不简单,原来早就知道,还研究了治疗香毒的香药!”颜禥抚掌笑道,心情大好。 已经找了不少人证明绛霄的神香的确有毒,现在有了解毒之人,那些原来归附绛霄的,或者被绛霄用神香控制的人,都将会是他的人! “陛下,臣女之所以入天玄宫门,便是偶尔在宴会上闻到了那所谓神香,看到了闻神香的人产生各种病症而不自知,大为心痛,便以身入局,想要仔细分析天玄宫的神香,找出解毒之法。侥幸让臣女找到破解之法。只是当时天玄宫势大,臣女怕被天玄宫知道,所以化名为叶女医,并非有心欺瞒。”温灼瑾想了下道。 看皇帝高兴,温灼瑾便趁机说了下,或许可以借着这份功劳摆脱入宫为妃的命运。 “好好好!温灼瑾,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将解香毒的方法写下,朕记你大功一件。你想要什么奖励?”颜禥笑着说道。 “陛下,解毒方式要因人而异,每个阶段的香方是不一样的,要随时调整,得看到中香毒的人才知道香方是怎样的。臣女想要在云京城建一香药馆,继续以叶女医的身份为中香毒的人解毒。”温灼瑾道。 温灼瑾没有将香方直接写出,只想早点出宫。 至于叶女医的身份她还想继续着,绛霄都还没被抓,她当出头鸟,被绛霄余孽暗杀了怎么办? “好,你说的是,暂时委屈你了。等绛霄一干人等都伏诛了,再公开你的身份。”颜禥道。 不管温灼瑾是何种身份,都是以他的人的身份出去治疗香毒,那些人感恩的也都是他。 温灼瑾悄悄吐了口气。 这次选秀没有被选中留名,还能出宫就好。 “你等可听到了,温灼瑾叶女医的身份切莫透露出去!如今朝中还有一些绛霄的余孽,藏的深的还要再查。”颜禥又警告了召见的其余人。 众人立刻应诺。 “温灼瑾你过来说话。”颜禥将其余人都打发出去后向温灼瑾招了招手。 温灼瑾听颜禥的命令,慢慢走近,闻到了颜禥身上的味道,即便是帝王,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不是臭味,而是古怪的药味,和身体本来有的味道综合在一起。 “抬起头来。”颜禥又道。 温灼瑾不情不愿的抬起头,看到了年轻的皇帝。 味道不怎么好闻的人,倒是长了一张顺眼的脸。 这脸,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之前温灼瑾也不是没见过颜禥,只是都距离远,而且低着头,并没有兴趣仔细看对方的长相。 此时看到,竟是莫名的觉得颜禥的样子有些熟悉。恱鴿 好像有点像美人姐姐? 念头一起,温灼瑾立刻掐了下自己。 想美人姐姐想疯了吧! “解香毒的香药馆,朕让太医院的人配合你,现成的医馆稍微改一下便可以用了。给那些人治疗香毒的费用你定下来,只收医药费。”颜禥对温灼瑾笑着说道。 “……”温灼瑾只点头应着。 原本还想借着借香毒,挣一些银子,现在看来这位皇帝是要借此卖人情拉拢势力了。 诊金很贵的啊! “绛霄还在负隅顽抗,云京城内也有她的余孽。朕都会将他们一点点拔除。你好好做,朕记得你的功劳。你是一个奇女子,朕非常欣赏你。如今宫中四妃有两个妃子被绛霄迷惑,已被朕打入冷宫。你若是有意,便可以是四妃之一。”颜禥看着温灼瑾笑道。 温灼瑾听的好好的,听到后面一句差点绷不住,被吸入的空气呛了几口。 “怎么,这么激动?直接抬你做四妃之一,的确跨度有些大,不过若是有解毒的功劳,四妃之一,你当得。”颜禥笑道。 “陛下,臣女不敢妄想。臣女只想为陛下做更多的事。在宫外开香药馆治疗香毒帮陛下积声望,开店铺帮陛下赚银子,还要研究马匹的香方。这些都要在外走动。还请陛下让臣女在宫外为陛下效力。”温灼瑾行礼道。 若眼前的人不是皇帝,温灼瑾真的很想敲敲他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用封妃来奖励?! 温灼瑾想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又怕把美人姐姐牵扯进来。 倘若这皇帝还要强制封妃,她只能赶紧收拾东西跑了。 颜禥听温灼瑾说的一顿,温灼瑾在宫外似乎的确用处更大。 “温灼瑾,你当真是奇女子。好,朕允了!”颜禥想了下道。 先让温灼瑾把这几件事做了再说。 第97章 紫宸殿内, 香炉里烟气袅袅,没一会儿,殿内便雾气蒙蒙。 颜凊斓掩鼻扇了扇周围的味道, 将不适感压了下去。 神香都已经被定为香毒了,长公主的寝宫却还在燃这香。 燃香的人是颜禥安排的人,颜凊斓不想暴露绣衣使, 并未让人去灭香。 “殿下,温小姐已经出宫了, 并未留选封妃。还有, 陛下正往这边来。”外出打探的绣衣使匆匆进来跟颜凊斓说道。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出宫了, 悬着的一颗心方才放下来。 她留在宫里的事情差不多结束,既然温灼瑾已经出宫,她也可以出宫了。 只是, 颜禥这个时候来, 实在不巧。 颜禥来的时候会带不少黑甲军, 颜凊斓这个时候走很容易被发现,只能先应付完再走了。 太监通传的声音落下, 颜禥便大步走了进来。 “长姐,天玄宫的事, 很快就会结束了,之前用神香的那些宗室世家很快就会倒向我,不会再信绛霄了。长姐, 我可以做得到,可以把事情做好的!”颜禥进来后看向颜凊斓说道,声音还带着点少年音, 似乎在等待夸奖。 颜凊斓听到颜禥的话, 感觉他的心情不错, 似乎遇到了什么好事,来向她炫耀来了。 如小时候那样。 只是现在的情况无法再和小时候比了。 那些信众,真的那么容易就会改变? 什么事让他这么自信的? “……阿禥,你的确长大了,不需要我了。”颜凊斓随着感慨了一句。 “长姐,你可知道绛霄将天玄宫这些年搜刮的银子都放哪里去了吗?现在查抄的铺子那些,只占了极少的一部分。还是都私藏在天玄宫内?”颜禥又问了句。 “绛霄并不与我同心,我又怎么会知道呢?阿禥,不若你放我出去,让我去查查?今日一整日我都不能出去,屋子里还燃了神香,阿禥这是为何?”颜凊斓说道。 颜凊斓在被绛霄囚禁后,绛霄就转移了不少银子,后来几大皇商手里的银子,也都被绛霄搜刮走了,这些银子如果在账面上找不到,去了哪里的确是个问题。 “长姐,你安心休养,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既然不知道,朕会查清楚的,朕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的,你不用再操心了,你以后什么也不要管,只管无忧无虑的生活。”颜凊斓看到颜禥的神色变化,像是终于撕开了面具,声音冰凉,神色也淡漠又疏离。 “阿禥,软禁我,继续给我用香毒,也是为我好?”颜凊斓问,本就剩下不多的顾念,再次分崩瓦解。 “你现在越发糊涂了,朕的名讳不是谁都能叫的,你也不能。朕是北晋的皇帝。你早该知道的。你弄丢了金鱼符,本就是大罪,朕是顾念以往的情分才既往不咎。只要你不管事,别想要的那么多,朕会好好待你的。”颜禥道,声音凉凉的。 “……”颜凊斓没说话,讽刺的笑在嘴角浮起,又下去。 之前演戏还能维持表面,现在彻底撕碎了。 所谓的情分,原来只限于既往不咎。 “好好伺候长公主!”颜禥看颜凊斓不再说话,扔下一句话,便甩袖离开。 等人走了,颜凊斓回到内室换衣服。 当初绛霄找的替身,颜凊斓还继续用,身边安排了绣衣使跟着。 那人中香毒已深,比颜凊斓当初还严重。 换了衣服,面上稍作修饰遮掩后,颜凊斓跟着一位绣衣使出宫。 和紫宸殿内乌烟瘴气比,宫外的气味清新了很多。 另一边温灼瑾已经出宫好一会儿了。 温灼瑾原来想第一时间去找美人姐姐的,要去斓园找来回传递消息的护卫询问美人姐姐现在的位置,快到斓园时,马车却是被一个乞丐给拦住了。 对方蓬头垢面穿着破烂,温灼瑾让车夫代为给块碎银子,对方却没要银子,将银子扔进了马车,扑到马车边压低声音叫温灼瑾的名字。 温灼瑾听到那声音,便倒吸了口气。 这不就是玄真的声音吗? 刚才在宫里时听说绛霄的弟子被抓了大半,包括玄真的,人怎么在这儿,这是跑了吗? 那狗皇帝真够废物的,抓住的人都看不住! 温灼瑾想了下,此时若是她直接喊人来,玄真肯定会被抓的。 只是,玄真被抓,她在绛霄余孽眼里就是叛徒了! 绛霄未完全垮台前,温灼瑾还不想暴露,成为暗杀目标。 “你这乞丐,实在贪心。罢了,带回去吃顿饱饭再赶出来。”温灼瑾想了下说道。 对于玄真,温灼瑾那仅有的一点好感在她跟绛霄要安排自己进宫抢皇后的位置,还要美人姐姐做人质时早就没了。 这会儿,只将她当做一个线索。 若是能从她这里知道一些绛霄隐藏势力的信息,早点将他们一网打尽了,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马车进了斓园后,温灼瑾屏退了其他人,和乞丐一样的玄真单独相处时,玄真方才掀开乱糟糟的头发,露出抹花了的脸。 “阿灼,你可听说了?那狗皇帝,竟是恩将仇报,要将师尊和我等一众弟子全部抓起来治罪,还说那神香是害人的香毒,污蔑师尊是楚人,是贼子!岂有此理!”玄真刚才一直忍着,这会儿对着温灼瑾有些激动。 “我这几日在宫里,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呢?师尊和我家娘子可都被围在了天玄宫,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挨饿。哎,这事情可如何是好?!”温灼瑾只能耐着性子与她做戏。 “说来话长……”玄真抓住温灼瑾的胳膊开始说这几日的遭遇。 皇帝如何发难,她如何被抓,被抓后如何被逼问,在大牢里如何难受等等。 温灼瑾听了一会儿,让丫鬟送来了吃食和干净的衣服,玄真收拾了下才情绪稍微恢复了一些。 “说来惭愧,我并未被选中当妃子,这几日不过是被软禁观察。可能因为师尊的事,陛下对我心怀芥蒂,要不是我还有马匹繁殖的香方,我怕也是会被关起来的。不过若非如此,我还见不到师姐呢。师姐,如今师尊和我家娘子还被围困着,如何救师尊,解救我家娘子,师姐可有办法?”温灼瑾问道,神色担忧,担忧,被围的绛霄也像玄真这样逃了怎么办! 那皇帝到底行不行! 玄真这边听温灼瑾说的,看着温灼瑾,眼神越发亲近了。 虽然温灼瑾没被选为妃子,但是可以在外走动,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如今颜禥已经下旨,绛霄一脉成了毒瘤,温灼瑾能勉强保住自己,又不忘之前的恩情,还能救她,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天玄宫被围,我被抓,一切发生的这么快!我侥幸能逃出来,只是连出城都出不去。想了想云京城中这么多人,只能找你了。云京城除了明面上属于天玄宫的铺子和钱庄,还有不少金子存在一处宅子里。师尊曾说过,倘若有一日遇到不测,可以从那宅子里取了金子,离开云京城。师尊还被困着,我不会拿了金子逃走的。我只想用那些金子救师尊。你可愿意帮我这个忙?”玄真看向温灼瑾说道。 玄真之所以来找温灼瑾,主要是因为天玄宫里有“人质”,温灼瑾的能力也的确不错。 “师姐,若是能救出师尊和娘子,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温灼瑾立刻道,说的义正言辞,心脏不自觉跳快了几分。 天玄宫藏的金子,那得多少啊! 全都不义之财! “好!我就知道阿灼你是个性情中人!金子藏在……数量太多,凭我现在之力怕是弄不出来的。还要劳烦阿灼了。”玄真激动的说道,将藏金子的地点告诉了温灼瑾。 “这些金子要用来做什么?怎么救人?”温灼瑾问道。 “这些金子,我想了下,可以拿出一部分贿赂云京城的人,云京城中还有一些暗中依附师尊的人,这些人需要神香,再给他们一些金子,他们应该会出力。再拿出部分去南楚搬救兵!既然狗皇帝说师尊勾结南楚,那我们便去找南楚人帮忙!”玄真说道,神色变得狠厉。 “只要救出师尊,你娘子也会救出来的。这件事拜托阿灼了。”玄真最后道。 “……好,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温灼瑾应道。 温灼瑾心里明白,玄真主要是因为“娘子”在她们手里才会这样的“委以重任”。 让她做的还都是造反砍头要命的事。 温灼瑾没想到自己规规矩矩了这么多年,还有这么一天。 幸亏当初送去的是假的,若是真的,温灼瑾怕是真的会按照她说的去做。 现在最大的仇人,绛霄已经快要被抓了。 皇帝也答应不纳她为妃子了,她何必还要造反呢? 除非想不开。 云京城怎么说也是根,舅舅舅母也要从下放的地方回来,若是一切平静,大家相安无事,不必远走他乡是最好的。 温灼瑾从玄真这里知道了一些可以联络救绛霄的人,商量了下具体实施的计划后,温灼瑾便安排玄真去休息了。 等玄真一走,温灼瑾忙找了斓园留下来的护卫询问美人姐姐的情况。 “夫人在乌桕巷的宅子里等着小姐呢。”那护卫一听温灼瑾问,便低声告诉了温灼瑾。 温灼瑾原本以为美人姐姐已经远离云京城了。 因为温灼瑾在他们离开时是这么吩咐林管事的,再快一些怕是要到南楚都城了。 怎么也没想到,人竟然到了云京城! 怎么就不听话,怎么又回来了呢! 温灼瑾眼眶有些发热,热血也跟着上来,顾不得再说什么,立刻急急慌慌的往乌桕巷赶去。 第98章 天色渐暗, 颜凊斓未让丫鬟点灯,只是一个人在内室里发怔。 颜凊斓自觉对颜禥已经失望透顶,不会再被他牵动情绪, 只是从演戏维护表面的平和,到翻脸表露对自己真实的感情,颜凊斓还是被影响了一点。 仿佛心里冒出的一团脏东西, 怎么清扫也扫不干净。 北疆军人数多,还要掩藏行迹, 慢了许多。 温灼瑾几乎将自己的现银都给了她, 提供给北疆军还是捉襟见肘。 绛霄不知将天玄宫的银子藏在了哪里。 云京城中不知道还有绛霄多少暗藏的棋子在伺机而动。 一些问题在颜凊斓脑中冒出, 使这几日都未曾休息好的她,脑袋有些胀痛。 余毒被在宫中闻的神香勾起,不适感累加上来, 如腐蚀皮肉的痛, 被揭开了伤疤, 带来绵长又折磨人的痛。 眼前看不清楚,雾蒙蒙一片, 让身体的感官增强。 这种感觉,极熟悉, 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情形。 只是那个时候有温灼瑾在身边。 此时身边空无一人。 颜凊斓想温灼瑾。 这几日一直都压着未曾敢好好想念的人,集中注意力去思念时,情绪如潮水般袭来。 颜凊斓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念一个人, 想念她的温度,她的气味,她的触感, 她的声音…… 已知温灼瑾已经出宫, 回斓园了, 身边还跟着颜禥安排的人。 温灼瑾有机会见到自己安排的绣衣使吗,能来乌桕巷这边吗? 颜凊斓本就比温灼瑾晚出宫,回到乌桕巷的宅子,又等了一会儿,还没看到人。 颜凊斓的情绪跟着低落下去。 门帘掀起的声音响起,颜凊斓回神。 “出去,不用点灯,暂不用饭,等我叫……”颜凊斓说着,却是瞥到了绯红色的衣角,紧接着,走动时衣衫带起的风吹到了颜凊斓的脸颊,颜凊斓抬头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昏暗中有些模糊,但那双眸子自带星子一般的亮光。 下巴被温热的手指把住,抬起,脸颊有指腹划过。 “姐姐,你一个人在做什么?想我想的哭了吗?怎么这么可怜……”轻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宠溺和怜惜传到了颜凊斓的耳朵里。 “没有……”颜凊斓不知道自己这奇怪的眸子,这会儿为什么掉眼泪,只是所有不好的情绪,止于看到眼前的人。 “阿灼,你……”颜凊斓唤了一声温灼瑾,感觉腰间多了一只手,身体转换,人被抱住,温热的呼吸从颈窝传来。 “姐姐,你没有,可我有,我想姐姐想的日日以泪洗面。”温灼瑾道,声音很软,带着毫不掩饰的强烈情绪,最后几个字甚至语带哽咽。 颜凊斓知道这几日温灼瑾都在李太妃那边住着,远离里宫内可能的勾心斗角,远离了颜禥。 可能对于温灼瑾来说依旧很煎熬,或许受了自己不知道的委屈。 颜凊斓心底一片绵软,伸手想摸温灼瑾的脸,被温灼瑾抓到了手。 “姐姐,你亲亲我,我就不哭了。”温灼瑾低声说,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撒娇。 颜凊斓很听话的吻向温灼瑾。 亲密的接触,比说话更容易诉说思念和感情。 温灼瑾感觉到了冰凉柔软的唇瓣对着她的唇瓣含吮过来,唇瓣不用撬开,自动开启,里面软嫩的舌尖主动探了过来,和温灼瑾的舌尖碰在一起,再缠绕厮磨在一起。 颜凊斓没说思念的话,温灼瑾从这个主动又乖顺的吻上感觉到了,一时间胸腔似乎被填满了什么。 纠缠在一起的唇瓣越发软热,不舍得分离片刻。 好一会儿,温灼瑾的手捏在了颜凊斓的腰侧,衣带被扯开。 身体的记忆被勾起,颜凊斓低声喘息,手不自觉地抓在了温灼瑾的肩膀上,未曾有一丝抗拒,甚至在迎合。 温灼瑾突然松开了颜凊斓,昏暗中看到颜凊斓神色迷蒙,蹙眉不满。 “姐姐,还未曾用饭,也没有沐浴。姐姐乖,等下再来。”温灼瑾低笑着说,语气带着诱哄,又小口亲了几下。 颜凊斓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不过温灼瑾已经将她抱起来了,将衣襟拢好。 温灼瑾唤了丫鬟送进来晚饭,再去备水送到盥洗室。 温灼瑾没松开人,两人就抱着一起吃了晚饭。 “每日的药都按时在用吗?” “针灸呢?” “饭有好好吃吗?” 吃完饭,温灼瑾询问颜凊斓这几日的事,颜凊斓感觉有些别扭,但是看温灼瑾这么认真的询问,便一一说了。 “姐姐,你确定吗?我瞧着你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大好。我会再去问问莫女医还有白檀她们的。若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便要罚你了。”温灼瑾听完感觉颜凊斓这几日都很乖,只是抱在手里和未分开前明显不太一样。 “……你不信我问我做什么?”颜凊斓一顿说,莫名有些心虚。 她在宫外时,一直在到处跑,没有什么休息时间,药也只用了方便用的药丸,其他都没时间用。 回宫之后,更没有时间了。 “姐姐,送你走安排好的路线,可你不听话,我听林管事说是你逼着他转了路,返回云京城的。若是云京城这边出了什么意外,绛霄的势力还在猖狂着,怎么办?”温灼瑾捧住颜凊斓的脸道。 虽然知道颜凊斓回云京城,心里激荡,但是这件事本身对于颜凊斓是危险的,温灼瑾还是想要跟颜凊斓说清楚。 “我想和阿灼在一起,不在一起也要距离近一些。”颜凊斓感觉温灼瑾有一些啰嗦的特质冒了出来,低声说着,仰头去吻人,不想听她再多说了。 被颜凊斓主动吻住,温灼瑾没心思再问别的话。 只是亲了一会儿,温灼瑾便有些受不住,抱着被亲的浑身发软的颜凊斓进了盥洗室。 大浴桶里的水在冒着热气。 温灼瑾先将颜凊斓的衣服脱了,将人放入浴桶中,自己迅速脱了衣服,踏入浴桶。 颜凊斓的身体软的往下滑,被温灼瑾捞了起来。 腿被分开,颜凊斓跨坐在温灼瑾腰腹上,温灼瑾不撑着,身体便顺着往下滑。 温灼瑾将人撑起,又松手。 颜凊斓的眸子渐渐发红。 念起,却不被满足。 “阿灼!”颜凊斓低声唤温灼瑾,声音娇软,带着一丝哭腔,像是被拿走了食物的奶猫。 “姐姐,想吗?”温灼瑾起了坏心思,就想欺负软乎乎的奶猫。 “阿灼……”颜凊斓继续唤温灼瑾,尾音拖着发颤的音节,满是氤氲水汽的眸子盛不下那些水汽,从眼角滑落。 温灼瑾看着心底软的不行,不敢再继续欺负人,伸手过去安抚。 “姐姐,这几日我的手指好了许多,你感觉到了吗?”温灼瑾低声说。 颜凊斓没说话,咬在温灼瑾肩膀上,摆着腰凑过去。 绵密的软肉,如藤蔓一般,一寸寸缠在指尖。 “姐姐,够不够?”温灼瑾问。 颜凊斓闷哼着低吟,温灼瑾默认又加了一指。 “够了!”颜凊斓方才反应过来温灼瑾问的是什么。 “不够,还有余地。”温灼瑾道,炙热的呼吸喷洒在颜凊斓脸侧。 “温灼瑾!”颜凊斓叫温灼瑾全名,试图严肃一些,只是这会儿的声音软的发腻,如何也严肃不起来。 “乖姐姐,别绷的那么紧,乖,放松……”温灼瑾托着颜凊斓诱哄着人,还是加了进去。 “阿灼,嗯……”颜凊斓的睫毛颤抖,泪珠从睫毛上掉落,低吟声控制不住从喉间溢出。 这声音软腻的让人骨头都要酥了,温灼瑾的眸子跟着红了几分,神色比平日凶了一些,用的力度也跟着增大。 浴桶里的水一波波的漾了出去。 久别重逢后,温灼瑾用这几根养了许久的细长手指狠狠欺负了她的美人姐姐。 颜凊斓从没想到,温灼瑾的手指竟是这样的长。 似乎要按进她的灵魂深处。 不知道按中了什么机关,身体在被扔上高空后就没下来。 和上次很不一样。 脑袋里哪里还有什么思虑,什么赶不走的脏东西,都没了,干干净净。 只剩下极致的情绪。 从未有过的强烈程度,和舒爽程度。 被裹上软被,擦头发时,颜凊斓的眸子还没有焦距。 温灼瑾凑近颜凊斓,仔细看。 “姐姐,你还在吗?不会是魂魄出窍了吧?”温灼瑾低声唤人。 颜凊斓的眸子这才缓缓聚焦。 头顶的人,发丝带着水汽,脸颊微红,眸子亮晶晶的如上好的玛瑙,瞧着一派纯良。 “阿灼,我……”颜凊斓发出声音方才发现声音带着哑意,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完全放弃羞耻心用了嗓子的。 不等颜凊斓继续继续说话,温水送到了颜凊斓口边。 颜凊斓就着温灼瑾的手喝了几口,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一些。 “姐姐,你好棒,特别勇敢,特别包容……”温灼瑾拿走了碗后,回来安抚人,脸颊蹭着颜凊斓。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的话,总感觉这话不怎么正经。 偏偏面前的人却极认真。 温灼瑾仔细给颜凊斓擦头发,用了掉十多条干帕子才擦干了头发。 两人安安静静了好一会儿,等温灼瑾擦头发时,颜凊斓想起一件事。 “阿灼,你是不是还未曾……”颜凊斓问道,后面的话颜凊斓不知道如何说。 “姐姐要帮我吗?”温灼瑾弯起眼睛凑近问。 “如何才能帮到阿灼?我,我已经无力了……”颜凊斓说,感觉了下,自己现在全身软的无力,胳膊抬起都费劲,腰腿更是使不上力,酸软的很。 “姐姐,我帮你用药,你让我随便亲就好了。”温灼瑾低声说。 “……”颜凊斓没想到温灼瑾这个执念还在呢。 上次只是看着自己用药,现在要亲自来。 不过有了之前的亲密,温灼瑾给她用药,倒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只是不太理解,温灼瑾为何这样就可以满足。 颜凊斓顿了下还是点了头。 看到颜凊斓点头,温灼瑾扑过去吻颜凊斓。 “姐姐,你真好,呜呜呜……”温灼瑾说。 可能是个人体质不一样,温灼瑾只要“服务”于颜凊斓,便会感觉到快乐。 温灼瑾没磨蹭,又去洗了一遍手,回来找到颜凊斓的药丸。 颜凊斓还没穿衣服,只是用软被裹着,温灼瑾揭开被子一角,伸手探过去。 刚刚经历过情-事的人,中心处极软,带着潮热的气息。 温灼瑾拨开将药丸送了进去。 颜凊斓身体小幅度的颤抖,想将埋头的温灼瑾拉上来,臀却是被温灼瑾卡住了,动弹不了。 在浴桶是看不见的,现在房间内的烛光亮着,还被温灼瑾趴那么近看,颜凊斓很是难为情。 “阿灼……”颜凊斓未曾说完话,便低哼了声。 药丸被送进去,然后被碾碎捣烂了…… 温灼瑾感觉自己碾碎的不是药丸,而是一颗饱满的水蜜桃。 第99章 温灼瑾又把人弄哭了。 原来薄薄的眼皮, 大大的桃花眼,因为哭多了,微微发肿, 眼睛都小了点,周围一圈都是晕开的绯红,看着极可怜。 水做的人, 皮肤又嫩又白,稍微一碰就能压出水来。 “姐姐, 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莫哭了……”温灼瑾抱着人哄。 “我没哭!”颜凊斓说, 扭头不理温灼瑾,她不承认自己哭了,只是这不争气的眼睛自己在流泪, 和自己无关。 声音太哑, 温灼瑾又端了水喂颜凊斓, 颜凊斓不张唇似在赌气。 “姐姐,喝一点吧, 不然你咬我解气,不行的话, 掐我也行,别让自己不舒服,乖, 喝几口……”温灼瑾抓住颜凊斓的手说,语气卑微,将颜凊斓的脸扭过来继续试着喂水。 颜凊斓还是喝了几口水, 眼皮抬起看温灼瑾。 现在倒是低声下气了, 刚才却怎么喊也不停。 真是个小混蛋。 “姐姐, 是不是我做的不好,让你不舒服了?”温灼瑾不太自信,低声问道。 “……”颜凊斓无语,倒不是不舒服,只是太过刺激,让她有些受不住。 那样的情绪被顶的太高,是她以前都未曾经历过的,现在稍微回想下,心底便会涌出酥麻感。 “我累了。”颜凊斓不想承认,又不想打击温灼瑾的积极性,只是垂眼说了句。 “好,不闹你了,这就睡。”温灼瑾说,赶紧给颜凊斓清理了下,给颜凊斓换了寝衣躺好。 颜凊斓这几日都没休息好,这会儿已是累极了,看温灼瑾还在忙活,撑着眼皮等了她一会儿。 直到温灼瑾到榻上抱住她,颜凊斓这才闭眼睡觉,都未曾有时间找舒服的姿势便睡着了。 温灼瑾将人抱好,颜凊斓枕着她的手臂,脸埋在她的颈窝。 温灼瑾低头看了眼睡着的人,满心都是满足感,她感觉自己和颜凊斓又贴近了一步。 想到颜凊斓说的要距离她近一些的话,温灼瑾嘴角翘起。 温灼瑾过了好一会儿才跟着一起睡着。 半夜颜凊斓醒来起夜,喝水喝多了。 身体被纤长的手臂和长腿缠着,动弹不得。 “阿灼!”颜凊斓唤了声温灼瑾,温灼瑾立刻便醒来了。 “姐姐,怎么了?”温灼瑾问。 “你松开,我要起来。”颜凊斓低声说。 “是喝水,还是更衣?”温灼瑾问。 颜凊斓回了句,温灼瑾立马松开人。 颜凊斓想起来,身上依旧酸软无力,有的地方还有些火辣辣的。 颜凊斓撑起低哼了声,温灼瑾忙扶住人。 “姐姐,我带你去。”温灼瑾说着便将人抱起来了。 颜凊斓面色羞红,却看到温灼瑾神色自然,完全不在意,也没有逗弄她,心安了几分。 明明出力的人是温灼瑾,她却是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像是劲儿用不完一样。 温灼瑾陪颜凊斓方便清洗后,抱着人回去继续睡。 颜凊斓被温灼瑾轻拍着,很快便睡着了,温灼瑾经过刚才清醒了一时没睡着。 手臂被压的有些麻,温灼瑾也没舍得抽出来,凑近怀里又香又软的人闻了闻,又亲了亲。 外面打更的声音响起时,温灼瑾从温柔乡里回神,眉头不自觉蹙起,一脑门的事压了下来,更睡不着了,她得起来了。 外面天色还黑着,温灼瑾没舍得打扰颜凊斓睡觉,只先起来将自己收拾好。 “姐姐,我有事要出去,晚些时候再回来的。”温灼瑾要走时,在颜凊斓耳边低语了句。 “阿灼,别走。”颜凊斓还闭着眼,本能的抓住温灼瑾的手腕说。 温灼瑾是当真一点也不想走,只是事情太多,昨日想着见颜凊斓都没来得及做,这会儿趁着天色未亮,颜凊斓还在睡觉,温灼瑾得赶紧去做,白日好有更多时间陪颜凊斓。 温灼瑾低头哄了一会儿,颜凊斓继续睡觉,温灼瑾这才离开。 那日跟颜禥承诺了许多,让颜禥放弃纳妃的想法,温灼瑾必须做出点事情出来,让颜禥看到自己在宫外的作用。 虽说那时候说的冠冕堂皇,要效忠皇帝,要给皇帝挣银子,要帮皇帝做各种事,温灼瑾心里其实是不太愿意的,那样的皇帝,她不太想“效忠”,但是眼下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做出样子来。 玄真说的金子,温灼瑾还没有验证过。 倘若真的有金子,温灼瑾也不想上交。 万一那皇帝有了金子,不需要她做生意挣银子,又提纳妃的事怎么办? 外面天色还没有亮,温灼瑾想了下,先去了一趟玄真说的那宅子里看。 据玄真说的,那宅子表面看起来是一家普通五进院子,还有人住着,金子藏在一座假山里面,由工匠藏进去的,完成后那些工匠都被杀了。 温灼瑾凭借气味的敏锐,避开人后进去找到玄真说的假山。 按照玄真的描述找到了假山里暗藏的机关门,搬开遮挡打开机关门看到了里面几个箱子。 温灼瑾做贼一样撬开箱子看了下,火折子映出一片黄灿灿。 温灼瑾倒吸了口气。 还真有金子。 绛霄对玄真是真的很信任,玄真又对她盲目信任了…… 检查后温灼瑾发现这边不单单有金子,还有一箱子是稀有的玉石珍珠,价值连城的古画。 温灼瑾搓了搓手,她不可能放任这些东西就放在这里的。 玄真知道,绛霄也知道,不知道告诉过多少人。 想了下,温灼瑾先将那一箱子轻一些的玉石字画箱子抬了出来,然后将假山复原。 温灼瑾先搬运了这些回乌桕巷的宅子,送到她的制香室,放在了一堆香材下面压着。 做完这些,天色已经亮了。 温灼瑾暂时没去搬运了,白天还有不少事要做。 不可能都搬运到乌桕巷宅子里,有些远,不好搬运。 温灼瑾想了下,去看了还在酣睡的颜凊斓一眼,便出门去铺子上和掌柜的对账,再让人准备解香毒的香材,为开香药馆做准备。 辰时刚过,温灼瑾被侯府来的小厮叫回了侯府,却是皇帝的圣旨下来了。 颜禥还记得温灼瑾不想现在暴露女医身份的事,只是借着给李太妃制香治疗头疼有功,赏赐了不少东西。 温灼瑾没有入选的事,很快在云京城的显贵圈子里传开了。 之前温鹤鸣出门还被人吹捧,现在吹捧的人直接不理会他了。 一直盼着温灼瑾能入宫为妃“光耀门楣”的温鹤鸣知道后,心情很不好,又找不到温灼瑾说话。 这会儿皇帝虽有赏赐,却也抵不过一个妃位来的有荣耀。 “阿灼,你怎么出宫后还在外面乱来,陛下没留选你,你可知道为什么吗?好生在家里想想,莫要再出去了,之前要学的规矩都未曾学好。”打发走送东西的太监,温鹤鸣抓住机会便要来教训温灼瑾。 “……父亲,那你跟陛下去说。陛下交代了我更重要的事,我若是不去,违抗圣命可是要掉脑袋的。”温灼瑾朝温鹤鸣笑笑道,对温鹤鸣说的话没在意。 颜禥赏赐的东西都还不错,温灼瑾准备打包带回乌桕巷,布料和首饰给美人姐姐用,夜明珠也能在晚上用,比蜡烛好一些。 “你可是在唬我?你能做什么事?”温鹤鸣不悦道。 “这个我不能说,父亲大人去问陛下。”温灼瑾道,让跟随的丫鬟收拾了赏赐的东西便赶紧出门了。 温鹤鸣被气的不行,又拿不准,只能在侯府生闷气。 颜禥派了人配合温灼瑾办香药馆,场地是颜禥提供的一家医馆改了下,再安排人手。 中午温灼瑾正忙时,斓园里玄真让丫鬟跑来找温灼瑾。 想到还要应付玄真,温灼瑾有些头疼,安排好事情,匆匆回了一趟斓园。 对于玄真,温灼瑾自然不会留情,只是直接将人杀了,温灼瑾还没有那个狠心,留着玄真,云京城绛霄余党也能更快查到,到时候将那一干人等的名单交出去也算是大功一件。 至于玄真,温灼瑾想要留下那些金子,就不能将人交出去。 眼下温灼瑾还是要去应付下玄真。 “你昨日去哪里了,可曾去那宅子里看过?”玄真看到温灼瑾急着问道。 “昨日侯府有事回去了一趟,还未曾来得及去看。师姐想如何安排?云京城这么多显贵,先找谁,谁最有能力出力?我手头还有一些银子可以周转,用不到师尊的。”温灼瑾道。 “之前的神香香方不是给你了吗?你先做一些神香再去找人。就先找……”玄真对温灼瑾说道,列数了几个人,都是暗中投靠绛霄,也同样身中香毒的。 温灼瑾一一记下。 “师尊和你家娘子还在天玄宫被围困着,你一定要快一些啊!”玄真催促道。 “嗯,我知道的。现在外面戒严,到处都有人巡查,做起事比较不方便,不过师姐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温灼瑾跟玄真说。 玄真神色这才和缓了一些。 温灼瑾离开斓园又忙着筹办香药馆的事。 颜禥那边已经找到了不少中香毒的,排着队要来香药馆这边来。 颜禥只让温灼瑾收香材的银子,其他算人情,温灼瑾想了下,每人收一万两银子治疗费,先交银票再治疗,排好队的,想要提前交银子就可以,刨除香材费用,稍微让自己赚了点。 现在她的身份还是叶女医,也不想讨好显贵要人情,要银子要的理直气壮。 温灼瑾对颜凊斓说晚点回来,直到天色渐暗时才赶回去。 颜凊斓这一日并未闲着,早上起来身体恢复了一些后便忙着为之后的事情布置。 云京城的几个城门安排什么人开城门,里面的皇城和宫城也各有守卫,如今大部分都是颜禥的人,颜凊斓的人比较少,安排好人等待合适的时间才会一路畅通。 打通这条路的人,有部分人并不知道要做什么,不过是贪心,需要银子来打通关系。 北境军的粮草军饷银子还未曾彻底解决,又来了难题。 让颜凊斓费了不少心思。 等温灼瑾回来时,颜凊斓的心神才被拉扯回来。 温灼瑾快步到内室,先抱起了颜凊斓亲了好一会儿才将人放开。 颜凊斓被亲的气喘吁吁,身子软在了温灼瑾怀里,脑袋也被亲的空荡荡。 “这几日我要筹办香药馆,还要给那些中香毒的勋贵治疗。这件事得办好了,不然那狗皇帝又要我入宫当妃子了。” 温灼瑾抵着颜凊斓的额头低声说着。 颜凊斓神色微动。 温灼瑾在外面做了什么,除了趁夜一个人跑去查验金子,其余颜凊斓都知道些。 从温灼瑾口里听到,颜凊斓也确认了,颜禥之前那样自信,也是因为温灼瑾,之所以放温灼瑾出宫,是想要温灼瑾为他办事。 不知道,这些事情办好了,会不会反悔。 颜凊斓抬眼看着温灼瑾,只感觉眼前的人有说不出的灵动,眉眼精致,皮肤白皙,泛着健康的光泽,不单单长的极好,还很有能力,谁不喜欢呢? 颜凊斓有一股紧迫感。 “姐姐,今日那皇帝给我送了不少东西来。我给姐姐看看。衣服料子都是顶好的,还有一些小玩意……”温灼瑾想起那些皇帝的赏赐,拿了过来给颜凊斓看。 颜凊斓对于宫里的规制是知道的,看着温灼瑾拿出的东西,神色微微一凝。 颜禥喜欢给钟意的妃子送步摇,给温灼瑾的是凤头衔珠金步摇,金子打造,红翡为珠,极华丽,是适合温灼瑾的风格。 “这步摇给姐姐试试戴,嘻嘻,真好看……”颜凊斓正想着,那步摇已经到了自己头上。 温灼瑾正一脸痴迷的看着自己。 几个饰品小玩意,被温灼瑾都给了颜凊斓。 “对了,姐姐,今日安排了几个要治香毒的人,我一人要了一万两,收了这么多银子,这些也都给姐姐。”展示完东西,温灼瑾想起今日的收获,起身拿了银票给颜凊斓。 “……”颜凊斓看到那一摞银票,眸光闪动。 小混蛋,果然很能赚银子。 这几万两银子无异于雪中送炭了。 “要不是皇帝说卖个人情给那些人,我还想要更多。他们能中香毒,起码得花几万两银子买神香,治疗才花一万两……后面几天每天都要出去看他们的情况,都没办法和姐姐一直在一起。”温灼瑾嘟囔着说,帮颜凊斓将银票给她装在荷包里放好。 “阿灼很厉害,辛苦了。”颜凊斓夸赞了句,温灼瑾弯着眼睛开心起来。 “姐姐,你知道我辛苦,可不可以像昨天那样?”温灼瑾将颜凊斓托起了一些,眼巴巴的看着颜凊斓说。 听温灼瑾这样说,原本就被吻的软了身子的颜凊斓,感觉腰腹有一股酥麻升起,眸子也瞬间起了一层雾。 温灼瑾看颜凊斓的样子,吞咽着口水。 “不说话就当你应了哦……”温灼瑾俯身过去亲人,颜凊斓仰头回应。 温灼瑾发现,只要她撒娇,可怜的央求,颜凊斓便什么都应她。 予取予求,温灼瑾方体会到这个词的含义。 她的美人姐姐越发的娇气,眉眼间却也越发的有魅惑感,尤其是在事后,泪眼朦胧,如被摧残的娇花,身体软糯糯的如糯米团子,咬一口又香又软糯。 累极了,擦洗时都能毫无防备的靠着温灼瑾睡着。 温灼瑾看着,感觉胸腔里有什么在澎湃着,这样娇软又纯挚的人,从最初如炸毛的猫碰一下都要咬人,到现在全身心的信任依靠着她,她定然喜欢极了自己。 温灼瑾想对颜凊斓更好,再好一些。 等颜凊斓睡下,温灼瑾没有睡,白日里买下了一处院子,趁着天黑她要去做苦工去了。 蚂蚁搬家一般,一点点将那些金子转移到新宅子里。 这笔金子数量太大了,为了保密,温灼瑾都是一个人做的,累的眼冒金星,却也干劲满满。 早上颜凊斓醒来时,自然是没看到温灼瑾的。 颜凊斓撑起身体时,各处传来酸软辣痛,瞬间让她回忆起前一日晚上的事,细白的手指不禁按在了额头。 这几日事情如此多,偏偏到了晚上没节制,又荒唐了。 小混蛋,是知道怎么诱哄自己的。 好在晚上睡的好,白日身体酸软,精神还不错。 颜凊斓撑着起身洗漱,没多久晏子桑便来了。 “殿下,庆谌宁那边来信,叛军如今大约有一万多人,吸收了部分民间豪客,地方富绅等,还有部分是原本的土匪,战力还可以,愿意配合殿下的行动,只是那边也缺粮草和军饷。” 晏子桑给颜凊斓汇报外面的情况。 “这些银票你差人送去给庆谌宁。”颜凊斓听晏子桑说的,将温灼瑾刚给她的银票取出了几张给了晏子桑。 晏子桑不知道颜凊斓从哪里弄到的银票,数额还是如此之大,不愧是长公主,总会有办法的。 “殿下,之前您安排属下带人假意救绛霄,引开了部分黑甲军。绛霄的确在天玄宫内,并未离开。陛下派人和她谈条件,她说要见殿下一面,方才愿意说出天玄宫积攒的银子在哪里。陛下可能会去找殿下说这件事的。听说北羌和南楚那边都有一些人在想办法救绛霄,应该是绛霄放出的消息,那笔银子的诱惑太大了。”晏子桑继续道。 “天玄宫现在的情况,你能带我想办法进去吗?”颜凊斓一顿问道。 绛霄藏起来的那笔银子不论对谁都很重要。 颜凊斓更不想它落在其他人手里。 “为了防止天玄宫里的人逃走,天玄宫现在被黑甲军层层包围,而且每隔一段距离都有黑甲军的猎犬在,想要进去必然会惊动黑甲军。我若是拼着受伤还能进去,带上殿下的话,我没把握保护好殿下。”晏子桑一顿说道。 “嗯,我知道了,无妨,今日我入宫一趟。”颜凊斓沉声说了句。 颜禥若是想要那笔银子就要安排自己和绛霄见面,这种方式相对安全一些。 入宫后,若是颜禥有什么动向也最快知道。 颜凊斓跟着晏子桑入宫,刚到她的紫宸殿,将那位假的藏起来,外面便传来太监的声音,是颜禥来了。 “长姐,今日有新鲜的葡萄送进来,我特意给长姐送来尝尝。”颜禥的声音传来,显得轻松愉悦。 颜凊斓嘴角溢出一丝讽刺的笑,颜禥刚与自己翻脸不久,绛霄要见自己才肯说出那笔银子的下落,这态度又变了。 颜凊斓抬头看着颜禥没说话。 “长姐,今日身体可好一些了?我找到了一位可以解香毒的女医,可以让她来给长姐解香毒,以后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颜禥走近说道。 “有这样的人吗?”颜凊斓问。 “自然是有的。她之前已经治疗过几个人了。等朕再验证下,没有问题就给长姐治疗。”颜禥道。 “你会让她给我治疗?”颜凊斓淡淡的问。 “长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自然要给长姐治的。今日是十五,我带长姐去祭拜母妃可好?”颜凊斓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兴致的样子,颜禥便说道。 对于颜禥变的热情,颜凊斓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厌恶,随便应付了下,说起祭拜母妃,颜凊斓神色变了变。 自从中香毒后,不知道多久没有祭拜过母妃了。 皇宫中有一处宫殿,供奉着颜凊斓和颜禥母妃的牌位,以往两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燃香祭拜。 知道颜禥是想要自己办事,借母妃笼络,颜凊斓还是应了,去看看母妃也好。 她也需要见绛霄,可以借祭拜母妃和颜禥“和好”。 颜凊斓换了一身衣服,随着颜禥前去祭拜。 两人没走多远,便又来了几人加入了他们。 却是宫里最受宠的冯贵妃。 “陛下,那温灼瑾又没留选,为何要赏赐她东西,那枚凤头衔珠步摇,不是为臣妾准备的吗?怎的给了她!”冯贵妃一来便不避讳的问颜禥,恃宠而骄的样子。 “成何体统!长姐在此,莫要胡闹。”颜禥脸色变了变沉声说道。 “陛下,这不合规矩,长姐在,更要理论。选秀已选了好多个人……”冯贵妃说着抹起眼泪。 “你莫要再吃飞醋,她如何能与你比?朕并未留选她,她就无名分。你又何必担心?收起你那性子,今日一同去祭拜母妃,别失礼了。”颜禥说道。 “陛下说的,君无戏言。”冯贵妃娇嗔道。 颜凊斓的神色跟着冷了几分。 颜禥这是什么意思? 不纳温灼瑾为妃,是没有名分的意思? 要温灼瑾给他办事,还惦记着人,又不给名分! “让长姐见笑了。”颜禥的声音传来。 颜凊斓看到颜禥的脸,手不自觉的伸出打到了颜禥脸上。 一巴掌,很响。 打的颜凊斓的手都有些痛。 颜禥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暴怒升起一瞬,又被压了下去,眸底阴沉一片。 颜凊斓力气不大,打的力度小,但是侮辱性很强,落了一个皇帝的面子。 “长姐,这是怎么了?”颜禥压着怒气问。 “我……我不知道。是阿禥,我,我认错了,我以为是绛霄在眼前。我……”颜凊斓很快调整了自己情绪,缩回手时一脸震惊无措。 “……长姐莫担心,无妨的。我们先去祭拜母妃。”颜禥知道颜凊斓中香毒后,有时候便是疯疯癫癫糊里糊涂的,虽然生气,却也没有怀疑颜凊斓是故意的。 还要颜凊斓帮忙,不想和颜凊斓再闹起来。 颜凊斓暗暗吐了口气,不知道颜禥心里如何暴怒,既然他忍下了下就忍下吧。 众人继续往放着颜凊斓母妃排位的宫殿走去。 另一边温灼瑾此时也在皇宫内。 早上她在香药馆里胳膊还酸着。 搬运了那么多金子,暗暗计算了,想一想就她和颜凊斓花的话,几辈子都花不完,没能力护住,更是会被抢走,很快一无所有。 这些金子不如换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身份地位。 之前参加马球比赛和选秀时,温灼瑾就意识到了,所谓侯府嫡女,国公府嫡女,都不如自己有个身份的县主,郡主等的好。 不说那些皇亲国戚,就说云淑县主,她这个县主封号是她父亲用军功给她换来的,已经不单单是某个将军的女儿了,是有品阶的女子,有俸禄有品阶,即使他的父亲不在,她的身份也在。 若是能用功劳,给美人姐姐换一个有品阶的身份,花多少银子也值得。 温灼瑾有了这个打算,就想去试探下。 之前皇帝就说她治疗了那些人的香毒有赏赐,赏了一堆东西。 马匹的香方皇帝也在乎,不知道这个会换什么。 云京城内绛霄的同党名单又能换什么。 先试试,有松动的话,再加码,若是那个皇帝太小气,或者还想着纳妃的事,她也就不费这么多事了。 温灼瑾递了牌子入宫,在等候召见时,一个小太监领了温灼瑾去见皇帝。 温灼瑾一路想着如何措辞时,人被引到了一处奇怪的宫殿。 “温小姐,你可在此等候,陛下稍后便会来。”那小太监对温灼瑾说道。 温灼瑾看着周围,这处宫殿的布置不像是宫殿,反而像是祠堂之类,大殿最上面供奉了牌位,还有一副画像,看着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皇帝要和自己在这里见面是什么意思? 温灼瑾等那小太监离开后,又看了看四周,感觉依旧不太对劲儿,想了想,温灼瑾便先避开人离开了。 为了防止皇帝真的要在这里召见自己,温灼瑾并没有走远,只是藏身在附近花园里。 没多久温灼瑾便先闻到了一些气味儿,特殊的龙涎香的味道,是那皇帝常用的香。 温灼瑾朝远处看去,看到了不少人往这边走来,打头的便是皇帝。 温灼瑾在想那小太监并未骗自己时,却是看到后面还跟着不少人。 一丝极淡的冷香混合着花露香味传到了温灼瑾鼻端。 温灼瑾一怔,这味道,不是美人姐姐的味道吗?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温灼瑾藏好自己,又仔细看那些人。 随着那些人走近,温灼瑾看到了那群人中有一个穿戴特殊的女人。 那女子头戴芙蓉冠身着玄清法衣,手拿拂尘,气质如冰封雪山,高贵冷艳,眸子寒潭一般,没有感情,没有任何波动。 温灼瑾倒吸了口气,汗毛倒竖,眸子跟着红了几分,身边的树被她的手抓掉层皮。 狗皇帝抓走了美人姐姐?! 温灼瑾想冲上去拼命抢人了,又感觉有些不对。 “给陛下请安,给长公主请安!” 很快几个声音响起,却有人和这些人撞见,那些人在行礼。 “免礼了。今日我和长姐去祭拜母妃,你等先回去,有什么事稍后再说。”颜禥说道,摆了摆手让其余人别来打扰。 祭拜母妃除了带了颜凊斓,就是冯贵妃,其他人都被拒了。 前方不远处便是刚才温灼瑾去的那处宫殿。 随着这些人到了宫殿门口,在要上台阶时,颜禥在一旁等着,等到颜凊斓走近。 “长姐,这里有台阶,我扶你上去。”颜禥对颜凊斓说着,伸手扶颜凊斓。 不远处的温灼瑾眸子睁大了几分,瞳孔地震。 这位,这位是长公主?! 第100章 颜禥和颜凊斓跨过台阶进入大殿内时, 身后跟着的冯贵妃眸子里带了一丝看好戏的神色。 温灼瑾便是被她差人带到这处殿内的。 从温灼瑾被李太妃选中,再到被颜禥召见,赏赐了一大堆东西, 冯贵妃都知道,本能的感觉颜禥对温灼瑾不太一样,所以在温灼瑾进宫时, 又打探到颜禥要来祭拜后,便差人故意引了温灼瑾来了这处宫殿。 颜禥就算再怎么偏向这个温灼瑾, 看到她不经允许出现在他母妃的牌位前, 也不会开心的吧。 以前甚至有个被陷害的才人因此被打入冷宫。 冯贵妃压下要翘起的嘴角往里面走, 没走几步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没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抬头朝周围看, 并未看到温灼瑾。 怎么会?! 派去的小太监挺机灵的, 怎么会没将人带到, 还是比他们晚了一步? 冯贵妃狐疑时,大殿内已经燃起了祭拜用的线香。 清冷阔大, 装饰庄严肃穆的大殿内,布置的很精致, 颜凊斓抬头看向母妃的画像,母妃的音容笑貌便自动浮现在脑海中。 不知道母妃若是在天有灵的话看到自己和颜禥的关系会如何难过。 这念头一闪而过,颜凊斓垂眸不再看。 线香被点燃放在了颜凊斓手里, 在颜禥的声音指引下,颜凊斓将线香插到了香炉里。 冯贵妃也跟着上了香,和颜禥他们跪在蒲团上。 直到众人离开大殿, 冯贵妃等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这让冯贵妃几乎咬碎了牙齿。 此时, 冯贵妃心里念着的人, 正在往宫门口走。 温灼瑾刚才瞪大眼睛直看着颜凊斓和颜禥进入大殿内,眸子因为睁太大,太专注,而泛红,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两个不相关的人是一个人?! 温灼瑾的脑袋像是被什么击中,又钝又痛。 很快,一个念头迅速升起,这不可能! 她的美人姐姐那么娇软单纯,不可能和杀伐果决又心机恶毒的长公主是一个人! 她们只是长的相似而已! 她的美人姐姐原名柳素娘,那是翰林夫人。 她现在肯定乖乖躺在乌桕巷的宅子里,呼吸清浅,稍微有个响动就能吓的一激灵,眸子一睁开,便自带一层水雾,猫一样,又软又可怜巴巴。 对,只是长相相似! 人有相似,很正常! 气味有那么一点相似,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对了,上元节时,皇帝和长公主跟百官在凤鸾台上放孔明灯,亮如白昼! 她还远远的看了一眼。 那时美人姐姐脚都无法走路,她回去还跟美人姐姐提过这件事呢! 温灼瑾想着心脏跳的稍微平稳了一些,压下一些不想细思的东西。 刚才的惊吓让她只想赶快去见美人姐姐,抱住美人姐姐压压惊。 皇帝也不想见了,温灼瑾转身就走。 温灼瑾想快点出宫去乌桕巷的宅子看看。 不过宫内没人领着,的确不太好走,就算温灼瑾对味道敏感,可以避开巡逻的士兵或者来往的宫女太监,但是不认路很容易走弯路。 走了一段,温灼瑾还是找了一个宫女,塞点银子,麻烦对方给自己带路出去,可以快点出宫。 到了等候通传的地方,温灼瑾自然不会继续等着,直接出宫了。 在宫里速度不能太快,温灼瑾都克制着,一出宫,温灼瑾便让车夫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乌桕巷。 车夫的速度是挺快的,只是半路被堵了一会儿耽误了点时间。 到了宅子门口,温灼瑾几乎用跑的冲进院子,然后往内室去。 掀开帘子,温灼瑾看到床榻上空无一人。 温灼瑾刚才平缓下来的心又提起来,直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往上冲! 怎么会不在?! 如上次一般,被人带走了? 还是…… 温灼瑾不敢继续想,到了床榻旁,掀开被子,角角落落都摸了一遍。 没人! “阿灼,今日回来的这样早,不忙了吗?”温灼瑾额头的冷汗刚冒出,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温灼瑾抬头看到了颜凊斓,身上穿的是藕荷色襦裙,布料是她从一位皇商那里买到的特供给皇宫妃子的上等云锦,头发松松挽成堕马髻,是颜凊斓不外出时惯常的穿戴,看起来柔媚娇软。 温灼瑾伸手将人抱住,心脏还在狂跳,埋在颜凊斓颈窝处喘息。 “阿灼,怎么了?”颜凊斓轻声问,小心拍了拍温灼瑾的背。 半个时辰前颜凊斓还在皇宫内,祭拜完母妃,颜凊斓听着颜禥在和她回忆往事,应付了几句,颜禥便说到了重点。 “绛霄说要见长姐,长姐要见她吗?” “我知她伤了长姐的心,长姐不想见她,可是天玄宫之前搜刮了许多银子,大部分都被绛霄私藏。还望长姐帮我从她口中问出那些银子的下落。阿禥拜托长姐了,为了北晋的子民和……” 颜凊斓听颜禥说了一通,沉默了一会儿应了颜禥。 颜凊斓本也想见绛霄一面的,便随颜禥安排了。 等颜禥一离开,颜凊斓还想趁着颜禥正有求于她,对她不再禁足管束,在宫内能自由活动时再做点事的,晏子桑那边传来消息说温灼瑾进宫了一趟,又出宫了,跟车夫说要回乌桕巷去。 温灼瑾用的车夫也是绣衣使,要回住处便会传消息给绣衣使。 颜凊斓不便在宫内多停留,赶了回来。 刚刚从盥洗室换了一身衣服,燃香清掉身上沾染的味道,弄头发时颜凊斓便听到了温灼瑾的脚步声。 出来看到温灼瑾神色不对,颜凊斓的确有些担心。 温灼瑾抱住颜凊斓闻到熟悉的味道后慌乱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下来。 她刚才一定是疯了,会冒出两个人是一个人的想法。 怎么可能! 长公主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被绛霄囚禁,锁了脚链,身中香毒,那样可怜。 长公主又怎么会任由她欺负? 她的美人姐姐只是凑巧和那位长公主长相相似,被绛霄这个老贼看到便囚禁了。 绛霄拿长公主没办法,找个相似的人祸害! 定然是如此的! 温灼瑾感觉自己想通了,通体舒畅了许多。 微凉的手碰触在额头,温灼瑾方才回神。 “阿灼,没有不舒服吧?还是发生了什么事?”颜凊斓绵软自带柔媚的声音传来时,温灼瑾抬头看向颜凊斓。 这张脸再次和那位冷肃的长公主重合,温灼瑾刚想通的事稍微有些动摇。 太像了,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的眉眼。 也只有神色不大相同。 温灼瑾重新抱住颜凊斓,将脸埋在颜凊斓颈窝。 不可以! 不可以因为美人姐姐长得像那位可恶的长公主就不敢看人,就胡思乱想! 美人姐姐和那长公主长的像已经很可怜了。 “姐姐,我不太舒服……”温灼瑾低声说。 “哪里不舒服?”颜凊斓问。 “心里不舒服……我怕那皇帝再心血来潮要我入宫为妃……姐姐,你亲亲我。”温灼瑾低语着,带着撒娇的味道。 仿佛颜凊斓主动亲她,便是和她一起推翻那个已经被推翻的猜想。 颜凊斓听温灼瑾说的,想到今日颜禥的话,凑近温灼瑾亲吻,想安抚她。 熟悉的柔软味道,带着微微凉意,让温灼瑾心里越发踏实。 温灼瑾压着颜凊斓倒在了床榻上,没一会儿,颜凊斓便娇喘吁吁,衣衫凌乱。 温灼瑾专找颜凊斓细嫩敏感处揉捏着,引发怀里的人阵阵低吟。 若不是未曾沐浴,温灼瑾便要…… “阿灼……”颜凊斓被温灼瑾弄的意动,睫毛上沾的都是泪珠,嗓音绵软的唤着温灼瑾。 温灼瑾只感觉自己太恶劣,美人姐姐太可怜了。 没用手,温灼瑾往下吻去。 “别……”颜凊斓知道温灼瑾要做什么,很是羞囧,只喊出一个字,声音便变成了婉转的呻-吟。 良久,温灼瑾舔舔唇。 颜凊斓有用自己和莫女医新研制的药丸,带着花香,还有微微回甘,和上次的味道不太一样。 温灼瑾起身看到颜凊斓泪眼婆娑,神色无助,细白的手伸向她,便伸手和颜凊斓交握,低头轻吻着人安抚。 “姐姐,抱歉,我今日的情绪有些不好,又欺负你了……你咬我,哪里都可以。”温灼瑾低声说。 “阿灼,别怕,都会过去的。”颜凊斓低声说,伸手抱住了温灼瑾的脖子。 温灼瑾眸子微微发红。 看看,这就是自己的美人姐姐,独一无二,温柔又包容,娇软的不会对自己生气,还要安抚自己。 她怎么会怀疑美人姐姐和长公主是一个人呢? “好些了吗?”好一会儿,颜凊斓看向温灼瑾问。 “没什么了。有姐姐在,我便什么也不怕了。刚才让姐姐担心了。姐姐,你真好,呜呜呜……”温灼瑾道。 “……”颜凊斓有些无奈,这小混蛋,刚才那样便算是解压了吗? “大白天的,莫要这样腻歪了。可曾吃了午饭?”颜凊斓拍了拍还抱着自己的温灼瑾道。 “还没来得及。姐姐陪我一起吃吧。”温灼瑾道,方才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温灼瑾给颜凊斓整理好衣服,让丫鬟端了饭食进来,和颜凊斓吃了些。 香药馆还有些事,查看几个正在解香毒的人的状况,有新人来收银子定制香方等,都要温灼瑾亲自来的。 温灼瑾跟颜凊斓说了一会儿话,出门去干正事了。 颜凊斓看温灼瑾出门时神采奕奕的,也放了心。 云京城的部署已经差不多了,颜凊斓又仔细想了一遍,还有哪里需要查漏补缺。 颜禥和绛霄谈判约定的是明日一早在天玄宫见面,所以明日颜凊斓还是要出门的。 天玄宫距离比较远,颜凊斓不想再出现今日的状况,又想了想应对的法子,只要温灼瑾有事缠身,回不来就不会发现。 对于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能被温灼瑾接受,颜凊斓心里依旧不确定。 越是和温灼瑾相处,颜凊斓越舍不得。 舍不得温灼瑾,怕温灼瑾对自己的心意变化。 等大事落定后,再对温灼瑾说吧。 即使温灼瑾不接受,她也有时间和能力来慢慢让她接受。 另一边,同一时间温灼瑾出门到了香药馆忙了一会儿,在制香时,有个小厮来找温灼瑾,给温灼瑾送了一封信。 温灼瑾打发了小厮后,将信打开。 是武元珩送来的信。 看前面是在询问她现在的情况,问方不方便见面说话。 温灼瑾出宫后情况外面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是要和武元珩说清楚。 现在绛霄都要被抓了,温灼瑾不会跑,就牵扯不到武元珩,倒是没必要忌讳,是可以见面说说。 温灼瑾想着抽空去见武元珩时,摸到信里还有一个厚厚的东西,却是一个折叠的画纸。 温灼瑾有些纳闷,打开看了下。 画中是一个年轻女子,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细长眼,团脸,看着温柔贤淑。 温灼瑾神色一顿,有些不太明白武元珩的意思,继续看武元珩写的内容。 “附一张楚翰林画的楚夫人柳素娘的画像,劳烦表妹看看,可曾见过此人。” 看到武元珩写的,温灼瑾眸子睁大了几分。 这是柳素娘?! 100-110 第101章 “这的确是我娘子的画像, 我没必要骗你,你舅母是见过她的,在云京城内的不少内宅夫人也见过她。我与娘子感情甚笃, 自我流放后,每每想起娘子便五内俱焚。还望温小姐帮忙查找,楚某感激不尽。” 显得有些憔悴的男子说着便给温灼瑾鞠了一躬。 “我对她没印象, 会再找其他人问问的。”温灼瑾听着脸色有些不好,唇色发白, 好一会儿才说道。 温灼瑾拿到武元珩给的信便坐不住了, 赶去见武元珩, 让武元珩将那位楚翰林也叫来对质。 先前知道美人姐姐是处子时,温灼瑾便猜测美人姐姐可能不是柳素娘,但是美人姐姐从未否认自己是柳素娘, 她要卖身契时, 给她的卖身契也是柳素娘的, 她看了也并未说什么。 温灼瑾便在心里偏向相信她的美人姐姐,默认这位楚翰林可能某方面不行。 现在眼前这位被她在心里骂了几个月的楚翰林焦急担心的样子不似作假, 说的话也很容易验证真假。 “阿灼你怎么了?脸色不好,可是生病了?”武元珩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温灼瑾摆了摆手告辞离开。 温灼瑾心里还有很多疑惑, 虽然现在绛霄倒了,打听起柳素娘不会惹麻烦,但是之前清流案赎出来的人大部分都送出去了, 不太好打听。 想了想,温灼瑾去了自己距离销香馆最近的一家铺子,在里面换了一身男装, 从后门出去悄悄去了趟销香馆。 各种味道混杂, 温灼瑾分辨不出当初接触的鸾娘, 于是开了个包间,拿银子让一个小厮帮自己将人叫来。 很快鸾娘便进了房间,见到遮住半边脸身形纤长穿着贵气的温灼瑾未语先笑。 只是未等鸾娘话说出口,温灼瑾便几步走到鸾娘跟前,用匕首顶在了对方脖颈上。 “老实点,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温灼瑾说,声音凶了几分,加上心情不好带了几分戾气。 “小公子要问什么便问,怎么还拿刀了……”鸾娘感觉到脖颈冰冷的刀刃也是吓了一跳。 “别废话!柳素娘你还记得吗?”温灼瑾问。 “我道是谁,原来是……公子莫恼,我自然记得她。当初公子不是将人赎出去了吗?”鸾娘道。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那女子根本不是翰林娘子!到底怎么回事,不说清楚,别怪我不客气!”温灼瑾道,将匕首往前送了几分。 鸾娘脖颈被匕首划伤,痛呼了一声。 “小公子,别,别,我说。正月那会儿,教坊司送了不少人来,其中的确有翰林娘子的,那翰林娘子,有几分姿色,却是个烈性的,半夜时逃了,出去找人时,柳娘子没找到,反倒是找到了你赎身的那个娘子,那相貌,当真是……” 鸾娘忙说道。 温灼瑾握着匕首的力度大了几分。 这样说似乎说得通了。 美人姐姐从绛霄处逃走,被销香馆的人捡到,对方看她一个弱女子,不管是不是良家,便直接用了那柳素娘的身份符牌。 温灼瑾听的气恼,用力将鸾娘打晕过去,没多停留立刻出了销香馆,从巷道拐去最近的那家铺子。 温灼瑾简单的写了柳素娘的信息,让人捎信给武元珩,然后便去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温灼瑾站在房间里好一会儿,神色怔忡。 正月时天冷的很,美人姐姐又看不见,还被四处追捕,该多难受,多无助…… 到现在美人姐姐对自己还不信任,身份和名字都要隐瞒,还是说这个身份和名字不能说? 如果只是绛霄找来的替身,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经过昨天的事,温灼瑾已经告诫自己不要怀疑美人姐姐了,但是…… 温灼瑾手按在脸上胡乱的揉了揉,忽然想到,她还有一个人可以去问证。 温灼瑾出去后又赶去了斓园那边,找到了玄真。 “你可按照我说的有找人走动?”玄真一看到温灼瑾便急急问道。 “嗯,有找过,还没得到确切消息,你先别急。有件事我问你一下,当初你们要找的那人,后来可曾找到了?”温灼瑾应付了下玄真问道。 “呵呵,别提了。这次师尊这么惨,都是拜那女人所赐!师尊对那女人还有情,不舍得下狠心,否则不止于此。若是我……”玄真神色变了变,语气跟着多了几分戾气。 温灼瑾听着,感觉心脏紧缩了下。 “那女人,可是长公主?”温灼瑾缓慢的问了句。 “……阿灼,被你猜到了。现在告诉你也无妨,的确是那个蛇蝎女人!师尊自小跟在她身边伺候,为了保护她,舍了一条腿,她却是一点情分都不念,想要师尊死。”玄真愤愤道,现在这个时候也没必要隐瞒了。 “……”温灼瑾感觉自己吊着的一口气快没了。 美人姐姐亲口承认过,玄真他们找的人就是她! 出动那么多禁卫军,找了那么久,只为找一个替身,可能吗? “长公主不是一直在宫里吗,怎的还需要到处去找?”温灼瑾不信邪的又问了句。 “师尊寻遍各处地方,找了个跟长公主长相一样的,不过那人很没出息,胆子很小,太弱了,长的一样,一分她的能力都没有。师尊将那人安排进宫,在天玄宫住着的才是真的。谁知道这真的跑了!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多大的本事,都这样了,她竟然还能翻盘。师尊把银子掌控着,她竟还能拿到银子笼络到人,养的起她的那些绣衣使为她卖命!或许当初救她出去的人,可能也是极了不得,有些资本。”玄真说道。 “……”温灼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当真是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这个时候玄真应该不至于骗她。 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她为什么要信这些不相干的人,他们的信息就是绝对正确的吗? 或许那长公主非常会演戏,逃走的是假的,是她安排的,宫里的那个才是真的?! 在宫里见到那次,那眼神,那气质…… 完全不一样。 柔弱不能自理的美人姐姐,绝对不可能是那个长公主! 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万一是呢…… 眼见为实,如果眼见的是别人演出来的,还信以为真? 心机深沉又会演戏的长公主,在她面前扮演柔弱不能自理?! 她重回云京城不是要和自己共生死,不过是想要回来对付绛霄?! 自己以往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多少坏话,她都隐忍不发。 只等自己回宫重掌大权后,再秋后算账! 温灼瑾不自觉打了个抖。 至于身为长公主为何留在自己身边,任由自己“欺负”,可能是自己有利用价值,能治疗香毒,还有银子上交…… 长公主忍辱负重,能屈能伸! 如今绛霄都倒了,距离重掌大权不远了,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吧。 温灼瑾感觉头皮发麻,脑袋要炸开了。 “不至于被震惊成这样吧?冷静下,要救师尊,就得冒点险。你不会怕了吧?”玄真看温灼瑾的神色拍了下她说道。 “……是,有点怕。”温灼瑾讷讷开口。 她能不怕吗?! 命可是自己的。 “长公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用神香用久了,离不开神香,在她面前燃神香,她便会进入通神明的状态。”玄真道。 “……”温灼瑾无语,这就是玄真认为的长公主的弱点?香毒她已经给她差不多解了! “那些金子,数量不小,北羌和南楚都眼红想要的,师尊在被围困前,便放出消息出去了。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因为那些东西来救师尊,还是要拿到金子才肯出力。阿灼,你要快一些了。再拖下去,我怕师尊她出事。皇帝的黑甲军之所以没有硬闯,选择围困,便是因为师尊在天玄宫放了不少炼丹用的火药,还有大量的神香。一旦皇帝要强攻,那些东西一起点燃,就不可控了,到时候你家娘子也会有危险的。”玄真又对温灼瑾说道。 温灼瑾对营救绛霄没什么兴趣,只应付了几句,便离开了。 温灼瑾重新坐上马车时,脸色有些灰败的,后背发凉,出了不少冷汗。 “小姐,是回去,还是去铺子上?”车夫的声音传来。 温灼瑾稍冷静了下,伸手扒开车帘子看了眼外面的车夫,额头又起了一层冷汗。 倘若美人姐姐当真是长公主,她不可能会独自呆在住处,她会出去办事。 和庆谌宁出去那次发现了,后面就没有了。 若是自己周围都是她的人,她轻易能掌握自己的行踪! 昨日的情形,在路上被堵住耽误了一会儿时间,是刻意的吗? 玄真提到长公主的绣衣使,温灼瑾也听说过,相当于长公主的亲兵,是精兵中选出的精兵。 庆谌宁那次带的人,对付一群禁卫军砍瓜切菜一般,莫不就是绣衣使? 否则什么人可以那么容易的对付禁卫军? 这个念头起时,温灼瑾便仔细闻了闻周围的气味。 有血腥味儿和铁锈味儿,熟悉的味道,在周围有好几个。 “去糕点铺子!”温灼瑾对车夫说了句,车夫赶车离开。 那几个味道也一同跟上了。 以往只当是这街市上的人。 现在看来…… 温灼瑾感觉自己真都快死了,怕是一只脚已经迈进到棺材里了。 乌桕巷到时,温灼瑾的精气神像是被抽空一般。 一切都是推测,又没有事实依据,在乱想什么?! 怎么可以怀疑美人姐姐的真心! 啊啊啊,命都要没了,还能自欺欺人? 温灼瑾脑袋乱七八糟的翻滚着各种念头,直到马车停下来。 “阿灼,怎么这样没精神?”软糯柔媚的声音传来,温灼瑾感觉自己的脸和额头在被微凉的手指摸着。 “出去发生什么事了?”颜凊斓捧起温灼瑾的脸问。 温灼瑾的眼睛凝在颜凊斓的脸上,视线聚焦,眸子跟着睁大了几分。 眼前的女人,湿漉漉的眸子里只倒影着温灼瑾的脸,本就好看的眉眼上,多了一个花钿,头上簪了一朵粉嫩的花,当真是人比花娇。 真香,真好看! “是不是要亲亲才能说话?”颜凊斓说,凑近温灼瑾吻了下她的唇,离开时,被温灼瑾按了上去,用力吻住。 两人没说什么话,随意吃了点晚饭,温灼瑾便又和颜凊斓亲吻起来。 温灼瑾带颜凊斓去盥洗室,在浴桶里将人欺负了一回,到了床榻上又压着欺负了一回。 厮磨的久了,颜凊斓几处都变了颜色,愈发的靡艳。 形状也大了几分。 羊脂玉一般的皮肤上被温灼瑾啃的四处都是吻痕,颈侧也有几个。 颜凊斓从空蒙状态缓过来,全身前所未有的酸软。 看着头顶喘息的人,总感觉眼前的人好像有什么变化。 今日的劲儿尤其大。 颜凊斓没来得及多想,又被温灼瑾含吮住胸口,身体不自觉的发颤。 洗澡时颜凊斓已经没意识了,累极了,只想睡觉。 温灼瑾给颜凊斓擦洗好,将人放到床榻上后,微微发红的眸子盯着睡着的人。 第102章 温灼瑾心里升起复杂的情绪, 看着颜凊斓的眉眼时又忍不住为之痴迷。 没忍住低头吻了下,打了个颤,又立刻离开。 眼前的人是和自己拜过天地的家人, 是自己全身心付出对待的人,各种胡思乱想,正在破坏你们的关系! 想一想, 你在玄真面前的表现,到现在玄真还以为你是想帮助她, 这种现成的还不够证明吗? 一个人表现出来的样子, 和内心真实的想法, 可以是相反的。 或许美人姐姐就是有一面是娇软单纯的呢? 美人姐姐就是那个可怜的替身呢? 温灼瑾脑袋里又开始天人交战。 想起还没搬完的金子,温灼瑾不想再胡思乱想,索性起来干点活。 温灼瑾趁夜出门, 打开那藏金子的假山时, 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怕是真的怕。 忍是真的忍不住。 就好像是已经被判死刑也不怕再罪加一等。 激情过后, 便是现实的残酷。 除了恐惧,温灼瑾心里还有些难受。 毕竟, 那是自己真心对待的人。 付出一腔热血和真情,换来的却是欺骗和利用。 她舍不得人, 更不能接受自己错付了。 以后该怎么办,温灼瑾都还没想好。 甩了甩头,温灼瑾闷头便开始搬金子。 搬到寅时, 天色微微亮时,温灼瑾回去了。 手臂酸麻,腰腿也累的很, 回去洗漱了下, 躺倒便睡着了。 只睡了一个时辰天亮了。 白天还有一堆的事, 温灼瑾醒来便没继续睡了。 洗漱穿戴好,温灼瑾看向床榻上还未醒来的人,想转身走的,纱帘轻动,里面的人转了个身,一张娇好的美人面正对着温灼瑾。 似是渴了,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好看的眉毛蹙起。 温灼瑾的动作先于想法,先去拿了桌子上温着的水壶道了杯温水,往前走了几步,跪趴在床榻上,一手端杯子,一手扶住人,将那温水送入颜凊斓的嘴边。 颜凊斓还闭着眼,就着温灼瑾的手喝了几口,直到喝够了,闭嘴不再喝,温灼瑾将人放下,杯子放回桌子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 温灼瑾揉了下自己的脸,再看向颜凊斓,对方刚刚被水润过的唇,看起来饱满润泽了许多,嫩红的舌尖舔过,似在诱人去尝。 温灼瑾磨了磨牙,附身吻住对方的唇,那红嫩的舌尖也被勾缠住。 将人吻的低哼还不算,温灼瑾又伸手进薄被中,揉捏了几下。 颜凊斓鼻腔发出哼声,娇娇的,又可怜巴巴的。 温灼瑾心脏跟着乱跳,痴迷,又恐慌。 短暂的接触,温灼瑾面色红了几分。 她感觉自己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在明知道是鸩毒的情况下,还忍不住食欲非要吃几口。 似乎这美味,今日有,明日便没了。 “痛……”温灼瑾放开颜凊斓时,颜凊斓闭眼挤出一个字,眼角竟是有了泪珠滑落。 温灼瑾微微吸了口气。 如此欺负人,她怕是距离死期又进了一步。 想到昨晚自己没控制力道的欺负人,温灼瑾找了药膏来,给颜凊斓抹上。 昨日重点被揉捏欺负的地方有些红肿,可怜兮兮的。 温灼瑾给颜凊斓上了药,给人将薄被盖好,不敢再停留。 出门后,温灼瑾先去了香药馆忙了一会儿。 整个人慢慢清醒了一点。 对于危险,温灼瑾有自己的第六感。 两个假设,她心里知道美人姐姐和长公主是一个人的可能性占了九成。 不过,或许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温灼瑾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或许可能,一切都是那长公主的阴谋,美人姐姐只是棋子。 温灼瑾还想要百分之百的确认这件事,确认宫里的长公主和自己宅子里的美人姐姐是不是一个人。 宫里的那位,温灼瑾只是看过一眼,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就是一个人。 假如,美人姐姐的确是长公主,如今还住在自己这里,可能还要做什么事,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而且绛霄虽然倒了,但是并没有被抓,她还没有掌控全局,所以还没有到秋后算账的时候,自己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所以,在百分百确认之前,她还有点时间做准备逃走。 若不是,自然最好,她走的时候可以带上美人姐姐一起,四处游玩一阵,将这些糟心事都放下。 她必须要亲眼看到,百分之百确认了! 温灼瑾心里想着,在香药馆处理好事情,便去了一趟马市。 去的时候,温灼瑾是先进了铺子里然后乔装后,从后门出去的,避开了自己请的镖行护卫。 温灼瑾决定先去买一匹快马,速度一定要是全云京城最快的。 不管多少银子,只要马好,就买下来。 那不是马,是自己的命。 温灼瑾之前去过太仆寺,和那边的马政认识,去马市的时候将那马政带上帮忙给她选马。 有银子有人,温灼瑾花了一个时辰选了一匹脚程极快的北羌宝马,据说可以日行千里。 花了温灼瑾一万两银子,可以说是整个燕京城最贵的马了。 温灼瑾在马场试了试马,感觉还不错,当场付银子将马牵走。 温灼瑾先将马放在了太仆寺的养马场里养几日,后面几日,她也会每日来太仆寺继续实验香药,再骑马练习,好马配上好骑术,速度会更快。 只要能逃走,甩开追兵,再想找她就难了。 温灼瑾出了太仆寺心下稍安,想了下,又定了辆马车,先送去城外的庄子。 从外面请的镖行的那些人,温灼瑾是一个也不敢信了,专门委托了林管事去办。 武元珩说舅舅他们快回来,也是个大问题,要和武元珩说好,让他随机应变,找好退路。 温灼瑾想了下,准备将研制好的香方给武元珩,万一被牵连到,可以将这些香方拿出去,看看能不能将功补过。 再不行,就利用那些金子,看能不能换个平安。 温灼瑾顶着一脑门事,忙到中午时,温灼瑾想着要不要,偷偷的回去一趟时,侯府的人来找温灼瑾,却是宫里的李太妃差人去侯府叫温灼瑾进宫说话,说是之前制的香不够用了,让她再去制一些,要去宫里制香,用李太妃准备的香。 旨意下来,温灼瑾匆忙收拾了下进宫。 不能回乌桕巷验证,被请进宫,也可以验证吧? 温灼瑾心里这么想着,进宫后向小太监打听事时,却听小太监说今日皇帝和长公主都不在宫内,出云京城去天玄宫了。 “……”温灼瑾听小太监那么说,心里便有不太好的预感。 这位李太妃不会是长公主指使的吧。 为了让她不回宅子里发现她不见了?! 温灼瑾冒出这样的念头的同时,又想起玄真说的话。 绛霄在天玄宫有火药和大量神香,长公主这个时候去,还是和皇帝一起去的,就不怕对方趁机对付他们? 温灼瑾心下不由生出些担忧。 继而摇了摇头,这不是她该管的事。 现在她哪里也去不了。 进了李太妃宫里后,温灼瑾听李太妃说了她想要的香的类型,便被宫女带去了这边的制香室。 温灼瑾在制香时,颜凊斓和颜禥已经到了云京城外的行宫内。 要见绛霄,需要做一些准备。 而且颜禥随行的人太多,程序繁杂,速度也慢,一日往返时间很紧。 以防绛霄那边再拖延,颜凊斓便让李太妃叫了温灼瑾进宫,假如当日他们无法回去,那李太妃便会留温灼瑾在宫里过夜。 “绛霄提出要在讲经台上见面,那处在天玄宫边缘。届时,只有长姐和她在楼上说话,双方不能再有其他人在场。长姐以为如何?”颜禥将各种事情安排好后,过来问颜凊斓。 “全凭陛下安排。”颜凊斓对这个见面方式并未提出异议。 绛霄是不是单纯只见她,都不重要,颜凊斓也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 “绛霄在天玄宫一圈围墙下放了火药还有神香迷香等,我们只能暂时隐忍。如今国库空虚,今年好几个地方有洪灾,想要赈灾都拿不出银子。还望长姐能从她的口里问出那些银子的下落。我替北晋子民谢谢长姐了。”颜禥看着颜凊斓道。 “如果能问出来,我自然会和你说的。”颜凊斓淡淡说道。 对于颜禥这个时候提起北晋子民,颜凊斓只感觉到有些讽刺。 中午时分,太阳最烈的时候,颜凊斓被一个宫女扶着上了讲经台上。 颜凊斓每走一步,都不太舒服。 小混蛋昨日不知道是怎么了,特别的缠人,力道也大。 这会儿身上的衣服磨到昨日被欺负肿了的地方,上好的布料也会摩擦的有些痛。 讲经台高十多米,是天玄宫所在山上最高的地方。 台上摆放了桌椅,桌上有茶点,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已经有一个身穿道袍的女子坐在那里了。 那女子身形清瘦,眉眼极淡,眼神平静无波,看起来似乎毫无世俗之念的一个人,在看到颜凊斓时,眸色微动。 颜凊斓坐下和那女子对视后,那女子微微一怔,继而嘴角露出苦笑。 颜凊斓眼前这女子正是绛霄。 “我应该猜到的,那位传闻中可以疗神香之毒的人,是你的人。”绛霄说道。 “你知道就好。如今大势已去,你莫要徒劳挣扎,将你私藏银子的地方告诉本宫,本宫会饶你一命。”颜凊斓淡淡道,神色威严。 “殿下,我让颜禥叫你来,并不是要说这些的,我只是想见你一面。”绛霄看向颜凊斓,眼眸凝视着颜凊斓的脸,深情外露。 颜凊斓有些不适的撇开脸。 “殿下,你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颜禥,你可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他恨不得让你死,而我,想让你活着,我只要你这个人。你为何不懂?”绛霄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颜凊斓蹙眉,假如在遇到温灼瑾之前绛霄对自己这么说,她可能会深受打击。 如今的自己,听到这样的真相,心里一片平静。 “难道就因为那点血脉,即使他要你死,你也要帮他?”绛霄说着神色里有些怒意。 “我并没有帮他,我做了什么和你无关。你到底还想要什么才肯说?我保证留你一命,还请你将那些银子的下落告知。那些银子可以救很多人。”颜凊斓道。 “救人?你可知道你那好弟弟为什么要围住这里,不敢强攻吗?因为那些神香他还想用来挣银子。你想到了吗?”绛霄说着突然笑起来。 颜凊斓的面色变了变。 楼台上的风猎猎作响,绛霄被风吹的咳嗽了几声。 压住了咳嗽,绛霄的神色渐渐变得悲戚。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只要你跟我进天玄宫,哪怕只是被围困在天玄宫里陪我几日也行。我便会将那些银子在哪里告诉你,只告诉你。”绛霄看着颜凊斓道。 “……”颜凊斓没想到绛霄对自己的执念竟如此深。 “你不必立刻说你的答案,可以考虑一日,等明日此时再决定不迟。”楽閣绛霄又道。 第103章 “阿灼, 你那些香我今晚用用,若是需要再调整的,明日再告诉你, 今晚便在寿康宫歇息吧,省的跑来跑去的。今日陛下和长公主都不在,这宫里冷清的很。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老婆子吧。” 眉目慈善的李太妃在下午天色渐晚时, 找到已经给她制完香的温灼瑾说道。 “太妃说的哪里话,做晚辈的能陪您是我的荣幸。”温灼瑾微笑着寒暄, 身体极僵硬, 还在小幅度的颤抖。 竟然和她预料的一样! 皇帝和长公主今日不回来, 她被留宿在皇宫里了! 温灼瑾不知道自己怎么将李太妃送走的,等人一走,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 等宫女送饭来时, 温灼瑾揉了下脸颊, 让自己神色自然了点。 李太妃留宿自己, 若只是巧合事件呢? 毕竟之前在李太妃这里住了好几日。 温灼瑾现在很想出宫看看,乌桕巷的宅子里有没有人。 只是, 宫城的墙壁不是一般的高,温灼瑾没把握翻过去, 而且这里守卫森严,就算她能避开巡查的禁卫军,速度不够快, 路线不够熟悉,还是会被发现抓住的。 温灼瑾有些心慌,坐立不安, 等晚上吃完饭洗漱后, 房间里只有温灼瑾自己时, 温灼瑾用手指沾水在桌子上画了下她记得的宫里的大概分布。 寿康宫东南方向,是长公主的紫宸殿。 如果出去的那个长公主是真的,乌桕巷没有人,那肯定有一个假的被藏起来了。 很大可能便是藏在了长公主自己的寝殿。 温灼瑾想了一会儿,心里乱七八糟需要求证的太多,根本睡不着。 温灼瑾想去那紫宸殿看一眼。 温灼瑾又等了一会儿,等周围安静下来,人差不多都睡着了,温灼瑾才悄悄的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为了不发出声响,脚上只穿了足衣,就那样出去了。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避开了一队巡逻的太监,温灼瑾到了紫宸殿外面。 在紫宸殿外,温灼瑾闻到了神香的味道。 已经被定为香毒的神香,出现在了长公主的寝殿很不太寻常。 温灼瑾潜入紫宸殿,动作越发小心了一些。 紫宸殿相当于外面的三进院子大小,房子挺多的,面积很大,比李太妃的寿康宫大了不少。 温灼瑾先循着神香的味道找了过去,路过偏殿时,看到又一间房里有烛光,还有人影。 “她每日都要发好几次疯,大半夜的差点将我掐死了。这可怎么办!”低低的声音传来。 “等殿下回来看如何处置她吧。”另外一个声音跟着传来。 “神香,我要神香……快给我!”又一个声音打断两人的交谈,这个声音极低哑,带着怒气又带着哀求。 “看她顶着和殿下一样的脸这样发疯,我真的有些……”之前的声音又响起。 温灼瑾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直到门被打开,其中一人提着灯笼走出来。 温灼瑾从那人和门的缝隙中,看到了里面有个女人,披头散发趴在地上扭曲的蠕动,在温灼瑾看过去时,正仰脸抱住里面一个宫女的腿。 温灼瑾刻意放缓了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 即使有些发丝遮盖住了,只有半边侧脸,没看清楚全貌,她还是认出来了。 是和美人姐姐一模一样的眉眼。 一瞬间,温灼瑾很想冲进去救人。 但是,那女人身上的味道,不是美人姐姐的味道,而且这中香毒很深完全被支配的样子,也不是美人姐姐会有的样子。 她露出的一节脖颈也干干净净并未有吻痕。 美人姐姐身上的吻痕,没有三四天是消不掉的。 即使自己冲进去,也救不了人。 这可是皇宫。 温灼瑾头皮发麻,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眼前的女人就因为长的像长公主,便要在宫里做替身,还要被喂香毒。 他们明明知道那是毒。 她也知道…… 等门被关好,周围安静下来,温灼瑾在那角落的阴影下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了。 好一会儿,才慢慢动起来,缓缓移动,原路返回。 温灼瑾躺在寿康宫内的床榻上时,人看着还活着,又似乎已经死去了好一会儿。 失了魂。 第二天早上,温灼瑾洗漱时从不太清晰的铜镜里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青黑一片的眼圈,用水用力清洗了下自己的脸,搓出了点血色。 用过早饭后,温灼瑾前去拜见李太妃。 “陛下吩咐了我一件差事,每日都要去新开的医馆里去,今日也得去的。太妃若是有事,可晚些再差人唤我来。”温灼瑾跟李太妃讨论了昨日制的香后,对李太妃说。 李太妃这次倒是没留温灼瑾了,送了温灼瑾一点小玩意,便让人送温灼瑾出宫了。 温灼瑾出宫后先去了香药馆忙了一会儿,趁着去如厕的机会,甩掉身边跟着的人,换了身男装从后门离开。 温灼瑾独自一人回了乌桕巷的宅子。 比任何时候都小心的翻过乌桕巷宅子低矮的墙,到了可以通内室的窗户口。 温灼瑾深吸一口气,从窗户口进了内室。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味道变的极淡。 床榻上空无一人。 温灼瑾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想了下,温灼瑾爬到了床榻上,将里面的一个箱子打开,取出一个小木盒。 那是温灼瑾给颜凊斓装东西用的,当初她给颜凊斓的“嫁妆”还有卖身契都放在里面,后来给的银票也在里面。 温灼瑾看着那盒子,手指不自觉的发力,指节泛白。 最终温灼瑾还是打开了那盒子。 盒子里的银票都没了。 倒是名为叶元娘的身份符牌还在里面躺着。 温灼瑾将盒子闭上,仰头闭眼了几息,很快将盒子又放了回去。 温灼瑾没在乌桕巷多呆,很快离开,先去找了一趟武元珩。 “我得罪了一个很厉害的大人物,先出去避几日。若是牵扯到你和舅舅的话,你可把这几个香方一一拿出去看能不能让那大人物放过。若是她还不放过,你就让她去城外的庄子找我。”温灼瑾叮嘱武元珩。 “什么大人物,能让你要逃出云京城?”武元珩很是吃惊。 “说起来有些复杂,你先别问了,知道的话,怕是对你也不好。这次属实有些凶险。你一定要小心。”温灼瑾说,不知道如何对武元珩解释。 这属于长公主的丑闻,让武元珩知道真相,怕是武元珩也不会被放过。 温灼瑾没跟武元珩多说,很快便离开,又去了一趟官署,这次给自己办了一个全新的身份符牌。 没了绛霄安插的人守着,也没有鸾娘来捣乱,温灼瑾避开熟悉的味道,很快给自己办了一份身份符牌。 办好身份符牌,温灼瑾去太仆寺牵了马准备出城时,想起斓园那边还有个玄真。 温灼瑾想了下,决定将玄真带出城,省的她留在斓园又坏什么事。 温灼瑾在斓园找到玄真时,玄真换了身上的衣服穿了一身丫鬟的衣服,发髻变了样式,温灼瑾差点没认出来。 “阿灼,你怎么才来,昨日没找到你,听说你进宫了,我心急的很,便自己出去了一趟,联系到了云京城中的北羌人,听他们说要去救师尊。昨日皇帝和长公主去了天玄宫附近的行宫,长公主见了一面师尊。他们无非是想要从师尊口中得到那批金子的下落。师尊怎么可能轻易告诉她?我猜这次一定是师尊的计策。我要跟着北羌那些人去救师尊了。你去不去?”玄真对温灼瑾道。 “……”温灼瑾听玄真说的,嘴角微动。 她既不想和绛霄有牵连,也不想和长公主有牵连,她们这样的人太复杂了。 “先出城再说。”温灼瑾说了句。 温灼瑾穿男装骑马出去,到马车行雇了辆马车给玄真,一行人出城。 一般情况下进出城都不需要登记,除非看着可疑,会查看身份符牌。 低调普通一些,过城门没人会管。 温灼瑾虽然尽量淡定了,出城门时,抓着缰绳的手还是有些僵硬紧绷。 等出了城才算是松了口气。 “我城外有个庄子,我去再准备点东西,你先去,我稍后去找你。”到了城外走了一段路,温灼瑾对玄真道。 “你要准备什么东西?”玄真问。 “香毒。”温灼瑾随意回了句。 “北羌有种劲儿特别大的九毒神香炮,非常厉害,集了九种不同的香材。听说这次他们准备了好几枚,用攻城用的投石车发射过去,会起很大的烟雾,吸入一口便会头晕眼花,多吸几口,七窍流血。他们会将那东西投掷到皇帝围困天玄宫的禁卫军中间,我们需等毒烟散了,冲进去救人。你不用准备香毒了。”玄真道。 “……这东西这么厉害,不会误伤吧?”温灼瑾听的直皱眉。 这什么九毒神香炮,听起来就极毒辣。 长公主城府那么深,不至于会中计吧? “只要不在中心处,用帕子将嘴巴捂住,会隔绝大部分烟雾。北羌也有相应的解毒香丸,先给你一颗。”玄真道,扔给了温灼瑾一个蜡封的药丸。 “多谢师姐。我再准备一些,万一那些不够呢?皇帝人多。”温灼瑾道。 “行吧,那你先去……”玄真道。 温灼瑾策马离开,甩开了玄真独自上路,本该有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畅快的,只是随着马跑起来,风吹在脸上,温灼瑾心中却是越来越郁结。 吸一口头晕目眩,多吸几口,七窍流血的毒烟! 万一…… 温灼瑾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想的有些多了。 命都要没了,还怕要自己命的人出什么事? 随着马儿再往前奔驰了一段路,温灼瑾看到了侧前方不远处起了浓浓的烟雾,空气中多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还有一些集合各种香材的合香香毒味道。 狼毒、草乌、砒霜、雄黄、石黄、姜粉、蓼屑、椒巴…… 温灼瑾神色一下子凝住。 第104章 玄女山, 讲经台上,日光正好,往下望去一览无余。 不远处浓烟四起, 有人大喊着护驾,皇帝坐的銮驾匆忙转移,原来井然有序的禁卫军黑甲军乱成一团, 速度快的逃命,虚度慢的倒下, 七窍流血。 远远看去, 人群如蚂蚁, 生死在瞬间。 讲经台位置高,离浓烟中心有些距离,烟气顺风下去, 还未曾到上面, 却也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此时的讲经台, 只有颜凊斓和绛霄两人在。 绛霄捂住口鼻看着下面轻咳了几声,转头看向用项帕遮住半张脸的颜凊斓。 “你看见了吗, 从小到大你一直护着他,你看看, 这种时候他吓的逃走,甚至没留个人过来救你。”绛霄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想从颜凊斓面上找到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你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北羌人放这毒烟?这些烟气散开,天玄宫里的人也会被波及。”颜凊斓同样看到了下面的情形,看着绛霄眼神多了几分冷漠。 绛霄之前谈的条件, 颜凊斓自然是无法接受的。 继续围困绛霄, 假装考虑她的条件, 绛霄在等,颜凊斓也在等,等绛霄出手,她再趁乱出手。 那些银子被绛霄藏在了哪里,无法问出的话,等抓到绛霄再慢慢审问。 只是颜凊斓没想到绛霄会联合北羌用这种烈性的毒烟。 这种毒烟极难制造,而且烟气一起,很难把控范围,就算是北羌人在和北疆军队作战时也很少用。 毒烟的主要攻击范围便是围困天玄宫的黑甲军和禁卫军那些人,漫延向天玄宫方向,这个方位的人怕是都要九死一生了。 绛霄听到颜凊斓说的,眼睛睁大了几分仔细看颜凊斓的眸子。 神色冰冷,看着不食人间烟火不近人情的人,眸子里竟是有几分悲悯是对着不远处的,更多的厌恶是对着她的。 “殿下,你经历了那么多,为何还会怜悯这些人?你觉得他们是无辜的吗?蝼蚁一般,波及了也就波及了。”绛霄说道,她的语气很淡,似在说什么普通的事,情绪却已经在眼底翻滚了。 绛霄与颜凊斓有好几个月未曾见面了。 被背叛,被囚禁,被那样羞辱,傲骨被打碎碾压,现在面对被亲弟弟舍弃,落在她手里的情况,竟然没有戾气,还会说这样的话? 她以为颜凊斓消失的这几个月会大变样,起码性情上,会变得极端,更狠心。 事实上,颜凊斓的狠心似乎只针对她。 “不管你是装的,还是真的,都没用了。颜禥跑了,你现在没有选择了。等人来了,我们便要走了,你做好准备,我们又可以如半年多以前一样,好好相处一段日子了。”绛霄收敛眼底的情绪说道,语气多了几分兴奋。 讲经台下,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 是留在下面的绣衣使和绛霄的人打了起来。 更多的绣衣使是被安排在外围的,没有靠近颜禥的黑甲军范围,免得被发现。 这会儿恰好避开这些毒烟,只有下面几个守着颜凊斓的绣衣使在。 下面的毒烟虽然淡,但是吸多了恐怕也会中毒。 绛霄还想说什么时,看到颜凊斓朝她走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很快抵在了绛霄的脖颈。 第105章 冰冷的刀尖抵在了绛霄脖颈时, 绛霄看着颜凊斓没有害怕,反而仰头笑起来。 “我的命本就是殿下救的,随时可以还给殿下, 能死在殿下手里,我死得其所。”绛霄轻声说道,眸子看着颜凊斓甚至有些笑意。 “……”颜凊斓知道绛霄很疯, 没想到这么疯。 用匕首威胁不但不能起到胁迫的作用,反而让她“爽”了。 “你又何必?我只是想知道那批银子的下落。你现在告诉我, 绣衣使不会拦你, 随你离开。”颜凊斓说道。 “那些银子你要做什么?救人?还是救这必将会倾覆的北晋?苟延残喘几日罢了。我不会让你回去告诉颜禥的。跟我离开这里, 我再告诉你。有了那些银子,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像在冷宫时那样了。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我们不能买的。”绛霄说着, 伸手抓在了颜凊斓的匕首上, 瞬间鲜血流出。 颜凊斓想抽回匕首, 被握的更紧了。 “你那几个绣衣使不够的。我的人不止这些,还有北羌来的, 南楚的,他们都想要银子。你不是向来体恤下属吗?怎忍心他们白白送死?”绛霄继续说道。 颜凊斓看了眼下方, 果然更多的人从天玄宫方向涌向这里,还有穿过浓烟身穿异族服饰的北羌人。 讲经台下,有一些毒烟, 只是简单遮掩口鼻没有对应解毒药丸的绣衣使战力大降,有的显然已经中毒体力不支了。 除非颜凊斓让隐藏的绣衣使全部过来才可能扭转颓势。 只是要穿过毒烟,绣衣使怕是会损失不少。 换备用计划, 保全绣衣使, 只是她需要以身犯险。 “好, 我跟你走,让你的人放过下面的绣衣使,让他们离开。”颜凊斓很快做出了决定,看着绛霄道。 “遵命,殿下!殿下果然还是老样子,或许我喜欢的便是这样的你。”绛霄说道,神采似乎都多了分生命力。 颜凊斓听得直蹙眉,听温灼瑾如何“花言巧语”会羞耻,听到绛霄说的,只让颜凊斓感觉不适。 绛霄对下面的人下令,底下的人停手。 “绣衣使听令,立刻撤离!”颜凊斓在讲经台上提了声音道。 几个负责保护颜凊斓的绣衣使都是忠心护主的,听到颜凊斓的声音,知道颜凊斓是为了保住他们,看向上方的颜凊斓,目眦欲裂。 “还不快走,违令者严惩不贷!”颜凊斓看底下的人朝她这边看,冷嗤一声。 几个绣衣使听令,看着颜凊斓行了跪拜礼这才互相搀扶着离开,每个人的脸上没有保住命的欣喜,都颇为沉重。 没有绣衣使拼死阻拦,绛霄的人很快上到讲经台。 “师尊!你还好吧?”第一个冲上来的是玄真,声音有些哑。 她从外围穿过毒烟来的,脸蒙了一半,身上带了不少烟尘和血迹,到了绛霄身边便跪了下来。 “好孩子,我无妨,先下去离开这里。”绛霄看到玄真眼神慈和了几分,伸手拍了下玄真的脑袋说道。 玄真矮身去背绛霄,抬头时看到颜凊斓,暗暗瞪了眼颜凊斓。 “我自己可以走。”有人要拉颜凊斓,颜凊斓将匕首挡在身前道。 “别碰她。”绛霄看了眼道,她知道颜凊斓有些洁癖,伺候的人不熟悉不会让近身。 一众人一起下了讲经台,朝天玄宫方向走,是毒烟飘散的相反方向。 颜凊斓捂住了口鼻,还是感觉鼻腔到喉咙很不舒服,毒烟已经被吸入了一些,加上颜凊斓的身体本就弱,下去时每呼吸一口都有些难受。 颜凊斓忍耐着,跟着一众人步行回到了天玄宫内。 天玄宫内的毒烟稍淡了不少,和原本山中的雾气融在一起,除了多了刺鼻的味道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甚至加了一些夏花的味道,让那点刺鼻的味道都似乎淡了一些。 依旧是一片安静无人打扰的世外之地。 “绛霄宫主,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怎的又到了天玄宫内?莫非银子在天玄宫内?”有人问绛霄,口音听着别扭,虽穿着北晋服饰,长相却是异族。 “是有一些。还有不少神香,到时候各位都可以多带一些回去。”绛霄笑道。 “原来如此,哈哈哈,好!”那人大笑道。 颜凊斓看了眼绛霄,感觉绛霄似乎有什么打算。 刚才还说要和她一起花那些银子,又怎么可能给这些人? 这些她招来救她的人,可都不是善茬,是吃人的豺狼。 当真在天玄宫里找到了那些银子,又怎么可能会给绛霄再留什么? 颜凊斓想着时,众人已经进入祈福殿。 祈福殿正门被打开,里面的香炉里燃着香,玄女娘娘金身塑像立于最上方,霓裳广带,带着神性,若神妃仙子,和以往一样。 在玄女娘娘像下,坐了大约上百人,看到绛霄都站了起来行礼。 “宫主,最外层有不少黑甲军守着,还没有打退,请宫主暂且歇息一会儿。”随着他们进入大殿,很快便有一身穿道袍的女冠对绛霄行礼道。 “好,将殿门关上,挡住外面的毒烟。诸位辛苦了,先歇息一会儿。”绛霄对众人道,又吩咐人带水和食物来。 跟着绛霄来的人,包括北羌和南楚的人,都进到了祈福殿内。 绛霄让天玄宫的人招待这些人。 “唉,绛霄宫主,现在还歇息什么?刚才说的话,可别忘记了!找到了银子,我们冲锋陷阵,保证带你们出去!”刚才和绛霄说话的北羌人到绛霄跟前说道。 “诸位莫急。眼前这座金身像不就是吗?铸造时,外表覆金,里面有的砖石也是金子做的。”绛霄说。 “这金身当真是金子做的?”那北羌人说着,顾不得和绛霄再说话,三两步走向金身塑像前。 颜凊斓眼看着不少人都围住了金身塑像,鉴别是否是金子。 那塑像有四五米高,众人中最高的也没有那塑像的腿高。 别人不知道,颜凊斓是知道的。 这金身塑像,做了有七八年之久,只有下面一小部分覆盖了一层金,还是后面有了积蓄补的,至于其他地方都是仿金黄色,里面更是实心的砖石。 “当真是金子!北晋的人果然豪气,竟然用真金做塑像!”有人惊呼道,更多的人顾不得说什么,用各种工具开始凿挖。 祈福殿内,被北晋百姓叩拜了好多年的玄女娘娘金身像,开始面目全非。 在前来的北羌南楚人忙碌时,玄真扶了绛霄坐下,拿了茶水和食物给绛霄,并没有理会那些人。 绛霄倒了杯水先递给了颜凊斓,手里还有一颗药丸。 “这是解毒药丸,吃了它。”绛霄对颜凊斓轻声道。 “不用。”颜凊斓看了眼绛霄手里的东西,没有接。 “殿下已经跟我走了,我又怎么会下毒?殿下还不信我?那就当下毒了。这水和药丸必须服下。还是,殿下想我让人逼你服下?”绛霄看颜凊斓不领情,便说道。 颜凊斓现在对于任何入口的东西都有忌讳,听绛霄如此说眉头紧蹙,伸手接了那药丸。 颜凊斓并不想吃那药丸,想借着袖子遮掩,将药丸藏到一边,只是刚拉开遮住口鼻的项帕,还没有开始假装吃药丸,手腕便被抓住。 绛霄盯着颜凊斓因为扯下项帕露出的一小节白皙的脖颈。 颈侧上有几处区别于白皙皮肤的深色区域,如白纸上点缀了梅花一样。 “你脖子上的是什么?”绛霄问道,盯着颜凊斓的脖颈,神色有些激动。 “……”颜凊斓一顿,想起脖颈的吻痕。 是温灼瑾啃咬的。 以至于穿夏天的薄衣服,她还配了项帕围在脖颈。 “没什么。”颜凊斓不想与绛霄多说什么。 “师尊,我知道,那是吻痕!用口吸皮肤就可以做到。脖子这个地方,想必不是殿下自己吸的。原来殿下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师尊,我之前就说她背后肯定有人,不付出什么,有谁会拿银子给她,我看……”绛霄还未说什么,玄真先说道,说着甚至有些兴奋。 “闭嘴!”绛霄看了眼玄真,阻止玄真继续说下去,转头看向颜凊斓。 “是谁?可是魏承奕?他从北疆回来了?!”绛霄抓着颜凊斓手腕的手用力了几分。 “是谁,都和你没关系吧?”颜凊斓说。 魏承奕是北境的守边大将军,也是颜凊斓的亲信之一。 脖子上的吻痕被看到了,颜凊斓也没有再遮掩,但是谁制造的吻痕,她不想告诉她们。 听到颜凊斓冰凉的话,绛霄原本清淡的神色崩裂,从内到外崩塌。 “师尊,我看八成是了。如果不是有那么厉害的人帮她,她怎么会做下那么多事。魏承奕非诏不能回京的,偷偷回来,可是造反的大罪,对殿下也是情深义重!”玄真看绛霄的神色又加了句,说完立刻闭嘴,后缩了下。 这或许是今日唯一的一个好消息。 师尊虽然接到了长公主,但是发现长公主已经和其他人不知道做了什么! 师尊一定会非常讨厌她! 玄真看好戏一般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扶住绛霄。 绛霄身体微微颤抖。 “和我无关?你说和我无关?呵呵……最后,你还是服从了……救你的人,只不过是因为……”绛霄看着颜凊斓说,话还未来得及说完,有惊呼声传来,却是在兴奋的挖凿金子的人,有几个晕倒在了地上。 “这东西不对,绛霄那娘们儿下了毒!”有人说了句,几个反应过来的北羌人提刀向绛霄冲了过来。 原本坐着的几个女冠和道士抽出携带的剑挡住了那些人。 引狼入室这个道理,绛霄自然懂,让这些人帮她,借了他们的力,再在祈福殿内提前燃好香毒,耽误一些时间让这些人中了香毒,好将这些人再杀了。 对此绛霄早有预料,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还在看着颜凊斓,心中刺痛不已。 她让颜凊斓失去一切,自己成为她的唯一,让她能全身心的依赖喜欢自己,可是颜凊斓逃了,逃走后二十多年都清心寡欲不提情爱的人,竟已经和其他人有了如此亲密的关系! 而她做所的一切,似乎在为他人做嫁衣。 “还是师尊厉害!我说呢……不对……师尊,怎么,怎么我也提不起力气了,这香不对……解毒药丸不是都吃了吗?怎么不管用?”玄真站起来挡在了绛霄身前说着,腿却是软了下,半跪在了地上。 绛霄的眼神这才转移到了周围,神色跟着变了变。 和北羌那些人对打的天玄宫人打了几招,也个个显得有些无力,连连后退。 北羌那些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靠着身体好,没有晕倒,但也看起来腿软脚软,站不起来了,无法再战。 颜凊斓能感觉到头有些晕,手脚无力,甚至撑起身体坐下都无法维持,只能靠在背后的柱子上。 朝周围看去,不单单是绛霄要对付的那些人,包括天玄宫的人,都像是中了香毒,倒下了一大片。 “是谁?还有谁?”玄真支起身体看向四周用力提了声音道,回音在大殿内响起。 颜凊斓也在仔细看着周围,想知道除了场中这些人,还有谁在。 没有让众人等多久,从祈福殿一人多高的香炉后走出一个纤长的身影。 来人外罩一件天玄宫普通的素色道袍,玉簪束发,面纱遮脸。 颜凊斓一眼便看到那人,一瞬间眸子睁大了几分,紧跟着竟是有一股心慌无措感升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温灼瑾。 “阿灼!”原本警惕的玄真看到温灼瑾神色稍微舒缓。 “阿灼,师尊都已经用毒了,你再用,都中招了。你这香毒厉害,快把解药拿出来……”玄真看向温灼瑾说道。 温灼瑾走到了玄真跟前,并未停留,直接越过玄真,到了绛霄和颜凊斓跟前。 “温灼瑾,你要做什么?你莫忘记,你的娘子还在我手里。”绛霄看到温灼瑾并未如玄真那样单纯,本能的感觉不对劲儿,看着温灼瑾说道,语带威胁。 温灼瑾没说话,只伸手过去将绛霄抓在颜凊斓手腕上的手掰开,用力甩在了一边,然后一手将无力靠在柱子上的颜凊斓捞起,一手喂了颗药丸到颜凊斓嘴巴里。 第106章 祈福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温灼瑾和颜凊斓这边。 温灼瑾在揽住颜凊斓的同时,便看到了颜凊斓项帕下的脖颈上,好几块还未消退的吻痕, 正是她前日制造的。 很容易确认。 不管眼前的人身份是什么,都是这些日子日日与她在一起,与她痴缠亲密的那人。 温灼瑾将药丸递到了颜凊斓唇边, 颜凊斓没有一丝抗拒的意思,张唇便吃了。 随着颜凊斓咽下那枚药丸, 紧接着, 温灼瑾又从腰间的荷包拿了一枚蜜饯跟着送入到了颜凊斓口里中和药味。 颜凊斓口里是酸酸甜甜, 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特意叮嘱李太妃留宿温灼瑾一夜,白日出来后,有绣衣使看着, 怎么没看住人让她出来了, 而且竟然找到了这里! 这种危险的状况, 她来掺和什么?! 不对,问题应该是, 温灼瑾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看到自己, 会不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她来救自己,是不是没有介意自己的身份? 还是,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才来救的? 颜凊斓如此想了下,看向温灼瑾的眸子很快便起了一层雾气,看起来湿漉漉的。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不由得心中一紧, 生出怜惜, 对自己那些判断保持怀疑,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伸手将人打横抱起。 整个大殿内,倒下的一片人中唯一站立的人,是温灼瑾。 抱着身体极软的颜凊斓,温灼瑾手臂紧绷。 原本想逃出去避几天风头的,知道北羌用了极端的毒烟,还是忍不住来了。 温灼瑾要逃走,马上准备了不少各式各样的香毒,都是用来应付被追捕的。 其实也不用再回庄子上去取。 温灼瑾折返回去时跟着北羌那些人一起从毒烟中闯了过去。 远远看到颜凊斓和绛霄从讲经台上下来往天玄宫走时,温灼瑾便已经没有退路了,先一步赶到天玄宫里,找了件道袍换上,看到许多天玄宫人在祈福殿,便也混进了祈福殿。 祈福殿内的香炉内燃了香,温灼瑾一进去便闻到了不对劲儿,是香毒。 天玄宫里的人都吃了解毒药丸,再看到那些救绛霄的北羌人都跟着进了祈福殿内,温灼瑾猜到了一些,索性在那香炉里又加入了自己带的香毒。 祈福殿内的大门关上,说是避开毒烟,正好制造了一个巨大的密闭空间,让所有人都中了香毒。 温灼瑾是想等这些人都失去意识再出来的。 只是,看到绛霄抓住了颜凊斓的手腕不知道在说什么,香毒释放后,颜凊斓的神色看上去不太好,忍了那么长时间,到这个时候破功了。 “温灼瑾,你放开她!”绛霄的声音传来,她被温灼瑾甩开了手,身体歪倒在一侧,勉强支撑,看着温灼瑾眼里露出怒气。 温灼瑾瞥眼看到绛霄,眼神不自觉带了一点狠厉,一脚踢在了绛霄身上,绛霄彻底失了支撑,身体倒在了地上。 不论颜凊斓的身份是谁,囚禁折磨颜凊斓的人都是绛霄,对绛霄的仇恨,温灼瑾是没有变的。 “温灼瑾,你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可以对师尊如此不敬?你在做什么?”玄真看着温灼瑾道,神色震惊,说着对上了温灼瑾的眸子,话语顿住。 “是了,你是叛徒!是长公主安插在天玄宫的叛徒!你别忘记,你娘子还在这里……”玄真继续说着,强撑着身体爬到了不远处温灼瑾的假娘子那里。 进来时,玄真看到那假娘子便热情的将人安排在了绛霄周围,这会虽然有些无力,但是凭借手里的剑还可以拿住人威胁温灼瑾。 玄真的体质算是好的,所以体力还有一些,只是她到了那女子跟前时,还未动手,却是被倒在地上的人一把夺了手中剑,反手剑到了对方手上,对方踉跄着站起来,剑指玄真脖颈,一看便是个练家子。 那女子虽然看着柔弱,这会儿身体并没有站直,但是相对来说,这体力和忍耐力却是比玄真强了几分。 玄真惊诧的看着眼前温灼瑾的“柔弱不能自理”的娘子,怎会如此?! 温灼瑾抱着颜凊斓走了过去,伸手从腰间荷包里取了一枚解毒药丸给了那女子。 “这药丸要一会儿时间才起效,你到时候可以自己走吗?”温灼瑾给了药丸问了句。 “多谢,我可以自己走,小姐请放心。”那女子接了药丸立刻应道。 温灼瑾当初是让她找机会便离开的,等到现在还没离开,是还没有得到颜凊斓的命令。 玄真听着她们的对话脑袋里的固有意识持续崩塌。 这个和她有着相同“爱好”,“一见如故”的师妹,到底怎么回事?! 竟是从一开始就在骗她吗? 从踏出那一步开始,温灼瑾便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了,并没有解释也没理会,跟那假娘子说完话,抱着颜凊斓往外走,不知道天玄宫的人是不是都在祈福殿内,若是再来几个人,就不妙了,趁着这会儿没人阻止,温灼瑾想将颜凊斓赶紧带走,彻底逃出这里。 “是她,对吗?你跟她不过是因为那些神香的毒在一起的,什么也不是……她只是坐享其成,收割了我的成果。你对她,只是因为那些香毒……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不是我?我跟你了快二十年了,为什么,如此残忍……” 温灼瑾只是往前走了几步,便听到了绛霄的声音。 以往绛霄的声音都极淡,整个人就像是没有世俗欲望的那种淡到极致的感觉。 这会儿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像绛霄的声音,蕴含了悲伤,不甘,愤怒…… 认知正在崩塌的玄真,听到绛霄的话,脑中的云雾像是突然被劈开了一样,一下子亮了。 温灼瑾的娘子是长公主颜凊斓! 这样的话,温灼瑾的演技实在是第一流,说什么,她家娘子柔弱娇气的很,胆子又小,还动不动就哭! 这里哪一条和长公主沾边了?! 从一开始就在骗她,偏偏她还深信不疑了! 不管玄真如何震惊,温灼瑾听到绛霄的话,神色微动。 她和颜凊斓相遇的情况太特殊了,是不可复制的,也可以说,是因为绛霄制造的那些条件才相遇的。 而且,自己当初也只是见色起意,对颜凊斓的各种,本就动机不纯,颜凊斓自己从抗拒到顺从,也…… 温灼瑾身体微顿,本往前走了几步又倒了回去,再踢了绛霄两脚。 “绛霄,你没有资格与阿灼并论,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你,无关时间。不是不能是你,而是只能是阿灼。”温灼瑾没说什么,倒是颜凊斓先低声说了句,伸手抱住了温灼瑾的脖颈,动作极亲昵。 绛霄听到颜凊斓的话,再看到她丝毫不避讳的那样抱住了温灼瑾,一时间喉头一甜,血涌了上来,竟是吐了一口血。 温灼瑾感觉到了颜凊斓微凉的额头贴在了自己的脖颈,一时之间心中似涌上了热血。 她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她,而且,她是唯一的! “温灼瑾,你,你别被骗了!颜凊斓这个人女人心机深沉的很,不是你表面看到的样子,她做事不择手段,为了掌兵权,委身于守边大将军……”玄真似乎了悟,不是温灼瑾演技好,是颜凊斓演技好,看着温灼瑾要走,又说了句。 温灼瑾没等玄真说完,走过去也踢了玄真一脚。 “胡说八道!闭嘴!”温灼瑾没想捅破这层的,就绛霄和玄真多嘴的很,不能再留了。 温灼瑾说完,便抱着颜凊斓快步往门口走去。 颜凊斓回头看了眼那位留下来的“假娘子”真绣衣使,那女子朝颜凊斓点头行礼,表示自己知道。 整个大殿里的人,不能放走一个。 天玄宫外的毒烟比刚才浓了一些,温灼瑾一出去,便立刻将颜凊斓的项帕拉上,将颜凊斓的脑袋扣在自己怀里。 温灼瑾的胸腔因为呼吸急促而起伏,颜凊斓没说话只是靠着温灼瑾将人抱住。 温灼瑾朝着毒烟相反的方向走了好一会儿,到了天玄宫的更上方。 如果原路返回的话,那边的毒烟还很大,而且很可能遇到皇帝的人,没有北羌那些人开路,只有两人走会很显眼,容易被抓。 从天玄宫所在的玄女山的另外一侧走的话,能避开毒烟,也能避开人,只是路难走了点。 温灼瑾迅速想着玄女山的地图,抱住颜凊斓走了一段路后,气喘吁吁的,汗珠从额头往下-流。 “阿灼,放我下来,歇息一会儿吧。”颜凊斓第三次提出时,温灼瑾脚步才顿住。 此时两人的位置已经出了天玄宫,在玄女山上的一处亭子里,这里的毒烟已经近乎没有了。 温灼瑾将颜凊斓放在亭子里的石墩子上坐下,她站在那里喘息了几口气,摸到腰间的水袋,先递给了颜凊斓。 颜凊斓看着正在喘息的温灼瑾,拿水袋喝了一口,便递给了温灼瑾。 温灼瑾没喝水,将呼吸喘匀了,垂眼看坐在石墩上的颜凊斓。 颜凊斓今日的装束,和那日在宫里看到的很像,头带芙蓉冠,很简单的发髻,身上的法衣玄青色的,样式极简单,颜色也素的很,越发显得皮肤白皙,气质娇弱,尤其是和温灼瑾对视时,眸子里含着一汪水,极单纯,极好欺负的样子。 当真是演技极好吗? 温灼瑾不想信其他人的话,也不想再去想其他人说了什么,只看着颜凊斓。 “姐姐,今日我从宫里出来回去没看到你,便到处找你,果真是绛霄这个狗贼还死心不改,想要抢走你。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你在我那里的,怎么就带走了你,实在是可恶的很,还好我及时找到了姐姐。” 温灼瑾试探的说了句,假装还不知道颜凊斓的身份,想看看颜凊斓会如何说。 第107章 山风吹来, 带着潮热的气息扑面。 颜凊斓在温灼瑾的注视下,伸手向温灼瑾时,温灼瑾惯性的做出回应, 同样伸手将人抱住。 “阿灼,我怕……”颜凊斓低声说,声音微颤。 一路上颜凊斓一直在想温灼瑾为何来救她, 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来救她,还是知道了依然来救她。 身处险境也未曾有过惧意, 却是在这个问题上, 惶恐不安。 颜凊斓说自己怕, 是真的怕。 她怕失去温灼瑾。 就还差一点,一点就可以将那些事情都结束了,等自己掌控大局, 就可以跟温灼瑾将事情讲明了。 还差一点。 刚才若不是自己香毒还没解, 身体软的很, 颜凊斓很想塞住绛霄和玄真的嘴巴。 听到温灼瑾这样的话,颜凊斓猜测温灼瑾应该还不知道。 只是, 刚才绛霄和玄真说的那些话,点了名字, 温灼瑾会不会追根究底? 所以,颜凊斓不敢回应温灼瑾说的话,只是将人抱住, 身体发颤,瑟瑟发抖的样子,仿佛被吓破了胆子, 什么话都不会说了。 “姐姐, 别怕。绛霄和玄真说了很多疯话, 我不会信她们的说的每一个字,我只信姐姐。姐姐绝对不是她们口中那样的人。姐姐是最温柔,最善良,最好的……”温灼瑾说道,声音和这潮热的风一起带着温度被颜凊斓接收到。 颜凊斓感觉胸口温热,同时又有一种负罪感漫上心头。 她不是温灼瑾口中那样的人,她是玄真口里不择手段,心机深沉的人,从不是温柔善良的人。 她只是在失去所有后怕再失去,便卑劣的隐瞒,假装…… 温灼瑾不喜欢她原本的样子,她只给她展现她喜欢的样子。 那样被全身心对待的感觉太好,甚至她明知道可能会因为谎言被戳破而坍塌,是虚妄的,不真实的,却依旧留恋不舍。 她的阿灼说不信绛霄和玄真说的话,她只信她。 谁能想到一个流落到销香馆那样地方的人是当朝长公主呢? 更何况,温灼瑾应是上元节见过“长公主”的,那时她还躺着不能动,又怎会知道绛霄找她的替身的事,就算是颜禥到现在还不清楚。 颜凊斓感觉之前惶恐的心安稳了点,只是对于再次隐瞒没有对温灼瑾说清楚心里有些愧疚。 快了,就差那么一点。 温灼瑾抱着颜凊斓的手微微紧绷,她能感觉到颜凊斓的身体在发抖,听到颜凊斓微微急促的呼吸,侧脸能看到颜凊斓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要问出口的话,没有问出。 颜凊斓不想说,问出口,只是会得到另外一个谎言。 现在的她看起来真的在害怕,可可怜怜的,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只是,她在害怕什么? 她这样的人会怕什么? 温灼瑾想不通,她感觉她对她似乎还一点也不了解。 温灼瑾正要说什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和铁锈味儿越来越浓重,来的方向却是她准备带颜凊斓要走的方向。 温灼瑾将颜凊斓抱紧,转头看天玄宫相反方向的山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队黑衣黑甲的士兵正从山下往上来,速度很快,密密麻麻的一片,看起来大约有好几千人。 温灼瑾倒吸口气。 这样碾压过来,比从天玄宫正前方走还危险。 这些士兵应该是埋伏在那边,刚刚出动,不然早就被发现了。 温灼瑾并不知道这些人是哪一方的,本能的想避开。 “姐姐,我们回去再说,我带你先走!有人朝这边来了。”温灼瑾立刻说了句,将颜凊斓重新抱起来。 颜凊斓也看到了山下的情形,知道是自己备用计划安排的人来了。 颜凊斓计划里,万一要跟着绛霄一起走,便安排了伏兵来将所有人都抓起来。 现在这些伏兵是接到了命令来接收天玄宫了。 这会儿天玄宫大部分人都中了香毒,瘫软在地,他们来了便会很轻易的将天玄宫接管。 颜凊斓已经安排好了,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温灼瑾要带她跑,便由着温灼瑾了。 两边的情况都很复杂,温灼瑾想了想,避开了山下赶上来的人,从另外一条小路下山。 那条山道有些难走,温灼瑾改背着颜凊斓走。 颜凊斓能感觉到温灼瑾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想下来自己走的,温灼瑾都没让。 若是在以往,温灼瑾自然也是这样的,会尽自己全力来护着颜凊斓。 这次,她心里却是冒出一个念头。 好歹自己这次算是救了人的,有功劳吧? 只要自己后面还算规矩,倘若真的要秋后算账,是不是可以将功补过? 可以不用去逃命了? 毕竟,她说了“只能是阿灼”。 这条山道上,也有埋伏,以防漏网之鱼,有假装猎户的,也有假装上山砍柴的,都被颜凊斓做手势退散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温灼瑾到了山下终于走了平路,速度快了一些,找到了自己拴马的地方。 那匹花了一万多两银子的马儿在老实的吃草,温灼瑾将颜凊斓扶上马,她也跟着上了马。 骑马不太舒服,温灼瑾转道了城外的庄子上。 “姐姐,在庄子上住一晚可好?”温灼瑾看天色有些晚了,便对颜凊斓道。 “阿灼,我想回家。”颜凊斓软着声音道。 这两日都是很关键的时候,她不能留在庄子上,要回云京城。 “那好,我们回去。”温灼瑾没有多劝颜凊斓,看她要回去便应了。 温灼瑾去安排马车的功夫,庄子里一个绣衣使找了颜凊斓汇报了情况,颜凊斓顺便吩咐了几句。 等温灼瑾准备好马车,两人一起回去。 路上稍微颠簸,颜凊斓靠着温灼瑾睡着了。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的睡颜,发了好一会儿呆。 她现在有些迷茫了。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行动全凭借本能的感觉。 只是细究起来,才感觉到一些莫名的恐慌感。 “只能是阿灼” 这句话,一直在温灼瑾的脑中回旋,让温灼瑾有些着了魔。 仿佛有这句话,即使陷入炼狱也无所谓。 或许,一切并非自己预想的,其实有转机。 除非这句话是假的。 马车在城门关闭前赶到了云京城内,随着马车进入大门,后面便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将城外的各种事,也同时关在了城外。 温灼瑾带颜凊斓回了斓园。 这是两人的家。 没了绛霄和玄真她们,她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 马车到了门口,看到斓园那两个字时,温灼瑾后知后觉想起这两个字的来源。 柳素娘,叶元娘,都是假的。 原来,她叫颜凊斓。 这个以前距离感非常远的名字,始终无法和眼前还在酣睡的人对上。 以前那个名字代表的冰冷无情,代表的是杀伐决断,心思恶毒…… “姐姐?”到了斓园后,温灼瑾低声唤了声颜凊斓。 颜凊斓从鼻腔发出一声低哼,软软的靠着温灼瑾,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像是完全不设防的小奶猫,露出肚皮任人摸。 温灼瑾将人抱出马车回房间里,先随意吃了些。 一路风尘仆仆,温灼瑾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灰尘,还有沾染的毒烟,这会儿都不适合穿在身上。 吃过饭,温灼瑾带颜凊斓去了盥洗室。 颜凊斓由着温灼瑾脱衣服,只是在脱足衣时,轻嘶了一声,却是脚上磨出了几个血泡。 跟温灼瑾一步路没走,全是那个时候和绛霄从讲经台走到天玄宫那边磨出来的。 温灼瑾看着还是会心疼的很,吻着颜凊斓因为疼从眼角溢出的泪,安抚着人。 明明就很柔弱啊。 或许这种柔弱就是她的本来样子呢? 温灼瑾抵御不住这种可怜样子。 小心的避开磨破的血泡,温灼瑾给颜凊斓洗了澡。 两人洗漱完,颜凊斓主动将药丸给了温灼瑾。 “阿灼,帮我……”颜凊斓在温灼瑾耳边低语,像是最会勾人的魅妖。 颜凊斓知道温灼瑾喜欢,按下了以往的羞矜,想让自己的愧疚少一些,安抚被自己蒙在鼓里的人。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吞咽着口水,心里想的好好的,今日救人将功补过。 只是,刚刚洗过澡的人,身上散发着香味,头发丝儿都是香的,软嫩的皮肤带着一层粉,就那样附在她耳边说话,娇娇弱弱,每一口呼吸都在勾着人。 温灼瑾根本无法抵御。 脑子里已经没什么理智了,接了药丸送入颜凊斓里面,然后将人又给弄哭了…… 也是白日太累了,带了颜凊斓走了好长时间的路,只是一轮便累的气喘吁吁,不再继续,稍清洗了下,便相拥着睡下了。 第二日,温灼瑾起来时看到身边躺着的人,头皮有些发麻。 很好,那还没消退的吻痕周围又多了几个。 温灼瑾麻木的起来,在想接下来要做什么时,却是来了一个太监,让温灼瑾赶紧去香药馆那边,又来了几个需要治疗的贵客。 温灼瑾回了云京城,就还得做这些事。 也好在有事情忙,要出去,不然温灼瑾不知道自己还会做什么作死的事。 颜凊斓还没起来,温灼瑾跟她说了声便出门了。 到香药馆里给人解香毒时,温灼瑾时不时还会想起颜凊斓。 下午时温灼瑾想早点回去的,却是遇到了几个难缠的人,花费了温灼瑾一番功夫,等温灼瑾再想离开的时候,外面却是来了不少士兵,来势汹汹。 戒严了,街面上不准任何人走动,温灼瑾拿银子疏通,都铁面无私。 温灼瑾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云京城似乎发生了大事。 第108章 及至天黑, 外面巡查的士兵也未曾有松懈的一刻。 香药馆的管事和几个帮忙的御医,女医那些,都被困在香药馆, 没有丝毫通融的地方。 “叶女医,您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现在情况特殊, 不用太着急担心。等外面可以走动了,小的一定让人通知您。”管事殷切的对温灼瑾道。 温灼瑾看了眼那管事, 回了她在香药馆的房间, 没让人来伺候, 独自坐下。 香药馆外巡查士兵的密度有些大,以这样的密度,整个云京城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士兵来戒严了, 其他地方不可能也是这么多人的。 温灼瑾感觉是针对自己的, 或者是针对香药馆的。 如今绛霄已经算是覆灭, 那外面的人是皇帝的还是长公主的? 温灼瑾不太确定,无论是哪一方, 似乎都有理由在香药馆这边加大守卫力量。 温灼瑾能感觉到香药馆内,她这间房间周围也有人围着, 好几道味道感觉极近。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温灼瑾洗漱了下,回房间吹了蜡烛躺下。 温灼瑾睡不着。 夜深后, 四周稍微安静下来,时不时传来隐约的声音,听起来极远, 外面巡查的士兵脚步声都小了一些, 人也相对少了点。 周围的气味在变化, 温灼瑾感觉外面在发生着什么大事情。 不知道颜凊斓怎么样了,她也同样被困了吗? 她应该不需要自己的保护吧。 或许就是她让这些人困住自己的? 也或许是皇帝。 据说长公主和皇帝姐弟情深,她好像在颜凊斓面前骂了好几次狗皇帝…… 她会不会记仇,告诉她弟弟,然后…… 温灼瑾翻了几次身,无法睡着。 未知,还有莫名的担忧,让她在房间里待不下去了。 仔细嗅着外面的味道变化,寻找巡查的规律。 子时,温灼瑾摸黑起来穿好衣服,绑了头发,从窗户翻了出去。 温灼瑾没从有士兵的方向走,横着翻到了隔壁,再继续往隔壁的隔壁翻,直翻出了那一条街,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外面巡查的人的确是少了许多,但是…… 那一队队士兵却是更加的来势汹汹,不知道是按照什么规律来的,撞开一家门,便闯了进去,然后便是各种刺耳的声音传来,女子的尖叫,孩童的哭泣,男人的哀求声等等,血腥味儿也随之传来。 这是在抓人! 比当初清流案时,感觉还恐怖。 温灼瑾之前所在香药馆的方向周围都是一些铺子,又有不少士兵巡查,夜深时,倒没什么声音,没想到,外面竟然在发生这样的事。 “奉长公主口谕,户部尚书勾结叛军……违抗者杀!” 温灼瑾走了一段又目睹了一起,竟是隐约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奉长公主之命? 温灼瑾不觉打了个寒噤。 这个长公主是…… 温灼瑾不敢靠太近,先赶去了斓园。 温灼瑾心里有猜测,不过看到斓园卧室内的拔步床上空无一人时,心情还是落了下去。 所以说,是晚上她要做什么事,才让人去围困住自己,不让自己回斓园吗? 大晚上的,她要那些士兵抓人?! 抓那些不服从她的人? 柔软的被褥上还残留着温软的香气,那股好闻又熟悉的味道,仿佛还能听到那人娇娇的低喘声。 温灼瑾摇了摇头,又捏紧了拳头。 她看到的,有几分真,又有几分是演出来让她觉得是真的? 或许她应该再仔细看看,而不是只被表面所迷惑。 她需要直面血淋淋的现实,而不是被一时的温香软玉蒙骗。 她要仔细看看她在做什么,在向她隐瞒什么。 温灼瑾从斓园出来,想进宫一趟。 只是大晚上的,想进宫有些不容易。 那比别处都高的墙就先一步挡住了温灼瑾的脚步。 温灼瑾在四处又暗暗观察了下,那一队队的士兵去了好几个地方,基本上都是云京城的贵族上层。 每一队都说是奉长公主之命,不是皇帝下的令。 温灼瑾跟着抓人的士兵去了关押重刑犯的天牢附近。 温灼瑾在暗处,没敢跟进去,不过只在外面便听到了各种惨叫声。 隔了这么远,温灼瑾都能听到,不知道那些人有多疼,才会喊这么大声。 这是在刑讯逼供吗? 还有一些谩骂声,在骂长公主。 一旦有人骂,便有士兵前去打,直到那人不敢再开口骂。 温灼瑾没再多停留,往回走时,温灼瑾看到了辆熟悉的马车。 那马车上有一个庆字标志,而且,马车里传来淡淡的香膏味儿和女儿香,是庆谌宁。 温灼瑾身体微微一顿。 庆谌宁是长公主的人,她应该是可以进宫的。 已经看到那么多了,温灼瑾还想再看看。 已经看到的那些,似乎力度还是弱了一些。 既然已经决定不逃避要仔细看看了,那就看的仔细全面些。 温灼瑾想了下,从暗影中走了出去,挡住了庆谌宁的马车。 “庆大人,是我,我有事找庆大人。”在庆谌宁的马夫扬鞭子要斥骂时,温灼瑾先说了声。 “莫要无礼。”马车帘子被掀开,庆谌宁露出一个头,阻止了车夫。 “温小姐,怎么是你,你有什么事?”庆谌宁吃了一惊。 庆谌宁这大晚上的有不少事情要做,刚从天牢里审讯了犯人回来,要去跟颜凊斓报告,没想到会遇到温灼瑾。 别人不知道颜凊斓和温灼瑾的关系,庆谌宁可是最了解的。 “上马车说。”温灼瑾沉了声音说。 庆谌宁没有对温灼瑾戒备,直接让人上了马车。 “云京城现在戒严,你怎么还出来了?太危险了。”温灼瑾上了马车后,庆谌宁将外面的风灯放在了马车内,看向温灼瑾问道。 “我担心长公主殿下。”温灼瑾直接低声道。 “……长公主殿下?”庆谌宁看向温灼瑾发出疑问句。 之前颜凊斓一直在温灼瑾这边掩藏身份,即使被发现和自己一起“私奔”都没有告诉温灼瑾,还要自己帮忙掩饰,温灼瑾现在担心长公主殿下是什么意思? 庆谌宁不敢先一步暴露长公主的身份,只能先装作不知。 “庆大人,你不用再跟我打哑谜了,长公主殿下已经亲口告诉我了。绛霄谋害长公主,还找了个替身在宫里替代长公主,长公主忍辱负重,当真让人钦佩。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以我与长公主殿下的关系,怎么会不知道?昨日长公主在云京城外的天玄宫,是我放了香毒,将那些人都毒倒了,将长公主救回来的。”温灼瑾说道,尽量让自己的神色自然一些。 她在赌,赌庆谌宁可能刚回来不久,和颜凊斓的信息沟通还没有谈及到自己的程度。 “这件事我听说了,原来是温小姐。长公主在山下埋伏了人,要不是你那香毒,那时候当真要发生一场恶战了。香毒用的妙的话,也是个好东西。”庆谌宁听温灼瑾说的,露出笑,神色也轻松下来。 温灼瑾说的细节,那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若不是长公主亲口告诉,是不可能知道的。 更何况刚发生的事,庆谌宁从带玄真和绛霄回来的人口里听说了点,也是佩服的很。 如今既然温灼瑾已经知道了,庆谌宁那道防线也松懈下来。 温灼瑾听庆谌宁说的,也知道了,原来那黑压压的一片,真的是颜凊斓埋伏的人。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用自己救也能逃脱,只是早晚的事。 “庆大人这么晚还在做什么?”温灼瑾问了句,庆谌宁身上除了她自己的味道,还有一些血腥味味儿。 “哎,审讯啊。云京城中不知道还有多少绛霄的同党,得全部抓了。不然后续会添乱。还有……那位的人,也趁着这会儿抓几个顶用的,省的到时候捣乱……”庆谌宁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温灼瑾听庆谌宁打哑谜,所谓的那位,有种猜测。 “对了,你刚才说你担心长公主,担心什么?”庆谌宁说了几句问温灼瑾。 “长公主进宫了,我那个时候在香药馆没来得及跟她一起去。我怕她在宫里闻到香毒味道,身上的余毒又被勾起来。她的毒还没有全部清除。万一宫里有人对她不利怎么办?我之前听绛霄说皇帝身边有个很懂香道的人。庆大人要去宫里吗?能不能将我也带上?庆大人,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没有公开,现在这个时候进宫不方便的。”温灼瑾想了下道。 庆谌宁一顿,颜凊斓此时的确在宫里。 她也的确要去宫里给颜凊斓汇报情况。 随意带人去宫里,还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怕是不好。 但是,这个人是温灼瑾,不是别人。 又是为了颜凊斓的身体好,带她进去,应该不会被怪罪吧? “庆大人,我绝对不给你添麻烦的,只要庆大人带我进去就行,我也不会说是庆大人私自带我进去的。我只是太担心长公主殿下。若是庆大人不方便,就算了。”温灼瑾道。 “……好,那你到时候跟我一起进去吧,我给你通传下,长公主若让你去,会有人来带你进去的。”庆谌宁想了下道。 温灼瑾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那口气又吊了上来。 庆谌宁去通传岂不是,又把自己给暴露了? 温灼瑾没有刻意阻止庆谌宁,只是随着马车距离宫城越来越近,手底下暗暗搓起一块软香,体温的作用下,那块软香的味道很快在马车里越来越浓郁。 等温灼瑾和庆谌宁到了宫门口,庆谌宁拿了腰牌核对了身份,带温灼瑾一同进了宫城。 “你且在这里等下,我去见殿下时,跟她说一声。”庆谌宁带温灼瑾到了宫城里等候通传的偏殿时,对温灼瑾道。 庆谌宁感觉头有些晕,猜测可能是自己连续几日没怎么睡,一路奔袭都云京城,又开始抓人,审讯等等,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并未在意。 只是和温灼瑾说完话,转身还没走几步,身体便晃了晃,要栽倒在地。 温灼瑾上前扶住了庆谌宁,暗暗说了句抱歉。 第109章 夜色浓重, 宫城内的几个宫殿却是灯火通明。 温灼瑾一路潜入宫城深处,没多久便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声音。 “放肆,朕乃是北晋皇帝, 你们关着朕,是想诛灭九族吗?” “你们这些反贼,朕命令你们都让开……咳咳……” 暴怒的声音从温灼瑾路过的一座宫殿传来, 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听到皇帝颜禥的声音,温灼瑾瞳孔微缩, 心脏狂跳, 北晋怕是变天了。 她只是想进来看看“真相”, 没想到看到了这样劲爆的场面。 外面的人都说是奉了长公主的命,这皇帝也是长公主关起来的? 长公主和皇帝的关系不是挺好吗? 在外界表现的也是姐弟情深的样子。 温灼瑾不敢相信,小心靠近看了眼, 那位之前一身贵气过于自信的皇帝陛下, 此时被一众全副武装的将士围在了华丽的宫殿内。 那些将士穿的不像是禁卫军的衣服, 甲胄更厚实一些。 “你若是再叫嚷,休怪我等不客气!”粗豪的声音传来, 将想要闯出去的颜禥一把推了进去。 “朕要见长姐,朕中了毒, 身体不适,要宣御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咳咳咳……”颜禥后退几步怒道,又咳嗽起来。 “上面有令, 香毒再多燃一些,让陛下享受个够!”那道粗豪的声音又传来。 温灼瑾听到颜禥几乎要将肺咳出来的声音,闻到了空气中溢散出的香毒, 知道那位皇帝陛下当真是中了毒。 给皇帝用香毒? 这群造反的人胆子的确很大! 是谁这样悄无声息, 又这样大张旗鼓的在造反? 温灼瑾心里有些疑惑, 自然不会去救人,想要离开时,却是听到了另外有些熟悉的声音。 竟是云淑县主的声音! “本宫乃是镇远将军之女,陛下亲封的妃子,尔等贼子,拿命来!” 云淑县主的娇斥声传来,拿了柄剑和守在颜禥所在宫殿外的将士打了起来。 “……”温灼瑾吃了一惊,方才想到,云淑县主也参加了选秀,这是被选中了,已经入宫为妃了。 云淑县主是武将之女,手上有些功夫,还带了几个同样有功夫的宫女,只是在这些全副武装的守卫面前,不值一提,很快被抓了起来。 温灼瑾眼看着人被抓走,眸子颤了颤,她没那个能力救人。 温灼瑾继续潜行,小心潜到了最亮的太和殿,周围有全副武装的禁卫军把守,温灼瑾不敢再上前,只在殿外的角落朝里面看去。 从里面传来各种味道,有不同人的味道,也有血腥味儿,还有一股淡淡的冷香。 温灼瑾一眼便看到坐在殿中央的一人。 那人头戴赤金凤冠步摇,身穿赤色绣金宫装,贵气十足,眉眼明明昳丽娇媚,偏生神色冷淡,眼神冷峻中带着浓重的威压。 不怒自威,气势迫人,都不足以形容那人此时的状态。 温灼瑾的身体不自觉的紧绷,倒吸了口气。 那面容是那样熟悉,然而周身的气质,却陌生的可怕。 是她的美人姐姐,也是北晋长公主颜凊斓。 所以,掌控局势的人是颜凊斓?! 将皇帝关起来的燃香毒的也是颜凊斓! 传闻不是说姐弟情深吗? 这就是姐弟情深? 出身在后宅简单的侯府,温灼瑾无法理解。 当真有人为了争权夺势,可以杀同胞兄弟吗? “殿下有令,拖出去斩立决!”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老臣一门世代效忠北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 “颜凊斓,你别忘记你只是一个女人,妄想牝鸡司晨,你不得好死!” 被拖下去的人声音凄厉。 “殿下口谕先拔了舌头,再斩,小心些别让血脏了地方。”太监的声音再传来。 温灼瑾眼睛瞪圆了几分,眼看着那被拖出去的人骂声变成呜咽声,再发不出声音来。 殿上的人,只是鲜红饱满的唇动了动,身形甚至神色未有丝毫变化。 温灼瑾眸子渐渐红了几分。 这就是在她面前胆子很小,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人? 那些被抓的人中,地位高的几个似乎都被送到了这里,然后再由颜凊斓做决断处理。 其中有几个温灼瑾是认识的,被舅舅颇为推崇的丞相大人,当初为了保住清流到处奔走的老人家,竟然也被抓了起来。 温灼瑾呼吸急促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足,还是这些打击让她有些心神动摇,只感觉眼前有些黑。 温灼瑾没有多呆,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 而且温灼瑾的时间并不多。 庆谌宁被发现,再被救醒来,最多一个时辰。 温灼瑾远离了灯火通明的太和殿,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她亲眼所看到的,就是真的吗? 大殿上仅仅几句话决定人生死眼也不眨的人,和跟她说害怕,稍微一逗弄就掉眼泪的人,当真是一个人吗? 传闻到亲眼看到,还想继续骗自己,继续说服自己吗? 那个她极力想要保持距离,心存忌惮畏惧的人,伪装成了她喜欢的人吗? 那些喜欢,还是真的吗? “她如此辱殿下,怎能让她好死?先好生看着,别让人逃了。殿下说等这边的事处理完了便处置她。” “当真是便宜她了,还能再活几日!” “等殿下得空,少不得要将刑具给她用个遍!”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让温灼瑾僵立在阴影中。 这说的不会是她吧?! 除了她还有谁? 香药馆的人,便是看管她的人吧? 等颜凊斓掌控全局,就来收拾自己吗? 温灼瑾冷汗一下子冒出来,感觉脖颈处似乎都传来疼痛感。 温灼瑾狠狠的掐了下自己,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现在这个时候,温灼瑾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眼下的宫城,和以往大不一样了,周围来回走动着不少穿着甲胄的士兵。 温灼瑾刚刚跟着庆谌宁从门口进来时,那边的守卫也极严。 温灼瑾回想着宫城内的布局,避开了宫城内的禁卫军,想试试找一些小门,采买进出的门,看能不能出去。 温灼瑾进宫时带了一些香,守卫少一些的话,可以燃了迷香出去。 温灼瑾没走一会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神香的味道,从一处寝殿传来。 同样在燃香毒的寝殿,是长公主的紫宸殿。 温灼瑾想起来在紫宸殿内被囚的那位和颜凊斓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随着温灼瑾想到那人,那边的紫宸殿内再传来东西烧焦的味道,火光和烟雾很快起来,有什么东西被点燃烧着了。 有人喊着走水了,紫宸殿内声音嘈杂起来。 相比其他宫殿,紫宸殿内的守卫倒是不多。 温灼瑾本不想多管,只是感觉香毒的味道似乎在移动,从寝殿里面移到外面了。 温灼瑾循着味道找去,看到有两人趁着混乱要离开紫宸殿。 其中一个扛着另外一人,那另外一人显然是晕了过去,一动不动。 那个移动的香毒味道,便是从那两人中传来的。 吸入香毒过多,衣服和皮肤上都沾染了一层香毒,也就成了移动的香毒味道。 温灼瑾没看到那人的脸,但是已经猜到,那被扛着走的便是假公主。 有人要趁乱偷走这假公主? 又不知道是什么势力的人。 温灼瑾看了眼,不管对方要做什么,和她应该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避开宫城里的守卫逃出宫城。 温灼瑾想了下,便跟了上去。 那人身上扛着一人还一路小跑着,竟是到了宫城内的一处活水处,被称为龙渠的河道。 温灼瑾看到那人带着人跳到了龙渠里恍然明白。 循着这条活水,是可以游出宫城的。 温灼瑾也跟着跳了下去。 已是到了夏日,入水还是冰凉的很,温灼瑾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那人拖着一个人游的速度并不慢,温灼瑾一路勉强跟着那人游了出去。 另一边,颜凊斓在太和殿主位按着额头听着殿下人的求饶声,没有问到想要的答案,也没有得到归顺的承诺,便摆了摆手,让人拖了出去。 “庆谌宁呢?”颜凊斓问了句。 “殿下,庆大人在进宫时不知道怎么突然晕倒了,属下连夜叫了御医来给她诊治,方才醒来。此刻正在殿外有紧急事向殿下汇报。”殿外传来绣衣使的声音。 “快宣!”颜凊斓道,身体坐正了。 “庆谌宁,你去天牢审讯有结果了?可知道玄真那些银子的下落了?”颜凊斓看到庆谌宁进来问道。 “殿下,玄真和绛霄并未说。微臣来要说的并非这件事,而是……是温灼瑾!微臣从天牢出来往宫里来时,遇到了温灼瑾,她说她担心殿下,想跟微臣进宫一趟……”庆谌宁快速的说了下事情。 “你说什么?你带她进宫了?!”颜凊斓的神色变化,身体从主位上起来。 “是。微臣罪该万死!微臣本要禀报殿下再通传她,她却是给微臣用了香毒。殿下,如今温灼瑾怕是就在宫城内,以她对香毒的运用,微臣恐怕整个宫城的防御……” 庆谌宁跪在地上说着不敢起来。 庆谌宁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温灼瑾骗了她。 越想越恐慌。 温灼瑾将她迷晕再进宫城内,刺杀或者用大范围香毒,那将都是致命的。 不过看到颜凊斓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宫内也没有大的变动,稍微松了口气。 “她说担心我,为何要进宫?她到底说了什么?”颜凊斓怔了几息,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说出来的话有些颤音。 “她说殿下早已将身份告知她,还知道宫内有个和殿下长相一模一样的替身。她说殿下余毒未清,担心殿下安危,言辞恳切,所以,微臣就将她带进来了。微臣以为……难道说……” 庆谌宁说着看到颜凊斓的脸色,冷汗唰的下来。 庆谌宁松的那口气再次吊了上去,感觉自己所有的功劳都要化为乌有,完了。 她犯下了滔天大罪。 第110章 夜凉如水, 温灼瑾泡在凉津津的龙渠里跟着游了半个时辰。 下水之前,温灼瑾心里有些疑惑,倘若龙渠能这样游进游出, 岂不是可以轻易进出宫城? 温灼瑾之所以跟着下水,也是想赌一把,这人能选择这种方式, 估计有什么可行的八法。 等跟着那人游了一段,温灼瑾便知道其中厉害了。 龙渠周围有巡逻的士兵是其一, 游的慢一些, 不惊扰巡逻士兵, 或者潜在水下等巡逻士兵离开再游,只需要耽误点时间。 难的是,龙渠的水流方向是向着宫内的,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逆流的, 而且有几段地下通道, 从下面游时不能呼吸,一般人跟着游不过去就窒息了。 温灼瑾跟着的那人, 有些准备,不但带着竹管, 还有能吹气的皮囊。 温灼瑾手头什么也没有,好在她憋气这方面还算有些天赋,吸一口气可以游不短的距离。 即使如此, 游了几段,最后一段最长的地下通道,温灼瑾差点撑不住了, 气不够了, 只能速度快了一些。 人是游出来呼吸到空气了, 只是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跟的那人。 游过通道,已经到了外面,附近没有守卫。 月光下,那人露出半张脸,头发服帖在脸上,像是个水鬼。 温灼瑾头皮发麻,眼看着那人向自己游了过来。 “自己人!”温灼瑾压低声音说。 那人并未理会温灼瑾的话,直接游了过去,手上的匕首便朝温灼瑾刺来。 温灼瑾蹙眉,硬着头皮应对。 双方都没什么力气了,只是那人更不方便,他另外一只手还拖着一个人。 那是那人从宫里掳出来的假公主。 以刚才憋气的强度,不知道那假公主现在是死是活,只是被那人一手拉拽着,一动不动。 虽然温灼瑾占了优势,不过对方似乎是专业的,刚才用了工具,游泳上又比较擅长,总体上,还是对方占了优势,很快温灼瑾的手臂便被划破了几道。 为了逃命结果快送命了。 温灼瑾有些后悔跟着这人出来了,不过已经晚了。 为了活命只能拼尽全力跟人在水里推搡缠斗。 原本温灼瑾渐渐弱势,扛不住了,只是很快发生了变数,经过刚才的晃荡,那人拖着的假公主咳嗽了几声,似是醒来了,开始挣扎起来,用力推搡着那人。 假公主应该是感觉到了危险,拔下头上的簪子,竟是戳到了那人的颈部,那人惨叫一声,没等温灼瑾出手,便松开手顺着水流的流动的刚想往刚出来的暗渠通道里漂了过去。 变故发生的很快,随着那人漂走,没人拉住的假公主也跟着水流往下漂了。 “救,救……”假公主不会游泳,人往下溺,落进水里,又浮上来。 温灼瑾反应了几息,眼看着那假公主要被冲到暗道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 呛了几口水的人还在咳嗽,手里的簪子挥舞似要自保。 温灼瑾莫名的想到了一些画面。 那是她最初救了颜凊斓时的情形,那时候颜凊斓手里也拿着一根簪子。 温灼瑾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很快听到了脚步声传来。 刚才那人的惨叫已经惊动了周围巡逻的士兵。 温灼瑾顾不得犹豫什么,一把夺走了女人的簪子,拉住人顺着水流到了暗道边缘藏起来。 “闭嘴,别出声!”温灼瑾压低声音对那女人说了句。 刚才挣扎的女人突然就不动了。 温灼瑾听到周围人有人来了,巡查了四周,又走了。 温灼瑾等了一会儿,这才带着那女人出来。 “香,我要香,给我香!”温灼瑾放开了那人,那女人却不肯放开温灼瑾了。 温灼瑾知道对方可能是瘾症犯了,而自己身上有缓解的味道。 想了下,将之前给庆谌宁用过的香放在对方鼻端。 将人弄晕过去后,温灼瑾休息了下,想了想,斓园,乌桕巷恐怕都不能回去了。 藏金子的那宅子,只有自己知道,去那个宅子应该没人知道。 但是带着个人实在不方便,而且温灼瑾也不想其他人知道那地方。 还有其他宅子,地方太远了,温灼瑾的体力实在支撑不住了。 温灼瑾想了下,索性先回侯府。 侯府是最近的。 她已经很少回侯府了,侯府自己的院子里没什么人了,听姜嬷嬷说院子门现在都关了。 只是隔几日差人过去打扫打扫。 衣服湿透了,需要换一下,还需要整理下思路,带着的人也需要安顿。 温灼瑾没兴趣再去救人,只是不能见死不救,而且刚才这女人也算是帮了自己。 拖着一身疲累,温灼瑾将人带到了侯府她的小院子里。 里面没人,温灼瑾将人放到厢房的床上暂时没去管,自己先去找了衣服洗漱了下。 等温灼瑾洗漱好,天色已经有些亮了。 温灼瑾去看了眼那女人,睡着的女人,长的越发像颜凊斓了。 眉眼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温灼瑾端详颜凊斓久了,还是能看出一些区别的。 比如眼前的女人,皮肤没有颜凊斓白皙,眉眼少了点娇媚柔弱感,脸瘦的很,没有颜凊斓圆润…… 温灼瑾看着猛地摇了摇头。 然后低头将身上带的所有香丸和药丸那些拿出来,选了适合那女人的给她喂了下去,然后将人裹在了被褥里,防止她醒来挣扎。 温灼瑾不想再亲手照顾治疗眼前的女人,但是人都救了回来。 想了想,还是得找个可靠的落脚点,再找人来照顾她。 人选就是自己的几个大丫鬟。 不管是金蕊,还是白檀她们,都是顶好的,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的,是她最信任的人。 温灼瑾想了下,没有多休息,起身便翻墙出门了。 身体明显感觉有些虚,体力消耗太大,还未曾吃饭补充,脑袋也痛的很,没有精气神。 不过出来了,温灼瑾还是打起了精神,让自己保持清醒。 外面的情况,如温灼瑾预料的。 前一晚上那样的阵仗,此时的街面上还在戒严,四处能见到官兵。 城门都没开,进出都需要特殊的符牌,查的极严格。 没有人的街面上,很难打探什么。 温灼瑾顺路去斓园看了眼。 她的人大部分都在斓园,还有部分在铺子上。 斓园和周围的情况倒是出乎温灼瑾意料,竟然没有人把守,似乎无事发生,里面的人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只是不能出门。 温灼瑾有些怀疑,是不是故意弄成看上去没人把守的样子,然后引她上钩? 温灼瑾观察了一会儿,决定进去找自己的大丫鬟金蕊。 另一边,宫城内。 颜凊斓一夜未睡,除了处理原本就要处理的因为将颜禥关起来生出的相关事,还要找温灼瑾。 当庆谌宁说温灼瑾昨晚入宫的详情时,颜凊斓就感觉坠入了冰渊,思绪被冰封,冷到了骨髓里。 就差一点点。 可就是这么剩下的一点点,竟然出了状况。 颜凊斓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错了,竟是让温灼瑾自己发现了。 明明前一日,温灼瑾还和她痴缠,她的表现也依旧如往日那般痴迷。 只是一日未见,她竟是知道了这么多! 是不是绛霄有找人在温灼瑾面前说了什么。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进宫又想做什么,现在在什么地方?! 等等,颜凊斓有很多疑惑,更多的是,恐慌。 温灼瑾没来见自己,或者说温灼瑾没让自己看到,就那样悄无声息的进宫来。 也就说,温灼瑾看到了昨晚的自己。 昨晚自己做了什么自然知道。 那是整个宫城,乃至云京城血腥味儿最浓的时候。 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是不是终于认识了自己的真面目,然后怕了,所有以前说过的话,投入的感情全都没了吗? 颜凊斓只感觉有什么哽在胸腔内,难受的很。 一切如最坏的预料。 找了一夜,宫内不曾发现温灼瑾的踪迹,却是发现了一些别的事情。 “殿下,昨日紫宸殿走水,那位,不见了。她的房间被锁着的,不可能是自己出去的。” “四处找了都未曾找到人,只找到了一具尸体,那尸体是绛霄的弟子之一,也是之前逃脱的人之一。” 有绣衣使向颜凊斓汇报。 正在批奏折的颜凊斓手里的毛笔抖了下,晕染出一片墨迹。 温灼瑾没找到,那个替身竟然也不见了。 原本恐慌的颜凊斓,有种更不好的预感。 “殿下,绛霄的人昨晚不知道来了几个,发现的那个已经死了。可能是另外的人带走了那位。属下恐怕他们会拿那位做文章。若是到处造谣那人才是真的,您才是假的话,会非常棘手。” 绣衣使担忧的说道。 也只有绛霄的人才知道有替身假公主的存在。 他们将人劫走,不难猜到,目的便是扰乱视线,若是在公开场合出现几次,在这种关键时候造谣,无异于雪上加霜。 颜凊斓沉吟了几息,这种可能的确有,只是,让她感觉更糟糕的是,替身被温灼瑾带走了。 “宫城内继续搜查,另外云京城内加大戒严力度,四个城门严加防守,三天内只进不出。斓园那边不必派人去,在斓园内安排多一些绣衣使,制香院和主院都安插人,若是发现温灼瑾,不可打扰,立刻来报。”颜凊斓吩咐下去。 守住四大城门,温灼瑾应该暂时出不了云京城,斓园外松内紧,不知道温灼瑾会不会去。 这几日,颜凊斓都要忙,本就计划忙完了再去见温灼瑾的,现在却是换了一个让人不安的形式。 110-120 第111章 阴暗潮湿的天牢中, 玄真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当垫子,铺的整整齐齐,让绛霄坐下。 “师尊, 您受委屈了,再忍耐几日。玄诚师兄对宫城地图了如指掌,肯定可以将那替身劫掠走, 南楚会里应外合,届时, 宫中的她才是南楚奸细这事, 看她如何自证。几个藩王正愁没理由入京勤王呢。既然她不想让我们活, 北晋也别想安稳了。”玄真小声在绛霄耳边说道。 自从那日在天玄宫中了温灼瑾的香毒后,没多久玄真和绛霄那一群人就被赶来的军队给抓了。 玄真被温灼瑾打击到,心里越发的狠, 即使在天牢中还要折腾。 绛霄的脸色苍白, 两颊凹陷, 整个人如失了魂一般,还没有从之前的打击中醒神, 对于玄真说的话,好像没听到, 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为什么?为什么?”绛霄低声呢喃。 玄真看着绛霄的样子,神色担忧。 自从那日被抓后,绛霄就是这个样子了。 “师尊, 您忘记了吗?我们还有金子,可以换很多东西。北羌和南楚的人,肯定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玄真说着卡壳了。 她把金子下落告诉温灼瑾了! 不对, 若是温灼瑾将金子告诉颜凊斓, 颜凊斓为什么还会派人来审讯绛霄和她? 肯定是因为没拿到金子。 任谁知道这么一大笔金子的下落, 又怎么会轻易告诉别人呢? 看来温灼瑾和颜凊斓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之前还搞的好像很情深义重的样子。 金子被温灼瑾知道的事,北羌和南楚的人也不知道,还是会来救她们的。 如此想了下,玄真松了口气。 “师尊,我知道你还想着她,我会帮你的。她既然会和那温灼瑾在一起,说明她能接受女子。对师尊来说是好事。即使夫妻还会和离呢,怎么保证她们不会翻脸?师尊……” 玄真看着绛霄想了想,狠下心来安慰,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绛霄的眼里重新有生存下去的动力。 绛霄神色微变,似乎被玄真说动了。 另一边,温灼瑾将金蕊和一个手脚利落的小丫鬟带到云京城内她原本置办给武元珩和两个表弟的一处三进小宅子里,然后又去侯府把那位假公主带了过来。 温灼瑾吩咐两人照看假公主,给假公主用了药。 金蕊是见过颜凊斓的,知道她生过病,已经被温灼瑾治疗的差不多了,谁知道现在又病了,看着奇奇怪怪的,倒也没多问温灼瑾,带着那小丫鬟兢兢业业的照顾人。 折腾了多半日,温灼瑾身心俱疲,勉强吃了点,天未黑便睡下了。 睡的并不安稳,做了噩梦。 梦里只穿了件绯色亵衣的美人姐姐幽怨的看着她,眸中带泪。 “阿灼,你为何不要我了?阿灼……” 软糯的声音带着委屈,让温灼瑾一瞬间心痛的很,想立刻将人抱住时,同一张脸,神色变化,场景也跟着变化。 阔大的宫殿内,高冷淡漠充满气势威压的女人在上,温灼瑾跪在下面。 “温灼瑾,你可知罪?” “来人,用刑!” 北晋衙门的一百零八套刑具一件件被摆出来对温灼瑾用。 用到第二件时,温灼瑾便吓醒来了。 猛的坐起身,温灼瑾捂住心口喘息。 心口的位置,有恐惧,更多的却是如被撕裂一般的疼。 云京城戒严了三日。 这三日处处封锁。 期间温灼瑾只在晚上出去到香药馆拿香材,四处看看情况,白日里都在宅子里制香。 在宅子里时,温灼瑾只在观察香毒症状时过去看一眼那位假公主,其余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内。 假公主真名叫什么,原来是什么人,等等信息,温灼瑾都没过问。 每次看到假公主,明知道不是一个人,但是那相似的眉眼还是会让温灼瑾回忆起很多事。 犯了瘾症的假公主尤其和当初的人相似,看着可怜的很。 只是,温灼瑾的心像是死了一般。 只有回忆,没有其他感觉。 同样的容貌,她并没有对这位假公主产生什么妄念。 温灼瑾甚至有些排斥见到她。 只是,她中了香毒,温灼瑾既然救了人,就得救到底。 好在将有两个丫鬟帮忙,温灼瑾只用看看情况,调整下用药就可以了。 金蕊之前一直跟着温灼瑾,对于温灼瑾和那位夫人的感情很了解,看到温灼瑾突然和她疏远了许多,也有些好奇,是不是两人有什么矛盾了,只是作为丫鬟的不好多问。 温灼瑾在制香之余,又重新规划了下自己以后的人生。 将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 等戒严结束,想办法出去,只要能出了云京城便海阔凭鱼跃了。 逃去南楚做生意这一路线,原本是要躲绛霄带颜凊斓去的,现在却只能自己去了。 “姑娘,外面好像不戒严了,奴婢听到有人声,出去看了眼,没有官兵在周围了。”金蕊的声音传来时,温灼瑾回神。 “不戒严了?”温灼瑾神色一动,立刻起身,拿了顶帷帽戴上去外面看情况。 果然,外面热闹起来。 街面上有贴出了告示,将这几日的事情解释了下,让民众放心。 温灼瑾没挤过去看,在最里面的人高声念了出来,让周围人都听到了。 那告示主要说的是绛霄和北羌南楚合谋,制造香毒,毒害北晋子民,并且联合叛军,意图谋权篡位,皇帝被绛霄带的叛军刺杀,城中混入了奸细这才戒严封锁。 “如今长公主已稳住局面,抓住了反贼绛霄和其同伙,并镇压了叛军,力挽狂澜。” 告示的最后讲了长公主颜凊斓的功绩。 “还得是长公主殿下,否则我北晋子民危矣。” “长公主殿下这半年因病修养,就出了这多事,殿下一出来便都给解决了,不愧是玄女娘娘的转世,洞察秋毫!” “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温灼瑾听完那告示的内容,便听到了不少人对长公主在歌功颂德。 刚好这半年多里,颜凊斓的确是被弱化权力,宫中的各种活动都没怎么参与。 这告示一出,颜凊斓的声望再次被推起来。 温灼瑾嘴角微微抽动了下。 颜凊斓自己抓了颜禥,算成了绛霄带的叛军抓的吗? 还真是一石二鸟,一点也不浪费。 温灼瑾没兴趣多听,她要去一趟商行那边,看看商行什么时候出城,她也好带人跟着一起出城。 温灼瑾是有自己的商行的,只是她现在的身份不好公开,只能去找一家大食国的商行,给点银子通融下。 温灼瑾学了大食国的话,交流起来没有障碍。 “如今只有永宁门开着,进出盘查的很严。你没有北晋的身份符牌跟着我们可不好出去啊!”那大食国商人跟温灼瑾讨价还价。 温灼瑾带了不少银票,在这种事上再心痛还是花了出去。玥下籬戨 那大食国商人笑眯眯的要了不少银票这才答应了温灼瑾给安排几个大食国的身份,到时候会穿大食国的特色服装,化妆的风格也会极秾艳。 即使是正常的北晋人,化出来那样的浓妆也有些变样,倾向大食国人的样子。 温灼瑾就不想让人认出来,化的越浓越好。 在温灼瑾安排出逃计划时,颜凊斓此时正在唯一开启的永宁门口不远处的马车里。 在马车里的还有一个人,是庆谌宁。 这会儿庆谌宁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不知道长公主殿下在想什么。 这几日长公主殿下,杀疯了。 朝中颜禥的人,绛霄的残余势力都被她收拾了一遍,以铁血手腕重新整顿了乌烟瘴气的北晋官场。 这样的长公主,庆谌宁看着都怕的很。 那日犯下大错,庆谌宁怕那样状态下的颜凊斓一怒之下,让人砍了自己的脑袋,没想到,颜凊斓之后只是没有再召见自己,只让她做了一些其他事,比如继续审讯犯人,没再让她进宫。 也是今日庆谌宁找到了一些消息报告给绣衣使送进宫时,才被颜凊斓召见了。 绣衣使抓到了南楚奸细,庆谌宁审讯时问出来的关于南楚和绛霄合谋的消息,绛霄的徒弟玄诚劫掠假公主会送给南楚,他们到时候会保护好假公主,在北晋四处宣扬宫里的公主是南楚派去的奸细,假公主才是真的。 计划是挺好的,只是他们等了好几日都没等到人。 颜凊斓听到庆谌宁报来的这个消息时,这几日压下的隐忧终于爆发了。 绛霄和南楚合谋失败,玄诚身死,替身被其他人带走。 也就是说之前的那个猜测已被推翻。 温灼瑾和那替身一起消失的可能性提高。 这几日颜凊斓除了整顿朝局,抓奸细,搜余党,每日还要批奏折,处理皇帝应该处理的国事,忙的不可开交。 和整个动荡的朝局,以及自己计划的事来说,还有一丝理智拴着自己朝着国事的方向努力忙碌。 倘若集中兵力去找温灼瑾,可能会找到,但是会扰乱了整个计划。 然而积压了几日,在听到庆谌宁带来的消息,结合这几日绣衣使汇报的温灼瑾的两个丫鬟消失,香药馆的香材包括治疗香毒的缺了不少的消息后,颜凊斓的那一丝理智崩盘了。 南楚的奸细还没有肃清,朝中反对的她的人还有一些,一大堆奏折等着颜凊斓去批复,颜凊斓暂时都管不了了。 城门只开了一道,她想看看温灼瑾是不是会从这扇门离开。 从城门开的那一刻,颜凊斓便和庆谌宁在马车里开始盯着了。 从城门过的每个人都会检查,马车也要极为细致的搜过,由颜凊斓点头了才能出去。 一个时辰的时间,颜凊斓并未发现温灼瑾,还是盯着城门的方向,泛着一层水光的眸子微微泛红。 第112章 云京城, 永宁门。 几匹拉着货物的马车正在被检查时,突然间其中几匹马躁动起来,从马夫手里挣脱出去, 马拉着货物冲撞开守门的卫兵往城门口去,城门守卫立刻迎上去控制,马显得很躁动往前冲着嘶鸣, 一时间城门口乱了起来。 失望多次心情低落的颜凊斓看到这样的情形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仔细朝城门看去。 只是未等颜凊斓看清楚, 她乘坐的马车前方的两匹马也躁动起来, 要往城门口的方向跑。 颜凊斓带的马夫和护卫都是绣衣使中的高手, 马车只是往前走了两步,就被几个绣衣使联合制住。 “殿下没事吧?怕是北羌奸细在捣乱想要趁乱出城吧?”庆谌宁第一时间扶住颜凊斓看着周围戒备道。 颜凊斓没说话,只看着前方。 她有种预感, 是温灼瑾在为离开做准备。 小混蛋是有些头脑的, 要出去会有周密的计划。 这马突然躁动, 怕是用了能影响马的香毒。 而温灼瑾之前便学习过北羌的相关制香秘法,研究过这种香毒。 此时凡是在城门口附近的马都躁动起来, 往城门口冲,似那里有什么极有吸引力的东西在吸引它们。 守城门的士兵忙着控制马时, 颜凊斓看到有一人一骑冲了过来,在混乱中闯了过去。 骑马的人戴着帷帽看不到样貌,但是那匹马, 颜凊斓记得,是上次温灼瑾带自己离开天玄宫时骑的马。 “拦住她!”颜凊斓出声时,便已经有人去拦了。 不过情况有些混乱, 那匹马又极为强悍, 比其余马都高了多半个头, 撞开人和马冲出一条路。 “别伤到人!”看到有绣衣使举起弓箭,颜凊斓忙提了声音阻止。 不能远程攻击,原本就混乱的城门口,守卫们都在极力控制其他马,新来的这匹马冲撞这下,竟是闯过了城门口。 颜凊斓微微吸了口气,感觉有什么被那匹马一起拉扯走。 “晏子桑,出城!同时让勇沂、勇烽骑快马先去追人,沿路留下记号。”颜凊斓立刻对马车外道,话里提到的两人都是绣衣使中的高手。 “殿下这个时候出城太危险了!切莫冲动啊!”庆谌宁听颜凊斓说的话,吃了一惊。 温灼瑾“反叛”,颜凊斓生气要抓人,不至于这么急吧? “出城!”颜凊斓看向庆谌宁道。 即使对绣衣使的能力很了解,颜凊斓还是没把握。 倘若自己不出城去找人,温灼瑾怕是不会回来。 这一走,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只是想个开头,便感觉心口剧痛。 “城外有守军,倘若真的有人要伏击,也正好以本宫为饵,你留下继续调查那批银子的下落,清查城内北羌和南楚的奸细。”颜凊斓又对庆谌宁说了句。 “臣遵旨。”庆谌宁没再多说,选择服从命令。 庆谌宁一下马车,颜凊斓的马车也跟着出了城。 城门口的马,在疑似温灼瑾出城后,躁动稍微好了点。 “殿下,看来源头在城外,城外守卫的马也在躁动,有几匹没控制住的马已经往东南方向跑了。殿下,刚才那人的方向也是东南方向。我们现在往东南方向走?”颜凊斓的马车到了城外后,晏子桑在外面对颜凊斓道。 “……”颜凊斓想说往另外的方向追时,神色顿住,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 刚才情急之下,关心则乱。 仔细想来,若那真的是小混蛋,她骑那匹自己见过的马这样明显的标记,这不是摆明了吸引追兵吗? 她是很自信那马的速度快的过绣衣使的马吗? 只有一匹马,就算这匹马再快,也有累的时候,绣衣使出行都是一人两骑,换着骑的。 还是说,刚才的只不过是障眼法,制造混乱,再吸引追兵,她在后面“安安分分”的排队出城? 而且,她若是真的带着假公主的话,不会一个人这样闯的。 “晏子桑,差人从城外守军调一千人在城门口附近埋伏,现在回城。”颜凊斓对马车外的晏子桑道。 晏子桑不知道颜凊斓的用意,还是松了口气,立刻领命。 颜凊斓知道温灼瑾鼻子灵,即使用了遮掩气味的香,只是味道混杂在一起弱化了,以温灼瑾现在的警惕程度,哪怕是一丝,她都不会出现的吧? 自己坐马车出城,她怕也是感觉到了? 等自己出城,她再出? “晏子桑,让人放绳索下来,你带我上到城门上。”到了城门口时,颜凊斓没让马车再往里面走,而是对晏子桑说了句。 “……”晏子桑有些吃惊,现在这个时候,全城都在长公主的掌控中,不走正门,还翻墙? 长公主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吧。 晏子桑只在心里想了下,立刻执行命令。 为了尽量低调点,不被人看到大白天翻城墙,被认出来,晏子桑给颜凊斓找了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遮住人,这才带了颜凊斓上去。 很快,颜凊斓便站到了十几米的城墙之上。 “找个千里眼来。”颜凊斓又说了一句,在城墙上看人都看不清楚了,分辨起来更难,要有辅助工具。 很快晏子桑给了颜凊斓一个单筒望远镜来。 颜凊斓拿到了望远镜调节了下,往下看去。 经过刚才的事,城门楼下刚刚清理好。 温灼瑾此时正坐在大食国商队的马车里,在排队出城。 如颜凊斓猜测的,刚才那一系列动静的确是她弄的。 温灼瑾知道自己从宫城逃走后肯定会被追捕的,出城门时,不出意外的话,那些守城门的官兵手里应该有她的画像。 大食国那位会化妆的丫鬟将温灼瑾化好妆后,温灼瑾的样貌便已经西域化了,再加上衣服饰品的装饰,温灼瑾成为了大食国商队里和温灼瑾身高身形有些相似的那位招牌舞姬的样子,用的也是她的身份符牌,那舞姬在那一片还是挺有名气的,守城门的士兵都认识。 如此看似高调,却是稳妥的。 其他动作温灼瑾还并未考虑,只是往城门口去时,温灼瑾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淡淡的冷香和一股香膏味儿混在一起,从一辆双驾马车里传来。 那双驾马车直到了城门口处停下来,没出城,也不去其他地方,就在一侧停着。 看到这情形,温灼瑾便知道糟糕了。 颜凊斓要亲手抓她。 对于自己现在这样的方式出城还是不太放心,于是便又花了不少银子做了一堆事,不惜将自己花重金买的宝马都找人骑出去了。 亲眼看到颜凊斓坐的那辆马车出城,温灼瑾方才松了口气。 等被发现,还有点时间,只要在这个期间出去就自由了。 很快便到了温灼瑾所在的商队。 “马车里的人都下来,戴面纱的都揭掉,身份符牌拿在手里……”检查的小将说道。 温灼瑾在马车里让自己冷静了下,仔细感受了下,周围没有那股冷香味道,就凭她现在自己都认不出的样子,应该可以蒙混过关吧。 温灼瑾和其他人一起下了马车。 城门上,颜凊斓拿着千里眼朝下看时,看到了几个穿着西域舞姬衣服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 如今已入夏,西域舞姬穿的是夏装,民风开放的西域,舞姬的穿着亦是奔放,即使戴着极长的头纱,上衣裙子刺绣极华丽繁复,通常都会露出一截腰。 手腕脚腕上都有精致的玉石或者金银链子,腰上也有,跳舞的时候叮铃作响好看又好听。 这会儿底下站着的几个舞姬便都是类似的穿戴。 颜凊斓通过千里眼看着几个舞姬,还没看到脸,便看到了几段腰。 那几个舞姬对着搜查的官兵也没有老实站着,腰肢轻微扭动带动腰链响动,手翻起晃动手腕的链子。 颜凊斓一下子便注意到了一节纤瘦有力的腰。 不是单纯的平坦,能看到有规则的微微凹陷,好看的肌肉线条。 再往上看身形样貌。 完全不一样风格的衣服,却还是让颜凊斓感觉极熟悉。 秾艳的面容很陌生,但是那嘴角弯起的笑,极熟悉。 整个人看似陌生,又充满熟悉感。 是小混蛋! 为了躲自己,竟是做到了这样的地步! 颜凊斓没有耽误,立刻从楼梯上下了城门楼,同时吩咐晏子桑让城内城外的士兵都围过来。 城门下,温灼瑾跟着很别扭的扭了下腰,那商队的人说这是她们舞姬出去时都这样,不这样做才可疑,只能入乡随俗了。 “好,通过,下一个!”负责检查的人说了句,温灼瑾悬着的心缓缓落地。 都打扮成这样了,谁能认出来?! 终于要出去了啊! 温灼瑾跟其余人一起准备上马车出城时,却是还未曾走到马车跟前,便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和压迫而来的各种人的味道。 温灼瑾的眸子瞪圆了几分朝周围看去,城外城内涌出了几百个穿着甲胄的士兵,以极快的速度跑来,将他们这个商队团团围住。 被发现了???!!! 不至于吧! 不是都要放行了吗? 怎么突然包围过来了! 还是说其他人有问题? 温灼瑾猜测了一半,一股极淡的冷香味道出现在鼻端,紧接着这股味道越来越清晰。 温灼瑾身体僵住。 颜凊斓没走,或者说返回来了?! 她都这样了,还能被发现?! 温灼瑾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 她或许应该再等几日出去的。 随着熟悉的味道越来越近,温灼瑾心里越发惶恐,没敢去看,但是心里又有一股隐秘的冲动,想去看一眼,好多天没见的人。 还真是没出息啊,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有别的想法…… 轻弱的咳声响起时,温灼瑾没忍住抬眼看了下,身体忍不住抖了下。 穿着一身深沉内敛的黛紫色衣裙的颜凊斓,行走时便颇有气势,走过来时,周围的士兵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路,径直朝温灼瑾走来。 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桃花眼的女人,半眯着眼,眸子里露出的光似乎都是玄冰,带着锋锐直直的朝温灼瑾刺来。 温灼瑾有种窒息感,半夜闯宫城时看到颜凊斓唇瓣一开一合决定人生死的那种恐慌感又来了,仿佛下一刻,自己便会被下令拉出去斩了。 “阿灼……”温灼瑾没听到冰冷的命令声,反而先听到一声微微有些哑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 温灼瑾听到这个声音,心脏跟着抽了下,然后她看到眼前的女人朝自己伸出手。 这是要自己抱,还是要抱自己? 或者说,是要伸手打自己耳光? 温灼瑾升起这些念头时,并未等到耳光,先听到了噗通一声。 商队里有人跪在了地上朝着温灼瑾爬来,众人都未反应过来时,那人便已经抱住了温灼瑾的腿。 “我怕,害怕……”颤抖的声音传来。 温灼瑾的腿被抱住看到底下的人眸子瞪圆了几分。 抱住她腿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假公主。 第113章 腿边的人, 哭的全身颤抖,抱住温灼瑾的力度增了几分。 “我怕,救, 救我,求求你……” 听着假公主的声音,温灼瑾头皮发麻。 想要安全逃走, 温灼瑾是不想带其他人的。 只是温灼瑾和金蕊交代事情时,假公主醒了。 被治疗了几天, 假公主的状态好了点, 一天中保持清醒的时间也长了不少, 听到温灼瑾要走便从床上爬下来膝行到温灼瑾跟前哭着求温灼瑾将她也带上。 “小姐,别丢下我,留在这里我会死的, 长公主不会放过我的, 求你了……”那假公主跪着哀求温灼瑾。 “现在不方便带你, 等情况缓和下来,我再安排人让你出去, 你先在这里养病。”温灼瑾蹙眉说,并没有看假公主。 假公主哭的时候尤其像颜凊斓, 而且声音也很像。 “我会死的,不行的,不能留下……小姐, 求你了……小姐不肯带我走,那我便去找南楚人,他们说会给我很多很多银子, 保护我的安全……”那假公主说着, 便急着要往外走。 “你说的找南楚人, 是什么意思?你去哪里找?”温灼瑾听她说的话将人拦住问。 “念柳嬷嬷说的,我要去找她。”假公主说着挣扎着。 假公主的状态,并不能把话说的很清楚。 温灼瑾问了几句大概明白了。 应该是在宫里有南楚的奸细,也试图将假公主带走的。 将假公主带走,无非就是想让这假公主再冒充真公主,自然是想要和宫里的真的长公主作对的。 留下假公主这样的状态在宅子里,金蕊和另外一个小丫鬟若是无法看住人,让她跑出去,被禁卫军那些人看到会连累金蕊她们,而被南楚奸细看到,怕是会…… 至于杀人,温灼瑾还没有那个狠心。 温灼瑾想了想,决定将人带着出城亲自看一段时间。 此时的假公主没有扮做舞姬,扮的粗使丫鬟,穿了臃肿的衣服,脸因为用了药有些浮肿,眼睛变小了不少,皮肤也涂黑了,眉毛被刮掉,画了粗糙的眉,脸上贴了像是疤痕的东西。 改造假公主,看她从脸上来看,没有丝毫和颜凊斓像的地方,温灼瑾这才带人出来。 为了防止假公主有些神志不清的状态影响出城,温灼瑾还给她用了点药,出城时,人是昏昏沉沉在睡觉的。 温灼瑾做了周密的计划,是在颜凊斓的马车离开后才出城的,谁知道没一个顺利的。 先是被颜凊斓折返突袭,现在假公主又醒来捣乱。 两个都别想跑了。 温灼瑾僵硬的抬起头对上颜凊斓的眼神,感觉比刚才还要锋锐冰冷几分,带着一股温灼瑾没见过的戾气。 温灼瑾想说什么,看到颜凊斓刚才伸出的手已经背在了身后,眼神从她身上移开。 “绣衣使听令,全部抓起来!” 冰冷的声音从面纱后发出,紧接着便是脚步声和盔甲摩擦的声音,更大的求饶声,啜泣声。 脚下的人被扯开,还要叫温灼瑾救她,被塞了嘴,只有呜咽声。 温灼瑾的手臂也被扭住。 这样的阵仗,是温灼瑾预想的最坏情况。 果然,死罪难逃。 已经是死罪了,被查出来带了假公主,罪加一等还是死罪。 到了如今田地,温灼瑾倒是没害怕了,只是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和其他人无关,他们并不知情。”温灼瑾开口道,商队老板虽然贪钱,但不至于全员被抓吧? 颜凊斓没回答温灼瑾,只冷冷的看了眼温灼瑾,绣衣使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 温灼瑾神色僵住,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杀予夺。 直面“真正”的长公主,温灼瑾心下一片冰凉。 被锁链拷住,温灼瑾和几个舞姬的装扮被以有伤风化为理由,都裹了件能遮住全身的披风。 温灼瑾和商队几十个人被锁链连在一起被押送离开永宁门。 温灼瑾去的地方是守卫极为森严的天牢,也是那天晚上温灼瑾跟着抓人的队伍偷偷看了眼的地方。 这边关押的都是重刑犯。 随着进入天牢里面,各种惨叫声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儿和各种恶臭味儿让温灼瑾几乎窒息。 商队的其他人分男女各自关在了一个牢房里,只有温灼瑾和那位假公主被关在了单独的牢房。 那牢房跟别的牢房不一样,是封闭式的,只有一个非常小的窗户口通气。 温灼瑾被关进去时,手上的锁链都未解,就那样被推了进去。 随着牢房门被关上,眼前黑的几乎看不清楚了。 温灼瑾颓然坐下,身上的披风滑落也没在意。 这种情形,她是插翅也难飞了。 如果她注定是死罪,只希望别连累其他人。 只因为自己,整个商队的人都被关在了天牢,让温灼瑾后怕。 她怕紧接着,舅舅一家,侯府的人都被关进来。 温灼瑾在昏暗的牢房里不知道呆了多久,咣当的声音响起,门被打开了。 从各种复杂的味道中,温灼瑾辨认出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是颜凊斓的味道。 温灼瑾身体僵住,抬眼看到一个纤瘦的人影从外面走进来,然后门被关上了。 颜凊斓站在狭小的空间里,看着坐在那里的温灼瑾,一时没有说话。 颜凊斓知道温灼瑾知道自己的身份躲起来不让自己找到时,便感觉两人之间紧密的联系断裂了。 温灼瑾之前是那样不喜长公主,她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又一直隐瞒着,颜凊斓想不出如何解释,才能让温灼瑾重新接受自己。 只是,这一份感情,颜凊斓舍不得放手。 她只想将人找到,无论多难,都想试试,将那份断裂的关系修复如以往那样。 只是,事情总是往她预想的最坏的方向发展。 听到假公主的声音,即使面貌完全认不出,颜凊斓还是认出来了。 温灼瑾果然带走了假公主,而且要和她一同出城。 她们出城,一起去过幸福的生活吗? 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又是那样胆小娇柔,身份单纯,不正是温灼瑾喜欢的吗? 那一刻,颜凊斓全身颤抖的不能自已,心里如暴风般卷起痛苦又暴戾的情绪。 那是即使知道绛霄背叛自己,颜禥给自己下毒也未曾有过的。 颜凊斓想让自己冷静下,根本冷静不下来。 抓了所有人,连带温灼瑾一起抓了,或许只有戒备森严,从未有过越狱记录的天牢,才能关住温灼瑾。 颜凊斓跟着来了天牢,暂时没有去见温灼瑾,先去看了单独关着的假公主。 擦干净脸上的东西后,确认的确是假公主。 假公主被吓破了胆,又犯了瘾症,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颜凊斓没多停留,只吩咐人看管好,便出来了。 来见温灼瑾之前,颜凊斓冷静了一会儿,只是到了牢房里看到温灼瑾,颜凊斓的情绪还有些失控。 温灼瑾穿戴的衣服配饰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光亮,那一节白皙的腰尤其明显。 颜凊斓没说话,温灼瑾也没说话,只是在昏暗的光线下对视。 几息过后,颜凊斓朝温灼瑾走来。 温灼瑾感觉冰凉的手指捏在了自己下巴上,头被迫抬了起来。 “阿灼,你为什么要逃?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永远不会分开吗?”低低的声音传来,声线压低后显得有些冰冷。 “长公主殿下,民女罪该万死,并不知道长公主身份,还请长公主殿下恕罪。”温灼瑾说道。 听到颜凊斓说一家人的话,温灼瑾不寒而栗,当时说的时候是情真意切的,现在她实在不敢当,听颜凊斓的语气,只感觉她是在借着自己以前说的话来问罪。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说的唇张了张,被温灼瑾这句很官方的话刺的眸子积了泪,一股难受和委屈升起。 她压着情绪,是想跟温灼瑾好好说话的,可是温灼瑾竟然这样说。 昏暗的光线下,温灼瑾看到那一双眸子很亮,反射着光线,似乎盈满了泪。 温灼瑾眨了眨眼,应该是看错了。 “殿下,民女犯下的罪,由民女自己承担,还请殿下不要降罪其他人。民女名下的店铺都可以给殿下,全部的香方,包括解香毒的香方,以及马匹的香方等,今日那些马匹躁动朝着一个方向跑,便是用了香。”温灼瑾看颜凊斓没说话,跟着说了句。 虽然在感情上心如死灰了,但这条命温灼瑾还想要的。 她还想活着。 那些她所依仗的东西,可以一点点说出来,跟颜凊斓做交易。 若是颜凊斓可以谈条件,她就能再说说其他条件。 这原本是当初她跟绛霄还有皇帝交易时要谈的条件,也是当初温灼瑾给武元珩的东西,让他在必要的时候用来保命的,没想到现在由自己和颜凊斓说了。 “哦,那你说的其他人指的是谁?”颜凊斓一顿道。 “侯府,及舅父一家,还有斓园里的所有人,商队里的人……”温灼瑾说着,又加了商队的人,毕竟除了商队老板,其他人并不知情,不至于被关到天牢这么严重。 “商队里的人?也包括那位和我长的一样的女人吗?”颜凊斓幽幽问了句。 温灼瑾听颜凊斓如此问,不知道该怎么说。 按照那个女人说的,颜凊斓要杀她。 若是维护那个女人,颜凊斓怕是又要生气,不维护的话,那个女人怕是真的要被杀了。 毕竟,颜凊斓不是普通人,又怎么会容忍一个和她长大一样的人存在。 这样子的人很容易被人利用,就如绛霄,和南楚人一样,将她当做工具。 “晚了,她已经死了。”颜凊斓看温灼瑾迟疑,身体绷紧了几分,跟着说道。 温灼瑾的眸子不觉睁大了几分。 虽然和那假公主相处了几日,并没有多少感情,但那到底是个人,竟然这么快就死了?! “舍不得?”颜凊斓低声问,感觉那股被压下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她,她是无辜的,是被绛霄抓来的,她……”温灼瑾说着,停了下来。 传闻中杀伐果决的长公主,就是这样决定别人的生死的吗? “你若不乖,还想着要逃走,我便将其余人也杀了。”颜凊斓紧跟着说道,情绪已然控制不住了。 这期间颜凊斓并未去找过侯府和武家的事,只是差了绣衣使监视。 她也从未想过因为温灼瑾迁怒他们。 只是看温灼瑾的反应,颜凊斓明白,温灼瑾就是这么想自己的。 这让颜凊斓心底难受的同时似乎抓到了点什么。 温灼瑾本性是善良的,重感情的。 她对舅舅一家是极有感情,当初为了救舅舅花了不少银子,连嫁妆都典当了。 她的那些香方怕也是留给了武家人用来保命了吧? 短时间内想要温灼瑾乖乖的不再逃走,只能用那些人来留住她了。 反正她在温灼瑾眼里都不是什么好人。 温灼瑾听颜凊斓说的话牙齿打战。 “是的,只要公主殿下不迁怒其他人,民女便愿意接受一切惩罚。”温灼瑾咬着牙道。 那日在宫里听到的,要给她用所有刑具的话,怕是要……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说的话,一直慌乱的心似乎安稳了点。 起码,温灼瑾不会逃了,会留在自己身边,让自己有时间慢慢修复她们的关系。 只是,情绪失控说出这些话的结果,恐怕会让温灼瑾对自己印象更坏了。 难道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吗? 这几日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血。 颜凊斓动了动唇瓣,没有发出声音。 不稳定的情绪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 盯着温灼瑾看了一会儿,颜凊斓转身出了牢房。 很快有一个女绣衣使进了牢房。 “温小姐,得罪了。”那绣衣使说着,给温灼瑾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黑布,让她看不到东西,又给她将之前的披风裹在了身上,将带子系上。 温灼瑾有些疑惑,刑房在外面,或许是要去上刑了? 温灼瑾被那绣衣使领着往外走。 走了好一会儿,周围的味道变化,没有去上刑,那些血腥味儿反而越来越远。 好像是出了天牢? 温灼瑾看不见,只凭借味道判断。 很快上了一辆马车,之后又下了马车走了好一会儿。 周围的味道已经完全变了,是香味,熟悉的花露味道。 “温小姐,还请沐浴更衣。”一个声音说着。 温灼瑾扯掉了眼睛蒙的布,看向周围。 是装置华丽的盥洗室,里面有个很大的浴池。 温灼瑾心里越发疑惑,没有多问。 折腾许久,在天牢里沾染了一身气味。 现在身上的衣服也不舒服。 温灼瑾脱了衣服洗漱完,将一旁放着的干净寝衣穿上。 等洗过后,出了盥洗室,便有人送了食物来。 温灼瑾坐下填饱肚子,等待惩罚到来。 外面天色都黑了,还没人来。 温灼瑾直接去睡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温灼瑾感觉自己身边有一团又软又冰凉的东西靠近。 睁开眼看去,却是换了素色寝衣,头发柔顺的披散下来的颜凊斓。 那些冰冷坚硬的气质,在这一瞬似乎都消失了。 又恢复了以往温灼瑾熟悉的样子。 颜凊斓对上温灼瑾的眸子后,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很快消失。 “吻我。”颜凊斓道,似乎在发号施令。 温灼瑾怎么也没想到,颜凊斓会说这样的话。 温灼瑾呆愣的看着颜凊斓时,颜凊斓眉头蹙起,没有等温灼瑾来,俯身过去吻了温灼瑾。 以往都要温灼瑾诱哄的主动,是温灼瑾极喜欢的。 这个时候,温灼瑾却是懵懵的。 带了一点力道的吻,轻咬在温灼瑾的唇瓣上。 温灼瑾呼吸跟着急促了几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触感,让温灼瑾一下子仿佛回到了斓园两人亲密时。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为何要这样做? 她到底想要什么?! 温灼瑾没有想出来个所以然,思绪便被扰乱了。 压住她的人扯开了她的寝衣,如以往自己揉弄她一般揉弄自己。 只是,颜凊斓到底鲜少做这些,总是不得劲儿,如小猫挠痒痒。 温灼瑾闭了闭眼,什么也不管了,反身欺了过去。 颜凊斓低哼了声,不知道是痛还是什么,只伸手将温灼瑾抱住。 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却比以往都激烈了几分。 两人的情绪都很复杂,但是身体是诚实的,分开了几日,异常思念彼此。 依旧非常契合。 被情绪带着,都恨不得将对方焊在自己身上。 以往或多或少都有收着点力度的温灼瑾,这次完全放开了。 对方没喊停,她就将全部力气都用在她身上。 等歇了下来,温灼瑾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快被温灼瑾给弄坏了。 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褥里。 腿还分着,没有闭合。 唇被吻肿了,白皙的皮肤上都是吻痕,眸子里都是泪,溢出来挂在两腮。 被欺负狠了,看起来极可怜。 温灼瑾微微吸了口气。 软软的低哼声从颜凊斓鼻腔发出,挂在两腮的泪珠滴落,温灼瑾感觉心里一颤,看到对方伸手,便俯身抱住人。 这就是她对自己的惩罚吗? 温灼瑾不知道。 以往温灼瑾都是起的早的那个,第二日早上却是颜凊斓先起来了。 温灼瑾没动,装睡。 颜凊斓撑起身体,又倒下去。 身体酸软,又痛。 颜凊斓窝在温灼瑾颈窝喘息了几息,并没有多停留,想了想那一堆要处理的事,颜凊斓还是爬起来了。 外面天还黑着,颜凊斓便离开了。 温灼瑾等颜凊斓走了,坐起身看着门口发呆。 周围还都是颜凊斓的味道。 即使颜凊斓的性格变得不熟悉,有很多陌生的地方,但是,她的身体还是那样,她的味道,触感也还是…… 温灼瑾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长长的吐了口气。 以往那样程度的亲密,颜凊斓都要睡很久,娇气的哼哼许久,今日却…… 温灼瑾很快也起来了,她想看看这地方是哪里,只是行走的范围被禁止在房间里,不能出去。 不管她从窗户口,还是门口,都有人看着。 她现在相当于换了一个华丽一些的牢房。 身边没香材,也没有香,温灼瑾想了想,便找了笔纸来写香方。 一连几日,都是晚上才看到颜凊斓。 颜凊斓没有和温灼瑾多说什么,看上去很疲劳,却对于和温灼瑾亲近很执著,每晚都要。 直到两天后,颜凊斓被人扶着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熟悉的人。 是温灼瑾曾经请的莫女医。 温灼瑾不用莫女医说,便知道颜凊斓是月事来了。 面色苍白,眉头紧蹙,整个人都脆弱的很。 莫女医给颜凊斓针灸止痛,温灼瑾不自觉握住了颜凊斓的手,明明是大夏天,手依旧很冰凉。 莫女医给颜凊斓用了药,颜凊斓闭眼似是睡着了。 “殿下月事来了,不是之前一直用药的吗,怎么现在反而严重了。你未曾让殿下好好用药吗?”莫女医做完后,看向温灼瑾说道。 “……”温灼瑾沉默,这几日她并未关心颜凊斓是不是按时用药。 “殿下的病要坚持用药的,年头长了,想要根治,不坚持断了一两日都不行的。”莫女医说着摇了摇头。 “所以,你早知道她的身份?”温灼瑾看向莫女医,想到了什么问道。 “是的。我以前便是宫里的女医。”莫女医说,如今都到宫里了,自然也没必要隐瞒了。 第114章 莫女医走后, 温灼瑾坐在床榻前看着盖了被子蜷缩成一团的颜凊斓神色凝滞。 颜凊斓现在的样子,依旧能让温灼瑾心疼,让温灼瑾想将人用力抱紧, 护在怀里。 只是,现在的颜凊斓需要吗? 她那样强大,需要她吗? “过来, 抱住本宫!”低弱的声音传来,似在命令, 是颜凊斓掀开眼皮在唤温灼瑾。 “你, 莫不是忘记了, 不听话的后果……”察觉温灼瑾没有立刻执行,虚弱的人放着狠话。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轻叹了一口气,脱鞋子到榻上将颜凊斓抱住, 伸手覆盖在颜凊斓的小腹和后背, 将自己的体温度给颜凊斓。 颜凊斓的身体蜷缩的角度贴合着温灼瑾弯身的角度。 轻薄的几层布料, 温度很快传递。 颜凊斓以实际行动告诉温灼瑾,她还需要。 这几日, 每次颜凊斓来,温灼瑾都会将人弄哭了, 并未如以往那样贴心照顾,却也并未迎来更严重的“惩罚”。 温灼瑾意识到,颜凊斓应该是真心喜欢和她的身体接触的, 否则,以她如今的地位,不至于还要这样。 “算起来, 殿下中毒有六年之久了。这毒……是宫里的一个大太监让一个女医下的, 那女医家传擅毒, 未进宫之前我在她母亲那里学过一段时间,与她相识,她私下偷偷跟我提起的第二日便出意外死了,宫里的女医,御医被牵扯了一些。那时我并没有资格给长公主看诊,看到其他女医看诊的结果都未曾查出毒只说是一般的痛经,我便知道这事怕是不对,悄悄给自己配药吃,得了重病才换了被放出宫的机会。” 温灼瑾想起莫女医说的话。 这绝嗣又伤身体的毒,早就下了,还能瞒这么久,不是那狗皇帝下的是谁? 想到刚请莫女医来,知道自己病情时心情低落的颜凊斓,温灼瑾方才体会到颜凊斓当时的心情。 还有这几日未曾仔细想过的一些事。 当初她以为颜凊斓是柳素娘时,自动将她口中的那个“他”当做是柳素娘的夫君,现在想来或许是皇帝。 她不信是皇帝下的毒,还想着要回来的。 那时她落到那样的境地,便是那两人联合的杰作。 温灼瑾眼眸垂下,抱住颜凊斓的手微微用力。 颜凊斓中的香毒是真的,这绝嗣伤身的毒也是真的,体弱身虚,被自己从销香馆带回去时,满身的病和伤都是真的。 绛霄和皇帝,这两个在颜凊斓身边的人,是害她最深的,这两人如今的下场也算是自食其果。 生在皇家,或许为了活命,很多事都是不得已的,然后渐渐变的越来越冰冷狠厉。 表现出来的外在柔软,可能是虚情假意,是生存本能。 在这柔软身体的其他东西的来源,是艰难痛苦催生的。 温灼瑾似乎理解了颜凊斓,甚至对她产生了怜惜之情。 只是,前几日被抓的阴影还在,血腥味儿的记忆也在,被威胁乖乖听话中,对于怀里的人感情越发复杂。 以前温灼瑾自认为颜凊斓极为好懂,单纯清澈,仗着对她了解还会逗弄人,很多时候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现在,温灼瑾是不确定的,自以为的单纯清澈,是虚的。 就像是两人中间再次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看不清楚,就有了很多不确定性。 不论如何,温灼瑾陪颜凊斓过了几次月事期,还是颇有经验的。 这会儿的颜凊斓极虚弱,身体娇的很,也是最依赖黏着温灼瑾的时候。 温灼瑾一时甚至忘记了两人之间厚厚的屏障,抱着暖着,一口一口的喂汤药。 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这次颜凊斓只歇了半日,便强撑着起来了。 出门的衣服和发型有专门的宫女来给颜凊斓弄,装扮好后,发髻盘起,仰起头时,气质又变了样子,高冷不可亲近,仿佛刚才窝在温灼瑾怀里那个脆弱的人不是她。 只是,从她站立的姿势,眉眼细微的小动作,温灼瑾知道,她现在依旧极难受。 “我陪殿下一同出去可好?”温灼瑾站在一旁默默看了一会儿,眼看着人要走了,还是提了一句。 颜凊斓已经威胁过自己,还要将自己圈在这处,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 只是想试探下能不能出去,绝对不是“色迷心窍”,想出去照顾人的。 “殿下我知道不听话的后果,不敢跑的。”看颜凊斓盯着自己,温灼瑾加了句。 “好,你跟我一同出去。”颜凊斓顿了顿道,这会儿她的确难受的很,需要温灼瑾在身旁。 这几日温灼瑾的确挺“听话”,除了在床榻上太过卖力,也不像以前那样温柔贴心,其他都还好…… 颜凊斓没再多说,只是向温灼瑾伸出手,温灼瑾握住颜凊斓冰冷的手将人扶住。 这几日颜凊斓每日都很忙。 贴在皇城的告示里写了,如今颜禥被叛军刺杀养伤中,由长公主监国。 各种事情都落在了颜凊斓身上,绛霄一党的余孽,支持颜禥的朝臣,四妃家族势力等等,还有北羌和南楚的奸细,闹出了不少事,都要颜凊斓处理,没有休息的时间。 颜凊斓出门坐了步辇,温灼瑾在下面跟着。 一出来,温灼瑾看着熟悉的建筑就知道了,这地方就是皇宫内。 这几日自己都在皇宫内住着,她和颜凊斓住的宫殿就是当初颜凊斓寝殿,紫宸殿。 她们一起去了办公的太和殿内,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其中便有温灼瑾熟悉的庆谌宁。 庆谌宁等着颜凊斓要汇报事情时,看到了温灼瑾扶着颜凊斓坐在了主位上,大跌眼镜。 那日她走后听说长公主拦住了一个商队,将人都关进了天牢。 庆谌宁便猜测是找到了温灼瑾。 连着所有人都关进天牢,那不就是死罪吗? 没想到在这里竟是看到了温灼瑾。 温灼瑾的打扮不是宫女的样子,但是身上的穿戴用的都是宫里极好的面料,发饰简约,却都极贵重,这哪里是死罪,明明是去享福了! 庆谌宁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两人现在的关系了。 对她应该是有好处的,否则,她应该早就被降罪了。 应该是她们的关系越融洽越好。 “殿下,罪臣李苍平的几个门生联合了一些落榜书生,有些名气的清流居士在外污蔑殿下,认为对李苍平定下的罪都是殿下伪造的,为李苍平鸣不平。这些人的人数过多,其中也有名望极高的,抓了的话,恐生引起清流更大的不满。” “抓到的南楚奸细审问下来,得到一个消息,他们在宫里也安插了内奸,时间非常久远,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那人。倘若真有此事,殿下在宫里可能会有危险。” “这几日兖州发洪灾,好几万难民流离失所,还望殿下尽快拨下赈灾银派人去赈灾。” 温灼瑾站在一侧,有人向颜凊斓汇报情况。 颜凊斓的身体很不舒服,坐在那里,还是挺直了身体,对于情况以很快的速度给出了决策。 温灼瑾能明显感觉到,颜凊斓的思路清晰,极果决。 那位李苍平是北晋前任丞相,之前温灼瑾便知道颜凊斓将人给抓了。 听那些人汇报情况,方才知道这李苍平竟也是绛霄余党,只是表面中立,私下收了绛霄不少银子,也因此在清流案中并没有被波及,反而因为假装替那些清流奔走,名望越高,越发被推崇。 绛霄被抓后,试图联合南楚人救绛霄,这才被颜凊斓给抓了。 颜凊斓揭露这伪君子的真面貌,反而被那些清流群起而攻之。 这位李丞相并非是德高望重,是罪有应得。 温灼瑾看颜凊斓解决问题,方才意识到,颜凊斓是真的在认真处理国事。 当初颜凊斓给自己管家时,那点管理只能叫芝麻绿豆。 那时,她会因为颜凊斓一点点小小的举措,便抱着人狠狠的夸赞。 一连处理了一个来时辰的事情,颜凊斓起身更衣时,几乎站不起来了,整个身体都压在了温灼瑾扶着她的那只手上。 温灼瑾扶着颜凊斓到了殿后时,便被颜凊斓抓住了手。 温灼瑾的手覆盖在了颜凊斓小腹和后背,将温度传递了过去。 第115章 温灼瑾侧头能看到一节纤细苍白的脖颈, 就那样无力的弯下去,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重量依托于她身上, 纤细柔软的腰肢没有防备的贴着她的手掌。 殿后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们两人。 就不怕自己拿她做人质,或者用力掐断这一节脖颈和细腰吗? 还是对她依旧很信任? “你不怕我弄晕你跑了?”温灼瑾低声问。 “别想, 绣衣使暗卫在,袖箭百发百中。”温灼瑾听到低弱但是不减气势的声音。 温灼瑾自嘲一笑, 看来她是多想了。 看着眼前那一节纤细的脖颈, 不禁磨了磨牙齿, 低头咬了上去。 颜凊斓低哼了一声,身体紧绷起来。 “温灼瑾!” 颜凊斓叫了一声温灼瑾,脖颈的唇不曾离开, 咬的不重, 但是吮吸的两口很用力, 留下了两个明显的吻痕。 温灼瑾抬头欣赏的看了看自己制造的吻痕,再侧脸看向颜凊斓。 颜凊斓眸子里已经起了一层水雾, 眨眼间睫毛被沾湿,看起来像是被欺负了。 也的确是被欺负了。 却是没有反抗, 湿漉漉的眸子带着控诉看着温灼瑾,让温灼瑾心里有些发痒,还想再咬几口。 “温灼瑾, 你若是再敢,本宫便让暗卫放箭了!”看温灼瑾舔着唇像是意犹未尽的样子,颜凊斓蹙眉道。 今日未曾带项帕遮掩脖颈, 再咬几口怕是被那些等在外面的属下看到了。 小混蛋! “……”温灼瑾看向颜凊斓沉默了几息, 她好像又忘记了, 眼前人的身份和本性。 暧昧的气氛被取代。 温灼瑾没心思再欺负人了。 “我想与你做个交易,我帮你揪出宫里的南楚细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温灼瑾垂眼道,换了表情。 刚才那些人说的情况,温灼瑾听了一些。 根据当初玄真说的和那位假公主说的,以温灼瑾如今的身份,应该是可以钓出一些细作的。 “不需要,我可以找出来,你只要乖乖呆在紫宸殿。”颜凊斓道,那里是安全的,也是监视最严密不可能逃脱的地方。 “……那银子呢?边军,赈灾都需要银子,我还有点银子,若是你……”温灼瑾顿了下又说道。 “不用,我会想办法筹银子的。”颜凊斓果断道。 在颜凊斓听来,温灼瑾便是在想办法给逃走制造机会。 她不允许。 况且,温灼瑾的银子其实也没剩多少了。 大部分都给了颜凊斓。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磨了磨牙齿。 刚在太和殿正殿时好转的一点印象又坏了。 这人是不想给自己一点机会交易,只想把她关起来。 这是要报复自己当初将她放在宅子里连身份符牌都没有,她只能偷偷出去吗? 好吧,她罪有应得。 颜凊斓要自己解决,那就看看她怎么解决。 温灼瑾没再说话,只是手底下抓捏了下柔软的腰腹,让颜凊斓低哼了声。 “好了吧,外面的人都等急了。”温灼瑾松开手很正经的说道。 颜凊斓伸手推开了温灼瑾,稍整理了下衣服,挺直腰背从后殿出去。 温灼瑾跟着出去站在颜凊斓后侧。 众人继续议事。 “钦天监定下五日后的吉日,还请殿下过目,国一日不可无君,还请殿下早日承天命,继大统!” 温灼瑾稍有些走神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让温灼瑾一下子醒神。 什么? 温灼瑾继续仔细听了下。 底下几个来议事的朝臣竟是都在恭请颜凊斓早日登基?! 好几日没关注外面的情况,颜凊斓竟是要自己登基了? 温灼瑾看着强撑着身体坐的笔直,看起来极有威严的颜凊斓,微微吸了口气。 她知道颜凊斓囚禁了皇帝,或许会再扶持一个傀儡皇帝,没想到,颜凊斓自己要当。 北晋历史上没有女子当皇帝,再往前几百多年仅有一位女子为帝。 女子想要为帝,是很艰难的。 颜凊斓也是做了许多准备,如今时机算不上成熟。 只是颜凊斓不能继续再等了。 做事师出无名,总是以监国的身份也不方便。 颜凊斓跟那几人象征性的推辞了下便接受了,下面又开始议起登基有关的事。 听到颜凊斓要登基为帝,温灼瑾稍微有点恍惚。 感觉颜凊斓距离自己又远了几分。 突然间,温灼瑾也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她以后岂不是会成为后宫的一份子? 永远被锁在深宫失去自由了吗? 想一想,温灼瑾就有些不寒而栗。 后面在商议的是什么,温灼瑾都没怎么听。 等议事结束,颜凊斓伸手让温灼瑾扶着到了后殿,两个小太监抬了一大摞的奏折来,颜凊斓便坐在那里批奏折,没有一刻得闲。 温灼瑾坐在一旁看颜凊斓批奏折,等她不舒服坚持不下的时候,过去给她暖暖。 直到宫女送来晚膳,颜凊斓才停下来。 “布菜。”颜凊斓看了眼温灼瑾道。 温灼瑾在一旁默默伺候人。 吃过饭,颜凊斓又继续批奏折了。 温灼瑾偷瞄了几眼那些奏折。 【几大皇商没有爵位,微臣建议可允他们捐银子买爵位。】 【赈灾可遣一皇商协同,授以官职,缓解国库压力。】 【殿下登基后当务之急是选皇夫。】 【皇商范家嫡子若是能为皇夫,范氏愿出五十万两白银。】 温灼瑾注意到几个内容,心下越来越凉。 被颜凊斓关起来,每日能和她云雨,温灼瑾可以“乐在其中”,被囚禁也可以忍忍。 但是…… 颜凊斓要为了平衡势力或者说筹集银子“充实后宫”? 这样的话,她忍不了。 那位历史上仅有的一位女帝,她的皇夫和男宠有许多。 在这些大事面前,她或许只是颜凊斓的调剂,一个暖床的小工具人,以后颜凊斓会有更多。 或许她可以用搬运对那些绛霄的金子作为条件争取个好位置,只是,那已经变了味道,不是她想要的了。 除非那些金子可以买自己的自由。 晚上她们回到了紫宸殿。 颜凊斓月事来了,晚上自然不会太亲密,只是贴着温灼瑾吸取温度。 第二日颜凊斓好了些,温灼瑾没提出跟着出去,颜凊斓看了眼温灼瑾没要求,自己带人出了紫宸殿。 温灼瑾在紫宸殿里随意逛着,想找点机会。 如今的紫宸殿已经不像当初了,到处都是守卫,不论走到哪里,温灼瑾都能闻到不同的味道。 温灼瑾四处看了下,不论如何,还是想给自己再找一条后路。 只要去找应该可以。 温灼瑾找了一日,没等她施行,早上时,紫宸殿来了一个老嬷嬷。 “殿下,太妃这几日头又疼起来了。听说温小姐在殿下这里,想借去让她帮忙制一些香。”老嬷嬷给颜凊斓行礼后说道。 颜凊斓看向温灼瑾犹豫了下。 让温灼瑾出紫宸殿,颜凊斓不太放心,尤其是接触到香材会很危险。 “殿下,我并不会带其他香回来,况且舅舅他们都在殿下手里,我怎么跑。殿下若是这样囚禁我,哪里也不让去,那不如现在就赐死我吧。”温灼瑾看颜凊斓犹豫,便跟着说道。 颜凊斓的神色一顿,只觉得温灼瑾身上的生气都熄灭了几分。 她的本意并非如此。 “老太妃要你去制香,我自然不会拒绝。你去吧,下午回来。”颜凊斓说道,允了温灼瑾出紫宸殿。 温灼瑾被允许出紫宸殿,也没多高兴,身边跟着六个绣衣使扮的宫女,跟着那位老嬷嬷一起去了李太妃所在的寿康宫内。 寿康宫内有一个很小的制香室,温灼瑾被领了进去,几个绣衣使在外面守着。 温灼瑾正想着里面有的香材,可以做一些什么香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抬头温灼瑾看到了那位李太妃。 李太妃看向温灼瑾笑的慈眉善目,朝温灼瑾招了招手,示意温灼瑾走近。 温灼瑾往前走了几步。 “温小姐,你可想离开云京城?本宫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李太妃轻声问。 听到李太妃说的话,温灼瑾眸子睁大了几分。 那藏的很深的南楚细作,不会就是李太妃本人吧? 颜凊斓不至于借着这人钓自己吧? “太妃为何有此一问?”温灼瑾问道。 “你在制香一道上是个天才,制出的香很是不错。我知你上次要逃出去失败被抓回来。你若是再想出去,本宫可以给你安排。”李太妃说。 “……太妃,你有所不知,我若是走了,怕是会连累舅舅家和侯府。”温灼瑾道。 “据本宫所知,你舅舅一家已经回到云京城,不过回来的当日便都被抓进了天牢,包括你在云京城的表哥,他们牵扯到了李丞相一事相关请愿的案子里都被抓起来了。你若是不信,可以看看你舅舅为李丞相写的手书。”李太妃说着递给了温灼瑾一个折子。 温灼瑾打开看了眼,果然是舅舅的笔迹。 舅舅刚回来,便被卷入那位李丞相的事情中。 舅舅视李丞相为恩师,对他的人品极信任,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 跟着颜凊斓去太和殿时,温灼瑾知道颜凊斓对这些人的处理方式,不管多少人,先抓起来,并没有因为人多便忌讳。 只是为何要把所有人都抓起来,这针对性会不会太强了? 自己甘愿被囚,答应不再逃跑,便是为了不连累舅舅他们,结果,他们已经都被抓了! 颜凊斓却对自己只字未提! “不知李太妃是什么意思?有办法救人?”温灼瑾抬头看向李太妃。 “嗯。本宫是南楚人,可联合南楚在北晋所有潜伏的人,帮你将你舅舅从天牢救出,送你们一同前往南楚。主上对温小姐很是欣赏,爱才惜才,不惜为温小姐暴露这些潜伏已久的内应,也包括本宫。”李太妃看着温灼瑾神色认真道。 “……”温灼瑾愣住,她自认自己并没有什么大才,不至于让南楚对自己下这么大的功夫。 不过,她的确很想出去。 倘若能两全,为何不试试? 等出去后,她也不是任南楚人搓圆捏扁的。 为了救她出去,南楚的深藏的细作都暴露,对颜凊斓也算是好事。 “你们有什么计划,我想知道可行不可行,否则我是不会冒险的。”温灼瑾想了下问。 第116章 钦天监选的黄道吉日, 颜凊斓登基这一日。 寅时,天还未亮,温灼瑾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动, 便知道颜凊斓要起来了。 没有温灼瑾的事,温灼瑾躺着装睡。 想到今日要做的事,温灼瑾没有睡意, 眼睛眯起一条缝隙。 视线里,颜凊斓坐起身, 乌黑的长发垂在两侧。 还没有来得及穿里衣的人, 能看到线条明显的锁骨和瘦削的肩膀, 白皙的皮肤上可见的一枚枚深色的吻痕。 大部分都是昨晚弄的,新鲜的。 颜凊斓只坚持了几息又落下去,趴在了温灼瑾身上喘息, 可见起的艰难。 温灼瑾知道昨晚自己有多用力, 自然也知道此时的颜凊斓有多难受。 感觉到肩膀被濡湿了一片, 温灼瑾心里一颤,她知道颜凊斓掉眼泪了。 明知道今日她要参加重要的登基大典, 还是将人折腾了一番,可真恶劣。 只是想到被抓进天牢的舅舅, 还有颜凊斓登基后会有庞大的后宫,四妃,皇夫不知道有多少, 温灼瑾又觉得折腾的还不不够,恶劣再次被扩大。 今日要走的话,或许是她们最后的接触了。 温灼瑾想着, 感觉到颜凊斓要再次起身, 反身将人压住, 固定在了怀里。 两人都未穿寝衣,只是这样接触,颜凊斓便受不住的,低哼了声。 颜凊斓本就没力气,被温灼瑾压住,想起来根本起不来。 “起来。”颜凊斓低声说,伸手掐了下温灼瑾的腰。 “姐姐……”温灼瑾低声说了两个字,传到了颜凊斓耳边。 许久未曾听到的称呼让颜凊斓身体僵住,本就覆盖了一层水雾的眸子泪意更浓,一时忘记了要推开温灼瑾。 温灼瑾抱着人厮磨了一会儿,便松开了,躺倒在一旁继续闭眼装睡,仿佛梦中胡乱的动作。 颜凊斓喘息着,被勾起,又没被满足,面色涨红。 “殿下,寅时三刻了。”外面宫女的声音响起。 登基大典是有吉时的,不能错过。 颜凊斓闭了闭眼,再次艰难的起身。 等颜凊斓离开房间,周围彻底没了声音,温灼瑾方才起来。 房间里还残留着颜凊斓的味道。 被褥和枕头上的都不及温灼瑾自己身上的浓。 温灼瑾埋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轻叹了口气,起身穿戴好洗漱。 李太妃那日和温灼瑾约定了时间,便是在颜凊斓登基这一日。 大部分官员和守卫兵力都集中在了登基大典那边,其他地方的防守就相对弱了些。 温灼瑾在李太妃那边制了两日的香,用她那边现有的香材制了一些迷香。 虽然温灼瑾不能带来紫宸殿,不过李太妃那边的宫女却是可以带过来的。 而且她那边也有几个功夫好的,温灼瑾只需在紫宸殿等着。 趁着李太妃的人还没来,温灼瑾找了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留给颜凊斓。 信里提到李太妃以及她相关的细作,还有从玄真和假公主那边得到的消息,算是临走再帮颜凊斓一次。 等颜凊斓登基大典结束,她应该已经出城了。 温灼瑾写完,看了看,又写了一些祝福的话。 祝福颜凊斓登基后和她的后宫和谐幸福。 希望分开后,各自安好,别穷追不舍了。 温灼瑾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只是短短的一点临别赠言,充满了酸涩的味道。 信写完没多久,温灼瑾便闻到了迷香的味道,以及血腥味儿。 是李太妃的人来了。 为了自己出去,要造杀孽,这是温灼瑾不想的。 温灼瑾戴了面巾出去,便看到中了迷香的绣衣使和李太妃的人在缠斗。 考虑到不是密闭环境,温灼瑾这次做的迷香更厉害一些,绣衣使虽然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中了迷香后,也是落了下风。 “好了,打晕便是,莫要杀人。先走吧!”温灼瑾上前阻止了李太妃的人。 那几人并不听令于温灼瑾,不过他们是奉命来救温灼瑾的,也并未忤逆温灼瑾的意思,将人打晕了。 绣衣使被打晕后,李太妃的人给了温灼瑾一套禁卫军的衣服。 温灼瑾将那一套轻甲套在了身上,发型并未做调整,戴了皮革做的胄,全副武装结束,温灼瑾只稍微将脸抹黑了些便完成了乔装。 禁卫军中有一个领军护卫是李太妃的人,可带一队人巡逻。 温灼瑾等那些人来后,便被送入队伍,以温灼瑾的身高,在队伍里并不突兀。 温灼瑾跟着四处巡逻了一阵,等完成当日任务,便跟着那群人一起出了宫城。 上一次温灼瑾逃走靠的是硬来,上面没人,装扮的谁都不认识也能被抓。 这次只是换了身衣服,便畅通无阻。 这让温灼瑾察觉到戒备森严的宫城守卫有不少漏洞,并不是铁桶一块。 也不知道颜凊斓知道不知道。 这念头随着出了宫城很快消失,有其他人来接应。 温灼瑾并未换衣服,继续以禁卫军的身份跟上另外一组押送东西的禁卫军。 按照李太妃说的,禁卫军会押送一些吃食等送去给城外的驻军。 跟着这一组禁卫军就会出城。 禁卫军出城并不会检查每一个人,领军给了通行符牌,底下的人出示各自的禁卫军符牌便可通行。 应该是会顺利的。 只是,温灼瑾在跟上那一组负责押运的禁卫军时,闻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味道。 火油味儿和火药味儿。 当初温灼瑾为了自保,给城外的庄子购置了不少,对于这两种味道很是熟悉。 火油和火药对于一般人出售的量是有限制的,温灼瑾是花了不少银子走了关系买到的数量也有限。 此时押送的车辆里,几乎每辆车上都有那股味道。 可能用了油布遮掩气味儿,其他人并未闻到,对于温灼瑾来说味道已经很浓了。 食物的味道反而极少。 如果几辆马车上全部是火油和火药,一起点燃的话,怕是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李太妃说是看中温灼瑾的才能要暴露潜伏那些人来帮她出逃时,温灼瑾便不怎么信,猜他们肯定别有意图。 此时,温灼瑾有些明白了。 这是要在颜凊斓登基这一日制造骚乱,目标是城外驻军? 救自己只是顺便吗? 这也不太对。 不管是不是,眼下的情形,是温灼瑾不想看到的。 这么多火油火药,不知道会死多少无辜的人。 或许可以等出城后,等到了人少的大路上,她先将这些火油火药点燃了。 只是,若这些人在城内引燃呢? 温灼瑾心里又升起一层担忧,希望颜凊斓别来。 看了看时辰,辰时已过,此时颜凊斓应该在登基大典上,没空来的。 念头刚升起,还未落下,温灼瑾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很快,黑压压一片禁卫军向着温灼瑾所在的队伍包抄过来,负责押运的那些细作扮的禁卫军很快被控制住。 温灼瑾一眼便看到了骑着白马身穿明黄衮服的颜凊斓。 刚从登基大典下来,还不曾换衣服,就这么来了! 那么娇弱的人为了追她,竟然骑了马。 马上的人,神色冰冷,带着满身的戾气,手里还拿了一把雕饰繁复的长剑。 剑尖在滴血,是一个挡路奸细的,就那么一划,便割破了对方的喉咙。 温灼瑾不自觉打了个抖。 竟然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看着颜凊斓的眼神,温灼瑾感觉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斩于剑下。 再次被抓到,这次不会真的完了吧? “再跑,决不轻饶” 颜凊斓冰冷的声音仿佛才刚刚响起。 温灼瑾只感觉喉咙似乎被掐住,吞咽口水都很艰难。 很快,那马带着颜凊斓径直到了温灼瑾跟前。 颜凊斓翻身下马提着剑朝温灼瑾走来。 只是两步便走到了温灼瑾跟前。 温灼瑾想说什么,全都被颜凊斓盯着自己的气势所压迫下去。 “阿灼,你要往哪里去?” 温灼瑾听到颜凊斓声音的同时,感觉自己的衣襟被拉扯了下,紧接着人便被抱住了。 “阿灼,你走了,谁来做我的皇后?” 温灼瑾听到了耳边传来的低语,声音很弱,甚至听起来让人感觉有些可怜委屈。 温灼瑾的大脑跟着停滞了几秒。 什么,什么皇后? 不等温灼瑾问出口,温灼瑾便先闻到了一股味道,是火折子的味道。 “小心,车上有火油!” 温灼瑾只来得及喊了声,便看到一个引燃的火折子已经掉落在了马车的油布上。 温灼瑾瞳孔微缩,来不及多想,抱起颜凊斓翻身便上了她刚才骑来的马上,催动马远离,身体覆盖住颜凊斓。 嘭!嘭!嘭! 灼热的气浪翻滚,火舌肆虐。 温灼瑾连带着颜凊斓一起被气浪推出去一段距离,从受到惊吓已经控制不住的马上摔下来。 摔在地上时,温灼瑾背朝着地面,本就被刚才热浪冲的眩晕,又被灼伤了背,撞击在地面后,疼的温灼瑾背过气去,一时失去了知觉。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颜凊斓从天旋地转中抬起头,只看到了双目紧闭嘴角溢出血的温灼瑾。 “阿灼!”颜凊斓惊慌的唤着温灼瑾,手拍在她的脸颊上。 温灼瑾始终没什么反应。 颜凊斓哆嗦着抱起温灼瑾的脑袋继续唤温灼瑾。 晏子桑带了绣衣使上来围住颜凊斓。 “晏子桑,快,快看看她如何了?”颜凊斓看到晏子桑忙道。 “陛下,要尽快撤离,只是晕了过去,无妨的!”晏子桑匆匆检查了下,快速对颜凊斓说了句,让几个绣衣使抬起温灼瑾,扶起颜凊斓。 晏子桑说无妨,但眼看着温灼瑾毫无反应,嘴角在溢出血,颜凊斓还是非常害怕,怕的全身发颤,眼泪不可控制的大颗大颗滚落。 温灼瑾晕过去没有时间概念,感觉只是过了一小会儿,眨眼的瞬间便醒过来了。 “阿灼,别,别吓我,你醒来好吗” “阿灼,只要你醒来,平安无事,你想去哪里都由你去” 带着颤音的哭腔传到温灼瑾耳边,脸颊被濡湿了一片。 温灼瑾的眸子睁开一条缝隙看到了颜凊斓。 白净的脸颊上有些黑灰,发丝凌乱,泪眼婆娑,脆弱的好像一碰就会碎。 第117章 温灼瑾以为自己在做梦, 后背的疼很快让她分清楚了。 想开口说什么,口里的血让温灼瑾没说出话,先把积的血给吐了出来, 比昏迷嘴角只溢出点血看起来更可怕。 颜凊斓看到温灼瑾睁开眼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看到她吐血,顿时更害怕了。 那种要失去的感觉比得知温灼瑾离开的消息还要强烈, 就像是不可逆转的命运一般,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让她窒息。 “你们快给她看看, 看好了有赏, 看不好,赐死!” 温灼瑾被口里的血腥味儿弄的很不舒服,想要水漱漱口时, 听到了颜凊斓冰寒的声音。 “……”温灼瑾抬眼看颜凊斓, 刚才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的人, 现在看上去满身的戾气,明黄衮服在她身上威压逼人, 看着吓人的很。 几个被叫来的御医战战兢兢的来给温灼瑾看诊。 此时绣衣使已经将她们带到了太医署这边,叫来了几个太医给温灼瑾看诊。 “回禀陛下, 这位小姐并无大碍,血吐出来排出的都是淤血……”一位老太医给温灼瑾把脉后说。 “这叫无碍?太医署里还留着的人,有几人会说真话?!拖出去!”颜凊斓冷声道。 “……”温灼瑾听颜凊斓说话心惊肉跳的, 伸手抓住了颜凊斓的手腕,感觉再不阻止颜凊斓,这几个要给她看诊的御医怕是都要被赐死了。 温灼瑾大约知道自己的问题, 跟郑千芩久了, 懂一些医术, 看起来严重,受了点内伤,主要还是皮外伤,的确没什么大碍。 “阿灼,你要什么?”温灼瑾看到颜凊斓转头看向自己,神色又变的极为娇柔凄楚。 “我要一碗水……”温灼瑾艰难开口,终于说了句话,嘴巴里的血腥味儿太冲了。 颜凊斓忙给温灼瑾端了水来,扶起温灼瑾。 温灼瑾漱了口这才感觉好了点。 “……阿灼,你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郎中给你治疗好的。这里的御医不行,我便再去找一些……”颜凊斓道。 温灼瑾听到颜凊斓带哭腔的声音,再看颜凊斓的样子,还带着惶惑不安,和刚才很不一样,那衮服上的颜色和花纹也都柔顺温柔了许多。 此时的颜凊斓情绪极端,看起来很脆弱。 温灼瑾感觉颜凊斓的情绪有些不对,似乎余毒被激发了,情绪失控。 是被自己刚才晕过去时刺激到了吗? 温灼瑾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颜凊斓或许只是隐瞒自己的身份,从未与她做过戏,颜凊斓是能让她怜惜的娇柔美人,也是能让她害怕的冷血掌权者…… 有没有可能,这么极端的两种性格都是真实的她…… “其他人先出去!”温灼瑾抓紧颜凊斓的手腕说。 治疗暂停,不论颜凊斓是什么样的人,温灼瑾都想先确认几件事。 温灼瑾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御医和绣衣使都看向颜凊斓。 “都出去!”颜凊斓道。 颜凊斓一发话,众人这才鱼贯而出。 “阿灼,我叫了莫女医和郑女医来,别怕,会好的……”人都走了,颜凊斓抱住温灼瑾说道,口里说着让温灼瑾别怕,她自己的声音里却都是不安恐慌。 温灼瑾没用力气撑自己的身体,全都靠在了颜凊斓的臂弯里,她也能将她托起。 “姐姐,我听见,你刚才说,只要我醒来,我想去哪里都可以。君无戏言,对吧?”温灼瑾低声问。 “不,你不能离开……”颜凊斓看着温灼瑾嘴唇颤抖,神色冷峻。 “那你是希望我死,还是让我离开?”温灼瑾问。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眼睫颤抖,双肩也在颤抖。 “……你想走便走吧。”颜凊斓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说道,说完神色变得灰败,头垂了下来,从温灼瑾的角度可见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阿灼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能留下……阿灼,可不可以别丢下我……” 温灼瑾听到低弱带着哀求的声音,心里发颤,这是世上最可怜最无助的人! 她的美人姐姐是在乎自己的,是需要自己的,是不想伤害自己的。 是真的柔弱可怜。 温灼瑾不禁伸手摸在颜凊斓的脸上,冰凉的皮肤,滚烫的泪,触感在手心里直达心尖。 这一刻,温灼瑾只想抱紧她,安抚她,让她别伤心了。 只是,手心那是真软肉,手背却是铁刺。 “姐姐,先别哭,我问你,你为何要抓了舅舅一家到天牢?就算舅舅识人不明,也不至于被抓进天牢吧?他之前一直被贬才回京,并未做什么,而且,连带着舅母表哥表弟们都抓起来了,是为了胁迫我,还是他们在你看来真的有重罪要连坐?乖,别骗我,说实话。”温灼瑾按下心里的想法,抬起颜凊斓的下巴看着颜凊斓问。 “我没有想治他们的罪,有人放出了你是解毒叶女医的消息,他们找不到你,所以要去找你的家人……我知你对舅舅一家情深义重,所以将他们都抓起来放在天牢保护,也是想利用他们让你留下来。”颜凊斓低声说,声音满含委屈。 “他们现在还在?李太妃说她会帮我救人出来,她的人,没得手吧?”温灼瑾问。 “还在,天牢有故意留的疏漏,想要劫人的都被抓了。”颜凊斓道。 温灼瑾听舅舅一家都还在,松了口气。 以南楚这残忍的行径,她怕出来后更糟糕了。 “那……侯府的人呢?为何一个都没抓?”温灼瑾再问。 “侯府有差人盯着,他们是诱饵,几次都抓到了人,也并未有人受伤。”颜凊斓说。 “……”温灼瑾沉默,不得不说颜凊斓亲疏分的很清。 “阿灼,你刚才为了救我,受了伤,你还是如以前那样喜欢我,对吗?不要离开,好吗?”似低泣的声音响起。 温灼瑾救颜凊斓时,脑子里没想别的,全凭本能,只有一个念头撑着,那就是要护住颜凊斓,不能让她受伤。 此时听颜凊斓问话,温灼瑾苦笑,总想逃走,总觉得对冷血杀伐果决的长公主只有恐惧没有喜欢,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会选择向着她。 此时听她的声音,被她的眼泪浸湿掌心,已经心软了。 最大的隐忧被划掉,手心的软肉她是真的怜惜又喜欢到骨子里,那尖刺她也是真的怕也不喜。 只是,眼前就算是个大刺猬,会被戳的千疮百孔,她也要为了那柔软努力去试试。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被戳的千疮百孔? 温灼瑾伸手想抱住颜凊斓,牵扯到身上的伤疼,嘶了口气,又咳喘起来,只是几息便涨红了脸。 “绣衣使开门,御医进来!阿灼,在莫女医和郑女医来之前,他们若不给你好好看,便将他们……”颜凊斓看到温灼瑾蹙眉难受的样子,边给她顺着胸口边命那些出去的御医再进来。 “……别发怒,冷静下,我懂医,他们说的对不对我知道的,你信我。”温灼瑾缓了下,伸手按在颜凊斓脸颊,试图安抚人,将处在情绪失控边沿的人拉回来。 温灼瑾想起来,颜凊斓之前的病情被太医院里的人瞒着,所以她才对这些太医不信任,以至于刚才对给自己的诊断也持怀疑态度。 “好,我信阿灼……”颜凊斓被温灼瑾如此一说,立刻像是炸了毛的猫被顺了毛一样。 温灼瑾看到颜凊斓的神色,心下稍安。 御医和绣衣使进来后,颜凊斓的确没有再暴怒,只是神色冰冷的看着众人。 几个御医再次战战兢兢的给温灼瑾把脉看诊开药,等差不多时,莫女医和郑千芩被请过来了。 莫女医还好,早就知道颜凊斓的身份,郑千芩完全不知道,来的路上便心慌慌的,到了一路进到太医院心里也是疑惑满满,太医署谁生病了请女医能请到她头上? 进去看到房间里的情形,惊讶的手里的药箱都掉在了地上。 “这,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是被抓了,还是……”郑千芩有些结巴的问。 一个穿着华丽的衮服,头发凌乱,沾了不少灰黑,另外一个竟然穿着禁卫军的衣服,也是衣衫凌乱,脏兮兮的,两个都跟逃难一样。 “郑姨,不用担心,劳烦你来这一趟,诊金加倍。我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背后有点烫伤,还撞了淤青,你那里有现成的药吗?”温灼瑾看向郑千芩道。 “你怎么又……有,现成的有,你先用上。”郑千芩还想唠叨几句温灼瑾,又感觉不太对,收了话头,赶紧把医药箱提起来给温灼瑾看。 温灼瑾知道太医署那档子事,没用太医署的药,用了郑千芩的药。 几个人看的结果差不多,最终温灼瑾用了郑千芩的中成药,内服治出血的内脏,外用在后背。 颜凊斓暂时没有让郑千芩走,安排住在了太医署,只留两人时,颜凊斓给温灼瑾抹药。 温灼瑾脱掉了上衣,露出后背。 原本光洁漂亮的背这会儿红肿了一大片,还有的地方起了水泡,让颜凊斓拿药的手都在颤抖。 倘若今日不是穿的比较厚实的禁卫军服,又带了禁卫军的帽子,温灼瑾可能伤的更重。 温灼瑾没听到颜凊斓说话,背后也没有药的触感传来,侧头看人的时候,颜凊斓正泪眼婆娑的看着温灼瑾的背。 “抱歉,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伤。”感觉到温灼瑾的目光,颜凊斓低声说。 “姐姐,这伤只是皮外伤,过几日就好了。你不用说抱歉,都是我自找的,想借着南楚人离开,没想到他们这么狠。”温灼瑾道。 “不,他们的最终目标都是我,若没有我,也不会牵涉到你。即使没有你,他们也会想别的办法让我入套。或许我真的不该强求,你的伤好一些后,便走吧,否则,以后会有更多的危险。”似乎是冷静了一会儿,颜凊斓刚才那一股失控的劲儿被卸了力,此时说出的话也平缓了一些,情绪却更低沉了几分。 温灼瑾刚想着要留下来,听到颜凊斓让自己走的话,凑近了颜凊斓几分。 “你说的可是实话,舍得让我走?别我还没走几步,你便反悔,又来抓我了?”温灼瑾低声问。 “……阿灼,我,我舍不得……”颜凊斓一时哽咽的说不出话,眼泪掉的更凶了。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轻叹了口气,伸手撑在她的脑后,凑近吻住了颜凊斓的唇。 第118章 温灼瑾的吻一触即离, 却是最好的止哭法子。岳袼 颜凊斓怔怔的看着温灼瑾。 温灼瑾的手指拭去颜凊斓眼下的泪。 “先别哭,冷静下,我们说好了, 我现在是自由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即使舍不得,也不能抓我关起来。你可以保证吗?”温灼瑾轻声问颜凊斓。 对颜凊斓, 温灼瑾心里实在割舍不下,她又何尝舍得? 只是, 还想给自己争取一份进退自如的权利, 最起码是颜凊斓承诺的。 颜凊斓刚因为被温灼瑾吻了下稍微好了点的情绪, 又跟着不好了,嘴角不自觉下弯,嘴唇动了动神色从凄楚变得阴沉偏执, 眼神锁定着温灼瑾, 让温灼瑾心生寒意, 没几息,颜凊斓的神色又变的凄楚可怜, 最后,嗯了声, 神色比哭看起来还难受。 温灼瑾眼看着颜凊斓挣扎后的结果,心下不忍。 但也不能纵容颜凊斓动不动就想把她关起来啊。 “药不抹了吗?没抹完呢,还疼着。”温灼瑾忍了忍跟着又说。 颜凊斓颤抖着手, 给温灼瑾继续抹药。 后背传来清凉的触感,还有被吹气的感觉。 温灼瑾好像看到了泪眼婆娑哽咽着的颜凊斓正边给自己抹药,边努力的吹气, 她还记得自己说的吹一吹就不疼了。 以前温灼瑾面对颜凊斓, 感觉自己在面对一只软乎乎的小奶猫, 现在感觉是在面对一只有攻击性随时会亮出尖锐爪子看起来漂亮又危险的猫咪。 温灼瑾时不时会被吓一下,但是只要摸到漂亮猫咪的脾性,她就会收起尖利的爪子,只剩下漂亮和无害。 这好像跟刚接触颜凊斓时很像,她并非是完全单纯柔顺的,她若是不愿意,会非常的凶,会宁死不屈。 温灼瑾感觉自己好像又懂了一些。 也或许她以前也从未真正了解过颜凊斓这个人,只是从现在开始碰触了更多的面。 抹好药的温灼瑾暂时不能穿衣服,好在大夏天的,也不冷,头发全部放在了前面挡住部分。 和颜凊斓面对面时,颜凊斓看着温灼瑾,往她的方向挪了一点又挪了点,怕蹭到温灼瑾的背,没伸手抱,只伸手拉住温灼瑾的手。 冰凉的手指放在掌心,又这样跪坐在自己面前,湿漉漉的桃花眼专注的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被接纳抚触柔软肚皮的漂亮猫咪。 这个样子温灼瑾根本受不住,只想扑过去,好好揉一揉,好好安抚安抚。 只是,温灼瑾怀疑,倘若自己不是受伤了,不会是这个待遇。 说不定此时就是颜凊斓拿着滴血的长剑指着自己,问自己还敢不敢跑。 “姐姐,你为何一直对我瞒着你的身份?一开始我可以理解,可是后来,以我们的关系,你还不放心我吗?我知道的你的名字身份都是假的。到从天玄宫接你回去那次,你还是瞒着我。”温灼瑾忍了忍,试探着想要从颜凊斓这里找到更多的答案,解答之前自己的一些疑惑。 “你说你讨厌长公主。我怕,我说出来,你便会讨厌我,离开我。现在你知道了,果然还是想要离开……我真实的样子,你并不喜欢……”颜凊斓说着,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温灼瑾神色顿住,感觉颜凊斓每个字都打在了自己的心尖上,这是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的答案。 阴谋论了那么多,原来是怕自己讨厌她,离开她…… 怎么这么可怜! “我现在受伤了,暂时不想到处跑。姐姐,你不会赶我走吧?”温灼瑾轻声说,忍不住了,手撑住了颜凊斓的脸颊,轻轻蹭了蹭,脸再次凑近过去,轻吻了下颜凊斓被泪水浸的发红的脸颊。 “阿灼……”颜凊斓想说什么,只唤了声温灼瑾,声音便哽咽着停住,被温灼瑾揽住背轻轻抚过背脊。 “好了,姐姐,莫哭,我现在不走,乖,冷静一下……”温灼瑾低声在颜凊斓耳边安抚人。 说着让颜凊斓冷静的话,其实不冷静的是温灼瑾自己。 听颜凊斓那么说,她感觉自己已经想不管不顾了。 被颜凊斓身上的尖刺扎死也无所谓了。 不知道算不算饮鸩止渴。 总之,她不想颜凊斓再这样难受。 颜凊斓的脑袋放在了温灼瑾的肩膀上,闻到了温灼瑾身上混着药味的味道,之前的那些极端的情绪这才慢慢平缓下来。 温灼瑾的每一句话,都能让颜凊斓的情绪变化。 这对于理智的颜凊斓来说,是不对的,是不应该的。 但是完全控制不住。 从登基大典上知道温灼瑾再次逃跑,情绪已经很不好了,等找到人,极力压制情绪,想要好好说话将人带回去,谁知道又发生了那样的事,眼看着温灼瑾为了护自己受伤昏迷不醒,所有维持的冷静,理智都没了。 这会儿才算慢慢归位。 想到温灼瑾的一系列问话,颜凊斓大抵明白了温灼瑾的想法。 小混蛋,都受伤了,还有心思试探自己。 不确定温灼瑾是不是还会离开,不过颜凊斓知道,她有不确定不安,温灼瑾也有。 好一会儿,温灼瑾松开了颜凊斓,往后退了点,打量颜凊斓的神色。 看起来好多了,只是桃花眼的周围泛红,脸颊和鼻头也有些红,看着可怜又娇气。 皮肤被泪浸了好一会儿,有点伤到了,要抹一些特制的护肤膏。 “阿灼,眼下的云京城你是能解香毒的叶女医被不少人知道了,我借李太妃的手庇护了你两次,她怕也是猜到了一些什么,现在你又受伤了,内服外用的药都要按时用。你在外面住是有危险的,同我回宫好吗?我不会让人再伤你。”颜凊斓看着温灼瑾小心道,话里的逻辑清晰,不过声音因为刚才哭过,微微有些沙哑的哭音。 “姐姐,你的登基大典不继续了吗?中途跑了没关系吗?”温灼瑾没回答颜凊斓,先问了句。 “无妨,后续的程序可再择吉时。今日登基大典本也预计了一些可能出现的问题,要处理一些想要作乱的人。”颜凊斓说。 听颜凊斓这么说,温灼瑾知道,颜凊斓还是那个心机深沉心思缜密的人,如若不然,在不知道李太妃是细作的情况下,也不会反应这么迅速,还没出城门就能跑出来追到自己了。 “刚才我跟着的那一队马车,押送东西里每一车都有火油和火药,可知道情况如何了?”温灼瑾又问。 “我唤来绣衣使问问。”颜凊斓一顿说道,刚才她专注在温灼瑾身上,绣衣使汇报了什么都并未注意。 “回禀陛下,有两辆马车被引燃,其他都被及时拉开避开了,现在火势已经控制住,受伤的人已安排就近的医馆接诊。”颜凊斓唤了个绣衣使在外面问话,很快便得到了回复。 听到外面说的,温灼瑾心下稍安,还想跟颜凊斓说一会儿话,外面绣衣使送来了食物,颜凊斓出去端了进去。 温灼瑾主要是后背疼,手脚上没什么伤,不过颜凊斓还是很小心的照顾,要喂温灼瑾。 从早上天未亮便开始折腾,温灼瑾也早就饿了,颜凊斓要喂,便顺着她,花了不少时间吃完一顿饭。 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温灼瑾被追杀到城外那次受伤的时候。 “姐姐,你今日是骑马来的,腿磨的疼吗?”温灼瑾看到颜凊斓收拾东西将食盒送出去时,走路姿势有些别扭,想起今日的事。 昨晚本就折腾了人,温灼瑾知道颜凊斓的腿有多少红印子,今日又骑马,这么娇气的人,不知道腿如何了。 “……疼。”颜凊斓看着温灼瑾说了一个字,眉眼可见的有些委屈。 “找药我给你涂,好不好?”温灼瑾说。 温灼瑾没什么想法,主要是不想颜凊斓继续疼。 颜凊斓面色红了一分,还是去找了药来给温灼瑾。 药膏到手上,温灼瑾看向颜凊斓身上的明黄衮服神色凝住。 现在颜凊斓可是一国之君,她要伸进人衣服里抹药? 颜凊斓看温灼瑾迟疑,将那一层衣服给脱了,只穿了里衣。 没了那层衣服,颜凊斓的气质又娇弱了几分。 温灼瑾顿了顿凑近,一手扶着颜凊斓的腰,一手摸索到了软嫩的皮肤上。 这几日都有亲近,但是心里各有想法,很矛盾,即使极致的亲密,也带着别扭,较着劲儿。 此时只是这样接触,却是带着这几日都没有的东西,一股奇怪的暧昧升起。 温灼瑾正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陛下,属下庆谌宁有事禀奏。” 是庆谌宁的声音。 颜凊斓抬起头时,眉头蹙起,眼神一下子便凌厉了几分。 温灼瑾眼看着颜凊斓的神色变化,眸子跟着睁大了几分。 “何事?”颜凊斓沉声问了句。 “陛下,天牢里,关押的那些清流在绝食抗议,几个年长的都晕了过去,被抬出去找了御医给他们看,不过他们实在是顽固不化。还有,绛霄那边说,陛下若是今日还不去见她,她就将那个消息告诉南楚人。”庆谌宁说着,声音还有些气喘。 今日的登基大典各种事情已经够乱了,天牢那边也在添乱,让庆谌宁焦头烂额。 “这些事,你先去压下,今日不便……”颜凊斓蹙眉说着,被温灼瑾拉住了手。 “事情紧急还是要处理的,我陪你一起去。”温灼瑾说道。 “你受伤了,刚抹了药,要静养,如何能再到处跑?”颜凊斓摇头。 “姐姐,无妨的,能穿上衣服。我想去见一面舅舅。他们对你有误解,我可以跟舅舅说清楚了。姐姐,你不是说不限制我吗?一起去吧,好不好?”温灼瑾说。 许久未见,温灼瑾也的确想见舅舅一面,也怕舅舅那个倔脾气上来跟着绝食伤身体,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助颜凊斓早些把这些清流按住了,别搞内斗了。 被温灼瑾凑近在耳边说着,颜凊斓面色微微发红,想再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莫要逞强,若是不舒服,便要回来。”颜凊斓说。 “自然。”温灼瑾点头。 颜凊斓给温灼瑾找来衣服换上,两人互相整理了下头发。 都有些生疏,只梳整齐了,挽了简单的发髻,戴了围帽遮掩,没做什么修饰便一起携手出来。 庆谌宁在外面正有些忐忑时,便看到两人出来。 两人遮着面,庆谌宁还是猜到那稍微高挑的是温灼瑾。 心里不得不佩服,这又跑了一次,连登基大典都被中断了,还能这么和谐的牵手? 颜凊斓怕温灼瑾不适一直扶着温灼瑾到了马车上,如温灼瑾贴身伺候的丫鬟一般。 温灼瑾身上还是不大舒服,到处疼,不过看颜凊斓这么小心照顾自己,心情舒畅起来,那些疼都可以忍忍。 “李苍平和绛霄勾结一事,是事实,绛霄让一记名弟子嫁入李家,让李苍平夫人,和其嫡子都染了神香之毒,李苍平自己后来也染上了,对于绛霄不得不听从。你若是不信可去香药馆去看看,我已将那些人都送入了香药馆解毒。” “他以往的确德高望重。但是神香之毒,的确厉害,让他那样的人也被控制。只是,绛霄与我在以前便被清流认为是沆瀣一气,如今李苍平的情况,清流们都觉得是我与绛霄合谋,故意设的局,他们也并不信李苍平会如此容易被控制,加上之前的清流案,闹起来要给李苍平伸冤。南楚的细作也在其中搅合,我怕这时候再出乱子,只能将人先都抓起来,让他们先在牢里冷静下,再详细解释。” 温灼瑾想再仔细了解下丞相李苍平的事,颜凊斓对温灼瑾说着。 温灼瑾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神香的作用。 颜凊斓自己都中了神香,是神香的受害者,只是以前和绛霄天玄宫那边的关系太密切,以至于现在,这些对颜凊斓本就印象不好的人,将这些事都推成了颜凊斓的阴谋。 他们若是不信,无论怎么说都不会信的,铁证如山也当是伪造的。 再加上颜凊斓要取代皇帝,那群老古板更是不乐意,闹起来没完没了了。 颜凊斓说的时候神色平静,温灼瑾却是深感其中不易。 太医署距离天牢并不是太远,很快便到了。 “姐姐,我先去见舅舅,等说好了,出来找你。”下车前温灼瑾跟颜凊斓说道。 颜凊斓点点头,扶着温灼瑾下马车,直扶着温灼瑾到了关着温灼瑾舅舅他们的牢房门口才松了手。 温灼瑾舅舅和表哥他们是关在一间单独牢房的,跟温灼瑾当初被关的地方很像,门被打开后,温灼瑾先进去。 房间里暗的很,温灼瑾提了一盏灯笼。 一进去温灼瑾便看到了挺直脊背端坐在里面留着短须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正是温灼瑾的亲舅舅,武甫信。 “莫要再劝了,老夫不会屈服的!”低沉的声音从那男子口中发出。 温灼瑾将头顶的帷帽摘下来,将灯笼放在一侧,走了过去。 “阿灼!”一旁的武元珩先认了出来,武甫信转头方才看清楚是温灼瑾来了。 “舅舅!”温灼瑾行礼,武甫信忙站起来扶住了温灼瑾。 “阿灼怎么进来了?不会是将你牵连进来了吧?”武甫信看着温灼瑾急道。 “舅舅,我并未被牵连,我们先坐下说话。”温灼瑾说,扶着武甫信坐下。 温灼瑾看着武甫信的身体还硬朗,精神头不错,放下了心。 “哎,如今陛下被传重伤不能理事,丞相大人被污下狱,这么多请愿的清流全部被抓,朝廷成了长公主的一言堂,我北晋危矣。阿灼,舅舅对不住你,未能给你做靠山,反而连累你来狱中探望。”武甫信长叹了口气道。 “舅舅,你可信阿灼?”温灼瑾看向武甫信认真道。 “我自然是信阿灼的。你要说什么?”武甫信问。 “不知道舅舅知道不知道有一位可解香毒的叶女医?”温灼瑾先问道。 “是听说过,那神香听起来就不是好东西,偏有人信,现在中毒了又来解毒,也不知是真是假。”武甫信摇摇头道。 他们被关起来还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那叶女医便是我。我痴迷香道,在舅舅走后开了香品铺子,云京城唯一的香药馆也是我开的……”温灼瑾说道。 武甫信和武元珩都是吃了一惊。 武元珩是没想到温灼瑾当真可以解香毒,武甫信知道温灼瑾好香道,也只是当她在玩儿,没想到会这样厉害。 对于那些传闻和颜凊斓说的,武甫信不信的,温灼瑾从头开始讲。 “你救回来的那女子便是长公主?!” “绛霄竟找了替身代替长公主?!” 武甫信和武元珩被温灼瑾说的一个个信息,震惊的无以复加。 “舅舅,我说的话句句属实。能不能解香毒,等香药馆里有解毒后的人出来你们便知道了。舅舅,表哥,我知道你们都一心为了北晋,立身都极正,但也要擦亮眼睛,分清楚好坏。长公主在神香一事上从未参与,反而是最早反对的,却是第一个被毒害的。当初的清流案,长公主也未参与。反而在之后让我想尽办法从教坊司赎回不少清流家眷,护住了他们,并协助我研制解药开办香药馆,揭开绛霄的真面貌。” “长公主流落在外,这段时间皇宫里是替身此事,实在是辛秘,不好对外人说道。所以这些长公主并未解释。如今北羌南楚都对北晋虎视眈眈,如果我们还不团结起来,反而在不断内斗消耗,给那些人可趁之机,那才会让北晋陷于万劫不复之地。”温灼瑾认真说道。 虽然舅舅是自己人,但是对于从销香馆给颜凊斓赎身这事,温灼瑾还是隐瞒了下,只说是自己意外捡到救回去的,其他的按照时间线来说,帮颜凊斓做了澄清。 武甫信看着温灼瑾,感觉以前一直觉得是小孩的外甥女,似乎一下子长大了。 “阿灼,你说的若都是真的,老夫当真是惭愧。”武甫信叹了口气道。 “舅舅不必如此,舅舅并未在云京城,很多事情不知道有误解是正常的。不知道舅舅还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我。”温灼瑾道。 武甫信又问了几句温灼瑾,温灼瑾都认真回答,直到让武甫信彻底确信。 在房间外的颜凊斓并未走远,隔着门能听到温灼瑾说的话,有些她并未解释的话,温灼瑾都已经知道了,理解了。 甚至还将她自己做的事归到她头上,比如给那些清流家眷赎身,比如潜伏到绛霄身边,最后用香毒迷晕绛霄一干人等。 颜凊斓又等了一会儿,温灼瑾从那间牢房里出来。 “辛苦阿灼了,先去喝口茶再说话。”温灼瑾要说话,颜凊斓先伸手握住温灼瑾的手道。 温灼瑾点头,知道这儿牢房外面不太方便说话。 两人先去了天牢里接待重要人物的接待室里,有绣衣使端了自备的水壶和茶杯给温灼瑾和颜凊斓倒了茶水。 “姐姐,舅舅被我说服了,他答应和其他清流好好说说。可以把舅舅和其他人关一起试试,让他们内部自己说。”温灼瑾喝了口水,对颜凊斓说道。 武甫信和武元珩都了解温灼瑾,也更容易相信温灼瑾,都已经被温灼瑾说服了。 颜凊斓或许也可以让武甫信信服,只是,没有温灼瑾这么快。 武甫信虽说离开京城多半年,但在清流中的威信并不减,可以说是仅次于那位李丞相的。 “阿灼当真厉害,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可有不舒服的地方?”颜凊斓夸赞道。 “没事的。舅母那边我还没见过,可不可以去看看?”温灼瑾问。 “自然可以。”颜凊斓说。 温灼瑾喝了几口水,便要去看舅母,颜凊斓让人准备了一个食盒,让温灼瑾带了过去。 舅母和两个小表弟住着,见面哭了一通,并未如和舅舅那样说一通大道理,只是叙叙旧,报平安。 见到了亲人,温灼瑾心情舒畅了许多。 温灼瑾在小牢房里和舅母叙旧时,颜凊斓等了一会儿,庆谌宁来说绛霄又在催了,便离开去见绛霄。 站在牢房门口,颜凊斓并未进去。 几日不见,绛霄还勉强维持着整洁,原本淡淡的神色在看到颜凊斓那一刻,显得有些激动。 “你终于肯见我了。”绛霄哑着声音说,一旁的玄真依旧带着敌意看着颜凊斓。 既然颜凊斓还能因为那批银子的下落来见绛霄,就说明温灼瑾并未告诉颜凊斓银子的下落。 这也让玄真心里舒服了很多。 “我还有一弟子知道那批银子的下落,倘若我十日之内没有被放出去,她便会和南楚人联手。如今国库空虚,那批银子你不想落到南楚人手里吧?”绛霄看向颜凊斓说道。 “你还要如何?”颜凊斓蹙眉道。 “我不奢求你陪我离开了,能不能在你身边给我留一个伺候你的位置。在冷宫时,你身边也只有我一个伺候的。那些银子不够买一个位置吗?”绛霄说道,语气很是卑微。 随着绛霄话音落下,颜凊斓和玄真都变了脸色。 颜凊斓不知道绛霄到底在执著什么,只觉得这个要求很让人不适。 玄真听着绛霄说的卑微祈求的话,心里难受的很。 颜凊斓蹙眉看着绛霄,是忍着恶心答应绛霄说的话,暂时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先把银子的下落套出来,还是不理会她? 倘若真的如绛霄说的,那批银子归了南楚人,对于北晋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这种事,绛霄是做的出来的。 颜凊斓冷眼看了绛霄一眼,迈步离开了牢房。 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绛霄说的弟子是谁,或许可以再查查? 也或许可以用什么手段,让绛霄亲口说出来? “陛下,其实,绛霄说的条件很简单,答应她,让她留在陛下身边伺候,她的腿残缺,也跑不了。如今国库空虚,赈灾花费了不少银子,南楚和北羌都在边境作乱,边军的军饷是不能断的,距离今年秋收还有一段距离,这中间想要填补空缺,绛霄那批银子是关键。” “几大皇商当初被绛霄榨过一轮,剩下的现银并不多。能有现银的,也不愿平白拿出来,还想着用那些银子和陛下交易,谋个皇夫的位置。” “陛下若是想,这些银子都可以尽数收入陛下囊中。” 温灼瑾和舅母叙旧结束,回这边接待室找颜凊斓时,到门口便听到庆谌宁在说话。 温灼瑾的脚步一顿。 刚才温灼瑾专注在舅舅身上,对于绛霄要找颜凊斓没有留意,此时听庆谌宁说的,绛霄要说的似乎是那批银子的事。 绛霄要用那些银子威胁颜凊斓,还想着跟在颜凊斓身边。 而那些有银子的皇商,也在暗戳戳的想要入颜凊斓的后宫。 颜凊斓要如何选择? “我不喜被人要挟。他们既能提出现在的条件,以后也会有别的条件。更何况,我的后宫,只能容得下一人。”很快颜凊斓的声音传来。 温灼瑾听到颜凊斓的声音,眸光闪动,不觉嘴角翘起。 “姐姐,我回来了!”不等庆谌宁再说话,温灼瑾唤了声颜凊斓。 颜凊斓起身朝温灼瑾走去。 “怎么样,可又痛了?”颜凊斓扶住温灼瑾问。 “没有痛。姐姐,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后宫只容得下一人,那一人是谁?”温灼瑾看向颜凊斓问。 “自然是阿灼你。我看到你留的那封信了,阿灼,我从未想过有其他人,后宫里有人也只会有阿灼一人,阿灼可放心。”颜凊斓说。 温灼瑾明知道答案,不过听颜凊斓如此说,眸子还是又亮了几分。 想起自己临走那封醋意十足的信,难怪颜凊斓一看到自己便说要自己当皇后呢。 “姐姐,其实,庆大人说的没错。姐姐后宫的位置,自然是有银子能帮得上姐姐的人得之。”温灼瑾对颜凊斓说道。 “阿灼是什么意思?”颜凊斓不解。 “我的意思是,比比看谁的银子多,谁才有资格做姐姐的皇后。皇后的位置自然是靠实力得的。”温灼瑾认真道。 “……阿灼的意思是,你有银子?”颜凊斓看向温灼瑾问。 温灼瑾点头嗯了声。 第119章 庆谌宁听到温灼瑾有银子, 正满脸惊讶的看着温灼瑾想知道这银子是怎么回事的,有多少银子让温灼瑾敢夸口用这些银子能抢皇后的位置? 很快和颜凊斓清冷的眼神对上,庆谌宁顿时明白了, 轻咳了一声,退出了房间,顺道关上了门。 “姐姐, 玄真上一次逃走时被我救了,她告诉我一个藏金子的地方, 在……”房间里没人后, 温灼瑾凑到颜凊斓耳边用很低的声音说道。 颜凊斓侧脸看温灼瑾, 只看到温灼瑾黑眸亮晶晶的,神色灵动又生机勃勃,恢复了熟悉的样子, 一时心底涌出暖流, 用手捧住温灼瑾的脸。 “阿灼, 你知道那有多少吗?你可以自己留下。我只要知道没落在南楚人手里就行了。阿灼有没有银子,都是我的皇后。”颜凊斓没等温灼瑾说出地址, 先打断了她的话轻声说。 绛霄那批藏起来的银子,的确是颜凊斓急需的, 但到了温灼瑾手里,她便不想要求温灼瑾无私上交。 温灼瑾给她的已经够多了。 她还未曾奖赏温灼瑾。 那些银子的数额,能让北羌和南楚不断派人来骚扰试图营救绛霄, 潜伏多年的细作也都冒出头来,是能引发两国交战的。 这是温灼瑾自己的机遇。 “姐姐忘记了吗,我还可以赚很多银子, 那些银子对我不算什么, 给姐姐用是最好的去处, 姐姐不必客气,就当绛霄送我们的。”温灼瑾道。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说的赤诚,那么多众人争抢的银子在她口里轻飘飘的,不禁伸手将温灼瑾抱住。 她的阿灼怎么这么好! 总是能在有意无意间帮到她。 总是一腔赤诚毫无保留。 她越发舍不得她了。 她要一直一直将人留在身边。 又一个念头在颜凊斓脑中升起。 这么好的阿灼,若是被人知道还有这么多银子,那还不抢疯了。 这些银子她需要接受,让温灼瑾做无可争议的皇后。 “好。宜早不宜迟,绛霄说她还有个没有被抓到的弟子知道那些银子的下落,若是被她转移,那就一切落空了。”颜凊斓心里想定立刻说道。 “姐姐,放心了,我知道那个地址后,便连着几夜搬运了好多趟,将金子都搬空了。姐姐可以派人去原来的地方蹲守,有可能抓到人。”温灼瑾道。 “阿灼,当真是冰雪聪明!”颜凊斓听温灼瑾说的,已经不知道如何夸赞温灼瑾了,只感觉温灼瑾只要在身边,阴暗能被照亮,所有事都能变成好事。 眼看着颜凊斓神色轻松了许多,温灼瑾也跟着心情好起来,已经忘记自己预想的进退自如的后路。 那批银子是温灼瑾想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来保命的,刚才便那样上交了。 知道了这个消息,颜凊斓要安排事情,差了几个绣衣使的好手在温灼瑾说的原来藏金子的院子里埋伏,看看谁会去取。 至于绛霄那边,颜凊斓暂时没去说什么,只差人更严密的监视。 温灼瑾近距离观察颜凊斓办公,在吩咐绣衣使事情时,神色很严肃,自带威压,气质截然不同。 这会儿瞧着还是感觉有点怵,但是有了一种新奇的感觉,似是两种不同的状态在融合为一人。 眼前这个,也是她的美人姐姐,是带着甲胄会很凶,无人敢欺的美人姐姐。 颜凊斓吩咐好事情,两人出了天牢,只带了两个绣衣史,去了一趟温灼瑾买的藏金子的院子。 温灼瑾只带颜凊斓进去看了眼。 确认东西都还在。 温灼瑾将东西交给颜凊斓,颜凊斓再找可信的人处理。 “姐姐,我想再去一趟香药馆,看看那边如何了,之前只给了你香方,但是具体中毒程度,需要不同的香方,我去看看可以调整下,让他们早点恢复。”出去时,温灼瑾对颜凊斓说。 温灼瑾感觉自己对那些中香毒的也有了更多的责任,想尽快去将那些人都治好了。 “不行!”听到温灼瑾的话,颜凊斓脱口而出。 “怎么了?”温灼瑾感觉颜凊斓的情绪突然变得不太对,低头凑近人问。 “没,没什么,今日晚了,不用去了,你已经折腾这么久,要早点歇息。”颜凊斓一顿,神色缓和下来。 温灼瑾还想说什么,颜凊斓让马车直接回宫,不容拒绝。 很霸道。 已经知道颜凊斓的心意,温灼瑾对这份霸道,感觉还不错。 在宫里一起吃了晚饭,然后洗漱。 温灼瑾背上有伤,洗漱都是颜凊斓帮忙,没有假手于人。 长头发有些难洗,洗完再用一条条干帕子擦干,耗费了好一会儿时间。 “姐姐,你不嫌麻烦吗?可以让宫女来。”温灼瑾说。 “阿灼的事如何叫麻烦?更何况,我可不想别人看到阿灼的样子。”颜凊斓说道。 温灼瑾听颜凊斓说的坦然,不觉嘴角翘起。 “姐姐,你的药呢?之前莫女医说的,你是不是很久没用药了?”颜凊斓给温灼瑾上药时,温灼瑾想起颜凊斓的药。 上一次的月事似乎又严重了一些,莫女医说颜凊斓没好好用药。 温灼瑾正在和颜凊斓“闹别扭”,也没有关注她是不是好好用药了。 “没有……阿灼都要跑了,我哪里有心思用药?”颜凊斓低声说。 温灼瑾一听,心疼又担心。 “姐姐,你怎么……无论如何身体是最重要的,不能耽误的。”温灼瑾转头说着,看着颜凊斓带着委屈的神色,话语又软了几分。 “阿灼给我上药……”颜凊斓低声道,以往都是温灼瑾厚脸皮央求着要给颜凊斓上药的,现在颜凊斓眼巴巴的看着温灼瑾,似乎上药这件事,是颜凊斓在求着温灼瑾。 这谁顶得住。 “好。”温灼瑾吞了口口水点头。 颜凊斓先帮温灼瑾弄好,让温灼瑾先上床榻等着,她再去洗漱。 温灼瑾趴着等颜凊斓洗漱时,很快眼皮沉的很,打了好一会儿盹儿,兴起的情绪蔫了下去。 颜凊斓洗漱好坐到温灼瑾身边时,温灼瑾强行掀开眼皮。 还惦记着给颜凊斓用药,迷糊着向颜凊斓要来了药,温灼瑾半闭着眼便将药给颜凊斓送进去了。 “姐姐,乖,睡了……”温灼瑾没做多余的事,弄好轻声说道。 颜凊斓面上红了一片,似早上被温灼瑾厮磨着吊起一般。 耳边传来温灼瑾均匀的呼吸,颜凊斓慢慢贴近温灼瑾,闻到温灼瑾的味道,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将所有情绪都下压,跟着温灼瑾的呼吸节奏入睡。 只是心底还有些不安作乱,闭眼入睡后,颜凊斓做了梦。 梦里有温灼瑾,却不是好梦。 一身红衣恣意洒脱充满生命力的人,在马上朝着颜凊斓招手。 “姐姐,我走了,我想去外面看更多的风景,我不想被关在一个地方” “姐姐,我是自由的,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姐姐不能阻拦我。” “姐姐,你不如她,她是真的乖软单纯,你是假的,我不喜欢” 清甜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如一根根尖利的刺直直的刺来。 那一抹红衣远去的速度极快,颜凊斓如何也无法抓住,随着红衣身影淡化消失,颜凊斓从噩梦中惊醒,本能的摸索着周围,却发现什么也没摸到。 颜凊斓一下子坐了起来。 华丽轻纱幔帐下,硕大的床榻上,只有自己。 又跑了?! 颜凊斓梦里的恐慌延续到了现实,害怕的同时,心里又戾气横生,眸子不自觉红了几分。 她应该将人绑起来,将人锁在自己身边! 颜凊斓快速的爬到了纱帐出口,手还没碰触到纱帐,便看到纱帐被掀开一道缝隙,露出温灼瑾的脸。 “姐姐,我去更衣了。姐姐也要去?”温灼瑾掀开纱帐进来看到颜凊斓问,颜凊斓发红的眸子清明了一些,抬头伸手抱住了温灼瑾的脖颈。 温灼瑾感觉到颜凊斓的呼吸有些急,伸手轻轻抚她的背脊。 “姐姐怎么了?”温灼瑾轻声问。 “……没什么,想和阿灼抱着睡。”颜凊斓闷声说。 低弱又黏糊糊的声音,让温灼瑾愉悦。 “好,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温灼瑾说。 “你的伤……”颜凊斓的手被拉住放在温灼瑾身上时缩了下。 “可以放在腰这里,腰下面也行,这边没受伤。不是要抱着吗?”温灼瑾说。 温灼瑾如此说,颜凊斓的手放在温灼瑾的腰臀处。 温灼瑾侧着身和颜凊斓相拥。 贴着暖暖的软韧的身体,颜凊斓慌乱的心才稍微安稳。 只是这一点贴近,让颜凊斓感觉不够。 她还想贴更近。 想将身上的寝衣脱掉。 想要和温灼瑾如前一晚那般…… 即使被粗暴对待,即使痛,只要两人是最亲密的…… 这会儿的温灼瑾抱着香香软软的美人,也不是什么心思没有,只是后背的灼痛时刻在牵引着注意力,心思不集中,精神也疲累,而且前一晚那样折腾人,这会儿即使有心也想颜凊斓好好休息,只单纯抱着人便满足了,很快便延续之前的状态入睡了。 颜凊斓感觉自己的情绪不对,却压不下去,心里想的并未付诸行动,只是极力靠近温灼瑾,接触更多,似乎这样可以安心那么一点。 颜凊斓并未睡多久,寅时便有宫女在外面报时,唤颜凊斓起床。 要上早朝,必须要早点起来。 颜凊斓眼皮睁开都费劲,想起来着实艰难。 昨日醒来装睡的温灼瑾,这会儿跟着醒来,眼看着颜凊斓挣扎着要起来。 昨日可能是因为被折腾的太狠,今日却依旧看起来很艰难。 “姐姐,是不是还困?多睡一会儿不行吗?”温灼瑾按住颜凊斓的腰低声说。 “不行。上朝是有时间的。”颜凊斓说,只多在温灼瑾怀里停了几息便又挣扎着要起来。 温灼瑾轻叹口气,坐起身扶着颜凊斓起来。 做这个皇帝,这么辛苦,又是何苦? “阿灼陪我一起……”起来后,颜凊斓的脑袋搭在温灼瑾肩膀低声说,声音软糯,带着几分黏糊糊的撒娇音。 温灼瑾受伤,理应多睡一会儿,只是,颜凊斓不想再离温灼瑾太远,怕温灼瑾又不见了。 “好。”温灼瑾自是应了。 两人起来洗漱后先吃了早膳 颜凊斓要穿朝服,发饰也有讲究,所以又花费了一些时间。 温灼瑾便相对简单一些,身上的衣服以柔软舒服为主,以防摩擦到伤处。 “姐姐,我这样去陪你吗?”要出去时,温灼瑾问,颜凊斓如此正式,对比起来她自己就太过随意了。 “你的朝服还未做好,身份要等等再册封,阿灼若是想,今日也可册封。”颜凊斓道。 “……姐姐,还是按昨日说的计划来,我不急的。今日这样,也可以。”温灼瑾摆摆手说,身份的事并不着急。 颜凊斓看温灼瑾说不着急,她心里很急。 只是她登基本就有争议,再扶温灼瑾做皇后,争议更多,她需要给温灼瑾做好铺垫,堵住那些人的嘴,就要再花点时间。 颜凊斓带温灼瑾去上朝,没让温灼瑾站自己旁边,而是在隔着一层屏风,本该给皇帝用来临时休息的地方,备了茶水点心还有一些杂书,让温灼瑾在软榻上等自己。 “累了可歇息一会儿,有什么事,唤人来做。”颜凊斓安排好温灼瑾才去前面。 温灼瑾看着满桌子精致的茶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温灼瑾透过屏风缝隙看了眼外面,能看到颜凊斓的背影,和一众战战兢兢的大臣。 前面朝堂上的人一个个都很严肃,正在办公,颜凊斓也要处理正事,她却如此悠闲。 温灼瑾适应了下,一点睡意也没有,想到之前自己几次来回皇宫的经历,决定写一份皇宫防御加强方案。 找宫女要了纸笔,在案桌前写写画画。 温灼瑾正写着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臣有本启奏,靖安侯府嫡女温灼瑾救护清流家眷有功,并协助抓捕绛霄,又献上解毒香方,和北羌马繁殖香方等,昨日又救驾有功,其功劳当赏。” 庆谌宁的声音传来。 “诸位爱卿觉得该如何赏?”颜凊斓的声音传来。 “臣以为,温灼瑾在香药一道上未有能出其右之人,当得女医使一职,而擒绛霄,解香毒,救驾之功劳,单个便可因功封爵。”庆谌宁道。 “封什么爵合适?”颜凊斓又将问题抛了出去。 “臣以为,温灼瑾可封县主。” “前日有皇商刚用十万两银子给嫡女求了县主封号,难道堂堂侯府嫡女,如此大功劳也只封县主吗?” “试问各位,哪个能有能力有温灼瑾一个功劳?” 几个臣子讨论起来。 温灼瑾在屏风后听得一愣一愣的。 颜凊斓和庆谌宁就那么一唱一和,给温灼瑾弄了一个官职,还有爵位出来。 银子的事还没提,温灼瑾便被封了非皇亲所能封的最高女子爵位,烁灼郡主,正二品爵位,有封地,有俸禄。 “陛下登基,后宫空虚无主,臣等深感忧虑,微臣斗胆进言,望陛下广纳后宫,以安社稷,以安民心……” 温灼瑾的事刚定下来,便又有人提颜凊斓后宫的事。 “朕思虑多日,还是当以国事为重。如今国库空虚,若是有人能解此大事,朕便将之纳入后宫。后宫之位,当有能者居之。” 颜凊斓严肃道。 算是回应了之前有臣子上奏的剑走偏方之法。 既然有人要拿银子想要挤进后宫,那就按这个标准来。 看看剩下的人中有谁还有多余的银子藏着没拿出来。 颜凊斓的话一出,朝堂上热闹起来。 不管底下如何讨论,颜凊斓都未曾做决定,任由众人讨论,颜凊斓起身离开位置,转到屏风后。 看到温灼瑾还乖乖的坐在软榻上,颜凊斓心下一松。 温灼瑾手里拿着炭笔正发呆,视线里出现了颜凊斓。 颜凊斓弯腰伸手抚了下温灼瑾的脸,低头吻向温灼瑾的唇。 温灼瑾意识到外面有乌泱泱一群人,眸子睁大了几分,面上也带了绯红。 “还有一会儿,阿灼要再等等,身上可有不舒服?”颜凊斓在温灼瑾耳边低声问。 “没有。”温灼瑾说着蹭了蹭颜凊斓的手。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只靠近彼此温存了一会儿,颜凊斓便又出去了。 温灼瑾感觉颜凊斓好像粘人了很多,朝会这一会儿,进来了两次。 或许是因为两人说开了,便更亲近了吧。 温灼瑾是抱着拥抱到尖刺被戳伤的后果的,目前看来,全部都是柔软。 颜凊斓在自己面前藏起了能伤人的利爪。 等颜凊斓结束朝会,和温灼瑾回紫宸殿用膳。 “姐姐,皇宫那条龙渠虽然有很长的暗道,但要是有所准备还是能潜过去的。我觉得中间可加几道铁网挡住,另外在暗道开始结束的地方要派人常巡查。还有,禁卫军的轮换也有漏洞可钻,若是可以……” 吃过饭,温灼瑾想起自己写的皇宫防御加强方案,把东西给颜凊斓说着。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给的方案,没想到温灼瑾跑了几次倒是把宫城防守缺陷给找出来了。 “阿灼,真聪明。这些做起来,宫城可就越来严了,你想跑也跑不掉了。”颜凊斓揉着温灼瑾的脑袋夸赞了她。 “姐姐允我出去,又不会关着我,我跑什么?宫城严了,才能防坏人。”温灼瑾仰脸笑道。 颜凊斓承诺给温灼瑾自由,温灼瑾自然记得。 颜凊斓看温灼瑾的神色,眸色微沉了下,低头埋在温灼瑾颈窝。 她舍不得。 不知道温灼瑾当真再要走,会不会偏激…… 现在只是想一下便难受起来。 “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去香药馆?我现在不是女医使吗?”温灼瑾拥着颜凊斓问。 “莫急,再养两日,伤不痛吗?等再好些。那边的情况还好。”颜凊斓说道。 温灼瑾还想早点大展拳脚,公开露面服众,为当皇后做准备。 不过颜凊斓让她好好修养,做什么都带着她,事事照顾。 知道自己受伤吓坏了颜凊斓,颜凊斓很在意,温灼瑾也不急了,努力把伤养好。 几日的时间,温灼瑾身体以可见的速度恢复,用了不少药,感觉整个人都侵染了浓重的药味。 温灼瑾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外出时,颜凊斓带温灼瑾出去了一趟,去了天牢。 “城内的细作清理的差不多了,这几日武大人还有那些阿灼赎身回来的清流家眷起了很大的作用,之前宁死不屈固执己见的那群人,现在都消停了,今日我过去放他们出来,也算是施恩。阿灼可去迎武大人一家。武大人有功,我会下旨让他官复原职,恢复爵位,以前查抄的宅院也会重新还给他们。”颜凊斓对温灼瑾道。 “谢谢姐姐!”听颜凊斓如此说,温灼瑾心情大好,说着抱住了颜凊斓,脑袋外在颜凊斓的肩膀上蹭了蹭。 还好舅舅相信自己,又能变通,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两人到了天牢,还没去见那群清流,先遇到了庆谌宁。 “禀陛下,守在那宅子的绣衣使抓到人了。是礼部尚书家的三女儿,她也并非是早就知道的,是买通了狱卒和玄真联系了几次,最近被告知的。现在将她关进了绛霄她们所在的牢房。”庆谌宁向颜凊斓汇报了一个情况。 “姐姐,我们去看看?”温灼瑾眸子亮了几分,当初搬空那处地方时,她就在预想过其他知情人知道时的情形。 是绛霄的话,更想看看她的反应了。 颜凊斓嗯了声,和温灼瑾往里面走时拐到了绛霄所在的牢房看了眼。 那间牢房里,新关进来的人让绛霄和玄真都吃了一惊。 “你怎么也被抓了?不是让你拿到……救师尊吗?”看到那人玄真问道。 “我去了,那里什么也没有了,出来便被抓了,那地方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怎么已经被搬空了……”那人脸色灰败,说话时身体都在发颤。 “搬空了?!”绛霄愣了下,这或许是她唯一的和颜凊斓讲条件的东西,唯一可以出去的机会,怎么就没了? “谁搬空的?师尊还告诉过谁?”玄真的话问出口后,神色僵住,她看到了门口的颜凊斓和温灼瑾。 “不好意思,是我搬空的,还要多谢师姐告诉了我。”和玄真目光对视,温灼瑾没有避讳,直接说道。 玄真眸子睁大了几分,她以为颜凊斓还在审问她们,是还不知道,温灼瑾在私藏,没想到,都这么久了,竟然告诉了颜凊斓! 是诚心耍她的吧? 温灼瑾是想看绛霄惊讶失望的神色的,只是从她和颜凊斓站在牢房门口,绛霄便只看着颜凊斓,一副痴痴的样子,这让温灼瑾很不舒服,拉住颜凊斓的手臂,用自己的身高挡住了颜凊斓,不让绛霄看。 “想要用那些银子要挟姐姐,做梦!”温灼瑾瞪着绛霄道。 “殿下,她算什么?若不是我,她怎么会有机会?!她拿到的都是我的!是我的!本该是我的……”绛霄和温灼瑾对视,眼神中带着疯狂和偏执。 颜凊斓听着绛霄问的话,便知道她还没有懂,不想再多说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别生气,莫听她的疯话,我们走。”颜凊斓温声说,眼里只有温灼瑾,说着拉住温灼瑾的手离开了那间牢房门口。 温灼瑾只回瞪了眼绛霄,便跟着颜凊斓离开了。 绛霄感觉胸口有什么哽着,随着颜凊斓和温灼瑾离开,一口血吐了出来。 “师尊!”玄真忙扶住绛霄,神色担忧,只是未等她再说什么,只感觉脸颊一疼,却是绛霄伸手打了她一巴掌。 绛霄推开玄真,跟着又吐了口血。 “滚开!”玄真的手还想伸向绛霄,只听到绛霄说了两个字,伸出去的手被嫌恶的推开,在半空停留许久,慢慢缩了回去。 第120章 温灼瑾还想与绛霄辩论几句, 只是颜凊斓将她拉走,她便没有多说了。 绛霄说的那些话,温灼瑾都听到了。 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 没有绛霄对颜凊斓的折磨, 让颜凊斓狼狈逃离,跌落到尘埃里,也不会有后来温灼瑾遇到落难的颜凊斓发生的一系列事。 如果颜凊斓一直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温灼瑾自觉她不会和颜凊斓有交集。 “她已疯魔,说的话都是自以为是, 莫要被影响。”很快温灼瑾感觉自己的手被微凉的手捏了下, 耳边传来颜凊斓的声音。 “姐姐, 我知道的。”温灼瑾朝颜凊斓笑道。 那些如果计较起来都没有意义,毕竟,现实不可能再改变, 倒回。 两人一起到了关押清流的牢房附近牵着的手才分开, 颜凊斓让跟随的绣衣使颁布了特赦令, 释放了一众人。 那些前不久还极为亢奋,扯开嗓子骂颜凊斓的人, 见到颜凊斓面上都有些羞惭之色。 除了温灼瑾的舅舅武甫信官复原职,其余有官职的都降了一级, 对此他们也心服口服。 “此次诸位被蒙蔽,朕可既往不咎,朝廷正是用人之际, 还望诸位回去养精蓄锐……” 颜凊斓正色对众人勉励一番,便让人各自回家了。 这些人其中有不少顽固派,也是反对颜凊斓登基的文人主力, 不过因为维护李丞相的事, 颜凊斓并未“法不责众”, 一下子将所有人抓捕,宁可朝廷部分事情停摆,也要将他们都关起来,这种魄力让他们胆寒,同时,事实上也是他们识人不明理亏在先,此时看到颜凊斓敬畏更多,倒是安分不少。 温灼瑾看到那些平日里端的很高的文人名士在颜凊斓面前都显得十分拘谨,再看舅舅武甫信,也是恭恭敬敬的,如同乖学生见到了老师。 身形相对娇小的颜凊斓,在众人面前凭借气势高大起来。 这样的颜凊斓,温灼瑾熟悉了几日,再看还是很新奇。 娇弱的身体里藏着强大的能量。 人都往外面走,温灼瑾和颜凊斓也跟着出去了。 温灼瑾想与舅舅他们多说几句话,不过有颜凊斓在场,他们都极为不自在。 “姐姐,我能跟舅舅他们回家待一会儿吗?有姐姐在,他们都不敢说话了。姐姐先去忙,可以吗?”温灼瑾想了下,快到外面时轻声对颜凊斓说。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嘴唇动了动。 她很想说,不许。 她不想和温灼瑾分开太长距离。 她怕,一转眼,温灼瑾又不见了。 可是看着温灼瑾的样子,她又不想让温灼瑾察觉自己对她的自由有限制,她想让温灼瑾感觉到她是“自由”的,那是温灼瑾要的,也是她答应过温灼瑾的。 “好。”颜凊斓心念动了动,还是说道。 温灼瑾朝颜凊斓弯起眼睛,可见的更明媚阳光了。 那是颜凊斓喜欢看到的,温灼瑾身上特别好的东西。 出了天牢的门,温灼瑾小跑着朝武甫信一家去。 颜凊斓还在门里,暗影中袖子下的手攥紧。 答应是答应了,眼看着人离开,颜凊斓便感觉有什么从身体剥离了一般难受。 或许她可以在武家外面等着温灼瑾出来。 “陛下,微臣有事要禀奏,有关冯家的……”颜凊斓刚迈步出去,听到了庆谌宁的声音。 冯家,是宫里颜禥四妃之一冯贵妃的母家。 虽然对外说颜禥重伤难愈,也有禅让诏书,不过冯家显然并不甘心。 冯家不同于其他家,并无谋反之心,反而一直忠于颜禥,与绛霄为敌。 颜凊斓之前对付绛霄,还借过他们的力。 如何处置冯家也是个问题。 听到庆谌宁提到冯家,颜凊斓看了看已经跟武家人走远的温灼瑾。 “上马车说话。”颜凊斓道,往外面走去,庆谌宁忙跟了过去。 另一边温灼瑾差人把以往武甫信家里的下人都叫回了武府,安排着收拾宅子。 先将客厅收拾出来,煮了茶水,几人坐下说话。 “阿灼竟是凭自己的功劳成了郡主,当真是厉害!” “当初被贬出云京城,舅母就怕坏了阿灼的婚事,没想到还是坏了,如今看来也好,那样的人家不要也罢。” “阿灼如今可是郡主,云京城的好男儿当可任由阿灼选。” “怎么瞧着谁都是高攀了阿灼,谁也配不上阿灼。” 叙旧了一会儿,说着话题便转移了,舅舅和舅母又开始操心她的婚事了。 和颜凊斓的事,温灼瑾是想跟两人说的。 但是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这才从天牢回来,一切看起来都在变好,她一说,他们若是极力反对,她自然不依,争论起来,伤了彼此。 “舅舅,舅母,其实在你们离开后那段时间,我已经成婚了。”温灼瑾想了下,还是打断两人的思路说道。 “什么,你成婚了?”两人齐刷刷看向温灼瑾,吃惊不已。 “是的。并未大办,可能之后会再大办,再邀请舅舅舅母参加。”温灼瑾道。 “怎么会如此,是谁家的?”温灼瑾的话让两人越发疑惑了。 “是……是陛下。”温灼瑾一顿说道。 早晚都要面对的,不如直接说了。 “什么?陛下?”这次问话的是武元珩。 他是知道温灼瑾成婚了,还是和女子成婚的,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是陛下。 “是的,之前说过,陛下落难时被我救了,当时我并不知道陛下的身份,在帮陛下养伤的过程,对陛下生出爱慕之心,就娶了陛下……”温灼瑾说道。 她说的简单,几句话让在坐几人哑口无言,震惊不已。 一个人厉害也不能厉害到这种程度吧? “这件事可能很难接受,但这都是我的本心,我与陛下不会因为其他人的不同意见分开的。” 温灼瑾再次认真说道。 他们一时无法消化这个消息,温灼瑾也没急。 和几人又说了几句温灼瑾便起身离开了。 “阿灼,你之前不是说不愿被锁到后宫吗?”武元珩将温灼瑾送了出去道。 他接受的还算快,想的也多,这背后的事情还有不少。 “也没被锁到后宫啊,姐姐说我想去哪里都可以。为了她,我愿意呆在宫里。”温灼瑾笑道。 争取自由是一回事,留在宫里和颜凊斓在一起是另一回事。 她不觉得陪着颜凊斓在宫里是拘束。 “……做皇帝可能会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从联姻着手,尤其是陛下以女子之身登位,怕是会身不由己。延续很多年的颜氏皇族,和各大家族都有联姻,皇室血脉中每一代都有几大家族的血脉延续……”武元珩说道,有些担忧。 其他大家族要保持自己的地位,想要皇室血脉继续有他们家族的,势必会推家族子弟进颜凊斓的后宫。 作为女帝,颜凊斓的下一代做皇帝,在那些家族看来就是他们的嫡系做皇帝,这种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颜凊斓作为皇帝为了稳住几大家族,恐怕也会接几大家族的人入后宫。 到时候,温灼瑾的处境恐怕会很难。 “表哥你想的太多了。你先帮我说服舅舅和舅母,别让他们乱想,只要你们能支持我,不反对,我就安心了。”温灼瑾说。 武元珩的话让温灼瑾意识到了颜凊斓面临的阻碍。 颜凊斓答应她做皇后的,而且,那么多银子,如今北晋怕是没人能拿的出。 即使如此,那也只是过渡用的银子,想要毫无争议,力压那些家族的人,还需要再做一些别的。 这些颜凊斓都未曾对她说。 她在一个人默默解决吗? 温灼瑾没对武元珩多说一些保证的话,等以后他们就知道了。 “好吧,我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你放心,我会开解父亲母亲的,届时也会在朝堂上为你助力,成为你坚实的后盾。”武元珩道。 到了门口,两人便没多说了,温灼瑾告辞后出门。 颜凊斓给温灼瑾留了一辆马车,温灼瑾上马车后看时间还早,想了下,让马车去香药馆一趟。 不能把压力都给到颜凊斓那里,银子只是一部分。 香药馆的事也要尽快管起来,还有几家铺子也要想办法快一些赚更多的银子。 “郡主,陛下口谕,等您出来后送您回宫。”那车夫是绣衣使,听到温灼瑾的吩咐面有难色。 温灼瑾看着那车夫蹙眉。 或许这只是颜凊斓随口吩咐的一句话。 出宫一趟,香药馆就在附近,不去看看有些浪费。 更何况,知道颜凊斓将要面对的各种责难和可能的问题,温灼瑾也想再做点什么。 如果颜凊斓知道,肯定会同意的,她现在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顺便去香药馆一趟,怎么就不能去了? 颜凊斓的话,现在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圣旨,他们不能违背。 “那我再进去,你去找陛下报告完了回来,我再去?”温灼瑾拉着脸说。 “好。”那绣衣使顿了下说。 “……这来回我在香药馆的事都结束了!我只去半个时辰,你怕责罚的话,不用担心,陛下不会责罚你的,有什么我挡着。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去香药馆!”温灼瑾有些无语,看着那车夫说道。 “郡主,还请不要为难属下。属下先带郡主回宫,若是再想去哪里,请示了陛下后,属下定会奉命行事。”那车夫说道,直接给温灼瑾跪下。 颜凊斓的命令里还有一条,不能让温灼瑾去香药馆。 温灼瑾感觉眼前的绣衣使就是一个大大的死脑筋。 “行了,我先回去再在舅舅家坐一会儿。”温灼瑾摆了摆手说,从马车上下来说。 周围看着没人,温灼瑾能闻到好几股熟悉的味道,都是“监视”她的绣衣使。 这让温灼瑾感觉有些不适。 说是自由,其实是相对的。 想了想,现在不比以往,和颜凊斓在一起,可能注定便要如此。 这,她也能接受。 只是接受不了,那绣衣使死脑筋,不让她去别的地方,非要回去汇报给颜凊斓才能去别的地方。 温灼瑾没为难那绣衣使,又想去香药馆一趟,索性重新回了武家,转到女眷的后院,确定周围没有那几股绣衣使的味道后,从后门离开,坐了武元珩安排的马车。 香药馆距离很近,不到一盏茶便到了。 温灼瑾来香药馆并没有隐瞒身份,大大方方的进去。 温灼瑾是叶女医的事已经传开了,封为郡主的事也贴了告示出去,到了香药馆很快便有人来行礼接待。 短短几日没来,香药馆的人数多了几倍,管理也更完善了。 专门的制香室,十多个御医各有负责。 有温灼瑾提供的香方,进行的还算顺利。 温灼瑾查看那些御医制的香,给出了一些意见。 调整药方的事,几个负责的御医不太熟练,出了一些问题。 温灼瑾也逐一帮着解决,如此很快过去了半个时辰。 “这里面关着谁?”见了几个人后,温灼瑾在路过一处房间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里面这位是要犯,只有绣衣使可以进去。在下并不知里面关的是谁。”跟着温灼瑾的御医说道。 “能去看看吗?”温灼瑾问。 “没有陛下的命令,不能看的。”那御医摇摇头。 温灼瑾便没有强求了,只是多看了几眼。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温灼瑾没有在香药馆多呆,出了香药馆,坐武家的马车准备先到武家再坐武家门口等着她的那辆马车回宫。 路上时,温灼瑾想到好久没有给颜凊斓买点心和糖了,转道去了一家老字号的店铺去买吃的。 那家铺子又出了新的点心,形状和颜色都极让人有食欲,还有时令的果干等,色香味俱全,温灼瑾点着,每样都来了一份。 等温灼瑾买好东西,提了包装好的东西出来时,吃了一惊。 周围哗啦啦来回的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这是在干嘛?”温灼瑾往马车那边走的时候问了句路人。 “不知道,听说,好像是在找人,也不知道找什么人。”那路人随口回了句。 温灼瑾正想着又发生了什么事,搞的跟之前戒严一样时,突然间有只全副武装的小队突然就朝她包围过来了。 “快去禀告陛下,人找到了!”温灼瑾听到领头的那位小将说道。 “……”温灼瑾愣住,这是在找她?! 围住温灼瑾的一群士兵神色紧张的盯着温灼瑾生怕温灼瑾做什么。 温灼瑾便站着等了一会儿,很快马蹄声响起,温灼瑾看到了骑马赶来的颜凊斓。 温灼瑾第一个念头便是颜凊斓腿上皮肤那么娇嫩,又来骑马,上次就磨破了皮,这次骑马,不又得受伤了? 下一个念头还未升起,便看到颜凊斓已经到了跟前,人跟着下马。 颜凊斓被几个绣衣使簇拥着往这边走来,面上看上去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 温灼瑾还未说话,走到跟前的颜凊斓便抓紧了温灼瑾的手腕。 颜凊斓的神色不单单是冷若冰霜,这会儿的眸子有些红,呼吸眼看着有些急促,抓住温灼瑾手腕的那只手还在发颤。 “阿灼,你又要去哪里?”颜凊斓声音发颤。 温灼瑾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那日自己跟着南楚细作离开时的情形。 颜凊斓不会以为自己要跑吧?! “我来买点心的,姐姐你看!”温灼瑾提起打包的油纸包给颜凊斓看。 “跟我回去。”颜凊斓没看温灼瑾手里的包裹,只攥紧了温灼瑾的手腕,将人拉走。 温灼瑾被颜凊斓拉着出了士兵的包围圈,然后上到外层停的一辆马车上,是她们出宫时乘坐的那辆马车。 温灼瑾感觉到了严肃的气氛,不单单是周围有士兵在巡逻查找,远处都有。 她去了一趟香药馆,然后去点心铺子的一会儿功夫,竟然出动了这么大阵仗找自己? 这就是颜凊斓承诺给自己的自由? “阿灼……阿灼……”温灼瑾还没问什么,却是看到颜凊斓凑近她,刚才的满面寒霜变成了满面惶恐不安,眸子里积了一层水雾,因为身体在发颤,连带着唇瓣和睫毛都在发颤,声音带着一股哭腔,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猫咪,可怜又无助,急需安抚。 温灼瑾喉头一哽,感觉颜凊斓凑了过来,跨坐在自己腿上。 冰凉带着泪水的面颊贴着她的面颊。 “阿灼,不要离开,阿灼,别走……”颜凊斓语不成句,只低声念叨。 央求的声音,伴随着双手双腿缠住了温灼瑾。 温灼瑾忙了多半个时辰,时间过的很快。 颜凊斓处理了冯家的事,回去找温灼瑾,结果马车还在,温灼瑾不在武家了。 那一刻,颜凊斓的心就像是狠狠被砸在了地上,一直害怕的事情突然就这么发生了,这让颜凊斓满心的惶恐。 听绣衣使说之前温灼瑾想要去香药馆,颜凊斓便赶去了香药馆。 到了香药馆,温灼瑾已经离开了。 最关键的是温灼瑾问了香药馆关着的那个人后走的。 颜凊斓立刻下令全程戒严,城门关闭,寻找温灼瑾。 此时再看到温灼瑾,颜凊斓的情绪无法克制,只想贴近温灼瑾,再贴的更紧一些,切实的感觉到温灼瑾的存在,将那一股几乎要让她窒息的不安压下去。 感觉到冰凉的唇含住自己的唇瓣,温灼瑾微微吸了口气。 现在再问颜凊斓什么,怕是问不出来,她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不对。 温灼瑾扶住颜凊斓的腰,回吻过去,试图安抚颜凊斓。 唇舌交缠在一处,不一会儿便忘了形。 马车正疾驰往宫城,有些颠簸。 颜凊斓本就缠的紧。 这么一颠簸,两人的气息都越来越不稳。 温灼瑾喘息着离开颜凊斓的唇,又被追了过去。 手指被吮干净,然后被拉住往下。 温灼瑾感觉脑袋发热,念头只剩下一个。 修长的手指就那样钻到了水里去。 搅合,按压。 入的很深。 直到怀里的人带着哭腔哼出来。 到宫城里时,颜凊斓已经软成了一滩水,埋头在温灼瑾肩头喘息,身体被温灼瑾支撑着。 温灼瑾暂时没说话,等颜凊斓缓过来。 外面绣衣使说到宫城时,颜凊斓还在恍惚中,手却是丝毫不肯放开温灼瑾。 温灼瑾出声让绣衣使准备步辇。 温灼瑾稍微给两人整理了下,抱着颜凊斓下马车一起坐了步辇回紫宸殿。 等到了紫宸殿颜凊斓才算好了点。 温灼瑾带颜凊斓到了内室。 “姐姐,所以说,你还是没忍住,你还是想要像之前那样囚禁我?你心里怎么想的跟我说说,别憋着自己。”温灼瑾走近颜凊斓低声问。 颜凊斓的眼泪先一步掉了下来,没说话只去抱温灼瑾,拿柔软湿润的唇吻温灼瑾,手伸进温灼瑾衣襟内还无师自通的到处捏揉。 温灼瑾吸了口气,刚弄过,她这是真的还想,还是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要逃避? 看着眼泪汪汪的脆弱美人,温灼瑾心里是软的,很想吻回去,想将人压到床上。 但是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了。 120-124 第121章 温灼瑾抓住颜凊斓的两只手腕, 按在了颜凊斓头顶,将人压住固定。 “姐姐,你冷静下, 我们好好……”温灼瑾低喘着说话,话说到一半,她自己先不冷静了。 颜凊斓的手臂被抬起来按在头顶的姿势, 让她越发显得无助可怜。 而且,颜凊斓的衣带散开了, 此时微微挣扎, 白皙软团挺立, 被压的有一道分界线可见,正在蹭着温灼瑾。 “阿灼,亲亲我……”泪眼婆娑的可怜人, 张着红润的唇, 发出带着哭腔的声音, 听着似乎是难-耐的低吟,如丝线一般缠绕住温灼瑾。 温灼瑾的眸子不觉红了几分。 好好说话? 这还怎么好好说话? 算了, 先把人安抚好了再说。 温灼瑾压过去亲吻颜凊斓已经被亲的丰润了许多的红唇,去安抚她发颤的软嫩舌尖, 颜凊斓仰头热烈的回应。 柔软的身体也在极力贴近温灼瑾。 散了衣带的柔软布料异常的懂事,只是胡乱蹭着,便全部让开了道路。 嵌在一起厮磨。 几个呼吸后, 两人都气喘吁吁,不能自持。 温灼瑾感觉,颜凊斓似乎知道怎么让自己无法自控。 颜凊斓没有控制自己的声音, 喉间的声音没有压着, 每一声都是温灼瑾想听的, 都能让温灼瑾魂儿都飘起来。 鱼儿一样款摆。 一张一弛的吮着。 离开一点便紧箍着挽留。 如此,在马车上并未尽兴的温灼瑾很快就结束了。 颜凊斓还没有。 温灼瑾缓了一会儿,看向颜凊斓方才想起自己要和颜凊斓说话的。 此时的颜凊斓神色迷乱,睫毛沾着泪,瞧着靡艳又我见犹怜,让温灼瑾很想继续欺负人。 “姐姐,喜欢吗?”温灼瑾抵着颜凊斓的核心低声问。 “喜欢阿灼……”颜凊斓本能的回答。 “为什么答应要让我自由出入,还派那么多人监视,限制我去什么地方,离开一会儿就全城戒严搜查?”温灼瑾又问。 “……”颜凊斓不说话了,难-耐的低哼着送着腰臀,被温灼瑾另外一只手按住。 “姐姐乖,你说说,我想听。你说了我才继续。乖,没关系的,你说什么我都可以接受。”温灼瑾说,像是前面吊了糖,哄着人说实话。 颜凊斓水洗了一样的眸子看着温灼瑾,温灼瑾鼓励的看着颜凊斓。 “……我怕,我怕阿灼再不见了……阿灼看到越多的我,就越不喜欢我,就可以随时离开……我不要阿灼离开……都变了,都离开了,阿灼可不可以别离开?” 颜凊斓动了动唇,终究说出口了,话越说越委屈可怜。 温灼瑾听着颜凊斓说的话心里紧缩着疼了下。 她以前说的颜凊斓的“坏话”她还记得。 那样强大,威压满满,掌握北晋最高权利的人,却是不自信,怕自己不喜欢她离开了。 温灼瑾要的自由,只是想要不拘束,却被颜凊斓当做随时可以离开,她承诺的自由,成了放她离开的承诺,所以她会害怕。 自己一个人暗地里害怕着,以至于只是一会儿没看到自己,就以为自己又跑了,反应才那么激烈。 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余毒的影响,以至于让颜凊斓从刚才见面到现在,都很情绪化。 “姐姐,我看到的越多,越是喜欢姐姐,我要的自由不是离开你,我不会离开的,别怕……”温灼瑾哑着声音说着,松开了对颜凊斓的束缚,全身心的投入到取悦颜凊斓的事中。 “阿灼你再说一遍?”颜凊斓战栗的承受,不知道是没听清楚还是想要再听一遍。 温灼瑾没吝啬,在颜凊斓耳边说了好几遍。 好一会儿,温灼瑾感觉颜凊斓用力之后松懈下来,整个人的神魂似陷入到另外的世界,眼神空蒙又无助。 温灼瑾没离开颜凊斓,只是轻轻的按揉,抱着人轻吻。 周围有冰盆放着,夏日的温度还是让两人汗湿了未脱下的衣衫和身下的被褥。 潮湿黏腻,两人却还是舍不得分开。 等颜凊斓眸子恢复清明后,两人还黏糊了一会儿才去洗漱。 紫宸殿里有浴池足够的大,洗浴后换了干爽的衣服,擦干了头发后,等待宫女送饭的时间,颜凊斓还黏着温灼瑾,要抱着。 虽说刚才很多时候不敢仔细回想,满满的羞耻。 但温灼瑾说的话,已经让颜凊斓极端的情绪安稳下来。 “姐姐,那个和你长得一样的假公主,你真的杀了她吗?”温灼瑾想起在香药馆闻到的那股熟悉的味道问。 “真的,她死了!”颜凊斓放松下来的情绪又紧张起来,立刻说道。 “她明明没死,还在香药馆里治疗,姐姐为什么要说她死了?乖,我想听你说真心话。”温灼瑾说。 颜凊斓对上温灼瑾的眸子,嘴角下弯。 “……她死了,这世上便只有一个长我这样的人,阿灼,便只能喜欢我……你是不是还想着她,那我便让人真杀了她!”颜凊斓说着,前面的话声音还显得有些可怜,到了后面又带着一股凶狠。 温灼瑾仔细看着颜凊斓,结合之前颜凊斓说的话,心中被溢满了什么。 好像是,那些温灼瑾以为的尖刺有了血肉,温灼瑾自以为的要被戳的千疮百孔的尖刺,真的碰触上去后,才发现那些刺是软的,是有血肉的。 “姐姐,我怎么可能去想她?你们是长的相似,但不是一个人,我只会喜欢姐姐。”温灼瑾伸手按在颜凊斓的脸颊揉了揉轻声说。 颜凊斓面上的狠厉被温灼瑾揉散了。 “如果我跟姐姐在一起,还去想别人,那我便不值得姐姐喜欢,姐姐不应该为我掉一滴眼泪,你应该一脚将我踹开,再打一顿赶走,不给我一个眼神,没有一丝留恋!”温灼瑾又道。 心里这么多担忧,还能对她如此,温灼瑾真的有些担心她的美人姐姐了。 怎么在感情方面,没有一点心机呢? “不,我会让阿灼只能想我一个人。”颜凊斓说。 温灼瑾对她如何,颜凊斓自然是知道的,那份赤诚和真挚,是颜凊斓怎么也不会放手的。 温灼瑾听到颜凊斓说的,将人抱紧了,不再继续那话题了。 她只需,放心大胆的喜欢这个人,继续毫无保留的对她好就行。 两人吃过饭,温灼瑾给颜凊斓用了药。 原本就骑了马,皮肤被磨的很红,又痴缠了许久,温灼瑾给颜凊斓用药时,便看到那一片的皮肤都有些红肿了,让温灼瑾又心疼了好一会儿。 颜凊斓虽然疼,但是心情舒畅,晚上抱着温灼瑾美美的睡了一觉,没有再做噩梦。 第二日早上寅时,颜凊斓起来去上早朝。 即使晚上没做噩梦,但是起的太早,颜凊斓根本起不来,但是又必须起来。 所以起的很艰难。 “阿灼与我一起上朝,好吗?”颜凊斓被温灼瑾扶起来时对温灼瑾说,声音软糯,可怜兮兮的。 “好。”温灼瑾自然是答应了。 “姐姐,当这个皇帝这么苦,这么可怜,姐姐还想当?”温灼瑾问出了那几日有疑问,没有问出的话。 在温灼瑾看来,皇帝是有权,但是,这也太辛苦了,相比而言,不要这份权力,舒舒服服的生活,让别人去受这份苦比较好。 “……阿灼,当初在冷宫的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了权力才能生存,才能好好活着,才能做想做的事。相比来说这点苦不算什么。”颜凊斓想了下说。 昨日的交心也让颜凊斓渐渐放开了自己。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明白了一点,不是很理解,无法切身体会权力对于颜凊斓的意味,但是她明白,皇帝是颜凊斓宁愿那么辛苦也愿意去做的,她便也会支持颜凊斓。 “姐姐辛苦了。”温灼瑾抱了抱颜凊斓。 颜凊斓在前面开朝会,温灼瑾依旧在殿后。 温灼瑾写着想要实验的香方,又看了本香药有关的书,顺便听了颜凊斓的朝会。 每日朝会都有不少事,今日多了件紧要的事。 “南楚屡次犯我南境边界,这次围了我南境一座要塞城池,诸位爱卿可有对策?”颜凊斓拿到最新的八百里加急问众人。 “陛下,南楚如此,我北晋自是要派出强兵镇压,让南楚知晓北晋绝不是柔弱可欺的!” “陛下,万万不可,如今北有北羌虎视眈眈,又逢洪水天灾,国库空虚,实难支撑再起战乱。不若派一能言善辩之士,与南楚和谈,换取休战的时间以休养生息。” 主战派的和主和派的争论起来。 以如今北晋的情况,是不适合开战的。 或许南楚也猜到了,故意在此时挑起事端。 众人讨论着,最终决定先选个人派去和谈,拖住时间,再调兵遣将准备最坏的情况开战。 抵抗南楚自然需要兵力,也需要军饷支撑,话题又回到了如何充实国库上。 颜凊斓已经暗示了后宫位置可以有能者居之,便有一些自荐或者推荐其他人的。 “这些都是杯水车薪,朕的后宫岂是这么容易便进的?没有两百万两,都不要再提。”颜凊斓听了一会儿沉声说。 众人一下子禁声。 谁能拿出两百万两现银?! 几大皇商或者几大有底蕴的世家加起来差不多可以,但是,他们不可能会合作出一个名额的。 颜凊斓没有应下那些人,但也通过这些自荐和推荐知道朝中哪些人还有现银,可以想别的办法找他们去要。 没多久,颜凊斓结束朝会,回到后殿。 “姐姐,那些银子不够军饷吗?姐姐为何还这么愁?”温灼瑾过去抱住颜凊斓揉了揉她的眉心。 “南楚派了那么多细作,对北晋的情况大致是知道的。如今南楚刚换了新帝,有些好大喜功,对北晋亦有着狼子野心,这次出兵围攻边境要塞,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和谈的话,条件恐怕不好谈,战的话,北晋折腾不起。”颜凊斓轻叹了口气说。 “那如姐姐说的可先拖着呢?将绛霄那批银子的消息放出去,也让南楚知道北晋若是想与它一战也是有实力的。若是南楚和谈上还要过分的条件或者不和谈要战,等北晋这边调兵来,不管花多少银子,得打到让南楚怕了才是。”温灼瑾说。 温灼瑾说的也是颜凊斓的意思。 只希望一切顺利吧。 铺垫了许久,也该将温灼瑾提起来了。 两人说了几句,颜凊斓没有再和温灼瑾继续说那些事,只将脑袋放在温灼瑾颈窝嗅着温灼瑾的味道,安静的清了下脑袋里的杂乱。 当日温灼瑾陪了颜凊斓一日,给颜凊斓调整了香方,让她的情绪更舒缓放松,同时也在试着继续清除颜凊斓身上的余毒。 到了第二日,再要去上朝时,温灼瑾拉住了颜凊斓。 “姐姐,我今日可以出宫去香药馆吗?”温灼瑾看着颜凊斓道。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说的话,神色挣扎了下。 虽说温灼瑾已经跟颜凊斓说清楚了,但是一时之间颜凊斓还是没办法彻底放手。 “姐姐,你别怕,试着放开一下,我不会走的,也不会去见那位假公主的。我想做出更多的事,当了皇后才能让那些人心服口服,不能让姐姐一个人努力。我想准备一些香材,除了解毒香丸,还想再研究一些其他的香方。还有之前用的花露,铺子那边也要再开发一些新香品了。”温灼瑾认真说道。 颜凊斓被温灼瑾感染。 她知道温灼瑾是有本事的,被拘在一地实在是有些浪费了她的才能。 “好,那阿灼要早些回来。”颜凊斓吸了口气决定让自己在行动上也相信温灼瑾,即使艰难,也要迈出这一步。 “嗯,我尽量在你朝会结束前回来的。”温灼瑾道。 颜凊斓眼看着温灼瑾带人出宫,心里的不舍纠了好一会儿,去上朝时才压了下去。 温灼瑾出宫上早班,大早上去香药馆,又叫了几个铺子的掌柜的来汇报。 温灼瑾很久没关注几个铺子,再查账时发现这么久几个铺子的收入并不算多。 温灼瑾反复看了下账本,询问了几个掌柜的。 温灼瑾发现香品每出新品的时候会有不少人来买。 买下的香有时候有的可以用月余,中间那些人就不会再买,等用完才会买。 所在中间那段时间生意就相对萧条一些。 云京城能买得起温灼瑾那些香的人也就那么多了。 温灼瑾再出新品也是被那些人买去的,反反复复都是一群人。 新品除非非常新奇精巧,是那些权贵们急需的,否则买的人也相对来说会少一些。 而且,经过绛霄神香变香毒的事件,权贵们似乎对用香也谨慎起来。 这让温灼瑾跟着头疼起来。 第122章 朝会结束, 颜凊斓在殿后没看到温灼瑾,心里便不由自主有些发急。 想差人去找,想出宫去找。 “陛下, 温小姐说她若是晚来一会儿,让陛下先吃些点心,另外, 温小姐还留了一个香囊。”在殿后的绣衣使看到颜凊斓走上前来行礼说道,拿了温灼瑾交代的东西。 颜凊斓看了眼, 温灼瑾让人给她准备了甜口的点心, 还有味道清淡能静心的香囊。 颜凊斓坐下来尝了点心, 又拿着香囊闻了闻,感受温灼瑾的贴心,更想温灼瑾了。 只是, 温灼瑾让她放心, 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大动干戈了, 她要克制住,相信温灼瑾会很快回来的。 心里是这样想的, 但是批复奏折时,精神还是不集中, 好一会儿一份奏折都没看完。 “陛下,永宁殿那边又差人来了,说要到先太妃的祭日了, 想要去祭祀先太妃,要见陛下。”颜凊斓心神不宁时,一个宫女到颜凊斓跟前低声汇报了一句。 “让人回去, 不见。”听到永宁殿的名字, 颜凊斓神色变了变。 那宫女领命下去, 颜凊斓看着手里的奏折,神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 “姐姐!” 脚步声伴随着清甜的声音响起时,颜凊斓恍惚的神思复位。 是温灼瑾回来了。 温灼瑾从殿外回来,眸光晶亮,神采飞扬,脚步轻快,到了颜凊斓跟前时矮身下去抱住了颜凊斓。 颜凊斓的情绪一下子舒缓下来。 “姐姐,我回来了!等急了吧?”温灼瑾低声问。 “没有。今日忙了什么?”颜凊斓的下巴放在温灼瑾肩头,轻声说。 “去了香药馆,那边解毒进度还不错,有问题的我都解决了。几个铺子也去看了下,赚的银子我留了部分开发新的香品,拿了剩下的部分给姐姐。” “对了,姐姐,我之前派人去了南楚,让他们在那边开铺子,已经有回信了,铺子已经开起来了,目前看来还不错,只是规模有些小,赚的银子还不多。我想再派一些人去,多开些铺子,赚多一些南楚人的银子。” 温灼瑾说着,语气轻快。 虽然心里有些发愁的事情,并不想烦颜凊斓,只向颜凊斓说了顺利的事。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说的话,知道温灼瑾在想办法解决自己面临的那些问题,将那些赚来的银子全都给了她,心下感动,又安稳不少。 “你既然有想法,便多派些人去,我再派一些绣衣使跟你的人合作,互为辅助。南楚那边也有绣衣使隐在其中传递消息,若是有事可以襄助。”颜凊斓说。 “那太好了。赚南楚人的银子才有意思。”温灼瑾笑道。 说起派人去赚南楚的银子,两人有了话题,讨论了一会儿。 之后颜凊斓要批奏折,温灼瑾便在一旁继续研究香方。 为了方便温灼瑾制香,颜凊斓在紫宸殿给温灼瑾开辟了一处制香室,放温灼瑾想要的香材,和制香的器具等,免得温灼瑾再来回跑,在外面耽误时间。 那制香室极大,里面的香材是从太医署搬来的,很是丰富,制香的器具直接是天玄宫那边来的,都是极好的工具。 里面辅助温灼瑾制香的人,也都是云京城最好的制香师。 不说其他的,这一间制香室便可以牢牢吸引住温灼瑾的注意力。 每日陪颜凊斓的同时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可以自由出宫,一切都很完美。 不完美的是,总感觉银子赚的少了点,对于普通人足以花几辈子的银子,相比颜凊斓要管理的北晋国事显得少了些。 派去南楚赚银子这个进度也极为缓慢,毕竟派人出去,再来回传递消息的速度,一来一回都得十来天。 温灼瑾想多研制一些新的香品,制香室收拾出来当日温灼瑾便进去实验新的香方了。 温灼瑾去制香,颜凊斓便在制香室里设了案桌批复奏折。 颜凊斓发现,只要温灼瑾在身边,心里都会踏实安心,做事也会很有效率。 温灼瑾在休息时和颜凊斓亲近,克制的浅吻几口,便立刻活力满满的去忙了。 颜凊斓的事情非常多,就算是想和温灼瑾多说话多亲近,时间也有限。 两人各自都有要忙的事,白日里虽亲近的不多,却都心情很好,时间也过的极快。 温灼瑾有心让颜凊斓试试各种合香的味道,看看她的余毒还有没有。 前几次颜凊斓的情绪有些反常,让温灼瑾怀疑是余毒的作用。 不过连续几日下来,颜凊斓的情绪都很稳定,没有太过激动的表现。 白日里办公处理朝务,很冷静清醒,只有晚上闲下来时比往日黏人了一些。 身体依旧慢热,却热情主动了不少,对于和温灼瑾亲密看上去很喜欢。 温灼瑾感觉自己对颜凊斓是越来越没有自持力了。 那样娇气的人,每次到最后都能被欺负哭,温灼瑾都怕自己做的过了,颜凊斓不喜欢和自己亲近了。 事实证明,颜凊斓是喜欢的。 温灼瑾能感觉到两人越来越契合了。 情况看起来很好。 余毒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了,郑千芩通过把脉是看不出什么了。 这也让温灼瑾稍放下了心。 颜凊斓的身体状况剩余的问题便主要是每次月事来的疼痛,和体虚之症,这些都需要慢慢来养着,每日的药不能断,温灼瑾负责监督。 这一日颜凊斓结束朝会回来时便看到温灼瑾已经回来在等着自己了。 “今日怎么这么早?”颜凊斓走过去伸手将人抱住轻声问。 “姐姐,给你看一个好玩儿的东西。”温灼瑾松开颜凊斓后对颜凊斓说着,伸手掏出了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颜凊斓接了那纸条有些疑惑,打开看后神色跟着变了。 【想要当皇后请来永宁殿见朕】 “姐姐,这是你给我的纸条吗?看着不太像,姐姐也在永宁殿里住吗?”温灼瑾说道。 收到这个纸条时,温灼瑾还以为是颜凊斓给自己的,要给她什么惊喜。 不过从时间点看,颜凊斓应该在上朝。 温灼瑾便先来找颜凊斓了。 “我将颜禥关在永宁殿内。”颜凊斓将那纸条团起来沉声说。 “颜禥……原来是他……”温灼瑾反应了下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的是谁。 “他能递纸条出来,说明那边的守卫不行。若是联系了宫外的人怎么办?我还记得给我纸条的那个小宫女的样子,可以先将她找到。”温灼瑾想到一层说。 颜凊斓嗯了声,有些出神。 明知颜禥是最大的隐患,到底还是没有狠下心来杀人,只是给他用了神香。 颜禥显然是不甘心的,这些日子一直在闹,想要见颜凊斓,不惜自伤,借着母妃的祭日闹腾。 这次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是联系到了温灼瑾这里。 之前颜凊斓一直没去见颜禥,不想和颜禥多说话,不想听借着母妃又说什么。 甚至,母妃的祭日,颜凊斓也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放着母妃灵位的宫殿去祭拜。 母妃在天有灵,会不会怨自己那样对颜禥,还喜欢一个女子…… 颜凊斓出神时,感觉到脸被温热的手捧住,唇被轻轻吻了下。 “姐姐,你在为难吗?不必多想。”温灼瑾的声音传来。 温灼瑾知道颜凊斓连那位假公主都没有杀,还让人帮她解香毒,便知道颜凊斓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心软,所谓杀伐果决,是相对的。 颜凊斓对上温灼瑾黑沉的眸子,仰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温灼瑾的额头。 温度和触感传递,颜凊斓突然感觉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也没什么不能面对的了。 颜凊斓低嗯了声。 “姐姐,你说我要不要将计就计,去看看颜禥想要做什么?”温灼瑾低声问了句颜凊斓。 温灼瑾感觉自己好像很适合做细作。 “不用去。”颜凊斓立刻说,并不想颜禥见到温灼瑾,也不想温灼瑾为此做戏。 颜禥要做什么,颜凊斓大致能猜到。 颜凊斓叫来绣衣使吩咐了几件事。 颜禥能差人通知到温灼瑾,不知道还会联系其他什么人都要防备着。 之前庆谌宁那边给的消息,宫里的那位冯贵妃家里有些异动,怕也是知道一些什么了。 颜凊斓都要做好准备应对。 “阿灼,今日同我一起去祭拜母妃。”颜凊斓吩咐好事情后对温灼瑾道。 温灼瑾不知道颜凊斓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虽然不信怪力乱神,但是想到要去祭拜的人是颜凊斓最亲的人,莫名的便有些紧张了。 “就这样去?要不要换件正式的衣服?带什么祭品去?”温灼瑾问颜凊斓。 “就这样去,东西有准备的。”颜凊斓看温灼瑾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道,然后牵着人出去。 母妃的祭日将近,颜凊斓早已让宫人准备了相关的事宜。 颜禥为此闹了许久想要见她,想要去祭拜母妃,颜凊斓都没有理会。 颜凊斓带温灼瑾很快到了祭祀的宫殿。 每逢颜凊斓母妃祭日前后,都会请道士来做几日法事,这次也不例外。 颜凊斓带温灼瑾到了殿内上香,然后跪在蒲团上跟着完成法事的仪式。 诵经声中,温灼瑾跟着闭目虔诚祈祷。 等众位道士退下后,颜凊斓和温灼瑾起身。 温灼瑾正想和颜凊斓说话时,看到从殿外进来了几个人。 几个绣衣使簇拥着一个男子进来。 那男子便是颜禥。 他的神色看起来有很憔悴,眼底青黑,和温灼瑾当初见到的那位气势十足目空一切的上位者有很大的反差。 这些温灼瑾并不在意,让她不适的是颜禥身上的味道。 和之前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不是本身的味道,似乎是佩了什么香,闻起来有些古怪,不像北晋惯用的合香味道,也和温灼瑾知道的香毒不是一样的味道。 温灼瑾警惕的看着颜禥。 颜禥看到穿着明黄衮服的颜凊斓神色僵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阴沉,在看到温灼瑾时,神色又变了变。 “你不是想要祭拜母妃吗?”颜凊斓淡淡的说了句。 颜禥视线回归,拿了宫女给的线香点燃插到了香炉里,跪在蒲团上。 第123章 几炷线香在香炉里燃起几道青烟散在空气中。 温灼瑾感觉周围的味道自从颜禥来之后就变得古怪。 这股味道温灼瑾仔细分辨了下, 能识别的香材都是无害的,温灼瑾闻起来并未有不适,只是不喜欢这股味道。 温灼瑾伸手拉了下颜凊斓, 想问问颜凊斓要不要走,跪在蒲团上的颜禥说话了。 “长姐,你可还记得母妃走那年冬天, 你感染风寒热证不消,是谁替你从太医院求来了药吗?” “元鼎十二年宫变, 又是谁跑出去引开了搜寻的叛军?” “你答应母妃会照顾好我, 用命来护我。可如今呢?你抢走我的皇位, 囚禁我!你有何颜面站在母妃灵位前?” 颜禥抬头盯着颜凊斓说。 颜凊斓听到颜禥的话,抓着温灼瑾的手用了几分力。 她知道,见到颜禥必然会面对一些她不想面对的质问。 之前和温灼瑾的关系未恢复, 颜凊斓的情绪一直都很不好。 一直不见颜禥, 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情绪的问题, 顾念着母妃的叮咛,还有与颜禥二十来年的姐弟之情。 否则, 倘若以那时的坏情绪面对颜禥,颜凊斓不知道颜禥还会不会活命。 这几日温灼瑾在身边, 让颜凊斓感觉情绪好了许多,这才让人来,想要将这一心关度过去。 想是这样想的, 但是听到颜禥的话,记忆被牵起,颜凊斓心中不好的情绪还是涌了上来。 “陛下若不念旧情, 你又如何能有命还在这里?要算起旧账来, 到底谁欠谁的, 你心里不清楚吗?”颜凊斓还未说话,温灼瑾先恼怒的说了句。 温灼瑾看颜凊斓的脸色,猜测颜凊斓被颜禥的问话刺激到了,扶住颜凊斓,先替颜凊斓说了话。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的话,侧脸看了眼温灼瑾,心下跟着平复了一些。 她的阿灼信她。 足矣。 “颜禥,我并不欠你。你从还在襁褓中,便受我照拂,自母妃去世后,你生过几次病,又被后宫之人算计谋害过几次,你有算过吗?宫变时,你引开追兵后,也是我带人再去救你回来。当年各方势力争夺皇位,若没有我,你早就死了,又何来皇位?我如此对你,你却给我下毒,想要害我。你又如何有脸面在母妃面前如此说?” 颜凊斓说,声音冷淡,她并未看颜禥,只看着正前方母妃的画像。 当初的承诺,颜凊斓已经尽力去做了,如今的结果并非是她想要的。 颜凊斓问心无愧,只是如此和颜禥辩说,不知道母妃会多心痛。 “呵呵,若没有你?若没有你,我只会比现在更好!你不过将我当做棋子,当做你登上帝位的垫脚石!若非如此,当初的金鱼兵符你为何独占不给我?若非如此,你能宣称你是玄女娘娘转世,为百姓所爱戴,获得民心,我想要成为天帝转世,你却不让!若非如此,你为何不出宫嫁人,反而一直住在宫中?”颜禥说着,语气越来越愤怒,眼神也越来越阴鸷。 颜凊斓知道颜禥从五六年前给自己下了毒,便明白他对自己不满很久了,只是没想到在颜禥心里,还有更离谱的看法,她苦心孤诣所做的一切都是居心叵测。 “不管你信不信,在今年之前,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登基时年岁尚小,几次冲动要战,北羌进犯时,我代你前往北疆亲征,兵符只是暂为代管,战胜为你的功劳,战败会归错在我身上。后来,金鱼符不用的时候都放在我送你的那枚鬼工球中,倘若你能发现,金鱼符自会给你,只是,你从未发现,还将鬼工球当做奖励送了出去。” 颜凊斓淡淡说道,解释这许多,主要是讲给温灼瑾听,也是讲给母妃听。 颜凊斓这话一出,颜禥和温灼瑾都露出吃惊之色。 颜禥那时正在想办法找金鱼符,怎么也没想到金鱼符竟然一直在自己身边,就在那鬼工球里! 而当时自己因为不满颜凊斓,对那些礼物口里说着在意,其实并未在意,甚至不愿多看一眼。 温灼瑾则是想起自己打马球赢了鬼工球那日,颜凊斓的种种表现,那时颜凊斓瘾症犯了,情绪很不好,抱着那个鬼工球好一会儿,在她诱哄时,乖顺又可怜…… “对外宣称玄女娘娘转世,这种犯忌讳大不敬的事,我一人做了也就罢了,并不想你也去做。至于不嫁人,也不过是为了平衡宫中势力,让各方不因我而内斗。”颜凊斓又说了句。 颜禥的神色怔愣了一瞬,又变的激动阴鸷。 “你在胡说,是非黑白都由着你说了,谁又知道?你最是虚情假意,最是心狠手辣!所有人你都能蒙骗。大将军魏承奕若是不被你蛊惑,又怎会对你那么忠心?你身边的温灼瑾,肯定也被你骗了!等你利用完他们,他们就会像我一样,被废,被囚禁,生不如死!” 颜禥说道,语气已有些癫狂,并不信颜凊斓所说。 颜禥的话并未让颜凊斓受到刺激,只是让她对颜禥剩余不多的顾念更少了。 “来人,将颜禥塞了嘴带下去。”颜凊斓不想和颜禥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说。 有绣衣使来抓颜禥,颜禥撞开了那人。 “朕的淑妃,贤妃,德妃,贵妃何在?还不来护驾!”颜禥大呵了一声。 温灼瑾听到这话有些纳闷时,便看到大殿内还真有几个不起眼的宫女动了,甚至有两个原来是属于绣衣使的,她们有的抵挡其他绣衣使,有的来护颜禥,甚至有人来刺杀颜凊斓。 殿外也有响动,似有人来和要进来的绣衣使打了起来。 大殿内留了几个绣衣使在,挡住了她们。 “温灼瑾,朕命你立刻将颜凊斓擒住,功成后封你为皇后!”接着温灼瑾听到颜禥又说了句,这次是对温灼瑾说的。 此时几个绣衣使都还保持距离在颜凊斓几步之外,温灼瑾几乎是贴身护着颜凊斓,是最容易抓住甚至杀了颜凊斓的人。 温灼瑾听着颜禥的话,算是知道了,那四妃是怎么来的了,全是颜禥口头封的! 他口头这么许诺,竟是真有人上了当,敢帮着他反抗颜凊斓?! “皇后啊?我的确很想当。”温灼瑾朝着颜禥弯了弯眼睛,揽住了颜凊斓。 颜禥的眸子跟着亮了几分。 温灼瑾本意是开个玩笑,让颜凊斓心情稍微好那么一点,只是刚说了一句话,看向颜凊斓时,却看到颜凊斓的神色有些不太对。 “姐姐,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温灼瑾忙问了句。 “有些头痛,腹部也有些不适……”颜凊斓低声说。 温灼瑾本能的感觉是颜禥带来的气味不对,忙从随身带的荷包里取出一枚蜡封的药丸捏碎了喂给颜凊斓。 是温灼瑾在调配解毒香药时配置的解毒丸,可以抑制一部分药材的毒性。 “……我们先出去!”温灼瑾在颜凊斓吃了那药丸后,给颜凊斓蒙上了面巾阻挡气味,然后扶着颜凊斓往外走。 有绣衣使开路,温灼瑾和颜凊斓很快到了殿门口,只是关着的殿门并没有被推开,外面有人正护着这扇门和外面的绣衣使正在打。 “长姐,恐怕要让你多陪和我母妃呆一会儿了。再等等,你就会感觉的更清楚了。今日燃的线香和我身上带的香混在一起有毒,而这种毒和长姐中的另外一种毒混在一起,更是剧毒。”低沉的声音传来,却是颜禥在说话。 温灼瑾听到颜禥如此说,也跟着明白了。 几种无毒的香材混在一起有了毒性。 温灼瑾不知道颜凊斓体内的毒还有多少,只是看颜凊斓眉心蹙着没说话,便也跟着着急起来。 同时也气恼自己对香材的了解还是少了,竟是未察觉到。 温灼瑾快速想了下,从身上翻找香丸,拿了火折子将那香丸点燃。 这香丸是温灼瑾推算出的可能破坏这股混合毒性的香丸。 只是现在有些晚了。 随着打斗开始,几个绣衣使有些力有不逮,似乎是受了那混毒的影响。 而颜禥策反的那几个女子倒是依旧生猛,尤其是那两个绣衣使。 “温灼瑾,君无戏言,你挟持住她,朕保你以后当皇后。她现在中毒,命不久矣,给不了你什么荣华富贵,朕可以!”颜禥又对温灼瑾说道,试图让温灼瑾也加入进来,让胜算更大。 温灼瑾正气恼着,听颜禥如此说,心下一跳,这毒的厉害程度,能让颜凊斓能命不久矣? 温灼瑾将颜凊斓扶在一边,让两个绣衣史保护颜凊斓。 “姐姐,你稍等。他的毒好像对我没用,我去看他有没有解药。”温灼瑾松开了颜凊斓说道。 颜凊斓看温灼瑾还想说什么,温灼瑾已经往前快走了几步冲了上去。 温灼瑾几步便到了颜禥跟前一脚踢向颜禥。 一旁有几个绣衣使助阵,温灼瑾和颜禥对上很快占了上风。 颜禥本想着温灼瑾可用,听到温灼瑾是想当皇后的,更加确信,谁知道温灼瑾这么生猛,而且力气极大,一拳一脚到身上都极痛。 “温灼瑾,你到底听到我说什么了吗?”颜禥气恼道。 “我自然听到了!我是想当皇后,可不想当你的皇后!”温灼瑾说着接了绣衣使的刀招呼在了颜禥身上。 颜禥痛呼一声,感觉眼前的温灼瑾估计是疯了,他可是许诺了她最高的后位。 哪个女人不想母仪天下? 眼前的温灼瑾显然有些反骨,对付他毫不手软。 颜禥也不敢再掉以轻心。 颜禥是有北晋武艺最好的将军做武师父教过武艺的,身手虽不能说太好,但胜在招式精妙有巧劲儿,加上另外那几个“妃子”的助力,和温灼瑾跟几个中毒的绣衣使打了几个回合。 温灼瑾一心想将颜禥尽快抓住,逼问他解药,不惜受伤也要硬冲过去将人先抓住。 就在温灼瑾拼着胳膊被剑刺伤也要打到颜禥时,眼前有个明黄的影子一闪而过,紧接着温灼瑾看到颜禥手里的剑被另外一把带着明黄剑穗的长剑挑飞。 第124章 明黄色的衣角翻飞, 纤细的身影腾挪,剑光反射过来时,温灼瑾微微眯眼, 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揉了下眼睛。 真的是颜凊斓! 长剑如灵蛇,运剑连贯流畅, 一气呵成,就那样挑开了颜禥手中的兵器后, 又击退了几个围过来的“妃子”, 剑尖每次送出必然带血。 颜禥惊恐的瞪大眸子往后连退了几步撞在了放香炉的香案。 那香案上的香炉侧翻, 滚了下来,砸在了颜禥身上,刚才上的香和香灰落了颜禥一头一脸。 颜禥被烫到, 挣扎想起身, 又被压在了香案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 等温灼瑾小跑到颜凊斓跟前时,颜禥已经被压在桌子下了。 温灼瑾过去先一脚踩在桌子上防止颜禥起来。 看到颜凊斓的身体微晃了下, 温灼瑾忙伸手将人扶住。 “姐姐,你没事吧?”温灼瑾问颜凊斓, 顾不得多问颜凊斓怎么突然那么厉害。 颜凊斓还在喘息,没说出话。 “快去搜下,他身上有没有解药!”温灼瑾对赶来的绣衣使说。 绣衣使虽中了毒, 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上前将香案翻起,把下面压住的颜禥提了起来。 颜禥满脸都是香灰看不出脸色, 挣扎时周围都是灰。 温灼瑾扶着颜凊斓稍微远离。 颜凊斓身体的重量有一多半都压在了温灼瑾身上, 戴了面巾的脸上只露出一双挂着泪珠的眸子, 看着极柔弱可怜。 温灼瑾完全无法想象刚才剑法精妙几剑就给他们解困的人是颜凊斓! “姐姐!”温灼瑾担忧的唤了一声颜凊斓。 颜凊斓低头,将脑袋的重量也压在了温灼瑾的肩膀上。 “脱力了,还好。”颜凊斓低喘了几口气道。 温灼瑾稍松了口气,将人撑住抱好,朝颜禥那边看。 绣衣使已经将人摁住,在搜身。 “怎么样?”温灼瑾问了声。 “没有发现其他东西。”绣衣使回了句。 原本颜禥来祭祀时就被搜身过了,现在搜,身上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没有解药,没有,哈哈……咳,咳……”温灼瑾还想问话,便听到颜禥开口说着,到后面想笑却是先咳嗽出声。 那咳嗽一旦开始像是停不下来了一样,越来越剧烈,到后面竟是咳出了血来。 眼看着颜禥问不出话,温灼瑾让几个绣衣使专心对付其余人,看看能不能再抓到人问问。 殿内的气味还在,每呼吸一口就会多严重一分。 温灼瑾有些焦急的看着殿正门时,很快那门被猛的推开,殿内的众人都看向门口,连还在咳嗽的颜禥也盯着门口。 是一个身形高大的武将在前方领头,带着一队人进来了。 那武将温灼瑾看着面生,看向对方面上带着警惕之色。 颜禥见到那人眸中闪过惊惧,眼里还保留的一丝希望全部消失,身体跌倒委顿在地,更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武将两侧的人各出列一个,只是几个呼吸便将还在负隅顽抗的“妃子”都擒拿住。 那武将则是几步跨到颜凊斓跟前跪下行礼。 “末将魏承奕,救驾来迟,还请陛下赎罪。”那武将说道。 “魏将军免礼!”颜凊斓轻声说了句,看到那武将并未有惊讶之色。 “殿外所有叛军已伏诛,罪魁祸首冯氏家主已被抓捕,冯贵妃自刎谢罪。”魏承奕又道。 此话一出,正在剧烈咳嗽的颜禥,声音变尖了几分,挣扎着想要冲向前,被魏承奕带来的人摁在了地上。 “殿内有香毒,先出去再说话。”颜凊斓又说了句。 温灼瑾看了眼那传闻中的魏将军,忙扶了颜凊斓出大殿。 身后那魏将军拎住颜禥跟着出来。 “姐姐,颜禥身上带了一种香,怕不是北晋所有,北羌的一些香材我在之前基本上都接触过,不像那边的,我怀疑是南楚的。他身边应该是有懂香的南楚人。”出去时,温灼瑾对颜凊斓低声说了句。 “嗯。”颜凊斓点头,眼神凝在颜禥身上片刻又移开。 到了殿外,颜凊斓稍微好了点,出声让众人换了一处宫殿,并请了御医过来。 魏将军负责审问颜禥,其他绣衣使审问另外几人。 很快几个御医赶了过来,包括莫女医和郑千芩。 几个御医去给受伤的绣衣使看诊,莫女医和郑千芩则来给颜凊斓看。 温灼瑾已经将可能解毒的药丸都给颜凊斓吃了,温灼瑾把脉的水平并不高,无法探知颜凊斓的具体情况,心里担忧的很。 “如何?”看到莫女医和郑千芩都把过脉后温灼瑾问道。 “新吸入的香应是和陛下体内余毒相合有了更烈的毒性。不过,因为陛下的毒本已解了八-九成,此次那种香吸入后,并不算严重,加上及时服用了解毒药丸,抑制了毒性,情况还好,妾身再施针防止毒性扩散,解毒的方子要再商议下。” 莫女医说道。 她这段时间一直和郑千芩在一起,两者互相学习,医术倒是都涨了不少,有了一些默契。 郑千芩辅助莫女医给颜凊斓施针,颜凊斓靠在温灼瑾肩膀上,看上去神色依旧不大好。 “闭上眼,一会儿就好了。”温灼瑾从荷包里扒拉了下,找出一颗用油纸包裹的饴糖放在了颜凊斓口里。 颜凊斓口里感觉到甘甜的味道,额头贴在温灼瑾脖颈闭上了眼。 很快结束针灸,温灼瑾正想问问颜凊斓的情况,审问颜禥那几人的魏将军过来了。 “陛下,那几人并无解药,末将已差人再详查。五殿下他,情况不太好,来的御医诊断后,说他中毒极深,怕是活不了几日了,御医说那毒是一种南楚的毒……”魏将军来后对颜凊斓行礼道。 他口里的五殿下正是颜禥,五是他在先皇子女中的排序。 颜凊斓抬起眼皮看向魏将军。 “好,我知道了,将那几人看好了。带莫女医和郑女医去看看。”颜凊斓道,神色看起来很平静。 魏将军诺了声领命,带了莫女医她们去看。 等人都走了,颜凊斓看着温灼瑾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姐姐,休息下,等下再说。”温灼瑾看着颜凊斓低声说了句,将颜凊斓的脑袋按回自己的肩头,手轻轻从颜凊斓的脊背抚过。 颜凊斓便没有说话。 安静了一会儿,莫女医和郑千芩回来了。 “陛下,五殿下所中之毒和殿下应该是一样的,只是五殿下之前的毒是新中的,本就严重一些,又亲自携带了那些香在身上,是以他中的毒比陛下严重的多,又吸入大量的香灰,雪上加霜,已是无药可解,怕就是这一两日了。”两人将检查的结果汇报给颜凊斓,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颜凊斓听了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让两人下去了。 温灼瑾大致是明白了,颜凊斓中的慢性-毒颜禥也中了,颜禥大概不知道,所以被人设计用香来害颜凊斓,结果先把他自己给害死了。 “姐姐,这是天意,姐姐莫要难过。”温灼瑾看着颜凊斓的神色,不清楚颜凊斓在想什么,但是感觉她心里肯定不舒服,伸手将人抱住低声说。 不管怎么说,那位也是她的亲人。 颜凊斓的下巴放在温灼瑾肩膀上,感觉从温灼瑾身上传递过来的暖意,轻轻叹了口气。 “冯家之前并无错处,所以我没有动冯家。冯家私底下要做什么,我前几日便得到了消息,早做了安排,让回京的魏将军一起布局围剿冯家。颜禥能传消息出去,也是我刻意留了疏漏。可以说这次的事,是我主导的。目的便是除掉颜禥最后一个依仗,冯家。只是,没想到颜禥会在最后用这种方式杀我。” “他怕是也没想到,他身上也有一样的毒,而且,那毒是我让人下的。对于他落得这个下场,我并不难过,只是,想不通,他为何变成了这样,不知道母妃会不会怪我没教好他。” 颜凊斓对温灼瑾说道。 颜凊斓感觉的到,温灼瑾以为的她,还是有些偏差,所以在此时她都说了出来。 说完颜凊斓闭上了眼,抬起身,卸掉了压在温灼瑾身上的重量。 温灼瑾之前便说过她“心机深沉”“心思恶毒”,不喜欢这样的人。 颜凊斓不确定温灼瑾在听到这些话后会不会对她产生不适或者厌恶的情绪。 “姐姐,想不通便不用想,有些人天生就是白眼狼,别人对他再好,也会曲解,教不好不关姐姐的事。我想太妃也会理解你的,香案倒在他身上,怕就是太妃也生气了。” 颜凊斓抬头想看温灼瑾的神色时,被温灼瑾更紧的抱住,听到了温灼瑾说的话。 颜凊斓的神色舒缓下来,伸手抱住了温灼瑾。 这次颜禥的事件处理完,颜凊斓也没有去见颜禥。 和温灼瑾回到了紫宸殿休息。 可能是又中新毒的关系,颜凊斓精神不佳,到了紫宸殿被温灼瑾拥着很快睡着了,连温灼瑾给她用药也只是蹙眉低哼了几声。 温灼瑾想着要尽快解了颜凊斓的香毒,叫了郑千芩和莫女医一起来商量解毒方子,又跟着看了不少关于南楚的香材和香方。 第二日早上,颜凊斓起来要去上朝时,有绣衣使来报,颜禥薨了。 颜凊斓沉默了一会儿,收拾好去上朝。 温灼瑾当日没有再出宫,陪着颜凊斓一同上朝。 朝会上,颜凊斓让人宣布了颜禥的死讯。 颜凊斓给颜禥保留了一分体面,只说是南楚和冯家合谋害的,给她和颜禥都下了毒。 颜禥在上次刺杀后伤势未愈,中毒后便死了。 以皇帝之礼让礼部筹办了颜禥的葬礼,将颜禥葬入他早就在准备的皇陵。 颜禥葬礼的这几日,朝臣们没再提起要颜凊斓充实后宫的事,等葬礼结束后,方才有人再次提及。 【终章】 第125章 朝会时, 太和殿外,温灼瑾等待召见,没有如以往在殿上的屏风后等待颜凊斓。 此时天色刚亮没多久, 深蓝的天空中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空气微微发凉。 太和殿内,颜凊斓坐在最上位俯看着众位朝臣。 “后宫的事固然重要, 现下却有另外一桩更紧要的事,需要诸位爱卿一起献计献策。来自南楚的八百里加急刚送到, 南楚陈兵二十万在南境, 已攻占北晋两座城池, 派去南境的使臣奏报,南楚要北晋再让出五座城池,还要北晋和亲一位公主方才答应休战两年。诸位爱卿看是战是和?” 颜凊斓沉声说, 让人将使臣送来的信传了下去给众人看。 颜凊斓这话一说, 众人脸色大变。 之前南楚细作作乱, 颜禥的死归到南楚细作身上,如此嚣张的细作, 已是让众人对南楚极为敌视,此时, 更是攀上一个顶峰。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必须要战。南楚毫无诚意,狼子野心, 前有细作给陛下和五殿下下毒,谋害了五殿下,现在又提出这样的条件, 若是答应, 对方必得寸进尺, 北晋国威何在?臣以为,举全国之力也要和南楚死战到底!” 立刻有朝臣义正言辞的说道。 至于刚才争着要给颜凊斓举荐有“实力”的后宫人选的朝臣此时也是大为震惊,被转移了注意力。 “陛下万万不可!与北羌之战过去没多久,北晋需要休养生息,不宜再起战事。况且,北晋国库空虚,难再养兵,如今兵马大部分都在北境,南境的兵马不足,南楚却有二十万兵马集中在南境,北晋拿什么和南楚一战?若是举全国之力招兵买马,更多的人去参战,不事生产,北晋怕是难以为继。还请陛下三思!” 很快便有朝臣出列说道。 主战派和主和派再次争论起来。 “陛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南楚知道北晋如今国库空虚才敢如此挑衅。为今之计,是要筹足够的银子,即使和谈不成,也要让南楚知道北晋有一战之力。” “陛下曾说有二百万两银子才可入陛下后宫,可如今形势,还请陛下酌情考量。” 争论了一会儿,有臣子说道,将议题又重新拉回到之前。 同站在朝臣中的温灼瑾舅舅武甫信眉头紧蹙。 有人想要颜凊斓以充实后宫联姻之名“敛财”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也有人对此反对。 武甫信自从知道温灼瑾和颜凊斓已“成婚”,有那样的渊源,便夙夜难寐。 经过武元珩这几日的“开导”,想通了一些,无法阻止,只能支持了。 现在颜凊斓一旦开启后宫,温灼瑾还有什么地位? 作为温灼瑾的娘家靠山,没有那么多银子,那温灼瑾只能是末流的位份。 “启禀陛下,臣自请前往大秦做说客,说服大秦在南楚边境陈兵牵制南楚兵力,或可解南境之围。”武甫信想了想出列禀告。 “前往大秦做说客说的容易,大秦又岂会白白帮忙?更何况大秦距离北晋更远,等使臣到大秦,怕是南楚已长驱直入,夺了北晋多座城池了。”有臣子立刻表示不同意见。 “北晋存亡之际,不想着如何帮陛下解决问题,却想着以银子胁迫陛下,入陛下后宫,岂有此理!陛下,臣愿再赴南楚和谈,为武大人争取时间!”和武甫信一样不赞同颜凊斓用后宫之位换银子的也站出来说道。 “好,我北晋并非无人。既然武爱卿和夏爱卿有心,朕便派你们前去大秦和南境。只是眼下,还要拖住南楚兵力,朕并无心力借此扩充后宫,还是之前那句话,若有人可出二百万两银子解此危局,朕便将后宫之主的位置给她。”颜凊斓按下这一波人要继续争论的趋势,看着众人说道。 听颜凊斓如此说,众人陷入沉默,经过这么多天,有办法筹银子的都想了办法,一百万两还勉强可以,两百万两却是有些难了。 即使有那家底丰厚的,如此大的代价,也很犹豫,不想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想看看颜凊斓会不会降低门槛。 正在众人还想着再劝劝颜凊斓时,外面有守值的太监高声喊了句。 “陛下,烁灼郡主温灼瑾有要事求见!” 底下群臣并不知道温灼瑾为何会来,很是纳闷。 朝会上来上朝的人是有品级限制的,温灼瑾虽然爵位高,但是女医使的官位是不需要上朝议事的。 “让她进来说话。”未等有人提出异议,颜凊斓先发话了。 这个时间点,也是颜凊斓示意的。 很快温灼瑾从外面进来。 “烁灼郡主有何事禀告?”颜凊斓看着下方的温灼瑾问。 早上起来时两人是一起起来的,温灼瑾身上穿的那一身郡主规制的香色朝服也是颜凊斓选的。 身量高挑的人穿朝服丝毫不显臃肿,反而更显端庄贵气,站在下方,让颜凊斓感觉其余人都黯然失色。 明明只是分开不到一个时辰,提前见过温灼瑾穿朝服的样子,此时看到,颜凊斓还是眼前一亮,觉得极好看。 “陛下,微臣有宝物献给陛下,或可解陛下燃眉之急。可否让人抬进来?”温灼瑾朗声道。 “哦?抬进来朕看看。”颜凊斓道。 随着颜凊斓发话,便有人抬了东西进来。 一箱,两箱……直到抬进来了二十箱才停了下来。 这些箱笼是温灼瑾从宫外带进来的,一路浩浩荡荡,颇为高调。 以颜凊斓的说法,如今云京城内,南楚的细作并未铲除干净,肯定还有一些传递消息不会暴露的小人物在内。 所以在云京城甚至朝堂上做的事,都可能传到南楚那边。 这也是颜凊斓希望的。 北晋有银子支撑到秋收,不单单有一战之力,也会让南楚忌惮。 抬完后,那些箱子占据了朝臣中间的位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上面。 “打开看看!”随着颜凊斓话音落下,抬进来的箱子被打开,金灿灿的光芒让众人瞠目结舌。 武甫信刚还在想外甥女没有那些有底蕴的皇商银子多,在宫里怕是不好过,想立功给温灼瑾当好靠山,没想到温灼瑾便送来了这么多金银珠宝! 除了两箱子珠宝玉器字画,剩下十八箱全部是规制一样的黄金方条,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箱子上。 “这里的金子总计价值一百六十万两银子,字画玉器都非凡品,预计价值八十万两有余。合计加起来超过了二百万两银子。另外,臣女还有一份新发现的矿脉图要先给陛下。”温灼瑾说道,拿出了一份卷轴出来。 绛霄私藏的银子并没有这么多,这其中颜凊斓又加了一些,带了矿脉地图的卷轴也是颜凊斓给温灼瑾的,用来加重温灼瑾的分量,怕到时候有人压过温灼瑾。 都是要给颜凊斓的东西,温灼瑾也并没有推辞。 此时众位朝臣的眼神从那些金子上再次转移到了温灼瑾身上。 不知情的人脑子里已经在想温灼瑾所在家族有什么男丁了。 这些金子不可能是白送给朝廷的,肯定要换点什么的。 温灼瑾父亲靖安侯是有儿子的,不过那儿子年岁还小,只有十来岁,莫非要让陛下纳那小孩为皇夫? 或者说温灼瑾的舅舅家,倒是有适龄的男子,刚刚当上探花郎不久的武元珩不就是吗? 众人惊疑不定时,也只有知道内情的武甫信心中猜测了个大概。 他心下也异常震惊。 温灼瑾开铺子也就不到一年时间,不可能赚这么多银子的。 难道陛下将银子给了温灼瑾让她来邀功请封?! 武甫信惊疑,颜凊斓当女帝已是罕有,如今若是如此大张旗鼓的再扶一位同性皇后,那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不知道那些老古板要如何反对了。 另一边颜凊斓并没有管众人在想什么,差人拿了那卷轴来展开看了眼,便合上了。 “烁灼郡主,朕此前便有承诺,倘若谁能给朝廷两百万两银子以上,便会让谁入主朕的后宫。烁灼郡主如今已是郡主身份,封无可封,莫非是想要入朕的后宫?还是代其他人来求?”颜凊斓不紧不慢的问道,刻意给温灼瑾搭梯子。 温灼瑾在下方抬起头看向神色清冷满满威压的颜凊斓,眸子微微弯起瞬间。 “启禀陛下,臣女只为自己求,臣女想当陛下的皇后!君无戏言,陛下说出的话,不会不作数吧?”温灼瑾慢慢说道,一字一句却掷地有声。 哐啷一声,随着温灼瑾话音落下,有大臣手里的笏板掉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朕说过的话自然作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颜凊斓先说道。 “陛下,这,这成何体统?!这如何能有子嗣?陛下三思啊,颜氏列祖列宗若是看到……”有那耿直的老臣无法接受,出列反驳。 “诸位爱卿,谁若是有异议,能拿出烁灼郡主同等银子再说话,否则便闭嘴!”颜凊斓脸色冷了几分道。 那老臣被哽的说不出话来。 其他有异议的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颜凊斓了。 谁能有那么多银子? 再看温灼瑾,众人也不是滋味了。 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她一个女子,谋皇后的位置图什么啊! 现在的皇帝不是男子,是女子,她难道不知道?! “朕有一事一直郁积在心,今日情况如此,说了也罢。宣太医署王院使以及李太妃进殿。”颜凊斓在众朝臣哑口无言时淡淡的说了句。 颜凊斓的声音让众人回神,不知道颜凊斓要宣布什么事。 等待时,颜凊斓让人将殿内的箱子搬走。 很快,绣衣使先带了李太妃到了大殿内。 李太妃的神色憔悴了几分,戴着锁链,神色不以往那样端正贤淑与世无争的样子,多了几分明显的恨意,见到颜凊斓不下跪,被押送她的绣衣使按了下去。 “李太妃是南楚安插在北晋的细作之一。也是她主导,给朕和五殿下下的毒。李氏你可认罪?”颜凊斓看着下方的李太妃道。 即使早就知道李太妃是细作,颜凊斓再看到这位在她和颜禥年少时帮助过他们的人,情绪还是有些波动。 李太妃是细作之一,朝臣们也只有处理相关事的人知道,大部分还不清楚。 但是李太妃在后宫的地位,众人还是知道的。 颜禥和颜凊斓都非常敬重她,她也是后宫上一辈留下的唯一一个妃子。 她是细作的消息,也让众人再次见识都了南楚的心机谋算。 “本宫的确是楚人,父兄皆死于北晋人之手。在北晋多年,便是想有朝一日可为父兄报仇!如今父兄也应当瞑目,颜禥死了,你颜凊斓当了皇帝又如何,也生不出孩子,颜氏一族绝种了,哈哈哈……”李太妃看向颜凊斓说着,到了后面几句露出笑。 李太妃的口音变了,不是云京城的官话,而是南楚的口音。 李太妃说的,并没有引起颜凊斓多大情绪,在这之前,颜凊斓已经审问过李太妃。 可以说颜禥对颜凊斓的仇恨有部分是李太妃暗中挑唆的原因。 给颜凊斓下毒,后面颜禥身上带的可以和颜凊斓体内的慢性-毒形成剧毒的那无毒的香也是李太妃留给颜禥的。 就算颜凊斓不给颜禥下那慢性-毒,颜禥也会死,因为李太妃已经给他下过毒了。 “将人带下去吧。”要李太妃说的话已经说了,颜凊斓摆了摆手让人将李太妃拉下去。 绣衣使立刻堵了李太妃的嘴拉了李太妃下去。 众朝臣知道李太妃的确是南楚细作,只是李太妃口里的话让众人不解。 未等他们问什么,紧接着颜凊斓宣了太医署的王院使进殿说话。 “南楚细作给陛下和五殿下都服用了绝子嗣的毒。五殿下大婚后这几年无子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医署御医给陛下把过脉,还未曾有治疗之法。是臣等无能!” 王院使代表太医署对众人说道。 因为要掩盖给颜凊斓下毒的事,又让一些重要身份发御医不给颜凊斓说出真实病情,太医署的御医死了一批,又换了一批,等颜凊斓重新掌权又换了一批,如今的太医院人才凋零。 以莫女医的说法,其实颜凊斓的病症是可以治好的,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太医院那几位不擅长女子病症的太医并未看出什么,一筹莫展。 和温灼瑾在一起,肯定不会有子嗣,省的以后再有人提及子嗣的事,颜凊斓索性把此事也公布出来。 即使以后有人诊断出颜凊斓可以有子嗣,也已经晚了。 王院使的话让众人对南楚的仇恨再次飙升。 “南楚细作下毒,想绝了北晋血脉,以图绝北晋国运。北晋国运又岂是几贴毒药能绝的?就算颜氏血脉断绝,不是还有诸位爱卿吗?朕思忖再三,决定选颜姓宗室几名颜氏嫡系六到十岁的孩童,不限男女,养在宫中,以皇子皇女的身份,在文华殿由太傅教导,另外四大世家,朝中一品大员等也可选一孩童入宫一同进学,烁灼郡主为后宫之主,可选两名,当然,这些人都要由朕过目后方可入选。诸位以为如何?” 颜凊斓看气氛差不多了,沉声说道。 颜凊斓坐上皇位,颜禥也未有子嗣,后继无人这个问题,颜凊斓也是想过的。 未来能登基为帝的人,颜凊斓自然要把关,不若从小培养起来,请北晋最好的文武高才,以皇家最好的教育培养。 颜凊斓如此一说,众位朝臣的心思一下子又活了。 颜凊斓既然不能诞下子嗣,那与其拿银子争抢着塞人到颜凊斓的后宫,不如给自家子嗣拼一个进宫的名额! 颜凊斓抛出了新的议题,朝臣们开始讨论,至于温灼瑾皇后的位置,自然是无人再说什么。 颜凊斓对于众人想用银子来换一个入宫学的机会,没有拒绝,只是价码比较高。 之前争后宫位置时,这些人都将有多少银子暴露了。 又过半个时辰方才散朝。 温灼瑾之前一直住宫里,这会儿不会离开,只是刚才朝会上听说武甫信要去大秦,温灼瑾跟着出去说了几句话。 “宜早不宜迟,我今日便收拾行囊,明日出发去大秦,这事耽误不得,越早越好。阿灼不用担心我,我能从那苦寒之地回来,去大秦又算什么?”武甫信跟温灼瑾说道,面上带着笑。 “舅舅一路小心,我会差人给你送一些防身用的香品。”温灼瑾说,武甫信在朝堂上已经承诺了,温灼瑾也不好再说什么。 “赶不上你的大婚了,我会让你舅母好生准备礼物的。只要你能欢喜,如此倒也不错。”武甫信道。 “舅舅,我很欢喜。”温灼瑾笑道,能有亲人支持,温灼瑾心中畅快许多。 两人说了几句,武甫信便先回去了。 还有人想与温灼瑾打招呼说话,温灼瑾急着去见颜凊斓,只稍微寒暄了几句,便回了殿后。 温灼瑾到殿后时,颜凊斓正在和大将军魏承奕说话,温灼瑾便在外面等着,没打扰颜凊斓说话。 只是没一会儿,魏承奕竟是跟着颜凊斓到了殿后颜凊斓休息的地方,这让温灼瑾一下子急了。 她不是怀疑颜凊斓,是怕魏承奕胆大妄为,立刻追了过去,一把拉住了颜凊斓的手腕,对魏承奕怒目而视。 “魏将军,你进去吧,稍后我再见你。”颜凊斓另外一只手抓住了温灼瑾的手,先对魏承奕说道。 “末将告退。”魏承奕看了眼温灼瑾朝颜凊斓点点头。 魏承奕往里面走去时,颜凊斓的手摸在了温灼瑾的脸颊上。 “阿灼莫非也信传言?”颜凊斓揉了揉温灼瑾的脸颊,揉散了她脸上的怒气。 “不是,姐姐!我是怕魏将军欺负姐姐。”温灼瑾忙说道。 “不会的。魏将军要走了,我安排了他和乐安郡主见面。乐安郡主与他情投意合,奈何当年先皇拆散了他们。颜禥在位时怕魏承奕势大,也反对他和乐安郡主联姻,他们的便蹉跎至今。如今我在这个位置上,便没有那些规矩了。”颜凊斓笑着慢慢跟温灼瑾解释。 听颜凊斓如此说,温灼瑾明白了,面色有些尴尬。 “姐姐是最好的皇帝!”温灼瑾道。 “累……”温灼瑾话刚说完,便看到颜凊斓神色蔫儿了下来。 今日的朝会比往日都要长,颜凊斓精力不济。 在朝会上还保持着威严冷肃,这会儿话说完,人便委顿下来,朝温灼瑾伸出手,温灼瑾忙伸手将人抱住。 温灼瑾身上也穿着朝服,抱着有些硬,颜凊斓还是侧脸靠着温灼瑾。 “姐姐辛苦了,我们先回紫宸殿可好?”温灼瑾抱着人轻声哄着。 颜凊斓点点头。 到了紫宸殿内,两人都脱了朝服后,温灼瑾再次抱住颜凊斓。 软若无骨的人半眯着眼趴在温灼瑾身上,像是一只要午睡的猫,让温灼瑾有些好笑,低头轻吻了几口。 柔软的面颊触感糯糯弹弹,还有一股好闻的花香。 “姐姐,那庆大人呢?是不是会恢复女儿身?”温灼瑾想到一件事问颜凊斓。 “这自然是要的。当初她能义无反顾的跟着我也是因为想要正大光明的入仕途。等她从南境回来,便给她恢复身份。以后也会颁布一些利于女子的法令,开办女子书院,增加女官的位置。女子比男子并不差,如阿灼这样的,抵得上千军万马。”颜凊斓闭眼说道,回吻了下温灼瑾。 “姐姐当皇帝真好!”温灼瑾听颜凊斓说的,心下跟着澎湃起来,顿时感觉颜凊斓做皇帝的意义非比寻常。 “姐姐,如今十日一休,几乎日日都有朝会,太辛苦了,以后可以五日一朝会,集中处理事情。有要事的人递贴进宫来说。而且那么多奏折,姐姐一个人批复太累了,可以找更多的人来帮忙,比如翰林院那些人,帮姐姐把那些折子分类,重要人物的帖子,重要事件的帖子给姐姐看,其余的可以让其余朝臣来做。姐姐只要负责检查,听一听主持大局就好了。姐姐,你说可以不可以?”想到每日颜凊斓那么辛苦起来,温灼瑾说道。 颜凊斓刚刚登基不久,完全信任的亲信并不多,很多事都要自己做,也有考虑调整处理事情的方式,只是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听温灼瑾说的,不觉露出笑。 颜凊斓明白温灼瑾的心意,不过她说的倒是有一些和颜凊斓想的暗合了。 她的阿灼当真是极有才能! “阿灼真聪明,这些以后会慢慢施行的,不会一直这样忙的。”颜凊斓捏了下温灼瑾的脸颊道。 “阿灼,你记着选两人来。不论是谁,阿灼觉得好就可以。侯府或者武家,亦或者阿灼在外面看中的孩子都可。”颜凊斓想起朝会上说的提醒温灼瑾。 从小在宫里培养起来的这批人,必然也代表了各方势力。 温灼瑾有这么大功劳,又把绛霄的银子给了朝廷,颜凊斓给温灼瑾安排了两个名额。 “谢谢姐姐。其实那名额于我没什么,若是能换一些银子换粮草和兵器也不错。姐姐,你说的这种方式,前朝未曾有过,那些血亲都可能为了皇位自相残杀,这些只有微末血脉联系的人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更激烈,或者有别的问题出现。”温灼瑾说。 她怕解决一个问题,引来更多的问题让颜凊斓烦恼忙碌。 而送进里面的孩子,是福是祸说不清楚。玥謌 “争权夺势原本也不是干干净净的。不过,对于我选进来的人,我会派绣衣使好生看管的,若是有人作乱会严惩的。这些阿灼不必担忧。”颜凊斓说。 颜凊斓如此说也有心理准备,温灼瑾便没多说了,伸手给颜凊斓按摩。 “我这几日给姐姐研制解毒香方时,研究南楚的香材和各种香有些心得,制了好几种用南楚特有的材料制出的香,应当可在云京城再卖出不少。只是,从南楚进香材赚北晋人的银子,不大好。好香道虽好,但前提是太平盛世。以如今北晋的局势,不应该再沉迷香道。应是去南楚卖北晋的香,赚南楚的银子才是。北晋产出的香在南楚估计也会受欢迎。若是能让南楚人如云京城人之前那样好香,沉迷香道,就能卖更多的香了。” 温灼瑾边给颜凊斓揉按着放松消乏的穴位,边说着。 颜凊斓这次中的混毒,温灼瑾花了几个晚上彻夜研究南楚的香材和香方,已给颜凊斓配出了解毒香方,这几日都在用,颜凊斓的症状好了一些。 虽还未正式成为皇后,但是因为颜凊斓是皇帝,温灼瑾的思维方式发生了一些变化。 北晋成了自家的,南楚是外面的,赚银子自然要多去赚南楚和其他国的。 北晋这边得好好发展其他产业,不能如绛霄还在时那样沉迷香道。 温灼瑾这话一出,原本被温灼瑾按摩正半眯着眼舒服的不想动的颜凊斓眸子睁开。 “姐姐,怎么了?”温灼瑾问。 温灼瑾感觉刚才昏昏欲睡很不精神的颜凊斓此时眼神清明,显然一下子清醒了。 “南楚对香道的痴迷的确不如北晋,但若是北晋这边好香道,而且是好南楚那边的香,需要从南楚那边购买大量的香材和香品,南楚人必然会有更多人去采香,种香材,以此为生计。若是再在南楚想办法降低米粮价格,让南楚人觉得耕种不如采种香材,不事生产的南楚人会更多……等到南楚那边大部分人从事香道有关的事后,再禁止北晋用南楚的香……” 颜凊斓说起自己想到的。 “姐姐,这是个好办法,对付南楚兵不血刃!”温灼瑾听颜凊斓说的,眸子也跟着亮了几分。 温灼瑾只是想着赚银子,颜凊斓却是由此想到了两国之战。 “只是,这需要一些时间,而且需要不少银子,操作起来也有些复杂,一着不慎,怕是南楚没垮,北晋倒是先垮了。怎么执行起来,还需要更为详细的计划。”颜凊斓拧眉思索。 “姐姐,别发愁,我会帮你的!我可以研制更多香品,多采用南楚的香材,让南楚和北晋人都喜欢,在北晋和南楚两地做生意,赚足够的银子,再派大量的人去南楚收购香材,帮姐姐完成计划。这几日我研究南楚的香材,发现南楚各种花卉品类繁多,最是适合制作花露。还有……即使姐姐预想的计策不成,也能帮北晋赚到更多的银子。”温灼瑾捧住颜凊斓的脸说道,神色有些兴奋。 对于南楚温灼瑾也有很强的仇恨,李太妃作为细作挑拨颜凊斓和颜禥之间的关系,还让颜禥给颜凊斓用了毒,若是颜凊斓之前没有解那慢性-毒,怕也凶险的很。 即使如此,颜凊斓不舒服了好几日,看的温灼瑾很心疼。 对付南楚,温灼瑾自然想参与。 颜凊斓看向眸光明亮,充满斗志的温灼瑾,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同时也多了一份底气。 有温灼瑾在,不管做什么都会成的。 “阿灼,做这些,你可喜欢?是阿灼想做的吗?”颜凊斓看着温灼瑾问。 “自然是我想做的。以前我只喜欢制香,舅舅出事后我想更多的赚银子,遇到姐姐后,只要能让姐姐开心,我做什么都开心。现在既能制香,又能赚银子,还能帮到姐姐,实在是太好了!”温灼瑾弯着眼睛笑道。 温灼瑾的想法很简单。 扑面而来的炙热和真挚,让颜凊斓眸子里又起了一层雾,让一双眸子显得有几分朦胧,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 温灼瑾看的眼神发直。 颜凊斓凑近温灼瑾吻温灼瑾的唇。 这几日颜凊斓因为那毒的缘故,身体比往常更疲累,和温灼瑾并没有太亲密。 温灼瑾也忙着研究解香毒,心里别无杂念。 此时柔软微凉的唇吻过来,挑起温灼瑾被其他事按下去的情绪,回吻过去。 唇齿交叠,呼吸交缠,两人不觉都在心中一叹。 这样的亲吻,可真好。 温灼瑾顾忌颜凊斓的身体,并未吻多久,便将人放开了。 颜凊斓被吻软了身子,猫儿一样窝在温灼瑾怀里,被温灼瑾抚着背脊。 饭要按时吃,药也要按时吃,温灼瑾这几日都在监督。 中午午休一会儿,颜凊斓起来穿戴好见魏承奕。 在朝堂上颜凊斓并未多说其他计划。 其中有一个便是让魏承奕率精锐奔袭往南境,在南楚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尽可能少损失的夺回那两座已经被抢走的城池。 让南楚退兵。 若是武甫信再能说服大秦,南楚在南境的兵马肯定会再分出去,即使魏承奕离开也不会怕南楚再进犯,可以维持住一段时间的和平。 “那些香的功用都写在这里,若遇骑兵可用针对马匹的香方,这香方模拟的是最受欢迎的母马的味道,引发公马发-情,即使在战场上,那些马也会被吸引往一个方向跑的。” “还有改良版的九毒神香炮,是仿制的北羌那边的香毒来的。这种香用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做好防护……” 颜凊斓和魏承奕说完话,温灼瑾来交代了用香毒事。 魏承奕原本对此次去南楚的行动有五成把握,听温灼瑾说的,感觉有九成了。 看温灼瑾的神色跟着也变得敬重了许多。 传闻中擅长香道的这位奇人,果然是厉害! 送走魏承奕,颜凊斓拉住温灼瑾过来亲了几口。 想到刚才魏承奕的神色便有些好笑。 “我家阿灼真厉害!”颜凊斓亲了几口夸赞道。 夸的温灼瑾面色绯红,抱着人黏了一会儿。 腻歪结束后,颜凊斓继续批奏折,温灼瑾针对颜凊斓说的,将计划做的更详细了一些,颜凊斓传了几个擅长此事的朝臣来一起商量,将计划做的更周密详细一些。 “姐姐,我等下要出宫回侯府,姐姐有事差人给我送信。”下午温灼瑾陪着颜凊斓吃过饭用过药后对颜凊斓说道。 这是两人说好的,圣旨要下到侯府去,举办各种仪式时也是从侯府那边出发的,显得正式一些,所以两人暂时要分开下。 颜凊斓是知道的,也是她提的,只是还舍不得松开温灼瑾,趴在她颈窝蹭了蹭。 那种害怕温灼瑾一眨眼便不见的隐忧,已经好多了。 心里知道温灼瑾不会离开了,但是想到和温灼瑾要分开,颜凊斓心里还是不舒服,黏着温灼瑾抱了好一会儿。 “姐姐乖,我就在侯府等着姐姐来娶我,不会去哪里的,你要安心,放轻松。记得早点睡,睡前要用药。白日虽热,晚上会凉的,莫要贪凉不盖被子,也不要喝凉茶……明日若是起不来,罢朝一日也没关系的……”温灼瑾临走时叮嘱颜凊斓。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叮嘱,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年龄小应该被照顾的,说起注意事项便没完没了了。 温灼瑾跟颜凊斓说了,又找了颜凊斓的贴身宫女说了下。 眼看着温灼瑾要离开,比自己担忧的事情还多,颜凊斓有些不安的情绪稍好了点。 等温灼瑾离开后,颜凊斓坐在案桌前感觉自己不断跳跃的心绪一点点压下去。 尽快完成大婚,尽快将人接进宫就可以见到了! 温灼瑾到侯府时天色已经黑了。 不过侯府内却是灯火通明没一个睡的。 温灼瑾的父亲靖安侯温鹤鸣携全家来迎接温灼瑾。 今日要封温灼瑾为皇后的事已经传到了侯府这边,不少人和温灼瑾没说上话,都跑到侯府来打关系了。 靖安侯温鹤鸣原本以为温灼瑾在选秀时落选,寄在她身上的希望已经落空了。 皇帝换成女子,家里也没有适龄的男子,即使再选秀也没有侯府的份儿了。 谁知道,皇帝为女子,温灼瑾反而要做皇后了! “父亲,我与陛下的大婚在即,我的嫁妆总不能寒酸了吧?”温灼瑾单独和温鹤鸣说话时,认真道。 “……”温鹤鸣被温灼瑾索要银子多了,一听温灼瑾开口便知道温灼瑾的意思。 好吧,现在温灼瑾可是真的要成为皇后了,这嫁妆自然要多一些,家底掏空也要撑起皇后的面子。 不论如何,她的女儿即将成为皇后,以后他也是皇亲国戚了。 “好,阿灼放心,为父定会为阿灼准备好嫁妆的。”温鹤鸣道。 “不瞒父亲说,我送去的那些银子都是陛下给的,这个秘密千万别对其他人说。陛下是对我信任才选的我,侯府也不能让陛下失望。以后做事也要低调一些。弟弟争气的话,朝廷肯定重用,若是不争气,还惹事,谁也帮不了。”温灼瑾又正色道。 不想侯府以后借着她的股势力乱来,温灼瑾提前告诫温鹤鸣。 温鹤鸣听温灼瑾如此说,心下有了分寸,和温灼瑾保证了一番。 温灼瑾还有弟弟,是侯夫人生的,不过已超过了十岁,温灼瑾不用在选人上为难。 温灼瑾要回侯府前,已经把惯常伺候自己的几个大丫鬟和姜嬷嬷都叫了过来。 这几人也是刚刚知道温灼瑾要做皇后了,之前那位她们伺候了许久的“夫人”竟是长公主,当朝皇帝! 尤其是和颜凊斓接触最多的金蕊,面色都有几分发白了。 她对颜凊斓说过“重话”,心底还有几分希冀,若是温灼瑾花心一点,可以纳妾,或许她还有机会。 现下什么心思也没有,瑟瑟发抖。 “你们别怕,姐姐人很好的,不会计较以前的事。等我成婚,你们便在斓园里生活。我和姐姐不在宫里时,可能会回斓园住几日。”温灼瑾笑着安抚众人。 回到阔别已久的沁芳轩,温灼瑾心情不错。 只是没有颜凊斓在身边,心里空落落的想念的很,晚上躺着睡不着,便起来在制香室制了半宿的香。 温灼瑾出来的事情并不比颜凊斓在宫里的事情少。 要研制新的香,还要去管几个铺子,另外还要为之后对付南楚的事做准备,成立新的商会,准备人手等等。 皇家的仪式繁琐,讲究颇多,更何况是皇帝大婚,还要封后。 以往整个流程都要经历三四个月才能彻底完成。 即使颜凊斓想快一些,能省的时间都省了,却不能省步骤,免得大婚缺了什么步骤显得不庄重正式了。 如此过了三日颜凊斓还没能见到温灼瑾。 而且按照程序来,还要有十多日才能见到温灼瑾。 温灼瑾每日都会差绣衣使给颜凊斓送亲手写的香笺,颜凊斓也会回信,不过还是想念的很。 压了几日的情绪,颜凊斓感觉有些压不住了。 反复想着温灼瑾临走的叮嘱,又看了几遍温灼瑾的香笺,颜凊斓还是想温灼瑾。 这还是余毒的影响吗? 她乖不了,听话不了了,只想去见温灼瑾怎么办? 罢了,还是去瞧瞧,见一面吧。 颜凊斓看了半天奏折没看进去,决定还是去见温灼瑾一面。 颜凊斓正想让绣衣使带自己潜出宫,却是听到了脚步声,不是绣衣使那种走路不带声音的。 颜凊斓抬眸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小跑过来。 是温灼瑾。 温灼瑾有颜凊斓给的特殊腰牌,可以自由进出宫。 温灼瑾上前一把抱住了颜凊斓,低头深深的吸了口颜凊斓身上的味道。 “姐姐,对不起,我没忍住。我太想姐姐了。我应该是得了相思病,见不到姐姐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呜呜呜,这几日实在等不了了……姐姐,怎么办?大婚还没正式开始,见面会不会不吉利?我戴了面巾遮脸没事吧?”颜凊斓听到温灼瑾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颜凊斓焦灼的情绪一下子被抚平了。 原来,温灼瑾也这样思念自己,没有自己在身边,便吃饭睡觉都不香了。 怎么如此可怜! “阿灼,无妨的。我也想阿灼。”颜凊斓说,将温灼瑾抱紧。 互相诉说了思念,两人单独相处了一会儿,并未做多亲密的事,便都感觉那相思之病好多了,见到彼此就是这病最好的药。 温灼瑾陪着颜凊斓睡到要起来上朝时,帮颜凊斓起来穿戴收拾好,这才离开。 婚前礼走完,已是十多日后,这才到了成婚礼。 成婚礼前一日,南境送来八百里加急,魏承奕带五万精兵突袭,大胜南楚,夺回了失去的两座城池。 这为颜凊斓和温灼瑾大婚锦上添花。 上一次两人是私下成婚,无法在官府记录。 此次不单单官府有记录,史书都有记录了。 全云京城,全北晋,以及北晋的邻国,全都知道了,送来了祝贺。 两人的名字写在了颜氏族谱上,也是自古以来唯一一对同性妻妻。 颜凊斓登基时未曾大赦天下,却是在和温灼瑾成婚这一日大赦天下。 所有繁琐的程序礼仪在知道是为了见到彼此的程序时,也变得不一样了。 婚前礼完成,成婚礼完成时两人才正式见面。 夜色四合,宫城内所有灯盏亮起,如白昼一般,大红的喜字从灯笼上到宫门口,再到百姓的门上,喜庆随处可见。 两人见面的洞房内,也都是喜庆的红。 上一次是温灼瑾掀开了颜凊斓的盖头,这一次是由颜凊斓掀开了温灼瑾的盖头。 “姐姐,上次我娶你,这次你娶我!”温灼瑾看到颜凊斓的瞬间弯起眼睛笑起来。 “阿灼,要抱……”颜凊斓软着声音说,穿戴的头饰又大又重,礼服也是层层叠叠的,想抱都有些难度。 “好好好,这就脱了抱!”温灼瑾忙说道。 发现颜凊斓只在自己面前变的娇软又孩子气时,温灼瑾心里越发喜欢。 脱去了繁重的礼服和头冠等,两人终于拥抱在一起。 “姐姐,你身体如何了,可有按时吃药?今日累了一整天,要不要休息,可受得住?”一吻结束,温灼瑾问了颜凊斓一句,看到颜凊斓只是接吻便绯红的脸,还有湿漉漉的眸子,心里妄念涌动,却又极力克制着。 “阿灼,莫要啰嗦了……”颜凊斓的声音带着点微喘,娇娇的,又霸道的很,主动解了温灼瑾的衣带,扯开,搂住温灼瑾的脖子。 腰胯送了过来,热烈而又魅惑。 温灼瑾微微吸了口气。 积累的思念和欲念不再限制,澎湃而出。 真正贴合在一起时,两人都不由的喟叹,真好。 从此之后,只要她们拥有彼此,便都是美好的日子,一切崎岖也会变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