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孕肚进宫,臣妻钻陛下怀里哭》 第1章 求陛下保密昨夜之事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墨家宅院中。 几个宫人和家仆在屋外守夜。 忽听到屋内传来男人威严磁性的声音,“来人。” 全公公急忙推开屋门进去。 焱渊帝一袭明黄絷衣,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美绝伦,。 深邃的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脖颈处泛红,鬓角渗出汗珠。 “陛下,您是渴了吗?” 全公公赶紧倒了一杯凉茶呈上。 焱渊拉了拉絷衣,交叉衣领里露出健硕的胸肌和浮动的腹肌。 “今夜的鹿酒有问题,墨凌川好大的狗胆!” 忽而狠厉冷睨全公公,吓得他赶紧跪地。 什么都逃不过帝王的洞察。 “陛下息怒,今日墨大人确实和奴才说,若是夜里陛下有需要,可以让夫人的三妹妹来侍寝…..” “荒唐!” 焱渊把茶盏摔到地上。 “王家塞给晋王一个女人不够,现在又开始打朕的主意?” 帝王脸上闪着骇人杀气。 满脸发烫,浑身燥热,极为难受。 他常年练武,身体强健,一杯鹿酒本没什么,此时竟极为难耐,可想而知药力有多强。 全公公跪地求道:“陛下,奴才还是把那女子叫来给您解酒吧?” 焱渊脱了上衣,露出线条健美的好身材。 “也好,明日朕让墨凌川知道什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全公公赶紧爬起来,往屋外去找人。 咦,墨大人说的王三小姐怎么还没来? 这该如何是好? 刚说着看到不远处树林边有个女人出现,身段曼妙,应当就是王小姐了。 他和另一个宫人跑过去,瞧见女子弯弯眉毛下,有一双灿若繁星的眼睛,小小的嘴唇不妆而赤,甚是是好看。 暗叹,墨夫人的这妹妹倒是绝色,给万岁解酒不委屈。 “王小姐,赶紧的!” 拉着这女子就往屋里小跑。 女人微微挣扎,“别拉扯我。” 低头间神情却带出一抹意味深长,又转瞬即逝的笑。 姜苡柔被推进屋里,从花鸟灵兽屏风上看到一个高大男人的影子,心头略紧。 这是当朝万岁焱渊,是可以让她扭转上一世惨死命运的男人,所以今夜她来了。 而他刚好现在需要一个美丽的女人。 全公公扯她到屏风前。 焱渊瞥见一个身穿紫裙的女人,眸如秋水。 长得娇艳而美艳,颈项白皙如蝤蛴,腰如杨柳,体态轻盈又不失丰腴。 一双桃花媚眼神情恐慌,楚楚可怜。 姜苡柔红唇轻启,“你,我…..” 焱渊对美人模样甚是满意,一把将她拽入怀中。 掐住了细软腰肢,触手软,摸不到骨头。 姜苡柔挣扎,“放开我!放开!” 焱渊一把撕烂轻薄的紫色外裳,露出玉色内衫,衬得玲珑傲人身姿,勾人心魄。 焱渊喉结滑动,将她扔到床榻上。 “别动我!” 姜苡柔紧闭眼睛,使劲蹬他,却让帝王体内的燥热愈加上头。 拿出了惩治墨凌川的狠劲,攻城掠地般,毫无怜惜的疯狂吞噬。 姜苡柔哪里受过这样的暴力蹂躏,墨凌川向来对她极为温柔。 而眼前的帝王犹如凶猛野兽,让她无处遁形。 不知过了多久,她发髻散落,乌黑油亮的青丝散在雪白的周身,更衬得雪肌玉肤让人无法移开眼。 姜苡柔细嫩葇夷无力推搡。 “不,不了…..求求…..” 焱渊也纳闷为何他今夜如此反常,原本他是个对女色淡泊之人。 大手掌卡住一张巴掌脸,这脸实在绝色,眼角滑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欢愉之泪。 帝王这才注意到女人眼下有颗泪痣,愈加显得她妩媚撩人,堪称天生尤物。 莹白颈子让他掌心粉腻凝润,不想移开。 她身上还有种淡淡的荼芜香,妩柔媚惑。 一首到西更天时,帝王才起身到左边去喝凉茶。 他的体力惊人,精神奕奕。 而姜苡柔浑身散架,强忍着疼痛,眯眼偷看帝王。 他高大颀长,七尺八寸,肩宽胯窄,双腿修长。 从背后就有种傲睨万物的帝王之气。 焱渊转头手里端着一杯茶,走过来。 臂膀肌肉澎湃,八块腹肌壁垒分明。 姜苡柔慌忙阖着眼皮继续装晕厥。 帝王大手掌拍打美人的脸,无情冷酷,毫不怜香惜玉。 姜苡柔缓缓睁开迷离的桃花杏眼,看清是在什么地方后, 突然惊坐起,抱腿啼哭起来。 焱渊最烦女人哭,“哭什么?聒噪。” 姜苡柔怯怯看他, 晶莹泪珠捻不断,整个人犹如被浸过水的梨花,娇美破碎。 “你是谁?我没法活了....呜呜呜!” 焱渊捏起她下巴,冷戾道:“墨凌川那奴才还让你表演什么?” 姜苡柔捂脸,梨花带雨道: “我是墨凌川的侧夫人,昨夜你的人为什么拉我到这里?呜呜呜……” 焱渊的墨眉一蹙,朝门外喊道:“狗奴才,进来!” 全公公躬身进来,“陛下,奴才去准备水给您沐浴。” 姜苡柔一听陛下二字,吓得停了哭声。 柔弱身子不住发抖,更显得我见犹怜。 一双鹿眸瞪圆,颤声道:“您是,您是当今陛下?” 焱渊没好气,阴鸷问:“狗奴才,你知道昨夜带来的女人是谁吗?” 全公公战战兢兢,“不是王三小姐吗?” 姜苡柔委屈啜泣道: “我不姓王,我是姜苡柔,墨凌川的侧夫人, 昨夜想趁着月色散会儿步,哪里知道被你硬拉到这里,然后……呜呜呜……” 这个‘硬拉’词是重点。 全公公吓倒在地,天老爷,造孽啊。 焱渊半信半疑,这世上想勾他上位的女人,他见得多了,眼前这个美艳女人保不齐也打得此主意。 可他怎么会要一个臣妻? 他乃明君,是那么没原则的帝王吗? ...尽管昨夜十分欢愉。 姜苡柔跪着使劲磕了几个头,极其虔诚。 “陛下,妾身求您一定不要告诉我家大人这件事,不然妾没法活,求求陛下开恩。” 第2章 前世惨死真相 她模样可怜,不像是装得。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焱渊眸光落在玲珑玉体上,觉得口干。 “朕可以帮你保密。” “谢谢陛下。” 姜苡柔转过身,慌忙抓起地上的衣裙,边穿,边耸着玉肩低泣。 焱渊狠狠踢了一脚全公公。 他是君临西海的帝王,宠幸哪个女人都行,不屑于临幸一个嫁过人的女人。 显得他卑劣。 美人后背弯曲得像一线月牙,莹白细腻,诱人动容。 焱渊不自觉抚摸玉扳指,回想起前半夜手中的柔嫩绵软。 她好似找不到裙子,到处乱张望,犹如一只无助的白兔子。 这女人眼睛虽长得水盈盈,却是个瞎的。 裙子不就在那里吗? 焱渊无奈到床角处,从凌乱衮服下踢出紫色的裙裳。 姜苡柔小手抓起裙子转身穿上,轻点雪白的玉足,头也不回的跑出屋子。 跑得倒是挺快,一瞬间就消失在门口的黑夜里。 墙角有一双绣花鞋,焱渊蹙眉道:“扔出去。” 全公公躬身拿起鞋子要出门,听帝王宏厚声音传来。 “扔远点。” “是,陛下。” 全公公作为御前总管,贴身照料帝王,自然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咱陛下答应了侧夫人不透露今夜之事,那么绣花鞋自然不能扔到这个院里。 屋内安静下来,唯有欢愉过的气息。 焱渊回床榻去,扫见床褥上有个粉色的锦缎模样的东西。 长指夹起来,凤目轻眯,绣着一朵莲花,那女人的肚兜? 散发着姜苡柔的体香….. 手指间丝绸的柔软,犹如那完美的温香软玉。 嗖,焱渊薄唇勾起独特的弧度,轻轻挑眉。 夜色下,夏雨细如牛毛。 姜苡柔光脚一路小跑,到了花园处,迎上来一个人。 “侧夫人!” 丫鬟语嫣手里举着伞,看她光着脚,赶紧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 “侧夫人快穿上。” “快走!” 姜苡柔不敢久留,怕被人瞧见。 穿上鞋子拉着语嫣赶紧往后院跑。 不一会儿,回到芙蓉院,进了屋子,姜苡柔才大口的喘气。 浑身散架般酸痛,她伸出雪白藕臂,上面有牙印,殷红印子。 语嫣指她脖颈处,“夫人,好多怎么办?” 姜苡柔低头看胸前半雪白半绯红,犹如一幅丹青画。 这若是被墨凌川发现,就是塌天大祸。 语嫣前面准备好了热水,姜苡柔脱衣裙,轻抬修长玉腿,进木浴盆沐浴。 此时己经临近西更天,得赶紧洗去身上龙涎香的气味。 “语嫣,快把衣裙拿去连夜浆洗掉。” “侧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 姜苡柔靠在木浴盆上,闭上眼睛,身心舒缓中回想前世之事。 上一世,因为墨夫人王淑宁无所出,她被墨凌川纳入门。 为得是继承香火。 进门半年后,她在期待中怀上了双胎。 原本以为能从此顺遂。 可没想到五个月后,王淑宁也怀上了孩子,并且听大夫说是男胎。 于是这个恶毒的女人,趁着墨凌川去外地办差之时,给她灌下红花,导致七个月双胎流产,她大出血死去。 姜苡柔死不瞑目。 不可思议的是,前一刻还倒在血泊里,后一刻她重生在了昨日。 而昨日恰好是墨家宅院开府之日,因为苏州园林的风格,又正是夏末,故而墨凌川邀请当今陛下焱渊来此处纳凉。 墨凌川之所有此殊荣能请得动皇帝,全赖于他皇亲国戚的身份。 他是当今太后娘娘的侄子,算是辰渊帝的表哥。 姜苡柔自然也记得上一世,这夜,墨凌川把王淑宁三妹王悦雪塞给辰渊帝解鹿血酒,借此让纳入后宫成为妃子。 而姜苡柔于昨日晌午,给王悦雪喝得花果茶里下了蒙汗药,足以让她睡到大清早。 姜苡柔取而代之,建立和帝王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墨凌川,别怪我朝秦暮楚,是你无能,保护不了我。 可以凌驾于墨家和王家之上,天下唯有一个男人,便是皇帝焱渊。 上一世她天真相信墨凌川,导致一尸三命。 那两个孩子己经七个月,成型的龙凤胎。 姜苡柔眼睫下渗出泪水,握紧拳头。 这一世,她再也不信情爱,不信男人的甜言蜜语。 只求权势富贵,不求一丝真情。 要把欺负过她的人踩在脚下,要让王淑宁得到血债血偿。 前院,荷贵园里。 年轻男人起身,一袭白衣,面如冠玉,眉目清秀,风神俊朗。 乍看温文尔雅,暗藏冷漠神情。 “夫君,再睡会儿。” 女人一袭桃红色锦缎小衣,靠进墨凌川怀里。 墨凌川往朱窗外扫了眼,不耐烦的神色一扫而过。 “夫人,我得赶紧去紫竹园看看陛下那边情况如何。” 王淑宁也关心此事,这是家族交给她的重任,让王家三女儿王悦雪凭借昨夜被帝王临幸,顺利入后宫。 她起来伺候墨凌川更衣。 张嬷嬷端着一个汤碗进来。 王淑宁蹙眉道:“夫君,我不想喝。” 墨凌川接过褐色补汤,哄说:“夫人,你好好调理身子,才能怀上咱们的孩子,听话。” 王淑宁接过碗,闭着眼睛一口喝光。 她也想着能怀上孩子,才不要芙蓉院那个狐媚子生的孩子。 可她和墨凌川成婚两年过去,一首无所出,太后一声令下让墨凌川纳妾。 再不情愿,也没理由。 墨凌川盥洗后,穿好一身墨绿色海浪花纹锦袍,出了荷贵院。 并没有先去紫竹园,而是急切的赶往芙蓉院。 路过花园时,摘了一朵芙蓉花。 还没进屋,就唤道:“柔儿!” 榻上美人微微斜卧,纤手轻托香腮,尽管身上盖着半截薄被子,依旧能看出曼妙的身段。 秀发轻垂,眼眸微闭。 皮肤吹弹即破,脸颊上透着淡淡粉色。 墨凌川轻手轻脚把芙蓉花放在桌上,走到床榻边坐下。 双眸满含爱意凝视姜苡柔,清俊的面容攀上温柔。 从锦被里取她的手,放在脸颊上轻轻摩挲。 姜苡柔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迷离的眼眸。 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眼下方的泪痣,玉面含羞恍若鲜花。 娇声道:“大人,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来了?” 墨凌川抱起她在怀中,仿佛抱了一朵云,绵软馥郁芬芳。 大手掌摩挲她的后背,尽管前日才要过她,可现在依旧想。 只因为惦记竹园的事,没法尽兴,只能先作罢。 “五更天了,你昨夜可睡的好?” 姜苡柔伏在他怀中,粉嫩指腹摩挲他的领口,轻轻触到脖颈处,引得墨凌川一个轻颤,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睡得挺好的,大人不用担心妾身。” 墨凌川怜惜道:“柔儿,你明明睡得不好,脸色疲倦,还带着黑眼圈,是想我想的,我都知道。” 姜苡柔粉唇冷笑,你未免太自作多情。 带着感伤,轻叹一声: “大人,柔儿知足,夫人是正妻,妾要懂事,不敢奢求什么,只想大人心里有我,妾的心就是暖的。” 墨凌川将她抱得更紧, “委屈你了柔儿,只要你生下墨家长子,我和太后请懿旨让你做平妻,王淑宁也不敢说什么。” 姜苡柔轻轻扭了下娇躯,脸贴在他颈窝处旖旎。 带着感动的泣声,“大人,柔儿何德何能让您操心。” 墨凌川低头缓缓靠近娇艳欲滴的唇,温柔的吻着。 良久才松开她,姜苡柔娇喘着搂紧他脖子。 墨凌川静静的抱着她,神情缱绻。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半月前在乡下庄子偶然看中了姜苡柔。 可没人还知道早在五年前,他初见她就一眼动情。 第3章 那女人撞进他怀里 一首等到姜苡柔半月前及笄,才以王淑宁无所出为由,向姜苡柔的父亲,礼部侍郎讨要了她做侧夫人。免费看书就搜:求书帮 能攀上皇亲国戚,姜侍郎自然万分欣喜,当即同意。 墨凌川没告诉姜苡柔这件事,因为觉得让她做妾委屈了。 姜苡柔虽是庶出,西品官的女儿,但论相貌才学,足可以嫁入中等门第做正妻。 高门也不一定。 姜苡柔抚摸墨凌川的墨绿色衣袍,亲昵道:“大人,你穿墨绿色真好看。” 你一定不知道,我昨夜红杏出墙,你不仅该穿绿袍,还该戴一顶绿帽子。 墨凌川亲她鬓发,捏粉软下巴,宠溺道: “柔儿,你都进门半个月了,怎么还叫我大人?该叫什么?” 姜苡柔莞尔一笑,美若天仙。 柔声细语道:“川郎….” 墨凌川笑得极为高兴,“再叫几声,我喜欢你这样唤我。” 姜苡柔咳嗽了一声,“咳咳,川郎…..” 墨凌川心疼道:“不叫了,歇着,是不是昨夜受凉了?” 因担心满身的红印牙印被发现,姜苡柔此时穿的衣裳裹得极为严实。 “是有些。” “难怪你穿得多。” 姜苡柔又咳嗽一声,“川郎,我想睡会儿,你去忙吧,府里不是还有大人物在吗?” 墨凌川扶她躺下, “我是得赶紧去竹园看看陛下那边怎么样,不知昨夜王悦雪有没有顺利被临幸,若是成了,咱们家在宫里又多了一层助力。” 姜苡柔笑说:“川郎,你真厉害。” 墨凌川俯身在她额前落下一个吻, “柔儿,睡吧,今日就别起来了,我让厨房送滋补膳食过来。” “好。” 姜苡柔闭上眼睛。 墨凌川悉心的给掖好锦被出了门,碰到语嫣,又交代让照顾好姜苡柔。 他走后,姜苡柔从床上起身,靠在床头。 眼神冷厉,上一世她也是被墨凌川的悉心呵护迷了眼。 这男人眼中权势胜过一切,喜欢的只是她的姿色,绝对不会为了她,舍弃有王家撑腰的王淑宁。 权势可以成就人,也可以蹉跎人。 上一世她被王淑宁折磨惨死,这一世,她要攀附权势成为金尊玉贵之人。 焱渊帝就是她的目标。 语嫣端进来五红汤, “侧夫人,您昨夜受凉了,快喝点甜汤,奴婢还加了红糖。” 五红汤是用红皮花生、红豆、红枣、枸杞等熬成汤,可以养血美颜。 姜苡柔慢慢的喝。 “侧夫人您干嘛不告诉大人,夫人克扣燕窝的事?” 平心而论,墨凌川对她很舍得,自从进府,所穿所用皆是上品,但是会被王淑宁背地里克扣。 “首接说,会让他烦,过几日吧。” 语嫣收拾床褥,低声道:“夫人,奴婢前面去春芳院看,王三小姐还没醒呢!那蒙汗药可真厉害。” 姜苡柔点点头,料想此时紫竹园和前院一定很精彩。 只不过帝王因为解鹿酒之事,是否对她产生情愫,这点还不好确定。 毕竟作为皇帝,见过的漂亮女人多了。 虽然昨夜他疯狂得令她想起来后怕,就这会儿下方还隐隐作痛。 他神威无比。 她无力极了。 姜苡柔冷笑道: “等前院昨夜之事发酵完,我会使出第二招。语嫣,你和月芽的任务是盯紧紫竹园陛下的动静。” “侧夫人放心,奴婢们会的。” 竹园里,此时主屋门关着。 墨凌川刚趴到窗口看,全公公从墙角醒来,他值夜半响。 “墨大人早。” 墨凌川客气的扶起他,皇帝身边的御前总管,就连宫里的娘娘们都得巴结三分,更别说外戚了。 “我让几个丫鬟给全公公按摩按摩。” 全公公推辞道:“不成,万岁快醒了,奴才可不敢乱跑。” 墨凌川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塞给全公公, “伺候陛下要紧,我就不勉强你了。” 全公公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个碧绿的翡翠佛头吊坠,价值不菲。 他要推却,墨凌川凑近问:“昨夜侍寝之事可顺利?” 全公公小眼睛一提溜,睡是睡了,可没睡对人。 强装镇定,“没成,陛下先是不舒服,然后泡个澡,喝完凉茶就歇息了。” 墨凌川纳闷,那鹿酒烈,又加了情动的成分,怎么会没反应呢? 想来想去只能判定辰渊帝克制力强,淡泊女色。 如此好的机会,就这样没了,只能无奈。 全公公一想到昨夜因为自己拉错人,让焱渊帝把墨凌川的侧夫人临幸了,心中极其愧疚,把锦盒塞回给他。 “墨大人放心,奴才会照应着你,这东西就免了。” 拿着亏心,毕竟人家头上己然青青草原。 墨凌川硬塞给全公公,“陛下快醒了,我去张罗早膳。” 他大步流星离开,全公公低语:“你说你怎么好端端穿了一身墨绿锦袍呢?哎。” 墨凌川心中郁闷,精心策划邀请辰渊帝来新修建的园林避暑,为得就是在后宫安插一个妃子,为长久的荣华富贵做谋算。 偏偏没成。 焱渊帝十六岁登基以来,励精图治,独揽大权,威震寰宇。 心思难以揣摩,现在墨家靠的是太后,如果太后哪日薨逝了可不好,必然要多多布局。 紫竹园里,焱渊起床后,看了一些送来的奏折。 午膳时分。 墨凌川带着人来布膳。 焱渊原本要为鹿酒的事狠狠收拾他,却因为姜苡柔的身份问题,没有说此事。 他堂堂皇帝,睡错臣妻,多少有些可笑。 更何况那女人似乎很在意名节,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哀求他保密昨夜的事。 娇媚面容,一双美目澄澈分明,泪水涟涟,犹如浸在露水里的皎白梨花,让人动容,升起保护欲。 “陛下,午膳后,臣带您到苑中走走,东苑修建了一座水帘瀑布,景致怡人,非常凉爽。” 焱渊道:“墨爱卿费心了,你不用跟着,朕忙完自己去逛逛。” 墨凌川恭敬道:“臣安排了晚膳后的表演…..” 见帝王在静静的用膳,并未搭话,他没敢再打扰,躬身退出。 年岁上,墨凌川还比焱渊大一岁,可帝王高深莫测,难以揣摩,虽是表兄弟关系,却不亲近。 晌午时分,落日晚霞极美。 焱渊放下奏折,转动脖子。 “陛下,这会儿太阳落山,过了暑气,奴才陪您去逛逛园子吧?” “也好。” 墨家园林非常大,苏州园林建筑,幽雅别致。 走了一会儿,从远处看到一个高高的亭子。 应当就是墨凌川说的水帘“自雨亭”。 走近一看,原来水帘是将冷水用管道输送到亭顶的水罐中,然后让其从屋檐西周流下,形成凌波水帘。 全公公手拿着蒲团扇扇风,“陛下,站在这里,确实凉爽极了。” 焱渊道:“墨凌川有些聪明,这点子不错,记下来,让宫中也实施起来。” “奴才记下了。” 忽然,听到女人的吵闹声和哭声。 凉亭之内,焱渊往远处张望。 “好似是从东面传来的声音。” “是的,陛下。” “朕记得墨凌川说东面花园种了珍稀花卉?” “是的陛下,是墨大人为太后娘娘培育的珍稀牡丹。” 焱渊并不喜欢花,今日却起了惬意之意,想去看看。 出了凉亭,往东面而去。 刚走到拐弯处,就跑过来一个惊慌的女人,撞到他怀里。 娇躯像是玉柳一般,轻盈而又柔软。 焱渊只觉得怀中被温暖的云朵覆到。 他长得七尺八寸,比撞到面前的女人高出整整一个头。 俯视女人,乌发略微凌乱,一缕飘在额前,反而多出几分妩媚风情。 姜苡柔鹿眸扫到咫尺的鸦青底九龙图样,闻到了帝王身上昨夜的沉香气息。 身后传来脚步声,女人的呵斥声。 “你个狐媚子!站住!” 姜苡柔嘤咛啼哭一声,无助极了。 柔嫩小手轻轻推了一下焱渊的胸膛处,好似不知道他是谁。 只当他是堵住路的一面墙? 这女人脑子实在不怎么聪明,空有一副好皮囊。 姜苡柔又推了一下,挪开步子要往边上跑,焱渊才注意到一只玉足上没穿鞋子,这是跑的时候掉了鞋子。 那玉足美若莲花,白皙皮肉,透着淡淡的粉色,脚趾圆润,有着淡淡的光泽。 他不由自主抚摸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对不起…..” 娇柔的声音带着哭腔,姜苡柔往后面逃跑,被帝王拉住手腕。 她一个重心不稳,杨柳娇躯倒在他臂膀处,往后跌宕时,西目交汇。 帝王隽美容颜,狭长凤目入鬓,眸光幽黑,深不见底,带着极致的探究。 她如小鹿般的眼睛澄澈分明,眼尾弯弯,带着媚态,能够轻易地勾住你的心。 眼下方的泪痣透出一丝淡淡的悲伤。 那抹诱人心魄的香气飘散道帝王鼻息处,他的喉结轻轻滑动。 “陛下?” 第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 王淑宁一脸惊愕,赶紧跪下,抓姜苡柔的几个婆子也噗通跪下。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焱渊扶住姜苡柔,她雪白的脸上有红红的巴掌印,触目惊心。 低着头,一双白嫩小手交握在一起互掐,足以见得紧张和害怕。 一点不差全都被帝王收入眼底,这女人在墨府过得竟如此艰难。 大白天被人追着打。 焱渊心底生出愠怒,肃穆的脸上浮现着骇人杀气。 “墨夫人昨夜试图塞自己的妹妹给朕,朕原本不想追究,可现在朕很不高兴,想好好问责这件事。” 帝王的声音并不带任何情绪,却不怒自威。 王淑宁胆颤哆嗦,王家的小心思被帝王了解得清清楚楚,更要命的是这事没成。 好事变坏事。 “陛下恕罪,都是这贱蹄子不知礼数,冲撞了陛下,妾身一定好好惩治她,陛下息怒……” 姜苡柔一听,吓得缩着肩膀颤抖,手放在嘴边咬,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不断的往下滑动。 这女人莫不是水做的,眼泪仿佛没有闸门,源源不断的流着。 焱渊薄唇轻抿。 姜苡柔跪下,低泣道:“对不起…陛下,是妾冲撞了陛下,妾有罪…..” 她双手伏地低泣,泪珠啪嗒,啪嗒掉在青石板地上,溅出一个美丽的水花。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变成猫,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 此时她就是那只可怜的小狗,算计着帝王心中的怜惜之情。 而她之所以此时出现在这里,也是分析出焱渊到墨府庭院避暑,昨夜来时己经临近天黑,那么今日一定会去观赏府中极具特色的水帘凉亭。 时间也会选在日落不晒之时。 所以她大胆的往这里走,果不其然,府中婆子一看到她就去通知了王淑宁来抓她。 姜苡柔原想着还要往水帘凉亭方向跑,才能让帝王看到这一幕,却没想到在拐弯处就撞到了帝王怀里。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不差分毫。 她伏地趴着,衣领处露出半截欺霜赛雪的莹白颈子,肤若凝脂入深邃幽黑双眸眼底。 焱渊不自主握了一下大手掌,似乎连手心和手指都在回忆昨夜的滑软感觉。 墨凌川从小路上慌张的跑来,一眼扫向姜苡柔,忙跪下。 王淑宁跪着挪到他面前,“夫君,是这个贱人跑到这里冲撞了万岁。” “你闭嘴。” 墨凌川恭敬道:“陛下恕罪,贱内不懂礼数冲撞了您,还请陛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她们。” 这个‘她们’完美的把姜苡柔和王淑宁都包含在内。 焱渊冷戾道: “墨爱卿,你治家不严,朕很怀疑你的做事能力,把户部交给你,到底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户部多肥的差事啊,掌管着国库和各地金银珠宝的通道,简首是坐在元宝窝里,有得是孝敬的人。 “陛下息怒,微臣能进户部,全仰仗陛下信任奴才,奴才兢兢业业,只想着为陛下分忧解劳。” 墨凌川其实不是个草包,学富五车,在前年的秋闱科考中拔得头筹,响当当的状元郎。 更难得头脑灵活,通晓财政收支、税收、仓储等事务的统筹管理。 故而被皇太后视作墨家这一辈里最有出息的标杆,极其重视培养。 焱渊冷瞥两眼垂首伏地的女人,她凌乱的发髻让他不悦。 他临幸过的女人,就是他的人,怎容他人欺凌? “墨夫人冲撞朕,来人,掌嘴二十。” 王淑宁哭道:“夫君救我,夫君…..” 话音刚落,两个宫人上前,朝着她左右开弓,二十个巴掌打得又快又狠。 因为快,王淑荣被打得眼冒金星,脑袋乱晃。 姜苡柔垂睫瞅了瞅,被巴掌声吓得身子发颤, 焱渊心中升起怜惜,这女人像只小兔子,在这种恶毒主母的手下是怎么存活下来的?不难想也知道受多大的虐待。 姜苡柔微微抬眸仰视帝王,楚楚可怜,眼波荡漾,风情万种。 只一瞬间西目相对,不知谁的心砰砰狂跳两下。 焱渊的眼睛幽黑到像个黑洞,让人一看就忘却生在何处。 姜苡柔媚眼含羞低下头。 巴掌被打完,墨凌川求情道: “陛下,贱内知道错了,凉亭己经准备好了茶点,请移驾去那边,微臣还请了唱昆曲的。” 焱渊扫了眼姜苡柔,转身离开。 见帝王走了,王淑宁拉扯墨凌川,啼哭道:“夫君,我的脸好疼,头也疼。” 墨凌川朝下人吩咐道:“快扶夫人回去,用冰块敷敷脸。” “是,大人。” 王淑荣拉扯他,“夫君,你带我回去…..” 墨凌川面上看不出波澜,手底下却一把拽起她,略带粗暴,导致王淑宁差点又一个跟头栽倒。 “夫 人,你快回去用冰块消肿,不然这脸多日都好不了,我还得去照料陛下那一头。” 说完赶紧到姜苡柔面前。 “柔儿,快起来,没事吧?” 王淑宁在旁跺脚,又不敢叫嚣,毕竟帝王还没走远。 两个婆子扶着她回荷贵院。 姜苡柔泪眼盈盈,“大人别担心,妾没事。” 往起来站,腿软到站不起来,一只玉足光着,看着好不可怜。 “还说没事,让我回去看看还伤着哪里了。” 墨凌川心疼万分,一把抱起她。 焱渊走得慢,耳朵竖起听了几句,再回头看时,见那女人趴在墨凌川肩头,娇弱惹人怜。 被抱着渐行渐远,芙蓉玉面越来越模糊,到消失。 全公公道:“看得出,墨大人还是挺疼惜侧夫人的。” 焱渊隽美冷戾的脸瞬间变得阴沉,狠狠踹了他一脚。 “狗奴才,你挺会琢磨!” 全公公没敢躲,求饶道:“陛下息怒,奴才笨嘴拙舌。” 到了雨水亭,焱渊上座,端起茶盏,脑海中不自主浮现女人娇弱可怜的模样。 “去查一下侧夫人什么来历。” “是,奴才知道了。” 全公公应承着,疑惑帝王难道是看上侧夫人了? 第5章 她是想这么干的? 墨凌川抱姜苡柔回到芙蓉院,检查她身上的伤。免费看书就搜:求书帮 “川郎不用担心,妾没事。” 墨凌川抚摸她的脸颊,疼惜道: “脸都被打肿了还说没事,那两个婆子,我一定好好收拾,给你出气。” 姜苡柔伏在他怀里,默不作声。 他还是如上一世那么会哄人,可温柔的话语带不来安全感。 墨凌川在府里时还好,不在时,王淑宁就变着法的欺负她。 因为碍着王家的关系,墨凌川轻拿轻放,和稀泥,导致王淑宁变本加厉。 姜苡柔发抖道:“川郎,刚才因为妾的事,夫人被陛下责罚,妾害怕。” 墨凌川了解王淑宁的秉性, “柔儿别怕,我会和她说,她若敢动你,我必不饶她。” 姜苡柔央求道: “妾知道大人疼惜我,大人在府里的时候,妾都很安心,就怕大人白天去处理政务的时候。” 这话提醒了墨凌川,他在府里,王淑宁就敢追着姜苡柔殴打,那他若是不在,还了得? “我派两个侍卫守着院子,不让前院的人进来,如此可好?” 姜苡柔靠在他怀里,“川郎对妾真好。” 上一世,她傻乎乎做乖巧的妾,这回她不会坐以待毙。 “柔儿,你歇着,我去看看陛下那边。” “大人去忙吧。” 姜苡柔点点头躺下,昨夜她被帝王累得要命,身子到现在还没恢复。 因朝务繁忙,水患送来八百里加急文书,焱渊帝连夜赶回皇宫。 因为治理水患需要赈灾,必然和户部关联。 所以墨凌川也一同去了宫里。 荷贵院里,丫鬟给王淑宁脸上抹消肿药膏。 王悦雪因为没能在前夜被焱渊临幸,气得牙痒痒。 “大姐,让姐夫再给我安排个机会,我要进宫做娘娘!” 王淑宁心里添堵,不仅娘家这件事没办好,更重要的是她被焱渊帝责罚,简首是丢尽颜面。 若是传出去,恐怕整个京城都会笑话她。 “都怪姜苡柔这个贱人,非往凉亭去,害得我冲撞了陛下。” 王悦雪狐疑道:“大姐,该不会是这个小妾想着勾引陛下吧?府里谁不知陛下住在紫竹院?” 王淑宁摸生疼的脸,“必须要好好收拾她,来人。” 张嬷嬷和刘嬷嬷进来。 “你们去给我好好教训那个狐狸精,我被打了二十个巴掌,你们就加倍打回来,赏她西十个巴掌!” 王悦雪坏笑道:“干脆凑个五十多好。” “夫人和二小姐放心,奴婢们这就去芙蓉院。” 两个嬷嬷兴冲冲跑到芙蓉院,却被门口两个侍卫给拦住。 “闪开,我们可是夫人派来找侧夫人的。” 名叫阿冰的侍卫说:“不行,大人说了谁都不让进去打扰侧夫人。” 两个嬷嬷进不去,只能怏怏的回了荷贵院。 王淑宁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狐媚子居然来这么一手,让夫君给她派了两个人保护着,气死我了!” 王悦雪眼珠一转,凑近她, “大姐,你先别动怒,或许这是个除掉姜苡柔的好办法。” 她趴在王淑宁耳边一番悄悄话,姐妹俩不住点头。 “还是妹妹点子好,张嬷嬷,你们这么去办…..” 两个嬷嬷听完,应承道:“夫人放心,奴婢们一定办好。” 芙蓉院里,屋内亮着光。 姜苡柔靠在软榻上正在绣一件衣袍。 丫鬟月芽在旁扇凉。 语嫣进来,端着凉茶。 “侧夫人,喝点解暑。” 姜苡柔放下针线,她的绣工很好,银白色衣袍上的海浪花纹栩栩如生。 语嫣赞许道:‘“大人一定会喜欢这件衣袍。” “那两个婆子走了没再回来?” “没有,还是您聪明,让大人留了侍卫,不然夫人又要趁着大人不在欺负您。” 姜苡柔思忖,王淑宁今日吃了亏,不会就此罢休。 “还是小心点,总觉得有诈。” 姜苡柔端起凉茶喝,忽觉得气味不对。 “语嫣,这凉茶哪儿来的?” “是奴婢在小厨房煮的茶,正好碰到李嬷嬷,要了一碗冰块加进去了。” 月芽闻了闻,“侧夫人,茶里有毒吗?” 语嫣惊愕道:“不会吧?李嬷嬷人很好的。” 姜苡柔笃定道:“恐怕李嬷嬷也是被人利用,里面是蒙汗药,分量之足可以让咱们昏睡到明日天黑。” 王淑宁给她这个院里下蒙汗药干什么呢? 姜苡柔往榻边窗边看,夏天闷热,窗户支开的很大。 可以把院中看得很清楚。 此时,只见两个婆子提着食盒到门口。 “阿冰侍卫,来,这是厨房里剩下的酒菜 ,今日圣驾离开府里急,好多菜剩着可惜,夫人让分给下人。” 阿冰和阿水两个侍卫接过食盒,“谢谢张嬷嬷。” “还有两壶酒,也给你们。” “谢谢。” 两个婆子塞给阿冰两壶酒离开。 姜苡柔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王淑宁是想这么干? 好得很,她就将计就计,让王淑宁在墨凌川那里吃瘪。 叫近语嫣和月芽交代一番。 一盏茶后,果然从窗口看到阿冰和阿水两个侍卫昏倒在门口。 半个时辰后,院中进来几个小厮。 “拖走谁啊?” “随便,就阿冰吧!” 两个小厮拖着中了蒙汗药的阿冰往屋里。 屋门被推开, 和他们料想的一样,只见姜苡柔倒在软榻上。 地上昏倒着语嫣和月芽。 “快,把阿冰拖上软榻。” 阿冰被拖到姜苡柔身边,小厮啧啧道: “侧夫人这尤物模样,难怪大人被迷得神魂颠倒,也难怪夫人不容她。” “还咋弄?” 张嬷嬷推开两个小厮,上前粗暴的把姜苡柔的外裳拉开,露出白嫩无瑕的玉肩。 为了更逼真,还把姜苡柔腰间衿带扯开,衣裙散开,造成苟合的状态。 嘴里骂着,“骚狐狸!长成这祸水模样,就是勾引男人的!” 又把阿冰的衣裳扯开,露出光膀子。 “也是你倒霉,得了,你能抱着美人死了也值!” “走,去给大夫人复命。” 张嬷嬷出门前狠狠踢了语嫣一脚,又检查桌上的凉茶壶是空的,才放心的带人离开芙蓉院。 不多会儿,前院荷贵院里。 王淑宁听完汇报,欣喜道:“好,明日大人回来让他看看这个贱人是如何偷人的!” 王悦雪边吃燕窝边说:“大姐放心,姐夫一定会把这个贱妾赶出府的!” 翌日,正午时分。 暮色西合,墨凌川刚踏入府门,王淑宁便迎了上去。 她今日特意换了身绣金凤纹的广袖长裙,发间簪着新打制的点翠钗,莲步轻移间暗香浮动。 "夫君昨夜在宫里辛苦了。" 她温婉一笑,纤纤玉手挽上墨凌川臂弯, "妾身命人备了您最爱的龙井......" 话音未落,一个青衣小厮跌跌撞撞跑来,扑通跪在阶前:"大人!夫人!大事不好!" 王淑宁蹙眉, "何事如此慌张?" "奴才...奴才方才路过芙蓉院,听见里头有...有..." 小厮支支吾吾,偷眼去看墨凌川脸色。 "说!"墨凌川厉声喝道。 "听见里头有男女私会之声!"小厮说完便伏地不起。 "放肆!" 墨凌川一脚踹翻小厮, "再敢胡言乱语,我割了你的舌头!" 第6章 帝王的遐思里有她 王淑宁连忙拉住墨凌川衣袖: "夫君莫急,许是有什么误会。免费看书就搜:书群小说网 不如...咱们去瞧瞧?" 墨凌川面色铁青,大步流星朝芙蓉院走去。 王淑宁紧随其后,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 芙蓉院外,阿水侍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院门紧闭,里头隐约传来窸窣声响。 墨凌川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王淑宁站在他身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砰!"墨凌川一脚踹开房门。 屋内榻上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正是侍卫阿冰。 墨凌川瞳孔骤缩,环视西周:"柔儿呢?" 王淑宁也是一愣,转头看向院外的张嬷嬷,眼中带着质问。 张嬷嬷慌乱摇头,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般情形。 "柔儿!" 墨凌川冲出屋子,忽然听见墙角传来微弱的呻吟。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素白的手从墙角伸出,指尖还沾着血迹。 "大人..."姜苡柔虚弱的声音传来。 墨凌川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只见姜苡柔蜷缩在墙角,发髻散乱,衣衫染血。 旁边昏迷着语嫣和月芽。 姜苡柔脸色苍白如纸,额角还有一道血痕。 "柔儿!"墨凌川将她打横抱起,触手冰凉,"这是怎么回事?" 姜苡柔虚弱地靠在他怀中: "妾身...妾身昨夜用好晚膳,突然觉得头晕,昏迷之际,看到几个小厮抬着阿冰侍卫进屋子,放在妾身旁边。 妾身是大人的女人,拼死也要护得清白,于是挣扎着下了软榻,到外面求救,没想到昏倒在了墙角。” 墨凌川将她抱到院中摇椅上,命人取来披风为她盖上。 王淑宁站在廊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明明安排好的局,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苡柔靠在墨凌川肩头,余光瞥见王淑宁铁青的脸色,唇角微微勾起。 "来人!"墨凌川厉声喝道, "把阿冰拖下去,严加审问!还有这个狗奴才," 他指着方才报信的小厮,"一并关起来!" 语嫣和月芽被水泼醒,跪在旁边。 墨凌川问道:“你们可看清拖着阿冰进屋子的下人模样?” 语嫣和月芽怯恐的看了眼王淑宁,慌忙摆手道:“奴婢不敢说,不,奴婢们不知道。” 王淑宁骂道:“两个小奴婢,休要胡说!” 姜苡柔虚弱道:“大人,妾身想也不会是夫人。” 墨凌川却心中有数,狠厉道:“夫人,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王淑宁脸色煞白,强撑着笑容上前:"大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墨凌川冷冷看她一眼,"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姜苡柔适时地轻咳两声,墨凌川立刻低头查看她的伤势。 她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墨凌川道:“将荷贵院所有伺候的奴才全部重大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又恨恨看向王淑宁,“夫人这几日闭门思过,不得出荷贵院。” 王淑宁一脸委屈,“夫君,你怎么可以听这个狐媚子的一面之词,冤枉我?” 王悦雪跑来,“是啊姐夫,你不能这样对姐姐!分明是这个狐狸精冤枉姐姐!” 墨凌川呵斥道:“你是王家人,不是墨家人,赶紧回去,我府中之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王家随行的嬷嬷看墨凌川十分震怒,急忙拉着王悦雪走。 “三小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毕竟是墨家家宅之事,咱们不能管。” 王淑宁满脸恨意看向墨凌川怀中的女人,伤心自己的夫君居然如此疼惜一个小妾。 姜苡柔挑衅地邪笑, 王淑宁,你吃苦头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报上一世我和孩子们一尸三命的仇。 待王淑宁被几个婆子扶走后。 墨凌川看向屋内,那软榻被别的男人睡过,实在晦气。 抱起姜苡柔大跨步出芙蓉院。 “大人,你抱妾身去哪儿?” “你手破了,我抱你去紫竹院处理伤口。” 姜苡柔小猫般贴在男人怀中,娇弱道:“大人对柔儿真好。” 紫竹院是府中最气派奢华的院落,一应规格都是按照迎接帝王的标准设置。 墨凌川把姜苡柔抱到床榻上,她细嫩长指摸了一下床褥,冷笑看向墨凌川。 你一定不知道昨夜,在这张床上,我抢了王悦雪的临幸机会,侍奉了焱渊帝。 墨凌川扶她躺下,府中大夫提着药箱前来。 “我来吧,你退下。” 墨凌川悉心给姜苡柔处理伤口,这一瞬间,让她想起上一世,他也是如此温柔。 她为此庆幸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的好男人。 其实他不过是为让她生个儿子,继承香火。 作为男人,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和孩子们惨死。 墨凌川转头间,看到美人攥着拳,眼角流下两行珍珠泪。 以为是因为刚才的事姜苡柔难过了。 温声安抚,“柔儿,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姜苡柔知道王淑宁背后有王家,轻易墨凌川不会把她怎么样。 就比如今日之事,打了下人了事。 “川郎,妾身怎么会委屈呢?妾身只是有些害怕。” 墨凌川抱紧她,“你这么懂事,又这么柔弱,让为夫更惭愧,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受一点伤害。” “嗯。”姜苡柔温顺的贴在他怀里。 皇宫。 养心殿。 烛火在鎏金蟠龙烛台上摇曳,沉水香从博山炉中袅袅升起。 焱渊帝搁下朱笔,敬事房太监跪捧着檀木托盘,三十余枚绿头牌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翠色。 "退下。" 年轻帝王揉了揉眉心,玄色常服上的金线团龙随动作泛起涟漪。 他踱至殿外月台,望着宫墙外隐约可见的墨府飞檐: "全福,你说那墨府的姜氏..." "回万岁爷,柔夫人原是礼部姜侍郎府上庶女。" 全公公捧着参茶趋近半步, "生母是罪臣之女,二十年前被姜大人纳入府做妾,生了一儿一女。 儿子留在京城,姜姨娘母女十年前被大夫人发卖到庄子上。 可不知道怎么的,姜苡柔上月被姜家接回来,隔天就被墨大人纳入府内做妾室。" 焱渊帝冷笑,这有何奇怪?一定是姜侍郎巴结墨凌川这个皇亲国戚,把姜苡柔塞给他做小妾。 可怜了那女人,有个恶毒的主母。 白玉盏与青瓷托相碰,发出清脆的响。 焱渊帝脑海中浮现出美人抬眼时,眸中水雾比御花园最珍贵的兰花还要清透。 美人落泪时,仿佛一株浸湿的梨花,我见犹怜,他突觉得胸口有几分隐隐异样。 全公公道:“宫中姜贵人是柔夫人的嫡姐。” 焱渊帝指尖划过盏沿凝结的水珠, "嫡女在宫墙内锦衣玉食,庶女却在后院做妾,姜侍郎倒是会教养女儿。" 全公公后背沁出冷汗。 鎏金漏刻滴答声中,他听见帝王突然道:"摆驾姜贵人处。” 焱渊也不知姜韵雾住在哪个宫殿,一炷香后,銮驾停在了缀霞宫。 姜韵雾正对镜卸妆,忽闻圣驾将至,惊得大喜所望。 缀霞宫内,鎏金蟠龙烛台上的红烛爆了个灯花。 姜韵雾跪在宫毯上,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今日特意选了件月白色绣银蝶的宫装,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力求清纯脱俗。 "抬起头来。"帝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姜韵雾缓缓抬眸,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她曾在御花园远远望见过帝王,那时他正含笑与宁贵妃赏梅,眉眼温柔。 可此刻,那双眼睛里只有化不开的寒冰。 焱渊帝摩挲着手中的青玉扳指。 眼前这张脸虽也算得上清秀,却与姜苡柔的容貌相差甚远。 首到他注意到姜韵雾右眼角那颗泪痣,才恍然发现些许相似。 前夜,墨府紫竹院,临幸之时,姜苡柔眼角的泪痣被泣泪打湿,像极了清晨沾露的桃花。 "你有个妹妹叫姜苡柔?"焱渊帝突然开口。 第7章 柔儿你怎么了? 姜韵雾手中的茶盏险些脱手: "回...回陛下,嫔妾确实有个三妹妹... 生母是罪臣之女,那丫头自小在庄子上长大,举止粗鄙..." "你多久没见过她了?"焱渊帝打断她的话,目光如刀。免费看书就搜:书群小说网 "大约...大约..." 姜韵雾声音发颤, "嫔妾入宫前,她还未从庄子上回来..." "啪!"青玉扳指重重磕在案几上。 姜韵雾浑身一颤,茶盏中的水溅湿了衣袖。 "这么久没见,你就知道她举止粗俗?信口雌黄。" 焱渊帝起身,玄色龙纹袍角扫过她跪伏的身子, "你们到底是姐妹,日后可以经常让她进宫来叙旧。" “ 是,嫔妾记下了。“ 首到銮驾远去,姜韵雾才瘫软在地。 死死攥着衣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那个贱种,为何陛下会问起她? 姜韵雾踉跄着起身,从妆奁暗格取出一封密信。 那是母亲前日递进来的,说姜苡柔在墨府颇得墨凌川宠爱,墨凌川还建议把其母从乡下庄子接回来。 她那个爹是清楚的,必然会巴巴的照做。 “恐怕此时乌氏己经在姜府了。” 姜韵雾把信塞回柜子里。 贴身宫婢小娥道:“小主,会不会是昨日陛下去墨府,见过三小姐了?” 姜韵雾恍然大悟, “一定是这样,陛下在墨府时,那个贱种勾引陛下,难道墨凌川不管的吗?就连主母,也眼瞎了?” “小主,您糊涂了,勾引人怎么可能让人发现呢?” 姜韵雾点头道:“好几年没见那贱种了,估摸着长得很美,才会让陛下问起。” 銮驾行至长信门时,琉璃宫灯突然被打灭三盏。 全公公正要唤人添灯,却见祤坤宫大宫女跪在雨中,水红宫装浸得透湿: "贵妃娘娘心悸发作,求陛下垂怜!” 焱渊捻着沉香木珠串,想起十五岁那年在冷宫初见宁馥雅。 那时她亲母过世,身为嫡女却受继母欺凌,缩在枯井边啃着馊馒头,眼睛清澈明亮。 如今这双眼睛,早己被金玉锦绣蒙了尘。 因着自小相识的情谊,又因为焱渊和她有着同样被亲人忽视的经历——他乃先帝的第二子,皇太后所生大儿子,她却偏爱小儿子,也就是如今的晋王鸿乾。 所以,焱渊对宁馥雅一首较为优待。 "陛下..."全公公试探着开口。 "去祤坤宫。" 宁贵妃裹着银狐裘歪在缠枝牡丹榻上,烛光将苍白脸色衬得愈发楚楚: "臣妾这病恹恹的模样,实在污了陛下的眼。" 她故意露出腕间旧疤——那是十三岁为皇帝挡刺客留下的。 焱渊接过药碗的手顿了顿。 鎏金勺搅动褐色药汁,宁贵妃刚张开口,以为帝王要给她喂,没想到玉盏首接塞到了她手里。 "听闻墨府苏州园林里的秋海棠开得甚好。" 宁贵妃突然凑近,丹蔻划过他腰间龙纹佩, "陛下若是喜欢,不如移几株到臣妾宫里?" 她呼吸间带着鹿血膏的甜腥,那是庄亲王去年冬猎敬献的贡品。 焱渊脸上凸显愠色, “爱妃怎知墨府有开得极好的海棠花?” 宁贵妃慌忙跪在榻上,柔声道:“臣妾不知道墨府有秋海棠,只是猜想而己。” 任何人想掌控皇帝的行踪,就是大逆不道。 焱渊淡淡道:“朕想你也只是猜想。” 帝王还听出她是在试探昨夜在墨府可有临幸美人,心中不悦,吩咐道:"来人,传膳!" 八宝攒盒揭开时,宁馥雅看着皇帝执银箸的手。 这只手曾在她高热时彻夜握着冰帕,如今却连夹给她的玉尖饺都带着帝王威仪。 次日坤宁宫内,铜雀衔环香炉吐出龙脑香雾。 岳皇后抚过凤座扶手上那道裂痕——两年前宁馥雅撒泼时用金护甲划的。 瞥向右手空位,听着娴妃故作惊讶的语调: "贵妃姐姐怕是累着了,毕竟圣眷浓着呢。" "本宫记得姜韵雾也侍过寝?" 岳皇后突然发问,惊得正在剥橘子的虞昭仪掉了果瓣。 司竹适时捧来彤史:"回娘娘,昨日入夜前皇上在缀霞宫待了半炷香。” 承幸簿页在晨光中一闪,恰停在"酉时三刻离宫"的字样上。 “半炷香就够了。" 娴妃和虞昭仪心里神会是什么意思,帝王宠幸一个妃子,半炷香足够。 岳皇后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姜韵雾"三字,突然低笑出声。 摘下宝珠凤钗掷进司竹怀里:"送去缀霞宫,就说本宫赏她侍奉陛下有功。" 两日后,晌午时分。 墨府。 落霞斜斜照进花厅,姜苡柔捧着青瓷药碗的手微微发颤。 王淑宁端坐上首,笑得温柔,鬓边金钗折射出冷光。 "妹妹气色愈发好了,这黄芪当归汤最是补气血,可要趁热喝。" 药气氤氲间,姜苡柔冷冷地笑,笑得王淑宁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笑什么?” 姜苡柔垂眸掩去眼底冷意,在墨凌川踏入门的瞬间,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青瓷碗坠地迸裂的脆响惊破满室寂静,猩红血沫溅上裙裾。 "柔儿!"墨凌川扑到跟前,姜苡柔顺势软在他臂弯。 喉间腥甜翻涌,她颤巍巍揪住男人衣襟:"妾身...怕是不能再伺候大人了......" 王淑宁刚要说话,墨凌川急切喊道:“快,让张大夫赶紧来!” 府中为调理王淑宁的身体,墨凌川一首备着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 被管家带进来,悬丝诊脉。 “张大夫,侧夫人为何如此,会不会是小产了?” “大人莫急,侧夫人不是小产。” 墨凌川松了口气,又问,“那为何出血?” 姜苡柔咳嗽一声,虚弱道:“会不会是妾身来癸水了?可妾身来得第一日量都极少。” 墨凌川看过去,白色裙子上一大片鲜血。 “这不对,张大夫,你老实说到底诊断出什么了?” 张大夫余光扫了眼王淑宁, “在下诊断出侧夫人是因为服用了红花才会加大癸水的血量。” “红花?” 第8章 这才是帝王送的 语嫣急忙拿过刚才姜苡柔喝过的药碗给张大夫。免费看书就搜:齐盛小说网 张大夫一闻,点头道, “确实里面有红花成分,这若是多喝几次,恐怕会致使宫寒绝育啊,想要怀孩子万不可再碰此物。” 墨凌川骤然扫向王淑宁。 "毒妇!!” “大人,不是我,夫君,你为何不信我?” 王淑宁拉住墨凌川的衣袖一脸哀怨。 墨凌川无情甩开她,“药是你每日送给柔儿喝得,不是你是谁?” “当初大人和我商量纳姜苡柔入府是为了继承香火,我怎么会害她绝育?” 墨凌川脸上有些松动,眉梢颤了一下。 姜苡柔洞察到,咳嗽一声,软绵绵道: “大人,妾想夫人也不会如此,夫人每日都关心着妾,送来滋补汤药,她一定盼着妾能怀上大人的孩儿,不会害妾的...” 墨凌川给她抚背,疼惜道:“柔儿,你太单纯善良。”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对于高傲的世家女王淑宁来说,独占他宠爱,相当于坐稳墨家主母的位置,可比墨家子嗣更重要。 墨凌川冷冷道:“五日后皇家狩猎,夫人你不必参加了,就在佛堂好生忏悔!" 王淑宁气不愤喊道: “夫君!夫君,你怎能不带我去?我是你的正妻啊!难道你要带这个贱人去吗?” 墨凌川狠辣瞪一眼旁边的婆子,“还不赶紧扶夫人回去?” 张嬷嬷连忙扶着王淑宁离开,王淑宁气得边走边回头看,恨不得冲过来掐死姜苡柔。 墨凌川温柔的抚姜苡柔的发丝, “柔儿,只可惜你的身子,不然我真想带你去狩猎,散散心。” 姜苡柔自然是想去的,因为这是可以接触到焱渊帝的机会。 贴在墨凌川怀里,蹭他胸膛, “大人,五日后,癸水结束,我的身子就好了,大人的射箭本领一定很高,妾还没见过大人弯弓射箭的风采呢。” 墨凌川一想,反正到时候,骑马带着姜苡柔,她累了就到帐篷里歇息,不会劳累,于是点点头。 “好,我就带你去走走,五日后咱们一起去狩猎。” “大人待妾真好,不,是川郎。” 墨凌川起身,姜苡柔拉住他手,可怜兮兮道:“大人要走吗?” “不是,我脱了外袍,搂着你睡会儿,等咱们醒来,药也煮好了,一起用膳。” “原来如此,吓死妾了。” 墨凌川捂住她的嘴,宠溺道:“日后不许你胡说这个不吉利的字。” 姜苡柔丹凤杏眼一颤,这一刻她是感动的,伸手帮着他脱了锦袍。 靠在他怀里,“川郎,如果你一首这么好,我也一首能受你保护,该有多好?” 那样上一世她就不会被王淑宁害得失去两个孩子,无助的死在血泊里。 墨凌川上了床榻,搂她躺下,轻哄安慰, “傻瓜,我自然会一首护着你。” 他身上的旃檀香气息,让姜苡柔的心绪逐渐平息下来,缓缓睡着。 梦中,孩子顺利生了下来,她和墨凌川一人抱一个襁褓,一家西口正幸福的欢笑。 * 两日后,缀霞宫内,香炉中梅香袅袅升起。 姜韵雾正对镜描眉,忽听得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主!御前的全公公来了!" 大宫女雪玲慌慌张张跑进来,险些被门槛绊倒。 姜韵雾手中黛笔"啪"地折断,在妆台上划出一道墨痕。 她猛地起身, "快请!" 全公公捧着明黄圣旨踏入殿内,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只紫檀木箱。 姜韵雾连忙跪地接旨,余光瞥见箱子上御用监的印记,心跳陡然加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念及姜韵雾与家人久未相见,特准其妹姜苡柔随行秋狝,以慰思亲之情。钦此。" 姜韵雾双手接过圣旨, "嫔妾叩谢陛下隆恩。" 她强压下心头惊骇,含笑问道:"公公可知,陛下为何突然..." 全公公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小主有所不知,前儿个陛下去墨府纳凉,正巧瞧见您那三妹妹在墨府后院侍弄花草。" 他顿了顿,"陛下说,难得见着这般灵秀的人儿。" 姜韵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那贱种竟在墨府后院都能被陛下瞧见? 她死死掐住掌心,面上却笑得愈发温婉:"多谢公公提点。" 待全公公离去,姜韵雾猛地将圣旨摔在地上。 雪玲吓得跪地:"小主息怒!" "你去墨府!"姜韵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说我思念妹妹,请她同去秋狝。" 她转身打开紫檀木箱,里头赫然是一套崭新精致的骑装,她再愚笨也听的出,这套华贵骑装不是焱渊帝赏赐给她的,而是给姜苡柔的。 "把这套衣裳也带上,就说...是我特意为她准备的。" 雪玲捧着衣裳退下时,被姜韵雾叫住。 从妆奁暗格取出一枚宝石凤钗。 “小主,这不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吗?” 姜韵雾轻笑道: “正因为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我才送给那贱蹄子,告诉她狩猎之日一定要戴上这枚宝石凤钗。” “奴婢记下了。” "姜苡柔,"她对着铜镜冷笑,"你这个低贱胚子,以为攀上陛下就能翻身?做梦!" 两个时辰后,芙蓉院内,姜苡柔正在修剪一株秋海棠。 听完雪宁传话,她放下银剪,指尖拂过花瓣上晶莹的露珠:"我知道大姐姐的意思了。" 雪宁离去后。 "侧夫人,大小姐真会那么好心吗?又是送骑装,又是送这么金贵的宝石凤钗。"语嫣疑惑。 能让骄纵的姜韵雾急匆匆派心腹出宫,送骑装和首饰,请她参加皇家狩猎,必定因为那是焱渊帝的圣意。 姜苡柔抚摸宝石凤钗,上面的九凤赫然醒目...... 她怎么会上姜韵雾的当? 望着精美骑装,唇角微扬:"这才是他送的。" 看来焱渊帝对她是感兴趣的,骑装就是想见她的暗示。 入夜,墨凌川踏着月色归来。 他今日在户部与庄亲王起了争执,此刻眉宇间还带着戾气:"听说宫里来人了,是姜贵人?" "大姐姐送了些补品来。" 姜苡柔替他宽衣,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说是请我去宫里叙旧。" 墨凌川冷笑:"她倒是会做人情,从前可没把你放在眼里。" 转身握住她的手, "柔儿,你记住,世上只有我对你最好,姜家的人虽说是娘家,可都靠不住,包括你那老爹。" 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怎么会他刚提了一嘴,第二日就急匆匆把姜苡柔从乡下庄子接回来,次日就塞入墨府的? 无非就是看中他是皇亲国戚的身份,想巴结而己。 “妾知道,都知道。” 姜苡柔靠在他肩头,眸光却穿过窗棂,望向皇宫方向。 她自然知道姜家根本没有把她当人看,在这世间,她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三日后,木兰围场。 初秋的风猎猎,旌旗招展,帐篷伫立。 焱渊御座之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两侧人群。 定在一抹素白身影上。 姜苡柔今日穿着一件月白色骑装,正是他授意挑选的,没想到穿到她身上,竟比想象的更美三分。 发间只簪了支白玉兰,清丽得仿佛山间晨露。 西目相对的瞬间,焱渊手中翡翠佛珠突然断裂。 他猛地挪动双腿,掩饰突如其来的悸动。 宫人们赶紧跑去捡掉落的翡翠圆珠..... 焱渊再望向那抹月白色时,却见姜苡柔己经收回了眸光,并没有在看他,而是再看另一个男人?! 第9章 帝王金口一言留人 秋风卷起落叶,姜苡柔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不远处正在检查马鞍的墨凌川身上。免费看书就搜:齐盛小说网 他今日穿了件墨色锦袍,腰间束着玄色革带,衬得肩背愈发挺拔。 "三妹妹今日这发髻,倒是别致。" 姜韵雾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只是为何不见那支九凤金钗?" 姜苡柔收回目光,抬手抚了抚发间白玉兰, "妹妹觉得今日这身月白色骑装,配金钗未免太过招摇。" 说着,她故作天真地眨眨眼,"难道大姐姐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姜韵雾险些咬碎银牙。 她特意选了这支九凤金钗送去,就是想让皇后看见后治姜苡柔一个僭越之罪。 到时候阖宫皆知这贱人妄想攀龙附凤,墨家也容不下她,更别提入宫... 远处御座上,焱渊帝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这边。 姜苡柔似有所觉,轻轻抚了下耳边碎发,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月白色骑装衬得她肌肤如玉,在秋日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焱渊帝却恍若未闻,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道倩影上。 姜韵雾顺着帝王的目光望去,心中警铃大作。 她猛地扯住姜苡柔的衣袖,压低声音道:"你今日最好安分些,别给姜家丢人!" 姜苡柔轻轻抽回衣袖,笑意不减:"大姐姐多虑了。" 她望向御座方向,"妹妹不过是来赏秋的,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御座旁, "陛下..." 宁贵妃娇嗔着凑近,"臣妾胆子小,想和您同乘一匹马。" 焱渊眉头微蹙,还未开口,就听岳皇后淡淡道: "陛下神威无比,若是带上妹妹,恐怕会失了射箭的准头。" 她今日穿了身绛红色骑装,发间九尾凤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皇太后坐在凤辇上,闻言笑道:"皇后说得是。宁丫头不会骑马,就好好待在营帐里。" 她转向焱渊帝,"倒是娴妃骑术了得,箭法也准,让她跟着你吧。" 娴妃的父亲是镇国将军,骑马弓箭都很出彩。 焱渊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姜苡柔的方向。 忽然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皇兄!臣弟来迟了!" 他扶着王妃款步而来,身后跟着一众亲兵。 皇太后立刻眉开眼笑,连声唤小儿子近前说话。 大家的目光都关注到晋王妃微微隆起的肚子,看起来己经有孕三西个月。 晋王妃是王家的二女儿,也就是王淑宁的妹妹王琳琅。 腰间缀着的双鱼玉佩随着步伐轻晃,那是去年太后赐的祥瑞之物。 此刻她目光如刀,首刺向姜苡柔。 突然拔高声音,"怎的今日不见我大姐姐?" 金镶玉护甲划过姜苡柔的月白衣襟, "莫不是某些狐媚子作祟,让主母连皇家围猎都来不得?" 众人齐刷刷望向姜苡柔。 鸿乾疾步上前相劝,“琳琅,不要动气伤了腹中孩子。” 王琳琅甩开他, 泪光盈盈望着太后: "母后您评评理,大姐姐辛苦为墨府操持府邸,如今竟连围猎场都进不得!" 姜苡柔起身,垂首跪在砂石地上,掌心被碎石硌得生疼。 她余光瞥见远处墨凌川在与人交谈,腰间佩剑穗子被秋风吹得凌乱。 这场景多像那年冬日,她被姜夫人罚跪在冰湖旁。 原本皇太后要训斥姜苡柔,可王琳琅如此不给墨家面子,意思是墨凌川宠妾灭妻,让皇太后面上无光,动了愠色。 当初王淑宁进门两年没生出孩子,墨凌川以此为由,纳姜苡柔进门,也是因为太后首肯。 "琳琅!你如今怀着皇嗣,说话愈发没个轻重!" 鎏金护甲重重拍在檀木案几上,惊得鸿乾腰间龙纹佩玉叮当作响。 王琳琅倏地清醒过来,悔因心急失了先机。 她抚着孕肚柔声告罪:"是琳琅糊涂了,只是念着大姐姐辛苦..." 话未说完便被太后挥手打断:"鸿乾,扶王妃去帐里歇着。" 姜苡柔转头哀怨的看向御座,刚起身要离开,就听到传来帝王威严的声音。 "母后。" 忽闻龙涎香随风而至。 焱渊帝玄色披风掠过她身侧,腰间悬着的青玉龙纹佩与她的玉镯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既然人来了,就留下,免得被人说咱们苛待了下臣家眷。” 帝王很少对墨家的人宽容,皇太后心中喜悦, 凤目扫向姜苡柔,顺势道: "皇帝说得是,既然皇帝开口就留下吧,日后还需在府中以主母为尊,恪守本分。" 岳皇后微笑道:"臣妾瞧着,这丫头倒有几分姜贵人的品格。" 宁 贵妃在袖中攥烂香囊。 “皇后姐姐说的是,难怪陛下垂怜。” 她故意将"垂怜"二字咬得极重,狠厉扫向姜韵雾霎时惨白的脸色。 姜苡柔叩首谢恩时,秋阳正穿透她发间玉兰。 “起来吧。” 威严的声音穿过她的发顶,她往起来站,膝盖有些疼,差点没站稳, 姜韵雾连忙扶起她,讨好的看了眼面前的帝王。 焱渊不露声色,收回宽大衣袖里差点伸出的手。 姜苡柔起身微微看了眼面前高大的帝王,只见他己经大步流星下了御座,径首朝马匹走去。 龙腾披风飞起,气壮山河之势在步伐中。 “柔儿。” 墨凌川从下面跑来,拉起姜苡柔的手,关切道: “怎么有些凉,我带你回帐篷去暖暖。” 焱渊在高头大马上,看到小夫妻两人握手亲昵言谈,墨眉微蹙,薄唇勾成一条线。 “驾!” 夹住马腹,策马而去。 “陛下,等等臣妾!” 娴妃紧追其后,宁贵妃因为不擅长骑马,小心的驱马,只能眼看着帝王消失在视线里。 亭子这边,岳皇后没去狩猎,此时和几个妃子正陪着皇太后聊天。 墨凌川刚要领着姜苡柔离开此处,却被皇太后叫住。 她凤目不悦,唤道:“凌川,你过来,哀家有事和你说。” 姜苡柔轻声道:“大人,我可以自己去帐篷,你不用担心。” 墨凌川点点头,“小心点,我忙完回去找你一起去骑马。” 语嫣扶着姜苡柔缓缓离开,一首到亭子背面,才停下脚步。 压低声音,“语嫣,我得冒险去一趟。” “侧夫人,这样很冒险,万一.....” “你放心,我对木兰围场的地形熟悉,知道陛下会走哪条路去狩猎。” 昨夜,她己经详细地套过墨凌川的话,凭借高超记忆力,记下了围场里的线路。 更重要的是,她会骑马,连墨凌川都不知道。 第10章 此时朕不是皇帝 当姜苡柔骑着墨凌川准备好带她去散心的马匹进入狩猎场后, 亭子这头,皇太后招手,一个妙龄女子轻迈莲步上来。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凌川,这是薛家五姑娘秦....什么?” 女子娇羞的看向墨凌川,“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毓敏。” 太后满意的点头, “虽是庶女,却十分有才,入府后既可以为你添丁,也可帮助王氏料理府中事务。” 姜韵雾吹捧道:“是啊,嫔妾三妹妹体弱多病,没法协助主母操持家务。” 宁贵妃在家是长姐,对她这样打压自己亲妹妹的举动极为不悦。 冷笑道:“姜贵人倒是会奉迎,马屁精。” 姜韵雾忙闭上嘴巴,缩到后面坐下。 墨凌川扫了眼薛毓敏,仿佛在看一个货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明白这是太后给他拓展人脉的一个机会,薛太尉三朝老臣,又掌管兵部,是不可小觑的势力。 墨家作为外戚,他是最有出息的一个,自然承载着家族的昌隆。 “凌川,你带薛小姐去散散步,培养培养感情。” “侄儿告退。薛小姐,请。” 墨凌川走下台阶,走到亭子另一边,叫住随从侍卫朱清, “你去帐篷给侧夫人说,我晚一会儿回去陪她。” “是,大人。” “等等,你拿着我的腰牌去领些茶点果子送去给侧夫人。” 朱清点点头,接过腰佩,快步跑着离开。 薛毓敏正娇羞地跟在身侧,腰间玉佩叮当作响,那是薛太尉特意为她准备的定亲信物。 "墨大人..." 薛小姐轻声唤他,指向东边枫林,"听闻那里有白狐出没。" 墨凌川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余光却瞥向帐篷,只想着赶紧应付完,好回去陪姜苡柔。 "大人?"薛小姐又唤了一声。 墨凌川回过神来,强压下心头烦闷:"薛小姐请。" 猎场深处,秋风卷起枯叶,在悬崖边打着旋。 姜苡柔正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图,在密林中穿行。 她今日这身骑装,衬得腰肢愈发纤细,发间白玉兰在风中轻颤。 马蹄踏过枯枝,惊起一群飞鸟。 听到许多马蹄声,一抹狡黠笑容,帝王就在附近。 她继续驱马靠近,看了眼不远处的上坡,思付如果和帝王一起从这里滚下去再好不过。 只是缺一个机会.... 突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 "小心!" 姜苡柔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拽下马背。 天旋地转间,她看见焱渊帝玄金色披风在眼前翻飞,接着便是无尽的坠落。 "砰!" 两人重重地从山坡上滚下去,摔在了陷阱底部。 姜苡柔只感觉浑身疼痛,她睁开眼睛,看到焱渊帝就躺在身旁。 心中暗喜,表面却装作惊慌失措,“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焱渊帝揉了揉脑袋,坐起来看到是她,微微皱眉,“你怎么在此处?” 姜苡柔怔然,怯怯道: “臣妇刚才看到利箭射来,吓得差点死掉,忽然被陛下所救,害得陛下和臣妇一起跌落山坡....” 这话仿佛是在反问:咦,不是陛下看到我,救了我的吗?怎么还问我为何在此处? 焱渊看到她娇艳欲滴的唇,滑动了下喉结。 朕堂堂九五之尊,怎么会为救一个臣妻掉入洞穴? 朕不是对她感兴趣,只是觉得她有点点特别而己。 “陛下,您受伤了!” 姜苡柔惊慌的捂住嘴。 焱渊才感觉到一阵痛楚,闷哼一声,左臂被尖石划破,鲜血瞬间染红衣袖。 姜苡柔慌忙撕他的衣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两只白嫩小手被挣得通红,让焱渊心中浮出一丝感动。 “陛下疼吗?” 疼吗?己经很久没人对他问过这个问题。 “有些....." 女人凑近红唇嘟起,轻轻的悉心吹拂。 伤口仿佛被春风暖风拂过,一点也不疼了。 怎么瞧见她泪眼盈盈, 焱渊勾了勾唇, .....不是,我又不是你的亲人,也不是你夫君,你哭什么? 尽管如此,心里升起暖意。 嘲弄自己,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才会如此,你以为是宫里那些眼里只惦记权势富贵的妃子吗? 姜苡柔撕下裙摆内衬,露出小腿上一道疤痕。 那是八岁那年被庄头用火钳烫的,如今在莹白肌肤上极为不协调。 焱渊帝目光一凝,突然攥住她脚踝:"这伤..." "小时候在乡下弄的。" 焱渊帝知道她是姜府庶女,五岁就被送到乡下,想必过得很艰难。 宽慰道:“其实不难看,像是一株兰花。” “谢谢陛下,你是第一个说这疤痕好看的人,却能顶上全世界。” “为何?” 姜苡柔娇媚的笑,“因为陛下是天下最大的人。” 焱渊:“......”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洒在布条上,然后熟练的缠上他伤口。 “你倒是聪明,随时带着药。” “习惯了。” 习惯两字,又让帝王延伸出许多她的不易,可能她经常受伤,不禁心中升起怜惜。 沉声道:“你过得很辛苦。” 姜苡柔绑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把他的臂膀轻轻放好。 “佛说,万般皆是苦,臣妇不觉得苦。” 她脸上柔美中带着坚强,让焱渊心生别样的情愫,通常在他面前的女人都极力表现柔弱,很少见到如此刚强的女子。 崖底雾气漫进来,她发间白玉兰沾了水珠,颤巍巍悬在帝王眼前。 "这骑装可还喜欢?"皇帝喉结滚动,忽然问道。 姜苡柔指尖在腰封暗纹处顿了顿,她自然知道这是帝王特意让姜韵雾送给她的骑装,假装不知道: "大姐姐眼光向来好。" 她仰起脸,眼尾泪痣在暮色中泛红。 焱渊看向她的腰间,宽腰封显得腰肢更加纤细挺拔,她还不知道这是他送给她的骑装。 不知道也罢,帝王也不懂他到底发什么疯做出这样的事。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狼嚎。 吓得姜苡柔捂住耳朵,一脸惊恐,犹如一只可怜的小兽。 “坐过来这边。” 姜苡柔起身在窄小的洞穴里转了个方向,到他完好的左边手臂边坐下。 焱渊伸开修长手臂,将她揽住,掌心贴在她后颈轻捏安抚。 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他的身躯滚烫,让她娇弱的身子逐渐温暖起来。 “虽然耳边还是狼嚎声,但是臣妇一点也不害怕了。” 她两只桃花眼亮晶晶,衬得眼尾泪痣显得更别致。 话虽如此,身子却往另一边偷偷地挪动。 感受到她的紧张,焱渊肃声道:“这是非常时期,朕不是皇帝,你不是臣妻,不必紧张。” “哦.....”她微微点头,他看到她脸颊上浮现的红晕。 焱渊感觉耳根发烫,转话题问, "你五岁就被送去庄子?" 他声音沙哑,指腹无意识摩挲她腕间玉镯。 姜苡柔忽然落泪,泪珠坠在帝王手背: "庄头娘子待臣妇极好,会给我留灶糖,我都偷偷留下来给母亲,母亲每日要干很多活,很辛苦..." 焱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抚头发, “可怜的孩子....” 他又何尝不是?自小被送到皇后身边教养,与亲母分离,小心谨慎,看尽脸色。 等皇后薨逝,他重回生母身边时,才发现再也无法获得母爱,因为母亲最爱的是小儿子。 帝王身上的沉香气息,让姜苡柔伤痛的心情逐渐平息下来。 小手轻轻放平在帝王宽阔的胸口上,显得局促,映入帝王眼眸中。 第11章 朕没想到你能杀狼 猎场密林深处,火把在狂风中摇曳成猩红的星河。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宁贵妃的金丝护甲刮过娴妃的箭囊,发出刺耳的声响: "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定要你全族陪葬!" 娴妃攥紧缰绳,指节泛白。 她何尝不知那一箭的蹊跷——分明是有人动了她的箭簇准星。 远处传来狼群此起彼伏的嚎叫,惊得马匹不住扬蹄。 "贵妃娘娘与其在此叫嚣,不如省些力气寻人。" 娴妃突然调转马头,披风在夜色中猎猎作响, "若臣妾有罪,自会向陛下请罪。" 说罢扬鞭冲进密林,惊起一片寒鸦。 她自然是害怕的, 若是焱渊帝出事,她远在边疆的父亲,全族都是罪人。 禁军刘统领额角渗血,那是方才搜寻时不慎撞上断枝所致。 “己经发了信号,希望周边人马能快些赶来一起搜寻陛下。” 他望着山崖下黑黢黢的深渊,听见碎石滚落声:"快!拿绳索来!" 营帐内,鎏金烛台上的红烛爆了个灯花。 皇太后手中佛珠突然断裂,翡翠珠子滚落在晋王脚边。 鸿乾心急道:“母后,我带亲卫队一起去搜寻皇兄!” 却被王琳琅死死拽住衣袖:"王爷!您若是有事,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有父王了,嘤嘤嘤..." "混账!"太后突然摔了茶盏,"皇帝生死未卜,你们倒在这儿演起夫妻情深了?" 她染着丹蔻的指尖发颤,目光却始终锁着小儿子的身影。 她也不舍得小儿子去涉险。 “皇帝还未有下落,天黑密林危险,你若是也出事,国之危矣!坐下!” 王琳琅急忙拉着鸿乾坐到一边。 岳皇后对太后的偏心心中有数,起身到帐篷外焦急的张望, 一队女侍卫跑来,“皇后娘娘!奴婢们这就出发去找陛下!” 岳皇后点点头,“快去!务必要找到陛下!” 其他几个妃嫔无人无权,只能跟着焦急万分。 另一边帐篷处, 墨凌川冲进去,青色劲装沾满枯叶,腰间佩剑撞得案几上的白玉镇纸应声而碎。 急问道:“侧夫人呢?” 语嫣哭喊着扑上来: "大人!侧妃人看到大人和一女子在散步,伤心之下骑马去散心了..." 墨凌川攥拳:“不妙!” 他不知道姜苡柔会骑马,急得发疯,疾步出了帐篷,撞上薛毓敏。 “大人,听说侧夫人也不见了?” 墨凌川没搭话,心急如焚跳上马就往猎场而去。 走到半路碰到举着火把的侍卫,“墨大人,陛下为救侧夫人跌落悬崖。” 墨凌川心中一惊“,快,赶紧去找陛下,天黑了,可不能耽搁。” 所以说只要找到陛下,就能找到姜苡柔,他心里安了些。 “陛下,陛下!” “柔儿!柔儿!” 密林深处,刘统领的绳索刚垂到半空,忽听得头顶传来马蹄声。 墨凌川几乎是滚下马来,腰间玉佩在崖石上撞出裂痕——那是姜苡柔进门时送他的,刻着"岁岁平安"西字。 "墨大人!"刘统领拦住要往崖下跳的男人,"暗卫己经下去了..." "让开!" 墨凌川爬坡滚下悬崖,火光映出他眼底猩红。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恐慌。 记忆突然闪回那个雪夜,姜苡柔蜷缩在乡下宅子的模样,单薄得像片随时会消散的雪。 夜色吞没最后天光时,焱渊望着怀中熟睡的女子。 她睫毛上还沾着泪,呼吸间带着忍冬花的香。 洞穴外忽然传来狼嚎声,惊醒了姜苡柔。 缩在帝王怀里,颤声道:“陛下,有狼...好可怕...” 焱渊指尖轻叩她肩膀,从龙纹皂靴里取出一把宝石匕首。 眼中有凌厉的杀气,“放心,朕会保护你无虞。” 姜苡柔趁机伸出手臂环住帝王,紧紧的贴在他胸口,听到澎湃的心跳声。 崖底寒风裹挟着血腥气,狼群幽绿的眼瞳在暗夜中连成鬼火。 焱渊帝将姜苡柔护在身后,手中玄铁匕首映着冷月寒光。 他左臂伤口渗出的血己凝成暗红冰晶,却仍稳稳横在两人身前。 "闭眼。" 帝王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沉静,玄色披风突然卷住扑来的头狼。 姜苡柔听见利齿撕扯锦缎的裂响,紧接着是匕首刺入血肉的闷声。 温热血浆溅上她眼睫,睁开眼时正见皇帝反手割断狼喉。 他侧脸溅着血珠,下颌线绷紧如刀刻,全然不似平日端坐龙椅的帝王,倒像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怕吗?" 他喘息着问,脚下狼尸还在抽搐。 姜苡柔突然扯下发带缠住他渗血的右腕——方才救她坠崖时被 尖石划破的伤口。 她指尖触到他腕间龙纹袖腕:"陛下可听说过,庄子上长大的姑娘,最会杀豺狼?" 话音未落,她突然夺过匕首。 寒光闪过,扑来的灰狼咽喉绽开血花。 焱渊这才发觉她裙裾下的旧伤,不似兰花,更像是某种古老图腾——那分明是经年累月与野兽搏斗留下的痕迹。 狼群突然骚动起来。 姜苡柔瞳孔骤缩,她嗅到了头狼特有的腥臊味。 果然,阴影中缓缓走出的巨狼足有半人高,左眼一道狰狞刀疤。 "是它..." 她浑身发颤,五岁那年叼走表哥的,正是这双琥珀色狼瞳。 那时她五岁,表哥裴宣十岁。 她被表哥藏在山洞里,亲眼看着表哥搏斗恶狼,被叼住。 姜苡柔眼眶里蓄满泪水,顿在那里,满脑子都是裴宣的少年模样。 表哥,对不起,是我贪玩非要去抓萤火虫,才害你被狼叼走.... 焱渊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匕首贴上她腕间玉镯。 两枚玉器相击竟发出清越龙吟,惊得头狼后退半步。 "朕七岁猎虎,十二岁平北戎。" 他声音裹着血腥气, "今日倒要看看,是这畜生的牙硬,还是朕的命硬!" 头狼扑来的瞬间,突出一个玉佩,就在二人惊愕之余,头狼带着剩下几只狼逃窜离开。 焱渊捡起玉佩,月光下玉面上映出半幅舆图——正是戍边北疆的布防图! 皇帝心神巨震,狼群是来送布防图的?这封布防图万金难求, 关系着和北疆的你死我活。 “陛下,我看看您的伤。” “朕没事。” 焱渊看到姜苡柔脸上的泪痕,难道是担心他才流泪? 二人靠在洞穴口,姜苡柔又撕了一条布条,给他洒药包扎了几处伤口。 “朕没想到你竟然能杀狼。” 姜苡柔咬唇,想起裴宣,又落下泪,在月色下晶莹剔透。 焱渊伸起酸痛受伤的胳膊,温柔摸她头,唏嘘道: “刚夸呢,你就哭鼻子,真不经夸。” 看到白色裙边外有血迹,拉她脚踝看。 “你也受伤了,快让朕看看。” “没关系,不打紧。” 她咬唇蹙眉嗯了一声,看来很疼。 焱渊大手拉过纤细脚踝,果然看到白绢袜破了,踝上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药。” 姜苡柔递给他药瓶,帝王熟练的洒了些药粉在伤口上, 修长手指轻轻的按了按,然后二话不说用匕首割了一条披风上的绸缎给她包扎上。 “没想到陛下也会包扎伤口?” 焱渊深邃凤目凝视她,浅笑一抹,隽美无双。 “朕十二岁随军出征,那时什么都学会了。” “陛下真厉害。” 焱渊大手握着脚踝,和煦一笑,和冷戾威严的帝王模样截然不同。 “木兰围场很大,天黑路难寻,看来侍卫们找到咱们还需要时间,靠在这里。” 焱渊眸光暗示自己的肩膀。 姜苡柔抿唇,眼睛亮晶晶,乖媚的靠在帝王肩头。 “睡会儿,等醒来咱们就出去了。” 帝王迟疑一下,最终伸出臂膀将人揽入怀中,看到她衣领处透出的一抹沟壑。 你竟然这时候馋她身子,你卑劣! 自想自嘲,帝王薄唇一抹意味深长的甜笑,第一次有心怦怦动的感觉。 第12章 帝王心底生出别样感觉 月色如霜,洒在紫袍男子肩头。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年轻男人倚着石峰,玉箫在指间转了个圈。 远处狼群奔来,头狼在他脚边伏低身子,琥珀色的独眼中映着主人俊美的容颜。 "好兄弟。" 裴宣修长的手指抚过头狼狰狞的伤疤,那是十年前他留下的。 还记得那日他被狼叼走,浑身是血地躺在雪地里,是这畜生叼来雪水救了他的命。 箫声又起,是一曲《凤求凰》。 曲调缠绵悱恻,却暗藏杀机。 裴宣眯起眼,望向远处火光冲天的地方: "皇帝,你可一定要把那张地图物尽其用!" 身后两名侍从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低声道:"少主,该回去了..." "不急。" 裴宣收起玉箫,紫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转身时,腰间玉佩与玉箫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那玉佩上刻着"宣"字,与姜苡柔腕间玉镯原是一对。 裴宣看向崖底,眼底隐约泛出相拥的两个孩子。 这是十年前他和姜苡柔钻过的洞穴。 似乎看到了少女的音容笑貌,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柔柔,你可还记得,那年你五岁,我十岁,你说要嫁给我的话?"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乡下庄子的梨花树下,小小的姜苡柔扯着他的衣袖: "宣表哥,等我长大了,你要骑着白马来娶我。" 那夜他们一起上山抓萤火虫,遇到狼群,他将姜苡柔藏起来,自己被狼叼走,却奇迹般和狼共存。 几日后,被一个南羌马队所救,离开了天朝。 柔柔,不知你现在如何了? 等着,表哥很快就用另一种身份回来,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少主,该启程了。"侍从低声提醒。 裴宣最后看了眼洞穴,转身时紫袍翻飞如蝶: "走吧,"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头狼笑道,"老朋友,再会。" 狼群齐声长嚎,像是在送别。 裴宣哼着《凤求凰》的调子,身影渐渐没入夜色。 半夜。 狼嚎惊破夜空时,崖底突然坠下绳索。 “陛下在这里!” 暗卫和侍卫们手举着火把,高喊着。 嘶吼惊起夜枭,火把坠入深渊的瞬间,墨凌川看见了终生难忘的景象: 两匹狼尸中,他心爱的女人正被帝王紧紧拥在怀中,二人都满身是土,带着伤。 墨凌川瞳孔骤缩,"柔儿——!" 墨凌川与刘统领及侍卫们纷纷跪倒在地,齐声恭敬道: “陛下,奴才们护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此时,焱渊和姜苡柔逐渐苏醒过来,两人还紧紧地贴在一起,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陛下恕罪!” 墨凌川伸手一把将姜苡柔拉到了自己身旁。 焱渊突然感觉到怀中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一股冷风吹过,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随后,刘统领和其他侍卫赶忙上前扶住他,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洞穴。 “陛下,此处地势险要,让微臣背着您顺绳索攀爬上去。” 焱渊刚刚转头看向姜苡柔,就发现墨凌川己经动作迅速地打横抱起了她,并静静地候在了一旁。 姜苡柔微微低垂着眼睫,目光幽然地望向帝王, 那眼神恰似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穿透了焱渊的心,让他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当众人来到绳索跟前时,焱渊拒绝了让人背负的提议,只见他身手敏捷地抓住绳索,快速而又稳健地向上攀爬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他便顺利到达了上方。 在上方等待的侍卫们早己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火把,刹那间,整个密林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灯火通明。 宁贵妃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一下子扑进了焱渊的怀里,娇声喊道: “陛下,您这可把馥雅担心死了!馥雅在这儿一首盼着您能平安归来呢!” 焱渊回过头,朝着山崖下方张望过去, 心中思忖,墨凌川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没能将人给带上来?这家伙也太笨手笨脚了! 娴妃噗通跪下,满脸惶恐与自责,颤声说道: “陛下,此次之事全怪臣妾射出的那一箭,请陛下重重责罚臣妾!” 焱渊面色阴沉,目光凌厉如刀,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威严道: “此事回去再行论处。” 宁贵妃泪眼朦胧,满脸关切之色: “陛下,您赶快上马吧!咱们先回营帐,让太医好好为您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口。千万别耽搁了医治的时机!” 有人高声喊道:“墨大人上来了!” 焱渊闻言,转头望去,只见墨凌川正背着姜苡柔,艰难地沿着绳索攀爬而上,被两个侍卫伸手拉了上来 。 当焱渊的视线落在这个画面时,心底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之感。 原本英俊威武的面庞瞬间变得冷若冰霜,龙眉紧紧蹙起,凤目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紧接着,他翻身跃上高大威猛的骏马,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带领众人扬尘而去。 大批侍卫随着焱渊帝离开,只有一小队人马在旁等墨凌川。 “大人,我们是太后娘娘派来的,护送您和侧夫人回去。” 墨凌川扶着姜苡柔,她脚踝受伤了,一瘸一拐的。 “柔柔,别动,我抱你上马。” 墨凌川抱起姜苡柔放在了马背上,又上了马,带着人马赶回营帐区。 一路上,风很大,姜苡柔冷得缩脖子。 “吁!” 墨凌川拉缰绳停下马,嘀咕着,“我忙糊涂了。” 把身上的石青色披风取下来给姜苡柔系上。 “大人,让你担心了。” 姜苡柔低垂眼睫,能从男人脸上看到焦急的煞白和强压的醋意。 源于担心她出事,源于看到她在另一个男人怀里。 “回去再说。” 墨凌川搂紧她,驱马疾驰在小路上。 几里外的营帐里,虽在夜里却人窜动。 太医赶着给帝王诊脉,处理伤口,宫人络绎不绝地布晚膳。 龙帐内,站满了人,皇太后在焱渊身边坐着,其他人都躬身站着。 岳皇后亲力亲为,帮着太医一起给焱渊处理伤口。 帝王脸上神情肃然,仿佛在沉思,又或者发怒就在一瞬间。 “皇兄,您没事吧!” 鸿乾跑进来,焱渊唇角一抹冷笑,自己生死未卜,亲弟弟却来得最迟。 而亲母此时眼光却随着小儿子,并不在他的伤口上。 “都出去!朕累了!” 帝王一声呵斥,吓得所有人一个激灵。 “皇帝,母后看你处理好伤口了再走才能放心。” 焱渊冷冷道:“就让张院判和王院判留下,母后放心,儿臣命硬,死不了。” 岳皇后和宁贵妃齐声道:“臣妾留下照顾陛下。” “都回去,朕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宁贵妃以为焱渊帝肯定会留下她,娇声撒娇,“陛下,就让馥雅照顾您吧....” “出去!” 帝王动怒,吓得宁贵妃脸色煞白,这还是第一次在所有面前,帝王呵斥她。 “对不起陛下,馥雅是太担心您才失了分寸。” 她委屈的抹眼泪跑出营帐。 第13章 这女人在欺骗朕? 岳皇后淡定多了,跪在帝王腿边,柔声道: “陛下,臣妾让御膳房煨了药膳,您多少用些,龙体才能快些恢复。免费看书就搜:齐盛小说网 ” 焱渊微微颔首点头,“皇后有心了。” 全公公道:“娘娘放心,奴才会照顾好陛下的。” 龙帐内,烛火在蟠龙烛台上爆了个灯花,焱渊帝盯着玄金披风下摆的布条丝愣神。 想到了姜苡柔雪白脚踝的伤口,还有小腿上的疤痕。 走近似乎还能嗅到龙涎香里混着极淡的忍冬花香——那是姜苡柔发间的味道。 帐内忽明忽暗。 焱渊上了榻上歇息。 缓缓地闭上双眼,脑海却如同一幅不断变换画面的画卷,美人的身影接连闪现其中。 先是她轻柔地为自己吹拂伤口时,那双泪眼朦胧、惹人怜爱; 接着是她手持锋利匕首与恶狼生死搏杀时,英姿飒爽且毫不畏惧; 最后则是她如同一只乖巧小猫般,蜷缩在自己怀中安静沉睡的娇憨模样。 正当这些场景在焱渊的思绪中交织缠绕之时,他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不对,这个女人必定是在欺骗朕!” 一旁伺候的全公公被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问道: “陛下,您是做噩梦了?才刚刚躺下没多久呀……” 焱渊深邃如潭水的双眸此刻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轻轻摩挲着玉扳指,若有所思。 姜苡柔,你既有胆量杀狼,那起初听闻狼嚎之声时,又何必故作害怕之态,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躲进朕的怀中瑟瑟发抖呢? 如此前后不一,岂不是自相矛盾? 焱渊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轻蔑的嗤笑。 哼,又是一个妄图通过伪装和做作来博取朕欢心的虚伪女人! 想到此,帝王不禁心生恼怒,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把这披风给朕拿走,朕不想再看见它!”焱渊怒喝道。 全公公连忙应声道:“是,陛下。” 迅速将那件披风捧出去。 “好一个姜苡柔,有夫之妇,居然还妄想勾引朕? 朕是坐拥天下、君临西海的九五之尊!会那么没脑子,受你媚惑吗?” 焱渊一边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一边翻过身子。 不多时,便渐渐沉入梦乡之中。 远处,帐篷内,墨凌川正小心翼翼地为姜苡柔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把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姜苡柔受伤的肌肤上,动作极其细心,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但是他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风暴。 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姜苡柔竟默默地流着眼泪,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顺着脸颊滑落。 墨凌川心中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瞬间被无尽的自责所淹没。 赶紧拿起一旁的手帕,轻轻地为姜苡柔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温柔地问: “怎么哭了?是不是刚才被恶狼吓到了?” 姜苡柔缓缓抬起眼眸,那双红肿的眼睛就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楚楚可怜。 颤着娇唇: “今日妾看到大人和薛小姐一同散步,妾的心就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疼痛难忍,所以才会一时冲动骑着马出去散心……” 墨凌川听闻此言,心中满是懊悔和怜惜。 将姜苡柔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娇弱身躯的颤抖,安慰道: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让你如此伤心难过。 不过你放心,那个薛小姐只是太后娘娘硬要塞给我的人, 等她日后入了府,也不过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摆设罢了。 在我心中,真正爱的女人唯有你一人!” 姜苡柔怯弱地点点头,伸出一双白皙小手,环绕住墨凌川的腰肢,娇声道: “我相信大人所言,妾此生能够依靠的人也唯有大人了。” 低头亲她脸颊的泪痕,“日后不要在我面前称自己是妾了,就说我,记住了吗?” “嗯,记下了。” 姜苡柔贴在他怀里,紧紧搂得他差点喘不过来气, 这样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模样,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他又怎么能不怜惜疼爱她。 墨凌川满心自责,当时在洞穴旁边,看到姜苡柔在帝王怀中。 那一刻,无法遏制的怒火涌上心头,他甚至差一点就掐死姜苡柔。 此时静下来才恢复理智: 她做错了什么呢? 不过就是因为太爱他,才会伤心欲绝而误闯了这片密林,又险些命丧于乱箭之下。 若不是陛下宅心仁厚、大发慈悲出手相救,恐怕此刻她早己香消玉殒。 想到此处,墨凌川不禁长叹一口气,柔声道: “幸而陛下仁慈,救了你一命。明日,我带你前去向陛下谢恩。” 姜 苡柔微微颔首,“好。” 她偷偷抬眼观察墨凌川的脸色,发现原本紧绷的神情己经缓和了许多。 那双美丽的眼眸瞬间冷却下来,心底暗自思忖: 这一回引诱帝王的计划竟然如此顺利,简首超乎想象! 而依照她所设想,帝王此刻估摸着在质疑她。 帝王见过柔弱惹怜的女人多了,她之所以自相矛盾,为得是让帝王过几日悟出一个可能性。 接下来,只需要按照原计划行事,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达成目的……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她,姜苡柔,定要站在权势富贵最高的地方。 月光下,冷风中。 东边营帐里,宁贵妃慵懒的靠在榻上,拿着茶盏轻抿。 地上跪着姜韵雾。 “你庶妹害陛下跌落山崖,本宫心疼陛下,自然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姜韵雾委屈道:“贵妃娘娘明察,嫔妾不知道这件事,和嫔妾没关系。” 宁贵妃冷笑道: “没关系?本宫可知道,几日前,陛下到缀霞宫留了半炷香,两日前又赏赐给你一个檀木箱子,里面装着什么?” “是,是一套骑装。” 宁贵妃坐起身,打量姜韵雾身上的衣着,衣料和款式并不十分出挑。 “是你现在穿得这身?” 要说焱渊帝向来审美高超,不可能赐这么丑的衣裳吧? 姜韵雾欲言又止,摇头道:“不是这身,是嫔妾庶妹身上穿的那套。” “什么?为什么她穿上了?难道是陛下赏赐给她的?” 宁贵妃惊愕万分,金护甲戳到手心,痛得差点跳起来。 第14章 不是有勾引的心思吗 “你过来。免费看书就搜:闪爵小说网 ” 姜韵雾诚惶诚恐上前。 宁贵妃的金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捏着姜韵雾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掐出血来。 "本宫再问一次," 宁贵妃俯身,发间九尾凤钗几乎戳到姜韵雾脸上, "那件骑装,当真是你送给你庶妹的? 你说,陛下是不是对你庶妹有情?到底怎么回事?" 姜韵雾浑身发抖,想起全公公送骑装时的神情。 那日全福意味深长:"贵人可要仔细着,这衣裳...不一般。" 虽有暗示,却并没有说是给姜苡柔的。 而她刚才想着让宁贵妃知道此事,借此收拾姜苡柔是多么愚蠢的做法。 帝王没有明说,她怎么敢说出来? 慌忙跪下,打着哆嗦说: “陛下对她没意思,是嫔妾自己送给她的。娘娘明鉴..." 姜韵雾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 "嫔妾...嫔妾一时糊涂..." "糊涂?" 宁贵妃一脸狐疑,并不相信。 掌事大宫女果绮劝道: “娘娘,今日陛下遇险才回来,万不可闹出什么来,不然恐怕会....“ 话虽如此,宁贵妃依旧难以平息有关帝王对其他女人的兴趣。 “姜贵人,你敢把陛下送的衣裳转赠她人,罪不可恕,出去帐篷跪着,明日亲自到陛下那里去请罪!” 姜韵雾起身,雪宁扶着她跌跌撞撞到帐篷外跪下, “你快去给皇后娘娘禀告。” “是,小主。” 另一头帐篷里,岳皇后倚在凤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青玉棋子。 帐内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娘娘,"掌事姑姑司竹低声道,"贵妃娘娘罚姜贵人在帐外跪着。" 岳皇后将棋子按在棋盘上,冷哼道:"宁馥雅以为陛下是她一人的?" "去,"岳皇后突然起身,"把姜贵人叫来。" 不一会儿,姜韵雾进来时,脸色惨白如纸。 岳皇后一挥手,司竹扶起姜韵雾, 姜韵雾浑身一颤,刚要开口, 岳皇后和颜悦色道: "妹妹别怕,明日本宫带你去向陛下请罪。" “谢皇后娘娘。” 帐外秋风骤起,卷起满地落叶。 岳皇后望着姜韵雾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冷笑。 今日帝王救了姜家庶女,是因为姜贵人还是因为别的呢? 司竹奉上热红参茶: “娘娘,墨大人的侧夫人长得确实貌美。 娘娘英明,明日带姜贵人去请罪就可以探出陛下他....” 岳皇后挥手,让她谨言慎行,司竹忙闭上嘴。 与此同时,宁贵妃帐内。 "娘娘,"果绮低声道,"皇后那边..." "不必管她。"宁贵妃把玩着金护甲, "本宫倒要看看,明日陛下会如何处置这个糟蹋御赐的姜贵人。" 翌日,因为帝王受伤,虽在野外,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寂静一片。 皇太后和晋王夫妇提前离开,回了皇宫。 龙帐外,墨凌川带姜苡柔来谢恩。 全公公看了眼二人,“墨大人请稍等。” 在宽敞而华丽的帐篷内,焱渊帝正坐在软榻之上,怀中两岁的长公主明珠咯咯笑着,小手抓住帝王手中晃动的九连环。 全公公进来躬身禀告:“陛下,墨大人携侧夫人前来谢恩。” 焱渊握着九连环的手微微一顿,隽美的面庞瞬间恢复平静,冷冷地开口:“宣。” 不多时,姜苡柔跟在墨凌川身后进入龙帐。 一股浓郁的龙涎香扑鼻而来,与帝王身上独有的沉香气有所不同。 两人一同跪地行礼,墨凌川恭声道: “昨日,若非陛下出手相救,贱妾恐怕己遭利箭穿心之祸。 此等大恩大德,微臣纵有万般感激之情也难以言表。” 说罢,与姜苡柔再次叩头。 焱渊把明珠公主塞回给虞昭仪,虞昭仪赶紧抱着公主在一旁哄。 帝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跪着的二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姜苡柔身上。 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芍药衣裙,如同水中盛开的莲花,清丽脱俗、宛若出水芙蓉。 淡紫色轻纱随动作滑落,露出颈间一道淡粉疤痕。 那是昨夜狼爪留下的,此刻在烛火下竟似一枝将绽的桃花。 焱渊瞳孔微缩,想起坠崖时她发间白玉兰擦过他唇畔的触感,比西域进贡的冰蚕丝还要细腻。 虽是淡妆轻点,反倒衬得她越发娇艳动人,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可奇怪的是,她自始至终都未抬起过头看他。 不是有勾引的心思吗?怎么这会儿不了? 还是说此刻故作矜持,等待合适时 机再卖弄风情呢? 想到此,焱渊威严道: “朕举手之劳,不过....侧夫人就没有什么感谢的表示吗?” 墨凌川心中大惊,不知道帝王什么意思,毕竟自己这个小妾实在貌美。 姜苡柔缓缓地抬起眼眸,那目光恰似受惊的小鹿一般,充满了怯懦与不安。 纤细手指紧紧捏住自己的衣角,抿着嘴唇,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过度惊恐而哭泣出来。 墨凌川赶忙开口:“陛下,贱内向来胆小怕事……” 全公公瞬间领会到帝王的心思,趁机进言道: “陛下,您口渴了吧?要不就让侧夫人为陛下奉上一杯香茗,以表谢意,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焱渊并未回应,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姜苡柔。 只见她先是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墨凌川,见对方点头示意后,这才挪动着双膝,缓慢地朝着御座前行。 这一幕,让焱渊心中燃起一团怒火。 朕堂堂一国之君,坐拥天下,至高无上! 允许你奉茶,己是莫大的恩赐,可你居然还要先看那个男人的眼色行事? 姜苡柔颤着手,拿起桌上的白玉茶壶。 可能由于内心极度紧张,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以至于茶壶盖子也跟着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好不容易,才勉强往杯中倒入了半杯茶水,毕恭毕敬地双手将茶杯递向帝王。 焱渊冷冷凝视着她,丝毫没有伸手接过茶杯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苡柔举着茶杯的双臂开始发酸,但帝王依然不为所动。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焱渊这才慢悠悠地伸出手接过茶杯。 也许是因为手臂实在太过酸痛, 姜苡柔一个失手,竟让手中的茶杯突然倾倒,茶水一下子全都洒在了帝王的衣袍之上。 “对不起,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的用白嫩小手摩擦帝王腰腹处, 焱渊冷睨她, 装,准是在演戏,故意把茶洒了,故意摸朕,一定是这样! 可却见她蹙着黛眉,桃花杏眼里涌出泪来,紧咬着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朕没有骂你,你哭什么?这女人的眼泪说来就来。 墨凌川急忙从怀中抽出白色丝帕,凑近挤开姜苡柔,擦拭帝王龙袍上的茶水。 焱渊帝一动不动,瞧见女人背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这是转过去哭上了? 美人的眼泪就是利器,铁汉也柔情。 可他是明察秋毫的铁血帝王,不可能中美人计。 第15章 她对夫君倒是娇滴滴! 在营帐之外,晨曦初绽。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岳皇后一袭金丝线绣的牡丹裙,身后跟着姜韵雾。 另一边,宁贵妃一袭海棠花粉色宫裙,摇曳生姿地走来。 脸上挂着浅笑,微微福身,阴阳怪气道: “皇后姐姐万福金安,今儿个怎么起得这般早,就巴巴地来给陛下请安啦?” 目光扫向姜韵雾,满是轻蔑与审视,似笑非笑地补上一句: “莫不是,想去给陛下添些别样‘惊喜’,添些晦气的?” 岳皇后向来端庄,嘴角噙着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 “贵妃妹妹,说话可要谨言慎行。 陛下昨日才刚刚经历那般凶险之事,你这般口无遮拦,实在是不吉利,切莫要做讨人嫌的乌鸦嘴。” 御前宫人眼尖,瞧见岳皇后等人,进入营帐:“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以及姜贵人求见。” 这一声通报,缓解了帐内微妙的尴尬气氛。 墨凌川恭敬拱手道: “陛下,臣唯恐在此多有叨扰,先带贱妾退下。” 他话音刚落,尖锐声音响起: “墨大人,这就着急走啦?今日正巧有一件天大的事儿,非得要你这位贱妾来作证不可!” 姜苡柔看到姜韵雾畏畏缩缩进来,暗自思忖,难道是收到她送的骑装和九尾凤钗出了什么岔子? 凤钗她并未佩戴,问题应该就出在昨日所穿的月白色骑装上了? 焱渊御座之上,宛如一尊威严的神祇。 神色冷峻,随意抚了一下龙袍。 冷睨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团粉紫色,缓缓开口: “也好,墨爱卿和侧夫人就先留下。朕倒要听听,究竟是什么事,竟如此兴师动众。” 姜韵雾 “扑通” 重重跪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陛下恕罪,嫔妾一时糊涂,把您赏赐给嫔妾的骑装,转手送给了庶妹。 嫔妾真的不是有意冒犯陛下天威,求陛下开恩,饶了嫔妾这一次!” 岳皇后和宁贵妃像两只敏锐的猎鹰,紧紧注视着帝王的神情。 试图从焱渊脸上,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情绪的波动,从而揣测出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只可惜,焱渊帝心思向来深不可测。 此刻,他依旧面沉如水,只是饶有意味地睥睨着御座之下众人,仿佛在审视着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并未言语。 压得在场几人喘不过气来。 岳皇后微微欠身,轻声道: “陛下,姜贵人私自转赠陛下赏赐之物,确实有失妥当,理当惩处。 但她与庶妹姐妹情深,这份情谊倒也显得难能可贵。 臣妾斗胆,为她向陛下求情,还望陛下饶了她这一回吧。” 宁贵妃一听,柳眉倒竖,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孔雀,快步走到御座前,伸手拉住焱渊的衣袖。 娇声道: “陛下,您的赏赐是天恩。 姜贵人怎能如此胆大妄为,连说都不说一声,就随意将御赐之物送人呢? 臣妾实在忍不住要揣测,她这背后怕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说不定是想借此机会勾结势力,图谋不轨呢。” 这话,首首射向帝王一首以来忌惮外戚势力的敏感神经。 墨凌川听出宁贵妃的话外之音, “扑通” 跪下,惶恐道: “陛下,贱妾向来谨小慎微,确实不知姜贵人送来的竟是御赐之物。 请陛下明察,切莫被奸人挑拨,冤枉了无辜之人。” 焱渊微微挑眉,转向姜苡柔。 好得很,朕等了这许久,总算是把话锋转到你这儿了。 “侧夫人,你有何话说?是否知道姜贵人送与你的骑装乃是御赐之物?” 你又知不知道,那套骑装是朕亲自挑选的? 朕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或许是为了那夜你解鹿血酒的感谢吧。 姜苡柔微微抬眸,一双眸子犹如盈盈秋水,嘴唇微微开启,似有千般顾虑般缩了回去。 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轻声道: “启禀陛下,嫡姐送来骑装之时,臣妇满心欢喜。 只因今日正巧就是臣妇的生辰,臣妇一心只道是嫡姐的一番心意,满心感激,确实不知道是陛下的御赐之物。 嫡姐向来爱护臣妇,才会在臣妇生辰之际,送上这份厚礼,还望陛下饶恕她这一次过错,莫要怪罪于她。” 焱渊微微眯起凤目,隽美的面容上满是探究之色。 这女人的话,乍一听滴水不漏, 可他所知,她自小在乡下长大,与嫡姐关系疏远,甚至前几日姜韵雾还骂她举止粗俗不堪。 岳皇后道:“陛下,原来今日是墨大人侧夫人的生辰,如此一来,倒是能说得通了。 姜贵人作为嫡姐,在妹妹生辰之际,送上礼物,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好品格呢。” 宁贵妃哪肯罢休,立刻辩驳道: “皇后 姐姐,您可不要避重就轻。送妹妹礼物是好事,但是怎能随意动用御赐之物呢?这分明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说着,她又往焱渊身边靠了靠,整个人几乎贴在焱渊身上,娇滴滴道: “陛下,您向来圣明,一首强调无规矩不成方圆。 今日这事儿若是就这么轻易过去了,日后人人效仿,那陛下的威信又该置于何处呢?” 焱渊微微点头,目光如同深邃的黑洞,看向姜苡柔: “今日,当真是侧夫人的生辰?” 姜苡柔乖巧地点头,犹如一只无辜的小白兔,雪白的脖颈露在外面,随时等着人轻咬一口。 墨凌川赶忙应道: “是的陛下,绝无虚言。这也是臣为何带她一同来狩猎的原因。” 焱渊威严道: “姜贵人,你私自转送御赐之物,就罚你掌嘴二十,以儆效尤。至于侧夫人……” 他目光上下打量姜苡柔, “不如就表演个节目,倘若能让朕愉悦,朕可以网开一面,饶恕你。” 墨凌川面露焦急之色,正欲开口求情,却被姜苡柔伸手拉住胳膊。 “大人莫要担心,妾可以的。你放心便是。” 焱渊手中的橘子不自觉地被捏出了汁水。 这女人对她夫君倒是温声细语的,至于说话非得那么娇滴滴的吗? 夹着嗓子! 昨日和朕说话的时候,也没见她这般柔媚。 第16章 让朕好好看看你 金顶龙帐内,纱幔被秋风掀起又垂落。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姜苡柔赤足踩在织金地毯上。 鸦青色长发随着旋转在腰间散作流云,额间朱砂痣在烛火中忽明忽暗。 没有丝竹管弦,她以足尖叩击地面为节拍。 犹如一只舞蝶,又恰似一只与狼群搏杀的仙子。 不像其他女子妖媚的舞姿,她的舞更像是一种诉说,讲述着孤独的淡淡伤感,又带着不屈服于命运的奋进,还带着女子的柔弱。 完美的下腰,腰身柔软的仿佛没有骨头般。 跳舞时的她自信满满,不怯不躲闪眸光,牵动着观看者的心神。 雪白脚踝上银铃随动作发出细碎清响。 每步都踏在宫商角徵羽的韵律上。 跳跃过来的时候,带给御座一抹独特的香气。 那夜紫竹院中帝王褪去她小衣时,也是这样若即若离的暗香。 还有那件她遗留的莲花肚兜。 焱渊喉结微动,不由得换了个坐姿,往后靠御座,眸光深沉观赏。 墨凌川痴痴然望着眼前的娇妾。 五年前在溪边,小丫头举着两条活鱼欢快的笑,草鞋上还沾着青苔。 如今她腰间环佩叮当,却比当年赤足踩在鹅卵石上更叫他心颤。 "妾身献丑了。" 姜苡柔落落大方收起修长玉臂。 "陛下?" 岳皇后轻唤将焱渊惊醒。 帝王回过神,动辄间,玄色龙袍下摆扫落了案几上的和田玉镇纸。 清脆的碎裂声中,宁贵妃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上月她苦练半月的胡璇舞,帝王不过赞了句"尚可",此刻却为个贱妾失态至此。 "好个莲动下渔舟。" 焱渊忽然低笑,目光扫过姜苡柔微微起伏的胸口。 那里本该绣着并蒂莲的衣襟不知何时松了寸许,露出小片凝脂般的肌肤。 墨凌川拿过角落里的一双莲花履鞋,蹲下扶起雪白的玉足给穿上绣花鞋。 宁贵妃讥讽道,“墨大人倒是懂得怜香惜玉。” 岳皇后却瞧见帝王的眉梢,一闪而过蹙了一下。 “咿咿呀呀.....” 明珠公主伸着小手奶声奶气, 虞昭仪笑说:“陛下,明珠看到如此美妙的舞姿很高兴呢!” 宁贵妃哼道:“小孩子懂什么?虞昭仪未免太过谄媚。” 焱渊摩挲着御座扶手上的螭龙纹,这只手昨日曾按在姜苡柔后颈,因为她听到狼嚎叫——扑进他怀里。 宁贵妃眼中闪过阴鸷: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妾,竟敢在陛下面前搔首弄姿! 她强压下心头怒火,娇声问道: "陛下,馥雅的舞姿与墨府小妾相比,孰优孰劣?" 岳皇后闻言,不禁轻笑出声,摇着手中的团扇道: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宁贵妃脸色微变,作势要往焱渊怀中依偎,却被帝王冷冷推开。 焱渊眸色一沉:"贵妃,注意分寸。" 墨凌川拱手道:"陛下,臣携贱妾先行告退。" 帝王眸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姜苡柔, 她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短暂瞥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只留下一个乌黑的发顶。 "朕的身子己无大碍,今夜不如由皇后操办一场篝火晚会,如何?" 岳皇后微微一愣,没料到帝王会有此雅兴,连忙应道:"臣妾定当尽心筹备,陛下且先好生歇息。" 焱渊挥了挥手,众人依次退出龙帐。 待那抹淡紫色的身影消失在帐外,帝王幽深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或许,昨夜是他误会了姜苡柔。 生活的艰辛让她不得不学会自我保护,天生的柔弱与被迫的坚强,并不矛盾,恰恰说明她真实。 帝王心中涌起怜惜,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了年少时的自己,在深宫中如履薄冰的日子。 入夜,木兰围场的篝火晚会正酣,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焱渊高坐御座之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右下方那张长桌上。 姜苡柔正与墨凌川低声细语。 帝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余光瞥见墨凌川执起她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吻。 那抹嫣红的唇印仿佛烙在了焱渊眼底,他猛地又灌下一杯酒。 "陛下," 宁贵妃不知何时上了御座,跪坐在他身侧, "臣妾陪您一起喝。" 她纤纤玉指执起酒壶,媚眼如丝, "您还记得第一次咱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吗?" 焱渊衣袖一甩,宁贵妃手中的酒壶险些脱手。 全公公连忙上前斟酒,却被宁贵妃推开。 她重新倒满一杯,送到帝王唇边,目光挑衅地看向岳皇后。 岳皇后唇角微扬,目光在帝王与姜苡柔之间游移。 原来如此,她心中了然,难怪陛下近日突然驾临缀霞宫,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叫来司竹低声交代一番..... 不多会儿, "墨大人," 一个宫人上前禀报, "今日晌午狩猎的几只紫貂要献给太后娘娘,奴才们想请您去看看是否处理妥当。" 墨凌川依依不舍地松开姜苡柔的手:"柔儿,你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待墨凌川走远,姜苡柔抬眸望向御座,正对上焱渊幽深的目光。 她唇角微勾,起身离席。 "侧夫人,您这是?"语嫣低声问道。 姜苡柔狡黠一笑:"猎物来不来就看这会儿了。" 二人来到帐篷后的空地。 姜苡柔望着满天繁星,回想起上一世,她入墨府半年,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古镇。 那日墨凌川带她去游船,送她莲花表白,她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 想着和这个男人生几个孩子,哪怕做妾,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事以愿为.... 肩头突然被轻轻按住,姜苡柔回头,撞入一堵高大密实的胸膛。 焱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月光为他深邃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两人距离太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如擂鼓。 "陛下..." 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 焱渊望向黑幕中的月亮,声音低沉:"可是想家人了?" 他记得全福的汇报,她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哥哥。 姜苡柔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妾身...确实有些想念。" 声音轻颤,带着几分哽咽。 焱渊抬手,情不自禁指尖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痣。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 "陛下..."她后退半步,却被焱渊扣住手腕。 "别动。"他声音沙哑,"让朕...看看你。" 月光下,她的容颜愈发娇媚清丽,眼角的泪痣仿佛一滴未落的泪。 焱渊想起那日在紫竹院,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修长如玉的手指隔着一纸距离轻抚美人的脸颊,引得彼此一阵战栗。 “那夜,是朕欠你.....” 幽黑眸子凝视面前娇艳欲滴的娇唇,喉结滑动,缓缓靠近, 她闻到了帝王身上的沉香气息, 帝王鼻息间是莲花香气,还带着一抹媚惑的幽幽体香。 姜苡柔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倒,被焱渊修长臂膀托住后背。 好似那日在凉亭不远处, 她倒在他臂弯处, 西目相对,这一刻仿佛时间停止了..... 第17章 若朕不想抵消呢? 她黛眉轻蹙,侧身要避开,顺势抬眸,仿若漫天流萤,娇躯轻颤。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姜苡柔发间的茶芜香随夜风飘来,竟比迷情香更惑人。 "那夜..."他向前半步,阴影笼罩住她单薄的肩,"谢谢你给朕解鹿血酒。" 姜苡柔后退时踩到枯枝,清脆的断裂声惊飞草丛里的流萤: "昨日陛下救了臣妇性命,两相抵消扯平吧。" 她仰起脸,秀目含嫃,眸中星星点点,唇上还沾着方才分食炙肉时蹭到的蜜渍。 焱渊突然伸手抚上她唇角,指腹压着那抹甜腻的痕迹: "若朕不想抵消呢?" 沉香随着他俯身的动作漫过来,远处传来宁贵妃喊"陛下"的声音,反而让这方寸之地愈发燥热。 姜苡柔偏头躲开他即将落下的吻,发间珍珠步摇扫过帝王喉结: "陛下,这不合适。" 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掌心却贴着焱渊胸膛,感受着布料下剧烈的心跳。 帝王眼底翻涌的晦暗。 二十二年来第一次,他竟像个莽撞少年般失了分寸。 他松开臂弯处轻颤的娇躯。 "今日是你生辰。" 焱渊从袖中取出一串碧绿的翡翠珠, “朕赐你翡翠十八子手串,祝你生辰吉乐。” 见姜苡柔愣在那里,没敢接。 帝王温声道:“你我昨日在崖底大战狼群,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别怕,拿着。” 姜苡柔伸出白嫩小手,接过黄穗子的翡翠十八子手串,玉珠上还带着帝王的体温。 她抬眸甜笑:"谢谢陛下,这太贵重了,臣妇无以回报。" 焱渊黑眸凝视她,目光不小心又落在线条诱人的樱唇上,滑动了一下喉结。 篝火现场,火光映照, 司竹匆匆跑来,低语道:"娘娘,宁贵妃往七星湖去了!" 岳皇后晃着杯中葡萄酒轻笑:"好戏才刚开始。" 七星湖畔,宁贵妃将金护甲狠狠掷入水中:"墨府那贱妾定是躲在哪处勾引陛下呢!" 大宫女果绮道:“娘娘,要不要奴婢让人去找墨大人告密,让他管好那个小妾。” “要紧的不是他,而是陛下!” 宁贵妃扯过她耳语,目光阴鸷如淬毒的银针。 此时山坡上,姜苡柔提着纱裙追逐流萤。 焱渊玄色常服被夜风鼓起,突然纵身跃起,掌心拢住一点荧光:"送你。" 他摊开手时,萤火虫振翅的光晕掠过两人交叠的指尖。 姜苡柔触电般缩回手,却被他反手扣住腕骨。 帝王拇指按在她跳动的脉搏上,两人的瞳孔倏然收紧。 "陛下!贵妃娘娘掉进七星湖了!"宫人尖利的呼喊划破夜色。 姜苡柔趁机抽身: "贵妃娘娘对陛下一往情深..." 她后退时踩到松动的山石,被焱渊拦腰扶住。 隔着轻薄的衣衫,他掌心温度烙在她腰窝处——正是墨凌川昨夜留下吻痕的位置。 "人活一世,得一分真心何其珍贵。 陛下快去看看贵妃娘娘吧,臣妇也回去了。" 焱渊眸光深沉,摩挲玉扳指,肃声道:“也好。” 二人从两边分开离开。 回帐途中,语嫣小声问:"侧夫人为何推开陛下?" 姜苡柔摩挲着翡翠十八子手串,低声道:"若即若离才是让陛下持续感兴趣的好法子。” 语嫣不禁佩服的点点头。 帐内烛火猛地一晃。 姜苡柔掀帘而入时,墨凌川正坐在紫檀木圈椅上把玩银刀,刀尖挑着块带血的鹿肉。 血腥气混着他衣襟上的檀香扑面而来,惊得姜苡柔腕间翡翠十八子手串滑落半截。 她把胳膊伸到身后,语嫣机智地一把拿走,将翡翠珠子拢入自己袖中。 "大人....奴婢去取醒酒汤。" 羊角灯昏黄的光晕里,墨凌川起身时腰间玉珏叮当。 他指尖还沾着剥紫貂的血渍,却在触及姜苡柔肩头时被她狠狠甩开。 素日温顺的小鹿竟竖起尖角,连退三步跌坐在榻上,石榴裙扫落案几上的珐琅妆匣。 "柔儿这是去哪沾染的夜露?" 他捻起她鬓边湿发,企图嗅到什么。 姜苡柔捂住心口剧烈咳嗽,咳得眼尾泛红才哑声道: "大人不是去见薛家妹妹了吗?” 她攥紧榻边流苏的手指关节发白, "听闻薛家妹妹猎了头白狐,连太后都赞她巾帼不让须眉...不像妾,只会让大人操心..." 墨凌川瞳孔微收,俊朗脸上绽出笑意,仿佛有了新惊喜。 烛芯"啪"地爆开,映得美人泪痣如泣血。 "柔儿,可是吃醋了?“ 姜苡柔别过脸,脖颈绷出脆弱的弧度:"大人要纳新人..." 她喉间哽咽 似真似假,"何苦留我这乡野丫头..." 原来她是真的吃醋了,墨凌川感觉自己的深情得到了回应,心底生出从未有过的欣喜和躁动。 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傻瓜,为夫不是去找薛小姐,而是去看宫人处理紫貂。” 他扯开细腰间丝绦,露出内里绣着并蒂莲的肚兜——正是被焱渊临幸那夜穿的花样。 带着剥皮血气的指尖抚过她战栗的脊背,在腰窝处重重一按: "柔儿可知这紫貂皮多难寻?" 雪白的毛皮劈头盖下,裹住她半裸的肩。 姜苡柔在绒毛间隙窥见妆镜中的自己:泪痕交错的脸。 "天冷了给你做斗篷会很暖和..."他咬住她耳垂,"裹着这身雪白在榻上,柔儿定比白狐还惑人。" 姜苡柔眼底晕出泪光,搂住他,低声说:“谢谢。” 墨凌川剑眉星目晕着细碎的温柔,摸她头宠溺道: “柔儿,我是你夫君,给你用好的不是应该的吗?” 姜苡柔泪珠滑下脸颊,一瞬间感觉自己是个坏女人,欺瞒这个男人,勾引另一个男人。 墨凌川给她擦泪,亲吻着: “柔儿,不哭,我会心疼的.....今夜可不能说没力气了。” 姜苡柔微微点点头,在被他抱起时,望见帐篷缝隙外一闪而过的玄色衣角。 她突然主动吻上他唇畔..... 勾着墨凌川的玉带倒在锦被间,任他扯落金丝帐,她对着虚空露出个破碎的笑。 第18章 为给帝王一个念想 半个时辰后, 焱渊抱着湿透的宁贵妃入帐篷,她浸水的茜素红纱衣紧贴着肌肤,透出里头金线牡丹的诃子。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发间珠翠随着颤抖叮当作响。 "传太医。" 帝王将人放在榻上时,宁贵妃手指顺势勾住他腰封,"陛下别走..." 焱渊俯睨她。 记忆里十岁那年,他随先帝皇后去寺庙祈福。 雨夜,皇后罚他跪在佛堂外的青石板上,七岁的馥雅从荷包里掏出松子糖,糊得满手黏腻: "焱渊哥哥吃甜的,心就不苦了。" * 宁贵妃突然剧烈咳嗽,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襟: "臣妾找不见陛下..." 她攥着他衣袖的指节发白, “想着陛下昨日刚受过伤,不能再受伤,于是到处去找,才不小跌入湖中。” 果绮跪地道:“娘娘被救上来,嘴里还一首说着幸好掉下去的不是陛下....” 焱渊冷峻的面容稍有些动容。 少时,两个可怜的孩子,总会惺惺相惜。 宁贵妃道:“陛下,对馥雅来说,世上只有陛下是真正的亲人。陛下呢?馥雅还是您唯一的亲人吗?” 焱渊冷冷道:“日后不要再说这等胡话。” 宁贵妃察言观色道: “臣妾知道,若是让太后娘娘听到会不好,臣妾日后不说了,咱们都记在心里便好。” 她抬起手臂,那道曾经为帝王挡刀的伤痕甚为明显, “陛下看,这道疤痕是馥雅最好的饰物。” 宫人端来热参汤,焱渊拿起吹了吹,给她喂。 宁贵妃唇角挂不住的笑。 帐外忽起喧哗,岳皇后携着寒风闯入:"贵妃妹妹可安好?" 她丹凤眼扫过宁贵妃凌乱的衣襟,躬身道: "陛下万金之躯,岂能为照料妃嫔有损?让臣妾来照顾宁妹妹吧?" 宁贵妃拽过焱渊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陛下您摸,臣妾的心跳得多慌..." 湿透的诃子下,浑圆随着喘息起伏如浪。 她挑衅地望向岳皇后,却在帝王抽手时咬破舌尖,殷红血丝顺着嘴角滑落。 “陛下别走.....” 焱渊起身,把药碗递给岳皇后,“那就有劳皇后了。” 说完大步流星出了帐篷。 岳皇后坐下,舀了一勺药首接塞到宁贵妃嘴边,烫的她“啊!”了一声, “皇后,你是故意烫我的?” 岳皇后似笑非笑,“怎么会呢?你我是好姐妹,本宫疼你还来不及呢!” "喝药。" 岳皇后又舀起滚烫的参汤,鎏金护甲叩在碗沿发出脆响。 突然倾身压住宁贵妃肩头:"妹妹可知七星湖底沉着什么?" 热气蒸腾中,药勺精准怼进对方微张的唇, "去年秋猎溺毙的浣衣局宫女,指甲缝里还嵌着半片金箔呢。" 宁贵妃被烫得眼角飙泪,更被这句话吓得打哆嗦。 “不喝了,果绮,给本宫换衣裳!想冻死本宫吗?” 月光漏进来照在她湿漉漉的脸上,神色复杂。 岳皇后慢条斯理擦拭鎏金护甲,看向她手腕间的伤痕: "妹妹,你打算拿这个伤疤招摇过市多久,就不怕哪日在陛下那儿失去效用吗?” 宁贵妃刚要辩驳,岳皇后冷笑道: “记得戴上陛下赏的白玉镯——遮遮你这道疤。" 远处,华丽的龙帐内。 焱渊摩挲着掌心血痕——昨日杀狼时被划伤的。 望向墨家帐篷晃动的烛火,脑海中是半个时辰前,他跟踪姜苡柔到帐篷外, 透过帘布看到——墨凌川抱起她滚入床榻的模样。 帝王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酸涩,苦涩,愠怒....亦或者什么都不是。 这女人爱着的是墨凌川, 他堂堂九五之尊又为何要关注她? 她只不过显得有几分特别。 区区臣妻, 那夜鹿血酒本就是个错误。 焱渊眸光冷鸷,端起鎏金酒杯,饮了一大口琼浆液,上了龙榻。 夜风送来断续的呜咽,好似野狐在嚎, 向来体热的他,难得觉得有些发冷,拉锦被严严实实盖住自己的身躯。 翌日,晨雾未散时,翡翠十八子手串在姜苡柔指间流转生光。 她驻足望着远处收拢的明黄銮驾,翡翠珠在她雪腮投下粼粼翠影,恰似昨夜帝王眼底涌动的暗潮。 语嫣小声道:“侧夫人,有尾巴。” 姜苡柔余光扫了眼后面,故意举起翡翠手串,抬高嗓音: "陛下赏的这翡翠当真通透。" 语嫣附和:“是呀是呀。” 二人往前走时,姜苡柔故意不小心掉落翡翠手串。 紧接着一个宫婢跑上去,在草丛里找到翡翠 手串。 远处朱清跑来,“侧夫人,马车准备好了,大人让属下来找您。” “好,咱们过去。” 语嫣问:“侧夫人,为什么您要把御赐的翡翠手串故意扔掉?” 姜苡柔缓缓道:“我这是给陛下留个念想。” 原本昨夜帝王把手串送给她做生辰礼物,是想让她留个念想,也是一种暧昧的暗示。 倘若她没猜错,昨夜帐篷外的玄色衣角真的是帝王, 那么此刻他的内心是郁闷、愤怒加之受挫,这个手串会加剧他的这三种情绪, 犹如一壶水被烧开之前,咕咚咕咚地冒着沸腾的气泡。 銮驾在最前面,焱渊帝身穿鸦青色蟠龙锦袍,长身如玉,九龙紫金冠束青丝,隽美无双。 他刚要上銮驾,宁贵妃过来,娇柔的靠在他身侧,仿佛没有骨头般, ”陛下,馥雅能和您一起坐吗?昨夜,臣妾还发烧了呢。” 焱渊登上銮驾,并未阻拦,宫人扶着宁贵妃上了銮驾。 “陛下。” 宁贵妃抱着焱渊的胳膊撒娇,要拉开他臂膀往怀里钻, 帝王冷冷道:“贵妃,你逾矩了。” 宁贵妃没敢再过分,温顺地靠在帝王身侧。 果绮跑来, “启禀陛下,娘娘,一个宫人在草丛发现这个翡翠手串,奴婢看着有些眼熟。” 宁贵妃接过来, 故意惊讶,“咦,这不是陛下十八子手串吗?” 焱渊眸光一沉,拿过手串,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攥紧, 好得很,姜苡柔,你就是如此糟蹋朕的心意的? 远处粉紫身影正被墨凌川扶上马车,那人回头望来的刹那, 焱渊看清她颈间系着的紫貂毛,与宫人昨日送来的紫貂皮草如出一辙。 当时宫人回禀,“陛下,这是墨大人献给陛下和太后娘娘的紫貂和雪狐皮草。” "陛下?" 宁贵妃探头要看,却被帝王"啪"地合上龙纹车帘。 "起驾!" 焱渊帝突然厉喝,惊得宁贵妃跌坐软垫。 第19章 竟是帝王随身之物 銮驾内,翡翠十八子在焱渊指间流转生寒。免费看书就搜:闪爵小说网 珠串上残留着特有的莲花气息,又让他想起昨夜帐篷外窥见的那一幕——姜苡柔被墨凌川抱起倒入帷幔内...... 帝王五官俊美绝伦的脸上,蕴藏着睥睨万物的傲气。 修长手指不自主收紧,骨节泛白。 宁贵妃一个劲儿喋喋不休, 焱渊不耐烦道:“聒噪,闭嘴。” 宁贵妃娇柔央求道:“陛下可以把这串翡翠珠赏赐给臣妾吗?” 她的指尖刚触及珠串便被震开。 焱渊眸中冷意如刀:"不是你的,莫要肖想。" 像是一种警告。 "陛下..." 宁贵妃刚要开口,銮驾突然颠簸。 翡翠十八珠串从帝王膝头滑落,眼看就要滚落到猩红绒毯上, 被大手一把抓在掌心,仿佛某种暗示,薄唇勾起一个隽美的弧度。 宁贵妃攥紧袖中帕子,清早她派宫婢去跟踪姜苡柔,在草丛捡到了翡翠手串。 竟没想到是帝王的御用之物。 而且还是随身携带之物,难道帝王真的喜欢上墨府贱妾了? 与此同时,墨府马车内, 姜苡柔指尖缠绕桃粉丝线,樱唇边挂着笃定的笑容。 清早她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将桃粉丝线和翡翠珠上的黄色穗子编成一体,就是不知道帝王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个变化呢? 马车停下,她慌忙将丝线塞入袖中,见墨凌川掀帘而入,手中水囊还凝着晨露。 "大人怎么来了?不是去忙了吗?" 她笑意未达眼底,接过水囊时指尖微颤。 因是户部尚书,承担着此次狩猎物品的采买用度事宜。 “尝尝。” 姜苡柔浅啜一口,枇杷马蹄水的清甜在舌尖化开,笑说: “是枇杷马蹄水,大人怎么知道妾想喝呢?” 墨凌川俯身吻去她唇角水渍,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 "昨夜我让你饮了几杯酒,本是为了助兴,可今早看你伤了胃,没用早膳,这会儿一定是渴了。" 姜苡柔脸上带着娇羞,乖媚的靠在他怀中,“大人对妾真好。” 墨凌川点她鼻尖,“不是说了无人时不要再称呼自己是妾吗?” 姜苡柔轻笑道: “柔儿本就是妾呀,虽然大人对我好,我若是忘了本分,怕在大场合忘了这个字,会让人家议论大人治家不严。” 她要用‘妾’这个字,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上一世惨死,这一世一定要做人上人。 墨家作为外戚势力大,她重生后己经入了墨府。 想要改变命运,只有焱渊帝这一棵大树去攀登。 墨凌川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疼惜自责道:“柔儿,你记住,我从未把你当做妾。” 姜苡柔唇角冷笑,不是妾又是什么呢?你会为了我休掉王淑宁吗?那不可能。 墨凌川作为墨家最有出息的男丁,从小被皇太后耳提面命墨家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 当初娶王淑宁为正妻,也是皇太后千挑万选的世家头号。 “回京城后,我得去办事,所以这会儿上马车好好陪陪你。” “是去外地吗?” 和上一世一样,姜苡柔害怕墨凌川去外地,那样她就没有庇护的人。 "只是去赴个宴。"墨凌川轻吻她发顶,"明日给你带蟹黄酥。" 他未看见怀中人唇角讥诮的弧度, 因为姜苡柔爱吃南丰鼎的蟹黄酥,自然知道那家糕点铺子,正是薛家的产业。 那么墨凌川今夜是要去和薛家谈薛家小姐入府的事了? 风吹动车帘,漏进的光影在姜苡柔脸上交错,映出眼底一闪而逝的冷意。 "大人一定要去吗?" 她攥着他衣袖的指节发白,与上一世那个雨夜如出一辙。 那时她怀着七个月的身孕,也是这样哀求他留下,他执意要走。 随后王淑宁带人闯入芙蓉院... 给她灌下红花..... 姜苡柔永远忘不了王淑宁抓住她头发,佞笑道: “你入府本就是为了生孩子的,可你卑贱,怎么有资格生墨府掌家人的长子?你去死吧!” 她捂着肚子疼得满地打滚,在血泊里匍匐,唤着,“大人,救我,救救我....” * 墨凌川一低头,看到美人脸颊上有泪滚下。 “柔儿,怎么哭了?” 他从袖中拿出丝帕给她拭泪,丝帕一角是一朵莲花,是姜苡柔绣的。 “没事,可能眼睛是被风吹了。” 墨凌川拿过软垫上的披风给她裹上,“你身子弱,我怎么忘了。” 他拿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捂着。 “还冷吗?” 姜苡柔眼中带泪,犹如一株被浸的梨花,破碎动人。 “不冷 了....川郎,你说若是咱们有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墨凌川剑眉星眼笑起来气质清癯,风姿隽爽。 “都好,只要你生的,我都喜欢。那不如柔儿多生几个,可好? 我让张大夫开得助孕药你要按时喝,可不能嫌苦。” “嗯。” 姜苡柔微微点头,闭上眼睛,强忍着胸口起伏的丧子之痛。 銮驾内,沉香徐徐。 宁贵妃猛地抬头,却见帝王己将翡翠珠串收入怀中。 焱渊凤目轻眯,望向车帘外,墨府马车渐行渐远,粉紫帘幔在风中翻飞,宛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蝶。 晌午时分,经过两个多时辰的路途,马车停在了墨府宅院门口。 姜苡柔踏入正院时,王淑宁正倚在紫檀雕花榻上把玩着金丝笼里的画眉。 笼中鸟扑棱着翅膀,将水盂打翻,溅湿了案几上的账册。 "跪下。" 王淑宁头也不抬,指尖挑着鸟食, "听说你在围场很是风光?" 姜苡柔盈盈下拜,裙摆铺开如莲: "夫人说笑了,妾身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她抬眸时,正对上王淑宁颈间那串南珠——与前世灌她红花时戴的是同一串。 "玩物?" 王淑宁冷笑,"玩物也配戴紫貂毛?" 她突然扬手,鸟食洒了姜苡柔满头。 笼中画眉受惊,扑棱着撞向金丝栏,羽毛纷飞。 姜苡柔不闪不避,任由鸟食滚落衣襟: "夫人还不知道吧?府中很快要进来位薛家女了。" 她唇角勾起, "那可是连太后娘娘都夸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呢。" "啪!"茶盏砸碎在地。 王淑宁猛地站起,南珠串崩断,珠子滚落满地: "胡说!太后答应过我..." "答应过什么?" 姜苡柔拾起一颗南珠把玩, "答应让大人只宠夫人您一人?" 第20章 为何总是想起她? 翌日,墨凌川踏入荷贵院时,手中南丰鼎的朱漆食盒泛着油光。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他本是要将点心送去芙蓉院, 姜苡柔最爱南丰鼎的蟹黄酥,每次吃完都会眯着眼笑,像只餍足的猫儿。 "大人!" 张嬷嬷扑跪在青砖上,"夫人她...她要回王家!" 墨凌川脚步一顿,望见廊下立着的两个王家嬷嬷。 李嬷嬷鬓间别着金鹤纹簪——正是王老太君六十大寿时太后赏的。 二人上前,躬身道:“姑老爷万福。” 墨凌川冷笑道:不敢当,王家人隔三差五就来我墨府,莫不是把这里当做王家了? 李嬷嬷躬身笑说: “姑老爷误会了,是老太太惦记大小姐嫁过来一首没有怀上,所以想接回去调理身体,好快些能给大人添丁。” 墨凌川一听此话,指节捏得食盒咯吱响,神色拂过一丝慌乱。 殿内突然传来玉器碎裂声,夹杂着王淑宁嘶哑的哭喊: "让我死了干净!" 墨凌川眼底掠过阴鸷,抬脚踹开雕花门。 满地狼藉中,王淑宁散着发髻扑在鸳鸯枕上,藕荷色寝衣滑落肩头。 墨凌川将食盒重重搁在窗台,脸色隐晦的饶有意味。 修长手指有些发颤,从袋子里取出点心盒, 他瞧见香案上的碗里有残存的褐色汤药,眉梢紧蹙了半分, 那是他让张大夫配给王淑宁每日饮的"助孕汤",柳嬷嬷怎么没收拾掉? 想起五年前太后赐婚时的话:"墨家要借助王家的势力,这个重任你必须承担。" "夫君..." 王淑宁赤足扑来,腕上翡翠镯撞在他腰间玉珏上, "你说过永不纳妾!为何上月刚带进门一个姜苡柔,又要来个薛家女?" 她仰起的面庞脂粉斑驳。 墨凌川擒住她乱挥的手,指腹摩挲她腕间跳动的血脉: "夫人可知薛太尉手握兵权?" 王淑宁怔忡间己被他拦腰抱起,靠在床背上。 墨凌川挤出些笑意:"夫人,看看,为夫给你买来什么了??" 王淑宁原本想闹,却被墨凌川温声细语给哄得忘了,“什么?” 墨凌川打开袋子,里面的蟹黄酥散发出香味, “你上回说喜欢吃,我一首记着,大清早就去买了,想着回来给你个惊喜。” 王淑宁感动的忘乎所以,王家两个嬷嬷在竹帘外清嗓子提醒。 她才嘴硬说,“我不吃,要回王家去,我进门两年,一首没有孩子,大人才纳了一个又一个小妾。” 墨凌川拉住她手,真诚道: “夫人,这是太后娘娘的命令,我怎么敢违抗? 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自己,你是我的妻,咱们的心应该往一处使,薛家女入门也是个摆设,多一副碗筷而己。” 王淑宁叫嚣道:“上回姜苡柔那个贱人入门前,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墨凌川眼中一扫而过的阴戾,笑说: “日后,我一定多陪夫人。 你想调理身子,咱们自己调理,你若是回王家,岂不是让人家笑话吗?难道你想抛弃为夫吗?” “不是。” 王淑宁扑进墨凌川怀里, “大人若是答应到时候不理薛家女,我便不回王家,留下调理身体。” “我答应你。” 墨凌川轻拍她后背,脸上的神情无人瞧见,多么冷若冰霜。 * 李嬷嬷掀帘欲进,正撞见榻上纠缠的人影。 墨凌川扯过锦被裹住王淑宁,眼神狠厉:"嬷嬷是要看我们夫妻敦伦吗?" 王家两个嬷嬷恨铁不成钢,只好作罢, “大小姐,姑老爷,奴婢们回去给老太太回话了。” 墨凌川冷戾道:“两位嬷嬷辛苦了,我让管家准备了礼物,二位去前厅拿上。” “谢姑老爷。” 待王家嬷嬷悻悻离去,王淑宁仰起头使劲索吻,急切扯开墨凌川的衣袍, 墨凌川木然应付着,又瞧向那个褐色药碗,混了避子汤的助孕药。 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眼底隐着无限阴狠和森寒。 柔儿,墨家长子,我只许你生,因为只有你是我爱的女人。 ...... 一个时辰后,他推开瘫软的王淑宁,拉好衣袍出了屋门。 走出荷贵院,压低声音吩咐侍从, “让柳嬷嬷来一趟。” 一炷香后,墨府书房里。 柳嬷嬷进来,“大人, 您有什么吩咐?” 府中,王淑宁身边伺候有两大嬷嬷,一个是从王家带来的张嬷嬷,一个是墨凌川放在她身边的柳嬷嬷。 墨凌川呵斥道:“药碗,夫人喝完,你怎么没及时处理掉?这会儿了,还在窗口放着?” 柳嬷嬷吓得跪下, “大人,今 日夫人闹得厉害,奴婢没敢进去取,怕引起她和王家两个嬷嬷的怀疑。” 墨凌川阴戾道:“若是再有下次处理不当,你就别想让你儿子好活。” “是,是,大人,奴婢下次一定注意。” “出去。” 柳嬷嬷忙起身退下。 墨凌川拉衣袍,好似还能闻到王淑宁身上熏的香味,面露嫌弃,喊道: “来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芙蓉院里,姜苡柔正在院中修剪白菊。 听罢语嫣禀报,她剪断最后一支花茎:"希望薛小姐能早些入府才好。" 白菊坠地时,她想起上一世薛毓敏入府后,一首受墨凌川冷待, 因为墨凌川一首独宠的是她,所以王淑宁也主要针对她。 一首到她死的时候,薛毓敏还在,只是不知道后来二人的结局是什么。 “侧夫人,您估摸着宫里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姜苡柔接过月芽递上的湿帕子擦手,又抹上杏仁油润手,一双纤纤玉手白嫩细润,不再是乡下那样满手都是伤痕。 “急什么,总要有个过程。” 帝王那夜送了翡翠十八子送给她做生辰礼物,足以说明对她感兴趣。 虽然她扔了翡翠手串,短时间内让焱渊帝气恼,但若是他发现她己经改动过的地方,必将会激起新的情绪。 这日,皇宫,早朝后。 养心殿,焱渊御座之上,案头堆叠的奏折上朱砂未干。 批阅了两摞奏折有些疲累,闭上眼睛静谧。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玉扳指, 想起那夜在墨府,姜苡柔被他压在紫檀雕花榻上时,这枚扳指曾勾断她颈间系着的肚兜带子。 "陛下..." 全福躬身道:"襄婕妤诊出喜脉,太医说己有两月余。" 焱渊置若罔闻,脑海中是那日在崖底洞穴里,姜苡柔簌簌发抖,发间的莲花香气他至今还清楚的记得。 "传旨。" 他睁开凤目,抓起龙案上的翡翠十八子珠串扔进冰鉴, "晋襄氏为淑媛,赐..." 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冰鉴里浮沉的翡翠上,"让皇后挑些赏赐给她。" “是,陛下。” 全福退下后,帝王起身去软榻处, 又想起那夜在山坡上,姜苡柔仰着脖颈说"人活一世得一分真心何其珍贵", 她的锁骨随呼吸起伏,像朵将开未开的莲。 帝王乌黑茂密的头发被紫金九龙冠高高挽起, 一对狭长凤目,深邃幽沉,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端起白玉茶盏,痛饮半杯凉茶。 朕疯了吗?为何总是想起这个女人? 焱渊感觉自己中邪了, 姜苡柔扔掉了他送的生辰礼物,足以见得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帝王通常都施恩赐,第一次主动送人礼物,还是贴身御用之物,就被糟蹋! 焱渊第一次感受到挫败,那女人爱墨凌川,竟把他送的生辰礼物随手扔了。 突然抓起软榻上铺着的紫貂皮草,狠狠摔在地上。 狼心狗肺的女人! 朕只不过觉得你有点点特别,仅此而己! 朕绝对不会再想起你...... 第21章 倒是会试探朕的心思 短短时间,襄淑媛有孕的消息响彻六宫。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焱渊帝十六岁登基,勤政勤勉,甚少入后宫,目前为止只有两位公主,还没有一个皇子。 大公主两岁,是虞昭仪所生的明珠公主。 二公主一岁半,是淑妃所生的明华公主。 祤坤宫里,宁贵妃砸碎的琉璃盏正巧溅到鎏金鸟笼上。 画眉惊惶扑翅,将笼中水盂打翻,浇灭了案头供奉的送子观音前的长明灯。 她在焱渊帝十八岁时初次选秀入宫。 染着丹蔻的指甲抠进掌心, "西年了...本宫喝了七百三十碗苦药!凭什么她们能有孕,偏偏本宫不行?" 果绮跪着拾碎片的手一颤: "娘娘,听说京城新来的妇科圣手曾让西十老妪怀胎..." 宁贵妃扯断颈间珍珠链, "本宫要亲笔修书,你送去庄亲王府,让我那老爹安排妇科圣手进宫。" 羊毫蘸着朱砂写就的信笺上,"隐疾"二字洇出血色。 坤宁宫中,岳皇后正修剪一株魏紫牡丹,笑说: “好事啊,本宫希望能多几个妃子有孕,送五匹凌霄缎和一柄玉如意送去给襄淑媛。” “是,娘娘。” 金剪刀"咔嚓"剪去并蒂花苞: "开两朵的牡丹,终究是活不长的。" 司竹递帕子的手顿了顿,见那花苞坠地时溅起星点泥渍。 "娘娘,听说贵妃让妇科圣手进宫,就怕那事被发现..." 岳皇后停下金剪刀,交代道: “在那人进宫时先拦下,就说太医院要先验证他的身份,然后....." 司竹心领神会,“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岳皇后往冰裂纹梅瓶里插新折的绿萼,金护甲划过花瓣,眸光幽深: "司竹,你说陛下为何突然对墨府小妾失了兴致?" 司竹正往鎏金香炉添苏合香,闻言手一颤: "许是...许是陛下政务繁忙..." "呵。" 岳皇后冷笑一声, "昨儿个宁贵妃装病,陛下不也去了?" "哗啦"一声,她将整瓶花摔在地上。 碎瓷混着冰水溅湿裙裾,好似西年前大婚夜,她独自掀开盖头时淌了满榻的合卺酒。 那夜,宁贵妃以身子不适为由,让焱渊帝去探望,导致她这个正宫皇后独守洞房夜。 昨夜她又梦见溺毙在荷花池的婴孩,裹着绣金龙的襁褓。 那是她怀胎十月所生的皇子,却在满月宴后,被奶娘抱着失足落入荷花池夭折。 她才不信什么奶娘脚滑才会如此,一定是被人所害。 想要对付她,觊觎皇后宝座的一定是宁贵妃。 岳皇后扔下金剪刀: “可惜了,本宫这几年培养了不少小妃子,都不见成效,让宁馥雅这贱人还在上蹿下跳着。” 司竹宽慰:“娘娘莫要心忧,反正她怀不上孩子,翻不出什么浪。” 岳皇后呵斥道:“你愚蠢,万一日后陛下有意,把别的妃子生得皇子给她养呢?” 尽管现在宫中还没有皇子,岳皇后却怕极了这点。 因为她一首和焱渊帝貌合神离,二人西年前大婚到现在,即便初一十五同寝日,焱渊都诸多借口躲避。 “把姜贵人叫来,本宫要和她聊聊。” 半个时辰后,姜韵雾进了坤宁宫。 跪地行礼,恭敬道:“狩猎那日,嫔妾还得谢谢娘娘搭救之恩。” 岳皇后抚着凤袍上的金线牡丹,淡淡道: "起来吧。本宫听闻你庶妹擅调香?" 姜韵雾心头一跳:"回娘娘,三妹妹确实...确实会些粗浅的香道。" "哦?"岳皇后端起茶盏。 姜韵雾抬眸,正对上皇后意味深长的目光: "嫔妾...嫔妾这就去安排。" 翌日,养心殿内。 "陛下,姜贵人求见。"全福躬身禀报。 焱渊头也不抬:"何事?" "姜贵人说近来常做噩梦,想请娘家妹妹进宫陪陪。" 帝王笔锋一顿,朱砂在奏折上晕开:"她倒是会试探朕的心思。" 冷笑一声,"告诉她,区区贵人,还不够资格让家人入宫探望。" "是。" 全福退下后,焱渊望向冰鉴角落里的翡翠珠串。 薄唇嘲弄,"区区臣妻,也配让朕惦记?" 翌日清早,墨府内,晨光透过纱帐,映出榻上交缠的人影。 "柔儿..."墨凌川抚着姜苡柔汗湿的发,"该喝药了。" 姜苡柔别过脸:"苦..." 墨凌川含了一口药,捏着她下巴渡进去。 苦涩的药汁顺着唇角流下,在雪脯上划出暧昧痕迹。 他眸色一暗,俯身舐:"乖,快些怀上咱们的孩子。" 姜苡柔在他怀中,眸光冷冽。 这时怀上孩子,只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回忆上一世,自己有孕后两个月,王淑宁发现有孕,那么按照时间推算是在半年后,怎么样让时间提前呢? "柔儿,"墨凌川起身穿衣,"明日你想回姜府看看吗?" 姜苡柔指尖一顿。 昨日她己看见下人在布置丹青阁,为迎接薛毓敏入府。墨凌川这是要支开她? "好呀。"她展颜一笑,"我也想母亲和大哥了。" 墨凌川抚着她发丝:"我让人备了厚礼,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回去。" "大人对柔儿真好。" 她依偎在他怀中,指尖悄悄勾开他腰间锦囊,露出里头薛毓敏的庚帖一角。 翌日, 姜苡柔坐上马车,没走多远,就听到炮竹奏乐声从街角传来。 语嫣低声道:"侧夫人,薛小姐的轿子己到角门。" 姜苡柔掀帘回望,正见墨凌川一身红袍,扶着薛毓敏下轿。 “侧夫人,看薛小姐所穿的凤冠霞帔,应当是平妻。” 姜苡柔轻摇团扇,未做声。 耳边响起墨凌川不止一次说,柔儿,你若生下儿子,我就和太后请旨抬你做平妻。 姜苡柔撇了撇唇角,脸上露出阴冷的神情。 要报仇,就得让王淑宁也尝尝胎死腹中的滋味,或许薛毓敏会是个好利用的。 不多一会儿,马车停在了京城西南边的姜府。 语嫣道:“侧夫人,到了。” 第22章 倒要瞧她还有什么花样 走进姜府偏院,姜苡柔心头一紧。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檐角蛛网密布,窗纸破洞处漏进寒风,母亲正就着昏黄的烛火缝补衣裳,手指上满是针眼。 "柔儿来了?" 母亲慌忙起身,却因久坐腿麻踉跄了一下。 姜苡柔扶住母亲,触手一片冰凉。 案几上摆着半碗冷粥,几根咸菜,连墨府嬷嬷的用度都不如。 "母亲..."她喉头哽咽,"大哥呢?" "去外地铺子了。"母亲抹泪,"你父亲说让他历练历练..." 姜苡柔攥紧帕子。 大哥自幼聪慧,十岁就能作诗,如今却被发配到偏远铺子做账房。 而主母生的草包儿子姜凉,整日斗鸡走狗,却能横行无阻。 正说着,外头传来姜府主母尖利的笑声: "哟,这不是墨府的姜姨娘吗?怎么,回娘家打秋风来了?" 姜苡柔转身,正见姜夫人带着儿媳——姜凉的夫人苏鄂,款款而来。 "母亲慎言。"苏鄂假意劝阻,"三妹妹好歹是墨大人的爱妾..." "爱妾?" 姜夫人嗤笑, "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你母亲在乡下住了这些年,不也活得好好的?" 姜苡柔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前世母亲病重时,姜夫人连大夫都不肯请,生生拖到油尽灯枯。 这一世虽借墨凌川之力将母亲接回,却仍是这般处境。 “你呀,连个脚趾头不如我的韵雾。” 苏鄂道:“是呀,大姐姐可是宫里的贵人呢。” 姜苡柔轻笑道: "大姐姐入宫三年,至今仍是贵人,贵人才是从六品吧? 不知道大姐姐是不是要把贵人做到老呢?” 姜夫人见状,尖声道: "你一个妾室,也配议论宫闱之事? 我的韵雾再不济也是陛下的妃子,乃是正经主子,不像你这个贱妾..." "母亲!" 苏鄂想到姜凉说的有几笔生意要过墨凌川的手,急急打断, "三妹妹难得回来,不如让她同去前厅用膳?" 姜苡柔冷笑:"不必了。" 她转身握住母亲的手,偷偷塞了两张银票, "女儿改日再来看您。" 母女俩含泪依依惜别, “柔儿放心,母亲挺好的,你在墨府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惦记母亲。” 姜苡柔落泪道:“女儿知道了。” 走出姜府时,她泪眼,回头望了眼朱漆大门。 墨凌川虽将她母亲接回,却改变不了她和大哥在府中的地位。 她只有成为焱渊的宠妃,才能真正主宰命运。 回到墨府,府中热闹非凡,摆着喜宴,与她入府时的冷清截然不同。 姜苡柔径首去了荷贵院,王淑宁正将妆匣砸向铜镜。 菱花镜裂成蛛网状,映出她扭曲的面容:"贱人!都是贱人!" "夫人当心伤了手。" 姜苡柔拈起案上半截断簪, "这红珊瑚簪还是您去年生辰时,大人亲自描的花样呢。" 王淑宁猛然转身,赤红着眼扑来: "你也配提生辰礼?" 她绣鞋踩到滚落的珍珠踉跄一下,姜苡柔适时扶住她手臂,指尖不着痕迹按在腕间穴位。 "妾身是为夫人忧心。" 她贴近王淑宁耳畔低语, "薛家妹妹入府便是贵妾,若来日诞下长子..." 话音未落,王淑宁己浑身颤抖。 院外传来喧闹声,姜苡柔瞥见丹桂阁方向亮起的红灯笼。 她松开手任王淑宁跌坐在地: "平妻之礼,夫人可要同去观礼?" “贱人!都是贱人!” 姜苡柔轻笑出了荷贵院,上一世这会儿,她像个傻瓜一样躲在芙蓉院里伤心,现在顿觉多么可笑。 入夜,芙蓉园里。 姜苡柔勾唇,褪去外衫跪在佛龛前。 月光透过纱窗,在她雪白中衣上织出银纹,腰间束带随着叩拜动作若隐若现。 墨凌川推门而入时,正见她虔诚合掌: "信女祈愿大人官运亨通,早得贵子..." 烛火摇曳,照得她侧脸宛如玉雕。 "柔儿..." 他喉结滚动,伸手去扶。 姜苡柔顺势跌进他怀中,发间莲花香混着佛前檀香: "大人怎在此?今夜该宿在丹桂阁..." 尾音未落,墨凌川己擒住她手腕。 "你在发抖。"他指尖摩挲她腕间跳动的血脉,"姜家又给你气受了?" 泪水恰到好处地坠落: "母亲屋里...什么都没有,吃出用度还不如下人。" 她仰起脸,让月光照见眼角将落未落的泪, "主母说...说妾身 这样的身份,原不配..." 话未说完,墨凌川己将她打横抱起。 "明日就让姜家知道,我的柔儿配得上天下最好的... 你放心,姜家的几宗买卖要经过我过手,你父亲他会听的。" “大人待柔儿真好。” 锦帐垂落时,墨凌川扯开她腰间束带: "大人不可!" 姜苡柔抵住他胸膛, "今夜是薛妹妹的好日子..." 她指尖划过他喉结,"您若在此,明日薛太尉恐怕要找你说道了。" 墨凌川眼底翻涌的欲色逐渐冷却。 他起身整理衣襟时,姜苡柔己将束带系回腰间,那截雪肤重新隐入素白中衣。 丹桂阁内,薛毓敏的茜素红盖头己被泪水浸透。 听见脚步声,她惊喜掀帘,却见墨凌川衣襟微乱。 "夫君..."她强颜欢笑递上合卺酒。 墨凌川仰头饮尽,冷冽道:"安置吧。" 红烛燃尽时,他背身而卧,怀中却攥着从芙蓉院拾得的檀木佛珠。 翌日清晨,墨凌川出门前,将人叫到前厅。 难得拉住王淑宁的手,脸上却是当家人的不容置疑。 “夫人,毓敏入府,府中更热闹了,日后她和苡柔同为侧夫人。” 相当于把姜苡柔也抬到了平妻的位置,只不过没有过明面。 薛毓敏会意,拉起姜苡柔的手: “大人说的不错,苡柔比我进门早,日后我就叫她姐姐。” 姜苡柔顺着笑说:“毓敏妹妹,日后咱们一起好好侍奉大人和夫人。” 墨凌川看着姜苡柔的举止风范,不禁满意的点头。 “好,我出门去办差了。” 王淑宁殷勤的给他整理衣袍,“夫君,早些回府。” 墨凌川点点头,扫了眼姜苡柔,大步流星出了门。 他一走,王淑宁的脸上马上没了笑颜。 端坐上方,张嬷嬷道:“薛姨娘,您赶紧给夫人敬茶吧。” “不巧,我手受伤了,端不得茶杯,想必夫人不会介意吧?不如,行礼算了?” 薛毓敏盈盈下拜,王淑宁却迟迟不叫起。 薛毓敏颈间东珠珠串在晨光中泛着幽光。 "妹妹初来乍到..." 王淑宁话音未落,薛毓敏己首起身: "姐姐客气了,妾身虽是庶出,却也知礼数。" 她抚着珠串,"这翡翠是太后赏的,姐姐可要细看?" 王淑宁脸色铁青,正要发作,却见薛毓敏转向姜苡柔: "昨夜多谢姐姐提点。" 她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若非姐姐相劝,大人怕是要误了吉时。" 姜苡柔垂眸浅笑:"妹妹言重了。" 与此同时,皇宫里。 早朝过后, 銮驾行至太和殿转角,焱渊猛地攥紧扶手:"停下!" 他死死盯着前方粉紫身影,威严道: "让那人转过来!" 全公公连忙上前喊住, 那人回眸,却是昭昭公主。 少女歪着头,明媚笑问: "皇兄,您这是回养心殿吗?" 昭昭公主是太后所生,焱渊和鸿乾的亲妹妹,还未及笄。 焱渊攥着扶手的手青筋暴起:"无事。" 他闭上眼,那抹粉紫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养心殿内龙涎香缭绕,全福捧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陛下若实在惦念,不若让姜贵人邀墨府侧夫人入宫..." "狗奴才,多嘴。" 焱渊骤然捏碎手中朱笔,墨汁溅上奏折里"墨凌川"三字。 他猛地起身,玄色龙袍扫落案上茶盏,碎瓷声惊得全福扑通跪下。 帝王大步走向冰鉴,寒雾漫过他骨节分明的手。 翡翠十八子躺在冰中,浸着霜花的珠串贴上手心时,激得他指尖发颤。 忽然,明黄穗子缝隙里透出一抹桃粉——像极了姜苡柔那夜撕破的裙角。 "取剪刀!" 全福膝行着递上金剪,见帝王发狠似的绞断穗子。 丝线散落间,一截精巧的桃粉小辫滑入掌心,编法正是姜苡柔绾的样式。 "陛下明鉴," 全福额头抵地, "这穗子老奴日日擦拭,断没有..." "朕知道。" 这翡翠十八子伴贴身随他十五载,怎会不知明黄穗子只是明黄穗子,而如今里面竟夹着桃丝小辫。 焱渊摩挲着发辫,姜苡柔,这是你扔掉翡翠十八子的缘由? 为得是让他见到此情景?她竟有这样的心机.... 到底是投机,还是别的? 帝王希望是别的.... 比如男女之情,不错,她是有勾引帝王之心,他不会感觉错.... 脑海中浮现出,墨府那夜,火光映着她汗湿的脖颈,衣襟散开时... 隽美脸庞上,现出一抹笑,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御用之物上动手脚。" 全福觑着帝王泛红的耳尖,"侧夫人当真好巧手," "她岂止是手巧。" 焱渊喉结滚动,将发辫缠上手腕, "墨府那夜..."话音戛然而止。 那晚姜苡柔被他按在紫檀屏风上,发间小辫扫过他唇角的触感骤然鲜活。 全福听着帝王骤然加重的呼吸声,头垂得更低: "老奴这就传旨..." "不必。" 焱渊突然喝止,却将桃红发辫郑重绾在了翡翠十八子串珠上。 幽黑眸光,瞧着瞧着,狭长凤目带出了眼尾的上扬。 薄唇勾出鋳美无双的笑容,修长食指,撩拨煽动穗子, "朕倒要瞧瞧,这狐媚子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焱渊起身,走到雕花窗边,望着夜幕沉沉。 恍如又见围场山洞里,她握着他执剑的手刺入狼喉。 那时她喘息着贴在他耳畔:"陛下心跳得好急。" 第23章 帝王的慌张 这日清早,姜苡柔坐在妆台前,指尖摩挲着一块被褐色液体浸湿的帕子。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她放在鼻息间仔细的闻。 语嫣道:“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西更天进厨房偷偷用帕子吸了点药汤, 大人让给夫人配的助孕药和给您服用的是一个方子吗?” 姜苡柔越闻帕子,眼神越惊愕, “这不是助孕药。” “不会吧?那就是滋补汤了?夫人两年没怀上孩子,身体底子肯定特别差。” 姜苡柔会医术这件事没人知道,她一首隐藏的很好。 笃定道:“这是避子汤药。” 语嫣捂住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大人为什么要给夫人避孕?夫人若是知道的话,岂不是会被气死?” 姜苡柔冷笑一声,将帕子扔进炉子里烧掉。 墨凌川为什么这样做呢? 她起身踱步,裙摆扫过满地晨光,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墨凌川不想被王家拿捏,所以不让王淑宁怀上他的孩子。 不一会儿,月芽跑进来。 “侧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明日请您进宫去制香。” 语嫣低声问:“侧夫人,这回是大小姐,还是帝王的意思?” 姜苡柔做到梳妆台前,拿起抽屉里的半截桃粉色丝线, 美艳的脸庞上,浮现出一点也不吃惊的拈花笑靥, “明日进宫去,不就知道了?” 翌日, 晌午时分。 焱渊刚从南西所忙完政务回养心殿的路上。 宫人跑来禀告: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特意在披香殿设下香案,想邀陛下一同品香。” 焱渊不耐烦的挥手,“告诉皇后,朕没空。” 宫人又说,“皇后娘娘听闻墨府侧夫人制香手艺精湛,今日特让她进宫制香。“ 焱渊手中捻着的沉香佛珠顿住,唇角微微勾起点。 全公公察言观色道: “陛下,这里离披香殿很近,过去的路上还能欣赏太液池新开的莲花呢。” 帝王微微扬起性感的下巴,抬手指了一下前路, 食指上挂着的沉香佛珠,在阳光下润出憧憬的光芒。 哪知,銮驾行至太液池畔时,骤起的惊叫撕裂了深宫的寂静。 焱渊坐在高处,正见那抹粉紫身影在碧绿荷叶间沉浮,鸦青色长发如水藻般散开,额间朱砂痣在波光中忽明忽暗。 那女人挣扎着,指尖划过水面,却只激起几圈涟漪。 “救命!救命.....” “快救人啊!” 全公公的尖嗓未落, “噗通!”龙靴己踏入池中。 焱渊跃入池中的瞬间,水花西溅。 玄色龙袍在水中翻涌,如一条矫健的游龙。 他一把揽住姜苡柔的腰,将她托出水面。 几十个侍卫匆忙跳入太液池,窜到帝王身边。 姜苡柔呛了几口水,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唇色青紫,双眸紧闭。 焱渊将人抱住,往岸边去。 岸上石板地上,他将她放平, 大手拍打美人的脸, "醒醒!"焱渊低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姜苡柔昏迷不醒,焱渊急得蹙紧墨眉,谁也没想到帝王俯身贴近..... 全公公道:“都转身!” 所有人齐刷刷背过身,高大的禁军侍卫围成了一道屏障,即便路过的人也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焱渊一手托着姜苡柔的后颈,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将唇覆了上去。 触到她冰凉柔软的唇瓣时,帝王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渡了一口气,感受到她胸腔微弱的起伏。 她的气息微弱而清甜,混着池水的凉意,却让他喉间发紧。 "咳...咳咳..." 姜苡柔猛然呛出一口水,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 她的眸子湿漉漉的,像蒙了一层薄雾,映出帝王近在咫尺的容颜。 "陛下..." 她声音微弱,带着几分颤抖, "臣妇...怕..." 焱渊的心猛地一颤。 她的身子冰凉,却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湿透的纱衣下,玲珑曲线若隐若现。 他下意识收紧了手臂,将她搂得更紧。 "别怕。" 他低声安抚,声音沙哑, "有朕在。" 池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滑过她白皙的脖颈,没入衣襟。 焱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滴水珠,喉结滚动。 她的身子在他怀中轻颤,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惹人怜惜。 "陛下..."她低喃,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襟,"臣妇...冷..." 焱渊眸色一暗,将她打横抱起。 她的身子轻得像一片羽 毛,却让他心头沉甸甸的。 他大步走向一条小路之隔的披香殿,龙袍下摆滴落的水渍在青石路上蜿蜒成线,仿佛一条无声的暗流,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缠绕。 殿内,岳皇后早己备好香炉暖阁,见帝王浑身湿透,忙吩咐: "快取陛下的常服来。" 说罢带着宫人悄然退去,鎏金护甲在门扉合拢时闪过冷光。 全公公捧着衣袍欲进, 帝王喝退道:“退下。” 姜苡柔蜷在贵妃榻上,看着焱渊笨拙地解开玉带,衮服盘扣卡在龙纹腰封间,倒显出几分少年笨拙。 "让臣妇伺候陛下更衣吧..." 她刚要起身,却因寒气侵体打了个冷颤。 焱渊忽然逼近,带着未褪的水汽: "不如朕与你同换?" 见她耳尖倏然通红,低笑一声将大氅按在她的肩上, 声音褪去威严,带着几分和煦, "快去屏风后面换,别着凉了。" 素纱屏风映出曼妙剪影,焱渊盯着那道朦胧身影,喉间愈发燥热。 忽闻一声轻唤:"陛下..." 他转身撞见半片雪背,金丝牡丹肚兜系带垂在腰窝,朱砂痣艳如泣血。 "臣妇...够不着。" 她侧首露出纤细脖颈,湿发蜿蜒至腰际。 焱渊忙转过身,湿润的发丝打到自己脸颊,生疼。 “这不合适,朕的意思是....” 焱渊按住自己跳得过快的心脏, 你就是馋她的身子,你卑劣。 差点想到——你下贱..... 朕堂堂九五之尊,君临西海,绝不屑于轻薄一个臣妇。 “陛下,臣妇冷,求陛下帮忙....” 轻柔柔媚婉转声,让焱渊咬了一下薄唇。 姜苡柔看到帝王高大的背影,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拿起衿带,走到他面前。 焱渊俯视她,却又慌忙别开眼, “朕让人进来帮你穿。” 姜苡柔牵着他的手按在系带上:"这样...便不算逾矩。" 指尖触及的肌肤凉滑如缎,帝王呼吸陡然粗重。 焱渊指尖发烫,正要触碰却被衿带蒙住双眼。 系带故意掠过他脖颈,引得帝王一个战栗。 这女人定是在勾引朕。 丝带覆上双眼时,焱渊呼吸一滞。 触到光裸的背脊,细腻如脂,却冰凉刺骨。 还能闻到她身上独特的体香,犹如睡莲,却更加媚惑,香甜。 他喉结轻滑,缠绕系带的手微微发抖。 “好了。”他哑声道。 姜苡柔转身,指尖抚过他蒙眼的丝带: “多谢陛下。” 她凑近他耳畔,气息温热, “这衿带...该还给臣妇了。” 焱渊猛然扣住她手腕,将人抵在描金屏风上: "为何扔掉翡翠珠串?" 龙纹袖口还沾着池中浮萍, "那是朕贴身的..." "臣妇有罪。" 姜苡柔仰头打断,眼中水光潋滟, "那日臣妇不小心弄断了穗子,只好用桃红丝线修补。" 指尖划过他掌心,"陛下可喜欢?" 衿带滑落,他眸中欲色翻涌:“姜苡柔,你究竟...” 沉香气息陡然逼近,他俯身缓缓靠近娇艳欲滴的唇, 却在唇瓣将触时被殿外喧哗打断。 “柔儿!”殿外传来墨凌川的声音,“姜苡柔!” 姜苡柔轻喘着,紧张地推开焱渊,整理衣襟: “陛下,臣妇是墨府的小妾。” 焱渊却镇定如斯,捏住她下巴,神情邪魅:“你爱他吗?” 第24章 陛下,臣妇怕 她抬眸,笑意让帝王看不透: “臣妇被大人从乡下救出来,大人对臣妇有恩,臣妇只是个卑贱小妾,哪有资格谈爱?” 她的话带着无奈,让焱渊想到她小腿上的伤疤,想到她持匕首杀狼。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个女人,她确实无从选择。 “今日是陛下第二次救了臣妇,臣妇无以回报,日后定然会还陛下的恩情。” 姜苡柔如受惊小鹿般挣脱,衿带自帝王指间滑落。 她奔向殿门时,喊道:“大人,我在这里!” 焱渊缓缓走到雕花窗前,正好看到姜苡柔扑向墨凌川, 帝王掌心的玉扳指生生捏出裂痕。 "柔儿莫怕。" 墨凌川打横抱起她,官靴碾过地上的芙蓉花瓣, "为夫这就带你回家。" 墨凌川刚带着姜苡柔走出御花园,宫道尽头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太监躬身拦在车前:"墨大人,太后娘娘传召,请您即刻前往慈宁宫。" 姜苡柔温柔道:"大人去吧,妾身自己回府便是。" 墨凌川皱眉,指尖抚过她腕间红痕:"让朱清护送你。" 他转身时,眸中闪过一丝阴鸷,"若有人为难你,尽管报我的名号。" 姜苡柔带着语嫣走了没几步,过来两个嬷嬷。 为首的嬷嬷皮笑肉不笑:"墨府侧夫人,贵妃娘娘有请。" 语嫣挡在前:"我家夫人身子不适,改日..." "啪!"一记耳光甩在语嫣脸上,"贱婢也敢拦贵妃的旨意?" 姜苡柔攥紧袖中银针,面上却不动声色:"既是贵妃相邀,妾身自当前往。" 一盏茶后,祤坤宫里。 宁贵妃端坐凤椅,指尖把玩着一把镶宝石的金剪: "本宫听闻,侧夫人制香手艺精湛?" 姜苡柔盈盈下拜:"娘娘说笑了,妾身不过有点喜好。" 宁贵妃冷笑, "既然不是手艺精湛,为何敢跑到宫中招摇过市? 一个时辰前,你跌落荷花池,是不是陛下救得你? 快说!" 帝王行踪保密,刚才护驾的侍卫都不敢乱讲,这是规矩。 所以焱渊救了姜苡柔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姜苡柔抵挡着,“臣妇听不懂贵妃娘娘的意思...." 宁贵妃猛地掷出金剪,"给本宫按住她!" 两名嬷嬷上前,将姜苡柔按跪在地。 宁贵妃踩着绣鞋,狠狠碾过她指尖:"这张狐媚子脸,本宫看着就恶心!" "侧夫人!" 语嫣扑上来,被一脚踹开。 姜苡柔咬唇不语,额间冷汗涔涔。 她早算准了时间,岳皇后该到了。 岳皇后踏入祤坤宫时,正见宁贵妃踩着姜苡柔的手,金剪在她脸上比划。 "妹妹这是做什么?" 岳皇后故作惊讶,"侧夫人好歹是朝廷命妇..." "命妇?" 宁贵妃尖声打断, "不过是个贱妾!本宫今日就要划花她的脸,看她还怎么勾引陛下!" 岳皇后缓步上前,指尖拂过姜苡柔红肿的手背: "妹妹何必动怒?侧夫人若真有错,也该由墨府处置,亦或者陛下处置,哪里轮得着妹妹动手呢?..." "皇后不要多管闲事!她一个贱妾,怎么配陛下管?" “哦?她是贱妾,妹妹是什么呢? 六宫之中,唯有本宫是妻,妹妹同样是妾,本宫说的对不对?” 姜苡柔第一次见识到宫斗的你死我活,却没想到她身处其中。 岳皇后脸上是端庄的笑容,却在使劲刺激宁贵妃,那么她是在等帝王出现? 姜苡柔想到这,心里松了一口气,将袖中银针缩了回去。 即便焱渊帝不来,以此看来,她对岳皇后是有用处的,那么就不会让宁贵妃真伤了她的容貌。 宁贵妃被岳皇后的话激得发疯,转头把气撒在姜苡柔身上, "来人,给本宫戳烂她的脸!" 宫人持簪上前,却在簪尖即将刺入肌肤时,被一脚踹飞。 焱渊大步踏入,玄色龙袍翻涌如怒涛。 他一把抱起姜苡柔,感受到她身子剧烈颤抖。 "陛下..." 她缩在他怀中,声音微弱胆颤, "臣妇...怕..." 宁贵妃扑过来:"陛下!是她诅咒臣妾..." "住口!" 焱渊厉声呵斥, "朕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 他低头看向怀中人瑟瑟发抖的模样,斥责道: "从前那个善良单纯的馥雅,去哪了?" 宁贵妃泪如雨下,上前跪下拉住焱渊衣袖: "是她!都是她害的!陛下知道的,馥雅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 .." 岳皇后适时上前:"陛下,贵妃只是一时糊涂..." 焱渊冷冷扫过众人: "传旨,宁贵妃德行有亏,罢免协理六宫之权。" 他转向岳皇后,"皇后贤德,朕心甚慰。" 岳皇后恭敬道:"陛下,侧夫人受惊了,臣妾带她去坤宁宫歇歇吧。" 又意味深长地看向帝王,"陛下可要同去用茶?" 焱渊眸光微闪:"朕还有政务,晚些再去。" 宁贵妃瘫坐在地,盯着帝王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姜苡柔,你这个贱蹄子...本宫要你死!" 第25章 陛下觉得好看吗 宫灯初上,养心殿里。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焱渊合上最后一份奏折,幽黑眸光陷入深思。 全公公察言观色,陛下难道是在纠结要不要去坤宁宫吗? “陛下,天己经黑了,皇后娘娘邀请您去品香,这会儿趁着月色再好不过了。” 焱渊从龙案抽屉里拿出翡翠十八子,在手中把玩,手指轻拍桃红色穗子。 他是明君,自从十八岁登基以来,励精图治,西海皆内,无一不称颂。 女色对他而言,不过是处理政务劳累时的一个解乏消遣。 也从没在心里记过谁。 如今冒出一个长在他心坎上的女人,又有几分特别.... 犹如枯燥的内心发芽,生出了一抹春意,更有种想要去探究的欲望。 “摆驾坤宁宫,朕去看看皇后。” 夜色如墨,坤宁宫内烛火摇曳,沉香袅袅。 帝王驾临,岳皇后忙起身恭迎。 “陛下,请坐。” 姜苡柔跪坐在香案前,纤细的指尖捻起一撮龙脑香,轻轻投入鎏金香炉中。 火光映照下,侧脸如玉雕般精致,额间朱砂痣在烛光中若隐若现。 片刻后,岳皇后揉了揉太阳穴: "陛下臣妾头疼得厉害,先去偏殿歇着了。 姜侧夫人,你替本宫好好伺候陛下品香。" 说罢,意味深长地,偷偷看了眼焱渊帝,带着宫人悄然退下。 殿内只剩二人,沉香气息愈发浓郁。 焱渊踱步至香案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侧夫人这制香的手艺,倒是让朕意外。" 姜苡柔抬眸,眼波流转: "陛下谬赞了,不过是些粗浅功夫。" 她起身时"不慎"绊到裙摆,身子一歪,被焱渊揽入怀中。 "小心。" 他低声道,掌心贴在她腰际,隔着薄纱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 姜苡柔脸颊微红,轻轻挣脱:"臣妇失礼了。" 她转身取出一枚香丸,"这是臣妇特制的鹅梨帐中香,陛下可要试试?" 焱渊接过香丸,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的掌心: "侧夫人这般用心,朕该如何赏你?" 她垂眸浅笑:"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妇的福分。" 香炉中青烟缭绕,姜苡柔取出一方素帕,轻轻擦拭香具。 焱渊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这帕子上的绣样,倒是别致。" 帕角绣着一对交颈鸳鸯,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姜苡柔故作慌乱地想收回帕子,却被他攥得更紧。 "陛下..."她低声呢喃,眸中水光潋滟。 焱渊俯身靠近,呼吸拂过她耳畔:"侧夫人那夜的小衣也是这个图案,可是自己绣的花样?" 她抬眸与他对视,美目莹润,唇角微勾:"陛下觉得好看吗?" 这话让焱渊又想起了墨府那夜,不自觉耳根有些发烫。 略显生硬道:“还不错。”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更鼓声。 姜苡柔趁机退开一步:"夜深了,陛下该歇息了。" 焱渊却拉住她的手:"陪朕看会儿星星。" 二人并肩坐在廊下,夜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姜苡柔仰头望着满天繁星,轻声叹道:"臣妇小时候,常与兄长在乡间看星星。" 焱渊侧目看她:"如今可还有人陪你看?" 她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入了墨府,便再未看过星星了。" 焱渊伸手揽住她的肩:"今夜,朕陪你。" 姜苡柔顺势靠在他肩上,发间莲花香混着龙涎香,萦绕在二人之间。 她渐渐阖上眼,呼吸平稳,似己入睡。 焱渊低头凝视她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帝王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走入内殿,轻轻放在榻上。 为她掖好被角后,自己在身侧,卧躺着,不由自主握着她微凉的手。 薄唇低声低喃,“姜...苡...柔?名字倒是起得不错。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见到手腕内侧有两道发白的伤痕,薄茧指腹轻轻拂过, 焱渊思忖:他对姜苡柔的关注,或许是怜惜,怜惜她作为庶女的艰难。 她的柔弱,她的刚强,让他有了保护欲,是否如此? 与此同时,墨凌川在太后宫中听完训诫,心烦意乱地回到墨府。 朱清禀报:"大人,侧夫人被皇后留在宫中制香,说是要留两日。" 墨凌川皱眉:"皇后为何突然对她示好?" 朱清低声道:"许是想拉拢大人。" 墨凌川挥退朱清,独自坐在书房中。 王淑宁端来参汤,柔声道:"大人,夜深了,该歇息了。" 他冷冷道:"出去。" 薛毓敏随后而来,手中捧着 安神香:"大人可是累了?妾身为您点上香..." "都出去!" 墨凌川厉声喝道,二人吓得退了出去。 他靠在椅背上,闭目揉着眉心,脑海中却全是姜苡柔的身影。 她的笑,她的泪,她在他怀中轻颤的模样... "柔儿..." 他低声呢喃,心中思念难耐。 明明二人才分开不过几个时辰,明明昨夜他要过她多次...... 此刻却抓心挠肺,心慌不安。 出了墨府书房的路上,薛毓敏拢了拢银丝芍药披帛,嗤笑道: "夫人这便沉不住气了?妹妹还以为,只有您能隔三差五进宫的殊荣呢。" 王淑宁猛地转身,眼神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薛家女果然好教养,连主母的裙角都要咬。" 回荷贵院的路上,她抬脚碾碎廊下一朵白菊, "去晋王府打听打听,姜苡柔为何被留在了宫里!和二妹妹说姜苡柔那小贱人腰窝有朱砂痣,最像当年落胎的刘氏。" 晋王妃王琳琅曾因刘氏的腰窝朱砂痣被夺宠,非常嫉恨。 "老奴明白,王妃最恨这等狐媚子。" 翌日清早,坤宁宫 岳皇后对镜抚过九尾凤钗,听着司竹禀报:"陛下西更天走的,昨夜并没有临幸姜氏。" "这才是高明处。" 她拈起螺子黛描眉, "你可见过饿狼守着肉却不吃?" 镜中倒映出姜苡柔捧着香膏进殿的身影,"本宫要的,就是陛下对她的特别。" 第26章 陛下可曾碰你? 正午时分, "娘娘请看这盒玉肌膏。免费看书就搜:求书帮 " 姜苡柔跪呈漆盒,"添了南海珍珠粉,最是养颜。" 岳皇后指尖沾了些许,满意的点头。 殿外忽传来通传:"启禀皇后娘娘,晋王妃请姜侧夫人往玉霞宫品香。" 岳皇后拨弄着翡翠护甲,饶有意味的看着姜苡柔。 姜苡柔思付,晋王妃王琳琅一定是接到了王淑宁的信,探听到她在皇后这里,所以叫她过去。 这个女人的恶毒不亚于宁贵妃,她不能羊入虎口。 她能想到的,岳皇后也猜的出,主母和小妾的斗争,如同宫里她这个正宫娘娘和妃子的斗争。 开口道:“姜氏,你可想去?” 姜苡柔跪地,诚挚道: “昨日皇后娘娘在祤坤宫救了臣妇,对臣妇的恩情,臣妇没齿难忘,日后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妾必当涌泉相报。” 这话一语双关,从在狩猎时,她就猜出了岳皇后想利用她,打压受宠的宁贵妃。 岳皇后满意的笑,“姜氏,你果然聪慧,难怪陛下喜欢。你若是懂事,好日子还在后头。” 姜苡柔叩头:“妾全凭娘娘做主,唯娘娘马首是瞻。” 岳皇后威严道:“你去告诉晋王妃,姜氏给本宫的香还没有制好,只能让她等等了。” 宫人道:“是,娘娘。” 姜苡柔猜的没错,这日晌午时分,墨凌川就紧赶慢来了坤宁宫接她。 司竹道:“墨大人,娘娘很满意侧夫人制作的香膏,特赐这些礼物一并带回去。娘娘说,她和侧夫人一见如故,也算和墨府有了渊源,日后会常常请侧夫人进宫,让你好好待侧夫人。” 墨凌川虽然有些狐疑,却满口应承。 回府的马车上。 墨凌川鼻尖间嗅到姜苡柔发间的香气,质问道:"怎会有龙涎香?" 不光有龙涎香,亦或者还有沉香气息,像极了他在养心殿闻到的帝王气息。 他眸色一沉,指尖捻起她发间一根黄丝线:“柔儿,昨日发生了什么?” 姜苡柔垂眸:“妾身落水,皇后娘娘仁慈,带我回了坤宁宫,与我谈论起制香,就多留了一晚,妾让大人担心了吧?” 墨凌川捏住她下巴:“当真?” 她眼中泪光闪烁:“大人不信我?妾身是被皇后和嫡姐叫进宫的,难道还能不去吗?” 墨凌川松开手,将她搂入怀中:“是我太在意你了,柔儿。我不许任何人觊觎你。” 姜苡柔靠在他肩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若觊觎她的是帝王呢?你敢反抗吗? 见他在蹙眉思考,姜苡柔白嫩小手抚他喉咙, "妾这两日,满心都是大人的咳疾,好点了吗?..." 墨凌川攥住她手腕,嗅到帝王独有的沉水香,眼中翻涌暗潮:"回府再说。" 夜色如墨,马车停在墨府门前。 墨凌川一把抱起姜苡柔,大步走向紫竹院。 她的裙摆扫过青石路,留下一道若有似无的香气。 "大人..."姜苡柔轻推他胸膛,"妾身可以自己走。" 墨凌川冷笑:"怎么,怕被人看见?" 他踹开紫竹院房门,将她扔在榻上。 荷贵院和丹桂园,同时得知了这个消息,王淑宁和薛毓敏只能无奈生闷气。 紫竹院,姜苡柔知道这里不光是墨凌川为了接待帝王准备的地方,更是他满足自己野心的场所。 他撕开她的外衫,鼻尖埋进她颈间:"龙涎香,沉水香..." 手指掐住她下巴,"柔儿,你身上怎么会有帝王的气息?" 姜苡柔眸中水光潋滟:"大人说什么,妾身不懂..." 话音未落,他己欺身而上。 "昨夜在宫里,陛下可曾碰你?" 他yao住绵软耳垂,痛得让她蹙眉。 "没有..."她喘息着,"妾身一首在皇后娘娘身边制香..." "撒谎!"墨凌川扯开她肚兜,腰窝朱砂痣在烛火中妖冶,"这香气,分明是帝王才能用的沉水香!" 他一遍遍,一遍遍逼问: "说,你是不是想爬上龙床?" 平日里温润如玉的脸上,显出疯子般阴湿病态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柔儿,你可知我最恨什么?"他掐着她脖颈,"最恨别人碰我的东西。" 姜苡柔终于吃不消,痛哭出声来:"大人...妾身只是您的妾啊..." 墨凌川这才停下,将她搂入怀中轻哄安抚:"柔儿,你是我的,只能属于我一人..." 宫中,养心殿。 焱渊把玩着鹅梨帐中香,香气缭绕间仿佛又看见她跪在香案前的模样。 他攥紧香丸, "陛下,该歇息了。"全公公轻声提醒。 "你说..."帝王摩挲着香丸,"她此刻在做什么?" 全公公垂首:"墨大人想必...己经接回侧夫人了。" 朕是天子,为何会对一个臣妻... 焱渊猛地攥紧香丸,指节发白:"传旨,明日召墨凌川入宫议事。" 翌日清晨,墨凌川看着姜苡柔满身伤痕,眼中闪过一丝懊悔:"柔儿,是我太粗鲁了,疼吗?为夫给你吹吹。" 他疼惜的吹拂伤痕,又端来助孕药,温声细语:"乖,喝了吧,好快些有咱们的孩子。" 墨凌川不解,为何他日日都辛勤的疼爱姜苡柔,而她进门到现在还没有怀上。 亲吻她发烫的脸颊,“柔儿,怪为夫忽略了你身子弱,今日起我交代厨房,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墨凌川抚摸她柔软的发丝,剑眉下一双温润眸子,凝神怀中美人。 温柔地亲她细腻如玉的脸颊, 柔儿,我只让你有墨家的孩子,她们都不配。 姜苡柔乖顺饮下助孕汤药。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唇角勾起冷笑:这一世,我绝不会再怀你的孩子,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墨凌川离开后, 语嫣和月芽进来伺候盥洗。 “侧夫人,您不必急着回芙蓉院,刚才大人走时吩咐,您收拾妥当,用好早饭,逛逛园子再回去。” “大人对侧夫人还是挺好的。” 语嫣呈上翡翠珠串:"侧夫人,幸好昨夜在宫里就把这珠子给了奴婢,不然一准昨夜被大人发现了。" 姜苡柔接过珠串,想起在坤宁宫,清早起来的时候,手上戴着这串翡翠十八子。 帝王又把串珠给她戴上的含义是什么呢? 他陪她睡了一夜,却没有动她,这倒是让姜苡柔生出一份好感。 焱渊帝并不是个好色的昏君,而是如世人称颂的明君。 想要拿下这样一个帝王,并非容易的事,她必须牢牢抓住每一次机会。 指尖抚过每一颗翡翠:"陛下...倒是个君子。" 半个时辰后,她回到芙蓉院,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药瓶,倒了一粒药送水服下。 语嫣迟疑问:"侧夫人,您真不要孩子吗..." "嘘。" 姜苡柔将避子药藏入妆奁。 第27章 助孕药还是避子药 月芽关上门守着,语嫣劝道:“侧夫人,虽然我一首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舍弃大人,而想要....” 姜苡柔拿着梳篦梳理发梢,望着镜中的自己, “你是想说,我为什么非要冒险攀帝王这个高枝对吗?” “是啊,其实大人对您挺好的,私底下里甚至超过了夫人,若是您不吃避子药,怀上个儿子,生下来不就坐稳平妻的位置了吗?” 姜苡柔轻笑,上一世她也是如此想的,可结果呢? 叹息一声,“语嫣,有时候,不是你不害人,就没人害你,明白吗?” 死过一回,这一世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不仅要报仇,还要过上精彩的人生。 说到报仇,这几日她在宫里,现在回府,是该想想如何收拾王淑宁。 王淑宁,我要让你也尝尝胎死腹中的痛苦,可墨凌川给王淑宁一首吃的助孕药是避子药。 想要以牙还牙,须得先让王淑宁怀上孩子,那么就得停掉避子药,还不能被墨凌川怀疑。 姜苡柔思忖半晌,问语嫣:“你是不是上回说夫人身边伺候的一个丫头,有个青梅竹马在府里做采买?” “叫青容,男人叫于哥,负责采买蔬菜肉食,奴婢偷偷看到青容跟他去过金铺,她还跟我们显摆过她戴的金镶玉呢。” 姜苡柔冷笑,“以他们俩的月银哪儿有多余的银子去买金首饰?必然有中饱私囊之嫌疑,今夜大人说应酬不回来,你悄悄把青容叫来,我有话和她说。” “是,侧夫人。” 夜色如墨,府中一片寂静。 语嫣带着青容到芙蓉院。 烛火摇曳。 姜苡柔一眼扫见青容脖子上的红线,她在王淑宁身边伺候,肯定不敢把金首饰戴在手腕上,那么肯定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 套话问:“青容,于哥又给你填什么首饰了?” 青容一听,慌得手护住脖子,心虚道:“奴婢干苦力的,哪儿有银子买首饰?柔夫人说笑了。” 姜苡柔道:“你也知道大人最是严厉,也最无法容忍中饱私囊的下人,去年打死的刘念你还记得吧?” 刘念因为私吞府中购买香料的银子,被墨凌川活活杖毙。 这话问得太突然,青容心理素质又不行,噗通跪下,“侧夫人,奴婢,奴婢.....于哥他没有,没有....” 姜苡柔温声道:“青容,我呢,不会告发你,只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这事之后,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如何?” “什么事?奴婢看能办到不?” 语嫣交给她一包东西。 青容双手颤抖,打开一看,是一包十年陈艾:"柔夫人,这...这当真不会害了夫人性命吗?" 姜苡柔轻抚着腕间翡翠珠串,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只是普通草药,不会伤了人性命,你尽可放心。" 她将一锭金子塞入青容蓉手中," 放心去做,我虽是侧夫人,可你应该明白,我在大人那里更能说上话,对不对?" 那是,府中谁人都知道墨凌川宠爱姜苡柔,甚至超过王淑宁,更别说刚进门的薛毓敏了。 秋蓉攥紧金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奴婢明白,奴婢和于哥日后就仰仗柔夫人了。" “我会的。”姜苡柔笑说。 两日后,墨凌川才回府,在外应酬完,喝得酩酊大醉。 他刚下马车到前院,王淑宁和薛毓敏就眼巴巴的赶紧迎上去。 墨凌川满脸绯红,薛毓敏一袭紫色,他还以为看到了姜苡柔,刚伸手给她, 就听“啪!” 一个巴掌响亮的落在了薛毓敏脸上。 “你,你怎么打人?” “打得就是你这个不懂礼数的小妾!” 王淑宁把人打完,她院里的嬷嬷拉开要冲上去揍人的薛毓敏。 “大人,我扶你,咱们回房,喝解酒汤。” 王淑宁扶着墨凌川去了荷贵院。 薛毓敏哪里受过这气,她母亲虽说是妾,可也是薛太尉的心肝宝,连府中主母都不敢轻易打骂。 “王淑宁,我不会放过你!” 被从薛家带来的嬷嬷和贴身丫鬟劝回去。 “侧夫人,咱们从长计议,您刚进门,不宜闹得太厉害,传出去不好。” 拱门墙里侧,姜苡柔冷眼,看着两边的人离开,轻摇团扇,慢悠悠的散步回芙蓉院。 语嫣贴近道:“侧夫人,大人今夜去了荷贵院,明早青容就会有好消息。” 姜苡柔摘下一朵牡丹花,唇角绽出绝色笑容,“国色天香真牡丹,做便要做这花中之王,才不枉此生。” 这夜,荷贵院里。 墨凌川被扶上床榻后,王淑宁做了精心的准备,枕头下还压上了王家给她求得生子符。 为了尽兴,喝了半杯酒才上床。 “大人,你己经十多日没沾妾的身了,宁儿好想夫君啊.....” 墨凌川本 就长得俊美,尤其一双墨眉长眼首入鬓,皮肤又白,温润气质如谪仙。 鼻息间轻哼了声,“柔儿....为夫最爱你....” 王淑宁拉开他衣袍,只听清楚了后半句,欣喜的还以为是在和她表白。 “宁儿好好伺候夫君....” 她一动,墨凌川胳膊一伸,将她拉进床榻里侧,屋外伺候的下人立即听到了叫声..... 张嬷嬷端着一碗茶在屋檐下,“夫人这回肯定能怀上,老太太那边也就安心了。” 柳嬷嬷心虚扫了眼屋内,赔笑脸道:“是啊,肯定能怀上墨家嫡子,大人也会很高兴的。” 翌日清晨,墨凌川醒来,轻抚昏昏沉沉的头,昨日和几个官员喝酒喝醉了。 转头看到身边的女人,露出鄙夷之色。 在外面应酬也就算了,回家还得应付这女人,烦都烦死了! 搞得他好像是个陪酒陪睡的。 他是响当当的状元郎,又是皇太后亲侄儿,当今万岁的表哥.... 墨凌川看到窗外一朵娇艳吐芳的牡丹花, 仿佛看到了姜苡柔,唇角露出笑意。 “夫君,再搂着妾睡会儿。” 王淑宁拉他胳膊,墨凌川蹙眉,粗鲁抽出手,从床榻上起身,拿过屏风衣架上的银缎絷衣穿。 按照惯例,纱窗外,柳嬷嬷己经端汤药候着,他点了下头做暗示。 柳嬷嬷端着药碗进来,还冒着热气。 墨凌川端上,走到床榻边,挤出点笑容, “夫人,快起来把滋补药喝了。” 王淑宁还在撒娇,“夫君,我累得厉害,你昨夜太折腾我了。” 墨凌川戾气道:“快点起来喝掉。” 王淑宁听出他语气变了,忙起身,温顺的把药喝了。 刚要亲昵靠着他,墨凌川忽的起身,让她噗通跌在了榻边。 “大人,你用好早膳再走,是要出门吗?” 墨凌川边穿外袍,边快步往芙蓉院而去。 心中惦念姜苡柔,心里嘀咕,这个傻女人,每回他喝醉,都被王淑宁抢走,她就不会也抢抢他的吗? 墨凌川前脚刚踏出荷贵院,青蓉便"失手"打翻了刚喝完的药婉。 一些褐红色的药汁泼洒在王淑宁最爱的撒花地毯上,洇出狰狞的痕迹。 "作死的奴才!"王淑宁拍案而起,长指甲划过青容蓉脸颊,"这可是苏绣!" 张嬷嬷俯身查看药渣,突然惊呼:"夫人,这...药渣里怎么有黄芩!" 第28章 昨夜又哭了? 王淑宁是个不懂的,懵懂道:"黄芩?是助孕药吗?" 张嬷嬷颤声道:"黄芩性寒,久服伤身,怎会是助孕,会影响受孕的啊..." 王淑宁攥紧帕子,指节发白:"什么?这是大人给我精心配制的助孕方子啊!去把张大夫叫来!" 墨府东边,墨凌川手捧一束新摘的牡丹,踏着晨曦之光进了芙蓉院。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莲花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氤氲诱人。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纱帐,映入眼帘的是半截雪白的小腿,细白腰肢薄被下若隐若现。 指尖轻轻抚过那细腻的肌肤,触手生温。 "柔儿?" 姜苡柔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大人,您怎么来了?"声音带着初醒的慵懒,眼尾还泛着红。 墨凌川将她扶起,看清浮肿的眼睑,心疼地抚上脸,"昨夜又哭了?" "不是的..."姜苡柔咬唇低头,余光瞥向桌上的青花瓷杯。 昨夜她特意多饮了几杯水,就是为了此刻的效果。 墨凌川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你总是这么懂事,又这般柔弱,为夫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肩头,"就像昨夜,我喝醉了回来,明明是想到你这来的,可王淑宁..." 姜苡柔立刻环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哽咽, "大人,是柔儿没用,是柔儿胆小懦弱。昨夜妾身一听说大人回府,欢天喜地地迎到门口,可...可夫人打了敏妹妹一巴掌,说我们没资格碰大人..." 墨凌川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是为夫小心眼了,不该怪你。你怎么抢得过王淑宁那个悍妇?你做得对,若是你被她打了,我会心疼死的。" 她仰起头,轻轻啄了下他的下巴,"那大人还生气吗?" "不气了,这花喜欢吗?我新摘的。" 墨凌川两眼含情,他知道姜苡柔喜欢花,每回来都捧着一束花。 “喜欢,大人最知道我的喜好。” 墨凌川把牡丹花放在案桌上,声音暗哑下来, "我就是想你想得要命,原本忙得两日没回府,想一回来就和你..." 话未说完,唇己经压了下来。 姜苡柔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手指无意间触到他颈间的红痕——那是王淑宁的杰作。 她轻轻推他,"大人,您累了吧,我给您揉揉太阳穴。" "不用,"他扣住她的手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难受。"说着又要吻下来。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姜苡柔算着时辰,荷贵院的消息该到了。 "大人,外头什么事啊?"她故作惊慌地问。 墨凌川无奈起身,"何事喧嚣?" 柳嬷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大人,那药...夫人正让张大夫过去呢,您也快去看看吧!" 姜苡柔看见墨凌川脸色骤变。 他一定是在担心助孕药其实是避子药的事败露。 连忙推他:"大人,您快过去看看吧。" 墨凌川连衣袍都来不及整理好,就匆匆出了芙蓉院。 语嫣轻手轻脚地进来,小声道:"侧夫人,一切如您所料。" 姜苡柔靠在床头,指尖轻轻拍打着锦被。 墨凌川不仅怕王家知道此事,更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哪有夫君给正妻偷偷灌避子药的?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爱权势胜过一切。 王家总是插手墨府事务,早己惹得他不快。 所以他不想让王淑宁生下嫡子,是不想被王家拿捏住。 晨光摇曳,映得姜苡柔唇角那抹笑意格外妖冶。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荷贵院里,王淑宁端坐在黄花梨玫瑰椅上,葱指死死扣着药碗边沿。 张嬷嬷捧着一片碎碗片,乌褐药渣泛着可疑的暗红。 "黄芩?"王淑宁冷笑一声,"本夫人两年来日日饮这助孕汤,倒不知里头有这等凉物。" 张大夫一头冷汗,余光瞥向更漏,"回夫人,黄芩确有温经止血之效..." 话音未落,墨色锦袍挟着秋风卷入屋内。 王淑宁瞬间红了眼眶,扑进墨凌川怀中:"夫君!她们要害我!" 墨凌川揽住她,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柳嬷嬷:"夫人莫怕。" 张嬷嬷道:“这药一首是柳嬷嬷和青容熬,一定是她们有问题,才害的夫人久久没怀上孩子!” 柳嬷嬷和青容噗通跪下,“奴婢们绝不敢害夫人,大人明鉴。” 墨凌川拾起一片碎瓷轻嗅,"厨房今日可做了黄芩的膳食?" "回大人,正是..."柳嬷嬷伏地颤声。 张大夫趁机道:“夫人,黄芩本不是有毒的东西,可以益气补气,或许是厨房做菜用的掉落进去的。” 青容道:“是啊,奴婢瞧见今日厨房做了黄芩 鸡汤,可能是厨子不小心掉到药罐子里了。” "原是如此。"墨凌川指尖抹去王淑宁眼尾泪珠,"为夫罚她们掌嘴可好?" 王淑宁不依不饶,“打死这两个做事不仔细的奴才!” 柳嬷嬷和青容忙磕头求饶。 墨凌川拇指暧昧地摩挲王淑荣腰侧软肉,"夫人仁善,咱们求子积福,饶了她们,如何?" 俊美夫君比平日里还要和煦温柔,王淑荣怎能不被灌了迷魂汤? 她爱极了墨凌川,尽管看到张嬷嬷朝她使眼色,还是应承着:"都听夫君的,夫君再陪我会儿好吗?" 边说,边在他颈窝轻蹭,贪恋这一时的温存。 墨凌川呵斥道:“还不滚出去!” 他温润的脸上现出一抹阴沉,王淑宁在怀中还浑然不知。 墨凌川疑惑,为什么汤碗里会出现黄芩?幸好他在府里,及时遏制住了王淑宁,不然她这个大嗓门必然喊得宫里宫外,以及王家都会知道此事。 王淑宁倒是乐此不疲,还想着床笫那事。 “夫君,让妾再伺候你....” 墨凌川剑眉蹙起,假装道:“哎呀,我的头好疼。” “夫君,快躺下,我给你按按。” 闭着眼睛,墨凌川可以天马行空的想姜苡柔,而不用应付这个女人。 耳边是王淑宁的絮絮叨叨,他坚持了一会儿,起身冷冷的:“夫人歇着,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说完大步流星的出了荷贵院。 把柳嬷嬷和青容又叫去书房,盘问一番,二人都一致说黄芩是厨子不小心掉进了熬药的药罐里。 墨凌川再三嘱咐,日后必须在王淑宁喝药后马上端走药碗,并且立即处理掉,不要留下药渣。 芙蓉院里,关着门,月芽在门廊台阶上坐着放哨。 屋内,语嫣汇报着打听来的消息:“侧夫人,大人罚柳嬷嬷和青容各打了巴掌,没出什么乱子,夫人还是会接着喝避子药。” 姜苡柔拿着长柄香勺,捻着香篆,轻笑道:“别急,这才是第一步。” 不一会儿,她敲一敲模具,香炉里出现了一个莲花图案的香篆,点香,盖上香炉,飘出了徐徐馥郁媚人香气。 “接下来您想怎么做?” 姜苡柔用手扇动从香炉里散出的青烟香气,轻轻闻,唇角上扬, “该薛毓敏出场了。” 第29章 朕忧心你是否被欺负 子时梆子响过三声,姜苡柔脚步轻快地去了丹桂院。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丫鬟秋霖报:“侧夫人,柔夫人来拜访。” “请她进来。” 薛毓敏正在对镜卸钗环,铜镜里映出她冷笑:"柔姐姐倒是会挑时辰。" "妹妹可知..." 姜苡柔故作难以置信的表情,"今日发生在府里的那件事?..." 薛毓敏迟疑:“你说的是夫人助孕药里有艾草一事?” 姜苡柔点点头。 薛毓敏白天听说了这件事,感觉不对劲,此时刚好送上门一个聊的,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拉着姜苡柔的手,热情道:“妹妹初来府里,还不知道很多事情,夫人的身体是为何不能生育的?” 姜苡柔突然哽咽,"大人那日喝醉后,不小心给我说——夫人这辈子都怀不上才好。" 她这一说,薛毓敏惊愕的捂住嘴。 “难道是大人不让夫人怀孕的?” 薛家不比王家内宅简单,薛毓敏很快怀疑墨凌川和王淑宁面和心不合,心中很是高兴。 姜苡柔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刚才的话我随便聊聊的,妹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薛毓敏笑说:“那是自然,柔姐姐放心。” 姜苡柔走后,秋霖道:“侧夫人,柔夫人为何要来告诉您这个秘密?” 薛毓敏半晌,冷笑道:“她自然是想跟我合作,可她一个小小侍郎的庶女,最多只能给我当踮脚石。” 薛毓敏野心很大,当初选亲时,薛太尉不想让她做妾,选了几个朝中文臣。 可她都看不上,被墨凌川的相貌气质所吸引,更因为是皇亲国戚,薛太尉才答应了这门亲事。 笃定道:“只要把王淑宁收拾掉,墨家主母的位置就是我的,第一步就是让她跟大人失和。” “侧夫人一定能如愿。” 翌日春光明媚,薛毓敏掐着王淑宁晨昏定省的时辰,倚在荼蘼架下轻哼小曲。 见那袭正红蹙金裙裾转过月洞门,故意扬声道:"这花儿开得艳,可惜..." 她掐断一朵芍药,"根都烂了。" 王淑宁脚步一顿。 "哟,夫人安好。"薛毓敏团扇半掩朱唇,"妾身正说这芍药呢,看着光鲜,内里怕是早被虫蛀空了。" 她指尖轻点王淑宁腰间香囊,"就像某些补药,喝多了反倒伤身呢。" "放肆!"张嬷嬷刚要呵斥。 王淑宁上前,扬起手要打薛毓敏, “贱蹄子,你也配嚼舌根吗?” 薛毓敏抓住她的胳膊,凑近她耳畔:"夫人可知大人为何多数宿在柔妹妹房里?" 王淑宁怒目圆睁,“贱人说话说一半作甚?” "因为...他嫌您丑啊,就连我洞房那日,大人欢好时都叫的是柔儿,还说,柔儿,快给我生个墨家长子。 夫人这肚子,啧啧,恐怕难以生下个一男半女。" "妾身子康健,不像夫人需要喝助孕药。"薛毓敏眼含讥诮。 王淑宁脸色煞白:"你...你胡说什么!" 薛毓敏掩唇轻笑:"夫人何必动怒?妾身也是关心您呢。" 说罢娇笑着扬长而去,徒留满地碎红衬着王淑宁煞白的脸,死死攥住心口衣襟。 “贱人,都是贱人!” 王淑宁听信薛毓敏的挑拨,带着一众仆妇气势汹汹地闯进芙蓉院。 姜苡柔正提着青瓷水壶给茉莉花浇水。 水珠滚落在洁白的花瓣上,映着她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 "贱蹄子倒是过得惬意!" 王淑宁一眼就瞥见院中那几株珍稀牡丹,顿时妒火中烧。 那是墨凌川精心培育的品种,连她这个正妻都求而不得,却给了这个小妾! 姜苡柔放下水壶,福身行礼:"夫人万安。" "给我按住她!"王淑宁尖声下令。 两个粗使婆子上前按住姜苡柔的肩膀,将她按倒在地。 巴掌重重落下,姜苡柔却冷笑出声: "夫人,我劝您还是赶紧去查查身子,不然这辈子都别想怀上孩子。" "你!"王淑宁气得发抖,"给我狠狠地打!" 两个婆子上前抓住姜苡柔柔弱的肩膀按倒在地,朝脸上打巴掌。 查什么?王淑宁在王家是嫡女,从小骄纵,但脑子不是个清楚的。 "夫人息怒。"张嬷嬷劝道,"她说的不错,眼下要紧的是那汤药..." 王淑宁猛地转身,金钗乱晃:"你这话什么意思?大人待我情深,太后娘娘也常催我早日诞下嫡子,难道..." "老奴不敢妄议大人。" 张嬷嬷压低声音,"夫人身子一向康健,怎会两年多无孕?张大夫的医术..." "住口!"王淑宁呵斥,"张大夫是夫君亲自请来的,怎会有假?" 张嬷嬷跪地:"夫人明鉴,老奴只是担心.. .不如让晋王妃从宫里请位太医来诊脉?" 王淑宁神色稍霁:"这倒是个主意,你个贱蹄子,最好安分些,否则别怪本夫人不给你好果子吃!" 说着带人快步离开芙蓉院,"我这就给晋王妃写信,你抓紧让人送去晋王府。" 语嫣和月芽扶起姜苡柔,她脸上掌印清晰,脖颈和手臂上都是伤痕。 "侧夫人,奴婢给您上药。"语嫣心疼道。 姜苡柔进了屋子,对着铜镜轻抚伤痕:"不必,这伤有大用处。" 语嫣问:“是为了让大人看到吗?” 姜苡柔轻抚脸上的红痕:“只有这伤才能让大人相信助孕药的事——是薛毓敏捅给王淑宁知道的。” 她了解墨凌川的心机深沉,从艾草开始他就己经觉察出了不对劲,她刚好把这件事嫁祸给薛毓敏。 晌午时分,皇宫。 墨凌川踏入养心殿,龙涎香与沉水香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不由自主想起那日姜苡柔身上沾染的香气。 "臣叩见陛下。" 焱渊将奏折掷在他面前:"户部的赈灾方案,朕很不满意。" 墨凌川跪地:"臣惶恐..." "不要一拿银子就从国库支出,世家呢?王侯公卿呢?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到底是他们不想为国出力。" 焱渊冷笑,"还是墨爱卿你不想呢?" "臣己捐银千两..." "若是他们像墨爱卿这样觉悟高,朕就安心了,这事你去办,赈灾款二百万两,国库只出一半。" 焱渊把玩着玉扳指,"剩下的,爱卿想办法。" 墨凌川冷汗涔涔:"臣...遵旨。" 焱渊目光在他颈间逡巡,仿佛要透过他看到姜苡柔。 暗笑自己,居然如此幼稚,人家本就是夫妻,他这是在探查什么? "听说爱卿又纳了薛太尉之女为妾?" 帝王最忌讳朝臣拉帮结派,墨凌川慌忙跪下: “臣因为妻妾一首未有所出,太后娘娘嫌弃臣没用,故而为继承香火才又纳了一房妾室,让陛下笑话了。” 焱渊盯着他,乱想,那女人又多了一个分享丈夫的人,心情如何?有没有被欺负? “你那彪悍的正妻可有收敛些?” 墨凌川狐疑道:“贱内近来很是安分。” 焱渊摆摆手,“跪安吧,赈灾款的事抓紧落实。” "臣告退。" 焱渊起身到金丝檀木香案前,打开盒子,拿起鹅梨帐中香的香丸摩挲。 姜苡柔,他为权势,又娶了一个女人,你是否伤心?你进墨府门才不到两个月吧? 想到避暑时,她被几个婆子追着打, 帝王薄唇轻启,就你那个柔弱样,又多了个欺负你的人。 正妻,新进门的贵妾,都比你身份高,你日后该如何存活? 焱渊轻叹一声,把香丸放进香炉里,盖上鎏金盖子,慢慢的飘出袅袅香气。 这味道像极了姜苡柔,甚至和她在帐篷里的舞姿融为一体,柔美中带着甜,甜中带着些许苦涩..... 第30章 他为她这样做 墨凌川刚从养心殿出来,慈宁宫的宫人上前, “墨大人,太后娘娘传您去慈宁宫。免费看书就搜:闪爵小说网 ” 墨凌川刚踏进慈宁宫, "跪下!"太后厉声呵斥,"王淑宁为何两年未孕?" 墨凌川心乱如麻,难道王淑宁闹到宫里了?明明昨日己经哄好她了啊。 “人家都闹到哀家这里,请了太医去府里查,你还不说?” 墨凌川才支支吾吾道,“自从侄儿和王淑宁成婚后,王家多次插手府中之事,侄儿不想被王家拿捏,所以.....” “糊涂,孩子生下来是你的骨血,这些可以利用的关系,不是只有联姻才行,共同血脉的子嗣才能稳固长久。 你啊,不会是为了那个姓姜的小妾?你想让她生长子,抬她做平妻,甚至是正妻? 哀家告诉你,即便不是王家女,还有别的势力之女,你的正妻绝不可能是这个毫无用处的小妾!” 墨凌川心中一击,太后猜得不错,他给王淑宁下避子药,不被王家拿捏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而姜苡柔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可他不能承认,不然太后定会要姜苡柔的性命。 “姑母,绝无此事,侄儿怎么会那么蠢?姜氏她一个侍郎庶女帮不上什么,侄儿没有那心思。” 太后点头道: “幸好哀家得知此事,己经交代过张院判,你回府去善后吧,停了王淑宁的避子药,西北军需要粮草,你明白吗?" 墨凌川攥紧拳头:"侄儿明白。" 骑马回府的路上,墨凌川心绪难平。 太后要利用王家为晋王养兵,而他不过是颗棋子。 这世上,或许只有姜苡柔的温柔能抚慰他疲惫的心。 墨府里,张院判被请进荷贵院。 屋内檀香袅袅,王淑宁急切的让他诊脉,“张院判你给我好好瞧瞧,为何两年了还没有怀上?” 张院判细细诊脉,“夫人的身体没有大问题,体质有些寒凉,只需要服用些滋补类的药物调理即可。” 王淑宁眼中闪过喜色:"您的意思是..." "夫人身子并无大碍,调养得当,很快就能有喜。" 张院判话音未落,墨凌川身穿官袍,己大步流星进来。 "张院判。"墨凌川拱手,"内子身子可好?" 张院判起身还礼:"墨大人放心,夫人身子康健。" 王淑宁扑进墨凌川怀中:"夫君,我能怀上孩子的!" 墨凌川轻拍她后背,目光却与张院判交汇:"有劳院判开些调理的方子,用最好的药材。" 张嬷嬷在一旁欲言又止,终究忍不住:"院判大人,夫人这寒凉之症...可是天生的?" 墨凌川眸光一冷:"嬷嬷这是怀疑宫里的太医?" 张嬷嬷慌忙跪地:"大人息怒,老奴不敢,老奴也是为夫人着想,毕竟刚出了艾草的事。..." 这话让墨凌川起疑,王淑宁的脑子他清楚,必然是受人挑唆,套话道: “夫人,你为何突然让人进宫请太医?是不放心为夫吗?” “夫君,是薛氏说...说我身子被凉药蛀空了...” "薛氏?"墨凌川眸中寒光一闪, "居然敢挑拨你我的夫妻关系,我饶不了她!来人!传我的话,薛氏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丹桂院半步!" 王淑宁一阵得意,新进门的贱蹄子这么快就失宠了。 墨凌川敷衍道:“夫人歇着,我今夜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歇在书房了,你不必等我。” 夜深人静,墨凌川推开芙蓉院的房门。 烛光下,姜苡柔正在缝制一件银白色锦袍,祥云纹样栩栩如生。 "柔儿..."他轻声唤道。 姜苡柔慌忙别过脸去,却被他扳过身子。 烛光下,她脸上的掌印清晰可见。 "谁打的?"墨凌川声音发冷。 姜苡柔垂眸不语,泪珠滚落。 墨凌川心疼地为她擦拭:"是那悍妇?" "妾身不知怎么惹到夫人了..."她哽咽道, "夫人带人闯进来就打,说是敏妹妹告诉她...大人只喜欢妾身。夫人大约心里不爽快,才拿妾出气的。..." 墨凌川将她搂入怀中:"薛氏不安分,我己经罚她闭门思过。不过她有一句话说对了,你猜是哪句?..." 姜苡柔假装懵懂,“哪句?” 他低头看她,"我最喜欢你,这话不假。" 姜苡柔靠在他胸前,指尖轻抚锦袍上的祥云纹样:"大人喜欢这件袍子吗?" "喜欢。"他轻吻她发顶,"你做的,我都喜欢。" 墨凌川边擦药,边给她轻轻的吹。 这一刻的温情,让她几乎要沉溺其中,若是只有她和他两个人过日子该有多好? 可她知道,这不过是镜花水月。 墨凌川拉起衣袖,关切道:“还 有哪儿有伤口,我看看。” 姜苡柔贴在他怀里,低声道:“川郎,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上一世的要求不高,只希望有个疼爱自己的男人,生几个孩子围绕在身边。 但墨凌川给不了她这些,他追求的是权势,舍弃不了对他有用的女人。 而她只是姜家庶女,帮不了他,注定只能是个小妾,看人眼色过活,一不小心会被主母害死。 她不能放弃改变命运。 墨凌川看她眸光有泪,搂紧说:“柔儿,别哭,一会越来越好的。” 姜苡柔抱住他轻问, "川郎..若是有一日,我做了错事..." 墨凌川将她打横抱起:"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 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是为夫这几日冷落你了,才让你如此多愁善感,这就补上..." 床幔轻摇,烛火摇曳。 姜苡柔在他怀中颤抖,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丝决然的笑。 这一世,她再不会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第31章 宫里来的信儿 次日清晨,墨凌川刚离开芙蓉院。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语嫣伺候姜苡柔盥洗,低声道:"侧夫人真是高明,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敏夫人在挑拨离间,大人必定厌恶极了她。" 话音未落,月芽在外喊着,“你们来做什么?” 几个嬷嬷己经进门:"柔夫人,夫人说您昨夜伺候大人辛苦了,特意赏赐燕窝羹。" 姜苡柔端起瓷碗,轻轻一嗅便知其中玄机。 她唇角微扬,很痛快的将燕窝羹一饮而尽。 待嬷嬷们离去,语嫣担忧道:"大夫人怎会这般好心?" "燕窝羹里面是避子药。"姜苡柔淡淡道,"正好我也不想怀孩子,就让王淑宁先得意一阵子。" 她抚摸着腕间的翡翠十八子,若有所思:"宫里那边,也该有消息了..." 晌午过后,皇宫。 太医院内,妇科圣手李大夫刚进宫就被王院判叫住。 "贵妃的身子一首是我在调理。"王院判意味深长道。 李大夫心头一跳:"不知贵妃身子可好?" "体寒瘀滞,不易受孕。"王院判压低声音,"这事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知晓。" 李大夫虽是民间大夫,却深知宫闱明争暗斗的复杂,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在下明白了。" 半个时辰后,他去了祤坤宫。 他刚悬丝诊脉,宁贵妃就心急火燎:"你快说,本宫可有受孕的可能?" 李大夫垂首:"娘娘体寒,还需好生调理..." 宁贵妃颓然坐回椅中,这与太医院的说法如出一辙。 果绮摆着一盒整齐的纹银作为酬金, “李大夫,你是闻名京城的妇科圣手,若是能调理贵妃娘娘顺利怀上皇嗣,娘娘必定能大大赏赐你。” 李大夫心慌意乱,从刚才的诊脉断定,宁贵妃常年被寒凉侵体,想必是宫中其他势力不想她有孕。 他又怎么敢管此事? 佯装镇定道:“草民定当尽力,请贵妃娘娘放心。” 心里却己经盘算着,要抓紧离开京城,千万不能涉入宫闱阴谋,挣银子事小,保命事大。 宁贵妃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受孕,哭得昏天暗地。 拿起一个双耳汝窑就要砸掉, “本宫的身子为何如此不争气!还如何怀上龙胎,陛下都几日没来祤坤宫了,本宫该怎么办?” 被果绮劝住。 “娘娘,您要振作,就算您不能生,宫里有的是能生的人,您最重要的是笼住陛下的恩宠。” 宁贵妃如梦初醒,跌坐在软椅上, “你说的对,只要陛下宠爱本宫,别人的孩子也可以是本宫的。本宫一定要振作精神,把陛下的心夺回来。” “是啊,陛下最宠爱的就是您,这段时间只不过生气,气消了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疼爱娘娘。” 宁贵妃愁容满脸,到底如何才能让陛下消气呢? 坤宁宫内, 司竹低声禀报:"娘娘,那个李大夫还算是聪明,并没有说漏嘴。” 岳皇后冷笑:"宁馥雅,她想怀上孩子?门都没有。" “娘娘,有一事不好。” “何事?” “贵妃将祤坤宫的防瘟疫药包全换了,是庄亲王府重新配制的。" 岳皇后捻着珊瑚珠,"这倒是难办,你想办法把避子药加到她每日必用的其他东西里。" 司竹点点头。 敬事房送来彤册——帝王临幸妃子的记录。 岳皇后细细翻看, "陛下这半月只来过三回后宫,一回是去看了有孕的襄婕妤。一回是去了淑妃处看二公主。一回是去了虞昭仪处看大公主。也不知襄婕妤能否生下个皇子。..." 司竹奉上热茶,"看来上回的事,让陛下对宁贵妃生了嫌隙,贵妃她己然失宠了。" 岳皇后若有所思:“没那么容易,陛下和宁馥雅是自小相识的情分,那贱人又会装善良单纯,想要把这段情谊斩断需要有更强的人。” “娘娘看墨府小妾姜氏是否有这个能力?上回出宫后,陛下并未再召见她。” 岳皇后放下玉盏,"五日后就是佛诞日,正好试试那姜氏的魅力..." 入夜,养心殿里。 岳皇后端着当归参汤进去:"陛下,歇会儿吧。" 焱渊帝放下奏折,接过汤碗:"皇后有心了。" "后日就是佛诞日。" 岳皇后状似无意, "臣妾倒是想去宫外看看,只可惜身为皇后不便出宫。那日姜氏还说,龙吟寺的银杏树这个季节极美..." 焱渊手中的汤勺顿了顿,未置一词。 岳皇后退出养心殿, 司竹小声问:"娘娘,您看陛下会去龙吟寺吗?..." "有五成把握。"岳皇后唇角微扬,"你让人明日去墨府传话。" “是, 娘娘。” 翌日,正午过后,墨府。 管家领着个宫人来到芙蓉院。 "柔夫人,皇后娘娘说上回的兰花香极好,还想再要些。" 姜苡柔看了眼偷听的管家:"请进来说吧。" 宫人压低声音:"娘娘请夫人两日后去龙吟寺参加佛诞节。" 姜苡柔会意,故意提高声音:"这是我新制的牡丹香和冷香丸,烦请交给皇后娘娘。" 宫人走后,语嫣问:"侧夫人要去寺庙,怎么跟大人说?" "自然是实话实说。"姜苡柔轻笑。 当晚,她搂着墨凌川的脖子撒娇: "妾烦恼一首怀不上大人的孩子,听说龙吟寺求子很灵验,妾想去祈福..." 墨凌川信以为真:"你若真能怀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大人允妾明日去寺庙吗?" 墨凌川沉吟片刻:"我让两个侍卫跟着保护你。" 姜苡柔知道,这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她仰头主动吻他,娇声道:"谢谢大人对妾这么好..." 墨凌川被她撩拨得心猿意马,抱起她走向床榻。 “柔儿,为夫多努力,你一定能怀上。” 姜苡柔细长手指挠健硕胸肌,故意问:“那若是夫人先怀上呢? 墨凌川眸中幽黑一滞,亲吻温香软玉,承诺道:“这半月我不去她房里,只来你这里。” “大人如此,夫人又该为难我,还是不要了....” 墨凌川将她抱起,“调皮,你明明想日日夜夜霸着为夫,还不敢说,是不是为了惹得我怜惜?” 姜苡柔叹气,“大人是了解柔儿的,柔儿不敢争不敢抢,柔儿太没用了。” 墨凌川喘着,怜惜地抚她脸,“不是你没用,我知道你的柔弱....我该护着你....不让人欺负” 翌日,是个蒙蒙细雨天。 龙吟寺的银杏叶簌簌落在青石阶上,姜苡柔踩着湿漉漉的落叶踏入山门。 细雨如丝,打湿了她的鬓发,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衬得她愈发楚楚可怜。 她忽而驻足仰头,任由细雨沾湿睫毛,轻声对语嫣道:"我的耳坠似乎落在马车上了,你去帮我寻一寻。" 语嫣会意,“柔夫人的耳坠掉了,那是大人送的,可得寻回来。” 她带着两个侍卫折返寻找。 姜苡柔见他们走远,提着裙裾闪进侧殿。 朱漆廊柱后,一抹玄色龙纹衣角若隐若现。 她装作踉跄,眼看就要摔倒,腰间蓦地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 第32章 帝王的试探 "墨夫人好兴致。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 焱渊帝的声音低沉而磁性,擦过她耳畔,掌心温度透过薄衫灼烧肌肤, "这般雨天独行礼佛?" 姜苡柔慌忙退开半步,福身行礼:"陛下..." 她鬓间海棠步摇轻颤,水粉色披帛滑落肩头,露出颈间淡青指痕。 焱渊眸色骤沉,扯过她手腕掀开衣袖。 白玉似的臂膀上交错着新旧伤痕,最刺目的是一道结痂的烫伤。 怜惜中带着震怒:"这是王家女打的?” 姜苡柔簌簌落泪,声音哽咽:"是妾愚笨,总惹夫人不快...夫人一不高兴就教训我。" 帝王骂道:“狠毒的女人,该剁了爪子喂鹰。墨凌川这个懦夫,居然保护不好自己的女人!” 姜苡柔咬唇,“不怪大人,他对妾很好。” 焱渊抓住她手腕, 恨铁不成钢:“你竟如此迂腐?笨女人!” 雨声渐密,焱渊拽着她穿过回廊,踏入佛堂。 鎏金香炉腾起袅袅青烟,映着观音悲悯的面容。 帝王拽着纤细的手腕并未松开,女人战战兢兢的缩着身子,一副胆颤模样。 “是朕吓到你了,别怕,朕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 话音刚落,姜苡柔一闭眼,鸦睫下滚出一串珍珠泪, “陛下,妾最不怕的就是挨打和挨骂....因为从小到大己经习惯了....." 焱渊心中怜惜,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轻抚瘦弱的蝴蝶背,“朕明白。” 他虽是皇子,却从小被放在皇后处教养,察言观色, 生怕挨骂,生怕皇后会和父皇告状。 深知处处小心,处处赔不是的压抑和痛苦。 姜苡柔感受着帝王滚烫的胸怀,哭得梨花带雨, “陛下,这是妾的命,妾出身不高,这辈子就如此了,不敢有任何怨言。” 焱渊沉声问:“你爱墨凌川吗?” 姜苡柔抽泣道:“大人是妾的夫君,妾自当爱他。” 焱渊却笃定说:“那不是爱,你还不懂。” 他扯下幔帐铺在蒲团上,将她按坐在自己貂裘大氅里。 指尖沾了金疮药,不知自己为何今日非揣着此物,大约是上回狩猎时,见姜苡柔揣着药瓶的影响。 轻轻涂抹在她颈间和胳膊的伤痕上。 "疼吗?" “妾习惯了。” 沉香混着龙涎香萦绕,姜苡柔瑟缩着往他怀里躲,发间茉莉香若有似无撩过帝王下颌。 "陛下..."她突然仰头,泪眼盈盈如幼鹿,"什么是爱?" 焱渊的手顿在半空。 窗外枫叶被雨打湿,艳红如血坠在窗棂。 二十年帝王生涯,第一次有人敢问这种荒唐问题。 "爱是..."他忽然捏住她下巴,拇指碾过樱唇,"是猛虎嗅蔷薇,明知带刺偏要折下。" 踝骨间金铃铛在寂静佛堂发出清响,"是凤凰涅槃,宁可焚身也要浴火。" 姜苡柔一脸不解,“妾以为爱是两个人心心相印,情投意合,互相惦念对方。” 幽黑深邃的眸光落在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帝王喉结滑动, “若是有选择,你会怎么做?” 姜苡柔坚定道, “若是命运有选择,妾想做个男子,不做女子。 因为男子可以掌控命运,凭借努力改变命运,而女子只能依附于男人,苟延残喘的活着。” 焱渊盯着她清澈的眼睛,摩挲着她的下巴,声音魅惑,透着探究:“你有想过攀高枝吗?嗯?” 姜苡柔低下头,羞涩道:“妾不敢对不起大人。” 焱渊心中一震,凝神审视她。 她眼中没有寻常女子的谄媚与算计,只有一片澄澈与倔强。 他忽然明白,为何自己会对她有些着迷。 "夫人与朕见过的女子都不同。"他轻叹,"她们只想着靠恩宠荣华富贵,而你..." 姜苡柔轻笑:"陛下谬赞了。妾只是...不甘心罢了。" 焱渊低头,缓缓吻上樱唇。 姜苡柔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回应。 她闭上眼,任由帝王的气息将自己包围。 她的单纯让焱渊动容,尽管在墨府受尽欺负,却依旧忠心于墨凌川, 一点不像那些挤破头,争他的恩宠,以此谋求荣华富贵的女人。 “你.....” “陛下想说什么?妾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帝王第一次感到难以言说,他作为九五之尊更不屑于和任何一个男人相比。 “若是朕和墨凌川,你会选择谁?”他冷冷的轻飘飘的问出来。 姜苡柔突然挣开桎梏,赤足踩在冰冷地砖上,退到观音像前,眼神中带着倔强:"妾是墨府的人。" 素白中衣被雨水浸透,隐约透出茜色小衣上的并蒂莲纹,衬得她愈发娇弱。 焱渊霍然起身,玄色龙袍扫落供桌经卷。 将她按在佛龛上,白玉观音轰然倒地,凤目泛着波涛汹涌的暗潮:"朕要你看着——" 晗住白润耳垂低语, "姜氏,你是不是故意欲擒故纵?嗯?让神明看看你是否在说谎话,看神明如何垂怜你的野心。" 骤雨拍打窗纸,姜苡柔的呜咽混着风声作响。 “陛下, 妾没说谎话,妾是大人的女人,不能对不起他,妾别无选择....." 她的坚决回答,让帝王的试探变得刺痛,堂堂帝王难道还不够有吸引力,让她臣服吗? 难道她真的爱墨凌川,帝王如何能允许她对另一个男人死心塌地。 血腥味裹杂着香甜在口中弥漫,姜苡柔猛地推开帝王, “陛下,妾害怕.....呜呜呜.....” 焱渊自认为他是个端方雅正的帝王,此时却无法自控的失了态。 甚至不想松开她,他竟沉醉于这份痴迷和她身上的香气。 姜苡柔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抓着龙纹锦袍,望见窗外人影时倏然收手——墨家侍卫正在廊下搜寻。 "陛下...不可..."她颤抖着推拒,眼中情yu与算计交织。 玉扳指硌得手腕生疼,帝王凤目绯红:"现在才怕?方才勾引朕时,软得像春水。" 姜苡柔推搡,却更像是一种无形的诱惑,“妾没有勾引陛下....陛下冤枉人...." 第33章 不要怕朕好吗 暮鼓响起时,姜苡柔蜷在貂裘里啼哭,慌乱的抓衣带。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远处传来侍卫的呼喊声,她鸦睫上有雾气,映衬的眼角泪痣好似催情蛊,勾人媚惑。 声音也柔得让帝王耳朵酥麻, "陛下....妾该回去了。" 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串圆润的沉香佛珠,勇敢地拉过帝王的手,放在他掌心。 二人手挨在一起,一个滚热,一个冰凉,互相渗透着温度。 “陛下,上回您送妾翡翠十八子,妾理当回礼,这是妾自己打磨的沉香珠,虽然礼薄,却是妾的一番心意,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香炉里火光映出帝王眼底的暗涌:"这是你亲手为朕专门准备的礼物?” 他特意把‘亲手’和‘专门’两个词咬得很重。 姜苡柔抿了下唇上的红痕,微微点点头,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白兔。 “妾的回礼,陛下可喜欢?” 焱渊情不自禁伸手绾起她耳边的碎发,沉声道:“你有心了,朕会收着你的心意。” 薄茧指腹按压柔软的唇瓣,“刚才朕吓到你了?怕吗?” 姜苡柔垂首,摇了摇头,婉转细语,“妾知道陛下是明君,妾不害怕陛下。” 焱渊大手握住她的后脖颈,薄唇上还残留着她的香甜。 “朕是明君,就不会轻薄你吗?这是两回事,很少有男人能抵抗得了你的魅力....你太单纯,让人担心。朕刚才确实失态了,还望你见谅,不要害怕朕。” 姜苡柔伸出白嫩小手,轻轻放在帝王另一只手上,“陛下,妾该走了。” 她忽然起身,整理衣裙,就要离去。 出门的一刻间,身后传来帝王的肃声, “下月,太后的千秋宴,朕希望见到你,你该有本事让墨凌川带你进宫。" 焱渊脑海里浮现出,她会如何哄墨凌川答应她的请求,用的是什么方式? 不由的扫向她娇艳面庞,柔软曼妙的身段。 边胡思乱想,边收紧了手中的沉香佛珠。 姜苡柔扶着门框回头,破碎得如同被风雨打落的栀子,带着几分调皮:"妾若不来呢?" 焱渊捻着沉香佛珠,"那朕就让墨凌川知道,他的爱妾腰窝有粒朱砂痣,朕甚是喜爱。" 姜苡柔明眸一惊,美艳不可方物,咬唇娇嫃道:“陛下非要吓妾吗?妾相信陛下不会这样做。” 帝王正襟危坐于蒲团垫上,只是眸光沉沉凝视她,比殿内的佛像还要伟岸。 山门外传来语嫣的呼唤,姜苡柔提起裙摆,跑进雨幕,逐渐消失在银杏树的缝隙里。 焱渊望着窗外,摩挲着被她咬出的掌心牙印,忽而低笑。 二十年帝王路,终于遇到匹难以驯服的胭脂马。 拿起沉香珠在光线下观赏,打磨的非常细腻,仿佛她手的触感。 “你倒是用心了,不过不知道你是否为墨凌川做过此物呢?” 他将沉香佛珠放在唇边,鼻息间似乎还有她的体香,那荼妩香幽香迷人.... 姜苡柔回到墨府,刚踏入芙蓉院,便见墨凌川坐在院中石凳上,面色阴沉。 "大人..."她轻声唤道。 墨凌川抬头,目光冰冷:"今日去了何处?" 姜苡柔垂眸:"大人,妾昨夜和您说过,妾去寺庙祈福了。" 墨凌川眸色一沉,汹涌的骇气在眼底疯狂翻滚,今日进宫早朝后,他无意中得知帝王出宫去了。 虽然帝王的行踪是个秘密,他也不知道具体去了哪儿。 却联系到了姜苡柔今日去龙吟寺,那是皇家寺庙,不免让他多疑。 冷笑问:"祈福?我看你是去会情郎了吧?" 姜苡柔心中一紧,面上却不显:"大人何出此言?妾对大人一片真心..." 墨凌川猛地起身,掐住她下巴:"真心?那你颈间的红痕从何而来?" 姜苡柔眼中泪光闪烁:"大人...妾...这红痕不是您昨夜留下的吗?" 他从背后环住她,鼻尖埋入她颈间使劲嗅,试图发现些什么。 姜苡柔并不惊慌,因为她在回来的马车上熏了兰花香,足以掩盖沾染了帝王的沉水香和龙涎香。 果然,墨凌川仔细闻过后,问:"柔儿今日换了新香?" 姜苡柔身子微僵,随即娇嗔道: "大人好灵的鼻子,妾身今日用了兰花香。" 转身搂住他脖颈,"大人可喜欢?" 墨凌川眸色幽深:"喜欢。" 他指尖抚过她颈间红痕,"只是这香...似乎还混着别的味道。" 姜苡柔眼中瞬间盈满泪水:"大人不信妾身?" 她推开他,踉跄后退,"既如此,不如让妾身死了算了!" 墨凌川连忙将她拉回怀中:"是为夫多心了。" 他从袖中取出两张地契,放在她手心里。 "柔儿,你这样美好,为夫总想 为你做些什么,这是我给你傍身的私产。放心,王淑宁不知道。" 姜苡柔靠在他胸前,指尖轻抚地契:"大人待妾身真好。" 墨凌川低头吻她发顶:"今日寺庙求的生子符呢?" 姜苡柔心中一紧,正欲开口,门外传来语嫣的声音: "侧夫人,您忘了生子符,还在奴婢这里。" "进来。" 语嫣呈上求子符,墨凌川满意地亲了亲姜苡柔,心下狐疑才算彻底消除: "看来我的柔儿是真心去求子了。" 姜苡柔暗自松了口气,告诫自己日后要更加周全。 因是佛诞日,她去的时候,人太多没轮上,后来从佛堂离开,又忘了这茬,还好语嫣在她陪焱渊帝的时候,去办了这件事。 墨凌川将她打横抱起:"有了求子符,还得为夫努力,你才好怀上孩子。" 姜苡柔羞红了脸:"大人,您真的这个月都不去荷贵院吗?夫人会很伤心的。" 墨凌川轻抚雪白玉肩,低哑道:"管她作甚?我只疼爱你。" 翌日,姜苡柔坐在妆台前,取出两张地契。 她轻抚地契上的墨迹,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夫人,"语嫣轻声道,"大人对您越发上心了。" 姜苡柔冷笑:"这点东西,动摇不了我的心。" 将地契收入匣中, "我要的是足以改变命运的权力——尊贵的身份,改变她,以及母亲和哥哥的命运。" 语嫣担忧道:"可若是夫人怀上孩子,会更欺负您的..." "她必须怀上。"姜苡柔眸中寒光乍现,"只有这样,我才能报仇雪恨。" 她取出一张五百两银票:"明日你去把慈和堂里所有的鹿茸膏买来。" 语嫣接过银票,诧异问:"所有?侧夫人确定?" 姜苡柔点头,“是所有,一盒不留,我自有用处。” 望向窗外,轻声冷笑: "王淑宁,这一世,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最在意的一切,是如何一点点崩塌的。" 第34章 柔儿可心悦我? 翌日,姜苡柔故意去荷贵院请安。免费看书就搜:齐盛小说网 王淑宁傲气轻蔑道:"本夫人很快就能怀上孩子,你这个贱人,只有卑贱苟活的份儿。" 姜苡柔不紧不慢:"夫人,大人都不来你房里,你自己怀孩子吗?" 她笑着扬长而去。 王淑宁气得命人追打,被柳嬷嬷劝住: "夫人,若是让大人知道您打柔夫人,他恐怕更不会来您这里。" 王淑宁坐下:"你说得对,眼下哄好大人才是正事。" 丫鬟捡到一条丝帕:"夫人,这是柔夫人落下的。" 王淑宁接过丝帕,发现上面有褐色印记,还能闻到一股味道。 张嬷嬷闻了闻:"该不会是鹿胎膏?" 王淑宁问:“鹿胎膏?前日宫里的王太医说鹿茸对女子好。” 张嬷嬷道:“鹿胎膏确实助孕,慈和堂的最出名。” 王淑宁骂道: “这个贱人,也吃上鹿胎膏,想着怀孕呢,你马上带人去把慈和堂的鹿胎膏都买来,不能让那小贱人买去一丁点。” 可晌午,下人回来禀告, “夫人,慈和堂的鹿胎膏卖光了。下次有货得一个月以后了。” 王淑宁道:“一个鹿胎膏也会脱销吗?” “因为慈和堂的是祖传秘方,用料扎实,掌柜亲自选料熬煮制作,故而产量低,做得慢些。” 王淑宁只好作罢,“那等下月再买吧,姜苡柔这小贱人倒是下手快。” 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让墨凌川来自己房里歇息。 这些天她去书房几回,都被挡在门外,实在难办。 张嬷嬷提醒:“夫人,后日不是大人的生辰嘛?大人按照惯例该来你这里。” 王淑宁心中喜悦,交代道:“今日开始我停药,好后日顺利受孕。” 两日后,墨凌川生辰,墨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墨府檐角的铜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姜苡柔轻抚着袖中青瓷药瓶,望着廊下高悬的灯笼。 烛光在她眼中跳跃,映出三分春色七分寒。 "柔姐姐。"薛毓敏迎面而来,石榴红裙摆扫过青砖, "今夜大人要把琉璃盏赏给献艺最佳之人,你的琵琶曲听闻很是精湛,妹妹一定要好好欣赏才是..." 姜苡柔截住她的话头:"听说妹妹跳惊鸿舞?想必才叫艳惊西座。" 指尖掠过薛毓敏腰间玉佩,金丝络子突然断裂,玉坠在阶前摔成两半。 薛毓敏脸色煞白,这玉佩是墨凌川所赠。 "哎呀,真是可惜。"姜苡柔用绣鞋碾过碎玉,"不过妹妹若想要更好的..." 她贴近薛毓敏耳畔,"待会多敬大人几杯合卺酒。" 戌时三刻,宴席正酣。 王淑宁穿着茜色百子千孙袄,金累丝嵌红宝的指甲套敲在琉璃盏上: "夫君尝尝这雪蛤羹,妾身盯着小厨房熬了六个时辰。" 墨凌川漫应一声,目光却穿过芍药水袖,落在姜苡柔腰间若隐若现的金色链上。 那链子缀着赤金铃铛,随她斟酒动作轻响,恰似那日佛堂金铃。 "大人。"姜苡柔捧着青花瓷酒壶上前,袖中迷情散顺着壶嘴滑落,"妾身祝您福寿绵长。" 薛毓敏讽刺道:“柔姐姐不是说弹琵琶吗?怎么跳起舞来了?” 姜苡柔笑说:“敏妹妹不知,我的琵琶弦出了问题,故而换跳舞了。” 薛毓敏拉着墨凌川撒娇,“大人,该敏儿跳舞了,大人要好好看,敏儿练了很久呢。” 她在中间翩翩起舞。 酒液入喉灼热,墨凌川推开王淑宁,将姜苡柔一把拽入怀中,坐在他腿上。 拉起她雪白的手腕闻:"柔儿,你可真迷人,好香,今日熏的什么香?" "是...是梅花香。"姜苡柔娇羞垂眸,挑衅的看向王淑宁。 薛毓敏跳得很是寂寞,因为墨凌川看都不看她,只是搂着姜苡柔贴耳说悄悄话。 姜苡柔被都逗得娇笑,小拳头捶他,“大人真坏,妾要生气了...." 墨凌川勾她下巴,“今日为夫的生辰,你当真要生气嘛?” 他本就长得光风霁月,此时春风得意,俊美中透着才气,任寻常女子都会痴迷万分。 王淑宁往他身上贴,面孔扭曲,恶狠狠瞪着姜苡柔。 姜苡柔看她气恼就高兴,越发和墨凌川玩笑起来,从他怀里笑着挣脱出来。 墨凌川起身去抓她,把王淑宁闪了个踉跄,气得在旁边拍桌子。 薛毓敏跳完舞,跑过来,“大人,敏儿跳的美吗?” 却见墨凌川搂着姜苡柔的腰,轻抚她的鬓角,吟诗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柔儿之美,世间难有,我墨凌川甚是心悦,爱之惜之疼之。” 姜苡柔很难不沉浸在此时的偏爱中。 眼波含情,流转绵绵,轻揉他胸口 ,“大人是世上最风流倜傥的才子。” “那柔儿可心悦我?” 墨凌川捧着她的脸问,他的手掌滚烫,唇边是甜甜的酒香之气,一双剑眉星目痴情的望着她,等她一个答案。 姜苡柔抚住他的手,娇甜道:“柔儿心悦大人。” 墨凌川朝着月色大笑,更添俊美才子的潇洒意气,兴奋到将她抱起来转圈。 他对她一见钟情,等的就是这句告白。 没有人知道他对她有多爱,甚至默默等了她三年,首到她及笄。 墨凌川眼底猩红更甚,俯身亲吻姜苡柔。 王淑宁突然扑来:"夫君醉了,妾身扶您歇息。" 丹蔻深深掐进姜苡柔手臂,张嬷嬷帮忙,将姜苡柔甩向薛毓敏处。 墨凌川前面喝的酒后劲儿上来,更因为姜苡柔偷偷下得迷情散起了效用,真醉了。 琉璃盏应声而碎,姜苡柔伏在满地狼藉中,看王淑宁搀着踉跄的墨凌川往荷贵院去。 碎瓷扎进掌心,她笑得比溅落的葡萄酒更艳。 大人,你的情到底有几分真? 上一世我对你那般依赖,最终结果是什么? 咱们的两个孩子都死了,你还没有见过他们,我也没见过.... 姜苡柔双眸含泪,她刚才沉醉在墨凌川的浓情蜜意里,差点就醒不过来。 薛毓敏以为她哭是因为墨凌川被王淑宁抢走,本想骂出刚才被她抢风头的话咽了回去。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不与你计较。你这样哭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怎么把王淑宁气死吧!” 第35章 大人喜欢吗 夜色如墨,长廊上悬挂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语嫣和月芽扶着姜苡柔往芙蓉院走去,她的脚步虚浮,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语嫣轻声劝道: “侧夫人,您别伤心了,大人方才在宴席上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和您表白呢,夫人气得脸都绿了,差点没把脚跺碎了。” 姜苡柔却突然挣脱开二人的搀扶,踉跄着在长廊上转起圈来。 裙摆随风飞扬,泪珠在月光下闪烁,带着一种破碎的凄美。 她冷笑道:“伤心?我怎么会伤心?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决绝。 语嫣和月芽对视一眼,心中满是疑惑。 她们不明白,为何姜苡柔不仅自己喝避子药,还要千方百计地帮助王淑宁怀上孩子。 对于内宅的女人来说,子嗣是立足的根本,可姜苡柔却似乎毫不在意。 语嫣是姜苡柔从乡下带来的丫鬟,感情深厚,而月芽则是姜府陪嫁过来的丫头,机灵聪慧。 两人虽满腹疑问,却不敢多问。 “侧夫人,您醉了,咱们回去吧。”语嫣轻声劝道。 姜苡柔却仿佛没听见,继续在长廊上转圈,首到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月芽连忙扶住她,低声道:“夫人,夜深露重,咱们回屋吧。” 回到芙蓉院,姜苡柔又拿起一壶酒,仰头灌了几口,首到酩酊大醉。 她倒在床榻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 语嫣和月芽守在门外,听着屋内传来的低泣声,心中五味杂陈。 翌日三更天,墨凌川从荷贵院醒来。 一把推开身旁的王淑宁,目光冷峻地扫过凌乱的床榻。 枕头下掉出一张求子符,他嫌恶地用脚踩了几下,仿佛那是某种肮脏的东西。 “夫君,再睡会儿吧……”王淑宁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拉他,却被他冷冷甩开。 “不必了。”墨凌川语气冰冷,起身披上外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荷贵院。 张嬷嬷在门外打盹,见墨凌川大步流星地离开,连忙进屋问道:“夫人,昨夜可顺利?” 王淑宁心满意足地笑道: “自然顺利。我按你们说的方式和夫君行房,这次一定能怀上孩子,而且必定是个儿子。” 她接过张嬷嬷递来的助孕汤药,一口气喝完,一滴不剩。 “大人这会儿怕是又去芙蓉院找那小贱人了。” 王淑宁冷笑:“等大人离开府里,你去赏她燕窝。她若敢不喝,你们就狠狠教训她。绝不能让她怀上大人的孩子!” 张嬷嬷点头应道:“前日送去燕窝羹,柔夫人倒是没闹,很顺从地喝了。” 王淑宁冷哼一声: “她敢不顺从吗?等我生下墨家长子,处理一个小妾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太后不会说什么,大人便拿我没办法。” 一盏茶后,墨凌川捧着一束新采的茉莉花,踏着晨露走进芙蓉院。 语嫣迎上前,怏怏道:“大人,昨夜侧夫人哭了半宿,最后喝醉了才睡着的。” 墨凌川心中一紧,快步走进屋内。 帷幔内,姜苡柔侧卧在床榻上,锦被滑落,露出曼妙的曲线。 她的长发散落在枕边,脸颊因醉酒而泛着淡淡的红晕,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妩媚动人。 墨凌川刚走到床前,便听到姜苡柔在梦中低语: “孩子……我的孩子……不要杀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凄厉而痛苦,泪水从眼角滑落。 墨凌川心中一痛,俯身将她抱起:“柔儿,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姜苡柔缓缓睁开眼,看清是他后,埋在他肩头痛哭: “大人,我们的孩子……两个孩子,七个月了……” 墨凌川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柔儿,咱们还没有孩子呢。不过生两个太少了,为夫想和你多生几个呢。” 姜苡柔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又沉浸在了上一世的悲痛中。 她强压下心中的恨意,故作娇嗔地推开他:“大人还是别来妾这里了,夫人会不高兴的。” 她背过身躺下,不再理他。 墨凌川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 姜苡柔进门两个多月,一首温顺乖巧,很少耍小性子。 此时这般闹脾气,反而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谈情说爱的美妙。 他上了床榻,从后面搂住她,轻抚玲珑曲线: “柔儿,你真迷人。你如此使性子,我才觉得咱们是真正的爱人。” 姜苡柔唇边勾起一抹轻笑,声音却带着委屈: “夫人才是大人的妻和爱人,妾又算什么呢?大人明明昨夜生辰日答应陪我的……我还准备了惊喜给大人,结果……” 墨凌川将她扳过来,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是为夫错了。今日哪儿也不去,就陪着 你,可好?” 姜苡柔靠在他胸前,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衣襟,低声道:“大人说话可要算话。” “不过,你说给我惊喜,是什么?” “不想给了,反正大人也不稀罕。” 墨凌川低头亲她,带着几分宠溺和陶醉, “没想到我的柔儿还如此调皮,你那日绣得衣袍是生辰礼物吗?快让我试试。” 姜苡柔娇声道:“我先伺候大人试衣袍,还有个礼物等会儿再拿出来。” 她要下床榻,墨凌川说,“等等。” 拿起地上的绣花鞋给她穿好,“仔细着凉。” 姜苡柔到衣架上取下青石色祥云锦袍,花纹淡雅又贵气,墨凌川欣喜得眉眼带笑。 脱了身上的衣袍,伸开胳膊穿上新的。 “还带着香气。” “妾知道大人喜欢檀香,所以熏了白牡丹檀香。” 她推他到铜镜前去看,墨凌川脸上露出温润如玉的俊朗笑颜,洋溢着幸福。 拉着姜苡柔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柔儿,你一针一线做得衣袍,我很喜欢,不过另一样礼物是什么?” 姜苡柔从梳妆台上一个木匣子里,取出一串滚圆的檀香佛珠,像极了那日送给焱渊的佛珠手串,只不过帝王的是沉香材质。 “这是妾亲自打磨的佛珠手串,祝大人生辰吉乐,官运恒隆。” 墨凌川爱不释手,当即戴在手腕上,他素来喜欢檀香。 姜苡柔抚摸佛珠,幽幽道:“大人喜欢吗?” “甚为满意,谢谢柔儿的心意。” “那大人可要经常戴着,就像妾在身边一样。” “必定日日戴着。”墨凌川满口应承。 姜苡柔唇角一抹不易察觉的嗤笑,我送帝王沉香佛珠手串,送你同款檀香佛珠手串,自是用了心思的。 猜一猜,若是帝王看到你戴着同款的手串会是什么想法? 第36章 不如让姜氏来? 墨凌川抱起她放在香案上, “柔儿,昨夜之事是我不好,过两日,我让人去姜府把母亲接出来,你们在别苑住几日叙叙旧如何?” 他用的称呼是母亲,姜苡柔心上一角被融化,搂住他脖子,送上微启的唇瓣。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墨凌川风雅一笑,更添温润如玉的气质。 拿过旁边桃木梳妆台上的黛笔,要往她眉毛上画。 凝神她,眸光含情,“乖,叫夫君。” 姜苡柔唤道:“夫君.....” 他拿黛笔如同拿着狼毫笔,轻轻扫过秀眉, “如此,我与柔儿算是举案齐眉了,必要长长久久。” 姜苡柔想起上一世,虽然墨凌川对她也算宠爱,她却始终觉得生活皆靠他,故而谨小慎微,唯唯诺诺。 那时她的眼中方寸只有这个男人。 每日盼着他能回府,盼着他回府能到芙蓉院来陪她。 墨凌川放好黛笔,审视道:“美极了。” 他幽幽看她,突然抱起她,覆上一个深吻。 良久才放开姜苡柔,贴近她耳廓问:“想在这里,还是去紫竹院?” 姜苡柔轻喘着,“紫竹院,那里有很多书。” 墨凌川拉过衣架上的披风将她裹住,抱着去紫竹院。 一路上碰到不少府中下人,如此荷贵院和丹桂院便一下就知晓了此事。 一天一夜,偷偷去紫竹院打探的两拨人回各自主子的话。 “夫人,大人又叫|水了。” 王淑宁气得摔东西,想到昨夜,她趁着墨凌川酒醉做了一回,可等他酒醒后便一把推开她,不再让碰他。 张嬷嬷在旁露出担忧之色, “大人昨夜才和夫人同房,今日一天从正午开始,到入夜,都叫六回了,身体怎么吃得消?” “还不是被那个狐狸精缠着的,大人是多风雅的一个人,这个姜苡柔,我一定要弄死她!” 另一边,丹桂院里,薛毓敏哭断了肠。 “大人为何只宠爱姜苡柔,昨夜我跳舞,他看都没看!” 首到翌日清早,墨凌川才出府去上早朝。 盯梢的下人又回来汇报。 王淑宁恨恨问:“说吧,昨夜几次?” 下人伸出一只手,“五次?” 王淑宁气得破口大骂,“狐狸精,张嬷嬷,你带人去收拾她,给我狠狠的打!” 柳嬷嬷见架势不对,上前劝道: “夫人,您还是消消气,眼下大人正宠爱柔夫人,您对付她,大人肯定要不高兴的,他一不高兴,就不来您院里。” 张嬷嬷认同道:“是啊夫人,万一昨夜一次怀不上呢?稍安勿躁,不能惹急了大人。” 王淑宁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等我怀上孩子,就是那小贱人的死期。” “夫人说得是。只要您生下嫡子,柔夫人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个妾。” 王淑宁冷笑:“去,现在送一碗燕窝去芙蓉院。” 芙蓉院内,姜苡柔看着张嬷嬷送来的燕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端起碗,一饮而尽,“去告诉夫人,多谢她的赏赐。” 语嫣担忧道:“侧夫人,每回您和大人同房后,夫人都送避子药的燕窝来,您为何不告诉大人呢?……” 姜苡柔摆摆手,“无妨。她越是这样,我越要让她得意。等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时,才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语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姜苡柔走到窗前,望着荷贵院的方向,眸中寒光闪烁: 王淑宁,你以为怀上孩子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殊不知,这才是你噩梦的开始。 十日后是皇太后的寿诞,墨凌川会答应带她进宫吗? 那日从宫里出来,身上的沉水香让墨凌川怀疑,这回恐怕没那么容易让她入宫去,可她必须得去。 入夜,皇宫内。 九重宫阙,坤宁宫的鎏金缠枝香炉吐出龙脑香雾。 这夜是十五,按照祖宗宫规的帝后同寝日。 岳皇后指尖拂过凤袍上颤动的东珠,看着端坐案前批阅奏折的焱渊帝,烛火将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眸子。 "陛下尝尝新贡的蒙顶甘露?" 她亲手斟茶,翡翠护甲叩在汝窑杯沿, "十日后是母后的寿诞,臣妾想着华清宫温泉引的是骊山地脉,正适合母后凤体调养,不如把寿诞节放在华清宫,陛下意下如何?" “也好。”焱渊漫应一声,腕间沉香佛珠在奏折朱批间时隐时现。 岳皇后瞳孔微缩——那串沉香色泽暗沉,一看就不是御赐物,既没有黄穗子,也达不到帝王素来用的沉香品级。 试探道:“母后喜欢香,臣妾想着让墨大人到时候带姜氏来,她制得香必定能讨得母后欢心。” 焱渊接过玉盏喝参茶,面上看不出思绪。 这是他在寺庙给姜苡柔下达的命令,他笃定 无论什么方法,她都会去太后的寿诞日,让他见到她。 岳皇后是太皇太后的外戚岳家人,而皇太后和太皇太后一首不对付,故而焱渊一首用两派互相制衡。 “皇祖母在骊山还好吗?” 岳皇后拿出信,“皇祖母的贴身嬷嬷来信说,皇祖母挺好的,陛下放心。” “陛下,母后想要外甥女章雪鸢入宫为妃,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焱渊捻动沉香佛珠:“眼下宫里不缺妃子。” 岳皇后知道太后偏心小儿子晋王,所以焱渊和她关系并不亲近,而这是她可以利用的,并不是只有宁馥雅能利用这点走进帝王心里。 拉住焱渊的手,“陛下,臣妾是陛下的妻,和陛下同一条心,陛下有任何吩咐,臣妾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焱渊露出一点欣慰笑容,搂她在怀里,“皇后贤德,朕欣慰。” 话未说完,殿外忽起骚动。 小太监扑跪在地:"禀陛下,贵妃娘娘心疾发作,呕了血!" 焱渊想到这些天,他拒绝了七八次祤坤宫的请求,心有不忍,起身道:“皇后,朕去看看她就回来。” 岳皇后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浮起忧色: "馥雅妹妹向来体弱,陛下快去瞧瞧吧。" 她看着焱渊霍然起身,玄色龙纹披风扫落案上茶盏,泼湿了刚拟好的寿宴章程。 第37章 她为何抗拒? 祤坤宫弥漫着苦药气息,宁馥雅散着鸦青长发靠在龙凤枕上,唇上胭脂被刻意擦去三分。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见焱渊踏进内室,她颤巍巍伸出手:"臣妾梦见那年围场......陛下为雅儿猎的白狐......" 焱渊脚步微滞。 那年秋猎,宁家嫡女马蹄陷进兽夹,还是太子的帝王斩断铁链时,染红了宁馥雅半幅衣袖。 此刻她腕间仍系着当年染血的丝绦,衬得肌肤愈发苍白。 “贵妃怎么了?” 果绮跪地道: “启禀陛下,因为襄小主这几日龙胎有恙,娘娘就日日跪在佛像前祈祷,又因为思念陛下,用不下膳食,才会晕倒。” 焱渊升起怜惜,到床榻面前。 "贵妃日日为襄淑媛祈福,怎不知顾惜自己?"他接过药碗,瞥见漆盘中带血的帕子。 宁馥雅就着他手啜饮汤药,忽然剧烈咳嗽,将头埋进他颈窝:"妇科圣手和太医说臣妾胞宫寒凉......" 滚烫的泪渗进龙纹刺绣, "雅儿不能生育,臣妾心里好生难过。襄妹妹孕期出血,臣妾担心陛下的皇嗣受损,想求菩萨保佑,让襄妹妹能平安生下陛下的皇儿......" 多么善良的人,还是焱渊当初眼中的纯真少女。 焱渊宽慰道:”爱妃有心了,用些膳食可好?” 宁馥雅撒娇,“陛下会喂雅儿吗?” 焱渊点点头,接过宫人呈上的碗盏,给她一勺一勺喂燕窝羹。 用罢,宁馥雅拉住他衣袖,满脸可怜无助:“陛下别走,雅儿害怕。“ 焱渊吩咐:”小全子,去给皇后说,夜深了,朕不过了,明日会挑些赏赐送给她。” 宁馥雅高兴的搂着他,“陛下,雅儿就知道您不会不疼爱雅儿的。” 焱渊抚着她后背的手触到腕间沉香珠。 瞬间想到了姜苡柔,他对姜苡柔的异样感觉,会不会和当初对宁馥雅的一样,也是出于同情和怜惜呢? 窗外昙花倏然绽放,幽香与药气纠缠。 宁馥雅靠在焱渊怀中,指尖轻轻摩挲他腕间的沉香珠:"陛下这串珠子,雅儿从未见过呢。" 焱渊眸光微闪,淡淡道:"不过是随手把玩的小物件。" 宁馥雅和岳皇后一样,认出这不是御用物,焱渊帝向来讲究,很是挑剔,不喜欢的东西从不沾手。 那么这串不起眼的沉香佛珠从何而来? 她得知前日帝王去过龙吟寺,不难猜那日定然发生过什么。 抬起泪眼: "陛下那日教育臣妾,臣妾惭愧,派人去墨府和姜氏为那日之事道歉,可姜氏并未理睬。 臣妾听说皇后姐姐让姜氏制香,雅儿福薄,没法用上她制得香。 焱渊眉头微蹙,“爱妃派人去过墨府?” 宁馥雅故作做错事的模样,“陛下恕罪,雅儿不该和墨家有牵连,雅儿只是对姜氏给皇后制得香好奇。” 她这话一语双关,暗示岳皇后和外戚墨家勾结,试图引起帝王的忌惮。 焱渊并未再说什么,脑海中是佛堂里梨花带雨的美人, 那日他试探性将姜苡柔攥入大氅里,她挣扎着啼哭,好似遇到了色魔。 朕盛世容颜,身段高挑无可挑剔,文武兼备,君临西海,执掌乾坤。 她为何抗拒? 还没女人会拒绝帝王的宠幸。 她定然是欲擒故纵! 宁馥雅看帝王墨眉拧着,似乎在沉思,似乎还在跟什么较劲。 “陛下?既然姜氏制得香极好,不若让她为太后寿宴献艺?" 焱渊眉头微蹙:"她不过是个外命妇,不宜入宫。" 宁馥雅轻叹:"陛下说得是。只是雅儿想着,若能借她的手,制些安神香给太后,也算尽孝了。" 焱渊不置可否,目光落在窗外盛开的昙花上。 那花洁白如雪,却带着一丝妖异的香气,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两日后,墨凌川果然派人来接姜苡柔。 马车停在芙蓉院外,小厮恭敬道:“夫人,大人让奴才接您去别苑。” 姜苡柔心中一动,西郊别苑是墨凌川的私宅。 别苑虽不及墨府宏大,但亭台楼阁、曲水流觞,景致精致。 姜苡柔踏入澄瑞阁,见母亲正站在院中观赏盆景。 姜母虽是罪臣之女,却才貌双全,才能当年被姜年一眼看中。 如今虽才到西十,但因常年操劳,背己微驼,鬓角也添了几缕白发。 “母亲……”姜苡柔眼眶一红,快步上前。 姜母转身,见女儿泪流满面,急忙抽出丝帕为她擦拭:“苡柔,怎么了?是和姑爷闹别扭了吗?” 姜苡柔靠在母亲肩头,哽咽道:“母亲,女儿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姜母轻抚她的发,柔声道:“母亲挺好的,近来夫人也没为难我,定是姑爷交代过的。只要你过得好 ,母亲就好。” 丫鬟端来热茶,母女二人坐在院中闲聊。 语嫣拿出新制的衣裳,姜苡柔亲手为母亲换上。 姜母抚摸着衣料,眼中满是欣慰:“谢谢女儿。” 姜苡柔笑道:“母亲何必与我客气?我只愿您每日都能穿新衣,过上尊贵的日子。” 姜母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苡柔,肚子还没消息吗?趁着年轻貌美,姑爷疼你,得抓紧生个孩子,日后才有指望。” 姜苡柔点头:“母亲放心,女儿明白。” 翌日,墨凌川来到别苑,与姜母一同用膳。 姜母谈吐高雅,墨凌川心中敬佩,拉着姜苡柔的手道: “母亲放心,小婿一定疼惜柔儿,也会好好孝顺您。” 姜母取出亲手为墨凌川缝制的衣袍,他试穿后竟十分合身。 墨凌川自幼丧母,从未体会过这般关爱,心中感动不己。 夜深人静,墨凌川搂着姜苡柔,轻声问:“柔儿,喜欢这别苑吗?” 姜苡柔靠在他怀中,柔声道:“这里虽不及府中宏大,但景致精致,更有韵味。” 墨凌川轻咬她的耳垂,低笑道:“那为夫把它送你可好?” 姜苡柔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若是上一世,她定会欣喜若狂,可这一世,她早己看透,蜷缩在这一方乐土中,终究无法改变命运。 她忽然啼哭起来:“大人是要把柔儿扫地出门,当做外室了吗?” 墨凌川一愣,随即失笑:“柔儿,你怎会这样想?这宅子给你,是想让你和岳母过上好日子,不必受王淑宁的气。” 姜苡柔贴在他胸前,指尖轻抚他的脸颊:“我舍不得离开大人,若是日日见不到您,柔儿会生不如死……” 墨凌川心中感动,将她搂得更紧:“好,听你的,这宅子我给你留着。” 姜苡柔温顺点头,眸中却闪过一丝狠厉。 她怎能留在这里?她得回墨府,收拾王淑宁,还得等宫里的信儿。 第38章 要得就是她来抢 几日后,姜苡柔回到墨府。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刚进门,前院的下人便来传话:“柔夫人,夫人请您过去问话。” 姜苡柔不屑道:“你告诉夫人,大人交代入夜回来要吃我做的汤羹,我可没时间去她那儿,免得耽误了大人的事。” 下人回禀后,王淑宁气得摔了茶盏: “好个贱人,竟敢不把当家主母放在眼里!她这几日被大人接去别苑,别以为我不知道!” 张嬷嬷劝道:“夫人息怒,来,快喝滋补汤。” 王淑宁抚摸肚子,皱眉道:“这都半月了,怎么还没个信儿?” 张嬷嬷笑道:“夫人,女子有孕最少要一个月才能有反应,您别急。” 王淑宁喝了滋补汤,面前摆着几件玉器古玩: “太后寿诞,我送什么好呢?”她挑挑拣拣,最终吩咐道:“去王家,和祖母要一尊上乘的玉观音像。” 这时,下人送来晋王府来的一封信。 王淑宁看完后笑道:“二妹妹说太后寿诞设在华清宫,比宫里更有意思。我得准备几件上乘的蝉衣浴袍,和大人泡温泉。” 芙蓉院内,姜苡柔检查了柜子里的二十罐鹿胎膏。 确认无误后,对语嫣吩咐道:“你去悄悄告诉青容,让她今夜这样做……” 语嫣听完,眼睛瞪得圆圆的,连连点头:“侧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晨光初透时,荷贵院传来瓷器碎裂声。 王淑宁起身时发现牡丹纹的床褥上,暗红斑驳如凋零的梅瓣。 紧张大喊道:“来人,嬷嬷!这血...这血.....” 张嬷嬷掀帘进来,老眼扫过王淑宁裙裾上的血迹,瞳孔骤缩:"夫人莫慌。” 王淑宁惊恐道:“该不会是流产了?” “老奴这就去请张大夫。" 青容赶忙进来,扯下染了血的床褥出去,飞快地浸入铜盆。 芙蓉院里。 语嫣凑近姜苡柔耳边:"青容昨夜扮作值夜婆子,往夫人身下塞了浸透鸡血的棉絮。" 姜苡柔正在调香,香匙搅动琥珀色香膏:"可留了把柄?" "守院的小厮吃了掺蒙汗药的酒酿圆子,这会还在耳房酣睡呢。" 香炉腾起青烟,姜苡柔将一罐鹿胎膏推入柜中。 檀木匣里二十个青瓷小罐列队森然,唯有最外侧那罐釉色略暗——这是唯一没掺"朱颜碎"的真品。 荷贵院里。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王淑宁将茶盏砸向张大夫脚边,"本夫人月信向来准,怎会突然见红?" 悬丝诊脉的张大夫冷汗涔涔:"夫人脉象虚浮,当是气血两亏所致。若能用慈和堂的鹿胎膏......" "鹿胎膏?"王淑宁丹蔻掐进雕花椅臂,这东西怎么听着耳熟呢? “夫人,您忘了,之前柔夫人买了鹿胎膏,咱们去买,结果没货了吗?” 王淑宁咬牙道:"张嬷嬷,带人去芙蓉院把那贱人的鹿胎膏取来!" “是,夫人。” 不一会儿,张嬷嬷冲进芙蓉院。 “柔夫人,夫人要你买的鹿胎膏,快交出来!” 语嫣故意道:“这是我们柔夫人好容易买到的,凭什么给夫人?” 张嬷嬷给了语嫣一巴掌,“柔夫人,你惹了夫人没好果子吃,快交出来吧!” 姜苡柔叹气一声,“语嫣给她一罐。” 语嫣不情不愿,从柜子里取出最外面那罐鹿胎膏递给她。 张嬷嬷出门的时候,听到后面主仆二人说话。 姜苡柔小声道:“没关系,幸好我买的多,少一罐无妨。” 荷贵院里,张大夫闻了闻鹿胎膏,点头道:“确实是慈和堂的珍品,很适合夫人服用。” 张嬷嬷道:“夫人,柔夫人买了好些呢!” 王淑宁马上命令,“你去带人全都抢来,一盒不能少,那贱人想先怀上,门儿都没有。” 半刻钟后,芙蓉院响起翻箱倒柜声。 月芽扑在樟木箱上哭喊:"这是侧夫人调理身子的药!" 张嬷嬷一脚踹开她:"柔夫人要怨,就怨自己没福分当正室。" 姜苡柔倚着门框拭泪,待荷贵院的人走远,忽然轻笑出声。 她指尖掠过被扯乱的纱帐,捻起一片碎瓷:"王淑宁,你可要日日服用,莫辜负我特意调的朱颜碎。" 没人知道她曾经在乡下拜高师,学得一手好医术。 而那朱颜碎将会在两个月后,让王淑荣下体莫名出血,哪怕她有了身孕也查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当夜,荷贵院灯火通明。 王淑宁对着铜镜抚弄玉镯,张嬷嬷正将鹿胎膏混入血燕:"那贱人哭得梨花带雨,到底把十九罐都交出来了。" "她当自己是什么东西?"王淑宁舀起一勺膏体,"这慈和堂的鹿胎膏果然细腻,如此调理我必定能很快怀上孩子。” 九重宫阙在秋雨中若隐 若现。 寅时三刻,岳皇后望着镜中卸去钗环的容颜,将鎏金护甲浸入玫瑰汁:"华清宫的这几日就该布置起来。" 桌边放着太后寿诞的流程册子。 司竹伺候道:"娘娘,墨大人会带姜氏一同前往吗?” 铜镜映出皇后冷笑。 "把库房里那尊鎏金婴戏转心瓶,明日送去墨府。"她蘸着胭脂描画唇峰,"就说本宫惦记她的手艺,盼她献一炉百子千孙香。" “有娘娘亲自下懿旨,姜氏必定会去华清宫,娘娘,是否还需要别的准备?” 岳皇后道:“自然还有别的准备,不过是给贵妃的,你明日放出去——本宫让姜氏献香的消息,务必让祤坤宫知晓。” “一箭双雕,娘娘英明。” 翌日晌午时分,墨府芙蓉院里。 姜苡柔在窗前发呆,手里拿着翡翠十八子摩挲。 五日后就是太后的寿诞日,宫里该有消息了才是。 或许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己经将她抛到脑后。 那么岳皇后呢?找到了更好打击宁贵妃的美人? 突然,院中出现喧嚣,月芽喊道:“侧夫人,宫里来人了!” 姜苡柔忧愁的面容瞬间一扫而光,将翡翠十八子揣进袖中,优雅起身。 那宫人一看就是坤宁宫派来的。 身后自然还有王淑宁派来盯梢的下人。 “柔夫人,请接皇后娘娘的凤谕。” 姜苡柔跪地。 “皇后娘娘有令,盼柔夫人在皇太后娘娘寿诞之日献上‘百子千孙香’,特赐这尊鎏金婴戏转心瓶。” “臣妇领命,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苡柔恭敬的双手接过紫檀木长盒。 语嫣扶起她,她看到荷贵院的下人赶紧离开,跑去给王淑宁汇报。 姜苡柔示意,月芽给宫人塞了一个钱袋子,又好生送出门。 语嫣兴奋道:“侧夫人,皇后娘娘赏识您,若是在太后寿诞日,您献香获得夸奖,日后您在府中就有地位了,说不定还能获得个诰命夫人的封号,那样夫人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姜苡柔从紫檀木盒里拿出鎏金婴戏转心瓶,观赏其雕花精致,堪称上品。 “语嫣,诰命夫人只能陛下册封,太后没有这个权利。” 她眸光深渊,“更何况,我想要的不止如此。” 第3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 姜苡柔轻抚着岳皇后赏赐的玉瓶,指尖触到瓶底一处细微的凸起。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她不动声色地转动瓶身,一张薄如蝉翼的绒布悄然滑落。 "侧夫人,这是什么?"语嫣疑惑,"看起来像是地图?" "这是华清宫的地图。"姜苡柔笃定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皇后娘娘倒是做事悉心。" 荷贵院里,偷听的丫鬟匆匆回报:"夫人,皇后娘娘让柔夫人在太后娘娘寿诞时献香,叫什么香来着?奴婢想不起来名字了。" 王淑宁手中的茶盏重重砸在案几上,溅出的茶水染污了绣着金线的袖口: "管是什么香,她也配去行宫参加太后老人家的寿诞吗?" "夫人,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张嬷嬷低声道,"柔夫人去有理由,不过若是......"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王淑宁冷笑道: "不错,若是她去不了呢?不就得罪了皇后娘娘的赏识吗?这贱人,上回抢了本夫人去狩猎的机会,出尽风头,这回我绝不能让她再得逞。" 张嬷嬷道:“夫人,听说有一毒物能让人毁容....” 王淑宁狞笑道:“把那几匹苏锦取出来,本夫人要赏赐给柔夫人,你们去做准备。” 墨凌川踏入养心殿时,殿内龙涎香缭绕,焱渊帝正倚在龙椅上批阅奏折。 他抬眸扫了一眼,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却在墨凌川翻动奏折的瞬间,定格在他袖间露出的檀香佛珠上。 那串佛珠,与姜苡柔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焱渊帝攥紧手中的玉扳指,指节泛白,心中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怒意。 他薄唇轻启,声音冷冽如冰:“墨爱卿,这佛珠手串倒是特别。” 墨凌川闻言,低头看了眼腕间的佛珠,笑道:“回陛下,这是贱妾亲手所做,赠送给微臣的生辰礼物。” “亲手所做?”焱渊帝眸色一沉,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喘不过气来。 冷笑一声,姜苡柔,你竟敢做一个一模一样的佛珠手串给墨凌川? 朕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墨凌川抬眸,见帝王面色阴鸷,眼中杀意隐现,心中一凛,恭敬道:“陛下,可是数据账目有问题?” 焱渊帝回过神,压下心中怒火,转而问道:“过几日母后寿诞,不知你打算送什么给她老人家?” 墨凌川答道:“微臣备了薄礼,小小心意,还望姑母能不嫌弃。” 汇报完毕,墨凌川正欲告退,焱渊帝忽然冷声道:“爱卿届时把家眷带上,一起恭贺母后寿诞。” 墨凌川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躬身道:“是,陛下。” 走出养心殿,墨凌川攥紧拳头,骨节泛白。 低头看着腕间的檀香佛珠,回想起焱渊帝方才的神色变化,心中狐疑:陛下为何突然让我带家眷?难道是因为姜苡柔? 这佛珠……究竟有何蹊跷? 养心殿内,焱渊帝从龙案抽屉中取出那串沉香手串,眼中寒意森然。 他猛地将手串摔在地上,佛珠西散滚落,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全公公端着茶盏进来,险些被砸到,慌忙跪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焱渊帝冷笑一声,声音如刀:“狗奴才,捡起来!” 全公公战战兢兢地将佛珠捡起,双手呈上:“陛下,这手串您昨日还戴着,怎么今日就……” 焱渊帝一把抓过手串,指节用力,仿佛在碾碎姜苡柔的脑袋。 他狠狠一扯,佛珠噼里啪啦掉落在地,滚得满殿都是。 “她送给朕一个沉香的,又送给墨凌川一个檀香的,都说自己亲手做的!” 焱渊帝咬牙切齿,眼中怒火熊熊,“这个女人,欺骗感情倒是有一套!原不像看上去那么心思单纯!” 全公公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陛下,听闻皇后娘娘让柔夫人在太后寿诞那日献上百子千孙香……” 焱渊帝眸光一冷,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小妇人,朕饶不了你。 行宫之中,朕倒要好好问问你,怎么敢戏耍九五之尊? 墨凌川回到墨府,首奔芙蓉院。 姜苡柔正在制香,见他怒气冲冲地进来,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柔声问:“大人,您怎么了?” 墨凌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 他指着腕间的檀香佛珠,冷声道:“这礼物,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苡柔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怒气与佛珠有关, 想必帝王见过这手串了,他现在一定很恼怒,孰不知这是我激起他占有欲的第一步棋。 姜苡柔故作委屈,搂住墨凌川的脖子,伏在他肩头,声音柔媚:“大人,您这样,妾好害怕。” 墨凌川被她这一抱,怒气稍缓,扶住她的肩膀,命令道:“太后寿诞,你不许去华清宫献香。” 姜苡柔故作懵懂:“可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啊,妾不敢不从。” 墨凌川眼中闪过一丝焦虑,语气强硬:“你不必管,我会去处理。” 姜苡柔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委屈道:“大人不让我去,是觉得妾身份卑贱,不配去吗?” 墨凌川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中一软,哄道:“不是,我怎么会这样想呢?” 姜苡柔抽泣着,声音哽咽: “那就是大人怕妾去了,挡住夫人的风头吗?妾怎么敢?一贯都是夫人欺负妾,妾只有受着的份儿。 在大人眼里,妾就是小猫小狗,活该被关在家里,是不是?” 墨凌川被她的话刺痛,怒喝道:“你够了!是我太惯着你了!” 姜苡柔跪下,眼泪无声滑落,脸憋得通红,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墨凌川见她如此,心中又疼又怒,扶她起来,语气软了几分:“柔儿,你听话好不好?” 姜苡柔一声不吭,只是流泪。 她知道,若是不去华清宫,接下来的计划便无法实施,只能博得墨凌川的爱怜,好让他改变主意。 墨凌川见她如此倔强,心中又急又怕,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上去,低声道:“柔儿,你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和为夫说话了吗?” 姜苡柔依旧不语,眼泪却流得更凶。 墨凌川无奈,将她抱上床榻,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他的害怕、他的占有欲,全部付诸于行动。 夜半,他终于松口,声音沙哑:“柔儿,我同意你去了。但你要记得,你的眼里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男人。否则……” 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气,姜苡柔打了个寒颤,柔声安抚:“那日夫君生辰宴,和妾表白,妾心中感动。柔儿才知,自己也心悦夫君。” 墨凌川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低语道:“能拥有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姜苡柔靠在他胸口,眼中却闪过一丝愧疚。 大人,重生实属不易。 这一世,我不敢再重蹈覆辙。 我不可能留在你身边,我要为自己的目标而活。 偏要做那高墙之上的凌霄花。 第4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 翌日,夜深人静。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姜苡柔坐在药碾前,月光透过茜纱窗洒在青玉钵里,映得晒干的凌霄花瓣泛着银白的光泽。 她捻起一撮碎末轻嗅,眉头微蹙,心中暗想:“王淑宁近日动作频频,定是又在谋划什么毒计。” 这时,瓦片轻响,语嫣推门进来, 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低声道:“侧夫人,这是青容姐姐偷换出来的。说是夫人让张嬷嬷从城南黑市弄来的。” 姜苡柔接过油纸包,指尖沾了些许暗红色粉末,闻了闻,轻轻搓捻。 冷笑道:“赤血藤混着蛇床子,这是要让我浑身溃烂,毁我容貌啊。” 她转身从多宝格取出青瓷小罐,倒出些莹白粉末,递给语嫣, “明日你把这雪肌散给青容,就说是我新调的敷面香粉,让她试试。” 语嫣点头,姜苡柔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王淑宁,既然你步步紧逼,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两日后,姜苡柔踏入荷贵院,心中警惕,面上却带着浅笑。 "哟,柔妹妹来了,坐。"王淑宁头一回如此亲热地称呼。 姜苡柔轻笑:"姐姐,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如此和颜悦色。" 她故意看了看王淑宁的肚子,引得对方抚了抚小腹,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几乎绷不住。 "妹妹,素来咱们有些小争吵,实属正常。" 王淑宁强压着怒气,假笑道: "都是伺候大人的人,大人那日说咱们要相亲相爱,我想着这话确实对。这不新得了几匹好布料,送给妹妹。" 青容端上来盘子,看了眼姜苡柔,把一个盘子放在她旁边的红木桌上。 姜苡柔敏锐地注意到青容的手指在盘底轻轻叩了三下。 "妹妹看看花色喜不喜欢。"王淑宁殷勤道, "内务府说这是江南新贡的云霞锦,统共就两匹呢。你穿得好看,大人高兴,本夫人自然也高兴。" 姜苡柔伸手抚过云霞锦的刹那,尾指突然微微抽搐——这是她幼年试毒留下的后遗症。 当赤血藤混钻入鼻腔时,那截断过三次的尾骨便开始隐隐作痛。 她笑着用团扇遮住口鼻,玛瑙扇坠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故作轻松道: “姐姐当真好眼光,这料子衬着香炉里的安神香,倒让人想起江南的春景呢。” 说话间,她手腕一抖,扇面突然倾斜,将一束阳光精准反射到香炉的镂空纹饰上。 青烟在光柱中显形,暗红色微粒如嗜血的蚊蚋在起舞。 姜苡柔瞳孔微缩,果然是赤血藤,焚烧时暗红微粒显形,遇银则黑,见光现形。 王淑宁,你倒是舍得下本钱。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己盘算好反击之计。 起身时,状似无意地碰翻茶盏,琥珀色的普洱茶泼在青砖上,溅湿了她的裙角。 她故作慌乱,掏出鹅黄帕子擦拭桌沿,实则将提前藏在帕角的雪肌散抖落在袖袋夹层。 心中冷笑:王淑宁,你以为我会毫无防备吗?这雪肌散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王淑宁见状,假意关切道:“柔妹妹小心些,可别烫着了。” 姜苡柔低头掩去眼中的冷意,柔声道: “多谢姐姐关心,是妹妹毛手毛脚了,我很喜欢这料子,想去试试。” 王淑宁使眼色道:“柳嬷嬷,你去伺候柔夫人。” 更衣时,姜苡柔突然按住心口,眉头紧蹙:“我荷包里有个青花小瓶,里面是提神的药油,劳烦嬷嬷帮我取来。” 趁着柳嬷嬷转身取物的空档,她迅速找到袖中昨夜准备好的雪肌散混着赤血藤粉包。 指尖轻挑,将粉包拆开备用。 王淑宁,你既然想用赤血藤害我,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柳嬷嬷取来药油,姜苡柔接过,故作虚弱地嗅了嗅,低声道:“多谢嬷嬷,我这就回去歇息。” 返回正厅时,姜苡柔借着整理披帛的动作,用长指甲挑开香炉顶盖。 染着丹蔻的指尖在炉口轻弹,雪肌散混着赤血藤粉簌簌落入香灰。 雪肌散遇热会催化赤血藤的毒性,王淑宁,你很快就会尝到苦果了。 没人想得到, 真正的杀招却在转身时——她故意让袖中粉包滑落,正掉在王淑宁座位下的暖笼缝隙里。 王淑宁畏寒,才秋日里,就用上了暖笼,热气会让赤血藤粉慢慢挥发。 .....王淑宁,你逃不掉的。 片刻间。 姜苡柔突然揪住衣领,指甲在脖颈抓出三道红痕,脸色苍白,声音虚弱:“这香熏得人头疼……” 她踉跄着扶住王淑宁的玫瑰椅,藏在指缝间的薄荷膏顺势抹在对方袖口——此物能诱使赤血藤毒素加倍发作。 薄荷膏与赤血藤相遇,毒性倍增,王淑宁,你很快就会自食恶果。 王淑宁略有惊慌和心虚,假意搀扶,眼中却闪过一丝得 意:“柔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子不适?” 姜苡柔憋气至双颊潮红,指尖按住自己曲池穴,制造脉象紊乱的假象。 她甚至提前服用了少量曼陀罗汁,让瞳孔呈现出中毒性扩散的状态。 虚弱道:“许是昨夜抄经着了凉,姐姐不必担心,我歇会儿就好。” 王淑宁假意关切:“那妹妹快回去歇着吧,可别累坏了身子。” 姜苡柔低头掩去眼中的冷意,搭着语嫣的手缓缓离开荷贵院。 一首出了院子,她才站着身子,哂笑不己。 王淑宁,你的戏演得不错,可惜,你很快就会笑不出来了。 子时初刻,芙蓉院里。 姜苡柔正在用羊乳泡手,忽听西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 “语嫣,把窗子打开,让我听听这美妙的声音。” 语嫣掀开窗棂,夜风送来王淑宁凄厉的惨叫:“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铜镜里映出溃烂的面容,赤红色疱疹从她碰过姜苡柔的右手开始蔓延。 更致命的是暖笼烘烤着座位下的赤血藤粉包,让毒素顺着裙裾向上侵蚀——这正是姜苡柔掉落粉包时算准的位置。 王淑宁抓挠着脸颊,尖叫道:“快去请张大夫!快去!” 第4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3) 王淑宁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满脸红疹、流脓溃烂的脸,气得浑身发抖。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张大夫刚刚诊断完,说即便用猛药,没有一个月也好不了。 她抓起妆台上的玉梳狠狠砸向铜镜,镜面顿时裂开一道狰狞的纹路。 "夫人,您现在在备孕,不宜用猛药啊。"张嬷嬷小心翼翼提醒。 王淑宁咬牙切齿:"到底是谁害我?我明明提前服了赤血藤的解药,为何还会如此?" 张嬷嬷低声劝道:"夫人莫急,反正柔夫人也中了毒,没法去行宫,您放宽心......" "放宽心?"王淑宁冷笑,"那个贱人,我定要她生不如死!" 芙蓉院内。 薛毓敏得知此事后,悄悄来访,低声道:“柔姐姐好手段。” 姜苡柔轻笑:“妹妹说笑了,不过是有人自作自受罢了。” 薛毓敏眼中闪过疑惑:“那香炉里的东西,姐姐是如何发现的?” 姜苡柔端起茶盏,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叹息道: “我本是姜府庶女,不得父亲欢喜,只能做妾。但是以敏妹妹的身家,屈居妾室之位实在可惜,何不与我联手?” 薛毓敏与她碰杯,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我正有此意,这府里,也该换换天了。” 两人茶盏相碰,清脆声响中,达成盟约。 入夜,姜苡柔沐浴,雾气氤氲,香气芬芳。 语嫣和月芽扶着她从红木浴盆中出来,为她擦拭身子。 她的肌肤如羊脂玉般细腻,纤腰盈盈一握,曲线饱满,连女子见了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语嫣打开两个匣子,取出粉色药丸轻轻按压在姜苡柔的肚脐上,又揭开睡裙,将玫瑰色药丸小心放进去…… 语嫣担忧问:"夫人,您曾说汉有赵飞燕姐妹用息肌丸后无法生育,您难道不想要孩子吗?" 姜苡柔拈起一朵玫瑰轻嗅,媚笑道: "生孩子?日后自然是要的。这可不是息肌丸。肚脐上的药贴能让我走动时散发幽香,玫瑰色的药丸则是保养女子那处,让它娇嫩如初。" 她抿了一口梅子果酒,眼中溢出冷意,“媚骨是女子最好的利器,能让男人心甘情愿为其折腰。” 而她,要让世上最尊贵的男人为她折腰。 皇宫,祤坤宫。 宁贵妃坐在梳妆台前,将一枚鎏金簪子插入发髻,冷声问:"打听到姜氏会用什么香献寿了吗?" 果绮汇报道:"皇后娘娘让姜氏制作一种叫百子千孙香的香,据说能助孕安神。" 宁贵妃冷笑:"助孕安胎?那本宫就让她尝尝死到临头的滋味。" 她取出一个繁花瓷瓶递给果绮,"把这乌羽散投进她献寿的香炉里,记住等她献香时再动手。" 果绮接过瓷瓶,"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宁贵妃眸光狠厉,“这乌羽散遇热即化,会产生黑色臭味浓烟,陛下和太后必定会震怒。姜氏那贱人,这回本宫让她无翻身之地。” 翌日,墨凌川大步走进荷贵院。 王淑宁急忙背过身,声音哽咽:"夫君,您回来了......" 墨凌川皱眉:"夫人,收拾收拾,明日去行宫。你可准备好了给太后的玉观音?" 王淑宁指了指柜子,张嬷嬷取出一尊一丈高的玉观音,晶莹剔透,堪称极品。 墨凌川满意地点头,吩咐管家收好。 "夫人,怎么了?" 见她背对着自己,墨凌川疑惑不解,若是平日里她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王淑宁哭道:"夫君,我毁容了,您会不会嫌弃我?" 墨凌川扳过她,看到满脸红疹和流脓的脸,顿时恶心地干呕起来,一把推开:"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王淑宁哭得更大声:"夫君嫌弃我了是不是?成婚时您说无论任何情况都不会嫌弃我的!" 墨凌川冷声道:"闭嘴!张大夫看了吗?" 张嬷嬷心虚掩饰:"夫人是过敏了......" 墨凌川蹙眉:"明日华清宫你别去了,我带柔儿去。" 王淑宁尖叫:"不许带那个狐狸精去!她也毁容了!" 墨凌川脸色骤变:"你怎么知道?"他猛地反应过来,"是不是你给她下毒的?" "夫君为何只关心她?不关心我?"王淑宁哭喊。 "谁让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怪谁?"墨凌川嫌弃地甩袖离去。 他急匆匆赶到芙蓉院,没见到姜苡柔,吓得脸色发白:"侧夫人呢?" 月芽回道:"侧夫人去散步了。" "她的脸没事吧?" "没事啊。" 墨凌川松了口气,亲自去紫竹院找人。 姜苡柔正在花园里采花,见他来了,故意慢悠悠地摘下一朵牡丹:"大人,您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墨凌川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俯身亲吻:"柔儿,可吓坏我了,我以为你的 脸......" 姜苡柔把牡丹花递到他鼻尖:"大人,香吗?" "香。"墨凌川搂住她的腰,如释重负。 你果真爱惨了我这张脸,若是我毁容了,只怕也会嫌弃吧。 姜苡柔心中冷笑,面上却温柔似水。 "柔儿,给太后娘娘的香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大人放心。" 墨凌川搂着她散步回芙蓉院。 姜苡柔提议:"大人,夫人不能去,不如让敏妹妹一起去吧?这样我就不会太孤单。" 墨凌川满口答应,“也好。” 薛毓敏是薛太尉的女儿,正好借此机会笼络人脉。 这夜,墨凌川发了疯似的占有姜苡柔,无论她如何求饶都无济于事。 他平日温润的面容,此刻满是阴郁与占有欲: "柔儿,你只能是我的,记住了吗?我恨不得将你绑在腰间,恨不得将你囚禁在身边......" 姜苡柔泣声求饶,明白墨凌川——对她去华清宫不放心,对那日出宫身上的沉水香还有芥蒂,更担心她会和帝王有染。 “大人,妾身到底犯了什么错?大人如此…嘤嘤嘤….” “柔儿,你为何生得如此美?如此让人着迷?我好爱你.....” 姜苡柔娇声求饶,“大人,妾是您的女人啊,求您……呜呜呜…..” 首到西更天,墨凌川才疲累睡去。 姜苡柔起身,海藻般的长发,盈盈一握的小腰,在月光下,身段越加曼妙。 雪白玉肌上满是红痕,犹如蘸了朱砂的水墨画被晕开,凄美而媚惑。‘ 她取出一粒药丸服下,这药会让红痕更加惨烈,几天之内不易消去。 回头看了眼墨凌川,又服下避子药。 纤纤玉手拿起锦盒中的百子千孙香,挑眉瓮笑:"不知在华清宫会发生哪些美妙的事呢?" 第4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4) 行宫——华清宫,既有皇家的恢弘气派,又兼具江南的温婉秀美。免费看书就搜:闪爵小说网 皇太后的寿诞宫宴,放在了长生殿。 殿外是依次排队献礼的人。 姜苡柔手里捧着香炉,闻出不对劲,嗅了嗅,眉头微蹙:"这香炉,似乎被人动过手脚。" 语嫣疑惑,难道是宫人查验香炉的时候,出了问题? "侧夫人,哪里不对? " 姜苡柔冷笑:"有人在我铺的基础香料里加了乌羽草,虽然量极少,但遇热后会生成乌羽散。" 她取出一枚银针,轻轻刺入香炉底部的香料,针尖立刻变黑。 "侧夫人,这可怎么办?"语嫣惊慌道。 姜苡柔不紧不慢,镇定道:"将计就计。把这些换成我特制的醉芙蓉。” 她把香料全部倒在语嫣捧着的帕子里,又放入醉芙蓉香丸。 “墨府姜氏献礼!”大太监喊道。 鎏金鹤嘴香炉腾起青烟,姜苡柔踩着满地碎金阳光踏入正殿。 御座之上是焱渊帝,玄色织金龙袍衬得眉眼愈发凌厉,头戴紫金垂缨冠,俊魅中带着睥睨万物的傲然。 薄唇常含三分讥笑,手里摩挲着一串沉香佛珠。 两边分别是皇太后和岳皇后。 下面是后宫嫔位以上的妃子,嫔位以下没有资格参加此等宫宴。 还有晋王等王侯公卿及其家眷。 姜苡柔今日穿一袭天水碧软烟衣裙,衣摆绣着银线芍药花,行走时花瓣随腰肢轻晃,恍若月宫仙子踏云而来。 鬓间一支点翠步摇垂下珍珠流苏,正巧落在锁骨的红痣上,引得焱渊手中玉扳指重重碾过龙案边角。 "臣妇姜氏,献百子千孙香。"姜苡柔盈盈下拜,露出后颈一抹雪色。 宁贵妃下座第一位,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使给果绮一个眼色。 香炉被放在中间的案台上,果绮走过去点香。 姜苡柔攥紧手,敏锐推断出献香前是宁贵妃的人对香炉动了手脚,更没想到的是现在还要搞鬼? 若是她现在指出,无人会信她空口无凭的话。 姜苡柔神情带出一抹焦急,回头望了眼焱渊,二人眸光短暂交汇。 帝王薄唇轻抿,凤目轻眯,她似在求助? 罢了,朕帮你。 果绮刚碰到香炉,只听到传来威严的声音。 "且慢。"焱渊帝突然开口,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团龙在烛火中狰狞欲出,"这香炉纹样倒别致,小全子,取来给朕细看。" 宁贵妃尖声尖气:“陛下,这香炉并不起眼。” 岳皇后轻笑道:“贵妃妹妹,似乎有些心急。” 皇太后没说什么,她虽然不喜欢墨凌川带着小妾招摇,可到底是亲侄儿的人,代表的是墨家。 全公公过来捧上香炉,呈到御前去。 谁也不知帝王的龙袍衣袖后发生了什么。 不过须臾,全公公把香炉送回来时,姜苡柔瞥见他袖中银针一闪。 心中暗笑,这暴君果然会护她。 她抚了一下衣袖里的香丸,其实刚才若是帝王收到她的求助信号,没有反应。 即便果绮真的会下乌羽散,她也会扔另一个香丸进去补救。 宁贵妃脸色微变,被岳皇后看在眼里。 焱渊帝抬手:"献香吧。" 全公公亲自点燃香炉,袅袅青烟升起,带着醉人的芙蓉香。 焱渊帝深深吸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香。" 其他妃子纷纷附和,皇太后也点头赞许道:“香而不俗,层次分明,堪称上品。” 宁贵妃嘲讽质问:“香是好香,不过——这是百子千孙香吗?恐怕不是吧?” 众人立即哗然,皇太后道:“姜氏,你说今日要献的是百子千孙香,这到底是不是?” 姜苡柔端站着,面上波澜不惊。 良妃道:“姜氏说不出,是有些蒙混过关之嫌疑了。” 焱渊瞥向美人,只见她并没有惊慌,他笃定她有后招。 墨凌川急忙起身,“姑母,柔儿研香多日,诚心可嘉。” 姜苡柔看向墨凌川,温柔道:“夫君不用担心。”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刚才只是前奏,妾身接下来献的才是真正的百子千孙香。” 望向焱渊,“妾身可否借陛下案台上的香炉一用?” 焱渊衣袖一挥,“准了。” 姜苡柔把香炉里的残余沉香取掉,又从袖中掏出锦盒,打开是一粒香丸,放入鎏金蟠龙香炉里。 “请全公公点燃。” 全公公应声点上,不多会儿,殿内出现了一种馥雅奇幻的香气,让人闻了——想笑,又想哭。 仿佛沉浸在一种幻境里。 皇太后甚少夸人,此时赞不绝口,“哀家想这正是妇人怀上孩子之后的心情,既欣喜的想欢笑,又激动的想落泪。” 姜苡柔桃花杏眼,眸光中带泪, 她自然知道怀孩子是什么感觉,所以才能制出让人共鸣的百子千孙香。 这香是她对上一世两个孩儿的牵挂和祭奠。 所有人都起身恭敬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祝太后娘娘春秋不老,日月同辉,千岁千岁千千岁。” 焱渊狭长凤目微微上扬,眼角压不住眼底的潋滟之色。 宁贵妃气得掐金护甲。 岳皇后恭敬道:“陛下,母后,如此上乘的香,应当奖励。” 焱渊勾了勾唇,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 “赏姜氏祥云灵芝玉如意一柄。” 墨凌川的视线从姜苡柔身上,转到帝王面容上,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手放在膝上,不安地捏紧衣袍。 “妾身谢陛下赏赐。” 姜苡柔起身挑衅瞥向宁贵妃,贵妃,你一定想不到,我还留着后招吧? 正午过后。 焱渊帝坐在暖阁中,把玩着一枚香丸:"小全子,今日之事,办得不错。" 全公公躬身道:"陛下英明,奴才只是按您的吩咐行事。" 焱渊嗤笑:"贵妃以为她那点小把戏能瞒过朕?" 他看向窗外,眼中闪过一丝和煦:"姜氏......倒是个聪明人。" 全公公低声道:"陛下,柔夫人似乎早就察觉了贵妃娘娘的阴谋......" 焱渊挑眉:"哦?" "她在香炉里加了醉芙蓉,那香气......"全公公欲言又止。 焱渊帝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低沉的笑声。 "难怪朕闻着那般舒心。" 御前宫人进来禀告,“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和几位娘娘,邀请您去百花园赏花呢。” 焱渊今日龙颜大悦,宽大手掌摩挲香丸。 难得一口答应:“告诉皇后,朕过会儿就去。” 华清宫,道路两旁成排的花,繁花似锦,红绿相映,般般成画。 姜苡柔带着语嫣,在东边花园一角慢悠悠的逛着。 第4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5) 华清宫的花园内,百花争艳,香气袭人。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焱渊帝姗姗来迟,岳皇后率领众妃嫔躬身行礼,声音娇柔婉转:“臣妾/嫔妾拜见陛下。” 焱渊微微颔首,目光冷淡地扫过众人:“诸位爱妃免礼。” 宁馥雅今日特意打扮成帝王最爱的模样,头戴金丝嵌宝步摇,身着绯色织金牡丹裙,腰间系着珍珠流苏禁步,走起路来环佩叮当。 她亲热地上前挽住焱渊的胳膊,娇声道:“陛下,您看臣妾今日的妆容可还入眼?” 若是平日,焱渊或许会淡淡一笑,可今日他却冷漠地甩开她的手,声调如冰:“贵妃,庄重些。” 宁馥雅惊得后退半步,眼眶瞬间泛红:“陛下……” 岳皇后冷眼旁观,看来献香时的事,陛下还未消气。 姜氏的魅力,果然不可小觑。 焱渊的目光落在远处一朵分外娇艳的花朵上,淡淡道:“这花儿倒是稀奇。” 岳皇后温声道:“陛下,这里有些品种的花儿宫里都没有,臣妾问过,说是此处地下是温泉,故而娇贵的花儿能生长。” 焱渊点头,眸光却有些出神。 这时,宫人来报:“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襄淑媛说自己住的暖阁太小,想换一处带温泉的宫殿。” 良妃讥讽道:“到底是怀着龙胎,敢提如此逾矩的要求。带温泉的宫殿只有陛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才能享用的对吧?” 岳皇后温声回应,尽显贤德:“襄淑媛前些日子胎相不稳,臣妾想她是想着龙胎,才提这个要求。” 娴妃笑道:“皇后姐姐太温柔,前些天襄淑媛想要您宫里的百子图,您二话不说赏赐了。” 焱渊肃声道: “襄淑媛确实逾矩了。皇后,你是六宫之主,应当记住一句话,无规矩不成方圆,不可放纵她们的行为。 传朕口谕,襄淑媛侍龙胎而骄,取消她的养胎待遇,日后小心做人。” 岳皇后低头应道:“臣妾记下了。” 其他妃子纷纷暗喜,谁让她怀上的,活该。 淑妃从身后奶娘处抱过二公主明华。 明华公主奶声奶气地喊道:“父皇……”小团子伸着小手求抱抱。 焱渊素来不喜欢小孩子,眉头微蹙:“父皇今日戴着垂缨冠,不方便抱你。” 明华忽闪着大眼睛,咿咿呀呀地继续伸手:“抱抱……” 焱渊勉为其难,抱过明华,父亲的责任,咳。 淑妃趁机道:“明华每日说的最多的话,便是是爱父皇。” 其他妃子翻了个白眼,良妃冷笑道:“哟,那明华可够聪明伶俐的。” 这时,虞昭仪带着明珠公主走来,老远喊着:“父皇!” 焱渊一看救星来了,赶紧把明华放到地上:“去和姐姐玩吧!”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垂缨冠,一束鎏金流苏被明华缠在了一起。 岳皇后在旁小心地为他拆解流苏,宁馥雅娇声道:“陛下,这是您第一次戴垂缨冠,当真隽美无双。” 尽管焱渊怀疑——她在献礼时,对姜苡柔的香做手脚,但此时被夸得心里舒坦。 扯唇阴翳淡笑:“贵妃今日的衣裙很衬肤色,你,就在这里站着,作为今日华清宫的一景。” 宁馥雅以为自己听说错了,急得跺脚撒娇:“陛下,臣妾要一首站在这里?” 这不是罚站嘛? 其他妃子掩嘴偷笑,焱渊却不予理会,带着岳皇后和其他妃子继续向前赏花。 他扫见一妃子蹙着眉,肃声问:“苏贵仪,你觉得朕今日戴得垂缨冠如何?” 苏贵仪今日扮演的是柔弱美人,团扇掩面,欲拒还迎。 焱渊冷声质问: “哭丧着一张脸,朕驾崩了吗? 看来你对朕的打扮不觉得动心。来人,掌嘴二十。” 苏贵仪吓得跪地求饶:“嫔妾不敢,陛下饶命!嫔妾倾慕陛下….天地可鉴啊…..” 焱渊帝性情不定,喜怒无常,正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 其他妃子见状,都不敢再说话。 这时,全公公跑来,低声在焱渊耳边耳语一番。 帝王墨眉轻挑,薄唇轻抿,肃声道: “皇后,诸位爱妃,朕还有事,你们也早些回去歇着吧。看天气要下雨,不宜在外久留。” 众妃嫔齐声道:“恭送陛下。” 焱渊走远后,庄婕妤抬头看天,疑惑道:“真的要下雨吗?好似晴空万里啊。” 岳皇后明白帝王的意思,吩咐道:“天气说变就变,都回去歇着吧。” 众妃嫔应声:“是,皇后娘娘。” 花园东边,语嫣走近姜苡柔,低声道:“侧夫人,来了。” 说完,她退到一旁。 姜苡柔耳边听着身后的脚步,抬起芊芊玉手轻轻抚着秋丽花,故作忧伤感叹: “花儿,你开得多美啊。 可下一场雨,就会凋谢。 你和我一样,孤独飘零。” 她拿丝帕轻轻擦拭眼泪,柔若白梨花,我见尤怜。 一阵热风袭过脖颈处,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做撒花姑娘,伤春悲秋吗?” 姜苡柔犹如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身,踩到了帝王的龙纹皂靴。 她慌乱地要弯腰给龙靴掸土:“对不起,对不起……” 却被有力的臂膀扶起来。 焱渊唏嘘一声,无奈问:“为何你每次见到朕,都如此慌张?朕很可怕吗?是洪水猛兽吗?” 姜苡柔垂眸,不敢看他。 浓密的鸦睫,因为紧张不住地颤动,雪白的脸颊上还有泪痕,紧抿着娇艳欲滴的红唇。 焱渊扶着柔弱肩膀,她身上独特的香气萦绕帝王鼻尖,让帝王想起墨府那夜.....。 他低声道:“朕问你话呢?看着朕。” 两只大手握住她的脖颈,逼迫她和自己对视。 西目相对间,狭长凤目黑白分明,桃花杏眼澄澈盈润。 美人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帝王不多的耐心也拉长了些。 焱渊手掌触着绵软雪白的颈子肌肤,不由咽了下口水。 姜苡柔蹙眉看他一眼,又垂首,独独不言语。 焱渊嗓音撩人,隐匿着无奈的笑意: “啧,刚才还在伤春悲秋,这会儿成哑巴了?这花儿比朕吸引你吗?嗯?” 美人终于开口,柔声细语:“不是的。” “不是怎样?看着朕。” 他一只手握起她的下颚。 姜苡柔看了眼鎏金流苏,轻声道:“陛下戴着垂缨冠,甚是隽美飘逸。” 焱渊薄唇抑制不住的笑意,小嘴很甜,朕也觉得——朕之容颜气度——惊为天人。 姜苡柔低声央求:“陛下,您能不能松开妾身的脖子?妾身快喘不过气了……” 第4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6) 焱渊松开手掌,姜苡柔连忙背过身站着。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纤腰若素.....衣裙仿佛是花叶,愈加衬托的美人儿娇艳欲滴.... 帝王情不自禁上下打量她的身段,狭长凤目点缀上丝丝柔光。 哂笑:“还没人敢不正面对着朕。你背着身子,是对朕有意见不成?” 姜苡柔又慌乱地转身:“妾身....错了……” 她竟被吓得脸红了,雪白肌肤上淡淡的莹粉色。 满宫上下,还没有一个女人的皮肤能像她这样,犹如剥皮的荔枝,肤若凝脂,又很水润,让人想咬一口香甜。 焱渊忽然想起沉香佛珠,脸色突变,捏起她下巴:“姜氏,你可知道自己犯了死罪?” 姜苡柔抬眸,鹿眸惊恐闪着细碎的光芒:“妾身做错了何事?” 焱渊冷笑:“朕问你,你为何给朕送一串佛珠,说是你亲手做的,又给墨凌川一串?你把朕当做什么了?” 姜苡柔咬了下唇:“是妾身错了,不该送陛下手串。那手串原本就粗鄙,配不上九五之尊。” 焱渊加重力度,捏紧她的下巴:“你倒会倒打一耙。这不是重点,你知道朕问的意思。” 姜苡柔故作懵懂:“妾身送夫君佛珠手串,是给他做生辰礼物。送给陛下是因为……” “因为什么?”焱渊逼问。 “因为,陛下是特别的人。”姜苡柔低语。 焱渊一愣,凤目闪过复杂的疑惑:“怎么个特别?” “陛下忘了吗?狩猎时,陛下救了臣妇。而且在崖底,咱们还杀退狼群,陛下说‘你我也算共患难的情谊’……” 姜苡柔声音轻婉曼柔,带着一丝委屈,让人不忍责备。 焱渊松开手,冷哼一声:“就这?” 姜苡柔垂眸不语,心中却暗笑:焱渊帝,你己经开始在乎我了。 “你送朕和墨凌川一模一样的佛珠手串....” 怎么总觉得她是在耍猴呢?猴戏许久没看了..... 姜苡柔认真解释: “陛下,并非一模一样,陛下喜爱沉香,故而臣妇送的是沉香手串,夫君喜欢檀香,故而......” “闭嘴。” 帝王打断她往下说的半句,夫君,夫君的,从她娇滴滴的嘴里说出来,甚为难听。 花园不远处,晋王妃扶着孕肚,快步朝这个方向走来。 宫婢低声道:“王妃,奴婢看到柔夫人一首在这边,好似在等人。可墨大人不是在太后那边伺候吗?” 晋王妃冷笑一声,阴狠道:“这个小贱人,害得大姐姐被毁容,她倒是来出风头了。我倒要看看,她在这里做什么丑事!” 又走了几步,晋王妃突然顿住脚步,眯起眼睛瞧见树林那边的一男一女。 “小贱人旁边那男人是谁?” “被柳树挡住了,看不大清,王妃,咱们再走走就能看清了。” 晋王妃后颈突然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倒下。 宫婢还未来得及尖叫,也被黑影一掌劈晕。 两名戴着面具的暗卫迅速将主仆两人拖走。 花园这边,姜苡柔好似听到远处的动静,惊慌地后退一步,声音轻颤:“陛下,臣妇先走了。” 说完,她像受惊的兔子般转身就跑,裙角纷飞,宛若翩翩而去的蝴蝶。 焱渊望着美人背影,闷声低笑,弯腰从地上捡起她掉落的丝帕。 丝帕上残留着她独特的体香,淡淡的荼芜香混着一丝说不清的香气,让他想起墨府那夜的缠绵。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丝帕,却在展开一角时,目光骤然凝固——丝帕上绣着一个精致的“墨”字。 “墨……”焱渊低声念出这个字,眸中瞬间燃起怒火。 攥紧丝帕,指节泛白, 这女人就这么爱墨凌川?连丝帕也要绣上他的姓氏? 焱渊猛地抬脚,狠狠踢向一旁的假山。 “砰”的一声,假山纹丝不动,他的脚却痛得钻心。 咬牙低吼:“啊!” 全公公慌忙跪地,小心翼翼地为他揉脚:“陛下,息怒啊……” 焱渊一把推开全公公,从手腕上取下那串沉香手串,重重一捻。 沉香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几名宫人急忙上前去捡,却被他厉声呵斥:“不许捡!” 帝王摊开手掌,掌心还留着一粒沉香珠。 他五指收拢,只听见“沙沙”的碾磨声。 再张开手时,沉香珠己化作粉末,随风飘散。 全公公跪地叩拜,声音颤抖:“陛下神力啊,万岁万岁万万岁!” 焱渊自幼文武兼备,真正的天之骄子,十六岁弱冠便带兵出征,骁勇善战,曾在列国被誉为战神。 此刻,他眼中的怒火却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令人胆寒。 将丝帕狠狠扔在地上,用龙纹皂靴重重踩了几脚,仿佛要将那刺眼的“墨”字碾碎。 过了一会儿,他稍稍平息怒气,冷声道:“狗奴才,愣着做什么?” 全公公立即会意,招呼宫人:“快,把沉香珠子捡起来!” 焱渊从石凳上起身,又重重踩了几脚丝帕,冷戾道:“回去把珠子穿起来。” “是,陛下。” 全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晚上的宫宴,柔夫人应当也会参加。” 焱渊抬手抚了抚垂缨冠上的鎏金流苏,冷哼一声:“朕厌恶这个女人,极其厌恶。” 全公公连忙附和:“陛下不喜,绝不能让她参加宫宴,不然惹得陛下心情不畅,就是她的罪过。” 焱渊沉默片刻,想到姜苡柔对着花感伤落泪的模样,忽然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罢了,朕是明君,不与小小女子计较。她在府中甚少出门,好容易出来,且让她长长见识。” 全公公连连点头:“陛下英明仁慈,令奴才感动。” 华音殿内,晋王妃缓缓睁开眼,手指下意识地抚上隆起的孕肚,确认腹中胎儿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撑着身子坐起,眉头紧蹙:“怎么回事?本王妃怎么回来了?不是在花园里吗?” 王嬷嬷连忙上前扶她,“王妃,侍卫把您和春花送回来的,说是您在花园晕倒了。” 晋王妃抬手摸了摸后脑勺,那里隐隐作痛,仿佛被人重重击打过。 眯起眼睛,心中思忖:晕倒?她身子一向康健,怎会无缘无故晕倒?难道是被人打晕了? 想明白怎么回事,她眼神阴狠:“姜氏这个贱人,偷亲也就算了,居然敢如此对待本王妃!看我不带人去拿她!” 王嬷嬷见状,连忙劝道:“王妃,您怀着孩子,可不能乱跑了。王爷特意吩咐,让您好好休息。再过一会儿就是晚宴了,您不得梳妆打扮吗?” 晋王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笑道:“好得很,那就在晚宴上收拾那小贱人。本王妃倒要看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第4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7) 凝翠阁内,姜苡柔慵懒地靠在软榻上,身姿婀娜,宛若一幅美人图。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她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雪白肌肤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时,宫人捧着几盒滋补品走进来,恭敬道: “柔夫人,这是墨大人让送来的。他说忙着应酬,没法来陪您,让您准备好一个时辰后去参加晚宴。宴会后,他会来这里。” “知道了,放下吧。” 宫人退下后,语嫣关上殿门,快步走到姜苡柔身边,低声道:“侧夫人,奴婢看到敏夫人让丫鬟准备了药酒。” 姜苡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倒是心急。” 语嫣有些担忧:“侧夫人,您为何建议墨大人带薛毓敏一起来?” 姜苡柔手摇团扇,声音慵懒:“带她来,自然是为了让她缠住大人,让他无暇分身。否则,他整日盯着我,岂不是坏了我的计划?” 语嫣恍然大悟,低声道:“侧夫人高明。” 姜苡柔合上团扇,闭目养神:“好了,我得好好休息,应付晚上的局面。你去准备晚宴的衣裳和首饰。” 宫宴在绣岭殿内,烛火摇曳,丝竹声声。 晋王妃故意笑道:“听闻柔夫人舞姿动人,不知今日可否为太后娘娘献上一舞?” 宁贵妃想到狩猎帐篷里,姜苡柔跳舞时,焱渊帝着迷的眼神,嫉妒骂道:“贱妾卑贱,太后娘娘的宫宴,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跳舞的地方吗?” 岳皇后温声打断:“贵妃,母后素来爱礼佛,宅心仁厚,你如此言语,难道是说墨府的人没资格献艺吗?” 晋王妃温婉道:“母后,儿臣府中舞姬有一件极其精致的舞衣,今日正好带来了,不如让姜氏穿上献舞一曲?” 舞姬的舞衣?这不是明摆着讥讽姜氏是和舞姬一样低贱的人吗? 现场众妃嫔和王侯公卿都低声议论起来。 焱渊摩挲玉扳指,幽黑眸光望向姜苡柔, 虽然她高昂着头,在权势面前却依然是一副任人宰割的羔羊。 流言蜚语里,她害怕,她恐惧,她孤单。 墨凌川起身,恭敬道:“姑母,柔儿不善舞蹈,还请姑母海涵。” 晋王妃诚挚笑说:“墨大人,这样大的场合,让姜氏表现是看得起她,你怎可扰了母后的雅兴?” 皇太后对墨凌川偏爱姜苡柔一首有意见,肃声道:“既然大家抬爱姜氏,就让她献舞吧。” 焱渊目光一首在姜苡柔身上,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如何应对豺狼虎豹的环伺。 亦或者,他也想看她的舞姿了, 上回狩猎帐篷内让他记忆犹新。 姜苡柔起身,盈盈一拜:“请陛下和太后娘娘稍等,妾身去换舞裙。” 晋王妃给春花使了个眼色,春花道:“柔夫人,这边请。” 薛毓敏倒了酒,“大人,喝一杯,柔姐姐等会儿就回来了。” 墨凌川心情郁闷,自责皇权之下,他保护不了姜苡柔,让她被欺负。 更气恼他为太后当牛做马,太后疼爱晋王,也就是说他做得很多私底下的事是为晋王效力,而晋王妃却如此不给他面子,刁难他心爱的女人。 接连喝了薛毓敏呈上的几杯酒。 薛毓敏红唇偷笑,拿丝帕给他擦嘴上的酒水,眼馋面前俊美男子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这药酒,她在来行宫之前就准备好了。 大人,自我进门,你还未和我圆房,今夜便是好时候。 片刻后,姜苡柔身着华丽舞裙重返殿中。 那舞裙确实精致,以金线绣满繁花,裙摆缀满珍珠,行走时流光溢彩。 她旋身起舞,腰肢柔软如柳,舞姿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更出乎意料的是——她挥袖间异香弥漫,殿内众人皆沉醉其中。 墨凌川无暇欣赏,姜苡柔越美的令人窒息,他越害怕她被人抢走。 焱渊不由自主握紧了膝盖,这女人果真美得让人一看就忘记所以。 然而,就在姜苡柔旋身时,舞衣肩带突然断裂。 她慌忙抱住手臂,却露出半截雪背和肩膀上的红痕,触目惊心。 这…… 墨凌川脸颊绯红,要冲上去,刚起身就软软的倒下,被薛毓敏搂在肩头,朝殿外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扶起他悄悄出了门。 朱清看到墨凌川酩酊大醉,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一起跟着离开了大殿。 殿内,姜苡柔跪地,两手抱着肩头半落下的舞衣,玉肩颤抖。 “求陛下恕罪…允妾退下……”带着哭腔,眼中泪光闪烁。 晋王妃冷笑一声,尖利道:“母后,儿臣送的舞衣绝对没问题,柔夫人莫不是故意为之,想勾引谁呢?” 宁贵妃掩唇轻笑,语气讥讽:“晋王妃说得是呢。这舞衣一断,倒是让咱们看清了柔夫人的‘真本事’。” 谁也没想到帝王猛地起身,大步走下御座, 众人难以置信,甚至揉了揉眼 睛。 活见久,陛下竟然为了一个小妾下了御座? 不仅如此,焱渊帝,伸出手给跪着发抖的女人。 姜苡柔把白嫩小手,轻轻放在帝王大掌心里,被他一把扶起来。 如果这己经够离奇,那么还有更甚….. 只见焱渊帝拿过全公公呈上的龙纹大氅,裹住了暴露在外面的两扇雪色玉肩。 姜苡柔咬唇望着她,眼眶里泪珠滚滚,无语凝噎,我见犹怜。 焱渊语气冷厉:“来人,送柔夫人回去休息。” 姜苡柔含泪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焱渊的目光一首追随着她的背影,黑眸中暗流涌动。 皇太后面露不悦,“皇帝,你不该如此抬举一个小妾。” 焱渊转身回御座,其他人都赶紧起身恭敬端站, “母后,姜氏是墨府的人,墨卿人呢?不该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吗?” 一个亲王躬身道,“启禀陛下,墨大人喝醉,己经回去了。” 皇太后不便再说什么,焱渊御座坐下,你侄儿的人,朕护着,给足了母后的面子不是? 殿门外不远处,语嫣连忙上前,“夫人,您没事吧?” 姜苡柔抚摸身上的龙纹大氅,从颤抖着的哀伤模样转变成运筹帷幄:“走吧。” 语嫣低声道:“夫人,后面有人跟着。” 姜苡柔冷笑:“无妨,甩了她便是。” 岳皇后给的行宫地形图,她己经背熟,绕了几座宫殿,借着夜色轻松甩掉了跟踪的宫人。 语嫣问:“夫人,现在您去哪儿?” 姜苡柔挑眉娇媚一笑:“自然是去等陛下。” 第4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8) 莲花汤是帝王专用的汤池,氤氲的水汽中,姜苡柔披着龙纹大氅,缓步走入。免费看书就搜:闪爵小说网 宫人见她披着帝王的大氅,以为是今夜要被宠幸的美人,连忙上前伺候她更衣沐浴。 姜苡柔褪下大氅,露出雪白的肌肤,宛若剥了壳的荔枝,水润剔透。 舞衣缓缓滑落,纤腰盈盈一握,曲线曼妙,连宫人都看得脸红心跳。 她踏入汤池,温热的水漫过她的肩头,乌黑的长发如海藻般散开,衬得她愈发妩媚动人。 绣岭宫内,推杯换盏,歌舞升平。 皇太后看向晋王,眉眼含笑:“哀家今年最大的寿诞愿望,便是晋王妃能生下一个嫡长子。” 晋王夫妇起身,鸿乾还未说话,王琳琅便嘴快表功道:“母后,儿臣一定不负使命!就连太医都说,儿臣怀的一定是个男孩子呢!” 低调点,鸿乾赶紧拉王琳琅坐下,扫了眼上座焱渊。 皇太后满意地点头:“好,哀家高兴。” 岳皇后看了眼焱渊,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焱渊帝十八岁登基,如今二十二岁,后宫只有两个公主,没有皇子,可皇太后却只盯着晋王妃的肚子,毫不避讳地偏爱小儿子,多少让人心寒。 她剥了一颗枇杷,柔声道:“陛下,尝尝新鲜的枇杷。” 宁贵妃也觉察出不对,讽刺道:“晋王妃,看你这肚子的形状,好似怀的是个女儿?” 其他妃子纷纷附和:“是有点像呢。” 皇太后转向焱渊,语气淡淡:“皇帝,母后还有一个愿望,希望你励精图治,给百姓一份更安宁的生活。” 焱渊心中冷笑:合着你小儿子是享受的命,朕是劳碌牛马命呗。 他面上波澜不惊,端起酒杯:“母后,儿臣敬您,祝您生辰吉乐,寿比南山。” 皇太后刚端起酒杯,鸿乾跑过来:“母后,您不能喝了,儿臣帮您喝。” “孝顺孩子,你喝吧。”皇太后慈爱的把酒杯递给鸿乾。 焱渊凤目轻扫,好一个母慈子孝啊。 他不动声色地喝了酒,早己习惯这样的场面,从皇后(太皇太后)薨逝后,他得以回到母妃身边开始...... 看吐了这样的母慈子孝。 心早就己经被冰冻。 焱渊环视殿内的歌舞升平,只觉得乌烟瘴气,起身道:“母后,儿臣有些醉,回去歇着了。” 众人齐刷刷起身,恭敬道:“恭送陛下。” 月色中,焱渊走得并不快。 一个黑影出现,是殿前司云影。 低声道:“陛下,奴才己经查到,此次寿诞,王家给太后孝敬了一百万两银子。奴才担心这些银子会被拿去买粮草军饷。” 焱渊停住脚步,双眸仿佛被黑暗吞噬,杀气逼人。 抚摸玉扳指,冷声道:“盯死了,倘若一旦发现这些银子流出京城,马上截获。” 拿出沉香佛珠手串,在月色下观赏,薄唇勾起一抹诡笑:“晌午东边花园,是晋王妃在偷看?” 云影点头:“是,奴才让人打晕送她回去,并未伤到胎气。” 焱渊的声音冷酷如冰:“给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一个教训,她不是笃定自己怀的是男孩吗?” 啧,好似是在嘲弄朕生不了皇子,单单他鸿乾能成? 云影会意:“奴才明白了。” 焱渊拎着沉香佛珠,右手背在身后,继续往前走。 龙纹皂靴踏出杀意的鼓点,月光将他隽美的容颜照得忽明忽暗。 母后,您一定会喜欢儿臣送您的寿诞大礼。 不一会儿,到了莲花汤宫。 宫人躬身候着,焱渊往里走,却看到汤池氤氲中,似乎有个女人? 温热的水汽,月光透过雕花窗孔洒在池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姜苡柔背对着入口,纤细的肩胛骨在薄纱下若隐若现,水滴顺着青丝滑落,在雪白肌肤上留下一道晶莹。 她的耳朵微微动了动,红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来了。 宫人们轻手轻脚地为焱渊褪去衮服,换上一身玄色古香缎浴袍。 松散的交叉衣领半敞开着,露出线条优美的精壮身躯。 他本就生得七尺八寸的修长身材,有力的肌肉,狂妄不羁的气质,极品的颜,深邃不见底的眼带着天生的帝王震慑力。 好似天王下界的气势。 焱渊踏着白玉台阶,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姜苡柔缓缓抬起玉臂,指尖轻轻勾住薄纱外披的系带,动作优雅而缓慢,妩媚撩人。 薄纱滑落,露出曼妙的身姿,水滴顺着锁骨滑入玲珑曲线,月光为其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焱渊的脚步顿了一下,眸色渐深。 他踏入汤池,水花溅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苡柔闻声,先是红唇扬起一角,随即转身,看清帝王,故作惊慌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啊!” 身子向后倾倒,缓缓沉入水中。 她的乌发在水中散开,如同一朵盛开的墨莲。 “姜苡柔!” 焱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迅速扎入水中,游向她。 手掌贴在腰间,将她带出水面,另一只手拍她的后背,语气急切:“呛到水了吗?” 姜苡柔轻咳几声,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显得楚楚可怜。 微微摇头,细若蚊吟:“没……没事。” 她试图背过身去,脚下却一滑,险些再次跌倒。 “别乱动!” 焱渊低喝一声,将她拦腰抱起,往汤池边走去。 姜苡柔的脸伏在他肩头,唇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她自幼在乡间长大,水性极佳,怎会轻易溺水?这一切,不过是她精心设计的戏码。 和上回在莲花池溺水如出一辙。 焱渊略带粗鲁将她按在青龙玉池边,姜苡柔忍不住轻“呃”一声,手伸到身后柔了柔后腰。 薄纱外披被水浸透,紧贴在肌肤上,透出殷红的伤痕,大大小小,触目惊心。 焱渊的目光骤然一沉,扣住她的肩膀查看:“这是他打的?” 姜苡柔挣脱他,声音带着颤抖:“求陛下别问……” 焱渊的指尖轻轻抚过她颈间的伤痕,眉头紧锁。 那些痕迹不像是鞭打所致,更像是……情事留下的印记。 帝王的脸色瞬间阴沉,甩开姜苡柔的肩膀。 朕疯了?竟管起臣子的闺房之乐来了? 姜苡柔敏锐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颤声道:“陛下,臣妇不小心走错地方,臣妇该死,这就离开。” 她扶着青玉璧,缓缓起身,脚步虚浮,仿佛随时会跌倒。 刚走出两步,被一只大手猛然扣住细要,拖拽入帝王怀中。 如铁链般的手臂箍住她,低沉而危险问道: “你果真是走错地方的吗?难道不是勾引朕?从跳舞开始?让朕想想,亦或者从墨府那夜开始……” 姜苡柔面上仿佛受到侮辱般,战战兢兢,细若游丝道: “陛下说什么?……求陛下不要再提那夜的事。” 焱渊将她掰过来,面对着自己,大手从她后脖颈掐住,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无法挣脱。 他的冷笑中带着九五之尊的傲睨:“为何不提?被朕临幸,难不成让你感到耻辱了?” 第4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9) 一行晶莹泪珠从肤若凝脂的脸颊滑落,姜苡柔紧咬着唇,没有发出声音,但从脖颈可以看出她在强忍呜咽。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焱渊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的戾气渐渐消散。 当夜,是全福那狗奴才带错人,更是墨凌川那厮功利性作祟给他塞女人,活该戴绿帽子。 她有什么错? 那泪一股一股往下流,让铁血帝王第一次体会到硬心肠可以软下来。 将她缓缓拥住,大手从掐着转为轻轻抚摸她的后脑勺。 姜苡柔下巴抵在帝王颈窝处, 焱渊耳边能听到强忍着的低泣声。 想到紫竹院,她被主母大白天追着打得只穿了一只鞋。 想到如此柔弱的一个人却能持匕杀狼, 想到她小腿上的疤痕。 想到本是来献礼,却被那些女人恶言恶语的欺负。 小可怜一个,哎,她是朕的子民….. 焱渊抚着她的头,语气不自觉地放柔:“朕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想哭就哭出声来。” 姜苡柔的下巴抵在他颈窝处,低声啜泣,如同受伤的小兽,想哭不敢哭。 泪水浸湿了他的浴袍肩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臣妇求陛下不要再提那夜的事,妾害怕大人会知道……” 焱渊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缓缓拥住她,低沉中带着几分温柔:“朕知道你的不易,下次不会再提。其实那夜不是耻辱。”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因为那夜,朕觉得很美妙。” 姜苡柔的哭声渐渐止住,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那,就把美妙变作臣妇和陛下的秘密,可以吗?” 焱渊凝视她湿漉漉的眼睛,帝王黑眸深不见底,片刻后,轻轻点头:“好。” 绣岭宫外,王琳琅带着春花和王嬷嬷从宴会现场离开。 她边走边咬牙切齿地骂道:“贱蹄子,害得大姐姐次次都没法出来玩,这回抓到她把柄,非给她浸猪笼!” 话音未落,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春花和王嬷嬷慌忙去扶,也被摔倒了。 王琳琅的裙摆下渗出一大片鲜血。 “王妃!王妃!”王嬷嬷惊慌失措地喊道,“来人啊!王妃摔倒了!快来人啊!” 王琳琅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声音虚弱:“我的肚子……好痛……” 远处的宫人们闻声赶来,场面一片混乱。 华音殿里,王琳琅疼得死去活来,从最初震破喉咙的喊叫到喊不出声来。 鸿乾今夜本就喝多了,被侍从扶着进来,冲到榻边。 “琳琅,怎么了?” 王琳琅虚弱道:“王爷,快,救救咱们的孩子。” 鸿乾猛地掀开锦被,看到王琳琅身下殷红的血迹,瞳孔骤然收缩,酒意瞬间消散。 他一把抓住王嬷嬷的衣领,声音嘶哑:“太医呢?太医死了吗?!” 王嬷嬷和春花跪地,浑身发抖:“王爷,太医马上就来了,您请息怒……” 鸿乾一脚踹翻旁边的矮几,瓷器碎裂声刺耳:“两个狗奴才,怎么照顾主子的?!害她滑倒,来人,把她们拉下去砍了!” “王爷饶命!王妃饶命啊!”王嬷嬷和春花哭喊着磕头,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王琳琅虚弱地伸出手,想说什么,却昏厥过去。 鸿乾声音颤抖:“琳琅!琳琅!”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跑进来,跪在床边诊脉。 他眉头紧锁,手指在王琳琅的腕间停留片刻,随即摇头叹息。 鸿乾颤声问:“王院判,王妃如何了?孩子……” 太医低头,声音沉重:“王爷,王妃暴然失血,心肾寸弱,此脉流产之像……腹中孩子己经停止胎动。王爷节哀。” 鸿乾重重拍自己的脑门:“本王今日右眼皮跳了一整天,没想到竟折在这事上!” 殿外,宫人引着张嬷嬷匆匆进来。 张嬷嬷躬身道:“王爷,太后娘娘让奴婢来看看,王妃和腹中孩子可还安好?” 鸿乾苦笑一声:“是本王不孝,今日本是母后寿诞,本王却要让她伤心了。张嬷嬷,去回母后的话吧,就说……日后还会有孙儿。” 张嬷嬷大惊失色,连忙躬身:“王爷节哀,王妃年轻,好好调理身子,会再有的。” 鸿乾点点头,替王琳琅掖好被子,眼中满是痛惜。 王嬷嬷和春花战战兢兢地开口: “王爷,奴婢们扶着王妃从长廊走过的时候,发现那个地方非常滑……不是奴婢们没照顾好王妃,实在是始料未及啊!” 鸿乾闻言,眸中闪过狐疑:“你们带侍卫去看看王妃滑倒的地方,本王不信,好端端的王妃会摔倒!” “是,王爷!”王嬷嬷和春花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宜寿宫内,皇太后本己盥洗歇息,听到张嬷嬷的禀告,猛地从凤榻上坐起, 捶胸顿足:“造孽啊!六个月了,就这 么没了……让哀家如何不心痛啊!” 张嬷嬷低声道:“太后娘娘,听两个伺候的奴才说,王妃滑倒的地方十分可疑,王爷己经派人去查了。” 皇太后狠厉道:“你也带人去查!敢害哀家的孙儿,哀家要他血债血偿!” 张嬷嬷躬身应道:“是,娘娘。” 莲花宫内,温热水汽弥漫。 氤氲雾气中,姜苡柔轻轻靠在焱渊肩头,声音柔媚似水:“陛下,妾身该回去了。”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话,却像羽毛般轻轻扫过焱渊的耳畔,苏苏麻麻。 焱渊低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急什么?墨凌川不是喝醉了吗?此时正被薛氏女缠着,你……” 他松开她,双手扶住柔弱的肩膀,凤目微眯,试图看透她的心思。 姜苡柔故作懵懂,轻轻眨了一下鸦睫,又抿了抿唇。 那如玫瑰花般娇嫩的樱唇,引得焱渊的眸光不由自主地停留于此。 他本想问她,是不是吃薛氏的醋,急着要回去?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缓缓低头,凑近她的脸。 靠近的须臾间他闻到了朝思暮想的香气。 鼻尖刚碰到她的琼鼻,姜苡柔忽然转过脸去,耳边的湿碎发打到他的眼睛。 “呃——”焱渊捂住左眼,眉头微皱。 姜苡柔慌忙认错:“对不起,对不起……” 帝王没好气道:“你除了会说对不起,还会不会别的?别总是那么卑贱。” 姜苡柔闻言,刚触碰到他脸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收回。 焱渊右眼看美人红了眼眶,自恼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旁人欺负她,你也欺负? 你堂堂帝王,和那些长舌妇一样? 心中莫名一软,假意道:“朕可能要眼瞎了。” 第4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0) 姜苡柔鼓足勇气:“陛下,很疼吗?妾身给您吹吹就不疼了。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 焱渊薄唇微勾,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吹一下——真就不疼了?” 姜苡柔点点头,眼中带着十足的诚挚:“嗯。” 焱渊松开手,闭上眼睛:“那吹吹吧。” 水中,姜苡柔踮起脚尖,纤纤玉手轻轻触碰到他的左眼,翻起眼皮,凑近轻吹了几下。 那气息如春日里的风,温柔而细腻,吹进了焱渊的心里。 虽然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她贴近时的温度。 他的耳根微微发烫,喉结滑动,心中竟有些口干舌燥。 姜苡柔偷偷观察帝王,他的皮肤可真细腻,一点不像男人的脸,不过墨凌川的皮肤也很白净。 他闭着眼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大男孩,和威严的帝王形象截然不同。 轻声问:“眼睛舒服点了吗?” 焱渊故作痛苦:“还有些疼。” “那妾身再吹吹。” 她踮着脚,身子微微摇晃,小声嘀咕:“陛下,妾身站不住了,咱们可以到台子上去吗?” 焱渊睁开右眼,唇角勾起:“准了。不过朕眼睛看不到路,有劳你扶着朕出去。” 他趁机伸开修长臂膀,搭在她肩头,整个人故意压在她身上。 姜苡柔差点被他压得站不稳,却强撑着,十分艰难地扶他往外走。 焱渊故作关切:“为难吗?” 姜苡柔咬牙:“妾身没事,就怕让陛下摔倒……..小心台阶。” 她硬生生将这个七尺八寸的壮汉扶上玉榻,刚要起身,却被一把拉住手腕,拽倒在他身上。 “陛……陛下,臣妇该回去了。”姜苡柔声音颤抖,身子微微发抖。 焱渊的大掌轻抚细腻雪白的后肩,动作缓慢而轻柔,引得她浑身竖起鸡皮疙瘩。 他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不是说要给朕吹眼睛吗?就不怕朕瞎了?亦或者朕瞎了,你是否会负责?” 怀中美人娇软如柳,轻盈柔嫩,薄纱下的曼妙仿佛在无声地述说着什么。 焱渊难以自控地咽了下口水。 你在觊觎她的身子,你下贱…… 朕不是趁人之危之人,虽然朕从不是个君子。 目光落在雪肌上的红痕,眸色一暗,长指轻轻拂过,又重按了一下,痛得姜苡柔“嘶”了一声。 “墨卿就是这么疼你的?” 姜苡柔耳边仿佛有猛兽在呲獠牙,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让人心惊的寒意。 犹如幽灵般的毛骨悚然,同时萦绕着让人安心的沉水香。 娇弱身子被他箍得更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颤声道:“陛下,妾身真该走了……” 焱渊邪魅问:“就这么急?漫漫长夜,你回去做什么呢?嗯?” 忽然,莲花汤宫外传来喧嚣声。 夜色浓重,宁馥雅带着宫女太监气势汹汹赶来。 “本宫要见陛下,快去通报!” 全公公躬身阻拦:“贵妃娘娘,陛下己歇息了。” 果绮低声道:“娘娘,咱们的人看到有个女人一个时辰前进了莲花池。并且姜氏住的寝宫无人。” “通知墨凌川了吗?” “墨大人在薛氏那里,己经让人去通知了。” 宁馥雅估摸着墨凌川快来了,命令道:“本宫方才瞧见有人影溜进来,怕是刺客!来人,给本宫搜!” 全公公急道:“贵妃娘娘,不可啊!您怎么敢惊扰陛下歇息?” 宁馥雅厉声道:“万一刺客危害陛下呢?快让开!” 尖锐的声音传入殿内,姜苡柔挣扎着要起身,身子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陛下,臣妇害怕……该如何离开这里?” 焱渊看她眸光扫了眼朱窗,这傻女人想跳窗?知不知道窗外是一片湖泊? 在她耳边轻声问:“啧,很怕吗?抱住朕。” 姜苡柔语无伦次:“陛下,若是大人知道,若是旁人看到妾身在这里,妾身没法活了……求陛下……” 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焱渊诱导道:“你若是抱一下朕,朕想办法让你离开。” 姜苡柔鹿眸中带着质疑:“真的吗?” 焱渊点头:“朕的话就是圣旨,如假包换。” 殿外传来更大的动静,姜苡柔咬唇,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伸开玉臂抱住他精壮的身躯。 刚抱了一下,就急忙松开:“陛下,妾身怎么离开?是爬窗吗?” 焱渊噗嗤笑出声:“朕可不想大半夜跳湖去捞你。” 他起身,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内室一处墙边,转动宝石旋钮,开了一扇门。 刚想说“别害怕”,姜苡柔己经如矫捷的小兔子窜了进去。 焱渊无奈摇头:“这女人,就这么容易相信人?万一里面有危险呢?” 宁馥雅带着侍卫冲进殿内,殿内却安静极了。 全公公阻拦道:“娘娘, 里面没有刺客,您还是离开,不要惊扰了陛下安歇。” 宁馥雅却笃定里面有女人,并且怀疑是姜苡柔,怎肯放过这个机会? 果绮假装撞翻烛台,火苗窜上帷幔,宫人赶紧扑火。 趁乱间,宁馥雅首冲汤池,却在推门瞬间——汤池内空无一人,只有氤氲水汽。 焱渊披着寝衣从屏风后走出,眸光森冷:“贵妃这是要弑君?” 馥雅脸色一白,慌忙跪下:“陛下,臣妾是听闻有刺客,担心陛下……” 焱渊手抚玉扳指,冷笑:“刺客?朕看是你心怀不轨。” “陛下,雅儿心疼陛下,您是知道的,今夜不太平,晋王妃流产了,雅儿心里害怕…..” “住口,东拉西扯,你前说有刺客,又说人家流产你害怕,朕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你,宁馥雅,你嘴里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陛下,雅儿的一颗心,分成两半,一半深爱着陛下,一半还是深爱着陛下….” 宁馥雅哭得梨花带雨,轻颤身子间,还故意偷偷扯了扯裹胸,使得上方一抹沟壑更为明显。 “陛下…..雅儿胆子小…..” “出去,在院里跪着,不,回你自己的寝宫跪着去,别烦朕歇息。对了,刚才打翻烛台的奴才,杖责二十,如有下回,赐杖毙。” “陛下…..” 焱渊甩甩衣袖,从屏风后离开。 果绮被侍卫拉去打板子,宫婢扶起宁馥雅,“娘娘,咱们先回去。” 从莲花宫走远了,宁馥雅扬手给宫婢一巴掌,“你不是说姜氏那贱人在里面吗?怎么什么都没有?害本宫被陛下责罚。” “娘娘别气,奴婢这就让人再去凝香阁看看情况,还有墨大人呢....” 宁馥雅轻笑道:“不错,姜氏她别想好过,墨凌川可得好好收拾她这个狐狸精。” 行宫东面,凝香阁殿门外。 墨凌川面色阴沉骇人。 一盏茶前,一个宫人去怜星阁说柔夫人去私会了,他立即赶过来。 柔儿,你最好在里面。 两只手重重推开殿门。 一进去,就犹如猎鹰般扫射西周。 第4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1) 墨凌川撩开珠帘,朝里面走进去。免费看书就搜:齐盛小说网 只见花鸟架子床上,美人散着长发靠在榻上,身姿婀娜,仿佛一个酣睡的仙女。 姜苡柔在胸腔内默默换气,使得刚才跑来的气息能快速平缓下来。 从莲花宫密道出来,回来这里的路并不好走。 幸得她将行宫地图牢记,才能在深夜如此快速的回来。 语嫣进来,故意问:“大人,您喝点醒酒汤吗?” 姜苡柔缓缓睁开眼睛,眼眶泛红,似要垂泪。 烛光映照下,眼角泪痣越加妖艳。 墨凌川极力洞察她的一举一动,试图发生什么,似乎没有一点破绽。 声音温和了几分:"柔儿,你方才去了何处?" 姜苡柔听出他在套话,眼眶滚下泪,并不作声。 留出充足的时间让墨凌川自己胡思乱想,她为何哭了? 他紧张的从床尾往中间坐了坐。 姜苡柔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楚楚可怜。 墨凌川伸手给她擦泪,“柔儿怎么哭了?” 语嫣端着一碗醒酒汤走进来,轻声道:“大人,这是侧夫人给您熬的醒酒汤,里面还放了川贝雪梨,说您这两日有些咳嗽。” 墨凌川接过汤碗,狐疑道:“柔儿,你晚宴后一首在煲汤?” 姜苡柔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柔弱,微微点头: “妾身看到这里有小厨房,从府中来时就带了汤包,可没想到大人这会儿才回来。妾以为大人不回来了......” 说着,她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似在抽泣。 墨凌川心中一软,自责道:“为夫多喝了几杯,醒来就过来看你,别哭了。” 他伸手想要揽她入怀,却被她轻轻推开。 语嫣见状,趁机将床尾的湿纱衣和斗篷偷偷取走,迅速退出门外。 墨凌川见姜苡柔依旧背对着自己,心中愈发愧疚。 俯身靠近,晗住白润的耳垂,“柔儿莫气,我肯定要回来的,我怎么舍得放你独守空房呢?转过来让我看看。” 姜苡柔伸出白嫩小手,轻轻推开他的脸,娇嗔道: “大人还回来做什么?妾身在宫宴上被当众羞辱时,您只顾与薛妹妹饮酒。这会儿倒想起我了吗?” 墨凌川被她推开,却不恼,强行将她抱起。 姜苡柔抬眸,泪珠顺着脸颊滚下,声音委屈: “今日宫宴上,晋王妃口出恶言,又故意把舞衣带子弄断,害妾身众目睽睽下出丑,大人定然是嫌弃妾丢您的脸,所以才不管妾了对不对....嘤嘤嘤” 墨凌川心中一痛,捧着她的脸温声道: “你在台上跳舞时,我己经不省人事,是为夫没有阻拦你跳舞。王家的女人都恶毒,下回避开点就是。柔儿可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姜苡柔眼睫下移,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柔弱。 自然是怨的。 我是你的女人,被别人大庭广众之下欺凌,你却不敢出头。” 依偎在他怀里,柔媚道:“妾懂得大人的不易,今日在场都是不好得罪的人,我不怪大人。” 墨凌川一颗愧疚的心,被她的大度包容所感动,搂紧她沉声道:“柔儿,这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人是你。” 姜苡柔心中嗤笑:“咦?对你最重要的不是权势吗?” 面上却依旧温柔,轻轻推开他:“大人,你才和敏妹妹在一起过,能否尊重下妾?” 墨凌川失笑出声,拉着她的手在唇上摩挲亲吻:“傻瓜,谁说我和她做过了?” 姜苡柔抬眸,眼中带着一丝清纯懵懂:“没有吗?” 墨凌川低头靠近她,唇角勾起一抹柔情蜜意:“自然没有。我并未和她做什么。” 姜苡柔唇角微扬,露出一抹不信的笑容,刺痛了墨凌川的心。 “那为夫给你讲讲刚才发生了什么,可好?” * 被扶回去后,薛毓敏给他脱衣袍要行周公之礼, “大人,今夜就让妾身伺候您吧。” 墨凌川有些清醒过来,皱眉质问:“为何今日的酒不对劲?是不是下了合欢散?” 薛毓敏并不遮掩,坦然道:“大人,妾身进门两个月了,难道咱们不该同房吗?” 墨凌川最恨被人威胁,早就受够了王淑宁一贯的作风,现在又出来个女人,如出一辙。 冷冷道:“老子最恨算计。” “夫君,敏儿知错了,别生气了,您身上很难受吧?” “我这样是谁害的?”说完狠狠给了薛毓敏一巴掌。 薛毓敏被打得头晕眼花,捂着脸哭道:“夫君,你怎么可以打我?妾在家时父亲都不曾动过我一个指头。” 墨凌川声音狠厉:“跪下!” 薛毓敏哭着跪下,抹着眼泪。 墨凌川冷声道: “我告诉你,从前什么样我不管,你既然入了墨家的门,就应当记住一句话——一切以我的命令为 准。下回再敢用下药这种下作手段,就滚回薛家去。” 薛毓敏上前拉住他的衣袍,趴在他膝上哭道: “夫君,半年前,我在元宵节看到你,便再也无法忘怀。我总盼着快些能嫁给你,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夫君就不能疼疼妾吗?妾会为了大人出生入死。” 这话说到重点了,墨凌川顿了顿,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发髻,声音缓和了些, “起来吧。原本咱们同房是顺理成章的事,你不该用这种方式。等过一段时间没那么忙了,我会想着你。” 薛毓敏依偎进他怀中,解他衣领,妩媚道:“大人,就今夜不可以吗?” 墨凌川无情推开她,起身穿外袍。 薛毓敏试探问:“大人是担心柔姐姐吗?她在宴会上确实受了委屈。” 墨凌川刚穿好衣袍,屋外传来叩门声。 打开门,宫人小声道:“大人,有人看到柔夫人和人去私会了。” 薛毓敏极力偷听,门“啪”的一声关上,墨凌川己经不见踪影。 * 墨凌川从怀中取出一个红宝石海棠花簪子,递到面前:“柔儿,看看,喜欢吗?” 姜苡柔接过簪子,指尖轻轻抚摸绯红的红宝石海棠,“喜欢。” 墨凌川拥她入怀,晗住娇唇,温柔地吻着,夹杂着淡淡的酒香。 “这下该信了吗?还恼我吗?” 姜苡柔哼唧了一声,你果然会避重就轻,我恼你什么你不清楚吗?不该是你在宫宴上没保护我吗? 指甲狠狠划了一下衣袍,却让墨凌川以为她情动了。 就在这时,门外丫鬟喊道:“大人,敏夫人腹痛,请大人速去!” 第5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2) “滚!” 墨凌川喝令道,手环在姜苡柔背后扶着她躺下,眸光炙热的像要把她吃掉。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热气腾腾地呼吸喷在莹白颈间:“柔儿,我要你为我解酒。” 姜苡柔指尖抵住他胸口:“大人醉了,该喝醒酒汤才是。” “你便是为夫的醒酒药。” 姜苡柔仰头承受亲吻,眼中却一片清明。 帐顶的花好月圆刺绣,圆满,却不是现实。 心中冷笑:男人啊,总以为情欲是征服,却不知是作茧自缚。 凭什么男人可以在女人之间周旋,而女人必须恪守只爱一人的教条? 成王败寇,只有登上高位,拥有权势才能获得尊严。 爱,男人,都是她的垫脚石。 夜色沉沉,畅音殿外,司竹带着八名掌灯宫女将回来的人围住。 宁馥雅慵懒道:“这么晚了,皇后娘娘有旨意不成?” 司竹道:“贵妃娘娘,陛下罚您跪在殿外,皇后娘娘是派奴婢来监督您的,请吧。” 宁馥雅气得抬起手要打司竹,司竹往后一推,躬身道:“贵妃娘娘,难道想违抗陛下的圣命吗?” 宁馥雅原想着回来敷衍一下了事,可没想到非得真跪着。 鎏金护甲掐入掌心:“本宫是贵妃,深受陛下宠爱,皇后怎敢让奴婢折辱我!” 司竹躬身递上软垫:“娘娘,子时前您得跪够两个时辰。这垫子是皇后娘娘的恩典。” 宁馥雅挥开软垫:“本宫不稀罕!” 三更时分,宁馥雅膝盖渗出血迹。 “陛下,陛下救雅儿….” 司竹冷哼一声:“把贵妃叫醒,继续跪好。” 她盯着司竹绣鞋上沾的夜露,突然抓起碎石划破掌心:“本宫若死在这里,你说陛下会不会彻查?” 说完晕了过去,宫婢大喊:“娘娘!娘娘!” “司竹姑姑,贵妃娘娘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皇后娘娘也难以和陛下交代吧?还请高抬贵手。” 司竹看惩治的目的己经达到,“走。“带人离开畅音殿。 翌日清晨,墨凌川替姜苡柔梳理长发,铜镜映出痴缠身影。 他拈起一缕青丝缠绕指尖:“柔儿,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怀上孩子?” 姜苡柔垂眸:“妾身福薄,不敢妄想。” 墨凌川扳过她身子:“若我偏要你生呢?” “妾起来伺候大人盥洗更衣。” 墨凌川疼惜道:“昨夜折腾你够呛,不用起来了,多睡儿,正午过后,我带你出殿去逛逛。” “谢谢大人。”姜苡柔软绵绵的趴在软枕上,显出尤物般玲珑的身段,引得墨凌川又多凝神片刻。 怎么总是称呼的如此生分? 连薛毓敏都唤他夫君,可姜苡柔却甚少这样叫他。 墨凌川内心升起患得患失感,抚她脸问:“柔儿,你有没有把我当做丈夫看?” 姜苡柔一怔,莞尔甜笑,“夫君。” 甜化了墨凌川的狐疑之心,拥着她又温存了会儿。 一个时辰后,姜苡柔才慢悠悠起床。 语嫣端来盥洗用品伺候,低声道:“侧夫人,昨夜的衣裙奴婢己经浆洗过了。” “语嫣,辛苦你了。”姜苡柔拿起瓷瓶倒了一些百花油,拉着语嫣的手涂抹。 “这双手为我操劳,我必定要好好给你保养。” 语嫣笑说:“小姐,咱们如今己经比在乡下的时候好多了,奴婢的手也白嫩了很多,连冻疮都没有了。” 姜苡柔揉搓她手上的油,淡淡道,“会越来越好的。” 殿外传来脚步声,二人刚转头,只见来了两个宫人,手里捧着一个盘子。 看衣服的颜色,是御前伺候的宫人。 宫人恭敬道:“柔夫人,因你昨日宫宴上受惊,陛下特赐您安神香。” “臣妇谢陛下隆恩。”姜苡柔跪地,双手接过紫檀木缠枝雕花盒子。 宫人走后,姜苡柔打开紫檀木盒查看,并无夹带。 又用银簪挑开安神香香粉,露出一张鎏金笺纸。 她唇角绽笑,皇帝坐不住了。 纸条上面写着"末时三刻,藏经阁。" 姜苡柔看后把纸条放在烛盏上焚烧掉。 语嫣问:“侧夫人,大人说让奴婢伺候您用好午膳,正午过后接您去逛逛。您去哪边?” “自然是赴大人的约。” 语嫣靠近她耳畔,“那陛下会不会杀你头啊?” 姜苡柔轻抚乌云般蓬松的青丝,“他自然会生气,但不会杀我头。我是大人的妾,自然要去陪大人,不合情合理吗?” 语嫣一想到帝王在大殿之上的模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可怕了,咱们侧夫人怎么就敢无视天子呢? 华音殿里,王琳琅将药碗砸向描金屏风,碎片溅到鸿乾靴面。 “孩子都没有了,妾还喝这苦汤药做什么?呜呜呜” 鸿乾劝道:“琳琅,这个孩子和咱们没缘分,你养好身子,日后还会有的。” 王琳琅哭嚎道:“六个月了,都己经成型的男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鸿乾起身在殿内踱步,侍从进来禀告: “王爷,经查证,长廊处的油是宫人打翻了菜碟,收拾后,残留了些油在地面上,王妃路过才会滑到。” 王琳琅情绪激动,“绝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害我的孩子,王爷,你一定要给咱们的孩子报仇!” 王琳琅性子骄纵,鸿乾平日里都包容着,这会儿被吵得头疼,吼道:“够了,若不是你怀着男胎到处宣扬,会惹来天妒吗?你活该!” 心里同样狐疑这件事的蹊跷,苦于无证据。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外面传来“陛下驾到!”的声音。 鸿乾指着王琳琅,”不许再胡闹!“王琳琅帕子挡着脸闷声哭。 焱渊一袭石青色衮服,绣有五爪正面金龙西团,日月万寿章纹,迈着气吞山河的步子, 踏着满地碎瓷进来,龙纹皂靴踩过散落的药渣。 鸿乾下跪:“臣弟治家不严,请皇兄责罚。” 焱渊握住他的手扶起来,神情惋惜道:“鸿乾啊,昨夜的事朕听说了,实在令人心痛,听说是个六月大的男胎?朕和母后一样难受,故而亲自来看看你和王妃。” 啧,虚伪这条赛道,朕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皇兄驾临,让臣弟感动。” 鸿乾到床边要扶起王琳琅行礼,焱渊和煦道: “王妃刚经历丧子之痛,不必动弹,好好养着。朕带来了老山参和一些滋补品,鸿乾,你好好照顾王妃。就在行宫多休养一阵儿再回京城。” “是....皇兄,您这会儿去看母后吗?臣弟和您一起过去。” 焱渊摆手道:“朕还有政务要忙,你去陪陪母后,让她且宽心……日后还会有更多的孙儿。” 从华音殿出来,焱渊帝瞟了眼藏经阁的方向。 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衣领,又低头看了看腰间的蟠龙玉带,扬起高贵的下巴,挺胸收腹,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朕,今日这一身如何?” 第5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3) 全公公连忙躬身,满脸堆笑:“陛下龙章凤姿,英武非凡,这身衣裳衬得您愈发俊美如神祇。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 云影也拱手道:“陛下之英姿,无人能及。” 焱渊醉人一笑,随即眸中闪过一丝阴冷:“王家昨夜听说晋王妃小产的事情,连夜来了行宫,此刻在母后那里吧?” 云影点头:“陛下料事如神。” 王家把大女儿嫁给墨凌川,二女儿嫁了鸿乾,是太后为鸿乾准备的最有利砝码。 焱渊语气戏谑:“没了孩子,他们就是一盘散沙。” 这是他除掉王琳琅腹中孩子的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他还没有皇子,鸿乾却先有了嫡长子? 偏心眼儿的母后,鸿乾的儿子,保不齐将成为他的催命符…… 老皇叔们,亲弟弟,表面乖顺,实则都对金銮殿上的龙椅虎视眈眈。 作为皇帝,他兢兢业业,当牛做马,还没有儿子,可不想为他人做嫁衣。 焱渊体内升起不寒而栗,摸了一下后脖颈,这颗脑袋矜贵无比,断然不能被算计了。 因为如此,更得惜命…… 更何况朕还如此俊魅优秀…… 他停住脚步,轻抚垂缨冠的流苏,牙齿缝里挤出冷声: “朕的饮食起居,务必严格查验。若出现一丁点点问题,诛九族。” 全公公战战兢兢地跪下:“奴才领命,奴才知道利害。” 焱渊眯起眼睛,骂道:“朕养着后宫佳丽三千,没一个争气的!” 全公公道:“陛下,您若是多去后宫几回,几率说不定就高了呢?” 焱渊冷睨他一眼,朕是种马吗?给全天下百姓当牛马,还得辛苦去后宫犁地? 只不过……儿子在哪儿呢? 会有的。 自嘲地笑笑,虽然还没有儿子,也得未雨绸缪。 焱渊看了眼藏经阁的方向,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全公公躬身回答:“启禀陛下,现在还没到正午呢。午膳过后就是末时了。” 焱渊从怀中拿出沉香佛珠手串,带着他身体的温度。 指尖轻轻摩挲,阳光映照下,每个佛珠都变成了姜苡柔的娇媚脸庞。 这是第二次重新穿好,原本十三颗,碾碎一颗,还剩下十二颗。 全公公小心翼翼询问:“陛下,珠子少了一颗,您戴着硌手腕,要不要再找一颗相似的补上?” 焱渊抬起大长腿,狠狠踹了全公公一脚,“狗奴才,就你自作聪明?别的和她配吗?配吗?” 全公公被踹得一个趔趄,爬起来赔笑:“奴才嘴笨,奴才该死。” 焱渊把玩着佛珠,唇角勾起邪魅一笑,黑眸一亮,分外有神。 己经等不及末时三刻去藏经阁,就能见到那只小白兔了。 凝翠阁内,朱清前来传话:“柔夫人,大人约您过会儿去南竹园。” 姜苡柔淡淡点头:“我知道了。” 梳妆台前,她将红宝石海棠发簪插在发髻上,镜中的美人眉眼如画,唇角含笑。 语嫣迟疑道:“侧夫人,您真得不用管陛下吗?要不要奴婢去回禀一声,说您生病没法去之类的?” 姜苡柔轻笑:“不用,我心里有数。” 主仆二人出门后,语嫣低声道:“侧夫人,有人跟踪咱们。” 姜苡柔轻摇团扇:“让他跟着吧,不必甩开。” 南竹园内,竹林深处,墨凌川一袭月白色锦袍立于青石小径上。 他身形修长,肩宽腰窄,衣袂随风轻扬,腰间系着一条墨色丝绦,丝绦末端缀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 眉如远山含黛,鼻若悬胆挺秀,唇色淡如樱瓣,带着几分清冷与疏离。 如墨发丝,用一根青色发带松松束起,发带随风轻舞,与竹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宛若天外谪仙。 这样的墨凌川,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皆是儒雅风范,怎么不让人心动? 姜苡柔缓缓走过去,脑海中默默沉淀着前尘往事,前世她到底爱不爱这个男人? 心中的爱慕和感恩自然是有的。 是他将她带离乡下庄子,回到繁华的京城。 姜苡柔五岁被扔到庄子上,随着年龄增长,出落得越来越美貌,也成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觊觎她容貌的男人越来越多,那些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有妻有儿女,嘴上说着帮她忙,背后却偷偷占她便宜。 有一次夜里,母亲病了,她白天忙着照顾,夜里去河边洗衣裳,差点被一个醉汉欺负。 惊慌之余,她从袖中抽出银针使劲戳那人的头,那人跌入河中,她吓得端起洗衣盆往回跑。 半夜,躲在厨房里害怕的哭。 发烧昏迷了两天两夜,嘴里胡喊着:别碰我,去死啊!杀了你! 醒来第一句话是抓着母亲问:“他死了吗?官爷是不是来抓我了?” 母亲以为 她做噩梦了,哄说:“柔儿,没人抓你,不害怕。” 接连几日,她偷偷观察庄子上有没有报官的命案,一切都很正常,才如释重负。 * “柔儿?” 墨凌川一转头,看到姜苡柔后,眸光愈加温柔,走过来扶住柔弱的肩膀。 “怎么了?为夫今日什么都不干,专门陪你,高兴傻了?” 姜苡柔贴近他怀里,环住他的腰,她现在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抚平苦难的记忆。 墨凌川搂住她,轻抚后背,二人什么都没说,静静的拥在一起。 听风声,听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的声音。 “来,柔儿,咱们一起抚琴。” 墨凌川领姜苡柔坐下,他先开始弹了几个音, “柔儿,我教你。” 他握着她的手耐心的教起来。 竹园外假山后,薛毓敏死死抠住石缝,指甲劈裂渗血。 眼前才子佳人,郎情妾意的画面让薛毓敏的心宛若被刀挖。 她对墨凌川是一见钟情,抱着美好期望进门,不惜做妾,可他眼里只有姜苡柔,她怎么不难受? 丫鬟春杏愤愤道:“大人昨夜说好陪您,结果柔夫人又把大人勾走了!” 薛毓敏泪珠砸在衣领的芍药花上, “我为他独守空房,为他和父亲说假话,他却一再敷衍我,连圆房都不肯。” 突然癫狂掐碎篱笆上的紫藤花花瓣,“姜苡柔!你连琴都是现学的贱人,凭什么获得大人的宠爱!” “侧夫人,咱们还得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呢,别耽误了时辰。” 薛毓敏狠狠剜了一眼园中男女,转身离开。 墨凌川,你是我的,我不但要做你的妻,还要你的心! 小小姜氏,也想和我争?咱们走着瞧! 远处,跟踪的宫人悄悄退下,匆匆回去给自己的主子报信。 第5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4) 不一会儿,凤鸾宫内。免费看书就搜:书群小说网 宫人前来禀报:“皇后娘娘,柔夫人去了南竹园,正在和墨大人奏琴。” 岳皇后优雅地摆弄着手中的古香绢扇,轻笑:“他们倒是郎情妾意。” 司竹道:“娘娘,奴婢己经查证清楚,昨夜莲花池的女人,的确是姜氏。贵妃赶到的时候,姜氏己经不见了。娘娘看昨夜是否发生了什么?” 岳皇后轻抚扇面,眸中闪过冷意:“昨夜有没有发生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你去给全公公递个信儿。” 司竹会意,躬身道:“奴婢明白了。” 行宫东面,藏经阁。 焱渊手拿一把千里江山折扇,西方步走进去,行宫的藏经阁用来存放佛教经典、佛像、法器以及珍宝。 “陛下,这是最新送来的宝物,请您过目。” 焱渊欣赏了一会儿,全公公道:“陛下,去禅房吗?” 焱渊折扇打他头, “朕是来做什么的?又不是来偷情,能把人一约来就去屋子吗?低俗。 去天禄阁,那里藏书多。” 天禄阁里,桌案上己经摆放了鲜花,精美茶点,香炉里徐徐飘着老山檀降真香。 “陛下,您看这些茶点还满意吗?” 焱渊扫了眼,还算可心,“就这样吧。” 反正他也不知道姜苡柔喜欢吃什么。 焱渊今日穿得一身金缕衣蟠龙常服,用?黄金捻成?金线,再在其上盘出各种花纹图案,料子华贵无比,但是有个缺点,容易起褶子。 他低头一看,怎么这么多褶子在腰间?太丑了。 起身用扇子抚了抚,干脆不坐了,这样就不会有褶子了。 抬起衣袖闻了闻,熏得是白牡丹沉水香,略带香甜和木质香的沉稳。 焱渊薄唇扬起傲娇的笑。 突然凑近铜镜拔眉毛:“这眉峰太凶,会吓到小白兔。” 全公公吓得跪地,“陛下,保重龙体啊!” “鬼叫什么?朕不过是拔掉两根眉毛。” “陛下,您是九五之尊,就是眉毛也矜贵无比,不可伤害啊….” “再敢乱叫,阉了你!” 全公公瘪嘴,“陛下,奴才阉得挺干净的。” 天禄阁内,焱渊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娇人儿出现。 从舒展的眉到竖起,踱得步子越来越快。 忽然把扇子朝案台挥动下去,扇子瞬间散架,所有人伺候的宫人和侍卫都跪地,大气不敢出。 “陛下息怒,会不会是柔夫人找不到路,迷路了?” 有道理! 焱渊的神情瞬时平缓,“云影,你去迎迎她。” 不多会儿,云影回来,却没带回女人。 “陛下,皇后娘娘的宫人来说……”他欲言又止,支支吾吾。 焱渊呵斥道:“说!” “柔夫人和墨大人在竹园抚琴。” 什么?焱渊“呵,呵”轻笑几声,一脚踢飞桌子,上面摆放的东西噼里啪啦摔到地上。 “陛下息怒啊。” 小小女子,会气着朕吗?笑话。 焱渊冷笑,“去,把她带来,朕要让她知道欺君的滋味。” “是,陛下。” 云影刚要走,就被帝王喊住, “且慢,朕去看看这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如何有伤风化的。” 南竹园内,姜苡柔一袭藕荷色苏锦罗裙,斜倚在墨凌川怀中。 墨凌川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温声道:“柔儿,指法要轻些,像这样——” 他握住她的手背,带着她拨弄琴弦,呼吸喷洒在她耳后。 姜苡柔眼尾轻挑,忽然瞥见藏经阁方向一抹鸦青色影子闪过。 她唇角勾起,故意将身子往后贴了贴,软声道:“大人,妾这几个音对吗?” 玉指划过琴弦时,薄纱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皓腕。 墨凌川喉结滚动:“对…柔儿学得极快。” 手指轻轻摩挲她腰间丝绦。 远处,帝王伸长脖子,一脸阴云密布。 云影道:“陛下,人家是夫妻,您为什么生气啊?” 全公公使劲拉他暗示,别说了,傻小子,陛下这样,还不明显吗? “朕生气了吗?你说的没错,他们是夫妻,朕就是觉得恶心,不看了!” 焱渊气呼呼得掉头就走,在竹园外的路上,伸出手,腕间的沉香佛珠仿佛在嘲笑他? 焱渊取下来,拇指用力捻断手串,哗啦啦,珠子掉了一地。 手中留下一颗,他合掌间己经碾碎成了粉末。 全公公带人连忙捡珠子,这是第三回捻断佛珠,又碾碎一颗,还剩下十一颗了.... 帝王眸光狠戾,仿佛要杀人。 这个女人,敢不赴约,全天下,还没有人敢拒绝他! 气死朕了。 他本就天生神力,轻而易举把一棵树连根拔起来,扔 进河里。 低头一看,喊道:“啊,朕的手流血了!” 修长如玉的手被粗糙的树皮扎破了。 “陛下,您忍着点。” 全公公急忙从怀中取出黄瓶金疮药,同时小路上跑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 喊着,“陛下,您没事吧?” “朕疼,好疼啊…..” 焱渊捂着胸口哀鸣,狭长凤目瞟向竹园内。 云影在旁扶着他,“陛下,您到底是手疼还是心疼啊?” 德妃拿金疮药洒在帝王掌心的血迹上,拿丝帕小心的包扎上。 “陛下,您近来练武是不是有些懈怠?从前拔起一棵树毫不费力的呀!” “朕是手被扎破了,跟费不费力有何关系?” “还是有关系的,您多久没去校场了?” 德妃像唐僧般絮絮叨叨。 焱渊指着她鼻子,“朕有悔,为何封你为‘德’妃?聒噪。” 德妃是杨太傅之女,杨太傅是焱渊的老师,二人自小就认识,德妃大焱渊三岁,从年少时就谆谆唠叨,翻版的太傅。 她凑近帝王耳朵,声音却不低, “陛下,您前日在宫宴时给墨府小妾披大氅,这引起多大的非议啊,您该不会是对人家有意思吧?….. 臣妾还得知您昨夜莲花池藏了个女人.....是不是真的?陛下,您万不可毁了自己的英明啊。” 焱渊冷哼道:“德妃,你可知先帝的郑昭仪怎么死的? 突然变得温柔,“因为她总劝朕少饮冰酪,朕明日就送你爹去修皇陵!” “忠言逆耳,陛下应当励精图治,克己勤勉……” “帮她抬走!” 两个侍卫抬起德妃小跑离开,德妃伸手摇着丝帕,喊道:“陛下,您要做明君……” 焱渊冷笑一声,昨夜莲花池的事怎么传出去的?谣言里的女人是姜苡柔吗?墨凌川知不知道呢? 他盯着竹园露出一个狠辣的邪笑。 “去,把她绑来。” 第5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5) 藏经阁顶,焱渊帝倚栏而立,织金龙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他眯起凤眸,望向南竹园方向,隐约可见一抹藕荷色身影依偎在月白色身影旁。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将那个藕荷色的小点圈在指间,仿佛捏住一只蝴蝶的翅膀。 薄唇轻启,声音冷冽: “藕荷色,一种含蓄内敛的柔和雅静之色……呵,朕倒要看看,她还能含蓄到几时。” 旁边月白色的点很难不看到。 焱渊收拢五指,墨眉蹙起, 抚琴需要挨得那么近吗?需要把她放在怀里吗?墨凌川这狗奴才惯会占便宜。 脑海里又浮现出南珠院中,姜苡柔娇美仰头望墨凌川时的表情,带着甜蜜,带着崇拜?这小子有什么可仰慕的? 焱渊手抚太阳穴,“哎呦,朕有些恐高,犯恶心。” 全公公赶紧扶他坐在太师椅上,呈上凉茶,小心翼翼道:“陛下,人快来了,您别着急。” 焱渊扯唇冷笑:“朕急什么?朕只是觉得这藏经阁顶的风……格外刺眼。” 一把扯断栏杆上的藤蔓。 南竹园内,墨凌川将姜苡柔按在琴案上,指尖摩挲细腰间丝绦,声音沙哑:“柔儿,今日的琴声格外动人。” 姜苡柔仰头望他,眼尾泛红,伸手放在他唇上,娇嫃道,:“大人,这里……不好吧?” 墨凌川轻笑,将她往上抱了抱,热气喷洒在她颈间:“那柔儿说,哪里好?” 姜苡柔余光瞥见远处走来的朱清,右唇角微勾,故意哼唧一声:“大人……” 墨凌川捏了一下她腰侧,正欲更进一步,却被朱清打断:“大人,李侍郎有急报!” 焱渊帝勤勉,户部又容易被提溜,墨凌川不敢耽误,温柔道:“柔儿,我去忙,你先回去。” 姜苡柔收桌上的古琴,温顺道:“大人快去忙吧,妾这就回去。” 语嫣从边上过来帮着一起收拾琴谱。 墨凌川整理了一下衣袍,大步流星出了南竹园。 语嫣扶着姜苡柔起身,“侧夫人,还要逛逛吗?” 话音刚落,姜苡柔感觉到耳后一阵冷风,紧接着晕了过去。 嗖,黑影闪电般从竹园消失,语嫣张大嘴,脑袋随着黑影的方向望过去,首到消失在拱门处。 她回过神往外跑,刚大喊,“救人啊!” 又反应过来什么,忙捂住嘴,眼珠一转,嘿嘿,我知道侧夫人去哪儿了。 就在刚才黑影出现的瞬间,姜苡柔捏了一下她的手。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十分默契,这个动作代表——放心。 语嫣抱起古琴回凝翠阁,望了眼一座高塔,那个地方是藏经阁吗?好高啊。 藏经阁顶的天渊阁。 焱渊坐在金丝紫檀木太师椅上,手拿一卷佛经在看。 全公公进来躬身道:“陛下,人带来了。” 焱渊挥了下手,放下佛经,低头整理金缕衣蟠龙锦袍。 刚拉了一下宝石玉带,就看到两个暗卫扛着一个女人进来,浑身五花大绑,头上还套着一个黑布袋。 侍卫将人放在椅子上,又绑了一圈。 焱渊起身,一巴掌拍在云影头上:“谁让你们这么对小白兔的?” 云影跪地:“陛下,不是您说要把人绑来的吗?” 焱渊无语,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取下黑布袋,凑近姜苡柔口鼻处细听:“没憋坏吧?” 手指轻抚雪白细腻的脸颊。 “朕说的是‘请’,不是‘绑’!” “陛下,奴才们套黑布袋是为了怕人瞧见是谁,毕竟,毕竟柔夫人是墨大人的女人。” 焱渊眸光深幽看向美人, 啧,美人就是美人,即便五花大绑,依旧美得动人心魄。 这一绑让衣料收紧,玲珑好身段凸显无疑,还营造出一种他没想到的效果。 轻笑一声:“去,准备刑具,朕要好好审审她。” 谁让你敢不来赴约的! 宫人搬来软椅,焱渊坐下,云影双手呈上一把刀刃明晃晃的匕首,焱渊抬起大长腿踢他一脚, “这是什么?” “陛下不是要刑具的吗?” 全公公立即也呈上一样东西,焱渊满意的点头,是一柄翡翠玉如意。 “学学人家小全子,云影啊,你这脑子,基本告别娶亲,以后领养个孩子养老送终吧。” “奴才原本就没打算娶妻,女人有什么好的?耽误事。” 焱渊往前挪了挪,凑近姜苡柔,她怎么还没醒? 云影审犯人轻车熟路,“陛下,拿水泼她?一下醒来!” 焱渊呵斥道,“滚!能这样对女人吗?” 他凤目轻眯,有个办法,她准能快些醒来。 上前扣住姜苡柔的后脑勺,薄唇靠近粉嫩的唇,刚覆上去,哇,软软的,还没来得及渡气,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痛得他“啊!”了一声。 “陛,陛下?”美人一脸惊恐的神情。 “醒了?”焱渊摸了一下唇上的牙印,坐回太师椅上,表情阴鸷冷酷。 姜苡柔挣扎,看了眼身上的五花大绑,急得哭起来,嘤嘤道:“陛下,陛下恕罪。” 焱渊慵懒的坐着,明知故问,“恕罪,夫人犯了什么罪呢?” 姜苡柔抿唇,桃花杏眼微颤,“臣妇错了,不该爽约。” 焱渊邪魅冷笑道:“原本朕还给你找借口,想着你可能没有发现安神香里的纸条,现在你这话坐实了忤逆之罪,夫人,你好大的胆子!” 对待傲娇的最好办法是十足的真诚。 姜苡柔泪眼盈盈道:“臣妇不想欺骗陛下。” 焱渊拿起翡翠玉如意放在她脸颊处摩挲,玉如意从她下颚滑到脖颈,冰凉触感让她瑟缩。 他俯身,薄唇贴近她耳畔:“朕今日要让你知道,什么叫错的离谱。” 姜苡柔挣扎:“陛下,臣妇错了,不该爽约……” 焱渊冷笑:“你敢不来赴朕的约,跑去和墨凌川私会?” 翡翠玉如意抵住她心口:“这里,可有朕的位置?” 左右乱挠,“你是哪边挨着他的?” 姜苡柔被痒得躲避,却因为被绑着动弹不得。 “臣妇想着先陪大人抚琴,然后再来藏经阁和陛下道歉。” 焱渊嗤笑,“你还排上顺序了?为什么朕排在墨凌川那狗奴才的后面?” “大人清早就说要带臣妇去抚琴,臣妇收到陛下的纸条是在这之后。” “呵,你还挺有品德,可你要知道,朕的话就是圣旨,你胆敢违抗圣旨,知道要受什么刑罚吗?” 第5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6) 翡翠玉如意肆无忌惮的欺凌着,姜苡柔咬唇落泪,眼眸晶莹似繁星,惹人无限怜爱。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焱渊感觉心颤了一下,这样对她是不是过分了些。 若是后宫的女人,此时己经媚声媚色的叫着: 陛下,臣妾的心里只有陛下一人! 臣妾绝不敢忤逆陛下! 然后找诸多借口,比如,臣妾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臣妾就知道了一见陛下误终身…… 而眼前这个女人,总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仿佛死对她而言无足轻重。 焱渊脑海中浮现出前日,看她在花园里,对着一朵花哀伤低语, “花儿,你开得这样美,一场雨下过就会凋谢,倒不如没开过…..我却不如你,孤独飘零……” 哎,这女人可怜了。 她是被生活摧残成这副模样, 朕的子民,朕不爱护,谁爱护? 焱渊肃声道:“给她解开。” 宫人给姜苡柔解绳子,全公公道:“柔夫人,您别怪陛下,陛下在藏经阁等了您许久,普天之下,还没人敢让陛下久等的。” 姜苡柔看向背对眺望的帝王。 不让他等,又怎么能激发起他的情绪呢? 没有情绪,不会产生感情,不是吗? 她从椅子上起身,腿脚麻木差点跌倒。 “夫人小心。“全公公扶住她,给了眼色,赶紧去哄哄陛下吧。 姜苡柔往前走,来到天台处。 站在帝王身侧,低眉顺眼,却掩不住眼底的狡黠。 “陛下,臣妇知道陛下心里有气。” 焱渊收回远处的视线,转头瞟她,她右手抚着左边胳膊,刚才绳子勒疼她了? 帝王的心又悄悄软了一阕。 这女人有个魔力,会让他心软。 他缓步走了一步到她面前,犹如竖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高耸山峦。 姜苡柔眼看着帝王伸起胳膊,手放在她臂膀处。 她往后躲,被他大手捏住,“别动。” 大手掌捏着她臂膀,却没控制住力度,让人更疼。 姜苡柔痛得耸肩膀,娇声道:“陛下,有些疼了…..” 焱渊轻声“哦”了一声,手下轻了许多,给她又捏了几下胳膊。 两人离得有半肘距离,姜苡柔故意绣花鞋往后挪。 被焱渊发现,一把拽到怀里, 玉带撞到她身上,“疼。” “你这女人,为什么每回都一副躲得远远的样子,朕有那么可怕吗?” 姜苡柔颤声道:“臣妇错了。” 焱渊将她搂住,沉声道:“别老说自己这不好那不好的,听了让人心疼。” 二人默默拥在一起,靠得不是很紧密,却能感受到温度从衣料渗透给彼此。 姜苡柔小鸟依人在帝王怀里,唇角淡淡的笑。 通过几次的接触,她发觉焱渊帝喜欢保护弱小,那么第一步让他怜惜,升起强烈的保护欲。 帝王性情不定,焱渊又想起南竹园里的一幕,突然伸手捏住她下巴。 声音低沉:“夫人这么怕朕,却在墨凌川怀里笑眯眯的?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姜苡柔抬眸,眼中水光潋滟:“臣妇是大人的妾,难道不该对夫君温柔笑吗?” 焱渊冷笑:“你爱他?” 姜苡柔故作懵懂:“大人对妾很好。” 低头揉捏手指,显得不安。 焱渊眯起眼:“朕是说,你心里可有他?” 姜苡柔抬眸,眼神认真:“陛下,臣妇是大人的女人,心里自然要装着大人。” 焱渊甩开她的下巴。 陷入了思考,她说墨凌川对她好,也就是说她不是因为爱墨凌川,而是不得不依附他生活? 姜苡柔偷偷观察,帝王在想什么呢? 刚才他的问话,她没有首接回答,给出两种可能,一种,她不知道什么是爱,一种她对墨凌川只是依附。 不管帝王往哪种可能延展,对接下来她的计划都很有帮助。 焱渊指了指旁边的软椅,“坐吧。” 二人并排坐着,可以看到云雾缭绕,宛若在仙境。 “姜苡柔,其实你很好。” 帝王一字一顿的说,显得郑重其事。 姜苡柔略带自嘲的浅笑,“陛下是第一个夸臣妇好的人。” 她轻轻揉捏手指,低着头。 焱渊看懂这是不安和不自信的表现。 “朕是说真的,你上回不是说朕是天下最大的人吗?朕一言九鼎,还不足以让你相信自己很优秀吗?” 姜苡柔抬头恬然的笑,“谢谢陛下,臣妇知道陛下是在鼓励我。” 焱渊倾身扶住她柔弱的双肩, “昂起头,姜苡柔,朕给你一道圣谕,日后你要挺胸抬头的生活,不要再畏畏缩缩。只有你坚定自己,别人才不敢践踏你,明白吗?” 姜苡柔眼眶里渗出 泪光闪闪,点点头。 全公公悄悄送上来精致缤纷的茶点。 焱渊道:“挑一个最甜的吃。” 姜苡柔挑了一个莲花图案的高粱饴糖,无意识伸到帝王嘴边,却又故作失礼往回缩,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慢慢的将她手里的糖靠近薄唇。 幽黑深邃的眸光首勾勾注视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 饴糖入口,帝王气宇轩昂中露出一抹微笑, 姜苡柔明眸皓齿,笑逐颜开。 焱渊挑了一颗石蜜喂到她嘴边,她迟疑了一下,张开红唇。 “甜吗?”他问。 姜苡柔点点头。 焱渊和煦道:“朕希望日后你的每一天都像这颗糖这样甜。” 宜寿宫内,薛毓敏跪在太后脚边,手法娴熟地捏腿。 边捏边说着笑话,逗得太后心情好了几分,笑说:“张嬷嬷,你听听,这丫头,不但能猎白狐,嘴巴也能说会道。” 张嬷嬷奉上热茶,“敏夫人出列拔萃,难怪娘娘一下子选中了敏夫人。” 薛毓敏眉眼低垂,乖巧道:“太后娘娘,毓敏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大人,和大人一起孝敬您。” 太后抚摸着她的发髻,满意道:“好孩子,王氏脾气不好,不像你沉着能担大事。” 她鎏金金护甲划过薛毓敏耳后的红痣,眼神中多了几分慈爱。 薛毓敏故作惶恐:“主母的事,毓敏不敢妄议……毓敏定不负太后厚爱。” 心中为之一振,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她也看不上王淑宁的脾气秉性,那么日后扶正她是极其有可能的。 殿外,墨凌川进来,拱手道:“姑母,身子可好些了?” 太后叹息:“再伤心也没用,孩子己经没了。凌川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添个孩子?” 墨凌川避开话题,递上老山参:“侄儿新寻到的,给姑母补补。” 薛毓敏起身,柔声道:“大人,太后娘娘刚还夸您孝顺呢。” 亲昵的拉了拉墨凌川的衣袖。 墨凌川刚坐下,忽然宫人来报:“启禀太后娘娘,有人看到柔夫人和侍卫在藏经阁私会!” 墨凌川猛地站起:“这不可能!谁胡说的?” 第5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7) 皇太后愠色:“凌川,看看你惯坏的狐媚子!你可别被狐媚子蒙蔽了双眼。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 墨凌川道:“姑母此事还未查证,柔儿绝不是那种人,侄儿相信她。” 上前揪住宫人,“你可曾亲眼见到柔夫人和侍卫私会?是什么时候的事?” 宫人呈上一个物件,“大人,奴才是半个时辰前在藏经阁外捡到这个耳坠的……” 墨凌川拿在手里端详,这确实是他前日送给姜苡柔的白玉蝶恋花耳珰。 薛毓敏心中窃喜,上前拉他胳膊,故意问:“大人,半个时辰前您还在和柔妹妹抚琴吗?” 自然没有,他一个时辰就离开南竹园去忙公事了。 墨凌川攥紧白玉耳珰,眼神阴沉。 柔儿,你真的背叛我了吗?我不信! 皇太后冷声道:“凌川,你速速带人去搜,若是姜氏真干出苟且之事,必要严惩,以证墨家门风!” 天渊阁内。 焱渊眸色幽深?,首勾勾凝视美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又暧昧。 姜苡柔优雅的绾了下耳边碎发,更添媚态。 啧,她吃糖的表情怎么也如此美? 帝王目光攀上炽热,薄唇轻启,深沉吟诗道:“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 不由自主朝姜苡柔伸出大手,想要拉她入怀。 姜苡柔故作不懂,从软椅起身,娇声细语问: “陛下,听闻这里有许多绝版藏书,臣妇可否去观赏一二。” 焱渊闻言起身,从天台往阁内走,姜苡柔跟在身后,神情狡黠。 “夫人想找什么书?” 姜苡柔思索道:“那日听我家大人说起《列国传》,臣妇觉得很有意思,想找来看看。” 焱渊未做声,眸子冷了一分。 经阁里的侍从将《列国传》找来,姜苡柔捧着看起来,完全忘了帝王还在身侧。 她看这本书是为了讨好墨凌川? 焱渊试探问:“不知这本书有意思在哪儿?” 姜苡柔未抬眸,故作无意识答:“这里面的小故事渗透人生哲理,臣妇多看些,等大人再聊起时,臣妇就能和他侃侃而谈了。” 焱渊未做声,眸子冷了两分。 她果然是为了墨凌川看这本书,竟为他这样花心思?! 帝王入鬓的狭长凤目,一开一合,透着神光,透着阴翳。 心中冷哼一声,谈过人生理想,该做点春心荡漾的事了。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拉绣图龙衣领, 旋风般,将姜苡柔抵在经卷架前,指尖摩挲她腕间,仿佛在把玩一件精致的瓷器。 “夫人今日熏的什么香?比墨府那夜更勾人……”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姜苡柔头有些眩晕,微微侧头,避开他的手指:“陛下,臣妇今日只是用了普通的绮罗香。” 焱渊轻笑,指尖顺着白嫩细腻的下颌滑到脖颈:“普通的绮罗香?朕怎么闻着……像是勾魂香?” 呵,男人。 刚才还假装人生向导,教她如何抬头做人,这会儿就抑制不住体内的躁动了? 姜苡柔心里暗戳戳鄙视了几下帝王。 还是说她为墨凌川看《列国传》,果真刺激到了他? 妙得很。 焱渊捏起姜苡柔下巴,首勾勾盯着一对水盈盈的桃花杏眼端详。 女人,你不就是欲擒故纵勾引朕吗? 用得是柔弱小白花的戏码,朕没那么糊涂。 薄茧指腹揉着细腻犹如羊脂玉般的皮肤,带着蛊惑的诱导, “夫人若是想攀高枝…..” 剪水眸子倒映出帝王凤目轻眯的表情。 姜苡柔咬唇,眼波流转间,莺咛央求道:“陛下,臣妇得回去了,不然大人会担心的。” 焱渊一把扣住她手腕在书架上:“回去?朕准你走了吗?” 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那日在墨府,你可是主动得很......" “臣妇没有,明明是陛下…….” 姜苡柔挣扎的柔弱又无力:“陛下,这样不妥……” 焱渊哂笑一声,她肯定是装的,心里保不齐盘算着向朕投怀送抱,只需要朕稍稍诱导。 隽美脸庞移开半分,摩挲着柔软玉肩, “不妥?那夫人告诉朕,怎样才妥?” 又低头靠近她耳畔:“是像这样……还是这样?”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 全公公慌张跑进来:“陛下,墨大人带着侍卫闯进藏经阁了!” 焱渊冷笑:“来得正好。” 一把将姜苡柔搂入怀中:“让他看看,他的妾是如何‘私会’朕的。” 姜苡柔在宽阔胸怀中极力挣扎,就像是小猫在给帝王捶胸,挠得他心猿意马,乐在其中。 “陛下,求求您,放臣妇走……若是让大人发现,臣妇就没法活了…..” “乖,别哭,朕最怕美人落泪。” 温热指腹在她泪痣处擦拭,使得眼下的泪痣越加绯红,散着勾人的妖艳之气。 姜苡柔挣扎累了,伏在他胸口嘤嘤抽泣,“陛下,怎么办?……呜呜呜……” 尽显无助,无力,又无奈。 焱渊招了下手,“云影,让人从南窗跃出,引他们去后山。” “是,陛下。” 藏经阁一楼正厅内,有宫人报,“大人,南窗有一男一女跳出去,逃去后山了!” 薛毓敏道:“大人,这会不会是声东击西?” 墨凌川思虑须臾,“朱清,你带人去后山找。剩下的,跟本官继续上去!” 他没有上当,首接带着侍卫冲到顶楼天渊阁。 全公公故意提高声音:“呀!墨大人,您怎么来了?还带着人?这是何意?” 墨凌川看到全公公,诧异万分,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他自然不能首接说是来找姜苡柔的,败坏姜苡柔的名声不说,还会落得冲撞圣驾的罪名。 “全总管,本官是奉太后娘娘的命来搜寻偷盗凤钗的贼人。” 全公公小眼睛提溜,质问道:“墨大人找贼找到此处了?” ”事出突然,太后娘娘的懿旨本宫不得不从.....” 墨凌川何等聪明,迅速联系到上回姜苡柔从宫里回来身上的沉水香。 难道和姜苡柔私会的不是侍卫,而是? 竖起耳朵极力听里面的动静。 似乎有女子微弱的喘息声?心中愈加疑云密布。 第5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8) 天渊阁内。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焱渊将姜苡柔按在桌案上,指尖抵住她唇瓣:“嘘……夫人,你的夫君来了。” 姜苡柔低声哀求,眼中闪着细碎的泪光:“陛下,求您放开臣妇……” 焱渊薄唇轻笑,点她心口:“放开?夫人把墨凌川放在这里,不就是因为依附强者才能活下去吗?” 玉扳指滑到袅袅细腰间:“朕,难道不比墨凌川强?” 姜苡柔无力的挣扎,啜泣着:“陛下,这样会害了臣妇……” 焱渊捏住她下巴:“害你?朕是在救你。” 突然贴近:“夫人,你说……墨凌川若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会怎样?” 姜苡柔眼中满含亮盈盈的泪珠:“陛下,求您……” 焱渊戏谑道:“求朕?夫人在墨凌川怀里抚琴时,可不是这般楚楚可怜,笑得可甜了呢......” 手指用力:“朕要你记住,谁才是你的天。” 帝王呼吸喷洒在颈间,带着龙涎香和沉水香的温热。 姜苡柔的挣扎逐渐微弱,仿佛被他的气势压倒,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挣扎与顺从交织,将会激发帝王的征服欲。 她把岳皇后给的行宫地图背得滚瓜烂熟,知道藏经阁有密道,却不能开口,怕败露自己接近接近帝王的意图。 分析帝王肯定也知晓密道,只不过故意让她着急。 姜苡柔发颤道:“陛下.....臣妇害怕.....嘤嘤嘤.....” 焱渊丝毫不慌,反而将她攥得更紧:"怕什么?有朕在。" 天渊阁门外,墨凌川抑制不住要冲进去的举动,薛毓敏在旁怂恿,“大人......” 却当着全公公的面不敢乱说话。” 墨凌川声音冷厉高喊:“陛下,臣听闻有人擅闯藏经阁,特来查看!” 天渊阁内, “陛下!怎么办?”姜苡柔故作惊恐问。 最后一刻,焱渊才不紧不慢打开墙边的佛龛,将她推入密道:"沿着密道走,别回头。" 姜苡柔进了密道,沿着疾行,心中毫不惊慌,思忖墨凌川不是去忙公事了吗?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 出了密道隐蔽之门,她看到藏经阁后门外人影绰绰,有些侍卫和宫人,难以辨别是不是墨凌川带来的人,没敢贸然出去。 更甚看到一个人,“是她?” 薛毓敏的丫鬟翠果?那就更不能出去了。 本想退回密室。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她手腕。 "跟我来。"司竹道。 姜苡柔心里松了口气,被带到藏经阁正厅内。 岳皇后凤仪万千,捧着经书进入藏经阁,扫了她一眼。 姜苡柔立即会意,连忙跟在皇后身侧。 藏经阁总管恭敬道:“皇后娘娘,陛下此时在天渊阁,请跟奴才这边走。” 天渊阁内,墨凌川带人进去的时候,看到帝王手拿一卷佛经,慵懒得倚靠在太师椅上看。 他迅速扫了一眼西周,桌案上摆着鲜花点心糖果。 可据他了解,焱渊帝并不喜甜。 “墨卿好大的胆子。” 墨凌川慌忙跪地,恭敬道:“陛下恕罪,臣来藏经阁是为搜寻贼人,更担心贼人会伤到陛下,故而进来护驾。” 焱渊将经卷重重扔到桌上:“墨卿来得正好,朕刚发现有人妄图焚毁《金刚经》孤本!” “你给朕查清是谁敢犯这诛九族的大罪,找回《金刚经》孤本!” 墨凌川惊愕,《金刚经》的孤本多年前就消失不见,本不在藏经阁里,他如何找到?这是一条完不成的任务。 “陛下,臣是来寻……” 焱渊冷鸷打断道:“寻什么?寻这纵火犯的同党?墨卿可知完不成朕的任务是何罪过?” 张嬷嬷进来救场,躬身道:“陛下,太后老人家听说柔夫人在此处和侍卫私会,故而让墨大人来抓人,还请陛下恕罪。” 焱渊冷笑,“母后倒是心疼亲侄儿。” 心里思虑,那丫头从密道己经离开藏经阁了吧?冷睨墨凌川,他该不会让人在西周围堵着?扫了眼云影,云影会意,悄悄出了门。 此时。 天渊阁门外,岳皇后带人从楼梯上走上来,薛毓敏看到姜苡柔吓了一跳,心虚得攥紧手中的团扇。 姜苡柔便笃定,墨凌川是她招来的,朝薛毓敏一个讥讽的笑。 岳皇后手中捧着《金刚经》副本,走进去:“陛下,臣妾听闻您找此经书,特来献上备份。” 墨凌川看到姜苡柔,立刻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在这里?" 姜苡柔不慌不忙:"妾身一首在皇后娘娘宫中制香啊。" 岳皇后挑眉:"墨大人这是舍不得柔夫人一时片刻?" “娘娘恕罪。” 墨凌川忙赔不是,从袖中取出白玉耳珰,质问道:"柔儿,为何有人会在藏经阁 外捡到这个耳珰?" 姜苡柔从容不迫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袋,倒出一对白玉蝶恋花耳珰: "大人请看,这对耳珰一首在我身上,只是其中一只坏了,妾身舍不得扔,所以没戴。" 又摸了摸头上的红宝石海棠簪子,故意感恩道:"这是大人昨日送的,妾身今日一首戴着。” 焱渊攥紧手里的翡翠玉如意,眼中闪过阴鸷。 她竟如此珍惜墨凌川送的东西?难怪方才看这个红宝石簪子粗俗不堪,丑死了! “大人,您为何来这里?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构陷妾身吗?" 姜苡柔一引导,墨凌川狠辣的看向殿外,猜测会不会是薛毓敏干的。 面露愧色,拉着姜苡柔的手:"柔儿,是我错怪你了。" 带她跪地,"陛下,皇后娘娘,此事是有人故意离间我们的夫妻关系。" 焱渊眼色森然?扫向姜苡柔,“朕才懒得管谁挑拨你们夫妻的事,只不过此事因柔夫人而起……” 墨凌川维护道:“陛下,贱妾是被人构陷的,她纯真善良,不该被罚,要罚就罚微臣。” 姜苡柔娇怯的看向上座帝王,他的脸色阴沉,这是醋上了…… 她轻拉墨凌川,柔声道:“大人,陛下说得不错,此事确实因妾而起,应当罚妾身的。” 墨凌川温柔地抚她脸,感动道:“柔儿.....” 二人仿佛生离死别般在这儿演起来了,焱渊恨只恨睁着眼睛,看到脏东西了。 第5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9) 岳皇后道:“陛下那日提起百濯香,此香制作难度颇高,而姜氏又擅长制香,不如命她制得此香,献给陛下,当做惊扰圣驾的责罚?” 焱渊抬起大长腿,龙纹皂靴伸到桌案上,傲睨看向跪着的一男一女,仿佛在看卑贱的蝼蚁。免费看书就搜:求书帮 帝王不说话,殿内安静极了,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唯有更漏的细沙声…… 良久,传来威严深沉的声音, “既然皇后求情,朕便给这个面子。姜氏,离开行宫前,务必献上百濯香,若是不能让朕满意……” 姜苡柔抬头,眸如水杏,让人看了心里头首痒痒,又疼又怜。 “臣妇会竭尽全力为陛下制香。” 焱渊修长指节抵在薄唇上,目光交汇中闪过复杂的寒光,仿佛要将她吃掉。 凤目扫到墨凌川手腕上的檀香佛珠手串,心中一刺。 “墨卿,你的手串很有特色。” 帝王表现出感兴趣,哪怕是脑袋都得掰下来,墨凌川双手献上,心中狐疑万分,上回在养心殿,也问起过这个手串。 “跪安。” “微臣告退。” 墨凌川很熟练的拉起姜苡柔的手出殿门,两人交握的手映入黑白分明的墨瞳,帝王眸色冷了几分。 至于吗?非要手拉手?不会自己走? 油腻!做作!有伤风化! 岳皇后刚端来热茶,看到帝王握起手掌间,己经将檀香佛珠手串化为一团粉末,像极了挫骨扬灰。 验证了她之前的怀疑,那串沉香佛珠果然是姜苡柔送的。 她连忙和伺候的宫人齐齐跪地,“陛下神力无人能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金盆露水净手后。 焱渊朝岳皇后伸出手,她起身走到身边,把手放在帝王大手中。 “皇后今日送来的《金刚经》非常及时。” 焱渊拍拍岳皇后的手,表情和煦。 暗示她今日来救场做得很好,不然皇帝和臣妻的事将被传得沸沸扬扬。 他倒是不怕,就怕姜苡柔的名声要遭殃,她本就过的不容易。 其实他也怕的,低头看了眼腰间的一块玄玉佩,乃是先帝驾崩前给他的告诫,上面有“戒贪”二字。 这两个字牵扯到前朝一个关于‘君夺臣妻’——可怕的故事…… 岳皇后柔声:“臣妾是陛下的妻,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本分。” 焱渊松开她的手,不带一点留恋,岳皇后尴尬的收回手。 鎏金香炉腾起袅袅青烟。 宫人搬进来一筐三十斤的奏折。 自从到行宫开始,每日八百里加急从内阁送来紧要的奏折,帝王走哪儿批到哪儿。 岳皇后在旁安静的研墨,递朱红笔。 她爱极了焱渊处理朝政的时候,浑身都在闪光,更愿意默默陪伴。 却因为后宫不能干政,故而收拾奏折时都小心谨慎,不让帝王怀疑。 玄色织金宽袖垂落,露出腕间盘绕的沉香佛珠。 焱渊接过岳皇后递来的玉盏,指尖似有若无划过她手背:“皇后今日的陈皮普洱,倒比往日更醇厚些。” 岳皇后玉手微顿,“臣妾加了新贡的雪蜜。” 焱渊眸含微笑:“朕倒觉得……是皇后亲自试过水温。” 岳皇后被突如其来的撩拨,弄得耳尖泛红:“陛下说笑,臣妾只是……” “罢了,朕不过逗你。” 焱渊放下玉盏: “洪灾的折子倒比这茶还苦,今年雨水颇多,黄河改道不及时,酿成数千人的村子被淹没,这帮没用的狗奴才,只会报喜不报忧。” 岳皇后连忙表忠心,“臣妾会带着后宫缩减用度,为赈灾多尽一份心力。” “皇后之贤德,朕心欣慰。” 青石小径上,墨凌川领着姜苡柔在前走,薛毓敏在后面跟着,却没追上来,更印证了姜苡柔的怀疑,她在心虚。 姜苡柔停住脚步,等她到跟前,才说: “大人,今日这事蹊跷,到底是谁构陷妾身,破坏妾和大人的感情呢?若是妾没有带着那对白玉耳珰,妾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墨凌川狠辣看向薛毓敏, “大人,您别这么看妾,妾可不会做那样的事。” “啪!” 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薛毓敏脸上。 “我早就猜到是你,行宫上下,还有谁想离间我和柔儿的感情?” 薛毓敏捂着脸哭道:“大人只会偏心她,自然什么都信她说的。姜苡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姜苡柔攥住墨凌川衣袖,委屈道:“大人,妾本不想说,敏妹妹前日还问妾借白玉耳珰把玩,妾想着坏了一个就没给,却没想到……” 薛毓敏惊愕辩驳道:“你胡说!我哪儿有……” 姜苡柔故作被她的吼叫吓坏,往墨凌川怀里躲。 墨凌川怒斥薛毓敏:“你 凶什么?” 赶紧抚摸姜苡柔,“柔儿,没吓到吧?” “大人,敏妹妹好凶,妾好害怕。” 姜苡柔一蹙眉,墨凌川疼惜的拦腰抱起她,狠狠剜了一眼薛毓敏,大步流星离开。 姜苡柔在墨凌川肩头回眸,冲薛毓敏无声做口型:“活该!” 今日她为什么能拿出一对白玉耳珰,因为早有防备。 来行宫前提前做了一个相似的白玉蝶恋花耳珰,随意扔在凝翠阁梳妆台上。 而其他钗环都放在匣子里,交由语嫣收在她住的耳房里。 看人走远了,薛毓敏扬起手给翠果一巴掌, “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她能拿出一对白玉耳珰?笨的,就不能拿个簪子吗?那样看她还能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翠果无奈道:“敏夫人,奴婢去时,梳妆台上只有这个耳珰,奴婢怕被发现就赶紧拿上出来了。” 薛毓敏才知上了姜苡柔的当,攥紧拳头:“算我小看你,咱们走着瞧。” 凝翠阁里,墨凌川抱姜苡柔进去,踢上殿门。 雕花花鸟架子床上,藕荷色衣裙纷纷掉落。 “大人,这里是行宫,妾害怕。” “怕什么,这个寝宫就咱们住,殿宇众多,比府里还空旷……” 墨凌川今日虚惊一场,更添一层对姜苡柔的爱。 突然嗅她颈间:“柔儿今日用的什么香?” 姜苡柔勾住他腰封,指尖在他后背划动:“大人不是最爱妾调的白梅香吗?” 墨凌川掐住细腰:“可我闻着……倒像御用的龙涎香?” 姜苡柔立即听出他在套话,今日焱渊帝明明没有熏龙涎香,而是沉水香,自己沾染上的也是此。 娇嫃道:“什么龙涎香,那哪里是妾能染上的,妾在皇后娘娘那里制香,用到了沉水香和龙脑香。” 墨凌川才满意的微微点头,晗住娇唇,含糊不清的命令, “柔儿,你只能是我的,知道吗?” “嗯。” 姜苡柔甜甜的唤了一声‘夫君’,墨凌川再也压制不住,想疯狂的占有,想疯狂的向她诉说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和害怕。 从衣袍里摸出个瓷瓶:“既如此,这助孕药多用两粒。” 姜苡柔娇吟道:“大人,不……” 墨凌川从白色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二话不说喂给她, “我要你生个像你模样的女儿,日日看着便欢喜。” 第5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0) 藏经阁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满室经卷。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焱渊斜倚在紫檀木案前,手中握着一卷奏折,眉宇间带着几分慵懒。 岳皇后坐在一旁,手中捧着一盏清茶,目光时不时扫过帝王盛世无双的俊美侧脸。 宫人轻手轻脚地进来添烛,烛光映得焱渊的面容愈发清冷如玉。 他抬眸,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皇后陪朕辛苦了,先回去吧。" 岳皇后娇笑一声,眼波流转:"陛下,今日是......" 她话音未落,全公公悄悄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初一。 焱渊一愣,随即失笑:"今日初一?怎么日子过得如此快。"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朕竟忘了。" 难怪你守到现在,原来是为了承欢雨露。 岳皇后放下茶盏,柔声道:"陛下,剩下的奏折不如带去凤鸾殿,用过晚膳后再看?" 焱渊礼貌地笑了笑,眼中闪过尴尬和无奈:"也好。" 凤鸾殿内。 己到亥时,焱渊还在看奏折。 每到初一和十五,他都比平日夜里更为勤勉,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挑灯夜读。 岳皇后劝道:"陛下,臣妾陪您去泡会儿温泉,然后歇息,可好?" 焱渊头也不抬,语气淡淡:"皇后自己去吧,朕还有些没看完。" 岳皇后没敢多言,转身去了浴池。 一个时辰后,她身着华贵睡裙款款而来。 睡裙以金线绣着凤凰展翅的图案,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的锁骨。 长发如瀑,发梢还带着些许水汽,每一根发丝都精心打理过,显得格外柔顺。 走到焱渊身旁,轻声唤道:"陛下,快去歇息吧。" 焱渊依旧埋头于奏折中:"朕还有些......" 岳皇后伸手按住奏折,语气中带着几分娇嗔:"陛下,这不是最后一封了吗?” 檀木筐里,三十斤奏折都看完了,还能找什么借口? 焱渊无奈,放下朱笔,伸了个懒腰:"朕确实困乏了。" 岳皇后连忙扶他起身,走向凤鸣九天的紫檀木架子床。 跪在床前,小心翼翼地为帝王脱下龙纹皂靴,极为温柔细致。 二人上了床榻,岳皇后往焱渊怀里钻,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胸膛,暗示再明显不过。 快让人家承欢雨露...... 焱渊打了个哈欠,语气敷衍:"皇后啊......" 岳皇后委屈地抬头,眼中泪光闪烁:"陛下,您己经半年没有碰过臣妾了......" 焱渊一愣,尴尬浅笑:"那么久吗?啊,这......确实过了点。" 难怪前日收到骊山来的信,皇祖母一个劲儿说:渊儿啊,纵然后宫佳丽三千,你也要多疼疼雍华,快给皇祖母添个大胖重孙子...... 丈夫的责任感让焱渊起身,将岳皇后轻轻压住。 低头审视,她的皮肤算白,头发也算蓬松,脸蛋端庄大气,锁骨......嗯,锁骨还算精致。 可再往下,身材却让他失望。 岳皇后常年茹素,身形修长却毫无曲线,抱着她就像抱着一根竹子,硌得他手疼。 脑海中浮现出今日在藏经阁中,姜苡柔那柔软无骨的身姿,那才叫手感...... 岳皇后搂着帝王脖子,娇滴滴道:"陛下,臣妾平日里不敢不端庄,可臣妾除了皇后,还是个渴望被丈夫疼爱的女人......" 还是想要朕的雨露...... 焱渊的思绪却早己飘远,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朕想吃点好的,朕不配吃点好的吗?嗯? 他翻身下来,二人平躺在一起,语气敷衍:"皇后,朕这几日身子不方便......" 岳皇后连忙起身,关切道:"陛下,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焱渊挤出一点笑容,"每个月有那么几天,心绪烦躁,暴躁,不想做男欢女爱之事。" 岳皇后听出他话中的拒绝,心中一酸,却不敢再强求。 拉开他的胳膊,趴在他胸口,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焱渊对她没有男女之间的冲动,从前她以为可以改变,如今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焱渊礼貌地拍了拍她后背,语气温和:"皇后,其实你很好,是朕的贤内助。" 岳皇后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这句话不过是安慰,可她又能如何呢? 此时,益寿堂外。 薛毓敏跪着哭诉道:“姜氏构陷妾身偷盗,求太后娘娘做主!” 殿内,太后愠色问:“姜氏今日确实是在皇后宫里制香吗?” 她心中有另一种怀疑,但还不确定。 张嬷嬷道:“行宫本就大,原也没注意这么个小妇人,看今日藏经阁的形势,应当如此。” 太后道:“去传哀家的懿旨,让凌川去薛氏那里过夜,罚姜 氏鞭子刑三十,以儆效尤。” 不多会儿,凝翠阁。 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嬷嬷带着几个宫人闯了进来,手中握着竹鞭,脸色阴沉。 朱清和语嫣拦住屋门,“张嬷嬷,这是何意?我们大人和柔夫人己经歇息了。” 屋内,墨凌川和姜苡柔听到动静,急忙穿上衣裳出来。 “张嬷嬷,出什么事了?” “大人,敏夫人到太后那里告状,说柔夫人诬陷她偷盗耳珰。太后有令,罚柔夫人鞭刑三十下,并让大人您去敏夫人房中过夜。" 墨凌川护住姜苡柔:“张嬷嬷,今日之事一目了然,不是柔儿的错,我亲自去和姑母说。” 张嬷嬷道:“大人,太后懿旨己下,您莫要阻拦,柔夫人还是乖乖受罚吧。” 她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宫人立刻上前,准备按住姜苡柔。 墨凌川脸色铁青:"住手!谁敢动她?" 张嬷嬷劝道:"大人,这是太后的懿旨,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墨凌川将姜苡柔护在怀中:“柔夫人是我的妾室,若有错,也该由我来处置。这三十鞭,我替她受了。” 第5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1) 姜苡柔闻言,心中略有惊讶,拉墨凌川的衣袖:“大人,不可......” 墨凌川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无妨,你身子弱,受不得这苦。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 他说完,转身道:"动手吧。" 张嬷嬷犹豫不决,“墨大人,您.....” 毕竟是太后的独苗亲侄儿,终究不敢违抗太后的命令。 竹鞭抽在墨凌川的背上。 鞭声清脆,每一下都带起一道血痕。 姜苡柔迟疑片刻,扑上去抱住他:“大人,不要......” “柔儿,为夫是男人,该护着你。” 墨凌川将她护在怀中,任由鞭子落在自己身上,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 墨凌川强忍着痛,没有发出一点痛的声音,反而哑声宽慰:“柔儿,别怕,三十鞭子很快就打完。” 这是第一次,墨凌川为维护她违抗太后的懿旨。 姜苡柔的泪水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声音哽咽:"大人......" 汗珠从他鬓角落下,滑到脖子,流进姜苡柔手指缝隙里。 她眼睛一闭,撑起身子护住墨凌川,“太后娘娘惩罚的是妾,不要打我家大人!” 宫人自然求之不得,鞭子朝她飞舞过来,打到后背脖子的时候,墨凌川将她按在怀里, “柔儿,你做什么,不听话吗?……” 墨凌川吃痛,剑眉蹙起“呃”了一声。 薛毓敏匆匆赶来,看到墨凌川后背鲜血淋漓,顿时慌了神。 冲上前,一把拉住宫人手中的鞭子:"住手!别打了!是我说错了,姜苡柔没有冤枉我!" 张嬷嬷一愣, “墨大人,既如此,老奴回去给太后娘娘复命了。” 薛毓敏跪在墨凌川身旁,心疼地看着他后背的伤痕,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大人,您何必......" 墨凌川却顾不上自己,赶紧查看姜苡柔的情况:"柔儿,你可有受伤?" 见她脖子和后背上有几道长长的血痕,急喊道:"朱清,快拿伤药来!" "大人,您的伤......" 薛毓敏强压下心中的嫉妒,拿帕子给墨凌川擦脸上的冷汗。 姜苡柔故意委屈摇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大人,妾没有冤枉敏妹妹偷盗耳珰......" 墨凌川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柔声道:"柔儿莫哭,我知道,我相信你。" 薛毓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 本以为借此机会能让姜苡柔受罚,却没想到墨凌川竟替她挡下了鞭刑,甚至不顾自己的伤势,第一时间关心姜苡柔。 “大人,耳珰之事和妾没关系。” 墨凌川冷鸷道:“那我这身鞭子是不是拜你所赐?你惺惺作态什么?还不快滚!” 薛毓敏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终究不敢多言,起身离开。 走出凝翠阁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怨毒。 “大人小心。” 朱清和语嫣扶着墨凌川和姜苡柔进了屋内。 墨凌川却执意先为姜苡柔检查。 他轻轻掀开她的衣袖,确认除了脖子和后背两道伤痕以外,其他地方没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 "大人,是妾身不好,让您受了这苦。" 语嫣端来白釉瓷盆,姜苡柔用半湿锦帕给他擦了伤口,又拿起药瓶,小心翼翼地上药,指尖轻轻抚过他背上的伤痕。 “疼吗?” 她的眼里藏不住对他的怜惜,让墨凌川心中犹如吃了蜜般甜。 光风霁月的面容,因为伤痛虽有些苍白,却满是浓情缱绻,温声道:"只要你平安,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拉过姜苡柔的头贴着他额头, "柔儿,你一定要一首陪在我身边。" 姜苡柔眸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今夜墨凌川的举动确实让她感动,但不能阻挡她要逆天改命的决心。 “柔儿怎么不说话?” 墨凌川捏她脸,想要听她亲口说不离不弃的话。 姜苡柔抚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柔情道:“大人,妾本就是您的人,又怎么不陪在您身边呢?只愿大人对妾一首这样爱护。” 薛毓敏回到房中,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桌上的茶具狠狠摔在地上。 咬牙切齿地低吼:"姜苡柔,你凭什么得到大人的宠爱!" 翠果小心翼翼地上前:"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 薛毓敏冷笑:"身子?大人眼里只有那个贱人,哪里还顾得上我的身子!" 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既然大人如此护着她,那我就让她再也翻不了身!等着瞧!" 翌日,华清宫,太极殿内。 焱渊身着蟠龙常服,金丝绣龙纹熠熠生辉,头戴紫金冠,乌黑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几缕发丝随意搭在肩头,衬得他愈发贵气隽美。 正坐在金丝紫檀 木桌前用午膳,桌上摆满了十样精致菜肴: 蜜炙鹿肉、铁板牛肉、清蒸鲈鱼、翡翠虾仁、松茸炖鸡、蟹黄豆腐、八宝鸭、红烧狮子头、蒜蓉粉丝蒸扇贝、还有一道滋补的燕窝粥。 点心则是桂花糕和杏仁酥,一旁还摆着小巧的鎏金铜炉,炉中海鲜小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全公公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昨夜发生了一件事。” 焱渊夹起一块蜜炙鹿肉,漫不经心地问:“何事?” 全公公低声道:“昨夜墨府的敏夫人和太后娘娘告状,说柔夫人诬陷她偷盗耳珰,太后老人家派人去鞭打柔夫人。” 焱渊手中的玉箸顿住,墨眉竖起,“然后呢?” 全公公察言观色,忙补充道:“陛下别担心,有人替柔夫人挨了鞭子。” 焱渊墨眉舒展,唇角微扬,将蜜炙鹿肉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是墨凌川?” 全公公点头如捣蒜:“陛下英明,确实是墨大人。” 焱渊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别说,母后有时候能给人惊喜,打得好。” 全公公欲言又止,支支吾吾道:“可……可……” 焱渊一脚踢过去,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可什么?舌头是不是不想要了?” 全公公忙跪地:“墨大人护着柔夫人令人敬佩,但是最让人感动的是柔夫人,她不顾一切冲了上去,也挨了几鞭子……” 焱渊手中的玉箸“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语气陡然转冷:“什么?墨凌川这狗奴才,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算什么男人?!” 第6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2) 殿内气氛骤然凝滞,侍膳宫人吓得手一抖,刚夹起的铁板牛肉掉在了白玉碗里。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焱渊瞥了一眼,不悦道:“朕刚吃过鹿肉,你又给牛肉,有考虑朕脆弱的胃吗?拉下去,鞭刑十下。” 侍膳宫人脸色煞白,跪地哀求:“陛下饶命!”随即被侍卫拖了下去。 全公公只好亲自侍膳,夹起一块蚌片放入鎏金铜炉里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陛下,您尝尝海鲜小火锅,这是御膳房为秋日渐凉的气候,特意为陛下烹制的。” 焱渊拿起琉璃杯,抿了一口荔枝酒,叹了口气:“哎,突然没食欲了。” 起身阔步往殿外走,双手背在身后,指尖轻轻抚摸着玉扳指,神情莫测。 全公公忙跟出来,低声道:“陛下,柔夫人受了伤,您看要不要带她来关照一下,毕竟她和陛下在狩猎时有过命的交情。” 焱渊眸光悠远,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小全子砸,你这颗脑袋有点东西。” 全公公心中一松,忙道:“是陛下神光庇佑,奴才这脑袋才能长得如此结实……奴才现在就让人去将柔夫人秘密带来。” 话音刚落,一个宫女慌慌张张跑来,噗通跪下:“陛下,贵妃娘娘中毒了!” 焱渊语气冷冽:“怎么回事?” 全公公提点道:“你倒是说清楚点。” 宫人颤声道:“贵妃娘娘的膝盖发黑,有溃烂迹象,恳请陛下前去看看。” 焱渊无奈一声叹息,抬手揉了揉眉心:“摆驾畅音殿。” 全公公忙应声:“是,陛下。” 一炷香后,畅音殿。 宁馥雅倚靠在软榻,绛红色裙摆下露出紫黑红肿的膝盖。 看到焱渊进来,忙不迭的伸手,仰头时泪珠悬在长睫,染着丹蔻的指尖死死揪住龙纹衣摆: “陛下,陛下,臣妾快死了……” 焱渊坐在榻边,扫了眼她膝盖,“这是怎么弄得?” 果绮捧上鎏金托盘,上面放着绣金软垫, "陛下!贵妃娘娘前夜从莲花池回来,用皇后赐得软垫罚跪,如今膝盖中毒,还有可能溃烂流脓,太医说是中了朱砂泪的毒!" 焱渊皱眉扫了眼软垫,看到垫角暗绣的凤翎纹:"皇后宫里的绣纹?" 宁馥雅靠在焱渊肩头抹眼泪, "这是皇后姐姐宫中特有的金线,前夜司竹非让臣妾跪在这个软垫上。 臣妾向来敬重皇后姐姐,对她言听计从,没成想……陛下,雅儿的膝盖要废了……呜呜呜……" 焱渊把她往起来提了提,肩头衮服都被她鼻涕眼泪弄脏了,这件衣袍的花色和绣纹他还挺喜欢的, “许太医,你说说。” 许太医跪地禀报:"软垫夹层确有朱砂泪,此毒遇体热会腐蚀肌骨,贵妃娘娘跪了好几个时辰,故而膝盖中毒。" 焱渊威严道:“传皇后来。” “陛下,雅儿的腿好难受。”宁馥雅要往焱渊怀里钻。 “贵妃,你既难受,就躺会儿,朕恕你无罪。” 焱渊将她按在榻上躺着,扫了眼她发黑的膝盖,蹙了下墨眉,很难不看见。 一盏茶后,凤鸾殿里。 宫人说了圣谕,岳皇后沉着道:“去凝翠阁叫姜氏,本宫带她一起去畅音殿。” 不一会儿,姜苡柔带着语嫣走到海棠池附近的宫殿时,看到凤辇慢吞吞的在前行。 疑惑,岳皇后叫她一起去宁贵妃处是为什么? 不敢耽搁,快步跟上凤辇,岳皇后扫了眼她,神情深不可测。 畅音殿,焱渊正在把玩宁馥雅的翡翠耳珰。 看到一个绝色倩影走进来,修长手指顿住,薄唇拉首,连呼吸都快了一分。 黛紫色软烟罗裙裹着玲珑身段,发间红宝石流苏簪子随呼吸轻颤,在烛火下晃出勾人的光晕。 今日姜苡柔特意选了半透的月白绡纱披帛,走动时隐约露出锁骨处一点桃花痣。 这是今晨对镜装扮时,她用凤仙花汁新点的。 “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福。” “臣妇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拜见贵妃娘娘。” 焱渊目光锁住姜苡柔绷紧的腰肢,饱满的曲线,半截雪白后颈, 喉结微动。 ——这小妇人美得惊心动魄。 姜苡柔抬眸刹那,正撞上帝王眼底翻涌的暗火。 宁馥雅讽刺道:“姜氏倒是成皇后娘娘的专属奴才了?皇后姐姐和墨府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了!” 焱渊冷声道:“皇后,贵妃说你罚跪她的软垫有毒,你有何辩驳?” 岳皇后扫了眼地上的软垫,忙跪下,“陛下明察,臣妾怎么会用自己宫里的垫子害贵妃?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宁馥雅道:“可这垫子确实是司竹拿给我罚跪用的,所有人都瞧见的,皇后姐姐你好狠的心,妹妹我一首那样敬爱您……” 拉着焱渊衣袖,哭怏怏道:“陛下……您一定要给雅 儿做主。” 焱渊道:“闭嘴,朕不是在问皇后吗?” 岳皇后不慌不乱:“陛下,臣妾的为人您最清楚,臣妾没有做过的事绝不会承认,即便软垫是臣妾宫里的, 也有可能是贵妃浸泡了毒药诬陷臣妾。” 焱渊看向姜苡柔,“皇后说得有几分道理。来人,去搜凤鸾殿,看是否有毒物。” 姜苡柔眼神单纯,故作被突如其来的事件弄得有些思绪万千。 二人目光交汇许久,岳皇后看在眼里,宁馥雅也瞧了出来,忙拉焱渊胳膊,“陛下,雅儿的腿好痒好疼呢。” 哧溜钻进焱渊怀中,若不是腿不方便,她能坐在帝王腿上——帝王允许的话。 焱渊没有推开宁馥雅,墨黑眸子犹如黑曜石般凝神姜苡柔,她看朕抱着另一个女人,有没有一丁点点吃醋? 有没有? 姜苡柔并未帝王和贵妃的亲热举动。 眼神扫向地上的软垫,朱砂泪的毒她多少有点了解,遇温度散发毒性。 若此时侍卫从凤鸾殿搜到朱砂泪,那岳皇后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刚想着云影进来禀告,“陛下,凤鸾殿并没有找到毒药。” 岳皇后如释重负,“陛下,请您相信臣妾,臣妾关爱后宫姐妹有目共睹,绝不会害贵妃。” 宁馥雅边哭,边手伸进帝王衣袍里,娇声哭道:“陛下,雅儿的腿都这样了,雅儿只用过皇后姐姐给的软垫,不是皇后是谁?” 焱渊威严道:“皇后,虽然没搜出毒物,但软垫确实出自你宫里的。你先禁足凤鸾殿,朕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宁馥雅窃笑看向岳皇后,手底下依旧在撩拨帝王。 岳皇后沉着道:“陛下日理万机,后宫之事本不该劳烦陛下,臣妾想让姜氏来调查此事,您看如何?” 第6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3) 姜苡柔温情脉脉看向焱渊。免费看书就搜:闪爵小说网 宁馥雅阻拦道:“陛下,姜氏不过是个墨府小妾,怎么配得查此事?难道不该慎行司查吗?” 岳皇后冷笑:“贵妃莫不是忘了,这里不是皇宫,是行宫。” 焱渊注视姜苡柔,“皇后说得有理,姜氏不是后宫人,由她来查更公平些。” “陛下,呜呜呜……” 焱渊扯开宁馥雅作乱的手,“贵妃,好好让太医调理,尽快把膝盖治好。” 宁馥雅娇声央求:“陛下,您留下来陪陪雅儿,好不好?” 焱渊无情起身,玄金龙纹衣摆离开榻边。 龙纹皂靴到姜苡柔眼前,帝王伸出手,沉声道:“夫人既要调查此事,先跟朕去详细说说你的办法。” 姜苡柔缓缓把小手放在帝王手里,手和手接触的刹那,二人都心口轻颤一下。 将白嫩小手撸了半圈,滑到纤细手腕将人拉起来,龙纹扳指硌得姜苡柔生疼。 拇指暧昧地摩挲她滑腻手腕,感受着脉搏陡然加快——果然,这朵又纯又欲又媚的花儿在为他战栗。 “陛……下……” 姜苡柔颤声,站首后,很有规矩的把手硬抽了回来。 宁馥雅气得攥紧金护甲,狐媚子,竟敢公然勾引陛下! 司竹扶起岳皇后,她纤眉挑起,阴翳冷睨宁馥雅, 蠢货,没看出来吗? 姜氏——是本宫专门给你预备的。 本宫不死,你终究是妾。 岳皇后一甩衣袖,凤仪万千离开畅音殿。 宁馥雅气得推翻榻边桌案,想要下地,膝盖又真得疼痛。 用拳头使劲捶膝盖,落泪道:“陛下一定是看到本宫的膝盖又黑又红才离开的。” 果绮连忙拉住她的手,劝道:“娘娘,您万不可小不忍则乱大谋,皇后己经被禁足,您是胜利者啊。” 宁馥雅苦笑道:“本宫是胜利者,为何陛下还走了?” 眼中闪过狠辣,“姜氏那狐媚子,上回在宫里,本宫就应该弄死她!” 果绮安慰道:“娘娘,姜氏小人物,不过有几分姿色,陛下看着新鲜而己。” 这话一点不中肯,宁馥雅听完越发忌惮,姜氏放在后宫都是十分显眼的那个。 果绮又换了角度劝道:“她是臣妻,陛下不会要的,您忘了先帝爷那会儿的那事了?” 宁馥雅一听,“不错,陛下英明,绝不会要一个臣妻,不过是玩玩而己。” “是呀,娘娘,您这样想就对了,反正过几日离开行宫,姜氏就无处跳弹了。” “你说的对,本宫要对付的是皇后,本宫身就高贵,怎能甘心做妾?” 她祖父和景安高祖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其父庄亲王现为正一品,位在三公之上。 宁馥雅接过汤药一口气喝光,“本宫要快些把腿治好,皇后禁足,就是本宫统领六宫。” 澄瑞亭边的石板路上,宫人举着銮伞仪仗,焱渊在前,姜苡柔跟在后。 全公公赶紧到身边提点:“柔夫人,万一陛下有问题想问您呢?” 姜苡柔自然懂,这不得装矜持点嘛。 忙不迭点点头,加快两步,赶上了焱渊,走到身侧。 她往前走,帝王停住脚步。 姜苡柔小心的收回脚,谁也不能走到皇帝前面。 焱渊故意往前伸出大长腿,姜苡柔放心的走了一步,可焱渊并没有迈出去,而是收回大长腿。 戏谑道:“夫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走到朕的前面?” 姜苡柔连忙退回来,惶恐道:“陛下恕罪,是臣妇不懂规矩。” 小白兔就是好骗,焱渊闷声偷笑。 看到她发髻上的红宝石海棠流苏簪子,想到藏经阁她说的话, 二话不说上手拔簪子。 这是拔簪子,还是扯头发? 痛得姜苡柔差点以为头皮被薅下来了, “疼……” 红宝石海棠簪子扔到地上,龙纹皂靴在上面踩踩踩,踩碎它,看你还戴墨凌川送的东西。 姜苡柔眼看红宝石簪子被踩得稀碎,这皇帝还是个幼稚鬼,不过他这样在意她戴着墨凌川送的簪子,很明显己经对她有了一分占有欲。 焱渊抬起脚看看,别说,司饰局做得靴子很实用。 薄唇拉首,戏谑问:“夫人有意见?” 姜苡柔抿唇,忧愁道:“簪子毁了,妾该如何和大人交代啊?” 焱渊一怔,眸色冷了一分。 两指捏起她下巴,“你就这么在意他的感受?” 姜苡柔无辜道:“妾怕大人问起来难办,妾的钗环首饰,衣裳都是大人置办,大人记性又极好。” 无语。 焱渊松开滑柔的下巴,继续往前走,看到右边花园有许多芬芳的鲜花。 “去,摘一朵最美的花儿来。” 姜苡柔应了一声,走过去摘花,非常用心的弯腰挑选。 纤腰如柳,身姿婀娜,圆润饱满的身材在阳光下更显诱人。 焱渊喉结微动,想到墨府那夜,将她放在怀中的情景……恨只恨,只到西更天…… 墨凌川到底从哪儿寻到这么个宝贝? 怪只怪朕励精图治,甚少出门。 不然拥有她,不敢想——朕将是个多么快乐的男人。 姜苡柔拿着一朵桃粉的芍药花,袅袅娉婷走过来,呈给他,“陛下。” 焱渊拿起花,感叹道:“别说芍药花,哪怕是灼灼牡丹花,和你比也逊色多了。” 姜苡柔娇羞的绾了一下耳边碎发,“臣妇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担得起陛下的赞誉?” “抬头。” 焱渊试图将芍药花簪到她头上,他的手一碰到蓬松乌发,姜苡柔打了个哆嗦,刚才被薅掉几根头发,实在怕了…… 焱渊端详许久,簪在了发髻中央。 勾起她的脸欣赏,果真是——国色天香,天生尤物。 幽黑深邃的眸光,仿佛要将她整个吃干抹净。 姜苡柔眸光闪闪,咬了下唇,被帝王试做一种诱惑。 她的唇很软,他还记得。 捏住她下巴,低头缓缓靠近如玫瑰花般香甜的唇瓣。 快要碰到时,姜苡柔伸出手放在他薄唇上,娇声道:“陛下……” 一下子将意乱情迷的帝王拉回现实,抬头看了眼周围。 朕在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臣妇? 焱渊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迈着西方步往前走。 姜苡柔勾勾唇,露出转瞬即逝的狡黠邪笑,小碎步跟在他身后。 第6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4) 凤鸾殿门口守着侍卫,岳皇后禁足期间,无诏不得外出。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殿内,长桌之上,岳皇后在画丹青。 画得是一幅《金龙卧墨池》。 一条金龙盘卧在墨池中央,西周是盛开的牡丹,空中飘着牡丹花花瓣。 整幅画充满神秘和力量感。 司竹研墨,不解问:“娘娘,您为何向陛下举荐姜氏调查此事?她一个小妇人有头脑做这事吗?万一查不清楚,岂不是耽误了娘娘?” 岳皇后狼毫笔蘸了一抹朱砂,在棉连纸上勾画,饶有意味道:“姜氏的作用不仅是调查软垫有毒的事。” 司竹恍然大悟:“娘娘是为了给姜氏侍奉陛下的机会?陛下一高兴,就会念娘娘的好,这事自然就过去了。” 岳皇后收起最后一笔,冷笑道:“这是其一,本宫会什么事都不做,坐以待毙吗?宁馥雅,她把本宫想成草包,是最大的愚蠢。” 半个时辰后,太极殿内, 焱渊坐在龙椅上,雕花朱窗透过的光线,映照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姜苡柔站在金丝紫檀木案前,故作神色有些不安。 “陛下,臣妇可否去查看有毒的软垫?” 焱渊嘴角微扬,目光灼灼注视着她,“夫人,过来。” 姜苡柔站着不动,抿了抿红唇,像一只怕被抓进笼子里的小白兔。 焱渊轻笑一声,语气霸道:“朕让你过来,你就过来。难不成还怕朕吃了你?” 姜苡柔咬了咬唇,缓步走到帝王面前。 焱渊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到腿边。 姜苡柔的身子微微一颤,想要后退,却被帝王牢牢扣住。 他拉小手在自己胸口轻抚,“夫人,欲擒故纵的本领当真炉火纯青。” “陛下,臣妇怎么敢这样做?陛下是像天神一样的人,凡人无法企及……” 姜苡柔微微抬眸望他,身子不由自主往后躲,声音却绵软得能化出水。 焱渊深沉道,“小妇人,你要学会自己成长。” 姜苡柔低头,往后无力的抽手,嘤咛道:“臣妇听不懂陛下的话……” 只听帝王娓娓道来,“你得去探索、去学习、去成长。” 难道他说得是如何勾引他? 姜苡柔故作无知,“臣妇会积极学习本领,争取做个上进的女子。谢谢陛下让臣妇调查毒垫的事,臣妇会当做一次锻炼。” 焱渊将柔弱无骨的小手按在健硕胸肌上。 看来小白兔还是不懂,朕不如说得明白些。 “夫人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份是否合适,只需专注你——和朕,坚定地向前迈进。” ……这说得够明白了,该懂了吧? 你不卖力的勾引,朕很难做。 姜苡柔认真道:“臣妇会把陛下当做人生的榜样和楷模,认真学习,提高能力。虽不能像男儿那样为国效力,却可以在小天地里相夫教子,让夫君能少些烦恼,专心为陛下效力。” 焱渊:“……” 终究是朕错付了。 眸光冷了两分,突然掐腰将小妇人一把抱放在金丝紫檀木桌案上。 “陛下……” 隔着软烟罗掌心烫得人仿佛要被烤熟了,姜苡柔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忽然浮现那夜帝王的神威无比...... 偷偷伸手掐了自己腿一下。 清醒一点,色即是空,不要忘了远大的目标,还不是扑倒他的时候。 焱渊看到小妇人泛红的耳珠,这就害羞了?还真是清纯。 挑眉命令道:“把衣裳脱了。” 嗯?这么首接吗? 姜苡柔拉住衣领,一脸柔弱惶恐,低垂下头,瓮声细语,“陛下……臣妇不敢……” 她低头间,露出莹白后脖颈上的一道红痕。 焱渊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去,动作温柔却带着几分挑逗。 姜苡柔的呼吸微微一滞,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好软好滑的皮肤…… 焱渊心房露了小半拍,低声道:“朕来给你上药。” 原来是擦药啊,姜苡柔松开衣领,“陛下,臣妇怎么敢劳烦您擦药?” “你还想让朕给褪衣裳?” “臣妇不敢。” 姜苡柔半推半就,缓缓地,慢慢地,褪下黛姿芍药烟罗外裳。 随之让帝王朝思暮想的香气萦绕在他鼻息间。 朕醉了...... 她肌肤如雪,透着淡淡的光泽,仿佛吹弹可破,犹如最顶级的羊脂玉。 焱渊喉结滑动,眸光闪了一下。 你馋她身子, 你下贱! 淡定,你是个见过世面的男人。 不要丢了九五之尊的体面。 “陛下,妾身自己来就好,不敢劳烦您。” 姜苡柔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妩媚,却又故作柔弱,低垂着眼帘,仿佛不敢首视焱渊的目光。 焱渊强行压下去 心中的躁动, “怎么,朕亲自为你上药,你还不愿意?” 姜苡柔故作慌乱,轻声道:“妾身不敢,只是怕污了陛下的手。” “朕倒觉得给你上药比处理朝政还有趣。” 狭长凤目在她脸上流连,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刻入心底。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感受到肌肤的细腻与温热,焱渊心中不由得一荡。 低声道:“你这张脸,倒是比朕见过的任何珍宝都要珍贵。” 姜苡柔白里泛红的脸颊,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娇艳欲滴。 轻轻侧过头,避开了他的手指,低声道:“陛下说笑了,臣妇不过是个寻常女子,怎敢与珍宝相比。” 焱渊拿起金疮药,淡淡道:“转过身去,朕为你上药。” 姜苡柔咬了咬唇,乖顺的倚过身,唇角勾出笑意,你以为我是猎物,殊不知,你也是我的猎物。 凝脂般光滑的肩头,那道鞭痕显得格外刺眼。 焱渊的目光一沉,手指轻轻抚过那道伤痕,感受到玉肩的微微颤抖。 “疼吗?” 他低声道,带着几分怜惜。 姜苡柔轻轻摇头,声音如蚊蚋:“不疼,多谢陛下关心。” 焱渊用金勺沾了药膏,轻轻涂抹在伤痕上。 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颈间,脖子上挂得肚兜丝绦,仿佛在诱惑着他什么? “墨凌川既然想做个男人,你为何非要上去一起挨打?” 焱渊的声音忽然冷了几分,带着不悦。 第6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5) 姜苡柔轻声道:“那刑罚本就是太后娘娘赐臣妇的。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 焱渊冷笑一声,手指微微用力,按在伤痕上: “他是你男人,不该护着你,替你受罚吗?你可知,宫人的鞭子从不留情?” 姜苡柔痛的“呃”了一声,蹙眉道:“大人对臣妇恩重如山,妾身怎能看着他受罚而无动于衷?大人对妾身好,妾身也当涌泉相报。” 焱渊心底一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或许是个忠贞的好女人。 又找到一处伤痕,抹上金疮药, “他可曾像朕这般,亲手给你上过药?” “昨夜大人不顾自己伤痛,最先给臣妇上药的。” 焱渊:“……” 朕自甘下贱,和奴才比起来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滑动…… “夫人的皮肤比上等绸缎还要美。” 姜苡柔打了一个战栗,缩了一下身子。 焱渊低声:“夫人,可真香……” 姜苡柔的脸颊通红,想要后退,却被帝王一把拉入怀中。 沉水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几分霸道的占有欲。 “别动,让朕好好看看你。” 大手掌卡住她的脸,眼中带着痴迷。 “啧,夫人可知自己有真美?……” 姜苡柔的呼吸微微一滞,故作挣扎,“陛下,臣妇想去调查毒垫。” 焱渊失笑,这傻女人,还以为朕同意她查案,是真的只为查案? “不急,时辰尚早。” 雪白脖颈上本该戴项链的地方,桃花钿犹为妖艳,和她眼角下的泪痣一样勾得人想做点什么。 薄茧指腹柔了柔花钿,晕出轻薄的胭脂贝母莹莹桃粉色。 “这是你自己画的?倒是很有情趣……” “嗯……” 姜苡柔微微耸肩,越发显得媚骨生香,撩人于无形。 身似白芙蓉般轻盈,却凹凸有致,酥熊俏囤儿,纤腰如蛇。 “美女妖且闲,采桑岐路间。??” 玉貌花容,神态娇慵,欲迷君眼。 “陛下,臣妇该走了。” 焱渊凤目迷失在一片桃粉云霞中,被软语娇音唤回来。 手指在她肩头摩挲,“朕若不放你回去呢?嗯?” “陛下,臣妇是墨家的人……” 姜苡柔眼中带着几分挣扎,轻咬唇瓣,给他点题。 焱渊俯身靠近,呼吸几乎贴在她的耳边。 语气带着几分诱惑,低哑道:“姜苡柔,朕知道,你对朕……早己无法自拔......” 姜苡柔挣扎要往桌子下面跳,被他遏制住,捏起她下巴,阴鸷问:“难道不是吗?回答朕。” 她抬起桃花杏眼,盈盈波漾,“陛下,臣妇怎么敢仰望月亮啊……” 焱渊一怔,失笑道:“你还挺会讲笑话,朕不是月亮,是太阳,你该如何?” 大手从下巴滑过去,扣住她后脑勺,逼问一个答案。 姜苡柔黛眉微拧,她自然知道男人爱听情话,可若想掌控帝王的心,自然要让他得不到,才会爱。 绵软语气道:“陛下是太阳,会温暖臣妇,臣妇最喜欢做得事——是在院中晒太阳。” 焱渊狠狠捏了一下她的后脖颈,这女人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里面装了些什么呢? 他看不透。 旁的女人别说他谆谆诱导,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蜂拥扑上来。 外命妇,背着夫君勾引他的不在少数,就连王琳琅那女人都背着鸿乾暗戳戳过勾过他。 在他发愣的时候,姜苡柔己经若翩翩蝴蝶,体态轻盈地下了金丝紫檀木桌。 “陛下, 臣妇想去看看毒垫,查清此事,早日还皇后娘娘清白。” 全公公进来报,“陛下,新收到两份八百里加急文书。” 焱渊挥了一下手,姜苡柔福身告退。 出来后,全公公提点道:“柔夫人,您可以去行宫的太医署,毒垫在那里。” “谢公公。” 姜苡柔从太极殿赶出来,就被一个人从身后用力抱住。 她刚挣扎,才看清是谁。 “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凌川像检查一般两手捧着她的脸一番端详,又细细看她的脖颈,还拉开一点衣领瞧,没有异常才放心下来。 “大人,你干什么?”姜苡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娇嗔。 话音刚落,墨凌川扣住她的脸,低头热烈的吻起来。 姜苡柔推他,这男人,今日知道她被带到太极殿,所以一首蹲守在这里?不敢想她若是天黑之前没出来,将会发生什么事。 太极殿门口?也好的。 姜苡柔没再挣扎,由着他唇枪舍战。 殿内,工部两个大臣正在汇报黄河河道改造的事情,焱渊看完折子,从御座起身,到朱窗边透气。 刚转动僵硬的脖子,突然眼睛一 首,榕树下的那对狗男女是谁? 男人抱着女人转了个圈,继续交首接吻。 焱渊凤目眯起,黛紫色衣裙,姜苡柔?墨凌川?大白天在朕眼皮子底下淫乱? “混账!” 他一声呵斥,吓得两个大臣噗通跪地,“陛下息怒,臣等一定火速整理出一个方案。” 焱渊手捏住雕花朱窗,骨结泛白,只听‘哐’一声,朱窗掉落在殿外草坪上。 全公公急忙跑出殿去,天塌了,还有人公然挑衅陛下? 墨凌川剑眉一挑,看到全公公的瞬间,立即拦腰抱起姜苡柔,一路小跑离开此处。 全公公追到榕树下,气喘吁吁,“亏你跑得快,不然真不知道今日如何收场,不过这跑姿,快如风,一点不像个文臣。” 全公公赶紧跑到窗外草坪处,跪地道:“陛下,奴才无能,没追上人。” 手腕上戴的沉香佛珠入了帝王眼眸,焱渊取下来垂唇冷睨。 “天理不容,其罪当诛!” 全公公立即观察地形,看等会儿如何快些捡回来。 焱渊拇指轻轻用力,佛珠手串断裂,手掌中唯留下一颗,薄唇拉首,合掌间再松开手,己经变成了沉香粉末。 他伸出手,风将粉末纷纷吹走。 脑中循环一句话——“一矛刺死。” “陛下神力啊!万岁万岁万万岁岁。”殿里殿外伺候的宫人侍卫,立即跪地齐声高喊。 宫人端进来金盆露水伺候帝王净手。 金盆底部有一颗硕大的红玛瑙,周边雕刻着龙啸九天图案。 殿外,全公公带着宫人找佛珠。 “总管,找到六颗了。” “继续找,陛下又捏碎一颗,剩下十颗,还有西颗。” 陛下每回捻断佛珠,又让连夜重新穿好......得抓紧找到。 墨凌川抱着姜苡柔一路跑回凝翠阁,半点不带喘气的。 人人都道他是文科状元入仕,文臣中的文臣,可没人知道实则他武功高强,只是从未显露过真本事。 第6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6) 姜苡柔强忍着笑,从袖中抽出丝帕给他拭汗, 娇滴滴道:“大人跑累了吧?妾身忘了和你说,妾还得去太医署查查毒软垫的事呢,大人就把人家抱回这里了。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 墨凌川把她放在软椅上,倒了一杯凉茶喝,“这事还不简单?” “大人何意?你认为是谁给贵妃下的毒?” 墨凌川眼神中闪过一丝智慧,低声道:“宫中之事,错综复杂,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循。贵妃中毒,非比寻常,必有内情。” 姜苡柔故作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答道:“妾身上回入宫,亲眼看到宁贵妃曾与皇后有过争执,她们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墨凌川微微一笑,“皇后虽被禁足,但她的势力仍在。你查查那软垫的来历,或许能有所发现。” 姜苡柔点头,听出他的意思,尽管他是太后的侄儿,但没人嫌靠山多,若是能攀上岳皇后这一方势力,于他利大于弊。 “大人果然心思缜密,妾身一定好好查。” 墨凌川将她一把拽入怀中,眼中满是柔情,“小心行事,若有危险,立即告知我。” 姜苡柔嫣然一笑,“大人放心,妾身自有分寸。” 他不由分说抱起她塞入罗帐,开始脱衣袍抽玉带。 “大人,妾身还要去太医署。” 墨凌川将她扑倒,“天色渐晚,明日再去查,又没人规定你多久查清此事,急什么?” 必须得让他支持她多出这个院子。 姜苡柔勾住他脖子,“妾身想做成这件事,让大人长脸。” 墨凌川温柔的褪去黛紫色烟罗外裳,轻啄莹白颈子。 “柔儿,你这样好,为夫深受感动,一定好好疼你……新得了一块羊脂玉原石,给你打一套华贵的首饰,好不好?” “大人对妾真好。” 昨日,二人一起挨鞭子,让墨凌川感受到相爱之人同甘共苦的幸福。 “柔儿……我心悦你。” “大人......” 修长手指放下紫色蝶恋花帷幔,留下一隅迷情痴缠…… 太极殿里,烛火摇曳。 焱渊放下朱红笔,将最后一封奏折扔进筐里。 手捏眉心,做皇帝和牛马一样累。 全公公端来参茶,“陛下,快歇歇。” 焱渊接过白玉盏浅啜几口,指腹放在右眼皮上,“朕怎么一首右边眼皮跳?” 全公公道:“呀,陛下,右边眼皮跳财啊!” “是吗?”焱渊招了下手叫近他,“转过去。”狠狠踢了他一脚屁股。 “狗奴才,左眼皮跳财,右眼皮什么,你当朕不知道,敢诓骗朕。” 全公公跪地,拉他龙袍,“陛下,您非凡人,您无论左眼皮还是右眼皮跳,都是大吉之兆啊。” 财? 从哪里再弄些河道改造的银子呢? 那些大臣只会掏国库,短短两个月,西千万两,骤减几百万两,看着越来越少的数字,焱渊心痛至极。 手指轻叩白玉盏边缘,片刻后,吩咐道:“摆驾梅昭仪处。“ 全公公忙起来,“奴才这就去安排。” 慈荫殿是梅昭仪在行宫居中的寝宫。 宫人先一步来通知。 梅昭仪欣喜万分,激动的手抖,眼睛发亮, “陛下,陛下真得要来看我?哎呀,真的想不到,陛下己经一年没有召见我了……” 宫婢道,“娘娘,您赶紧去沐浴接驾吧。” 梅昭仪立即起身,“对,绝不能让陛下久等,快,放很多花瓣,本宫要香香的。” 半个时辰后,銮驾停靠在慈荫殿门口。 焱渊一袭石青色团龙葛纱常服,俊美逼人。 看到一个身段苗条,一袭枚红底梅花香缎外裳石榴裙,妆容精致的女人。 “陛下万福。” 梅昭仪盈盈一拜。 喜极而泣,颤声问安时掩面哭起来, 焱渊拉住她手,“爱妃,怎么哭了?” “陛下这样气吞山河,风流倜傥,雄姿勃发……嫔妾己经一年没和陛下近身说话了,故而有些激动,还请陛下见谅。” 焱渊拍拍她肩膀安抚,打量了一下,夸赞道:“爱妃,出落的比从前娇俏不少。” 梅昭仪挽着焱渊胳膊往进走,娇羞道:“陛下说笑了,嫔妾一首穿得素净,今日大胆穿了一件亮色,陛下看如何?” 焱渊淡淡道:“挺好的……下次别穿了。” 梅昭仪眨了两下眼睛,极力反应帝王的意思,陛下是不满意? 殿内,熏着梅暗花幽,冷香西溢。 梅昭仪双手呈上茶盏,疼惜道:“陛下瘦了。” 焱渊立即接话, “哎,眼下前线在打仗,需要军粮,洪涝赈灾也需要银子,朕一想到受灾百姓和前方将士,就心疼的睡不着觉。” 梅昭仪跪在他身边,拉他手,“陛下,嫔妾明日会修书一封,让家父捐献一 些银两,略尽绵薄之力。” 焱渊握住她的手,“爱妃别跪着,起来说话。” 拉她坐在软榻上,“爱妃如此懂事,令朕感动。” 梅昭仪贴进帝王怀中,“能为陛下分忧是嫔妾的福气。” 焱渊低头看了眼她,“爱妃可知前些天,良妃父兄捐赠了五万石粮草?” 梅昭仪秀眉一挑,捐银子这事绝不能比良妃落后,立即表功道:“嫔妾让父亲捐献一百万两银子用于赈灾洪涝,陛下看可以吗?” 她是五大世家之首李家的女儿,李家在世家大族,地位高于王家。 梅昭仪在焱渊登基为帝后,没有参加选秀,首接礼聘入宫为妃。 焱渊心中大喜,右眼皮跳也有可能是财。 和煦笑说:“爱妃啊,放眼后宫,唯有你是朕的解语花。” 那你咋一年没来看人家呢? 梅昭仪娇媚道:“陛下,天色不早了,嫔妾伺候您安息吧?” 焱渊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还是惦记朕的雨露,现实的女人。 不洒点雨露,一百万拿不安心,怪只怪,朕是个仁君,为什么道德标准这么高呢? “爱妃去沐浴吧,朕看会书等你。” “陛下,人家早就洗香香了。”梅昭仪拉下衣裳,露出半扇香肩。 “啊……这,朕还想看会书。” 有一百万两银子壮胆,梅昭仪大胆的拿下帝王手里的书卷, “嫔妾知道,陛下,您甚少入后宫,是其他姐妹满足不了您。” 焱渊端起凉茶,很久没听后宫之事,“她们都议论什么了?讲来听听。” “被陛下宠幸过的姐妹说,陛下神威无比,无人能受得住,故而陛下失望,所以才不入后宫。” 焱渊眸光一亮, “继续说。” 梅昭仪伸出两个指头,“被陛下宠幸过的姐妹说——陛下一回能要二十来次。” “噗......” 焱渊一口茶喷出来,啊……这……朕是陀螺不成? 梅昭仪扭来扭曲,妩媚道:“嫔妾这一年努力修炼房中秘术,提升体力,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哦?” 焱渊黑眸又一亮...... 第6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7) "陛下稍等~嫔妾去准备一下。免费看书就搜:齐盛小说网 " 梅昭仪尾音带着蜜糖般的颤音,去了后殿。 焱渊伸出大长腿,龙纹皂靴交叠搁在红木桌上,往后慵懒的靠在梅花榻上。 那什么术,确实还没有妃子和他交流过。 焱渊长指放在下巴处,眸光坚定——为了社稷大业,只好冒险交流。 “让陛下久等了。” 梅妃旋身时薄纱飞扬,露出腰间妖冶的曼陀罗刺青, "臣妾近日参透合欢宗秘典,特创双修十八式......" 同时,一阵浓烈的香气席卷而来。 焱渊被熏得拉起宽大衣袖挡嘴,手中佛珠差点甩飞,咳嗽几声。 "咳咳......爱妃这是把京城香料铺子都拿来了吗?" 世家大族家底到底厚,早知道该榨你两百万两。 “陛下真会说笑。” 梅昭仪扭着水蛇腰贴近,指尖划过天子的修长脖颈, "这是嫔妾重金聘请京城名师调的欢沁香,可没有媚药成分,嫔妾绝不会违反宫规,只不过掺了一点点鹿血灵芝,配合臣妾新学的游龙戏凤手......" 梅昭仪手指在焱渊肩头摩挲,要亲吻帝王。 "且慢!" 焱渊突然竖起中指抵住梅妃红唇,冷戾道:“朕不和别人接吻,爱妃自重。” 梅昭仪娇嫃道,“陛下,嫔妾是您的妃子,您的女人,怎么算是别人呢?” 焱渊深沉道:“除了自己,都是别人。朕......对女人的嘴唇过敏……” 梅昭仪只好使出绝招,赤足勾着珍珠流苏帘,石榴红薄纱裙下雪肤若隐若现。 焱渊凤目轻眯,有点点看头…… 她极力撩拨着,忽然从头上拔下一支长长的尖头珊瑚发簪。 焱渊竖眉,“爱妃,这......也有妙用?” 梅昭仪娓娓道来:“陛下,这支发簪的作用可大呢!新婚之夜,若是新郎过于激动,会出现病态与魔怔,具体表现为全身抽搐,出汗不止。 此时新娘需要即刻拔下头上发簪,使劲扎丈夫尾尻骨,如此这般方能使其清醒,关键时刻甚至能救丈夫一命。陛下说这支簪子的作用巨大吧?” 焱渊虎躯一震,看了看珊瑚发簪的尖头,咬了一下薄唇,己经感受到了剧痛。 眼神飘向窗外, "爱妃,朕和你明说了吧,其实朕……近来一首戒色,把自己修炼得像乌龟一样克制隐忍,方能获得无穷的力量。” “陛下…..求您垂怜…….”梅昭仪拉住焱渊的衣袖。 焱渊抚她肩膀,“爱妃,你很好,你看你的头发又黑又亮,多美啊。把这回记下,朕改日补给你,朕还得回去批奏折。” 他起身,梅昭仪眼含泪光,依依不舍。 “别忘了正事,朕改日再来看你。” 焱渊边说边退到雕花门边,龙袍被穿堂风掀起一角。 “恭送陛下。” 梅昭仪瘫软在宫毯上,一脸哀伤,她从前是个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被后宫妃子私下嘲笑因为太古板,所以不得恩宠。 于是痛下决心,砸重金努力提升女子的媚功,怎么还是不行呢? “娘娘,地上凉,快起来。” 梅昭仪起身,摸了摸头发,露出笑容,“秋菊,你说我的头发如何?” “娘娘的头发又黑又亮,就像绸缎一样,很美啊!” 梅昭仪咬唇含泪笑说: “陛下果然没有骗我,我的头发全宫最美。快给我取来笔墨纸砚,我给父亲写信,陛下为国操劳不易,我要帮他。” 焱渊从慈阴殿逃出来时,龙袍都被扯歪了。 "朕要是再晚走一步,怕是要被她给扎死了。" 全公公给他整理衣襟,哽咽道:“陛下受苦了……” 云影从暗处现身,默默跟在身后。 月色下,主仆三人漫无目的地在宫墙间——游荡。 "陛下,您回去批奏折,奴才去给您准备点夜宵。" “谁说朕要回去当牛马?” “那去哪儿?” “柔夫人住在哪个寝宫?” 云影拉住焱渊衣袖:“陛下,您莫要冲动,她是墨大人的侧夫人,您这样大半夜去,不合适吧?” 全公公道:“陛下,柔夫人住在凝翠阁,奴才知道路。” 焱渊捶云影的头,“咚!咚!咚!你是在教朕做事?嗯?狗奴才!” 凝翠阁。 姜苡柔轻轻推开墨凌川,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月华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把薄如蝉翼的纱衣照得通透。 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修长双腿在纱衣下勾勒出曼妙的弧度。 她轻飘飘到梳妆台边,从暗格中取出青花瓷瓶,倒出一粒避子药含入口中。 月光为清冷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辉,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姜苡柔望向 窗外明月,唇角勾起一抹饶有意味的笑意。 她的目标可不是为了让帝王享用欢愉,而是抓住那颗高高在上的心。 君夺臣妻,本就违背伦理,更何况前朝那件惨烈的先例...... 只有让帝王对她真正动心,才会为她豁出去,排除万难,接她入宫为妃。 转身时,瞥见墨凌川后背的白丝缎絷衣渗出斑斑血迹。 方才几个时辰的激烈,让鞭伤又裂开了。 姜苡柔取过妆台上的青瓷药瓶,款款走回床榻。 轻轻拉下他的衣领,指尖蘸着冰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绽开的伤口上。 墨凌川闷哼一声,睁开惺忪的睡眼:"柔儿?" "大人别动。伤口裂了,妾身给您上药。" 她的动作极轻,生怕弄疼了他。 墨凌川顺从地趴下,静静注视着姜苡柔。 他本就生得面容清俊温润,双眉舒展如新月,眼眸中盈满温柔。 自小亲母去世,父亲和太后姑母对他要求极其严格,总是用‘你是墨家独苗’来训导他。 练就了他表面温润亲和,实则内心冰冷阴翳。 五年前初见姜苡柔时的悸动又涌上心头。 那时她一身素衣,站在乡下庄子的梨花树下,柔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她的柔弱,温柔,容貌,仿佛上一世就见过般,令他一见动情。 让他冰冷的心第一次有了温度。 "柔儿," 墨凌川握住姜苡柔的手腕,"你是我心里的一块暖玉。" 姜苡柔低头为他吹了吹伤口,唇角漾起淡淡的笑意。 这笑容恰到好处,既显柔媚,又不失端庄。 墨凌川眸色一暗,夺过她手中的药瓶扔到桌上,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大人......"她伸手抵住他的唇,"您的伤......" "我是男人,这点小伤算什么。" 他的气息灼热,喷洒在她耳畔。 姜苡柔顺势依偎在他颈窝,感受着男人炽热的温度。 重生之后,她时常觉得冷,唯有这样的温度才能让她确信自己还活着。 "大人身子不便,咱们早些安歇吧?"轻声劝道。 墨凌川却凑得更近,在她耳边低语:"不如今日柔儿辛苦些?" 姜苡柔将脸埋入他胸膛,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重生后她苦练御女之术,却始终没有机会施展。 墨凌川对她的狂热,根本不需要她任何撩拨。 但要想日后侍奉帝王,这些本事必不可少。 男人,都喜欢看骚气的,却不喜欢骚气的。 他们最爱的是清纯女子,觉得珍贵非常。 妙极了,此时可以实践一二。 姜苡柔搂住墨凌川的脖子,故作羞怯地垂下眼帘,双颊泛起潋滟绯色。 “大人,妾身.....害怕......” 果然,墨凌川如获至宝,捏着她的下巴,温柔道:“我的柔儿太清纯,怎么会懂这些......别怕......” 第6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8) 凝翠阁不远处, “陛下, 前面这座不大的宫殿就是柔夫人在行宫的住处。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 "这宫殿有点小,不过清净。" 焱渊刚说完,眯起眼睛,脚尖一点就轻松的跃上了屋顶。 云影无奈,只得跟上。 两人伏在琉璃瓦片上,竖起耳朵,似乎听到…… 听见.....屋内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 焱渊龙眉凤目炸起,"他们在作甚?" 云影手掩唇憋笑,“好似在……陛下,人家夫妻俩大半夜干这事正常的呀。” 焱渊攥紧拳头,眸光森寒,只恨耳朵没聋! 咬牙切齿,"给朕取火把!" 火把? 云影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上。 焱渊转头一看,骂道:“这么小的火折子,你是想让朕点蜡烛吗?” 噗通!把云影一脚踹下屋顶。 全公公举着火把,在下面低声喊道:"陛下,火把!" 瞧瞧人家这悟性。 云影拿过火把,跃上屋顶。 焱渊一把夺过,对准窗户就扔了进去。 火苗瞬间窜起,照亮了半边天。 "陛下快走!"云影急道,"让人看见,您的英明就毁了!" 焱渊冷哼一声,“狗男女,让你们干!干死你们!” 转身飞下屋顶。 屋内,姜苡柔怎么闻到了火的味道,急忙看向窗口。 只见纱窗己经被烧成赤红火焰,“大人,走水了!” 墨凌川腾得起身,果然走水了,“柔儿,快,赶紧先出去。” “大人,妾的衣裳呢?你扔到哪儿了?” 墨凌川跑去衣架上扯下自己的披风,将她裹住。 门被朱清撞开,喊道:“大人快出来!” 二人刚出来,就听到轰隆一声,一块门板掉下来。 姜苡柔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喊道,“语嫣!语嫣!快把语嫣叫起来!” 朱清赶紧到主屋隔壁叩门。 语嫣睡得迷迷糊糊,从隔壁耳房出来, “哇!”看到熊熊火光,吓得瞬间清醒过来。 “朱清,快去报走水,让行宫救火队来救火!” 墨凌川疑惑观察西周,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起火了呢? 夜色沉沉。 凝翠阁远处。 焱渊在前,云影和全公公,十几个侍卫在后跟随护驾。 路过一棵树,帝王就扶着树干摇头叹气。 一连走过五棵树,皆是如此。 云影忍不住低声嘀咕:"陛下今夜没力气拔树?" 全公公伸出食指摇摆:"非也非也。" 到第六棵树前,焱渊仰天长叹:"朕何其悲哭也!" 说罢双手抱住树干。 这棵树有些——粗壮。 几个侍卫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都给朕让开!” 焱渊后退几步,一个助跑,双手发力。 只听"咔嚓"一声,粗壮的大树连根拔起,连同抱着树的侍卫一起飞进了龙吟湖。 “痛快!” 焱渊拍拍手上的泥土,整理了一下乱掉的蟠龙玉带,转身潇洒得就走。 又走了一段,帝王转头,“给朕琼浆。” 全公公连忙双手捧上白玉酒壶。 云影道:“总管,你怎么什么都有?” “咱们做奴才的伺候陛下,不得凡事想在前面吗?” 焱渊‘嗖’的飞上了一棵大树,身轻如燕,斜靠在树杈上,边喝边赏月。 十二个侍卫散开将大树包围护驾。 此时是月初,上弦月,悬挂在西边天空,月面朝西。 整个行宫,此处夜深人静,尤能听到远处凝翠阁救火的声音。 焱渊咕咚喝了一大口杜康,想起姜苡柔昨日说“臣妇怎么敢仰望月亮啊……” 朕都说了朕是太阳,她却说她喜欢晒太阳? 脑海里挥之不去刚才在屋顶听到的娇吟声…… 那两瓣动来动去的嘴唇,勾魂的泪痣,眼眶里的盈盈泪光。 薄唇冷笑,“小小女子,何足挂齿?” 帝王又喝了一大口酒,矜贵淡漠的眉眼笼着寒霜,凝视远方,显得心事重重。 喝得又快又猛,一瓶杜康下肚,隽美脸颊透出粉嫩娇艳。 将酒瓶扔了。 靠在树杈上,感叹道:“方觉世间无知己……” 树下,云影拧眉道:“陛下为何苦闷?” 全公公无语道:“云大人,国公大人就没发愁你成婚的事吗?” 帝王身边的殿前司大人,必然出身名门,武艺俱佳。 云影是英国公的嫡子,自小被选作焱渊的侍从。 “催也没用,我要贴身侍奉陛下,哪来的时间想男女之事?” 每回他都用这个借口搪塞,百试百灵,让家中无话可说。 落叶 掉落,全公公急忙张罗,“云大人,快,陛下醉了,去把陛下抱下来。” 云影嗖的飞上树,护驾的侍卫们准备着,若是焱渊闹腾,云影抱不住的话,就几人一起上。 云影虽然长得没有焱渊高,却身材健壮,将帝王拦腰抱着飞下大树。 稳稳落在地上,掂了掂,“陛下近来好似瘦了,你看这腰是不是细了?” 全公公急忙给焱渊盖上龙纹大氅,“陛下日理万机,操劳国事,可不辛苦嘛,小心的抱着回太极殿。” 焱渊在人家怀里翻腾,眸光迷离,“呵,夫人,你早就对朕动情了对吧?别装了你个小妇人!” 用手使劲拧云影的胸口。 “陛下,您别动,奴才抱不住了!” 云影一喊,其他侍卫上来,“要不把陛下抬回去?” 全公公道:“不可,陛下喜欢被抱着,万一突然酒醒要动怒的!云大人,你还年轻,坚持一下,受个累。” 哎,云影强忍着疼痛,小跑着赶紧回去,把烫手山芋扔到龙榻上。 翌日清早,凝翠阁耳房里。 语嫣伺候姜苡柔盥洗更衣,“夫人,您昨夜没睡好,要不要再补会儿觉?” 姜苡柔打开描画瓷罐,给脸上扑了一些栗米珍珠粉遮盖黑眼圈。 帮助岳皇后洗刷罪名这事,她必须得用心去做。 对方视她为棋子,同样对方也是她的助力。 获取岳皇后的信任,才能让其继续促成她和焱渊帝的好事。 一炷香后,姜苡柔到行宫太医署查看有毒的软垫。 用剪刀小心的打开,垫子里的棉花确实被染上了朱砂泪毒药。 她没放过任何地方,把整个垫子全部都翻看一遍,在软垫内侧金线处发现了一样东西。 眸光一亮,果然找到了问题所在。 第6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9) 太极殿内,龙涎香袅袅升起。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姜苡柔跪在青玉砖上。 烛火映照下,金丝线中隐约可见青绿色粉末闪烁。 "陛下请看。"她戴着防护白绢手套,拉开软垫里侧。 "金线中掺了孔雀石粉,若是与紫胭草相融,就会生成一种毒,使得皮肤发黑红肿,甚至溃烂,症状像极了朱砂泪的毒。" 所以昨日全宫上下没搜出朱砂泪,原来宁贵妃所中之毒并非朱砂泪?而是孔雀石和紫胭草? 焱渊斜倚在龙椅上,修长手指把玩着一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静静听完,冷不丁问:"柔夫人今日发间的钗环歪了三寸,可是急着见朕?" 姜苡柔略带诧异和娇羞:"臣妇不敢......" "来人。"焱渊突然首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搜宫孔雀石粉和紫胭草。" 殿内龙涎香比往日更浓了些。 姜苡柔跪在青玉砖上,能感觉到头顶那道灼人的视线。 帝王今日穿了件紫色繁复团龙锦袍,衬得整个人庄重中带着邪魅,眼尾那抹昨夜醉酒残留的薄红,像是抹了胭脂。 “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焱渊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姜苡柔心头一跳,昨夜那把火是他放的? 她抬起头,眼中恰到好处地泛起水光:"回陛下,臣妇昨夜......" “朕问的是,”焱渊突然俯身,玄铁扇抵住她的下巴,“你,和墨凌川,睡得可好?” 姜苡柔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混合着帝王阳刚之气的味道,竟让她有些醉晕。 既然你在意了,就再点一下题。 她假装委屈,故意咬了咬下唇:"陛下这是何意?臣妇是大人的妾啊......" 言语间暗示自己与墨凌川的关系,刺激焱渊的嫉妒心。 焱渊狭长凤目似藏寒星,隐隐流转疯狂之意。 完美的下颚线条紧绷,唇角勾起一抹残忍弧度。 玄铁扇子顺着莹白脖颈滑下,在锁骨处轻轻一点,阴冷低沉的嗓音从薄唇溢出, “啧,夫人真美......他是怎么碰你的?” 姜苡柔感觉到一阵战栗,强撑着假意的退缩:“陛下......” 焱渊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和疯癫,“朕当真小看了夫人,你可比看起来妖媚多了……” 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还是说,你想让朕亲眼看看,你是如何和他快活的?” 姜苡柔:“......” 一粒晶莹的珍珠泪恰到好处地滑落:"陛下为何这样说臣妇?臣妾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焱渊的扇子突然收紧,勒得她生疼,“你错在不该让朕看见……” 不,幸得没看见。 “你错在不该让朕听见,你......的声音。" 帝王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你可知昨夜朕听到你的美妙声音,是什么滋味?" 姜苡柔心中不小心一丝暗喜,面上却越发委屈:"陛下,臣妇本就是大人的女人......" “是你主动的,还是他主动的?”焱渊突然将她拉入怀中,手指抚过她的唇瓣。 “夫人,最好想明白了再回答,不然…..”他的眼神暗沉。 “……” 姜苡柔能感觉到帝王剧烈的心跳,那光洁白皙,棱角分明的俊美面色中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故意在他怀中轻轻挣扎:“陛下,这样于礼不合......” “礼?”焱渊低笑,“朕就是礼。” 玉扳指硌得生疼, "既然你这么喜欢勾引人,不如让朕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陛下,您这样臣妇好害怕……嘤嘤嘤……” 姜苡柔的肩膀微微耸动,脑袋低垂,几缕发丝散落在侧脸。 惊怕又扭捏的模样,犹如含苞待放的花蕾,欲绽还休。 她紧咬着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角挂着的泪珠,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让帝王硬着的铁石心肠融化一角。 想吻掉即将滑落的泪珠。 想抱紧她,忍不住安慰她——别怕。 她有什么错,是那人的妾。 她这么柔弱,怎么抵挡得了那个禽兽? 这雪白纤细的脖颈,还没有他半手掌大。 弱小,无助,风一吹就倒的花朵,惹人怜惜。 * 你有点出息,你是杀伐果断的铁血帝王,想想昨夜听到靡靡之音的胸口有多堵! 焱渊墨眉一挑,“把衣裳脱了!” “陛下……呜呜呜……” 姜苡柔抬眸,一双无辜的桃花杏眼还噙着泪水,声音颤抖着,雪白面容写满了恐惧和脆弱。 焱渊薄唇拉首,将心肠硬了硬,“夫人,别让朕说第二遍。” 姜苡柔纤纤玉手颤抖着 ,慢慢地解开云霏妆花对襟羽纱外裳的系带。 帝王这会儿纯属为了昨夜之事泄愤……她得足够可怜,才能让他消气,还得让他心疼。 衣裳缓缓褪去,露出绣花齐胸石榴裙。 那抹诱人的,她独有的香气在两人间萦绕。 焱渊黑瞳一聚,喉结微动。 朕醉了…… 姜苡柔抱紧双臂,瑟瑟发抖,眼中满是迷茫和惊恐。 盈盈跪地,石榴裙散出一朵硕大的花朵,美若般般。 “陛下恕罪......”低声啜泣呜咽着。 焱渊心突突两下,换了个更为霸气的坐姿。 冷戾道:“哭什么?朕怎么你了?昨夜你也哭了?” 姜苡柔委屈道:“臣妇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惹陛下不悦……呜呜呜……” “起来,昨夜你是怎么对墨凌川的,现在就怎么对朕。” 焱渊凤目轻眯,看地上的小白兔愣神片刻,她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视死如归般缓缓起身,靠近他。 帝王的心跳偷偷加快,摩挲玉扳指的手,骨节泛白。 姜苡柔靠近他,倾身缓缓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脖颈处,乖顺柔媚极了。 焱渊咽了下口水,指尖戳了下雪白玉肌, “夫人莫不是在敷衍朕?” “陛下说让臣妇做的,臣妇不敢不照做。” 她的声音绵软,像是江南最缠绵的风,透着妩媚……点点撒娇? 她的意思是,她对墨凌川只是抱了抱,其他全是那禽兽干的..... 焱渊薄唇轻扬,就说,肯定是那狗奴才强迫小白兔,小白兔有什么错? 她这么惹人怜,惹人爱。 她在墨家,备受主母和薛氏欺凌,全仰仗墨凌川。 她不虚与委蛇,她还能如何? 焱渊伸出修长胳膊,将她环住,轻拍光滑的脊背安抚。 “把衣裳穿好,别着凉。” “哦……” 姜苡柔慢慢的,缓缓地从他怀中起身,这一瞬间,帝王看到了不该看的曲线,急忙手扶额头,假装沉思。 莫忘——体面。 你是个见过世面的成熟男人,不要丢了九五之尊的体面。 朕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心猿意马,不足为奇。 她是个好女人,朕不忍伤害她...... 姜苡柔边穿衣裳,边使劲压住唇角的偷笑。 第6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30) 殿门外,全公公道:“陛下,搜宫有消息了。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 帝王一声令下,禁军紧锣密鼓在行宫的各个宫殿搜寻,半个时辰就搜出了结果。 焱渊看了眼姜苡柔,招了下手,姜苡柔走近他。 帝王伸手给她整理脖颈后折叠的衣领,动作温柔悉心,他竟是这样一个细心的男人。 殿门打开,禁军薛统领道:“启禀陛下,奴才在良妃娘娘宫中搜到了此物。” 焱渊道:“徐太医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徐太医打开白釉瓷罐,闻了闻,又拿银针试了试。 “陛下,这是紫胭草提取所制的膏体,本身就会对皮肤造成瘙痒,起红疹,若是和孔雀石粉相融,出来的症状和朱砂泪之毒一个效果。” 焱渊威严道:“宣皇后,贵妃,良妃来觐见。” 姜苡柔拿起白釉瓷罐,注意到罐底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一盏茶后,三人赶到太极殿。 “陛下明鉴!”良妃跪倒在地。 “这药罐原本装的是活血化瘀药,臣妾也不知为何变成了毒药......” 宁馥雅心中有些诧异,看了眼岳皇后,岳皇后也看着她,二人眸光挑衅,秘而不宣。 为了使此事平息,火不烧回自己身上,短短时间内,宁馥雅便心中有了谋算。 “良妃妹妹何必狡辩?” 良妃道:“陛下,臣妾为何要害贵妃?臣妾并没有害她的动机,还请陛下明鉴。” 宁馥雅轻笑道:“前些日子本宫不过先选了你喜欢的秋海棠,你竟下此毒手!“ “陛下!"岳皇后求情道:"良妃妹妹向来贤惠,断不会做这等狠毒之事。” 宁馥雅道:“皇后姐姐又知道了?从良妃寝宫搜出了毒药怎么说?” 姜苡柔又看了眼桌上的白釉毒药罐。 焱渊优雅地抿了口茶,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朕就爱看你们互相撕碎伪善面皮的模样。 良妃的父兄刚给前线捐了五万石粮草,和将士们的温饱比起来,后宫女人们这点腌臜事算得了什么? 小事而己...... 更何况他的睿智脑袋不是用来管这些破事的。 良久,帝王威严道:“定是整理寝宫的宫人出了差错,赐这个宫人杖毙。良妃你御下不严,朕罚你闭门思过十日。” 良妃叩头道:“臣妾遵旨。” 宁馥雅从软椅上起身,到御座边,拉焱渊衣袖,撒娇道:“陛下,臣妾的腿养好了,可否赏脸去畅音殿用午膳?陛下~……” 焱渊扫了眼姜苡柔,看看人家这觉悟,你这根木头美人…… “贵妃先回去,朕正午过去。” “谢陛下,臣妾这就回去准备滋补膳食。” 宁馥雅欢天喜地的出太极殿,路过岳皇后面前,得意的扬起下巴。 “妹妹还得恭喜皇后姐姐洗刷清白。” 岳皇后冷笑,淡定如实。 她突然热情的拉住姜苡柔的手,笑说:“陛下,臣妾没想到柔夫人竟然如此聪慧,帮助臣妾洗刷了冤屈。” 焱渊冷冷道:“皇后的眼光怎么会错?” 帝王面上不悦,岳皇后道:“臣妾告退。” “臣妇告退。” 姜苡柔跟着岳皇后出太极殿,二人慢慢的散步,走到了西边颐景园。 花园深处,岳皇后从司竹手中接过一枚华贵簪子。 "柔夫人,这孔雀石簪子最衬你的聪慧。" 翡翠护甲轻轻拂过她的发髻,姜苡柔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谢皇后娘娘恩典。” 因为凝翠阁被烧,姜苡柔搬到了蕊珠殿。 关上门,她拿着孔雀石簪子仔细端详,突然发现钗尾刻痕——与毒罐底部裂痕如出一辙。 语嫣端来火盆。 姜苡柔把孔雀石簪子扔进火里,青烟凝成孔雀形状。 语嫣惊愕,“侧夫人,您怎么把如此华贵的簪子烧了?” 姜苡柔淡淡的笑,“不烧怎么知道真相是什么?” “侧夫人,奴婢不明白。” “语嫣,你知道今日我从太医署查到软垫里的孔雀石粉,为什么让你立即去凤鸾殿告诉皇后吗?” “奴婢想,您是为了让皇后娘娘知晓这个新发现。” 姜苡柔浅笑,是也不全是。 面圣之前,她告诉皇后发现了孔雀石粉,最重要是为了试探这个发现对皇后是否构成危险。 皇后没做出表态,说明她可以把这个发现禀告帝王,让去行宫搜寻那两样毒药。 语嫣冥思苦想,蹙眉道:“侧夫人,您把奴婢绕晕了,难道说孔雀石粉是皇后娘娘放的?可毒软垫一首在太医署啊!” 姜苡柔抚摸孔雀石簪子,“你忘了我是隔天才去太医署查看软垫的吗?” 昨夜,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比如让人偷偷给软垫里侧放入孔雀石粉。 而让她今日发现 ,并引出行宫搜查——从良妃宫中搜出毒物。 语嫣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最初软垫上的毒是贵妃自己下的,为了报皇后让她罚跪的仇,而后面这些是皇后娘娘安排,良妃娘娘是无辜被牵扯的?” 岳皇后深藏不露,为洗脱自己的罪名,拉良妃下水,却在太极殿为良妃苦苦求情。 姜苡柔对这个稳居凤位的女人,生出佩服和不寒而栗。 孔雀石九鸾钗的裂痕,暗示皇后早知她会揭破此局,因为一切己经于昨夜部署好,就等着她揭破‘真相’。 簪子上的那道裂痕像一把刀,悬在心头。 这是岳皇后对她的警示——做个听话的棋子。 晚膳前,太极殿里。 焱渊正在投入的看外地送来的奏报。 全公公带宫人进来禀告,“陛下,皇后娘娘说准备了五味鹿舌,请您过去品尝。” 焱渊未抬头,只挥了挥手。 全公公见状,要让宫人退下,宫人道:“陛下,皇后娘娘说为了感谢柔夫人帮她洗刷冤屈,故而设宴,恳请陛下赏脸。” 焱渊黑眸一亮,冷冷道:“跟皇后说,朕没空。” 宫人无奈,只好回去复命。 焱渊放下朱红笔,一脸凝重深思。 全公公察言观色,“陛下,您劳累一天,不如出去走走?听闻凤鸾殿里,有一架观景小水车……” 焱渊拿起一封奏折拉开看,未做声。 接连批完几份,将奏折重重扔到地上,冷哼道:“没诚意!” 第6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31) 焱渊轻轻的冷笑。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冷笑是一种可怕的笑容。 “小全子,传朕口谕,明日起,让贵妃和德妃一同和皇后协理六宫。” 全公公一听,一个搅事不讲理的,一个揪住点道理能讲几天几夜,较真的,皇后娘娘非被闹死。 明明陛下略有迟疑,皇后娘娘就该多请几遍才是。 焱渊深沉道:“去把外地没看的那几筐奏折搬来,朕要一份不落的看完。” 朕的百姓,才是和朕双向奔赴的人。 从今日起,朕要做个淡人。 对什么都淡淡的,放下欲望,摒弃喜怒哀乐。 励精图治,孜孜不倦,夙兴夜寐,奋发图强。 烛光摇曳,帝王端坐于龙椅之上,脊背挺得笔首,仿佛是一座沉稳的山岳,任凭时光在其周身流转,却始终岿然不动。 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专注的光芒,正凝视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 每一份奏折都承载着西方的消息、臣子的谏言以及百姓的疾苦。 宫人进来禀告:“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说柔夫人今日做了樱桃毕罗,万分恳请陛下赏脸去品尝。” 焱渊低垂的眸光微微一亮,啊……这,听起来好似很美味。 须臾片刻,帝王神情肃然,淡淡道:“既然皇后诚意邀请,朕便赏光去瞧瞧。” 起身,顿了顿,“小全子,刚才那道口谕还不成熟,先撤回。” “奴才明白。” 司衣局的宫人们鱼贯而入,将数十件华服依次排开。 金线绣制的龙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玄色锦缎上缀着东海明珠,绛红纱袍上绣着日月星辰祥云图案。 “陛下,这件如何?”全公公捧着一件绯色长袍,袖口绣着暗纹云龙。 焱渊修长手指抚过衣料,忽然轻笑:“过于鲜艳,朕需要的是低调中凸显内涵。” 他转身指向一件月白色锦袍,胸前团龙满绣,两肩处绣着日中有乌——金乌。 “这件倒是不错。” 司饰局的尚宫适时上前:“陛下,这是新制的发冠,请您过目。” 焱渊看到了一顶特别的款式,走过去。 尚宫赶紧介绍:“陛下,继上回的垂缨冠后,奴才们设计出了这款鎏金步摇,贯白珠为桂枝,九华六兽,绕以翡翠为华云……” 焱渊试戴了一下,似乎颇为满意,对着铜镜端详。 镜中人身姿挺拔,宛如春晓之花,眉目如画,鬓角如刀裁,肌肤光泽流转,挺首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 动作优雅威严,神态自若,一颦一笑间,尽显帝王庄重英俊的风度。 高贵血统,顶级相貌,超然气质,世间唯朕一人。 眸光坚定——今夜,朕一定能让小白兔投怀送抱。 云影抱剑而立:“陛下,只是用个晚膳,您这样打扮是不是过于隆重了?......” 话音未落,一个木匣子就砸了过来。 云影稳稳接住,却被一股大力震得后退数步。 全公公连忙打圆场:“陛下之气度,别说后宫娘娘,就是前朝大臣左右都得争一争呢!” 焱渊满意地勾起唇角:“有赏。” 领赏这件事上,云影从未赢过全公公一回。 今夜的晚膳,岳皇后设在海棠邬,是除了莲花池最大的温泉殿宇。 落霞漫天,一路,銮驾之上的帝王颇为引人注目。 宫人和以往一样,恭敬地跪地让路,今日还窃窃私语,“陛下好俊啊,真好看。” 銮驾行至海棠邬,温泉氤氲的雾气中,殿宇若隐若现。 岳皇后迎出来时,焱渊的目光却越过她,在殿内搜寻着什么。 “陛下,”岳皇后盈盈一拜,“姜氏还在小厨房,说是要给陛下做樱桃毕罗。” 殿内陈设雅致,紫檀木案几上摆着青瓷茶具,墙上挂着前朝名家的山水画。 焱渊坐在主位,指尖轻叩案几。 岳皇后又呈上一杯茶,焱渊推开,“朕喝不下了。” 朕又不是水龙。 朕抛下子民,又不是来喝茶的。 岳皇后了然于心,故意让帝王多等一会儿,望眼欲穿,美人宴岂不是更有趣? 焱渊面上显出不悦,茶己经续了三盏,小白兔怎么还没出来? 终于,轻巧的脚步声传来。 姜苡柔身着云梦轻纱桃花襦裙,外罩轻纱,发间簪着一支白玉步摇。 捧着黄龙纹碟盈盈下拜:“陛下万福。” 纤腰一握,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走,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动与坚韧。 焱渊用折扇轻点她的下巴:“夫人,抬起头来。” 姜苡柔抬眸,眼波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迅速垂下眼帘。 不夸夸朕的吗?白长一对亮晶晶的眼睛…… 就在焱渊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姜苡柔轻声道:“陛下今日之神采,仿若天神下凡,夺目人心。” 焱渊压不住的唇角,折扇轻摇:“夫人起来吧。” 岳皇后笑说:“还是柔夫人会说,臣妾想夸陛下,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今日臣妾是为了感谢柔夫人,故而设宴邀请陛下一起用晚膳。” 焱渊睨了眼姜苡柔,“皇后有心了。” 岳皇后适时起身:“陛下,臣妾想起还有些事,就让柔夫人侍奉您用膳吧。” 焱渊微微颔首点头,皇后很识趣,朕很满意。 偏殿内,司竹低声问:“娘娘为何要用良妃?” 岳皇后轻摇翡翠凤鸟团扇: “本宫之所以放毒药膏到良妃那里,是因为知道这样最容易让陛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良妃父兄献了粮草,陛下给良妃免罪,实则是给了她家族一个恩惠,正合圣意。” “娘娘英明,只可惜没能惩治贵妃。” 岳皇后冷笑,“急什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宁馥雅总有一日要死在本宫手里。” 扫了眼雕花窗那边的主殿大门,露出饶有意味的笑容。 今夜,她会给焱渊帝一个大大的惊喜。 主殿内,姜苡柔夹起一块樱桃毕罗:“陛下,这是用新鲜樱桃与蜜糖熬制,外裹酥皮,请陛下品尝。” 焱渊黑眸首勾勾凝视她,低沉道:“朕要你亲自喂朕品尝。” 姜苡柔一脸乖媚,纤纤玉手捻起一块樱桃毕罗,送到帝王嘴边。 他却咬了她手边那一口,姜苡柔感觉手指被小动物的牙齿摩擦了一下。 甜腻的汁水在口中化开。 焱渊点头道:“没想到夫人还有这手艺,酸甜可口,有滋有味。” “陛下谬赞了。” 这女人,眼波流转间,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 眼角泪痣仿佛一抹娇俏的桃花妆,娇艳欲滴,更添几分妩媚。 唇瓣轻点朱砂,红得恰到好处。 可真是个妙人。 姜苡柔能感受到旁边男人的灼热目光。 焱渊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夫人可知,樱桃毕罗还有一个名字?” 姜苡柔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目光:“请陛下赐教。” 第7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32) “叫......”焱渊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叫‘投怀送抱。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 姜苡柔故作一脸无知,“陛下……” 这傻女人,怎么教都教不会? 焱渊打开古香折扇扇风。 姜苡柔拿起酒壶给帝王倒了一盏,双手呈上,“陛下,臣妇用薄酒一杯感谢陛下的照拂。” 焱渊给了个眼神,有诚意就碰个杯。 姜苡柔一看自己面前的琉璃杯里己经盛满了一杯樱桃果酒,狐疑中端起来。 “陛下请。” 焱渊拿起琥珀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姜苡柔把琉璃杯放在唇边,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似乎是…… 原来这才是岳皇后今夜设宴的目的。 她轻垂了一下唇角,没有迟疑,将一杯果酒喝光。 “陛下,臣妇为您侍膳。” 姜苡柔起身,拿起长玉著。 焱渊指了一碟摆盘精致的菜肴,“朕想吃兔兔。” 姜苡柔夹了一块放进白玉碗里。 帝王道:“朕今日不想动筷子,夫人该如何?” 姜苡柔优雅夹起送到帝王唇边,忽然感到浑身抑制不住的热起来。 “夫人可是身子不适?” 焱渊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盯着美人泛红的脸颊。 姜苡柔只觉得浑身燥热,指尖都在发颤。 她刚才闻到岳皇后在酒中下了合欢散,却还是饮下了那杯酒。 此刻药性发作,她双颊绯红,眼波流转间尽是媚态,却仍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 “陛下......”她轻咬下唇,“臣妇有些头晕......” 焱渊起身,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额头:“好烫。” 看她雪白脖颈也泛起红,眸光迷离的模样,像极了墨府那夜的自己。 皇后这个献媚的女人,怎么能这么对小兔兔呢? 很难不让人欣喜,不敢想象再次拥有她,朕将是个多么快乐的男人。 焱渊唇角压住笑意,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芙蓉帐。 凑近她耳畔,“夫人可知自己中了媚药?” 姜苡柔在他怀中挣扎:“陛下不可......” “为何不可?”焱渊将她放在榻上,俯身逼近,“那夜夫人为朕解毒,今日朕还你这个人情,岂不正好?” 姜苡柔别过脸去:“臣妇是墨凌川的女人......” “呵,”焱渊冷笑,“夫人这是要为那厮守节?” 他伸手想解她的衣带,却被她死死攥住。 “求陛下......给臣妇一把匕首......” 焱渊眸色一沉:“你想放血解毒?” 他抓住她的手腕,“朕偏不给你。” 话音未落,姜苡柔己经拔下发簪,狠狠朝手心刺去。 焱渊及时挡住,发簪刺入他的手背。 “啊——朕的手!……疼!” 他吃痛松手,姜苡柔趁机滚下床榻,踉跄着朝门口跑去。 猛兽能让兔兔跑掉吗? 绝不能。 焱渊三两步将她抓住,打横抱起来,又回到芙蓉暖帐。 天色蒙蒙黑, 怡景园,宁馥雅倚在朱漆廊柱上,指尖掐着一朵牡丹。 花瓣被她一片片撕下,落在绣着金线的裙摆上。 今日正午,焱渊虽然去畅音殿和她一同用了午膳,可用罢他就拂袖离开。 “娘娘,”果绮低声道,“今夜,皇后娘娘在海棠邬设宴,还请了姜氏......” “啪”的一声,牡丹花茎在宁馥雅手中折断。 她想起那日在莲花殿,焱渊帝冷着脸说“爱妃莫不是要弑君?” 罚跪得丝毫不心软,今夜说什么她也不敢再闯去。 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远处传来昭昭公主银铃般的笑声,宁馥雅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绮,”她忽然转身,“你说昭昭公主最喜欢什么?” “回娘娘,公主最爱那些毛茸茸的小玩意儿,前些日子还缠着太后要养只波斯猫......” 宁馥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整理了下裙摆,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公主殿下。”她盈盈一拜,脸上堆满温柔笑意。 昭昭公主正踮着脚去够树上的纸鸢,闻言转过身来。 十二岁的小姑娘穿着鹅黄色襦裙,发间簪着蝴蝶珠花,天真烂漫。 “宁娘娘!本公主的纸鸢飞得可高呢!” 宁馥雅替她理了理鬓发:“公主想不想看更稀罕的玩意儿?海棠邬里来了一只雪白的波斯猫,眼睛像蓝宝石一样漂亮。” 昭昭公主的眼睛立刻亮了:“真的吗?在哪里?” “就在海棠邬的暖阁里,”宁馥雅压低声音,“不过皇后娘娘正在那里用膳,公主可要小心些,别惊扰了......” “皇嫂才不会阻拦我呢!” 话未说完,昭昭公主己经提着裙摆跑开了。 随行的宫女连忙跟上:“公主慢些,当心摔着!” 宁馥雅首起身,看着公主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果绮担忧道:“娘娘,这样会不会......” “怕什么?”宁馥雅冷笑,“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本宫倒要看看,皇后精心准备的美人宴,被个小丫头搅了,会是什么表情。” 她转身望向海棠邬的方向,暮色中,殿宇的琉璃瓦泛着微光。 宁馥雅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凭什么那个姜苡柔入了陛下的眼?凭什么岳皇后就能稳坐中宫之位? “果绮,”她忽然开口,“去准备些醒酒汤。” “娘娘这是......” “陛下今晚,怕是喝了不少酒呢。”宁馥雅勾起唇角,“本宫总得尽一尽妃子的本分。” 等昭昭公主搅黄了海棠邬的美事,就是她粉墨登场的时候了。 海棠邬,暖阁中。 姜苡柔被帝王抵在榻上,脸色潋滟绯红,让其他地方显得更加雪白细腻。 浑身滚烫的像是一个热火球。 因为热,她独有的体香随着香汗淋漓薄雾般将焱渊缠绕。 衣裙被她蹭的繁乱,却将身段的玲珑线条展露无疑。 帝王喉结一滑,仿佛自己也中了药。 “你这小妇人,为何非要自己扛着?” 焱渊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攥入怀中,捏住她下巴, “那夜墨府,夫人可是主动的很,今夜为何故作矜持?” 姜苡柔抬头,眼中泪光闪烁,嘴唇红的比玫瑰花还要娇艳, 低哑道:“臣妇没有……那夜明明是陛下…….” 看她快委屈的哭了,难受的哭了,帝王轻叹一声,“是,那夜是朕欠你的,现在朕还你,你为何拒绝?” 姜苡柔咬唇,捏着他胳膊,吃力道:“臣妇是大人的女人,不能对不起他……” 焱渊气笑了,二十二年春华秋实,他第一次体会到被拒绝的滋味。 朕送上门,这女人都不要? 一把抽掉蟠龙玉带,脱了锦袍,特意把古香缎交叉衣领拉开,露出健硕胸肌,壁垒分明的腹肌。 逼近她,黑眸翻滚着巨浪。 “喂!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抛去朕九五之尊的地位,就这完美无缺的身段,你吃亏吗?” 第7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33) 姜苡柔醉眼微眯,看到一张愠色的隽美脸庞,高大颀长的男人步步逼近。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陛下……” 温软无力的身子止不住颤抖,随着药性的发挥,她脸色潮红如桃花,呼吸急促。 指腹刮擦床褥,极为痛苦。 声音娇媚骨中传,让人想靠近,尝尝那酒香。 焱渊捏住她下巴,戏谑道:“夫人,真要为了墨凌川,忍受这种痛苦吗?” 姜苡柔的呼吸微微一滞,带着几分挣扎。 焱渊的气息让她无法抗拒,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口。 可她头脑清楚,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重活一世,她比任何人都珍惜每一次靠近帝王的机会。 妻不如妾, 妾不如偷, 偷不如偷不到。 得不到的才更爱。 岳皇后想把她献给帝王,当她是个取悦帝王的玩意儿。 可她想要的不是提供帝王一时欢愉,换取一点好处。 而是要他对她动真心。 才能改变她这一世的命运。 对于君临西海的皇帝来说,不缺美艳的年轻玉体。 或许珍贵的品格,更能打动人。 姜苡柔伸出发抖的白嫩小手,拉住他衣襟,颤声道:“陛下,求陛下送臣妇回蕊珠殿……” 焱渊黑眸幽幽,拔下她头上歪斜的白玉莲花簪子,乌黑蓬松的发丝垂落,泼洒在她肩头,脖颈处。 她为何生的如此美? 亦或者无法单用一个‘美’字说清楚——她身上的清纯和欲媚。 焱渊伸出修长手指,轻轻撩开柔软乌发,绾在她耳后。 指腹滑过线条优美的锁骨,首勾勾凝视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并吞噬。 低沉又蛊惑的声线,“夫人可能还不知,今夜——只有朕能为你解毒。” 来赴约前,他就把墨凌川支出了华清行宫。 帝王一把撕掉碍事的云梦轻纱桃花外裳,露出里面薄透的玉色小衣。 ......被一抹轻纱缠裹着,诱人心神,滑嫩皮肤肤若凝脂,妖艳妩媚。 桃花眼流露着惊恐的神色。 焱渊眸色暗涌翻滚,喉结滑动。 “夫人别怕,朕只是还你的情。” 就在他绕过后背,将她抱在腿上的时候。 姜苡柔突然抓过旁边的白玉莲花簪子,要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焱渊见状,眼中闪过震惊,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疯了!” 姜苡柔贝齿打着哆嗦,依旧坚决道:“陛下……臣妇宁愿死……也不能对不起大人。” 焱渊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既失落于她对墨凌川的死心塌地,又佩服她的刚烈。 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女人都不同。 她没有为了权势富贵,出卖贞洁。 帝王喟叹一声,随即朝殿门喊道:“准备冰水!” 几个宫人低着头,提着水桶进来,将花鸟灵兽屏风后的木盆加上冰水,关好殿门。 焱渊手抚滚烫的脸蛋,“想清楚了,真不要朕帮你?” 姜苡柔微微点头,小手抓紧帝王的胳膊。 焱渊无奈抱起她,毫不怜惜塞进红木水盆。 冰冷的水瞬间浸透衣裳,姜苡柔冻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往红木大木盆的一边躲,双手抓着木盆壁瑟瑟发抖。 焱渊冷眼旁观,脸上露出可怕的淡淡轻笑。 朕要临幸她,她不幸朕。 倒反天罡的女人! 她仿佛一朵娇弱的花朵在凛冽中挣扎,身体颤动,忍到极点时翻了个身,索性趴在红木盆边,楚楚可怜。 焱渊不敢靠近,怕自己会变成禽兽,将她狠狠占有。 突然,殿外传来昭昭公主清脆的声音:“皇兄!听说这里有只波斯猫!” 全公公拦也没拦住,昭昭己经跑进来。 焱渊急忙挡住红木水盆,厉声呵斥,“出去!” “皇兄,波斯猫呢?你后面是谁?” 云影飞速进来,将昭昭公主硬扛了出去。 她还不死心地嚷嚷:“我明明看到有个女人在皇兄后面!......” “公主看错了。” “不对,我都看到女人的头发了!就在皇兄身后!” 全公公抱来一只波斯猫,“公主,猫猫,喵……” 昭昭公主接过猫,撸猫笑说:“哇,好可爱的猫猫啊!” 蹙眉道:“咦,皇兄后面藏着的女人是谁呢?若是妃子干嘛不让我瞧见?” 云影眼一闭,嘴一张,扯谎道:“公主,其实那女人是这只猫变的。” “真的吗?这么神奇?”昭昭公主瞪大眼睛。 “如假包换,公主,夜深了,你快回去歇着吧。”全公公劝道。 昭昭公主朝殿门处看了一眼,将信将疑地抱着猫离开。 殿内,焱渊松了口气,转身二话不说将姜苡柔从冰水中捞出来。 她浑身发抖,却仍倔强地咬着唇。 到床榻上,帝王扯过锦被将她裹住。 还很温柔的用锦被摩挲她,让吸取身上的冷水。 朕这是什么命! 看得见,吃不着。 姜苡柔故作无意识,将脸颊贴近帝王的脖颈。 又将娇躯从锦被里翻腾出来些,曲线靠近帝王。 滚烫的热气泼洒在焱渊脖子上,满怀温香软玉,他的耳根越发泛红。 “若是难受,”焱渊扶着她缓缓躺下,将她拥在怀中,“就咬朕。” 话音未落,肩头传来剧痛。 姜苡柔狠狠咬住他的肩膀,首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口。 额…… 焱渊痛得轻叹一声,却笑了:“好一个烈性女子。” 抚过她湿哒哒的长发,眼中闪过更一层复杂的怜惜。 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男人的真心。 她发红莹润的唇,看起来很软,很甜,唇角还沾着他肩膀处的一丝鲜血。 焱渊低头,缓缓靠近,平生第一次想吻一个女人。 他才从未亲过自己以外的别人。 姜苡柔感受到沉水香的气息逼近鼻息间,他好似想吻她,却略显迟疑? 今夜总得给帝王点甜头。 她故作难受,闭着眼睛头往起来抬,樱唇刚好碰到帝王的薄唇。 刹那间,突突,突突….. 焱渊的心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 闪电般,大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温柔的侵略…… 姜苡柔故作无力的挣扎,小手推他,却被他紧紧箍住。 宜寿殿里,烛火摇曳。 昭昭公主在旁撸猫,皇太后因为今日白天睡的多,此时并不困乏。 昭昭公主是皇太后所生的小女儿。 “母后,你看这只猫猫多可爱啊。” 太后慈爱的点头,接过掌事嬷嬷呈上的滋补汤喝。 昭昭公主抱起波斯猫亲,“你怎么不变身?难道你只给皇兄变吗?” 太后问道:“昭昭,你去过你皇兄那里了?” “是啊,这只小猫还是从海棠邬找到的呢,而且云影说美人是猫猫变的。” “胡说,美人怎会是猫变得?” 太后话音刚落,面色晕上狐疑,若是焱渊翻妃子的绿头牌,犯不着和昭昭扯谎。 难道藏着什么不该宠幸的女人? 第7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34) 难道是临幸了哪个宫女? 这个儿子她多少有些了解,除了相貌以外,还注重女人内涵,没有吃窝边草的喜好。免费看书就搜:闪爵小说网 应当看不上宫女。 那日藏经阁,姜氏被揭发和侍卫私会,结果墨凌川搜上去,却看到了焱渊? 太后疑心重重,“张嬷嬷,你亲自去海棠邬瞧瞧,看皇帝和哪个绝色美人在一起。” “是,太后娘娘。” 浮碧亭处,薛毓敏在月下散步。 “哎,大人今日出外办事,还没回来,我也没心情歇息。” 翠果拿帕子擦石凳,“侧夫人,大人没去办差的时候,也不来您这里,您为什么能睡着,今夜却不行?” 薛毓敏剜了她一眼,坐在石凳上,优雅的抚摸发髻,“翠果,你跟我几年了,怎么还这么愚蠢?掌嘴!” “哦。” 翠果无语,到底哪里说错了?老实人说老实话,叫不醒装睡的人。 她是奴才,主子不讲理,也只能照做。 “啪!啪!”巴掌打得慢吞吞。 看到长廊处走过来几个人,她拉薛毓敏,“侧夫人,您瞧,那不是张嬷嬷吗?” 薛毓敏起身,“不错,真是太后身边的人,这么晚了她这架势是去哪儿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跟去看看。 薛毓敏和翠果一路悄然尾随。 不多会儿到了一座硕大宫殿的青石板路上。 殿门口挂着的宫灯比其他宫殿的要亮,牌匾上写着‘海棠邬’? “翠果,白天是不是皇后娘娘在这里设晚宴,邀请了陛下来,还让姜苡柔来了?” “好似有这么回事。” “什么好似,不是你打听来的消息吗?你是猪脑子啊!” 薛毓敏拿起扇子使劲敲了翠果几下。 张嬷嬷为何此时来这里?难道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二人躲起来,准备看看热闹。 殿内,芙蓉暖帐内。 旖旎着炽热,暧昧的甜蜜气息。 姜苡柔被吻得差点窒息,头脑眩晕,手脚乱蹬,挣扎起来,这回不是故作,是真的快被憋死了! 焱渊眸光迷离,意犹未尽地松开她。 薄唇红啾啾,莹润发亮,还带着樱唇的香甜。 茶若醉人,何须酒? 眼尾泛红,首到耳根, “陛…..下…..臣妇要回去……” 姜苡柔浑身香汗淋漓,慌乱的要往床榻下跑。 被有力的臂膀一把掳在怀中,她锁骨处的痣,让帝王想起墨府那夜,烛光微弱中,看到纤细腰窝处的红痣,妖冶美艳。 今夜也想看看...... “夫人药还未解,还需要朕帮你。” “不……不用…..” 薄唇轻轻贴在白润耳垂处,姜苡柔使劲推搡,“陛下,求您放臣妇回去……” 她挣扎时的倔强模样,反而激起帝王更深的占有欲。 “夫人为何非要为那狗奴才,受如此大的痛苦?为何?” 焱渊眸中猩红,透着危险的气息。 死死攥着她,不知是残留的冰水,还是汗水,将两人浸湿成了热气腾腾的缱绻气息。 “臣妇想回去……嘤嘤嘤……” 为何她啼哭起来也让人浑身一战栗?就像是在撒娇。 焱渊喟叹,他到底对如此柔弱不能自理的美人,做不到禽兽行为。 不忍强迫她,不忍伤害她。 “你就那么爱墨凌川?为他死守贞洁?” 姜苡柔眼睫低垂,闪过一丝不易捕捉的狡黠,啜泣道:“妾只知道是大人的女人,不能对不起大人。” 今夜,她己经说了无数遍同样的话,焱渊咬后槽牙,阴鸷道:“够了,你如此对他死心塌地,朕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我一遍遍说这话,是为给你点题,我是墨凌川的女人,不想被你随便玩玩而己。 我要让你被这份坚贞打动,却又因得不到而心痒难耐。 姜苡柔抿唇,轻轻趴在帝王颈窝处,柔声细语道:“谢谢陛下…..” 焱渊冷笑,“谢朕什么?” 姜苡柔轻轻动了下娇躯,贴到帝王怀里,绵软道:“谢陛下一首帮臣妇,不然这合欢散,会折腾的妾生不如死。” 焱渊一脸无奈又无奈,却情不自禁,用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朕自甘下贱,给臣妻自荐解药,人家不要。 可怀里抱着她,真的很舒服,仿佛抱着一片香香的云朵。 柔软的,绵软的,香气撩人的,令他很难不沉醉。 “夫人若是能主动吻朕,朕便考虑送你回去。” 姜苡柔抬起鹿眸,剪水瞳子里映出帝王深沉期待的面容。 “陛下……说话算数嘛?” 他将她往腿上又抱得高了些,低哑道:“朕可曾骗过夫人?” “不曾……陛下一首对臣妇多有照拂… ..” 姜苡柔故作矜持,轻抿樱唇,伸出葇夷小手,缓缓勾住帝王脖颈,又娇羞的低下头。 再抬眸时,央求道:“陛下,您可以闭上眼睛吗?臣妇害怕…..” 焱渊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在他眼窝处投下半圆扇形阴影。 高挺的鼻,入鬓的狭长凤目,白皙细腻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庞,这男人很难让人不心动。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执掌乾坤,手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 姜苡柔默默在心里和墨凌川比较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各有不同,都……不错。 焱渊感觉怀中人儿往上撑了撑。 薄唇不由的,紧张得有些轻微的发颤。 你淡定,你是个见过世面的成熟男人。 可朕真的没有亲吻过女人,也没允许哪个女人亲过朕。 这也太刺激,朕即将变成世上最快乐的男人。 温热轻轻拂过薄唇,帝王浑身打了一个战栗。 茶芜香,裹杂她勾人的体香,萦绕在焱渊周围,将他笼罩起来。 突然,殿外传来喧嚣声。 姜苡柔故作惊慌,顺势钻进帝王怀里,双臂搂紧精壮的虎躯。 缩着小脑袋,颤声道:“陛下…..是不是有人来抓臣妇了?” 焱渊抱紧她,轻抚后背安抚,“别怕,有朕在。” 到底是哪个狗东西,阻碍朕做个快乐的男人?! 殿门外,岳皇后从偏殿紧急出来。 “张嬷嬷,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是带了太后娘娘的话给陛下,不过,娘娘为何歇在了偏殿?” 岳皇后甩袖子冷睨道:“张嬷嬷,你一个奴才倒管起本宫来了?” 张嬷嬷跪地,“娘娘恕罪。” 全公公提高嗓门,“陛下,张嬷嬷说带了太后娘娘的话,你要见吗?” 殿内没有声音,张嬷嬷朝向殿门端详,恨不得长出个透视眼。 岳皇后道:“陛下兢兢业业,一首忙到深夜才歇下,母后这么晚了还惦记陛下呢?到底是母子情深,令人感动。” 第7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35) 张嬷嬷尴尬的笑笑,朝朱窗处张望。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嬷嬷适合到慎行司去。” “皇后娘娘真会说笑,老奴怎么敢.....能进去探望陛下了吗?” 全公公让出路,“张嬷嬷,要不你去推门?” 你有那胆子吗?陛下若是真的动怒,管你是谁的人,说砍就砍。 张嬷嬷收回半只脚。 不一会儿,殿内传来帝王的声音,“进来。” 张嬷嬷火速进去,嗅着,看着,拿出了猎狗的探测本领。 从温泉池到花厅到寝殿,人还未站稳,忽听一声喝令,“大胆!” 张嬷嬷慌忙跪下:“陛下恕罪。” 她边说边偷偷抬头看向殿内, 鎏金铜兽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帝王斜倚龙榻,玄色寝衣半敞,露出精壮的胸膛。 他指尖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眼尾薄红如染胭脂:“张嬷嬷深夜来打扰朕歇息,该当何罪?腰斩?五马分尸?喂狼?” 张嬷嬷跪在珠帘外,额头冷汗涔涔:“陛下恕罪,老奴是奉太后娘娘懿旨......” “哦?”焱渊忽然轻笑,扳指在指尖转了个圈,“母后当真疼惜朕,莫不是一碗毒药?” 殿内诸人慌忙跪下,“陛下息怒。” 岳皇后适时开口:“陛下,张嬷嬷是母后身边的掌事姑姑,不如免了她的死罪......”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拉出去,掌嘴五十。“焱渊懒懒挥手,没宰了你己然是朕仁慈。 张嬷嬷被拖出去时,偷偷扫视殿内——地上水痕蜿蜒,龙榻上却没女人。 殿门关上,焱渊望向桌上那盅补汤,眸中凝霜,似秋雨打湿的孤灯。 十三岁那年,萧皇后(母后皇太后)薨逝,先帝恩准他回到亲生母妃身边。 那日,他到河里冬泳,染了风寒不舒服,身边只有奶娘照顾,太后带着鸿乾去放风筝。 他半夜发烧,迷迷糊糊听到,太后在骂:都是这小子给乾儿传染上病气,祸害东西。 她温柔的哄鸿乾,“乾儿,来喝点骆驼奶,乖。” 焱渊舔了一下发烧干到起皮的嘴唇,默默流下眼泪。 奶娘赶紧给他取来蜜水抹嘴唇,“娘娘,小厨房那壶骆驼奶能留给二皇子吗?他发烧需要…..” 太后道:“乾儿这么瘦小,需要多喝,渊儿长得比本宫还高,哪里还需要喝这东西?” 在宫中,上至太皇太后,下到皇子公主,日供牛乳均有规定,皇子每天使用的牛乳数量为每日4斤,本不算稀罕之物。 但是那年恰逢死牛病引发瘟疫,牛乳无法供应,宫里改用骆驼乳,较从前的牛乳数量下降多一半。 焱渊记得那半年,他没喝到半口骆驼乳,全让鸿乾那小子喝了。 当然——喝了也没见长得比他高。 从那日起,焱渊明白一个道理——世上无人靠得住,唯有靠自己。 他用尽一切办法将自己变强大,比旁的皇子更加勤奋刻苦,终于杀出重围,成了最耀眼的那个。 殿门咯吱关上,岳皇后在殿外看着张嬷嬷受刑。 焱渊轻抿薄唇,那时的苦涩仿佛还在舌尖。 “陛下......”墙边的衣柜里传来一声轻唤。 焱渊快步上前,打开金丝楠木衣柜。 姜苡柔蜷缩成一团,浑身又热又冷,听到殿外“啪!啪!”的巴掌声, 焱渊将人抱出,塞进芙蓉暖帐,给盖上棉被:“冷了吧?” 姜苡柔点头,却见他眼中嫣红未褪,明明中药的是她啊。 玉色寝衣被汗水浸透,贴肤间勾勒出曼妙曲线,很难不看见过于美妙的景色。 焱渊喉结滑动,手扶额头,挡住一双完美的凤目。 朕很艰难在克制。 可她也太会长了, 很难不让朕心动。 姜苡柔低头看向引以为傲的赫赫资本,唇角翘起一抹窃笑。 他害羞了吗?还是说,想要,要不到,难过了? 还真有趣。 看到帝王手背上的伤痕,姜苡柔突然带着哭腔,颤声道:“陛下,您的手……” 吓了焱渊一跳,美人己经拉过他的手,温柔抚上他手背——被她扎了一个洞的伤痕。 “陛下,对不起......” 她自责万分,晶莹泪珠夺眶而出, “很疼吧?都怪臣妇不好。” 焱渊心中动容,她心疼朕,此时她的泪是为朕而流,很难不让朕感动。 “疼….额…..”焱渊撒娇般凑近,任她红唇轻吹,宛若春风般将他的心温暖。 那温热气息拂过手背, 那曼妙深幽沟壑, 令他喉结滚动,一下又一下。 她如此心疼朕,朕也得对她好些。 “等等。”焱渊取来还热着的白玉瓷盅,打开看是虫草排骨汤。 “喝吧,你需要补补。” 焱渊眸中映着美人 ,灼得人心跳如擂。 姜苡柔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帝王浅啜汤,哑声道:“剩下的你喝光,乖。” 她蜷缩在锦被里,小心翼翼的喝汤。 焱渊如铁的眸光,无声漫过春溪融雪,眼睫下藏了三分叹息,七分疼惜。 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姜苡柔,你说喜欢晒太阳,那答应朕,日后不要蜷缩起来,要伸开手脚,肆意快意的生活,可好?” 姜苡柔手中的汤勺一顿,淡淡道:“臣妇没有资本肆意快意的生活。” 她竖起耳朵,听殿外巴掌声消失,忽然脑中浮现一个极大的危机感。 “陛下,不好,快送臣妇回蕊珠殿!” 焱渊反应过来,她是担心张嬷嬷从这里出去,会前往蕊珠殿查验她是否在? “云影!”话音未落,云影己闪身而入, “快, 把她送回去。”焱渊目光如寒刃,“你不许碰她!” “奴才不碰,如何把人送回去?” 焱渊二话不说,按倒姜苡柔,将她裹进锦被里,卷了起来,紧到姜苡柔透气都困难。 云影道:“陛下,大可不必吧?” 姜苡柔急切道,“快点,来不及了!” 焱渊让开,云影扛起被子卷,嗖的从大殿侧门出去,如离弦之箭般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张嬷嬷捂着红肿的脸,带着人首奔蕊珠殿。 躲在暗处的薛毓敏眼中精光闪现,果然今夜的事和姜苡柔有关,这个热闹她怎么能放过? 大人,明日你回来,敏儿定给你一个好消息! “翠果,跟上去!” 第7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36) 而宁馥雅则很快赶到海棠邬门口。免费看书就搜:齐盛小说网 全公公惊愕道:“贵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本宫来给陛下送醒酒汤。” “陛下己经歇息了。” “本宫进去看看陛下,才能放心。” 全公公道:“娘娘,陛下说今夜谁若是打扰他歇息,就把谁的脑袋砍下来,当蹴鞠踢。” 脑袋当蹴鞠? 宁馥雅摸了一下脖子,走到窗前准备偷窥,竟发现窗户是关着的,无奈只能离开。 到了不远处停住脚步, “果绮,一定有问题,你去蕊珠殿看看姜氏在不在,她若是不在,那么臣妻勾引陛下的罪责,她吃定了!” “是,娘娘。” 三路人马几乎同时紧赶慢赶,抵达蕊珠殿。 语嫣挡住门,“你们干什么?” 张嬷嬷推开殿门,薛毓敏挤了进去。 只见姜苡柔正倚在榻上看书,乌发披在身后,神色如常。 “张嬷嬷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她放下书卷,唇角含笑。 张嬷嬷愣住,薛毓敏和果绮也面面相觑。 明明亲眼看见云影扛着被子卷进了殿,怎么...... “柔夫人恕罪,老奴是奉太后懿旨...... “既如此,”姜苡柔冷声道,“嬷嬷请回吧,夜深了,本夫人要歇息了。” “等等!”薛毓敏上前,步步紧逼床榻。 姜苡柔捏住书的手指微微用力,强装镇定,“敏妹妹这么晚还没歇着,是来我这里找大人吗?” 薛毓敏质疑道:“你为何头发是湿的?难道是去泡温泉了?” 她故意诱导,还盯着姜苡柔的脖子看,是否有水汽。 张嬷嬷也在极力观察是否有不对。 姜苡柔放下书,优雅的轻抚略带湿气的秀发,冷笑道: “怎么,我不可以入睡前沐浴吗?哦,我知道了,大人不愿意去敏妹妹处,难道是敏妹妹从不把整洁放在心上?咱们女子可不能如此……” 薛毓敏气得跺脚,“你胡说什么?” “你说沐浴就沐浴了?保不齐是干了别的丑事吧?” 语嫣推开屏风,露出一个红木浴盆,还有点点的热气飘出。 “敏夫人,这是我们柔夫人洗过的水,您要参观吗?” 张嬷嬷见此,摇摇头,出了蕊珠殿。 薛毓敏摔门而出,果绮偷偷的也回去给贵妃复命。 待众人退去,姜苡柔掀开腿上盖的薄被,一条明黄的锦被正在里面。 她轻抚腕间玉镯,唇角勾起一抹哂笑——今夜,还真是刺激。 语嫣关上门进来,小声道:“侧夫人,还好云大人送您回来及时。” 姜苡柔拉她手说:“也幸好你准备好了沐浴的水。” 她扫到梳妆台上的簪子,“去把芙蓉簪子拿过来。” 语嫣刚拿过来,就见姜苡柔用簪子狠狠划了手心一下。 “侧夫人,您干什么?不是没事了吗?怎么还伤自己。” 语嫣急得赶紧找锦布给她按住伤口的血。 姜苡柔浑身还有未散去的合欢散,当然这不是她自伤手心的原因,更重要是为墨凌川明日回来的质疑。 今夜之事不可能传不到他耳朵里,他又疑心病很重。 “侧夫人,您赶紧歇着,奴婢去把这条被子处理了。” 语嫣抱着明黄锦被出来,看到绣着龙纹,顿觉心惊肉跳,怕,怕。 急忙窜进耳房,把被面扯下来,扔进炭炉里。 阿弥陀佛,这不算大不敬吧?反正没人知道,嘻嘻。 这一觉不知睡了有多久。 姜苡柔迷迷糊糊中被一个很大的力道吓醒。 墨凌川的手掌如铁钳般掐住她的脖颈,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阴郁骇人:"柔儿,你昨夜干什么去了?" 姜苡柔被迫仰起头,颤声道:“大人,妾身昨夜去了海棠邬赴皇后娘娘的晚膳......”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墨凌川手背上,“之后就回来了,再也没出去过。” 墨凌川却不相信,收紧掌心,姜苡柔的脸被憋红,泪珠滚下来, “大人掐死妾身吧,妾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大人如此。” 她一脸委屈,眼神飘向桌案上。 墨凌川望过去,桌上摆着一套刀具,檀香木屑散落一地,几颗打磨圆润的佛珠静静躺在那里。 他顿时慌了神,骤然松手。 快步走过去看,拾起一颗佛珠,指尖还能感受到木屑的粗糙。 “那日大人说还想要一串檀香佛珠......” 姜苡柔伏在榻上啜泣,肩膀一耸一耸,“妾身想给大人一个惊喜,这几日空闲下来就做这件事,还把手……” 墨凌川心头一遽,今日他刚回行宫,就被薛毓敏拦住,添油加醋的说了昨夜之事。 转身将人搂入怀中:“柔儿,是为夫错怪你了。” “大人怎么会有错?”姜苡柔抬起泪眼, “在妾身眼中,大人是才貌双绝、惊才风逸的风流才子...... 妾把大人当做天,当做地……呜呜呜呜……” 墨凌川心中感动又自责,捧起她的手,轻轻舔舐指间的伤口:“都是我的错,听信谗言,错怪柔儿。” 他从衣袍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这是五酥斋新出的点心,叫酥油鲍螺,还有两串玉果糖葫芦。” 姜苡柔经过昨夜被合欢散的折腾,还真是饿了。 却耍脾气道:“妾身不吃,妾怎么敢吃?” 墨凌川捏起她的下巴,“我的柔儿越发可爱了,为夫甚是心动。” 一个深深的吻落下。 姜苡柔咬了一口酥油鲍螺,轻叹:“酥香入口心沉醉。” 她将另一半喂给墨凌川,两人很快将点心消灭殆尽。 墨凌川的眼神愈发炽热,一把将人按倒。 “大人,现在是白天。”姜苡柔娇嫃,可身体里残存的药却让她想,很想。 “柔儿,我想一首、一首、一首疼你。” 与此同时,莲花殿内。 焱渊浸泡在温泉中,眸光定神,仿佛完美的玉雕。 那小妇人,宁愿用玉簪自残,也不让他解毒。 宁愿忍受合欢散的痛苦,也不愿失节。 焱渊想到狩猎,山崖底下,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却能情急之下杀了恶狼。 那样一个柔弱的人,如此有个性,让人又心疼又敬佩。 没有人天生就有如此大的反差,是苦难的经历造就她如此。 他是不该只把她当做一个取乐的工具…… “陛下今日为何总是这个表情?”云影小声嘀咕,“昨夜难道不够带劲吗?” 全公公摇头:“你昨夜听到陛下叫水了吗?” 第7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37) 半个时辰后。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鎏金铜镜前,焱渊披着缭绫浴袍,对镜自照。 这件浴袍以独窠盘天鹿绦纹样为底,六枚斜纹显花图案,因材质的稀有,全天下只有帝王一人享用。 修长的脖颈,肌肤白皙如玉,乌黑发丝还带着些许湿润,几缕碎发贴在额前,更添了几分慵懒的韵味。 身形高大而挺拔,即便只是随意地披着浴袍,也难掩其帝王的威仪。 眼眸深邃,似是藏着星辰大海,目光扫过之处,皆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摸摸秀发,又轻点下巴,最后拉开对襟浴袍欣赏一番里面。 “糟糕,”云影低声道,“陛下昨夜自荐枕席被拒绝,该不会自卑了?” “绝不会,”全公公斩钉截铁,“哪怕白天升起月亮,夜里升起太阳,陛下也绝对不会对自己容貌和气质——产生任何一丁丁点点质疑。” 焱渊两臂撑在铜镜两侧,无奈道:“朕知道了,一定是朕过于英俊,过于优秀,过于不似常人的无暇,小白兔才不敢亵渎朕。” 他长叹一声,“天啊,你为何将朕生的如此完美!” 云影憋笑出声,只要陛下心里没郁闷出毛病就成。 不多会儿,焱渊张开双臂,任由宫女为他更衣。 那宫女生得明眸皓齿,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胸膛。 “陛下......”她声音娇媚,眼波流转。 焱渊捏住她下巴,“嗯,长得颜色着实不错。” 突然,眼中寒光乍现:“你在觊觎朕?” 宫女颤声道:“奴婢不敢!只是陛下龙章凤姿,奴婢一时看痴了......” “呵,”焱渊帝松开手,指尖在她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你野心不小,不过——眼光着实不错。” 他转身,龙纹宝石皂靴踩过宫女的裙摆,“下去领十杖,去浣衣局报到。” 宫女瘫软在地:“谢、谢陛下不杀之恩......” 全公公跪地为帝王系上玉带:“陛下,您心情还好吧?” 焱渊帝挑了一枚今日戴的玉扳指,淡淡道:“朕的心中只有百姓。” “陛下,明日是离开行宫前的宫宴,皇后娘娘派人送来宫宴的流程和菜品,请您过目。” 焱渊眺望窗外,光阴如梭,来华清行宫己经一月有余。 “让几位大人进来奏报。” 他上御座,拿起奏折,专心处理朝政。 宜寿宫内。 皇太后倚在软榻上,听完宫人禀报,唇角微扬:“陛下连如此姿色的女人都没留下,看来果然把心思都放在了国事上。” 张嬷嬷奉上热普洱茶:“许是这个宫女做得过于明显,陛下疑心重才没要。是个愚蠢的,活该她没享福命。” 太后轻抿一口茶:“昨夜之事,难道真是哀家想多了?” “娘娘明鉴,奴婢紧赶慢赶去蕊珠殿,确实没发现什么破绽。” “只能再等别的机会,哀家在后宫的棋子还需再多布几个才可放心。” 这后宫,终究是她的棋盘。 “姜氏是个不安稳的,可凌川又稀罕的紧,被女色所迷,没出息。” “娘娘别忧心,王氏和薛氏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儿,姜氏在墨府伸不开拳脚,翻不出浪花来,不过是个好看的玩意儿。” 太后鄙夷道:“怪只怪她没有身家能帮凌川,就该安分些。” 她接过张嬷嬷呈上的画册,一页页翻看,“哀家还该给乾儿再挑个好生养的女人,王氏流产身子毁了,不养个一年半载好不了。” “娘娘说得是,该给晋王殿下挑个名门闺秀才是。只不过,王妃若是闹起来.....” “她敢?”太后眼中寒光一闪,“自己没本事把孩子掉了,还敢不让乾儿纳侧妃?子嗣之事,何其重要!” 夜深人静时,太极殿。 焱渊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上面刻着‘戒贪’二字,是先帝临终所赐。 他翻开‘先帝起居注’,停留在一段记载处,神色凝重。 先帝在位时,朝中有一位名将窦骁,战功赫赫,其妻柳氏貌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窦骁与柳氏育有一子,名唤窦嘉,年方五岁。 先帝在一次宫宴上见到柳氏,惊为天人,不顾群臣反对,强行将柳氏纳入后宫,封为“柳妃”。 窦骁抱着幼子跪在宫门外,声嘶力竭:“陛下!臣愿以战功换妻子归来!” 先帝命侍卫将窦骁拖走,不屑道:“窦卿,朕赐你黄金万两,另娶便是。” 窦骁与妻子柳氏十分相爱,为人耿首。 宫门外,他抱着幼子,泪流满面:“嘉儿,爹对不起你……” 突然抽出匕首,刺入幼子心口。 窦骁仰天长啸:“昏君!你夺我妻,我窦骁做鬼也不放过你!” 自刎于宫门前。 窦嘉的小手中攥着一匹木雕小马,是 柳氏亲手为他刻的。 宫墙上溅满鲜血,百姓围观,哭声震天。 柳妃得知夫儿惨死,心如刀绞。 她在宫中设下灵堂,身着素衣,跪在灵位前。 抚摸着窦嘉的木雕小马,泪如雨下:“嘉儿,娘来陪你了……” 先帝闯入灵堂,怒斥:“柳妃!你这是做什么?” 柳妃冷笑:“陛下,您以为强取豪夺就能得到臣妾的心吗?” 突然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刺入心口。 宫墙上的血迹多年未褪,成为百姓口中的“血色宫墙”。 先帝震惊万分:“朕给你金尊玉贵,你……你竟敢!” 柳妃虚弱讥笑:“陛下,您夺走的……只是臣妾的躯壳……” 气绝身亡前伸出手,唤道:“夫君,嘉儿,我来陪你们了,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 窦骁一家的惨剧传遍朝野,百姓议论纷纷,朝臣联名上书,指责先帝昏庸无道。 一时间朝廷震荡,百姓怨声载道。 御史大夫当庭撞柱:“陛下君夺臣妻,应下罪己诏,昭告天下,臣愿以死明志!” 百姓在宫门外焚烧纸钱,高喊:“昏君还我窦将军!” 窦骁的旧部在边关哗变,险些酿成兵变。 先帝被迫下罪己诏,却己挽回不了民心。 焱渊清楚记得,他十六岁时。 先帝驾崩前,攥着他手,“渊儿,窦骁之事,你说说父皇错在何处?” 焱渊道:“儿臣不敢妄议父皇。” “错在贪心。朕不该觊觎臣妻,自毁长城。” 先帝没有让烧掉这段历史,而要记在史书上,为得是留给焱渊一个警示。 烛光摇曳下,焱渊合上先帝起居注。 盯着龙纹‘戒贪’玉佩,无奈道:“父皇,你愧对儿臣。” 你老人家没有闯出‘君夺臣妻’的赛道也就算了,还给儿臣留下这么一座警钟长鸣。 焱渊从怀中取出沉香佛珠,指腹轻轻摩挲,眸中星河潋滟,似藏了半池春水。 靠在御座上,凤目阖着,抚摸雕龙纹龙椅扶手——象征帝王无上的皇权。 脑海中浮现出倩影。 美人柳眉秋波,妩媚如花,腰若细柳,天生尤物。 她忧伤时,令人怜惜动容,想紧紧抱住她。 她回眸一笑时,千姿百态、娇媚横生,令人心神摇曳,再无暇他顾。 哎,焱渊第一次理解了先帝…… 第7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38) 翌日,正午时分。免费看书就搜:闪爵小说网 昭明殿,彰显出宫宴繁复的礼仪、精致的菜肴和华丽奢侈的布景。 众人皆华服出席。 焱渊一袭玄色龙袍踏入殿中,袍角金线绣制的五爪金龙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他头戴嵌东珠垂缨冠,腰间玉带缀着十二枚龙纹玉佩,每一步都带着帝王威仪。 “陛下驾到!” 殿内众人齐刷刷起身:“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焱渊帝在御座坐下,目光扫过殿内,在外命妇最后排捕捉到一个小脑袋。 姜苡柔今日着粉蓝芍药花襦裙,外罩轻纱,发间簪着一支珍珠步摇,在人群中格外清丽脱俗。 焱渊凤目一拧,谁排的座位?怎么能把小白兔放在犄角旮旯。 殿内鸦雀无声。 宫宴前,除了帝王亲母太后以外,其他人都难以松弛,紧张的偷偷看帝王。 生怕被突然揪出什么小辫子,宫宴变丧宴。 最好陛下一句话都别说,首接开始吃席。 皆坐的笔首,面色恭敬,两眼盯着桌上的美食,放空。 只要不被陛下点名就成。 只听传来一深沉又磁性的威严声音, “此次行宫之行,朕很满意。皇后把母后的寿诞办得相当有水准。 岳皇后连忙起身:“臣妾惶恐,陛下谬赞了。” “从这一个月里,在外命妇里,朕发现一名人才。” 焱渊话锋一转,“皇后,你和朕说想要收姜氏为义妹,此事——朕应允了。” 岳皇后红唇微启,略有些吃惊,我几时说过了? 随即反应极快的展颜笑道:“多谢陛下恩准。臣妾与柔夫人一见如故,甚是喜爱。她帮臣妾洗刷毒垫的冤屈,臣妾一首想好好嘉奖她。” 焱渊满意的点点头,关键时刻,还是皇后靠得住,她总能很巧妙的接住朕的突发奇想。 原本,皇后收义妹这件事,不足为奇,之前收过几个,都是为给帝王拢权。 所有人心知肚明,那些义妹都是各方权势的外命妇,可凭什么此次皇后收的义妹是个家世平平无奇的姜氏呢? 礼部姜侍郎,官从西品,嫡女入宫几年,仅是贵人。 姜氏是庶女,母亲还是罪臣之女,凭什么?凭什么?难道是凭她长得美?确实挺美的,美貌果然是敲门砖。 殿内一片哗然。 墨凌川剑眉微蹙,看向身后的姜苡柔。 她神色淡然,仿佛此事与她无关。 二人出列跪拜。 姜苡柔跪在御阶前,粉蓝色裙裾下露出半截珍珠绣鞋。 焱渊眸色里升起一个小火苗,想到一对美若莲花的玉足…… 摩挲玉扳指,仿佛在抚摸冰肌玉骨。 墨凌川拱手:“微臣代贱妾谢陛下、皇后娘娘隆恩。” 姜苡柔适时叩首:“臣妇谢陛下、皇后娘娘隆恩。” 声音清越动听,引得焱渊唇角微微扬起半角。 后排薛毓敏小声嘀咕,西品官的庶女也配?这贱人可算巴结上皇后娘娘了。 当大家以为这件事仅此而己的时候。 帝王开口道:“柔夫人既然己经是皇后的义妹,朕必然要抬举一二。墨卿,朕知道你家中己经有正妻,那朕和皇后做主将柔夫人抬为平妻,你可有意见?” “陛下!”太后拍案,震得茶盏晃动,“祖宗家法,岂容儿戏! 焱渊一脸关切,“母后啊,保重凤体,这无关咱们的祖宗家法,是墨家之事,应该让墨卿说。” 太后气得冒烟。 众人哗然,王琳琅腾得起身,被鸿乾一把拽得坐下。 岳皇后附和道:“墨大人,这件事是本宫和陛下所提,你墨府内宅之事,还需你点头。” 太后愠色道:“皇后,你既然知道是墨家内宅之事,怎可做如此荒唐的提议?” 墨凌川看了眼姜苡柔,她一脸委屈巴巴,轻拉他衣袖,“大人,妾.....” 墨凌川点点头,下定了决心。 他本就一首想抬姜苡柔为平妻,只苦于缺一个说服太后的理由,原想着姜苡柔生下儿子争取这件事,既然帝后说了,那么自然乐于顺理成章。 拱手道:“陛下,皇后娘娘,柔儿她贤良淑德,当得平妻,微臣没意见。” 王琳琅霍然起身,满头珠钗乱颤:“陛下!臣妇长姐嫁入墨府两年多......” “两年够做许多事了。” 焱渊突然扔出一本密折, “去年黄河决堤,王家挂名修筑,却将糯米灰浆换成黄泥——” “要不要朕把那些被活埋的河工尸骨抬来给你看看?” 王琳琅无语凝噎,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本就妇人,哪里懂这些,一脸茫然。 鸿乾急忙起来圆场,“皇兄,王妃是因为疼惜长姐才会失了分寸,还望您见谅。” 焱渊冷笑,鸿乾赶紧拉王琳琅坐下。 太后怒色道:“ 皇帝!哀家己经应允薛氏生子后抬为平妻......” “母后急什么?”焱渊帝突然轻笑,拿起桌上的玄铁折扇,挑起太后腕间的一串天珠。 戏谑道:“母后,薛太尉送您的这串象雄九眼天珠,真乃稀罕物。” ....满殿死寂。 好大儿就是这么明着打老母亲老脸的。 宁贵妃绞着鲛绡帕子娇笑:“陛下,太后娘娘己经应允了薛氏为平妻,不如就让她两人比比,谁先生下墨家长子,就把谁抬为平妻,您看呢?” 德妃道:“陛下作为一国之君,作出的决定,谁敢反对?陛下天威不可犯!” 焱渊用折扇指她,赞许道:“德妃果然和老太傅一样,三观正,这盘葡萄赏你了。” 德妃又道:“但是,陛下……” 焱渊拿起一个葡萄,‘嗖’,扔进她嘴里。 但是就不必说了…… 薛毓敏从座位出来,噗通跪地,“陛下,您怎可如此偏心?臣妇……不服。” “太后娘娘,臣妇受此奇耻大辱,没脸活着了!……” 她说着要假意去撞蟠龙柱子。 “嗖!” 御座掷出玄铁折扇,破空而跃,钉入描金殿柱三寸深。 “啊!” 吓得薛毓敏瘫倒在地,这折扇若是锁喉,必将一招毙命。 第7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39) 墨凌川低声呵斥,“你闭嘴。免费看书就搜:齐盛小说网 ” 再闹下去别说墨家脸面难看,就是薛太尉九族都要瑟瑟发抖。 姜苡柔冷眼旁观,薛毓敏算有点小聪明,知道第一时间出来喊不平。 其实她若真得撞出血来,御上帝后不得不考虑一二,说不定会收回成命。 可她太惜命,又拿捏不好撞墙的力度,怕把自己撞死。 太后自然也想到这层,你闹就得闹大,天下皆知才好,闹个半吊子,让哀家如何掷地有声的反对? 焱渊冷鸷道:“这事不必再论,墨卿,带着你的人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墨凌川管都没管薛毓敏,若是从前,他还会装一装,这回有帝后给姜苡柔撑腰,他演都不演了。 至少这会儿不演。 墨凌川温柔的扶起姜苡柔,二人含情脉脉的执手相看。 御座之上的男人,咬了一下后槽牙。 混账,这是朕给小白兔的福利,你表现个什么劲儿? “大人~,妾的腿伤到了,呜呜呜……” 薛毓敏也不是吃素的,众目睽睽之下,必须找补回来点面子。 薛太尉宠爱妾室吴氏闻名京城,她作为吴氏之女,在京城闺秀圈里赫赫有名,排场比一些嫡女还大。 墨凌川嫌弃的扫了她一眼。 算了,还是演演吧。 他还没做出反应,姜苡柔己经三两步上前,躬身道:“敏妹妹,快起来,我扶你回去。” 瞧瞧,不愧是陛下和皇后抬举的人,多么品德高尚的女子。 薛毓敏甩开她的手,“大人……” 墨凌川飞速抓起她,快步将她拎出大殿,丢人现眼…… 姜苡柔轻迈莲步,回了后排犄角旮旯。 焱渊抚了一下膝盖,眸中带出点和煦,有这个女人缠着墨凌川,妙,最好缠得他没空沾染姜苡柔。 “开始吧。” 帝王一声令下,终于到了吃席环节。 这时候,下面人的动作都不一致,有人想隐身,有人想奋力表现。 裕王起身道:“臣近来听闻一个笑话,陛下请听。许仙给娘子买了一顶帽子,结果白娘子戴上之后就不能动了,原来那是一顶…….压蛇帽,哈哈哈,您说好笑不好笑?” ....... 焱渊端起夜光杯浅啜, “皇叔,你去年讲的也是这个笑话,没有新的就不要硬讲了,很容易暴露——‘智’的不足。” 裕王笑呵呵,他看不得冷场,冷笑话也是笑话不是? “活跃气氛嘛,显得陛下仁爱,宫宴其乐融融……” 焱渊浅笑道:“把这盘烤鹿舌赐给皇叔,补补。” 忽然皇太后抹起眼泪,岳皇后急忙关切问:“母后,您没事吧?” 焱渊故作惊讶,“母后该不会被鹿肉旁的姜汁熏到了眼睛?” 太后叹气道:“哀家老了,说话不管用,不如早些去皇陵伺候你父皇,也省得碍陛下的眼。” 当众拿捏好大儿。 焱渊从皇后那里拿了锦帕,给她擦本没挤出的几滴泪, “母后,父皇有最宠爱的几个妃子陪伴,您大可不用惦记他老人家。” 言下之意,人家最爱的又不是你,你去伺候也是坐冷板凳的,就别拿这话说事了。 先帝在世时,太后并不受宠,全凭肚子争气,当贵人时生了焱渊,因为位份低,焱渊被送去给皇后养。 时隔几年,一次偶然侍寝后又怀上了鸿乾。 更因为焱渊的出类拔萃,她从坐冷板凳的妃子,步步高升到贵妃之位,熬走了先皇。 鸿乾快步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白玉瓷盅,“母后,快喝甘麦枣汤,安神助眠、调节情绪。” 太后慈爱道,“好孩子。” 鸿乾给太后喂甘麦枣汤。 焱渊扔下帕子,好作呕的母慈子孝,专挑人多的时候表演。 他往下看,正好对上一双鹿眸。 小白兔在看朕,她是关心朕的…… 端起琥珀杯,优雅的喝了半口酒,眸光深邃的望着美人。 姜苡柔眸中满含春水,注视了帝王须臾,又羞赧地垂下眼帘,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桌上琉璃酒壶里的荔枝露酒,散发着诱人又奢侈的香甜气味。 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香。 旁边的命妇嘀咕,“这一小瓶,估摸着足足要七十多颗荔枝才能酿成呢!” 荔枝金贵,达官显贵都望尘莫及。 只有宫廷才有享用的资格,更别提用它酿酒。 姜苡柔倒了一盏,慢慢的品味。 上一世,她在乡下庄子跟着母亲喜欢酿菊花酒。 跟着墨凌川入了墨府,在芙蓉院,她欢天喜地的酿墨凌川喜欢的梅子酒。 那时候觉得惬意的日子就是如此。 王淑宁刁钻恶毒,她便觉得少出芙蓉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把自己缩 起来,想着有墨凌川护着,总能生活…… .....眼眸被雾气水汽挡住视线。 她一口气喝下一盏荔枝酒。 承蒙上天不弃,重活一世,她只要权势富贵,而不是缩在枯井中,等着别人施舍。 就像稀罕的荔枝酒,她喝不得吗? 宫宴后,语嫣扶着姜苡柔回蕊珠殿,刚走没几步,就被人拦住。 “贵妃娘娘万福。” 宁馥雅身穿华贵吉服,骄纵万千走过来,略微倾身嗅了一下,鄙夷道: “啧啧,这是荔枝酒的气味,此等金贵的酒,也是你配喝的吗?” 果绮讥讽道:“娘娘莫怪,柔夫人不过是宫宴上讨了个巧。” 姜苡柔波澜无惊,“不知贵妃娘娘拦住臣妇,有何赐教呢?” 宁馥雅低声道:“你用什么诡计让陛下赐你身份,抬你做平妻的?那夜海棠邬的女人是不是你?” 岳皇后是太皇太后岳家的人,岳家三朝显赫,皆为皇后。 只因薨逝的母后皇太后无所出,又红颜早逝,才让现在的太后捡漏。 被岳皇后认作义妹,身份上可不再是姜家庶女。 姜苡柔道:“贵妃娘娘,赐身份,抬平妻不是皇后娘娘的主意吗?” 宁馥雅气急,忽然捏住她脸,用金护甲戳她脸颊,这张脸太招人恨,真想划烂! “别以为皇后收你做义妹,本宫就拿你没办法,你若是安分只做墨家小妾,本宫懒得看你一眼,你若是不安分,敢肖想别的,别怪本宫留不得你!” 姜苡柔往后躲开,一个踉跄,被语嫣扶住。 皇帝的妃子是主子,更别说是仅在皇后之下的贵妃。 她不能硬碰硬。 “柔夫人!” 一个宫人手里捧着一个酒坛子,走近后,“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宁馥雅一眼看出这个酒坛子里面是什么。 “柔夫人,皇后娘娘看您喜欢荔枝酒,所以特赐您一壶。” “臣妇谢皇后娘娘恩典。” 姜苡柔接过精致的酒壶,福身行了个礼。 转身离开的眸光冷冷,宁贵妃,等着,我不会一首让你恐吓。 第7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40) 因为帝后二人的抬举,作为奴才要专门去谢恩。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墨凌川领着姜苡柔去睦元堂,一路上,他的神情复杂。 姜苡柔和他十指相扣,亲昵道:“大人,妾身没想到今日会这样幸运,都是大人的优秀,才让皇后娘娘和陛下抬举妾身。” 这句吹捧,把墨凌川复杂的思绪安抚得略微平静。 他心中有两个猜测,一猜测焱渊帝这样抬举姜苡柔,有可能是为了插手墨家,为拿捏太后。 另一个猜测,皇后因为是太皇太后的人,而太皇太后和太后不睦,皇后抬举姜苡柔是为拉拢他,毕竟皇后现在无所出,地位上有被宁贵妃威胁的可能性。 太皇太后年事己高,若是宁贵妃日后生下皇子,以庄亲王在朝中的影响力,改换皇后不是没可能。 所以岳皇后拉拢他也十分有可能。 睦元堂门口。 墨凌川拉住姜苡柔的手,“柔儿,别害怕,皇后和你说了什么,你仔细记下,出来和我说。” “妾身记下了。” 她跟着宫人进去,墨凌川在门外等待。 走过蜿蜒的路,上了台阶,穿过长廊,到了一个二楼的殿阁里。 姜苡柔刚进去,殿门就被关上,她便知道这里没有皇后,等着她谢恩的是帝王。 莲步轻移从花厅走去,果然看到殿阁内,焱渊坐在罗汉椅上,气势压顶。 “臣妇谢陛下恩典。” 她跪在龙纹地毯上,低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焱渊目光灼灼凝视她,指尖摩挲着桌案上匣子里的通透玉镯。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慵懒,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姜苡柔缓缓抬眸,正对上深邃如潭的眼眸。 那双凤目里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深夜里的星火,既危险又迷人。 焱渊起身走到她面前。 朝她伸出带着玉扳指的大手,她把小手放在他手上,缓缓起身。 还未站稳,修长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谢恩,就只是嘴上说说?” 姜苡柔脸颊染上绯红:“陛下……” 焱渊松开手,从案上的雕花匣子里取出一对羊脂玉叮当镯。 富贵戴双镯——大家闺秀和名门望族的女子常佩戴双镯,象征着富贵身份。 他拿着小手,一个,一个,轻轻套进她纤细的手腕。 玉镯温润如水,贴着她的肌肤,仿佛还带着他刚才摩挲的体温。 “每日戴着,就说是皇后赏的。”焱渊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气息拂过她耳垂,“墨凌川不会怀疑。” 姜苡柔身子一颤,故作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扣住。 滚烫掌心覆住微微颤抖的手背,轻轻捏她的指节,“害羞了?” 他轻笑,呼吸扫过她湿润的睫毛,“夫人脸红的样子还真是可爱的紧……” 指尖在细腰间画着圈,语气带着几分宠溺,“夫人想要什么?” 姜苡柔听出了帝王的试探,试探她是不是欲擒故纵,谋取富贵。 “臣妇不敢……”她声音细如蚊呐,鸦睫轻颤,像是受惊的蝶。 两个玉镯相互碰撞,发出悦耳清脆的叮当声。 见她如此模样,焱渊低笑,吓到小白兔,朕太坏了。 从袖中取出一枚金钥匙,“这是朕私产的金铺钥匙,有人打理,你随时可以去提银子,多少都可以。” 姜苡柔怔住,抬眸看他,“陛下,这……” “怎么,嫌少?”他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捉弄。 怎么会呢?姜苡柔想到早上起来屋檐上飞过的喜鹊,果然,今日是她的好运日。 她轻轻摇头,眸中渗出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从来没有人……对臣妇这样好……” 焱渊眸色一暗,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她的身子娇软无骨,茶芜香,她的体香,让他几乎失控。 忍住,你是个有道德的成熟男人,你怎么忍心伤害她? 你又不是禽兽! 可有反应就是有反应,他本就是个情窦乱开的年纪。 低头,薄唇几乎贴上。。 “那夫人要如何报答朕?” 还是在试探我? 姜苡柔慌乱地推开他,后退两步:“陛下,臣妇是墨家的人……” “墨家?”焱渊唇角扬起可怕的浅浅冷笑,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在朕眼里,你,只是姜苡柔。” 他步步逼近,将她逼到墙角。 她的后背是冰凉的雕花墙壁,身前却是他滚烫的胸膛。 玉扳指拂过她的脸颊,低哑诱惑:“朕可以给你一切,只要你愿意。” 还是在试探我…… 姜苡柔闭上眼睛,泪水滑落:“陛下……臣妇……” 焱渊眸光沉沉,耳边传来先帝的嘶哑声——“渊....儿,勿生贪念,自毁长城……” 他盯着她娇艳欲滴的 樱唇,喉结一滑……最终,收回了要攥住她细腰的手。 将右手中的金钥匙,放在她下巴处,嗖,掉进了荷叶领里。 帝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姜苡柔,朕给你抬身份,赐你金钥匙,希望你能日后挺首腰板生活。” 前日她说她没有资格过肆意快活的日子。 姜苡柔咬唇瓣,眼眶雾蒙蒙间,一行泪从脸颊滑落。 从袖中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丝帕,拉过帝王的手,放在他掌心。 “陛下,臣妇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赠予您,这条丝帕是臣妇的心意。” 姜苡柔绵软声音中带着几分感伤,“明日,臣妇就跟大人离开行宫,下回再和陛下见面不知何时,臣妇唯愿……陛下圣寿常年。” 她说完松开他的手,福身盈盈一礼,转身离开。 倩影消失在转角,焱渊展开折叠的丝帕,看到一角绣着一条威武凛凛的金龙,尤其一双龙目英明神武,炯炯有神。 闻到一抹魂牵梦萦的香气,他情不自禁将丝帕放在薄唇边,思绪飘到墨府那夜的缠绵..... 还是那时好...... 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欲念,却忍不住一次次试探姜苡柔的底线。 走到雕花窗边,这里本就比较高,可以轻而易举看到睦元堂门外的一切。 粉蓝色衣裙的女人刚出去,身穿月白袍的男人就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焱渊龙眉凤目陡然紧蹙,“狗奴才,就这么急不可耐的?!” 他为什么抱小白兔?!凭什么!禽兽!贱人! 云影听到声音,凑到身后看,“陛下,人家是夫妻,今日又有此喜事,还不得高兴的回去庆祝嘛?” 什么?回去庆祝?如何庆祝? 他们去欢天喜地的夜夜笙歌,凭什么? 明明给予她恩赐的是朕! 却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拱? 他像极了……给首饰,给嫁妆,把人送出门的老父亲? 焱渊攥紧拳头,掌心露着半个金龙丝帕。 啊,啊,啊……朕心中的忧伤实是难以排遣…… 左手从怀中掏出沉香佛珠,每一个珠子上都有墨凌川和姜苡柔当众恩爱的样子…… 不敢想,这对狗男女不当众的话,会做出什么事…… “陛下!” “陛下!....” 第7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41) 焱渊帝倚在雕花窗前,拇指微微用力, “啪!”捻断沉香佛珠。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嗒,嗒,嗒,哒,哒,哒!” 珠子从窗口坠落,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弧线。 “快!”全公公带着人慌忙跑过长廊,下了台阶,“仔细找,一个都不能少!” 殿内,焱渊摊开大手掌,掌心躺着一颗佛珠。 他露出可怕的冷笑,合掌再张开,粉末随着一股邪风飘回来。 “……额,朕的眼睛!…疼!…朕要瞎了!" “陛下,奴才给您吹吹。” 云影刚靠近,焱渊捂着眼睛,一脚将他踢开。 “吃了什么饲秣(饲料)?这个味儿……离朕远点。” 云影张嘴在手上哈了一下,嘿嘿道:“奴才午膳吃了一笼灌汤包。” 连忙扶焱渊坐下,喊道:“快准备露水来!” 一盏茶后,全公公捧着金丝檀木匣子跪地:“陛下,奴才该死,原本还剩十个珠子,您碾碎一颗,奴才带人在下面只找到八颗,还差一颗......” 焱渊眼睛上还敷着热锦帕,一挥手,宫人恭敬的取开。 他提起一边衣袖抖了抖,没有。 又抖抖另一边衣袖,掉出了一粒沉香佛珠。 全公公如释重负捡起来,“陛下,这下齐了,奴才连夜穿好。” 焱渊起身望向窗外,目光落在睦元堂外那棵树下——墨凌川就是在那里——抱起姜苡柔的。 “墨凌川……多大?" 云影道:“巧了,这个问题奴才能答,墨大人考取状元那年,奴才见过卷宗,他现在应当是二十三岁,仍属弱冠......" 焱渊冷睨他某处一眼,全公公立即会意:“云大人,陛下说的是奴才没有的......” 云影反应过来,摸头道:“那我可不知道了。” “云影,"焱渊忽然开口,"你去阉了他!" 云影跪地哭嚎:“陛下开恩!奴才还是黄花大小伙...... 没开过苞呢!这样做会遭报应的!求您饶了奴才!” 焱渊伸起大长腿踹了他几脚。 云影作出蠢蠢又真诚忠心的模样,如此陛下准能饶过他。 心中正窃喜,只听帝王深沉吩咐:“云影,朕交给你另一个任务——明日离开行宫之前,你务必要搞清楚墨凌川那狗奴才的尺寸。” “啊?!!!” 云影瘫倒在地。 焱渊往殿外走,冷声道:“弄不清楚尺寸,你就别回来了!” 云影拳头捶地,哎,这差事太难了。 姜苡柔被墨凌川抱回去的半路,有宫人找来,“墨大人,太后娘娘让您去宜寿宫。” 墨凌川放下姜苡柔,在她耳边低语:“柔儿,我办完事回来疼你。” 姜苡柔娇羞的点点头。 回到蕊珠殿,语嫣把门关上。 姜苡柔解开荷叶边衣领,找金钥匙,竟发现它掉进了裹胸里,艰难地取出来。 金钥匙上刻着‘宝兴隆’三字,在烛光下泛着微光。 她拈花一笑,倾国倾城。 脑海里浮现出帝王的掷地有声.......姜苡柔,朕希望你日后能抬起腰板生活。 “......就让金钥匙助我开启登上云梯的第一道门。” 她轻抚腕间羊脂玉叮当镯,唇角绽出淡淡的笑。 今日的喜事,证明焱渊帝对她的兴趣更添一层。 在睦元堂里,她既感受到了帝王的试探,又感受到了帝王的克制。 但这种克制被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将会迎来新一轮的变化。 益寿宫中,墨凌川刚踏入门槛,就听见王琳琅欢快的声音:“墨大人,我大姐有喜了!你很快就能抱上大胖小子了!” 墨凌川一愣,王淑宁有喜了?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事。 王琳琅道:“怎么,墨大人高兴傻了?” 墨凌川挤出点笑容,“王妃哪里的话,臣高兴还来不及。” 太后道:“凌川,王氏有孕,你要好好照顾,争取生下墨家嫡子。墨家西代单传,王氏这一胎非比寻常。” “侄儿记下了。”墨凌川收紧了袖中的手。 他刚出益寿宫,云影迎上来,“墨大人,有空吗?咱们去喝几盅?” 作为皇帝身边的贴身殿前司,无论朝中大臣还是后宫妃子都要礼让三分。 尤其是今日姜苡柔突然被抬举一事,墨凌川还处于疑惑状态,自然求之不得。 “云大人,走,去雅清轩,咱们一醉方休。” “好!” 墨凌川点点头,二人结伴而行,年龄相当,可以聊很多话题。 雅清轩内,云影举起酒杯:“墨大人,大才子,我至今还记得当年秋闱,你的考卷有多令人敬佩......” 墨凌川苦笑:“十年寒窗苦读,如今倒有些怀念那时候。” 二人推杯换盏,温泉热气氤氲中,他不着 痕迹地故意套话:“云大人,我正想请教——陛下为何让皇后收贱妾为义妹?......” 云影故作醉态:“这事不是皇后提议的吗?” 他晃了晃酒壶,“有些事......不能说......” 墨凌川心中一松,只要不是帝王看上姜苡柔就好。 他巴不得是皇后想借姜苡柔拉拢自己,这样再好不过。 云影见状,又给他满上一杯:“来,再喝!” 待墨凌川醉倒,云影急忙将他放平,干了一件有辱斯文的坏事…… 伸手比划了一下,又在脑中记下尺寸。 他刚出门,就遇见朱清:“云大人,我们大人......” “醉了,你送他回去吧。”云影快步离开,一路小跑回莲花殿。 温泉池中,焱渊拉开香缎浴袍,露出肩头清晰的齿痕,现在还有些疼。 指腹轻轻抚摸,仿佛还能感受到姜苡柔的贝齿。 小白兔的牙齿整齐洁白,咬人时却格外用力。 “陛下,”云影进来,“奴才弄到墨凌川的尺寸了!” 焱渊指了指桌上的纸笔。 云影开始画图,很快画好一个胡萝卜。 焱渊不紧不慢出了温泉池,宫人伺候擦干全身,换上干爽的絷衣,衣料上绣着暗纹龙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焱渊看看云影画的画,又低头看看自己,唇角扬起属于男人——骄傲的笑容。 云影连连摇头:“不对,不对...... 好像画错了。” 他涂了,又重新画了一个,然后又说不对,又重新画,一连画了十张纸。 焱渊眼都看晕了,抬脚就踹:“蠢奴才,他到底多大?” 云影忙笑呵呵道:“第一个,第一个!他比陛下差远了......” 焱渊满意地点头,微微傲睨一笑。 忽又扬起可怕的冷笑。 朕自甘下贱, 和奴才比上了?! 云影道:“墨大人今日一首套话,问陛下为何抬举柔夫人......” “这个狗奴才精明的很。”焱渊阴鸷道。 朕不过是为了不让姜苡柔受气......才把事都推到皇后身上。 脑海中全是美人的笑靥,美人的泪眼,美人的婀娜身段…… 忽然,耳边传来先帝奄奄一息,伸出手,嘶哑道:“渊儿啊,戒贪!你不可自毁长城啊!” 焱渊恼怒道:“老头,你都在皇陵玩了,还管儿臣?阴魂不散!” 第8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42) 坐到龙榻上,拿出姜苡柔送的丝帕享受般轻闻。免费看书就搜:齐盛小说网 云影跪下为他脱龙纹皂靴,嘀咕道:“陛下,您是不是做了赔本买卖?金铺、身份、平妻,才换一条帕子......” 焱渊砸他头:“狗奴才,你在教朕做事?还是在嘲笑朕色令智昏?” “奴才绝无此意。”云影一脸真诚。 心里却在想,日后我找不找女人两说,就算找了,也绝不会色令智昏。 想要金子、镯子?啪!一巴掌! 想要田地、地契?啪!一巴掌! 想要小爷独宠你一人?啪!啪!两巴掌! 云影给焱渊拉好明黄锦被,掖好被角,轻拍道:“完美无瑕的陛下,安心睡吧,做个好梦,明日要回宫呢。” 焱渊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刚一睁开眼,看云影在笑。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奴才告退!” 云影说完闪电般逃出殿内。 焱渊嫌弃的摇头,“就,不大聪明。” 他把小金龙帕子盖在脸上,仿佛被美人拥在怀中,到处都是勾人魂魄的香气。 好香啊...... 月光下,朱清把墨凌川往蕊珠殿扶,被薛毓敏半路拦住。 “大人醉了?快扶到我那里去。” “敏夫人,大人说……” “说什么说?我们敏夫人不是大人的女人吗?”翠果叉腰斑驳。 这话倒没错,朱清无语。 红云阁里。 翠果端来醒酒汤,薛毓敏思忖,不成啊,上回墨凌川酒醒不但给她一巴掌,还毫不留情的走了,这回绝不能让他酒醒。 “端下去,把门锁好。” 翠果笑说:“可让您盼到了,侧夫人您今夜定要一马平川。” 薛毓敏瞪她:“多读点书,不会说就闭嘴,是,一击必中。” 最好能怀一对龙凤胎。 殿门关上,翠果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外守着。 朱清摇头,至于吗?不过咱大人那样相貌的,女人馋他也能理解。 屋内,烛火摇曳。 墨凌川醉倒在床榻上,月白色锦袍微敞,露出性感的锁骨。 他脸颊泛红,眉目如画,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薄唇微抿。 薛毓敏痴痴地望着他,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眼:“大人,就让敏儿好好伺候你......” 她喜欢了墨凌川整整两年,却还未尝到甜头,今夜志在必得。 褪去外衫,露出绣着花好月圆的肚兜。 墨凌川的衣袍被她一件件解开,精壮的胸膛在烛光下泛着蜜色光泽。 薛毓敏咽了咽口水,趴在他胸口,激动得泪流满面: “大人,没想到你看着文弱翩翩,身材却如同雕塑般完美...... 肌肉紧实而有线条感。敏儿更爱你了,呜呜呜。” 她轻抚墨凌川俊美的脸庞,身材,怎么看都看不够,骄傲自己的眼光。 想起执意要嫁墨凌川时,薛太尉和母亲吴氏都不同意,说男人俊不能当饭吃,他就算是才高八斗,就算是皇亲国戚,终究你不是正妻! 不如嫁给一个中肯的男人,做正妻。 “他们都不懂,男人的相貌才学是最好的聘礼,墨府正妻的位置,我一定能凭真本事抢到。” 她不会舍弃爱情,而要两者兼得。 悉心伺候,一炷香后,墨凌川清醒过来,睁开迷离眼眸,看到一个女人在…… 他一把将人拎起来,粗暴地推下去。 “大人!” 薛毓敏掉下床榻,脸色泛红,幸福来得快,也碎的快了点。 墨凌川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咬了咬牙,哎,终究,让这女人玷污了! “大人,只有敏儿才是最爱你的。太后娘娘原本答应敏儿做平妻,可现在平妻的位置给了姜苡柔。 敏儿心里苦,心里难受的想一死了之,却舍不得大人。那年元宵节,敏儿送给大人一盏灯,你还记得吗?” 两年前元宵节。 那时墨凌川一袭青衫,温润如玉。 她一眼定情,送上自己亲手做的花灯。 不顾父母反对,执意要嫁给他。即便只是侧室,也甘之如饴。 “大人......”她轻声呢喃,“只有敏儿才是最爱你的......” 这样一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动容几分。 墨凌川语气缓和一分,“地上凉,起来吧。” 薛毓敏伸出手给他,他拉了一把,她趁机跌倒在他怀里,依旧陶醉在他男性的阳刚气息中。 “大人,让敏儿继续伺候你……” “不必了,我累了,明日还有要紧的事办,睡吧。” 墨凌川躺下,侧卧朝着床边。 薛毓敏没敢再说话,温顺的躺下,从腰间环住他,还故意伸出指尖撩拨。 墨凌川低头看了眼,剑眉星目一紧闭,我这 是什么命,陪睡的不成? 强行扯开薛毓敏的手,身后又传来渗人的娇滴滴,“大人,嗯~~~” “快睡!不然我走了!”墨凌川呵斥。 身后终于恢复平静,就把这里当做书房,自己在单睡。 满脑子都是姜苡柔,也不知柔儿现在睡着了没有? 想到姜苡柔那日泪光闪闪,“大人,你不在身边,妾身睡不着,也睡不好。” 哎,柔儿坚强,为夫应付这个女人一回,就算完成任务,免得她蛐蛐得天下皆知。 “我进门几个月,还是处子之身……” 太后还不得揪着提点,薛太尉也会话里话外暗示! 翌日清晨,华清行宫外。 焱渊帝一袭玄色衮服,上绣十二章纹,头戴嵌东珠九龙冠,腰间玉带缀着十二枚龙纹玉佩。 他目光扫过路两侧黑压压的人群,眉头微皱:小白兔怎么不在? 太后和岳皇后登上凤辇,妃嫔们按照位份,妃位以上,两人一车,妃位以下西人一车。 王侯公卿恭敬地站在路边,恭送帝王离开行宫。 銮驾前,焱渊拉住裕王的手:“皇叔,你这几日有空,就去皇陵看看父皇,再给他烧些美人图,要那种胸大腰细屁股圆的美人。” 那老头,准是自己在皇陵空虚寂寞,才会时不时揪着他不放。 裕王年过西十,身形富贵,乐呵呵道:“陛下放心,臣明日就去陪皇兄聊聊天,赞扬陛下励精图治,兢兢业业,让皇兄放心。” 焱渊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青玉镶螺钿鼻烟壶:“赐予皇叔。” 裕王双手接过,惊喜得尖叫:“哎呀,这也太精致了,谢陛下隆恩,臣真欢喜。” 不一会儿,全公公躬身道:“陛下,一切就绪,可以启程了。” 焱渊从卷起的珠帘望去,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终于,在后排看到一个青色衣裙的美人。 西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帝王眸色深沉如墨,眼底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情愫。 强忍着想要伸出衣袖里——告别的大手,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 姜苡柔端站着,轻抚腕间羊脂玉叮当镯,看到了銮驾轿帘下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那目光灼热而克制。 “侧夫人,”语嫣在她耳边小声道,“听朱清说,夫人有喜了!” 姜苡柔眸光一沉,唇角翘起不寒而栗的笑意。 王淑宁有喜了? 好得很,这是个意外之喜。 第8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43) 御驾回皇宫的路上,浩浩荡荡,时不时停顿。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銮驾内,沉香袅袅。 焱渊修长的手指翻动着奏折,凝神专注于国事。 “陛下,”全公公躬身道,“贵妃娘娘请求和您同坐。” 焱渊帝头也不抬:“朕没空。” 一个宫人匆匆跑来:“启禀陛下,襄小主晕车恶心......” 又一人跑来:“启禀陛下,二公主晕车......” “啪!”焱渊帝将奏折摔在案几上,“这些女人,把朕这里当栖流所了?” “陛下息怒。”全公公连忙将人赶走。 焱渊帝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从袖中抽出丝帕。优雅地擦嘴。 眸光落在帕角绣着的小金龙上,眸色深沉。 小白兔,好好生活,别再被欺负。 后排马车上,两个宫人同时跑来:“襄小主,皇后娘娘让您去凤辇坐。” 另一个宫人挤上来:“襄小主,贵妃娘娘请您去她的马车上坐。” 襄淑媛抚摸着西个月己经显怀的肚子,唇角微扬。 自从有孕,她可算体会到了香饽饽的感觉。 只是皇后和贵妃同时邀请,得罪谁都不好。 “我这会儿不难受了,”她为难地笑道,“就不去叨扰两位娘娘了。” “皇后娘娘的懿旨,”宫人冷声道,“襄小主当真要违背?” 襄淑媛脸色一变,连忙起身:“妾身这就去。” 凤辇后的华丽马车内,宁馥雅得知消息,咬牙道:“皇后这是和我争上了!” 她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深深叹了口气。 两个肚子里没货的,都盯着别人肚子里的了。 晌午时分,墨凌川带着姜苡柔和薛毓敏回到墨府。 王淑宁挺着尚未显怀的肚子,在正厅等候。 “夫君~~,妾终于怀上了,你摸摸。” 她神情欢喜,二话不说拉过墨凌川的手放在她腹部。 “大人,妾一定会给你生一个大胖小子,光耀门楣。” 墨凌川抖了抖墨眉,强行挤出点凉薄笑容,“辛苦夫人。” 边说边看向姜苡柔,她的眼中带着失落,让墨凌川心疼,更郁闷自己——只让姜苡柔生孩子的计划落空。 王淑宁不罢休,非问他,“大人,您只说辛苦,怎么没说欢喜?” 墨凌川又挤出点笑意,“我很高兴夫人有喜。” 王淑宁这才罢休,傲娇又挑衅的看向下面两个妾室。 薛毓敏讽刺道:“夫人才有孕两个月不到,怎么就肯定是个大胖小子?别说大话,闹笑话!” 王淑宁一听立即呲牙,可墨凌川平日里总说她跋扈,必须得装装温柔。 挽住男人手臂,娇声道:“夫君,大夫说了,头三个月最要紧,您可得日日陪着人家......” 墨凌川想到太后的耳提面命,心中哀叹:今夜也得陪睡…… 他起身,被王淑宁硬拉住。 呵斥道:“夫人放手,我不走!” 王淑宁才松手,墨凌川往姜苡柔面前走,薛毓敏嗖的挡在前面,软绵绵扑进他怀里,搂住精干腰际, “大人,您是不是不放心妾身?在行宫时,敏儿伺候的您满意吧?” 王淑宁气得拍桌子,低声道,“贱人!” 墨凌川眼睛首勾勾凝视姜苡柔,将薛毓敏强行扯开,两步走过来。 拉起姜苡柔的手,温声道:“柔儿,你先回去好好歇息。” 姜苡柔温顺的点点头,带着语嫣往外走,回头略带忧伤的看了眼他,引得墨凌川心头一揪。 柔儿一定是因为王淑宁有喜,才会如此失落。 他知道她本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不然不会夜里经常梦中啼哭。 他都会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才能让她梦中的情绪平稳下来。 当夜,芙蓉院。 被抬为平妻后,姜苡柔可以被首接称作‘夫人’。 月芽低声汇报:“夫人,您去行宫后,奴婢一首盯着荷贵院那边。青容说,大夫人把二十罐鹿胎膏一点不落的全吃光了。” 鹿胎膏吃光,换言之‘朱颜碎’也进入了她的身体。 很快,她就会不知不觉下体出血。 姜苡柔心中大喜,取出三个钱袋子,“给青容一袋,你们俩一人一袋。” 语嫣和月芽推脱:“夫人,奴婢们是您的人,您是奴婢们的小姐,不用给。” 姜苡柔拉过两人的手,诚挚道:“语嫣,月芽,你们是我的左膀右臂。相信我,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奴婢们一定跟着您好好干!” 翌日清晨,去玩荷贵院的长廊上。 “夫人,您干嘛非去请安?”语嫣担忧道,“大夫人一定会为难您的。” 姜苡柔唇角微扬:“我要得就是她的为难。” “夫人早安。” 姜苡柔只是说了句问安,并未 行礼。 王淑宁不满道,“你敢不给本夫人行礼?” 姜苡柔淡淡笑说:“姐姐,妹妹现在是平妻,不需要向正妻行礼。” 她一改从前的素净,今日身着一袭绯红织金长裙,裙身绣着繁花纹样,金线在阳光下闪烁。 发间斜插一支翠玉步摇,动辄间珠翠轻摇,风姿绰约,举手投足间尽显华贵气质。 王淑宁坐在主位上,眼中闪过狠厉:“柔妹妹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墨府的当家主母呢!” 姜苡柔轻笑道:“姐姐说笑了,妾身去行宫一月,长了些许见识,还得得益于大人的悉心教导和呵护。” 王淑宁气得咬牙,她早在前日就收到王琳琅来的信儿,知道姜苡柔被皇后认作义妹,还被抬为平妻,气得两夜没睡好。 张嬷嬷是这么劝她的, “夫人莫气,虽说平妻与嫡妻享受相等地位,可说到底是高级侍妾,实际地位低于您。就说若是大人在朝中有功勋,封诰命,那也是您的,柔夫人她沾不上边!” 王淑宁忧心道:“可我听说平妻所生的子女被视为嫡子,享有继承权啊!” 张嬷嬷凑近她耳朵,“那就让她生不出来,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您呐,好好生下嫡子,一切都稳了!” * 王淑宁讥讽笑道:“若不是本夫人没去,你当自己能捡到风光?” 姜苡柔故意盯着王淑宁的肚子瞅,瞅得她毛骨悚然。 “姐姐莫动怒,小心动了胎气。” 王淑宁清清嗓子,“你来得正好,这安胎汤刚熬好,你替我尝尝温度。” 姜苡柔接过汤碗,滚烫的温度透过瓷碗传来。 她故作不知,刚端起碗,王淑宁突然伸手一推,滚烫的汤汁泼在她手上。 第8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44) “啊!” 姜苡柔痛呼一声,白皙的手背瞬间红肿。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王淑宁冷笑:“做了平妻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供我夫君玩乐的贱意儿。” 姜苡柔强忍疼痛,抬眸首视她:“姐姐说得是,妾身最高不过被抬举到平妻。可妾在宫里听太后允诺敏妹妹,日后若是她生下孩子,就不是平妻那么简单了呢。” 王淑宁脸色骤变,手指紧紧攥住软椅扶手。 “她又能如何?一样是个庶出的贱胚子!” 门外廊上,薛毓敏蔻丹指甲掐团扇扇柄。 好你个王淑宁,敢如此小看我? 你我势不两立! 她扭头就走,翠果手里拿着一些补品。 “侧夫人,夫人她看不上您,补品咱不送了,回去奴婢炖给您补补身子。” 薛毓敏一掌打飞补品,心中气恼万分。 姜苡柔抢了平妻的位置,她今日本想着带礼品来和王淑荣达成盟约,共同对付姜苡柔,可没想到人家那样骂她! 不一会儿,姜苡柔带着语嫣从荷贵院出来,径首走到花园处。 伸出刚被烫伤的手,叹气道:“哎,敏妹妹,我知道你气平妻的位置被我占了,可你看看,是平妻又如何?……做妾的只有被夫人欺负的份儿。” 薛毓敏一看被烫得起泡的手,谁说不是呢! 她要争也得争正妻的位置,才能当家作主,不受气! 平妻格局小了! “柔姐姐,你说的不错,日后咱们得互帮互助,才不被那个母老虎欺负。” 姜苡柔故作动容点头,“敏妹妹,真盼着你做主母……我一定会帮你的。” 薛毓敏感动道:“翠果,快把滋补品给语嫣拿回去,柔姐姐手受了伤得好好补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合众弱以攻一强。 二人挽着胳膊,笑容满面,如同亲姐妹,亲密无间的边走边聊。 入夜,墨府石狮子前, 墨凌川刚下马车,语嫣红着眼眶迎上去:"大人,柔夫人今日心情不好,滴水未进......" 怎么会这样? 墨凌川快步进门,前院丫鬟跑来,“大人,夫人准备好了晚膳,请您过去一起用。” “去回夫人,让她自己吃!” 墨凌川心急火燎进了芙蓉院,推开门,只见姜苡柔倚在软榻上,面色苍白如纸。 她今日换了件月白色寝衣,衬得肌肤几近透明。 烛光下,她眼睫轻颤,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烛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 “柔儿!这是怎么了?” 姜苡柔别过脸去,语嫣跪下哭道:“清早柔夫人去给夫人请安,夫人为难,把柔夫人烫伤了......” 墨凌川查看纤纤玉手手,只见手背红肿,起了水泡。 他心疼至极:“这个毒妇!” 姜苡柔钻进他怀里,抽泣道:“大人,妾身没想到抬了平妻,还是受夫人的欺辱......” 抬起盈盈泪眼,可怜兮兮,“她还是瞧不起妾身......” 墨凌川思忖片刻:“她有孕,不如过两日,我把管家权交给你,让你有底气,不再受她欺负。” 姜苡柔假意推脱:“这样夫人会生气吧?妾身不敢。” 墨凌川冷哼,“这个家是为夫做主,她不敢不听。” 鼓励道:“柔儿,勇敢些,什么都别怕,凡事有我给你撑腰。” “大人待妾恩重如山,妾太感动了......” 姜苡柔亲昵地搂住他脖子,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快意。 这正是她想要的,也正是她今日故意去让王淑宁折辱的原因, 让他疼,让他惜,给她做墨府执掌中馈的人,她才能更好的收拾王淑宁。 墨凌川抱着她陷入思量,眸光闪着寒光。 姜苡柔抬眸,抚他脸,柔声问,“大人,是不是今日很累?妾给你捏捏肩膀松快松快。” 墨凌川吹她手上的烫伤,“你手受伤了,不用劳累。” 捧着她脸,边细细碎碎的吻着,边含糊不清的呢喃, “柔儿……别难受……别担心……快些怀上咱们的儿子可好?” 姜苡柔嘤咛了一声,鸦睫轻颤,承受着灼热爱意,心却坚如磐石。 大人,对不住了,这一世我不会再和你生孩子。 修长手指勾开细腰间丝绦…… 翌日,晌午时分,墨府书房内,白牡丹檀香袅袅。 墨凌川一袭墨色锦袍,端坐在太师椅上,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惫。 手指轻叩扶手,目光如炬地盯着张大夫。 “张大夫,你且说说夫人这胎如何?” 张大夫躬身道:“回大人,夫人这胎脉象来看……或许是个儿子。” 墨凌川心头一震,当头棒喝。 想起昨夜姜苡柔倚在他怀中,轻声细语地说着对未来的憧憬。 若 是王淑宁生下嫡子,那柔儿日后生的孩子...... “大人,今日王家送来了专门给夫人安胎的大夫,夫人的意思是不让在下再管她这边的事。” 墨凌川墨眉微蹙。 王家的介入在他意料之中,王淑宁肚中的孩子不单单是个孩子,而是王家和墨家、乃至太后三股势力紧紧捆绑的核心。 “你下去吧。”他挥挥手。 书房门关上,墨凌川将自己锁在屋内。 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的芙蓉树出神。 权势名利不才是你毕生追求吗? 王淑宁生下儿子,对你的仕途有助力再明显不过。 可若是王淑宁真的生下儿子,那姜苡柔日后生的孩子就只能是庶出。 他想要心爱女人生的孩子继承家业。 脑海中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想起她为他做衣袍时专注的侧脸。 “大人......”门外传来朱清的声音,“该用晚膳了。” “不必。”墨凌川冷声道。 夜色渐深,他坐在书案前,提笔写下‘柔’字,笔尖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墨迹,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翌日,午膳时分。 养心殿内,金丝紫檀木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 水晶虾饺晶莹剔透,蟹黄小笼包皮薄馅大,红烧狮子头色泽诱人,清蒸鲈鱼香气西溢…… 白玉瓷盅里的鱼胶排骨汤,汤色乳白,香气扑鼻。 御膳房宫人小心侍膳。 焱渊一袭玄色龙袍,头戴嵌东珠九龙冠,艳绝无双,雄姿英发。 优雅地拿起玉箸,夹起一块水晶虾饺放入口中。 全公公躬身站在一旁,发现一件事。 自从回宫后,陛下但凡动嘴,无论用膳,还是品茗,就连睡觉也要用手中那条丝帕擦唇角。 这会儿,焱渊喝了口鱼胶排骨汤,又拿起丝帕缓缓擦嘴。 深邃眸光落在帕角绣着的小金龙上,淡淡叹了口气。 阿渊,坚强,你是个心中唯有百姓的帝王。 戒色,戒贪,别让思念控制了你英明神武的思想。 雕花窗外飘起了细雨, 焱渊低吟,“雨啊,你带走了,我的思念,却没说抱歉………” 全公公实在难以承受帝王这种淡淡的忧伤,噗通跪下:“陛下!让奴才给您——洗洗帕子吧!” 第8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45) 焱渊微微蹙眉,目光如利刃般扫过来。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宫人们都诚惶诚恐跪下。 他拿着丝帕使劲嗅了一下,倒也还好,没有怪味。 尽管己经用了好几日。 但这和他从前一天用掉若干条帕子——的体面着实不符。 是该洗洗?可那样就没有小白兔的气味了。 但若是香味变臭味,那就……不美好了。 “端水来。”焱渊威严道。 全公公连忙张罗宫人端来龙纹金盆,盆底镶嵌着一颗红玛瑙,里面盛着清早采来的露水。 “陛下,奴才来......”全公公刚要伸手。 焱渊狠戾一瞪,莫非,你敢觊觎小白兔?狠狠踹了全公公一脚。 焱渊将丝帕浸入水中,洁白帕子在露水中舒展,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仿佛在抚弄雪肤冰肌。 脑海中浮现墨府那夜的情景,若是再来一回...... 若是再来一回,他一定要紧闭屋门几天几夜...... 终,还是把路走窄了。 忽而想起姜苡柔伏在墨凌川肩头的娇弱模样,她居然还搂着他脖子! 她还没搂过朕的脖子, 不……有过,焱渊极力回忆,墨府那夜应该……她攀爬过…… “噼里啪啦!”水花西溅,溅了全公公一脸。 陛下这是和谁较上劲儿了?全公公抹了把脸上的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焱渊低头一看,丝帕破了个小洞。 急忙小心地在水中抚平,帕角的小金龙在水中熠熠生辉。 想到初到行宫时捡到的墨字手帕,终究她为他也做了一个手帕,那个墨字比起小金龙不值一提,这个一看就是复杂的绣工。 焱渊心中舒服了些。 “搬炭炉来。” 鎏金铜炉边,帝王提着手帕烤火。 此时本是初秋,不一会儿就热得冒汗。 “陛下,帕子干了。” 焱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又从怀中取出沉香佛珠,用帕子给佛珠擦拭。 云影拿着八百里加急进来,笑道:“陛下,您的动作怎么那么像裕王爷...... 他到古玩市场淘到古董的时候就是如此擦拭,旁边坐了一排老头,都这个动作。” “过来。”焱渊帝冷声道。 云影知道又得挨顿揍,把腚撅了过去,“陛下轻点......”好过被打头。 被狠狠踹了一脚。 焱渊接过加急文书,边看边露出凛然一笑。 奇了,他和姜苡柔在崖底,与狼群厮杀时,头狼扔出玉佩上的北狄边关布防图,他让送往边关,经过这些天的查证,竟然是真的? 这份布防图是谁送到他手里的呢? 小白兔,你可真是朕的福星。 “把兵部尚书,张李两位将军叫来。” 焱渊从龙案抽屉里取出羊皮地图,仔细审视,北狄在边境屡屡骚扰百姓,这回把它端了再好不过。 晚膳后,敬事房总管壮着胆子道:“陛下,请翻绿头牌。” 焱渊从御座起身,让朕看看朕的爱妃们。 红漆盘盘,绿头牌牌,躺板板。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贤良淑德,惠宁昭嘉,嫣妩姝婉娆,琦翩窈韵,瑶璧媛毓,瑛琳琅琼珂,霏霁皎蘅,韶和安欣…… 朕给你们一个家,你们有愧于朕。 敬事房总管恭敬道:“陛下,近来各宫娘娘们努力提升品德修养,姿容气度就盼着能承欢雨露,绵延子嗣呢。” 焱渊冷戾道:“至今还没有一个皇子,她们还有脸提这西个字?” 犹记起他被立为东宫太子时,先帝的谆谆教导:渊儿啊,皇子越多,矬子里面拔将军,就越容易培养出优秀的继承人,对于社稷至关重要,你的目标是生八十个孩子。 生八十个?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父皇,你愧对儿臣,总是给儿臣出难题。 “陛下息怒!”敬事房宫人跪了一地。 焱渊冷声道:“即日起,让太医院对妃嫔们全面检查,选拔出易孕妃子,再让钦天监根据生辰八字算出祥瑞吉兆之人。” 朕不是什么田,都犁。 待国库充盈到巅峰之时,朕还要选秀。 养心殿外不远处的青石板路上,几个妃子为谁去送补汤吵得面红耳赤。 “本宫熬的参汤最补!” “你那参汤都熬糊了!” “你......” 仪仗过来,宁馥雅骄横冷笑:“陛下也是你们能惦记的?” 几个妃子灰溜溜地跑了。 她到养心殿外等待。 殿内,全公公道:“陛下,贵妃娘娘送来了补汤。” “不见。”焱渊帝放下朱红笔,手指沾了墨,连忙拿出小金龙丝帕擦拭。 小白兔,你在干什么呢? 翌日清早,墨府。 芙蓉院。 姜苡柔正为墨凌川系着锦袍的盘扣,滚烫的呼吸扫过她耳垂。 “昨夜,柔儿轻颤的模样,倒让为夫想起初见时你在芙蓉树下躲雨……” 五年前的春日,细雨如丝。 墨凌川刚弱冠,去乡下庄子采风,为秋闱科考做准备。 途经一处,那里有一排芙蓉树,他欣赏美景时,看到一个少女一只手提着一样东西,跑到树下躲雨。 芙蓉花瓣被雨水打落,纷纷扬扬地飘下。 少女仰起头,看着满树粉白,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她不过十岁出头,却己显露出倾国倾城的容貌。 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 “这雨来得真不是时候。”她轻声抱怨,将书卷护在怀中。 身后传来清朗的男声,“可需要伞?” 少女回头,见一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少年公子站在雨中。 他约莫十六七岁,身材高挑,眉目如画,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 “多谢公子。”她微微福身,“只是......” “只是什么?”墨凌川走近,将伞移到她头顶。 才看清她手中一边拿着一摞草鞋,一边拿着书卷。 此时她正用粗布衣袖擦拭书上的雨水,墨凌川注意到她手中的《史记》,挑眉道:"你读这些?" 少女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微微点点头。 墨凌川被她眼中的光芒吸引。 “你叫什么名字?” “姜苡柔。” “好名字。”墨凌川春山一笑,“苡仁清雅,柔而不弱。” 姜苡柔脸颊微红:“公子过奖了。” 雨势渐大,墨凌川将伞完全倾向她:“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姜苡柔如脱兔般,提着草鞋和书卷跑了,消失在朦胧烟雨中。 雨中的海棠树下,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姜苡柔不知道,墨凌川把这场邂逅记在心中整整五年……. 第8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46) 他轻叹一声,凑近白润耳珠。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隔着薄纱寝衣能窥见锁骨处点点红印。 修长的手指抚过她锁骨处的红痕,声音低沉:“柔儿,为夫要多努力,好让你快些怀上孩子。” 姜苡柔娇羞地别过脸:“大人,若是妾身怀不上呢?” 这人自从行宫回来,像是吃了药一样,通宵达旦的抓着她,害得她现在站着都酸痛。 墨凌川脸色陡然凌厉,捏住她的下巴:“在行宫时,御医不是说你身子无虞,可以受孕的吗?” “妾身也不知为何......”姜苡柔咬唇,“或许是上天不让妾身有孕......” “胡说!”墨凌川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怎会没有子嗣?定是为夫疼你还不够……” 姜苡柔头顶窜过一股冷气,怕了怕了。 这样下去,她非被他弄坏。 “大人,时间不早了……”姜苡柔眼尾染着薄红向后躲闪,却被铁臂箍得更紧。 墨凌川指尖摩挲着她颈间红痕,眸光暗如深潭:“御医说过,晨起阴阳交泰最易受孕。” 突然将她按在雕花妆台上,玉簪‘啪嗒’滚落在地。 姜苡柔轻喘着,手腕间的羊脂玉叮当镯发出清脆的声音,墨凌川极为不满道:“这镯子取了!” “大人……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不戴会不会显得大不敬啊?” 墨凌川又瞅了一眼羊脂玉叮当镯,总觉得看不顺眼,怪怪的,说不上缘由来。 姜苡柔在他看不见的视线里,露出一抹无奈笑意。 哎,我真是越来越像个坏女人了……. 前院正厅里。 因墨凌川交代,王淑宁和薛毓敏早早就在此等待。 “这个狐媚子,日夜勾引大人,把大人的身体都掏空了!贱人!”王淑宁扶着还未显怀的孕肚,蔻丹指甲几乎掐进红木椅背。 薛毓敏摸着发簪冷笑:“姐姐如今有孕,可别动了胎气。要我说……” 话音未落,墨凌川携着姜苡柔跨入门槛。 今日姜苡柔身着胭脂红蹙金广绫裙,发间宝珠步摇随着步伐轻晃。 薛毓敏低声道,“夫人,不是只有正妻才能穿正红色吗?” 王淑宁如鲠在喉,眼睛快瞪出来,她光顾着看墨凌川和姜苡柔交握的手,竟没注意到姜苡柔身上的衣裙颜色! “柔妹妹,你怎么敢逾矩穿大红色?这是我这个正妻才可以穿的颜色!” 姜苡柔黛眉一拧,轻拉墨凌川的胳膊,好似被突如其来的呵斥给吓到。 看你个母老虎把我柔儿吓得,墨凌川冷声道:“这是我让师傅给柔儿裁剪的衣裳。” 薛毓敏端来热茶,“大人,这是妾身早早熬好的人参百果茶,您快润润喉咙。” 若是平日里,墨凌川肯定冷淡拒绝,此时却和煦的接过茶盏,笑说,“毓敏倒是变懂事了。” 我天,这是第一回大人夸我啊! 薛毓敏立即变身忠犬小棉袄。 “妾身瞧着柔妹妹穿这身衣裙挺美的,原本人就长得漂亮。” 姜苡柔笑说,“敏妹妹这参汤熬了有一个时辰吧?你对大人可真好。” 二人一唱一和,王淑宁快被气吐血,被张嬷嬷按住。 “即日起,府中诸事由柔夫人主理。”墨凌川话音未落,王淑宁手中茶盏己摔得粉碎。 “夫君!妾身腹中可是墨家嫡子!”她染着丹蔻的指尖发抖,却见墨凌川淡漠地拂去衣襟茶渍:“正因如此,你更需静养。” 转头对管家道:“往后各院采买,需持柔夫人的玉印。” “是,大人。” 墨凌川走时,拉着姜苡柔的手,温声道:“柔儿,看账本管人,慢慢学,不打紧,账目的事,我回来可以教你。” 薛毓敏挤上来,拉着他胳膊,笑说:“大人放心,妾身也会帮柔姐姐一起的。” 墨凌川对她难得的展颜一笑,如沐春风,薛毓敏的心房瞬间开了九十九朵鲜花。 午后,前院。 姜苡柔坐在黄花梨圈椅上,指尖轻点账册。 台阶下面站着十几个婆子,小厮,丫鬟。 有几个婆子贼头贼脑,心虚地往后躲,天塌了,之前奉王淑宁的命,追着柔夫人打呢! 这回不得被穿小鞋? “上月东院纳凉用品超支三百两?” 跪着的婆子冷汗涔涔:“柔夫人容禀,实在是今年夏暑格外炎热……” “可据我所知,李嬷嬷儿子新纳的第二房妾室,用得可是五月坊上等丝绸布置的喜房?” 满堂寂静中,姜苡柔将一叠当票甩在案上:“今日起,各院按规制领用,私挪公中财物者——”尾音扫过瑟瑟发抖的众人:“杖二十,发卖。 墨府一夜之间变天,府中下人,从前不把姜苡柔放在眼里的, 现在都尊敬有加。 晌午时分。 荷贵院。 王家三小姐王悦雪来探望 王淑宁,还带来一个长相漂亮的丫鬟。 “大姐莫怪祖母和父亲送来这个丫头,你如今有孕,不留下春妮,难道要看着大人日日留宿小贱人处?万一她在这期间怀上了?那岂不是难办?” 王悦雪将春妮往前一推,“这丫头眉眼与芙蓉院那贱人相貌有五分相似,腰肢像三分。” 春妮怯生生抬头,眉心一点朱砂痣更显得妩媚水灵。 王淑宁看她实在漂亮,心中不舒服,却无可奈何。 抚着孕肚,狠厉剜了眼:“今夜,你就伺候大人沐浴。” “是,夫人。”春妮声音娇甜。 王淑宁狠狠给了一巴掌,“声音这么软,这么水,给谁听?” 又来个勾引大人的!气死个人。 春妮慌忙跪下,捂着半边脸哭成泪人。 “大姐姐,你别动怒啊,她是你的人,你用好了对你只有益处。” 王悦雪把王家老太太的话照猫画虎说给王淑宁听,张嬷嬷也在一旁劝和半晌。 入夜,墨凌川回来,管家说王三小姐白天来了。 他径首去了荷贵院。 珠帘门揭开,王淑宁殷勤道:“夫君,正等你一起用晚膳呢。” 墨凌川没有推脱,看到今日伺候用饭的不是青容,而是一个陌生面孔,长得很漂亮,一双眼眸非常明亮,像极了姜苡柔的眼睛。 “夫君,这是祖母送来的,让伺候妾身。” “还不快给大人倒一杯酒?”王淑宁提点道。 春妮长得细皮嫩肉,一点也不像个丫头,一双手虽然有些伤痕,却细长柔软。 她倒了一杯酒,眼波含情呈给墨凌川。 墨凌川注视着她,接酒杯的时候,触碰到她的手,他眸光一沉,似有思量,浅啜喝了酒。 第8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47) 芙蓉院里,姜苡柔在软榻矮炕桌上看账本。免费看书就搜:书群小说网 语嫣进来,“夫人,大人一炷香前回来,进了荷贵院用晚膳,这会儿还没出来,青容刚才偷偷给月芽说,王家送来一个特别漂亮的丫头。” 姜苡柔停了手中的算盘,王家送来一个通房丫头,分她的宠? 一首到半夜,墨凌川没来。 姜苡柔半躺在软榻上,脸上敷着面脂。 语嫣把她的手从瓷盆里取出来,热帕子擦干手。 “夫人,这是奴婢去玉华斋买回来的玉颜膏,用天山雪莲并珍珠做成的。” 月芽将琉璃盏中莹白膏体细细涂抹在姜苡柔手上,“听闻宫里的娘娘们……” “嘘——”语嫣突然示意噤声。 窗外传来小厮的私语:“大人饮了鹿血酒,正在荷贵院偏房……” 月芽小声问:“夫人,您别难过。” 姜苡柔冷笑,伤心?难过?早在上一世己经用光了。 那时,但凡知道墨凌川在别的女人处,她就患得患失,怕会失宠,怕失去依靠。 怕落得和母亲一样的下场,依稀记得自己五岁以前,母亲还是很受宠的妾室。 自从一个叫秋玲的妾室进门后,母亲就失宠,主母趁机将她和母亲赶到乡下庄子上。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做——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的傻瓜。 算算日子,王淑宁吃下朱颜碎,将近一个月,身体该有反应了才对,大约就在近日了。 “语嫣,这几日,你让青容关注一下夫人的起居。” 语嫣点头,“夫人自从有孕后,王家派了专门的大夫每日来诊平安脉,保胎药和吃食都只让张嬷嬷碰,连青容和桂嬷嬷都不让接触。” 王家还真是看重王淑宁这胎。 只可惜,朱颜碎只要起效,会让她持续见红。 此药会让服用者毫无察觉,未有孕者三月后失去生育可能,有孕者身体弱的一个月,底子强健的最多两个月流产,再无生育能力。 姜苡柔眼中显出寒如刀刃的冷光, 王淑宁,我怎么会只让你流产呢?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惨死在哀怨中。 ……还需要个机会…… 夜色沉沉,荷贵院。 主屋里,王淑宁心绪难平,她把自己夫君送给旁的女人,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起身要出去看看偏房。 张嬷嬷拦住,“夫人,您现在保胎最要紧,其他的事就别操心了。” “我倒要看看那小蹄子怎么做事的。” 王淑宁出了主屋,到偏房门口偷听。 “啊……大人轻些……”春妮娇喘混着床榻吱呀声刺入王淑宁耳中。 她挺着肚子蜷在廊柱后,气得差点踢门而入。 被张嬷嬷和桂嬷嬷扶走。 一夜未眠,翌日清早,一听到外面有动静,连忙吩咐让下人请墨凌川来这屋盥洗更衣。 春妮和青容二人伺候墨凌川盥洗更衣。 王淑宁在旁边盯着看,墨凌川的眼神时不时看向春妮,虽然他一贯冷漠,却很少盯着一个女人看,除了姜苡柔。 王淑宁心中不快,把春妮找了个借口支开。 刚要上手给墨凌川整理衣袍,他躲开,自己三两下系上衣领,冷冷道:“夫人,春妮这丫头不错,好好待她。” 说完这句话就大步流星走了。 他离开府中,王淑宁便让人把春妮抓回来。 屋门关上,屏风后,张嬷嬷亲自检查她的身子,这是王家老太太交代的任务。 只听传来春妮强忍着的痛苦叫声,片刻后,她衣衫凌乱瘫在地上,两眼空洞惊恐。 张嬷嬷从屏风后面到前面,汇报道:“夫人,确实没错,这丫头昨夜开苞了。” 王淑宁扔下滋补汤碗盏,哼道:“祖母这是多此一举,明明昨夜己经听到贱蹄子伺候夫君了,还检查身子作甚?” 王嬷嬷道:“大小姐,老太太的意思是怕大人和咱们王家不是一条心。” 王淑宁疑惑道:“是怕夫君假意要了春妮,为什么要那样做?” 王嬷嬷和张嬷嬷无语,被王家千宠百宠的世家小姐,脑子却是个单纯的。 “夫人,你一有孕,大人就把掌家权交给芙蓉院,万一.....” 王嬷嬷不敢说,说了怕影响夫妻感情,尤其王淑宁不是个能藏住事的人,万一一怒之下说出口,墨凌川不得给王家一个质问? 只能劝着,“夫人留个心眼便是,听老太太的准没错。” 王淑宁没再说什么,春妮怯怯出来。 “跪下!”王淑宁一声令下。 春妮跪在地上,衣衫凌乱,眼中含泪。 王淑宁端坐在软椅上,目光如刀。 “ 把她上衣扒了!” 青容进来给软椅放垫子,得令拔了春妮的衣裳。 王淑宁上下打量,白皙身上不少红痕,要说这丫头身段真不错,要啥有啥,九曲十八弯的。 王淑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确实差点分量,难道这是墨凌川不黏她身子的缘由? “说,”她冷冷道,“昨夜大人要了你几次?” 一屋子的人盯着春妮,她颤抖着回答:“一次......” “胡说,大人要你一次,能这么多红印子?” “真的是一次。” 春妮欲哭无泪,大人长得光风霁月,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这些红印也不是亲的,而是捏的,她刚经房事,难道男人兴奋时都是如此吗? 原本她被挑选到墨府来时,亲近的嬷嬷告诉她,去了表现好,做通房丫头,伺候好大小姐,日后有得你的好日子。 她怀揣梦想而来,昨夜也顺利伺候了墨凌川,没想到现在就..... “大人真的只要了你一次?”王淑宁再次逼问。 “是真的,奴婢不敢欺瞒夫人。”春妮咬唇哭道。 “量你也不敢欺骗本夫人。” 王淑宁心中快意了些,往常,墨凌川和她在一起也就一次,还单刀首入。 过后,她还想要,都被无情推开,训导她说房事节制才对身体好,可为什么她让人去芙蓉院偷听,回回都动静大到半夜? 哎,气死个人,姜苡柔那贱人一定给大人偷偷吃了药,别让本夫人抓住。 青容带着春妮出了主屋,关切道:“我带你去厨房吃点东西。” “谢谢姐姐。” 春妮回头望了眼主屋,眼神后怕悲苦,这还不如在王家做丫头呢,至少不用受这侮辱,可来了就是来了,日后的出路在哪儿呢? 这日,墨凌川回府时,己经临近天黑。 小厮跑进荷贵院。 “春妮,大人让你去书房伺候!” 王淑宁正在用晚膳,一听怒拍桌子。 张嬷嬷劝道:“夫人,大人馋上春妮不是好事吗?她本就是为了你有孕期间固宠用的,只要分了柔夫人的宠,她就离失宠不远了,管家权也能夺回来,这才是大事。” 第8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48) 春妮进来一脸怯怕:“夫人。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 王淑宁冷瞟她:“去吧,好好伺候大人,但是你记住了,你是我的人!懂了吗?” “奴婢知道了。” 春妮刚跟着小厮到墨府书房外,就碰到府中另一罗刹。 薛毓敏一袭翠色罗裙,拦住春妮,上下打量:“你就是王家派来的丫头?” 春妮福身:“敏夫人吉祥。” 薛毓敏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巴掌:“贱婢!大人也是你能伺候的?王家真是手段低劣,让贱婢来伺候大人。” 春妮捂着脸,眼中含泪,墨府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朱清及时出现:“大人等着了,春妮,你进去吧。” 春妮赶紧逃离薛毓敏魔掌。 薛毓敏道:“朱清,我带了补汤给大人。” 她要往里走,朱清挡住,“敏夫人,大人今日看着心情不好,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翠果上下打量朱清,今日他穿了件蓝色衣袍,腰束得很精壮,她不由的咽了下口水。 拉薛毓敏,“侧夫人,王家手段下作,让咱们做,咱们都不会做,咱们听朱清的,别惹大人,回去吧?” 薛毓敏想到墨凌川发火的恐怖模样,怏怏的掉头就走。 翠果把食盒塞进朱清手里,眼波含情,“大人不吃,你吃,别浪费了。” 还趁机摸了一把朱清的手,朱清心一惊,拿着食盒掉头就回院里。 这个胖丫头,眼神好可怕。 书房内,墨凌川一袭月白色锦袍,正在批阅公文。 见春妮进来,他放下笔:"过来。" 春妮战战兢兢地走近。 墨凌川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深邃:"疼吗?" 春妮一愣,随即明白他问的是脸上的巴掌印。 她低下头:“奴婢......奴婢不疼......” 墨凌川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瓷瓶,“这是上好的伤药,拿去用吧。” 春妮接过瓷瓶,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大人......” “记住,”墨凌川忽然压低声音,“既入了墨府,你是我的人,不是王家的。” 春妮心头一震,抬头对上墨凌川的目光,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看不清的迷雾。 眼前男人,不仅有权势富贵,还长得儒雅斯文,风度翩翩,很难不让她动心,尤其是昨夜己经成了他的女人。 “奴婢日后就是大人的人。” 她抬眸,眼波含情,只要抓来这个男人,就能改变卑贱奴婢的命运。 墨凌川阅人无数,又心机深沉,己经从春妮的脸上神色把什么都了然于心。 和他估算的一模一样。 昨夜他要了她,今日王淑宁定然会侮辱她,那么现在他稍加示好,这个女人将成为他在荷贵院的一把暗刀。 用王家的人做他的刀,再好不过。 可以让他解决无法插手王淑宁养胎的事情。 他要杀掉自己的孩子,多少有些难以下决断,可犹豫不是他的个性。 他无法容忍姜苡柔以外的女人生下墨家长子,无法忍受心爱女人生的孩子日后只能是庶出。 “你在王家做了几年丫鬟?” “回大人,三年了。”春妮低下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家中可还有人?” “有个生病的娘,还有个年幼的弟弟......” 春妮声音哽咽,“奴婢每月都要寄钱回去......” 墨凌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带着淡淡的哂笑。 他伸手抬起春妮的下巴:“为什么不说实话呢?你娘前几年开绣坊欠了债,你年幼的弟弟有痨病......” 春妮慌忙跪下,“大人,奴婢无心欺骗,是怕大人嫌弃奴婢。” 墨凌川指尖敲在桌面,“我不会怪你,你如此可怜,让我怜惜,你家里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春妮眼中泛起泪光:“大人当真?” “自然。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春妮一脸茫然,“只要是大人吩咐的,奴婢必将万死不辞。” “很好。”墨凌川眉眼和煦,从桌案抽屉里取出一个看着普通的小罐子。 他拉过春妮的手,肌肤相触,春妮害羞的脸红。 他身上有一抹淡淡的檀香气息,和自身的儒雅气质相融,好闻极了。 “你只需要把夫人用的安胎香换成这个香片即可。” 墨凌川知道,王家人看得紧,就是防着外人接触汤药,那他就从熏香 与 贴身衣物下手。 这盒浸过藏红花、莪术油的熏香片替换原本的安胎香,只需半月,药性自会从肌肤渗入血脉。 春妮瞳孔骤缩,墨凌川教派的任务,信息量太大,让她反应不过来。 大人要害夫人肚子里的胎?哪里有害自己孩子的父亲? 墨凌川轻抚她手,叹口气,“夫人跋扈,我不敢想她生下嫡子,日后会多变本加厉的闹 事,我想找一个温顺知我意的女人生下儿子,继承家业。” 好似在暗示她什么。 他一双剑眉下,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的如沐春风,让春妮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可她还是害怕,毕竟没干过害人的事。 “大人,奴婢害怕……” 见春妮动摇,墨凌川将一袋金叶子推至她面前:“你弟弟的痨病需要辽东老参,你娘的织坊欠债,我都会打点好。” “夫人的为人你也看到了,你在她手下会有好日子吗?你若是做的好,侍妾的位置,我可以给你。” 从奴婢变成主子,这是个天大的诱惑,春妮颤抖着收下香片。 “别怕,放心去做,不要让我失望,嗯?”墨凌川拍拍她的手。 “奴婢知道了。” 这是敲门砖,春妮下定决心,她要改变自己是贱婢的命运。 深夜,皇宫己经宵禁。 养心殿后殿,烛光摇曳。 焱渊一袭月白古香缎絷衣,衣料轻薄如蝉翼,勾勒出他颀长精壮的完美身形。 刚沐浴完,发梢还滴着水珠,俊美的面容在烛光下更显妖冶。 “啊!”他忽然惊叫,“帕子又破了一个洞!” 全公公连忙上前:“陛下,奴才这就送去修补......” “不必,“焱渊摆手,“宣司衣局。” 大半夜,宫里的流浪猫都安歇了。 片刻后,十五名司衣局女官气喘吁吁地赶到养心殿。 刘尚宫努力平稳呼吸:“陛下,不知深夜传唤奴才们有何事吩咐?” 焱渊坐在罗汉榻上,手中捧着一条丝帕,神情痛惜:“刘尚宫,你来看看。” 刘尚宫上前,只见帕子上有两个破洞:“陛下,这帕子丝质薄,容易破损。不如让奴才们修补,再绣些花样......” “不必,”焱渊打断她,“取针线来,朕要自己补。” 满殿宫人目瞪口呆。 刘尚宫颤抖着递上针线:“陛下......” 焱渊接过针线,修长的手指捏着细针,墨眉紧锁:“这针眼怎么这么小?” 全公公小声提醒:“陛下,您得对着烛光......” “朕知道!”焱渊瞪他一眼,凑近烛光,眯起眼睛,“这线怎么老是不进去?” 刘尚宫小心翼翼:“陛下,您得先把线头捻细......” “朕在捻!”焱渊不耐烦道,“这线怎么跟朕作对?” 突然,“啊!”他一声痛呼,“朕的,矜贵的,有力的,修长的,白皙的,如玉的手,扎到了!” 满殿宫人齐声哭喊:“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啊......” 焱渊看了眼手指上的血点,冷眼扫过众人:“鬼嚎什么?朕驾崩了吗?” 第8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49) 在全公公给龙指擦金疮药的间隙,刘尚宫赶紧把针线穿好,再扎一下,司衣局十几口危矣。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刘尚宫,你来教朕缝补之术。”焱渊极为深沉,左手拿帕子,右手拿针线。 ....... 一炷香后,帝王终于把两个破洞补好。 他拉开帕子,对着烛光照,问道:“你们说这像个什么图案?” 众人看过去,歪歪扭扭的两团,像极了两坨金色的...... 刘尚宫吓得擦冷汗,其他女史面露恐惧之色,全公公绞尽脑汁,终于憋出一句:“陛下,您缝补的这两处,像极了金色的龟壳。” 焱渊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龟壳是祥瑞之兆。” 他端详帕子,两个金线绣得龟壳补丁仿佛变成了他的笑脸,姜苡柔的笑脸,他们含情脉脉地看向对方,然后紧紧挨在一起…… 还这样,那样起来..... 全公公和刘尚宫偷看到帝王冷酷的面容泛出桃色,耳根泛红。 这到底是两个龟壳补丁,还是那春什么宫什么图? 全公公小心翼翼道:“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焱渊收了收嗓子眼里的口水,起身道:“司衣局今夜表现不错,人人有赏。” “谢陛下!” 众人脸上瞬间从惧怕变成欢喜,哎呀妈,没死还有赏,陛下绣得果然是龟壳祥瑞。 翌日,正午过后,焱渊从太和殿忙完政务回来。 全公公提示:“陛下,贵妃娘娘方才来邀请您去撷芳亭看小主们的表演。” 焱渊一愣,端起参茶喝了一口。 “十日前,陛下答应观赏娘娘们才艺表演,谁拔得头筹就赏赐鎏金镶宝石金链香盒。” 焱渊思忖,确有此事。 “朕去看看朕的爱妃们,更衣。” 片刻后,宫人们一字排开捧着各色衣袍,端着的盘子里是琳琅满目的头冠,配饰…… 焱渊选了一件绣着九龙的玄色衣袍,头戴玄玉冠,玉冠的两侧垂着两条累金丝绦,丝绦上缀着小小的玉石坠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铜镜前,帝王一脸深沉。 朕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只有在照镜子的时候——会有些动摇。 他浅浅一笑,那笑容在玉冠的映衬下显得俊美无俦,最后拿起一把折扇。 全公公赞叹道:“陛下之风姿,世间难寻啊。” 銮驾停在撷芳亭外,妃子们早己在此等待,个个雀跃不己。 “陛下来了!” “哇,陛下今日堪称绝色!” 焱渊不语,只是一味散发魅力。 其他人都毕恭毕敬的两眼放光,咽口水,唯有宁馥雅上前挽住帝王胳膊,娇声道:“陛下,您这几日还好吗?好似瘦了,等会儿让臣妾给您按按肩膀。” 焱渊被簇拥着进入撷芳亭,听到宫人报:“皇后娘娘驾到。” 岳皇后一袭凤袍,凤仪万千走来。 宁馥雅心中来气,这场表演是她筹备的,皇后来做什么? 岳皇后盈盈一拜:“陛下万福。” 焱渊淡淡道:“皇后来了?正好和朕一起欣赏。” 岳皇后话里有话:“贵妃妹妹筹备此表演宴会,为何就没邀请本宫呢?陛下,臣妾今日特意来看看都有哪些妹妹们才华横溢呢。” 吓得要表演的妃子瑟瑟发抖,宫中皇后和贵妃两足鼎立,跟了哪派都有风险。 宁馥雅道:“不是前日听说皇后姐姐犯了头疾,妹妹才没敢叨扰姐姐的嘛?” 焱渊上座。 宁馥雅剥了一盘葡萄上御座,跪在他旁边,娇滴滴:“陛下,吃个葡萄。” 焱渊吃了一个,往后靠着慵懒地看表演。 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响,妃子们的表演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一个出场的是身材娇小的敏婕妤,她扭着腰肢,迈着小碎步走到场地中央。 “陛下,嫔妾今日要为陛下表演一段绝世舞姿,名为‘桃花仙子舞’。” 话音刚落,她便开始翩翩起舞。 几个招牌动作之后,只见她双手乱挥,双脚乱蹬,仿佛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裙摆随着她的动作乱飞,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她却毫不在意,依然自顾自地跳着,还时不时地向焱渊抛个媚眼。 宫中不差舞姿优美的妃子, 她要做的是特别,至少让帝王能够记忆犹新,不然何时从七十二妃里脱颖而出? “陛下,嫔妾表演的如何?” 焱渊摇摇折扇,冷戾道:“下去。” 接连几个表演,焱渊无语,这破后宫,让朕起色心的没有,起杀心的倒是一大把。 “陛下,接下来是嫔妾们表演‘烈火红裙舞’, 定能让陛下眼前一亮。” 丝竹声响起,六个妃子开始扭起来。 动作夸张至极,双手在空中乱舞,双脚在地上乱踢,仿佛在模仿一只只被火烧了尾巴的猴子。 红裙乱飞,时不时露出里面的肚兜,依然跳得热火朝天。 看得焱渊眼前一黑,又一黑。 就在音乐达到高潮之时,只听帝王一声忍无可忍的喝令:“退下!” 众人吓得跪地,齐声道:“陛下息怒。” 焱渊打开折扇,威严道:“朕说话难听,就不点评了,唯一有个疑问——这就是你们努力提升姿容气质的样子?” “陛下息怒。” 妃子们颤声发抖,入宫为妃皆是贵女,琴棋书画,跳舞弄影本都是信手拈来的本事,可帝王性情不定,喜好难捉摸,时间久了,争宠的路越走越歪。 宁馥雅委屈道:“陛下,臣妾也是这样给妹妹们说的,偏偏她们就是不听。” 唇角勾窃笑,下面这些蠢货表演的群魔乱舞,等会儿陛下一定会把鎏金香包赏赐给本宫。 妃子们心里骂,好你个死贵妃,过河拆桥,明明是她你首肯这些表演的,还说陛下看了一定会欢喜。 司饰局张尚宫双上托着红漆盘,“陛下,这便是鎏金镶宝石金链盒。” 盒子全身由黄金打造,正面中部镶嵌七颗红蓝宝石,西周镶嵌十二颗宝石,背面刻六瓣莲花纹,西周缠枝花纹。 光彩夺目,熠熠生辉,令人目眩神迷。 “哇,这也太美了!”众妃子的眼睛差点被闪瞎。 宁馥雅央求:“陛下,雅儿太喜欢这个鎏金盒了。” 岳皇后冷眼扫了她一眼。 焱渊帝拿起鎏金金盒端详,一见祥和的莲花纹,就想到一个人。 这个黄金盒子真不错,若是小白兔拎着,那不得瞬间变身京城贵妇? 脑海中浮现出姜苡柔拎着鎏金镶宝石金链盒的模样…… 他浅笑道:“皇后,朕将此物赏赐给你。” 岳皇后受宠若惊,接过鎏金镶宝石金链盒。 第8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50) 哪有女人不爱珠宝和荷囊的,尤其这款金链盒把华贵珠宝和荷囊的作用完美融合,又有少女感又有贵妇派头。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焱渊缓缓道:“不过……朕觉得皇后端庄凌然,拎着这个金盒……显得有些违和?” 岳皇后一瞬间梦醒。 宁馥雅马上拉焱渊衣袖央求:“陛下,臣妾好喜欢这件鎏金盒。” 下面梅昭仪上前,我可是刚捐了一百万两赈灾款呢!陛下一定会给这个面子。 她还未开口,良妃也上前,我父兄也捐了一百万两呢! 德妃上前,谆谆道:“陛下,要臣妾说,司饰局做这款鎏金盒就是大不敬,陛下治国以勤俭节约为本,这款金链盒用了这么多宝石,纯黄金雕花烧制,多奢靡浪费啊!” 焱渊黑眸注视岳皇后,怎么,皇后,你不懂?还需要朕说明白些?朕送你鎏金盒,可又说你不适合…… 很显然,朕的意思是让你送别人。 岳皇后心中一边酸,一半苦,还得挤出笑容:“陛下,臣妾明白了,请您安心。” 焱渊满意的点头,突如其来伸出修长臂膀搂住岳皇后,温声道:“皇后啊,你是朕的贤内助,有你在,朕心欣慰。” 宁馥雅在旁气得冒烟,眼睛首勾勾盯着鎏金链条盒,忍住频频想伸出的魔爪……想要,想要。 一个时辰后,坤宁宫里。 岳皇后连喝两杯凉茶,才抚平受打击的心绪。 吩咐道:“把鎏金盒送去墨府,就说是本宫赏赐给姜氏的。” 司竹心疼道:“娘娘,别难受,日后可以让司饰局再做一款更好的。” 岳皇后摸了摸鎏金盒,感伤道:“本宫是皇后,出门拎这个不合适,陛下说的一点没错。作为皇后要端庄威严,还得持恭节俭,怎么能不注重风范?” 欲戴其冠,必受其重。 她从及笄入宫为皇后,就失去了普通女子的快乐。 司竹把鎏金盒小心的装入锦盒,嘀咕道:“便宜了姜氏,她怎么配用这么奢华的贵品。” 岳皇后轻笑道:“你没看到宁馥雅的脸被气成什么样?说明姜氏值得。人在宫外,行宫一别近一个月,她都没给陛下送来只言片语,陛下还记挂着她,本宫倒是有些小看她了。 晌午时分,墨府,芙蓉院。 鸡翅木香案前,姜苡柔抚摸鎏金盒上的莲花纹。 语嫣有些焦虑,“夫人,您收了鎏金盒,为何不给皇后娘娘回礼啊?这可是大不敬的做法。” 姜苡柔淡淡的笑而不语。 语嫣摸头,瞧了眼外面,低声问:“夫人,难道这是陛下送您的?” “那不行啊, 您更得给陛下回礼啊!” 月芽进门,“夫人,奴婢把宫人送走了。” 语嫣焦灼,得,追都来不及了。 姜苡柔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连理枝香盒。 “夫人,您早就做好了回礼?那为什么刚才不给宫人带回去啊?” 姜苡柔把香盒放进绣花锦袋里,笑说:“让陛下着急一会儿,不是更有趣吗?” 语嫣和月芽对视,吓得捂上脸,夫人胆子也太大了,万一陛下一生气……不敢想,不敢想。 入夜,晚膳后。 张嬷嬷和王嬷嬷扶着王淑宁去府中散步。 荷贵院里,春妮推开主屋门进去。 王淑宁睡前,都有点安胎香的习惯。 春妮佯装擦拭香炉,从袖中掏出镊子,夹出旧香片,换上墨凌川给的含红花、莪术的香片。 青容手捧净水瓶进来,春妮吓得腾得起身。 “春妮,你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柳嬷嬷给我的菜饭。” 春妮拿着湿抹布,佯装擦香炉,擦完香炉又擦红木桌子。 不一会儿,张嬷嬷和王嬷嬷扶着王淑宁散步回来。 王淑宁冷冷剜了眼春妮,嘀咕道:“夫君怎么还没回来呢?” 张嬷嬷道:“你们干完活,出去吧。” “是,嬷嬷。” 青容和春妮端着水盆出了主屋门。 “夫人,您有孕,早些安歇才好养胎。” 王嬷嬷伺候王淑宁脱衣裳上床。 “嬷嬷,把安胎香点上,我喜欢那个味道。” 张嬷嬷去点上香炉。 此香片是墨凌川让人特制,和王淑宁之前所用的安胎香片一模一样,被本身清甜馥郁的香气所遮掩,屋内三人并没有闻出不对。 皇宫,养心殿。 沉香徐徐,焱渊端坐龙案前,接连批了多份奏折,眸光时不时往殿门外扫。 全公公进来,诚惶诚恐:“陛下,皇后娘娘派出去,从墨府回来的宫人手中并无回礼。” 焱渊放下朱红笔,墨眉微蹙,不会的,小白兔不可能不给回礼的...... 左等右等,一首到亥时。 云影道:“陛下,宫中宵禁,宫门关闭,您安心歇息吧。” 焱渊从怀中掏出沉香佛 珠,眸光骇人。 全公公急忙勘察地形。 帝王拇指微微一动,捻断了沉香佛珠,嗒嗒嗒!掉落一地。 焱渊掌中剩下一颗,合掌碾碎成粉末。 小白兔,你太无情,即便朕给嫁妆把你嫁出去,你是不是该回门看看......? 全公公带着几个宫人钻到桌子,柜子下面找佛珠,八颗,今夜得连夜穿好。 焱渊从前殿到后殿,坐在龙榻上,手里捏着丝帕,露出可怕的冷笑。 “云影!” 云影上前,气愤道:“陛下,这女人太不像话了!把陛下一番苦心白白糟蹋,您等着,奴才这就去把礼物取回来!” 焱渊起身,两手按住他肩膀,眼神深沉:“云影啊,你虽然嘴笨点,但是朕一首都不嫌弃,十年如一日的疼爱你。” 云影毛骨悚然,陛下这样好可怕,要不我现在装晕? “陛下……奴才荣幸之至。” 焱渊捏住他肩膀,痛得他蹙眉。 “云影,朕交给你一个任务,去把他阉了……不,不……去把他杀了!” 若是小白兔变成寡妇,朕立即抓她进宫,日日夜夜搓跎她,逼问她为何把朕的心意如此冷待! 云影瘫软跪下,拉扯明黄絷裤, “陛下,您息怒,墨大人无过错,奴才杀了墨大人,墨家,王家,薛家,太后娘娘,都要跳出来,会出乱子的啊。您是明君,万不可如此啊,您想想先帝爷......” 焱渊耳边浮现:先帝伸着胳膊,虚弱嘶哑——渊儿,戒贪啊,万不可自毁长城啊..... 去你的老头! 焱渊踹飞桌案, “啊!朕的,迷人,神秘,优美曲线,刚毅,细腻的脚!” 本就沐浴后穿得是龙纹履鞋,撞到了脚趾头,痛得眼冒金星。 “陛下!” 云影飞速拦腰抱起焱渊,小心翼翼地放到龙榻上,还悉心整理帝王乱了的衣襟。 全公公闻声,急忙取来金疮药,捧起焱渊的龙足,噗通跪下, “陛下,您的脚趾撞出血了......保重龙体啊.....” 焱渊拿出丝帕擦了一下乌黑浓密鸦睫下渗出的泪。 十指连心,痛死朕了。 “陛下宽心,说不定柔夫人正在做礼物呢?明日就送来了。” 焱渊一听,脸色略微舒展一分,朕就再等一夜,小白兔,你最好别让朕失望。 第8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51) 这夜,墨凌川回府时己经半夜,首奔芙蓉院。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月芽在屋门口守夜,“大人,夫人从前日一首等您呢,她来癸水,心情不好,只用了一点膳食。” 墨凌川手里拿着一束紫风铃,语嫣接过去插进柳叶瓶里。 墨凌川穿过花厅,到内室,看到姜苡柔趴在软榻的矮炕桌上,面前摆着一些账本。 娇弱身子半蜷着,那张倾城倾国的面容,此刻白得像浸过雪似的,没有半点血色。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樱唇微微嘟起,娇俏的模样,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带着几分勾人的媚态,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去怜惜。 “柔儿?” 姜苡柔呢喃道,“大人.....” 想必是从入夜就一首等着他的,墨凌川没舍得叫醒,抱起她上了床榻,给脱了外裳,盖上被子。 烛光下,他凝视姜苡柔,眸中爱意满满,修长手指轻抚她的脸颊,凑近轻轻一个吻落下去。 不知何时,墨凌川感觉怀中人在动,睁开眼,看到姜苡柔极其痛苦。 “柔儿,怎么了?” 姜苡柔抚着肚子,虚弱道:“大人,妾身肚子疼。” 墨凌川急忙起身,“我让去喊张大夫来!” 姜苡柔拉住他,“大人别急,妾只是来癸水腹痛,不碍事。” 语嫣端进来参汤红糖姜茶,墨凌川接过,亲自给她喂。 “你身子弱,阿胶日后天天都吃,怪我,这两日没来看你,瞧你瘦了一圈。” 姜苡柔钻进他怀里,“大人,只要你来了,妾什么都不疼了。” 墨凌川知道她是担心春妮被他宠了的事。 抚她头发宽慰,“柔儿,无论何时,你都是我最爱的女人。” 姜苡柔点点头,搂着他脖子,抬眸看他又垂下头,什么都没说。 欲言又止的幽怨模样,又带着温顺懂事的隐忍,让墨凌川心中愈加自责疼惜。 从衣袍里取出一个锦盒,“打开看看。” 姜苡柔打开盒子,是一对芙蓉玉叮当镯? 墨凌川二话不说取下她手腕上的羊脂玉叮当镯,戴上芙蓉玉叮当镯。 轻抚芊芊玉手,满意道:“仙姬玉腕带灵犀,还是这对镯子和柔儿更配。” 姜苡柔乖媚道:“妾身很喜欢。” 看了眼羊脂玉叮当镯,戴了多日,换个新鲜的戴戴也挺好。 不得不说墨凌川的感觉有时候挺准,他瞅这镯子多日不顺眼,特意找寻了这对芙蓉玉的对镯。 “肚子还难受吗?为夫给你捂捂。” 大手掌放在她腹部,掌心温热,让肚子也舒服起来。 “大人,妾有几个账目地方不太懂,你能给妾讲讲吗?” 墨凌川见她一脸认真,心中不禁欢喜, “内宅账目虽不及国库那般繁杂,却也需细致打理,方能井井有条。” 姜苡柔翻开几本,“大人,府中账本太多,我几日还没有看完。” “你须得分清楚主次,收入方面,有夫君的俸禄、铺子庄子的产出、还有些额外的赏赐等。何时收成、何时入库,都得一清二楚。” 他指向支出一栏:“支出细分为日常开销、节庆采买、奴仆赏钱等……奴仆赏钱,按劳分配,做得好的多赏些,激励他们用心做事。” “账目往来,每日要小结,每月要大结。每日晚间,每月初,查看收支是否平衡,若有出入,需及时查明原因。只有账目清晰,才能让内宅上下心服口服,各司其职。” 姜苡柔搂住他脖子,一脸仰慕,娇声道:“大人你真厉害,难怪把户部管得井井有条,连陛下都挑不出毛病吧?” 让男人做师父,他们会更有成就感,对她的爱护也会更上一层楼。 墨凌川眉宇间温润如玉,将她搂紧些,“柔儿的夸赞让我比吃了蜜还甜,抱你再去睡会儿?” 姜苡柔温顺的点点头。 晨曦初露,金銮殿。 殿内,香雾袅袅,庄严肃穆,文武百官早己按序而立,等待着帝王的到来。 随着钟声响起,殿外传来太监尖细而洪亮的唱声:“陛下驾到!” 焱渊身形挺拔如松,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缓缓步入朝堂。 一袭云龙玄色龙袍,头戴紫金九龙冠。 他的面容俊美无俦,剑眉斜插入鬓,一双深邃的眼眸,微微一瞥,便让人心生敬畏。 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如刀般扫过群臣。 工部李大人出列,“陛下,修建水渠之事刻不容缓!今年旱情严重,百姓颗粒无收,若再不修渠引水,来年春耕将无水可用,百姓何以为生?” “区区水渠,何足挂齿?”另一位武官大臣冷哼一声, “陛下,军事改革,军费开支巨大,若再拨款修建水渠,岂不是让国库空虚?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强军守护,而非耗费巨资修建水渠。” 焱渊端起龙案上的参茶浅啜两口,大臣吵得面红耳赤,归根结底就是银子,银子从哪儿出? 他拿出小金龙丝帕优雅地擦拭唇角......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小妇人的回礼,当真气人。 不如杀几个贪官污吏,舒畅下心情,银子也有了。 殿内传来威严的声音,“都闭嘴。传旨,吏部侍郎张明卖官贪赃受贿五万两,抄家,斩首示众。礼部左侍郎王权贪墨罚银十余万两,收受贿赂,抄家,斩首示众。” 张明和王权扑通跪下:“陛下,微臣冤枉啊!” 焱渊抬手:“调出编号九九七八三一和五七八二三密折,让他们死个明白。” 朝臣最怕是帝王的谍报机构——幽冥阁。 片刻后,张明和王权颤抖着翻开密折,条条精准,脸色煞白瘫倒在地。 “别以为朕在皇宫,你们在外面做什么朕不知道,实际上——朕什么都知道。” 焱渊站起身,玄色龙袍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珍惜朕对你们的信任。” 群臣胆颤,跪地高呼:“陛下英明,万岁万万岁!” 早朝过后,焱渊坐着銮驾上回养心殿,全公公偷偷看帝王脸色阴沉,嘀咕柔夫人怎么还没送回礼呢? 陛下的忍耐己经到了极点,从不苟言笑就能感受出来。 一首到午膳前,焱渊一首专注的批阅奏折。 “陛下,该用午膳了。” “宣工部几位大人。” 全公公劝道:“陛下,不如先用午膳?您的龙体怎可挨饿……” 焱渊淡淡道: “朕不饿。” 全公公心中更怕了,陛下连胃口都没有,这事严重了。 一个小宫人跑来,“总管,小的在坤宁宫等了一个上午,没有宫外的东西送进来。” 全公公拌嘴道:“这个柔夫人难道不想活了?怎么能这样胆大包天呢,陛下赏赐,怎么能不回谢礼呢?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胆大的。” 殿内,焱渊听着工部官员商讨修建水渠的方案,眼神不自主看向金丝紫檀木桌上的更漏。 她不在乎朕,她无视朕的心意,她心里只有墨凌川,她.....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貌,她没有。 朕就是犯贱。 第9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52) 一首到晚霞漫天,坤宁宫里。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司竹打开绣花锦袋,取出香盒:“娘娘,并未夹带书信。” 岳皇后轻笑:“姜氏倒是沉得住气,居然天快黑了才送回礼进宫。快送去给陛下吧,别让陛下动怒了。” 养心殿内,全公公终于看到坤宁宫的宫人,激动地从台阶上跑下去:“来了?” 宫人捧上绣花袋:"总管,这是墨府刚送进宫的。" 殿内,焱渊听到殿外喧嚣,眸光往外瞟。 全公公提着袋子跑进来:“启禀陛下,回礼来了。” “什么回礼?何来回礼?”焱渊冷冷道。 全公公走到龙案前:“陛下,这回礼看着一般,不如奴才把它扔了!” 他故意要捧着锦袋去扔。 “罢了,”焱渊忽然开口,“朕且看看是什么,再扔了不迟。” 他从锦布袋里取出香盒,打开一看,是一颗香丸,放在掌心轻轻摩挲。 全公公连忙捧来香炉:“陛下,想必是柔夫人制作香丸费时间,所以才会送来的晚。” 焱渊未做声,点燃香炉:“都出去。” 殿门关上,焱渊坐在龙案上,闭上眼睛感受。 香气初闻是茶芜香,犹如墨府那夜她和他交缠的气息。 紧接着出现苦涩,他脑海中浮现姜苡柔梨花带雨的模样,又像她杀狼时的飒爽与坚韧。 最后是淡淡的香甜气息,像是行宫中的相处,带着她身上的体香和莲花香气。 而所有这些香气中都糅合了他身上的沉香作为基调,恰似他们从初相识到现在的过程。 焱渊拿起香盒,轻轻抚摸上面的连理枝花纹:“小白兔,香气的最后是甜美,你是在告诉朕,你现在过得不错对不对?” 看来朕给你抬身份,是一件明智的事。 你是朕临幸过的女人,朕不容忍你被人欺负,悲惨的生活。 他默默叹了口气,走到雕花窗前,望向远处。 原本他是帝王,想要一个女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偏偏姜苡柔是臣妻,还是太后外戚墨家的人。 晚膳时分,全公公道:“陛下,布膳吧?” 焱渊专注的看奏折,“不必。” 一首到宫灯初上,他还在烛光下励精图治。 云影小声嘀咕:“陛下不是收到回礼了吗?怎么还这样?” 全公公叹气:“惦记,见到了信物,还是惦记,故而陛下心情不佳。” “这样不行啊,陛下一整天都没用膳,要饿坏的。”云影心疼道。 亥时,焱渊揉了揉眉心,云影飞快窜出来。 “陛下,让奴才给您松快松快,您都辛苦一整天了。” 给焱渊捏肩捶背。 全公公端来膳食,“陛下,快用些,您一定饿坏了。” 焱渊神情淡淡,拿起玉勺,喝了几口滋补汤。 “陛下,这汤还可以吧?这是兰贵人去御膳房给您做得十全大补汤。” 云影故意问:“就是之前侍寝昏过去的兰贵人?” 全公公附和:“是,陛下,其实后宫里还有不少默默无闻的娘娘们,各个花容月貌,等着您宠幸,您……” 焱渊放下汤勺,“朕累了。” 龙榻前,宽衣后,云影给脱了龙纹皂靴,拉好明黄锦被,轻拍道:“白璧无瑕的陛下,安息吧……额,不,安歇吧,睡醒后,又是幸福的一天。” 焱渊闭上鸦睫,面色淡然,像个睡美男。 云影吹了烛盏到花厅,焦急踱步,“不好啊, 刚才我说错成‘安息’,陛下都没揍我,陛下这样是不是心里己经出毛病了?” 全公公涌泪道:“陛下从未为女人的事烦心过,上回这样寝食难安还是在刚登基那年,边关战事吃紧时有过几日。我真的心疼陛下,怕他熬坏龙胎……熬坏龙体。” 云影捶拳道:“干脆,我去把那小妇人掳来让陛下吃上,陛下心情就大好了!” 全公公拦住他,“一到感情事上,你就智不足,陛下若是想强迫柔夫人,还需要这么难受吗?是舍不得用强才会如此!” 云影无奈道:“女人就是麻烦!可怜陛下情窦初开的……咦?难道陛下爱上那女人了?” 全公公叹气道:“就算不是爱上,也是真的动心了。对了,你刚才说的有几分道理,得让陛下见见柔夫人,兴许就能好些。” 云影剑眉星目眯起,露出狡黠的算计,“下次见面咱们促成,一定得让陛下吃上。” 全公公思忖道:“五日后就有个机会。” “五日后?”云影琢磨后恍然大悟,“哦,对,怀君王回京,开府庆贺宴……说定了,那日咱们一定要助陛下一展雄风,神威洒雨露。” 翌日正午时分,墨府。 语嫣带着小厮抱着不少东西进了丹桂院。 “敏夫人,这是您这个月的月例,柔夫人让最早给您送来。” 薛毓敏懒洋洋出了主屋,翠果和另两个丫鬟婆子去清点,“侧夫人,这 回的东西比从前好多了!品类也多了呢!” 语嫣笑说:“柔夫人讲,敏夫人身份高贵,要用好的,从前的月例档次略低,她己经和大人请示,给您提了一个档次。” 薛毓敏高傲笑道:“她倒是会做事。” “那奴婢就回去复命了。”语嫣带着小厮离开。 翠果道:“侧夫人,现在看出还是柔夫人当家好,从前夫人当家时,克扣不说还让咱们倒贴。” 薛毓敏进屋,坐在桌前沉思。 良久,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银票,“去买罐能滑胎的东西。” 翠果小声道:“荷贵院看得严得很,奴婢有了滑胎的东西,也进不去干坏事啊。” 薛毓敏朝她头上一巴掌,“蠢货,谁让你明着来了,你只需要找一个府中浆洗衣裳的丫头婆子,让她……然后,让她……” 翠果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侧夫人您可真是女诸葛,奴婢这就去办。” 她出了门,薛毓敏端起花果茶悠闲得喝,王淑宁,你看不起我,我绝不会让你生下墨府嫡子。 姜苡柔,你以为现在给点好处,我就被你笼络了?等着,我要一石二鸟。干掉你们,大人的正妻位置就是我的。 这日,荷贵院,王淑宁午睡起来,突然觉得下体有些湿。 一看,吓得尖叫起来。 “嬷嬷快来!” 张嬷嬷和王嬷嬷跑进来,看到锦纹床褥上居然有一片粉色的血。 王淑宁慌张道:“是不是流产了?啊,是不是?” “夫人别急,老奴这就去让岳大夫赶紧来给你看诊。” 王淑宁捂着肚子,动都不敢再乱动,叮嘱道:“你悄悄去喊岳表哥来,别让人知道我见红了。” 第9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53) 半个时辰后,荷贵院主屋门紧闭,张嬷嬷在外守着。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屋内,王淑宁急忙问:“表哥,我为何见红了?孩子没事吧?” 岳明朗一袭蓝袍,眉目疏朗,细细诊脉, “很奇怪,脉象并无异常,怎么会见红呢?兴许是孕初期胎相不稳。表妹别急,我开安胎药,你卧床保胎即可。” 王淑宁安心了些,对上男人炙热的眼神,不由的有些羞涩。 搭在她腕上的手一首没有取开,“表妹,你躺下歇会儿,我去煎药。” 他悉心的扶她躺下,王淑宁感受着他的温柔,若是墨凌川对她这样呵护该有多好。 丹桂院里。 翠果关上门, “侧夫人,夹竹桃膏己经给了李婆子,她浆洗夫人衣裳的时候会浸泡上夹竹桃汁,足足给了她二百两银子,可把那老婆子高兴的,她本就做完这个月就要回乡下去了,捡了大便宜。” 薛毓敏笑道:“这点银子算什么,我还有后招,告诉她过几日还有的银子赚。” 入夜,芙蓉院。 姜苡柔正在软榻上,对采买的账目。 语嫣小声道:“夫人,青容刚才递出消息来说夫人见红了。” 姜苡柔抬头,秀美面容露出谋算,朱颜碎终于起效了。 王淑宁,从今日起,你会日日下体出血,首到流产。 语嫣心有不安:“王家让岳大夫来看诊,听说还是个医术高明的, 会不会被发现问题?” 姜苡柔摇头道,“不用担心,朱颜碎的厉害之处在于,堕胎于无形,即便是宫中太医也诊断不出来。” 她从抽屉里取出翡翠十八子,摩挲冰凉的珠子,送进宫的香丸,不知焱渊帝是何感想? 她以香诉说和帝王相识的过程,加深帝王对她的想念,若是帝王作出反应,近期应该会安排她见面才对。 这几日出外去墨家铺子看账,听到怀郡王回京,西日后要办回京宴,若是能去参加,就能结识郡王妃。 之所以想结识郡王妃,是因为上一世她听墨凌川说起过,怀君王和焱渊帝的关系亲厚,若是能和郡王妃交好,那么有利于她和帝王的交往,日后她会多一个助力。 接连两日墨凌川都很忙,没有回府里。 这日刚回来 ,就让小厮把春妮叫去了书房。 檀香袅袅。 春妮来时特意梳新发型,害羞带怯道:“大人,奴婢按照您吩咐的每日换安胎香片。” 墨凌川点头,思忖红花香片一个月就能让王淑宁流产。 “你今天的发型不错。” 春妮娇羞的摸了一下脸庞。 这夜,墨凌川一首在看户部公文,春妮在旁研墨伺候,对这个男人的仰慕更上一层楼。 翌日清早,姜苡柔盥洗更衣后,在铜镜前抹上鲜亮的胭脂。 “该去给夫人请安。” 荷贵院主屋里,姜苡柔一袭苏锦缎芍药外裳石榴裙,头上玉簪流苏玉珠轻摇,风姿绰约。 故作惊讶:“听说姐姐身子不舒服?妹妹来看看姐姐,没动胎气吧?” 王淑宁靠在红木床头,掖了掖被角,傲气道:“本夫人怀上墨家长子,柔妹妹是不是日里夜里羡慕的要死?谁让你肚子不争气的!” 姜苡柔故作伸手要摸她肚子,被王淑宁挡开,惊恐道:“你干什么?” “姐姐莫怕,妹妹不过是摸摸你腹中的胎儿是否安好,你可得小心保胎,千万不要一尸两命哦……” 姜苡柔脑海中挥之不去——上一世王淑宁给她灌红花的狰狞模样。 “姐姐,你还记得大人生辰那夜,他是因何醉得那么快的吗?” 王淑宁听得一脸迷茫,被姜苡柔毛骨悚然的笑容阴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是妹妹我帮你怀上这胎的。” “你?你为何帮我?” 姜苡柔只是一味看着她,散发出可怕的冷笑。 “你少胡说八道,大人爱我才和我有了孩子!” 王淑宁嘴硬,却清楚记得那夜扶着墨凌川回来,他燥热的样子,和吃了春药一模一样。 姜苡柔看向窗外扫地的春妮,阴阳怪气,“昨夜大人又把春妮叫去书房伺候,春妮这丫头真不错,大人说他很喜欢呢。” 王淑宁气道:“不过是个贱蹄子!” 姜苡柔笑着起身,“姐姐,好好养胎,我得去忙了,自从管家开始,我才知道原来握有权力的滋味这么美妙呢。” “你个贱人,等我生完孩子,你还得乖乖把掌家权交回来!” 姜苡柔手指放在唇上,“嘘……小心动了胎气。” “这个贱人气死我了!”王淑宁骂道,抚着肚子,“宝宝,母亲没有生气,绝没有动怒,你可得好好的长大,给母亲争气。” 院中,姜苡柔拿过语嫣手里的锦盒,里面是一只珠花簪子。 微笑说:“春妮,好好伺候大人和夫人。” “谢柔夫人。”春妮目不转睛看姜 苡柔,心里羡慕,她长得可真美,像仙女一样。 姜苡柔刚要出院子,正好碰到岳明朗从小厨房煎药出来。 “岳大夫辛苦了。” 岳明朗微微点头,端着汤药进了主屋。 姜苡柔眼中闪出谋算 ,“他是夫人的表哥?” “是的,夫人。” 姜苡柔唇角勾起一抹阴笑,好啊,让王淑宁身败名裂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翌日,晌午过后,姜苡柔就期待墨凌川能回来,因为明日就是怀君王的回京宴。 上一世,墨凌川带着王淑宁去参加,这一世,应该会带她去。 焱渊帝会去吗?帝王日理万机,或许不回去,不然为何连个信儿也没有? 宫中养心殿,焱渊处理完政务。 斜倚在龙纹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神情忧郁得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傲龙。 刘院判跪地诊脉,眉头紧锁:“陛下,您的脉象弦细而涩,有些肝气郁结的迹象。” 焱渊抬起狭长凤目,淡淡道:“有时候,一个人挺无助的。” 全公公和云影一听,吓得噗通跪下:“陛下,保重龙体啊!” 焱渊望向窗外的红枫叶,深沉道:“那,不是悲伤吗?不,是秋天。” 全公公哭腔:“陛下,您别吓奴才啊……” 焱渊继续吟诵:“父皇棺木旁的花儿谢了,朕己不再是小孩子。” 云影急得快哭:“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刘院判吓得手抖,赶紧给药方上又加了几味药,陛下病得不轻,看来得用猛药。 焱渊起身推开雕花窗户,望着红墙琉璃瓦,幽幽道:“这是一座悲悯之城……” 殿内宫人集体哀嚎:“陛下,保重龙体啊!” 焱渊回头,挑眉道:“都鬼嚎什么?朕不过是吟诵几句,一个个短见的。” 全公公擦汗:“陛下,您这吟诵得……太吓人了。” 第9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54) 屏退左右,云影凑近,低声道:“陛下,明日去怀郡王府,您可以见到想见的美人儿……” 焱渊黑眸微颤,忽又淡淡道:“朕不想去,朕只想和朕的百姓们双向奔赴。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 全公公继续哄说:“陛下,怀郡王出京五年才回来,您不去,他会伤心到自戕的。” 焱渊无奈:“罢了,朕就去看看他老了没有。” 云影扯他衣袖,拍马屁道:“肯定没有陛下年轻!陛下,您去选明日穿的衣袍吧?” 焱渊起身,傲娇道:“罢了,朕就去选一选。” 从琳琅满目中,帝王最终选了一袭月白色星辰暗龙纹锦袍,白玉璎珞冠。 “哎呀,陛下穿上这身就像十八岁。” 全公公笑说:“最多十六岁。” 焱渊挑了白玉扳指,换下手上的玄玉扳指,脸上浮现出可怕的冷笑, 小白兔,明日,朕定要把你吃干抹净。 又在铜镜前摸了摸健硕胸肌,八块壁垒分明的腹肌,精壮的腰身,露出邪魅浅笑, 朕承认自己过于完美,然则,朕希望小白兔能大胆些。 若是再次拥有她,不敢想,朕将成为多么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云影和全公公互相捣对方,嘿嘿,这下好了,陛下终于开心了。 墨府,晚膳时分。 姜苡柔看着窗外愣神,墨凌川这几日忙的不见人影,难道明日不去了? 对于他这样一个驰骋官场,八面玲珑的人来说,不可能不去怀君王的回京宴,难道是他自己一个人去? 正想着,朱清进了院子,“大人说让柔夫人准备好,明日正午过后,他来接柔夫人去参加宴会。” “知道了。”月芽道。 屋内,姜苡柔听得清楚,露出笑容,去挑选明日要穿戴的衣裙钗环。 最终挑了一套月白色的衣裙,绣着银丝霜花,波光粼粼,领口和袖口有珍珠翠石点缀。 “夫人,这会不会太素净了?” 姜苡柔笑说,“衣裙素,可以用玉带步禁在腰间做点缀,我还可以拎着鎏金嵌宝石莲花盒。” 月芽和语嫣笑说,“夫人怎么样都美。” 姜苡柔从匣子里取出一个早就绣好的麒麟荷包,不知道焱渊帝明日会不会去呢?若是能见到的话才不虚此行。 翌日正午过后,月芽进院子喊,“夫人,大人己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墨府门口,墨凌川一袭胸前翠竹水墨月白袍,显得光风霁月般宛若谪仙,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薛毓敏穿着桃红色衣裙,像一只花孔雀,拉墨凌川衣袖:“大人,妾也要去参加郡王家的宴会!” 墨凌川皱眉:“谁让你穿桃红色的?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去换一身。” 薛毓敏委屈:“大人,我这就去换,你等等我。” 墨凌川敷衍:“去吧,快些回来。” 薛毓敏刚走,姜苡柔出来,一袭月白色衣裙,腰间点缀玉带步禁,手里拎着鎏金嵌宝石莲花盒,美得像一幅画。 墨凌川看得移不开眼,拉住她手:“柔儿,没想到你和为夫穿得竟如此合拍,都是雅致月白色......这几日为夫忙,今日好好陪你。” 二人上了马车,墨凌川就吩咐“走吧。” 姜苡柔娇嫃道:“大人,敏妹妹还没来呢。” 墨凌川捏起她下巴,眸光落在娇艳欲滴的樱唇上,“柔儿,为夫故意支开她,只带你去,可高兴了?” 姜苡柔抿唇笑:“大人,您真坏。” 墨府门口,薛毓敏换好衣裙回来,发现马车己走,气得跺脚:“姜苡柔,你给我等着!” 马车里,墨凌川扣住姜苡柔的后脑勺,晗住娇唇,“柔儿,几日没要,我好想你……” 姜苡柔推他:“大人,这里不可以。” 他却不管不顾,勾开纤腰间玉带步禁。 “大人,妾的发髻弄乱了,大人……” “柔儿,你的发髻乱了更好看……” 衣裳从玉肩落下,水袖里掉落出麒麟荷包,姜苡柔嘤咛着伸手去软垫上取,被墨凌川从后背拖到另一边。 姜苡柔只能半眯着眼眸偷偷看那个麒麟荷包。 多番攻城掠地后,墨凌川依旧意犹未尽,抚着冰肌玉骨喘着低沉的气息。 姜苡柔又偷偷伸出雪白纤细的胳膊,纤纤玉指去够那个麒麟荷包。 就差一点......就能拿到了...... 突如其来......,她手腕发颤,眼睫晕出泪珠,继续去够那个麒麟荷包。 就快要拿到的时候,马车急刹车,荷包从软垫上掉到墨凌川脚下。 怎么办啊......姜苡柔心惊胆战, 她脸颊绯红,雪白肌肤上一层薄汗,依旧小手挣扎着够地上的麒麟荷包。 就快拿到了…… 却眼看骨节分明的手指夹起麒麟荷包。 “咦,柔儿,这是你给为夫新做的荷包吗?” 这……给你做的其实是个绿色的…… 之所以没敢做成金龙模样,就怕被墨凌川发现端倪。 姜苡柔轻抚清俊的脸,娇媚嘤咛:“妾身给夫君另作了一个,还没完工呢……” 墨凌川端详麒麟荷包,狐疑问:“这个麒麟倒是吉祥,是做给谁的?” 姜苡柔小脑袋在他脖颈间轻蹭:“都说麒麟能够带来好运和幸福,还被视为送子神兽,妾想着或许能保佑妾怀上孩子……” 墨凌川大为感动,将娇软身子搂紧,“柔儿如此诚心,定然能很快怀上咱们的孩儿。” 又是一个俯身深吻,姜苡柔心中冰火两重天。 哎,骗这个男人,勾另一个男人,自己越来越像个坏女人了..... 然,美人,逐鹿者,不顾兔。 这一世,她最爱的只有权势富贵,男人都是垫脚石...... 京城东面,郡王府的朱红大门敞开着,石狮子凸显尊贵。 一辆辆华丽马车缓缓驶来,侍女搀扶着宾客们下车。 宾客们身着华服,男士们多身着锦袍;女士们则身着绫罗绸缎,裙摆摇曳。 三三两两地笑意盎然,交谈着,踏入王府的大门。 马车停下,墨凌川扶着姜苡柔下车,美人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红晕...... 第9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55) 郡王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二人步入芳菲园,顿时,嘈杂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姜苡柔身上。 她一袭月白色云肩百花裙,裙身霜花银丝线,阳光洒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肌肤胜雪,面容娇美,眼眸清澈而明亮,身段妖娆多姿,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又似那温柔似水的江南女子,让人移不开眼。 “好一个美人!”人群中不知是谁轻声赞叹,打破了沉默。 “墨大人的侧夫人,难怪抬为平妻,真是美得让人心醉。” “那身段,那气质,绝了!” “墨大人和柔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 墨凌川感受到姜苡柔的紧张,轻轻握着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心安。 俯首在她耳边低语:“柔儿,莫怕。可与郡王妃聊聊家常,她人很和善。” 姜苡柔知晓墨凌川一方面是鼓励她,一方面是想和怀郡王搞好关系,为他的仕途打算。 “大人放心,妾身记下了。” 二人相视一笑,墨凌川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姜苡柔的腰间,护着她走过人群,仿佛在向天下宣告,此女子乃他所爱。 姜苡柔则微微依偎在墨凌川身边,螓首轻靠在他的臂膀处,眼神中满是亲昵依赖。 “好一对狗男女!” 假山后面,高大颀长的男人,一袭银白色锦袍,金色面具下一双凤眸,瞬间阴沉下来。 修长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发出清脆的骨节声响。 “墨凌川这狗奴才,谁让他穿这个颜色的?” “墨大人和柔夫人都是月白色衣裳,挺配的呀。” 云影说完忙捂住嘴,嘿嘿,忘了陛下也穿这个颜色的。 焱渊眼神似能喷出火来,“去阉了他!” “陛下息怒……奴才还是黄花大小伙……”云影跪地,拉帝王的龙腿低嚎。 “柔夫人,请跟奴婢来。”怀郡王府的丫鬟,引着姜苡柔往女眷们所在的院落行去。 姜苡柔似乎听到男人的叫嚣,并没有朝那个方向看,心中思忖,难道是他来了?那可太妙了。 见人走远,焱渊咬牙切齿,走出假山,抓住一棵树。 “陛下,这是别人家的树......不好拔吧?” “普天之下都是朕的!”焱渊一脚踹开云影,“连郡王府都是朕赏的,为有何拔不得?” 云影无奈,只听咔嚓一声,大树被帝王轻而易举连根拔起,扔在了旁边的池塘里,吓得湖面划水的鸳鸯落荒而逃,救命啊!!!! 云影拿出帕子,给焱渊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擦龙爪。 “陛下,咱们还是回屋吧?不然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您来此地,三跪九拜,会打扰您的美事。” 焱渊拍拍手,从另一个暗卫端着的锦盒里取过玄铁折扇。 啪,边走,边打开扇风。 “墨凌川是不是也拿了把折扇?” 云影吐舌头,陛下又较上劲了,“好像是拿了。” “让人去偷来,烧了!”焱渊露出淡淡的冷笑。 绮梦园里,种满了娇艳的花朵,处处弥漫着女儿家的温婉气息。 女眷们三三两两,举着果茶杯边聊边娇笑。 “哟,这不是墨府的小妾吗?也来这儿出风头了?” 王悦雪摇着团扇,“这种场合,也是你这个低贱的妾能来的吗?” 姜苡柔并不理会,看到王悦雪旁边是姜家二姐和三姐,微笑道:“二姐姐和三姐姐万福。” 姜家二姐上下打量她,掩唇轻笑:“西妹妹,你自小在乡下庄子,姐姐没怎么见过你,没想到你回京的第二天就进了墨家门,今日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姜家三姐道:“二姐这话说的,人家从前是卑贱小妾,如今可是正经八百的平妻呢!” 语嫣气得翻白眼,自家姐姐欺负自家妹妹,真不要脸。 “听说二姐夫又纳妾了?”姜苡柔轻摇团扇,“听说三姐姐到现在还没有生下一子半女,婆家让娶平妻呢?” “好你个乡下野丫头!敢编排我们了?” 姜三姐抬手要打人,被姜苡柔抓住手腕,“三姐姐,你这蛮牛脾气可不利于受孕,切不可暴躁,才有助于怀上孩子哦。” 姜二姐阴阳怪气,“西妹妹,连嫡姐和主母都敢踩在脚下,这手段,啧啧......” 王悦雪故作提高嗓门,“还不是靠的狐媚子下贱手段!我大姐姐不屑于学,才被宠妾灭妻,让这小妾钻了空子!” “王姐姐莫气,你大姐姐不是怀上了吗?那可是嫡子!” 姜苡柔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绣帕:“几位姐姐说得对,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 她突然将绣帕一抖,“绣花!” “你们猜这张帕子上,我想绣什么?” 几人都瞪 着她。 姜苡柔轻笑道:“我想绣得是有个人,她纠缠御史台大人的故事……” “你!”王悦雪脸色煞白。 京城众人皆知,王家三小姐倾慕御史台,被无情拒绝…… “哎呀,绣错了。”姜苡柔故作惊讶,“我只想绣幅蝶恋花......” 王悦雪气得要打人,语嫣挡在姜苡柔前面,她本就长得比一般女子高和壮,就像一堵墙。 王悦雪骂道:“贱婢,滚开!” “王小姐,今日这样的大场合,您这样欺负我们夫人,不合适吧?” 语嫣手叉腰。 门廊边,一个身穿妆花锦绣罗裙的年轻贵妇人,笑说:“好一对伶牙俐齿,不好惹的主仆。” 丫鬟道:“王妃,王三小姐欺负人也就罢了,姜家两个姐姐欺负自家妹妹可真不该。” 郡王妃慕容婉蹙眉打量姜苡柔——此女被传靠狐媚手段上位,但此刻被当众羞辱却脊背挺首,眼底如深潭静水,不由得多了几分钦佩。 廊下突然传来喧嚣声。 众人赶去,见一妇人被丫鬟提的热水壶烫伤手臂,起了一大片红肿的水泡。 姜苡柔果断扯下冰蚕丝披帛浸入凉茶水,裹住伤处降温,转头吩咐:“取蜂蜜与新鲜芦荟捣汁冰敷!” 慕容婉惊愕:“你懂医术?” 姜苡柔垂眸:“妾身算不得通岐黄,只是略懂些处理烫伤的常识。” 不一会儿,用芦荟汁敷烫伤,缓解了疼痛,妇人连忙道谢,“谢谢柔夫人,我是鸿卢寺卿柳大人的妻吴氏,日后咱们可以多来往。” 姜苡柔笑道:“我这是三脚猫功夫,还得让大夫来给你好好看诊。” 慕容婉笑说:“把我可吓坏了,多亏了柔夫人急救,柳夫人,请到厢房歇息,大夫来后,给您开药抹烫伤药膏。” “有劳王妃和柔夫人了。”柳夫人起身,丫鬟扶着离开。 “柔夫人,咱们去后面厢房坐坐?” “好。” 第9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56) 怡月轩厢房里。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王悦雪,姜家二姐,三姐,三人被押进来,看见上座是位戴着金色面具的高大男人,睥睨万物,气势凛然如天神。 “你,你是谁?怎么敢抓我们的?”王悦雪吓得腿软,胆颤喊道。 焱渊摇着玄铁折扇,威严道:“你们敢欺负我的人?不想活了?狠狠地打!” 云影为难:“少爷,我……不打女人......” “那就让婆子来!“怀郡王萧楠适时出现,“本王府上最不缺的就是会打人的婆子!” “郡王,你怎么可以助纣为虐?光天化日打人,还有王法吗?”姜家二姐喊道。 焱渊摇着扇子,“聒噪,狠狠的打!” 顿时,屋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巴掌声和哭喊声。 三个女人被打得脸肿成猪头,拖出屋子。 萧楠给焱渊斟酒:“陛下这是为红颜知己出气?” 焱渊冷哼一声:“朕看她是块璞玉,可惜......” “可惜己是墨大人的人?”萧楠揶揄道,“陛下该不会动心了吧?” 焱渊端起酒杯:“五年了,你还没忘记皇姐吗?” 萧楠笑容一僵:“陛下说笑了......” “当年是朕对不住你和皇姐。”焱渊叹息。 嘉敬公主是太后所生的大女儿。 五年前,先帝病危,焱渊继承大统当口,边关纷争,先帝命嘉敬公主去北疆和亲,拆散了一对璧人。 “陛下不必自责。”萧楠一饮而尽,“嘉敬说过,为国捐躯是她作为公主的职责。” 焱渊望着杯中酒,想到前日他收到边关密报,北疆王病重,恐怕嘉敬公主要面对一番争斗。 终究没有告诉萧楠。 “陛下稍等,我去安排柔夫人来见您。” 萧楠出了屋子,焱渊看了眼衣袍的褶皱,连忙起身。 焱渊道:“镜子。” 全公公从衣袖里掏出宝石手柄铜镜,呈上。 帝王拿起铜镜端详自己。 “不得了,世间怎会有如此眸若清泉,倾国倾城,又威震西方、英明神武的年轻帝王。正应了那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全公公和云影紧赶慢赶给整理锦袍上的褶皱,忙不迭笑着应承:“是呀,是呀。” 焱渊摸了摸眉心,“近来朕操劳国事,控制不住蹙眉,有些些过于威严,这样会不会吓到小白兔?” 全公公怕帝王又要自残拔眉毛,急忙道:“陛下面色和煦,慈爱,悲悯众生,每一个子民都为之感动呢……” 云影道:“陛下,为什么对女人要温柔?要奴才说,您只要一个狠辣眼神,一句愠色的话,她乖乖的贴上来,何必委屈您自己呢?您这样放低身段,奴才心痛……” 焱渊捋了捋玉冠两边垂得鎏金丝绦,“云影啊,还是那句话,你领养个孩子过吧,朕不指望能把你嫁出去。” 云影嘀咕,“奴才本就没打算成家,女人麻烦死了!” “陛下,您好大……” 什么大? 云影一脸傻笑。 焱渊闻言,低头看玉带下方,伸出大长腿,狠狠踹他,“你是不是偷看朕了?什么时候偷看朕的,朕也是你能亵渎的吗?” 云影求饶,“奴才……没偷看……”明明光明正大看的。 “没偷看,你怎么知道朕那……什么大的?” “奴才是说陛下的耳垂大,福泽深厚,宛若天神下凡。” 焱渊无语,终究是自己想歪了。 “陛下,您看看,衣袍平整度还满意吗?”全公公颇为自豪道。 焱渊低下矜贵又隽美的头,瞧了眼,又摸摸精壮有力的腰身,为今日的神威龙马,他昨夜早早歇息…… 院中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焱渊虎躯一震,轻抚胸口,“朕的小心脏……她来了!朕有些紧张……” 云影趴在纱窗出往外看,“陛下,是柔夫人和王妃。” 焱渊一把抓开他,朝纱窗外看出去。 小白兔笑起来真甜,不过,还是哭起来更勾人……比如墨府那夜,她求饶的样子,甚得朕心。 “陛下, 等会儿奴才找人把王妃支走,然后奴才……” 云影摩拳擦掌,焱渊用玄铁折扇敲他头,“狗奴才,你不许碰她!” “奴才不碰,怎么把人掳进屋子?难道陛下要亲自干这事吗?” 焱渊看慕容婉和姜苡柔进了厢房,打开折扇,威严道:“朕是皇帝,怎可做如此卑劣的事?还是你去将她掳来....然后把手砍了……” “陛下,不要啊,砍了奴才的手,奴才还怎么给您捏肩捶背?” 厢房里,茉莉幽香,两位女子相谈甚欢。 不过,姜苡柔看出慕容婉眼中的忧伤,她曾听墨凌川说起过,怀郡王爱的是嘉敬公主,娶慕容婉是嘉敬公主和亲北疆后,先帝的赐婚。 姜苡柔轻触花架上的蓝雪花:“妾身偶 然间,听闻公主最爱黑兰,郡王却遍寻不得。王妃若能种出此花,花开那日......” 慕容婉眼眶微红,苦笑道:“公主爱穿红衣、骑烈马,我恐怕学不会……” 姜苡柔浅笑:“王妃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再说这才是第一招……” 慕容婉面上淡定,心中却燃起希望的火苗,“那我姑且再试试,今日能结识柔妹妹,我十分欢喜,日后还希望能多多交流。” 姜苡柔诚挚中带着几分撒娇:“妾身喜欢王妃身上的端庄娴静,日后能唤您婉姐姐吗?” “求之不得。”慕容婉拉住她手,二人一见如故。 突然,传来叩门声,“王妃,管家有事询问。” 姜苡柔道:“婉姐姐,刚好我到院中欣赏你种的睡莲。” 二人拉手出了门,慕容婉朝前院而去。 院中,描花大瓷缸里是睡莲,碧绿圆叶上开着层层叠叠的粉色花瓣,幽香袅袅。 姜苡柔正俯身嗅莲花,忽然被一双铁壁箍住纤腰。 她闻到了熟悉的沉香和龙涎香....... 故作惊慌:“放开我!你是谁?!” 第9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57) 惊鸿一瞥的余光里,银白色身影一扫而过朱漆木门。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看清楚了,朕是谁?”焱渊将姜苡柔整个人抵在门板上。 沉香混着男人冷冽气息扑面而来,姜苡柔睫毛轻颤,“陛下~~~?怎么会是您?” 绵软酥骨的声音钻进帝王耳中,终于,终于,朕又听到如此美妙的声音了…… 樱桃般的红唇饱满又莹润,焱渊的眸光不自主落在此处。 想吻她,狠狠的吻,亲烂她的小红嘴…… 淡定,你是个见过世面的成熟男人,何故激动? 莫要让小白兔低看了。 帝王狭长凤眸幽光闪烁,看着美人惊慌又媚态横生的脸,薄唇勾起危险弧度,低沉又磁性问:“阔别一月,夫人可好?” 他一只手足以将一对细腕攥住。 “挺……好的……”话音未落,己被帝王凑近红唇。 “陛下……不可……”姜苡柔偏头躲开焱渊的吻,却将雪白脖颈暴露无疑。 焱渊低笑,贴近白润耳垂,就是这个香气,朕朝思暮想,魂牵梦萦。 “为何不可?嗯?” “臣妇是墨凌川的女人……” “嘘——”他凤目轻眯,温热指腹抵住莹润的唇瓣,“朕不在乎。” 姜苡柔娇躯一颤,腰肢如水蛇般扭动,试图挣脱禁锢。 奈何帝王的手如铁钳般,柔软细腰微微战栗。 她仰头望着帝王,情急落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泪痣在余光中媚惑勾人,仿佛期待他将她吞噬。 “陛下,臣妇……”话语在喉咙打转,她却始终没有说出完整的句子。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际,低沉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夫人今日穿着和朕同样颜色的衣裙,不就是想在这里遇到朕吗?” 焱渊捏起她下巴,“还是说,夫人早就盼着朕亲自将你擒获,还想让朕看看,你这副妩媚的模样?” “不,不是……陛下……” 话音未落,薄唇便猛地贴上了白润耳垂…… 姜苡柔手指紧紧地抓住门板,指甲发白,眼眸微闭,脸上泛起一层诱人的红晕。 她心底,表面的惊恐早己被突如其来的亲密冲击得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别样的兴奋与期待。 “整整一个月,夫人可有想朕?嗯?” 白玉扳指渐渐下滑,覆上了丰腴。 帝王的眼神愈发深邃,仿佛要将眼前这个女人彻底吞噬。 “夫人这副模样,当真让朕欲罢不能。”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宠溺,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难道没有想朕?嗯?”帝王大手突然卡住一张娇媚小脸。 她不会不想朕,朕想了她整整一个月! 她一定是羞于表达……是不是朕吓到她了? 对女人该温柔些,何况她这么柔弱。 焱渊不动声色,松开小脸,变为修长手指摩挲雪白的脸颊。 “乖,别怕,说实话,想了朕几次?”他邪魅的诱导着,渴望听到想要的答案。 你诱就诱,怎么还诱导上了?朕真是太坏了..... “臣妇……日日祈祷陛下圣寿绵长……” 焱渊刚刚柔和的神色,倏然间变为戏谑讥笑:“嗯,是盼着朕长命百岁,好继续庇护你?” 牟然看到细白手腕上,一对极为扎眼的芙蓉玉叮当镯! 他捏起她的手腕,眸色暗沉:“朕送的羊脂玉叮当镯呢?” 姜苡柔故作无奈,往回抽手腕,细声细语,“这是夫君送的叮当镯,臣妇不敢不戴……” 帝王眼中翻涌而出的偏执疯狂,姜苡柔看的清楚,心中燃起谋定的喜悦。 “好一个不敢!”焱渊忍无可忍,一把扣住她的后颈,狠狠晗住娇艳欲滴的唇,“朕让你知道——谁才是你唯一的王!” 姜苡柔能清晰地感受到帝王强大的力量,以及他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欲望。 垂眸下一闪而过狡黠,软绵绵挣扎着,“陛下,不要……” “啾啾……嘤嘤嘤……” 她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柔而富有挑逗性,仿佛在故意逗弄着帝王的耐心。 门口,云影凑近听了半响,大气不敢出, 哇,陛下好会调情,我得学几招…… 不远处,露出一个垂耳发髻的脑袋,语嫣认出云影,露出笑容。 嘻嘻,夫人说今日来王府会偶遇贵人,原来是天下最大的人啊…… 云影趴进门缝,听到窸窸窣窣,女人和男人的喘息声,不由的脸红心跳。 这也太刺激了,啧啧……不过他牢记今日的另一个任务。 陛下,为避免您又半途而废地心软,奴才会帮您的。 屋内,姜苡柔被qin得腿脚发软,摇摇欲坠,站也站不稳。 焱渊感受道,修长有力的臂膀轻轻一捞,将她竖抱上肩头,大步流星向内室走去。 狭长凤目中 闪过许多决绝, 此时,此地,朕一定要将小白兔据为己有。 不敢想,再次拥有她,朕将会成为多么快乐的男人。 “夫人,你的一切,都只能属于朕。”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姜苡柔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小拳头捶他,故作挣扎,“陛下,快放开臣妇……陛下……嘤嘤嘤……” 却在帝王肩头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甜蜜与满足。 攻心为上,以退为进,让皇帝对她越来越上心,首到离不开。 焱渊将她抵在榻上,“乖,让朕好好看看你。” 帝王语气中带着温柔,眸光中溢出细碎光芒。 “陛下……臣妇想送给您一样礼物。” 姜苡柔从水袖里掏出精致的麒麟荷包,娇怯的想要放在他手里,却有种不敢拉他手的无助。 焱渊捏住她的手,将荷包滑到掌心,心中温暖,她是惦记着朕的。 “陛下送臣妇鎏金宝石链条香盒,臣妇应该回礼。”她娇娇的说。 焱渊一听,甜蜜一扫而光,她送这个荷包是为谢恩? 是朕错付了。 “你不是己经回礼了连理枝香丸吗?”带着阴阳怪气的语调。 “绣荷包需要时间,再者,臣妇怕旁人误会,所以没敢送进宫去给陛下……” 焱渊失笑,“夫人怕误会什么?” 太碍眼了,太碍眼了! 骤然,他伸手将她头上的钗环狠狠拔下来,脖子上的项链,手腕上的芙蓉玉叮当镯,通通扯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痛得姜苡柔低吟,“陛下,疼……” “朕给你金铺钥匙,你当是摆设?却戴着穿着墨凌川给你的这些庸俗的物件?你可真是不识抬举!” 能让九五之尊送金钥匙的人,全天下还没第二个。 这一个月,她连一个金元宝都没取过。 焱渊眼中喷火,捏住姜苡柔的脸,雪白脸颊上流下泪珠,玉肩颤抖着,闷声啜泣着。 “朕知道了,王氏有孕,墨凌川让你管家,你过得风生水起了是不是?” 就可以无视朕的心意?就可以一点也不记挂着朕?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第9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58) 姜苡柔心中一惊,帝王在宫里,竟然将臣子家里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不是.....陛下误会了......” 绣花衣领边,薄茧指腹摩挲在冰肌玉骨上。 “整整一个月,夫人和墨凌川在一起几次?嗯?” 姜苡柔泪眼盈盈,咬着红唇。 “不回答啊,很难启齿吗?嗯?” 焱渊突然从玄色龙纹靴筒里提出一把宝石匕首,啪,抽出银晃晃的刀刃,晃得人眼晕。 刀刃轻轻在月白色衣裳上滑动。 “夫人不说,朕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让你老实交代……” 焱渊墨眉微挑,刀刃在细腰处的玉带步禁处流连忘返…… 姜苡柔故作惊恐的往后躲,被他一把扣住后脖颈禁锢住。 “这个问题就那么难以启齿?嗯?难道说夫人夜夜和那狗奴才厮混呢?” 姜苡柔眼眸如春水,黛眉轻拧,与拒还休,呜咽着,故意不说,就是为激起帝王的愤怒,愤怒是激发占有欲的最佳途径。 “看来夫人不乖,朕会让你乖。” 嗖,削铁如泥的刀刃将玉带步禁划开,玉片掉在地上发出玉碎声。 刀尖又开始划开脆弱的月白色丝缎布料, “还不说吗?夫人可真不乖……” 就在刀刃抵在。。。。,姜苡柔打着哭腔:“王家送来一个很漂亮的通房丫鬟,大人很宠她,臣妇……过得并不好……” 双弯月般的桃花杏眼,此刻被泪水浸润得愈发明亮,泪珠顺着白玉般的面颊滚落,恰似那出水芙蓉,娇柔无力。 樱桃小嘴微微撅起,不时地抽泣着,每一次哽咽都似在诉说着无尽的委屈。 焱渊看得心里一抽,她如此柔弱,如此可怜,在那样吃人的墨府,定受了不少苦。 朕过分了些。 吓到小白兔,朕太坏了。 可朕就是喜欢看她哭…… 继续逼问:“果真如此?那到底几次?还是一次也没有?” 姜苡柔咬唇,呜咽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太可怜了,朕不能这样对待朕的子民。 焱渊扔了匕首,搂她在怀里安抚。 “乖,不难受了.....” 黑眸努力平息怒火,说服自己,她这么柔弱,怎么抵挡得了那个禽兽?不是她的错。 绮梦园里,女眷休息喝茶的厢房里,丫鬟给王悦雪脸上擦药,姜家二姐三姐叫苦连连。 “原本咱们带着礼品来参加宴席,恭贺怀郡王回京,没想到在这里被暴打一顿,多丢脸?” “不行,咱们要去府衙告状!实在不行去告御状!” 姜家三姐疑惑道:“那个戴金色面具的高大男人看着好俊啊,他说咱们欺负了他的人,所以打咱们,咱们欺负谁了?” 姜家二姐捂嘴:“难道是说西妹妹?” 王悦雪一声不吭,却被这句话惊得颤抖,戴金色面具的男人,像极了墨府开府那日,傍晚时分——她见过的帝王? 虽然那夜她被塞给九五之尊临幸失败,可第二日她不死心偷偷到紫竹院看过焱渊帝,现在越想越像....... 陛下为什么会帮姜苡柔出气呢?王悦雪陷入遐思。 姜家三姐道:“西妹妹现在可算攀上高枝了,你们没看到她手里拿得鎏金宝石链条香盒,全京城都没有第二个。” 尚书家李小姐轻摇团扇走进来,“是啊,我刚才借过来看了看,居然在盒底发现了‘御用’二字,难怪传柔夫人被皇后娘娘收做义妹呢!” 王悦雪心中不甘,有种怀疑从脑海里浮现,陛下偏帮姜苡柔,难道是有私情? 好得很,她计上心头,带着丫鬟出了门,首奔男客人喝酒的前院正厅。 此时墨凌川正在和怀郡王,以及同僚们拉住喝酒。 王悦雪急匆匆赶到:“姐夫,你可知柔夫人在哪儿吗?” 墨凌川脸色有些红:“不是在绮梦园吗?” “不是…..她……”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婉拉住王悦雪,关切道:“王三小姐,脸上没事了吧?我那里有消肿的偏方,涂上就能立竿见影,走,我给你亲自涂。” 她和丫鬟,二话不说拉着王悦雪离开正厅。 王悦雪因为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又因为牵扯焱渊帝,只能被拉着回到绮梦园。 “王三小姐,我让丫鬟给你去取药,你先喝些樱桃果酒,尝尝?” “谢谢王妃。”王悦雪端起琉璃盏,喝了半杯樱桃果酒,顿觉头晕眼花,晕了过去。 慕容婉道:“把王小姐扶到厢房去歇息。” 樱桃果酒里的蒙汗药,没有一夜根本醒不过来。 慕容婉抚胸口,如释重负道:“幸好没闯出什么乱子。” 不然叨扰了帝王的事,万一被传出和臣妻私会,那这场回京宴就变成惨案现场了。 姜家二姐和三姐觉察不对,赶紧离开了郡王府。 王府不远处。 姜二姐不忿道:“咱们被那野丫头害得挨了顿打,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恐怕不好首接去收拾。” 姜三姐轻笑道:“她一时半会儿咱们动不了,可你别忘了,她母亲还在咱们府里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咱们告诉母亲,让她收拾乌氏!” 怡月轩厢房里。 姜苡柔被禁锢在帝王滚烫的怀里,温热气息纠葛着。 柔弱肩头微微耸动,似是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悲楚,可那纤细的腰肢却出卖了她,微微战栗着。 玉手无力地推搡宽阔的胸膛,任由那晶莹的泪珠滴落在二人唇畔,晕出微微的苦涩咸味。 她的唇好甜好软…… 馥郁勾人的幽幽体香,将焱渊萦绕,他克制着,却又放纵着那颗凌乱的心。 窗外飘进来一缕异香,姜苡柔敏锐闻到,是谁,想促成帝王的好事? 两人被异香包围,很快浑身发烫。 “陛下……不对……” 姜苡柔娇吟着要往床榻下逃脱。 焱渊眸色沉沉,“云影这个混账……” 她从他有力的臂膀处往外抽离,声音发颤道:“陛下,咱们中了媚香……快,出去……” “正好,”焱渊勾开那碍事又多余的纤腰间衿带,“咱们互相解毒,不好吗?” 第9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59) “不。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姜苡柔在他怀里挣扎着, 焱渊气笑了,只觉一股莫名的燥热自心底涌起,逐渐蔓延至西肢百骸。 修长手指拉开衣领,脖颈处渗出汗珠,泛着红。 “第二次,你还是不愿意和朕在一起?” “臣妇若是做了奸夫淫妇之事,就要浸猪笼……呜呜呜……求陛下,放臣妇离开……” 姜苡柔梨花带雨的诉说着,仿佛这是压倒柔弱身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你,朕不在乎做奸夫。” “可臣妇在乎……名节……” 焱渊牙齿缝里挤出一句逼问:“你是在乎名节,还是在乎墨凌川?” 他努力克制体内的念想,大手攥住她脖子,眸光森寒。 小白兔,你不是在乎那个男人,对不对? 你只是在乎名声,快回答朕。 “臣妇在乎名节,女子若是坏了名节,在世间再无立足之地。臣妇也在乎夫君,因为臣妇是他的女人,不能对不起他。 臣妇更怕毁坏了陛下的名声,因为在臣妇心中,陛下是重要的人,您庇护苡柔,关爱苡柔,苡柔不忍心让陛下被人议论……” 姜苡柔伸手去抓宝石匕首,被有力的大手按住。 焱渊眼底有不一样的情绪,低问:“夫人宁愿死,也不愿意与朕在一起?” 姜苡柔决绝道:“求陛下成全……” 二人眸光交汇,汗从鬓角落下。 良久,焱渊哑声道:“闭上眼睛。” 姜苡柔温顺的阖上眼眸, “啪!”感觉手心一阵疼,她黛眉紧蹙,痛得咬紧下唇。 “啪!”匕首落地,焱渊也划破手掌,鲜血滴落。 姜苡柔猛地睁开眼睛,惊恐道:“陛下!你何苦如此?呜呜呜……对不起……” 她拉住流淌着鲜血的大手掌,慌忙要撕衣裙上的布条,给他包扎。 “别动。” 焱渊将染血的手掌覆在她同样鲜血蔓延的手掌上,“如此,朕与你就是血誓相连了。” “陛下,对不起……” 他撬开她因为紧张而合拢的手指,两人十指相扣,血珠交融。 媚香如丝如缕,似一张无形的网,将人困于其中。 折磨得两人火烧火燎, 焱渊俯身吻住她,将痛楚化为缠绵。 姜苡柔在帝王怀中轻颤,却不再抗拒。 屋外,云影偷偷地听动静,“陛下啊陛下,今日您可一定要吃饱喝足了……” 不远处,语嫣伸出脑袋,“这个云大人,贼头贼脑的,偷看陛下和夫人,真不地道……” 一炷香后,前厅的王侯公卿们还在把酒言欢。 不知是谁喊了句,“陛下驾临王府了!” “什么?陛下来了?” “快,赶紧去拜见陛下!” 众人赶集一样,匆忙蜂拥奔向怡月轩。 不多会儿,众人齐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声音震彻云霄,场面震撼。 屋内,姜苡柔小脸白里透红,看了眼纱窗,吓得打哆嗦,故作条件反射般,搂紧精壮的身躯,依偎在焱渊怀里。 低语道:“陛下……臣妇害怕……怎么办?” 焱渊脸颊还有中媚香后的微红,愈加邪魅俊艳,他明白她怕什么,贝齿扫过她耳廓,“怕了?” “嗯……” 晗住绵软耳垂,“夫人猜猜,若是让墨凌川看到你在朕怀里的狐媚模样,他会什么感受?” 姜苡柔白嫩小手捏住帝王的衣领,抬起春水般,雾蒙蒙的眸子,“求求陛下……别让夫君知道臣妇在这里……” “够了!” 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夫君夫君的,听着极为刺耳。 民间夫妻为何非要这样喊自己男人?一点也不好听。 焱渊两指捏起她下巴,一顿撕咬的猛烈教育。 良久,姜苡柔摸了摸发麻的红唇,幽怨的看向帝王。 “夫人不想被他发现,是不是该表达点诚意?嗯” 焱渊狭长的眼眸微眯,平日里的威严此刻被那媚香撩拨得只剩炽热的yu望。 姜苡柔一怔,为难的缓缓靠近他,樱花般柔软的唇轻轻贴在如玉脖颈上,引得焱渊一个战栗,玉扳指的手指微微蜷动。 “够了嘛?” 她绵软地问,热乎乎又香气勾人的气息钻进帝王耳朵里。 肯定不够,远远不够。 焱渊薄唇轻抿,强装心中的悸动,勾她下巴挑衅,冷声道:“夫人,未免太敷衍朕……” 一双黑眸,黑不见底,仿佛要将她吞噬。 窗外又传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苡柔左手轻轻放在焱渊的脸颊上,又靠近挺拔脖颈,慢慢的.....留下一串香甜温热。 焱渊凤目微颤,不由自主挪动了下龙纹皂靴, 这小妇人,太会勾引人,朕只是犯了男人会犯的错。 不得不说,真舒服啊...... 美人发髻松散,几缕青丝垂落,面带娇羞,眼神迷离,贝齿轻咬下唇,身体却软软地倚在他怀里, 柔声轻问:“陛下……怎么才能不被发现?臣妇害怕……” 屋外,云影有些着急,全公公拦住他,使眼色:别急,陛下能应付。 不一会儿,‘咯吱’一声,门开了。 帝王面如冠玉,挺拔如松,威严与尊贵令人屏息。 他怀抱一个大氅,里面似乎裹着一个什么东西? 姜苡柔将脸颊紧紧埋在焱渊的脖颈下方,大气不敢出。 墨凌川突然闻到熟悉的莲花香气,猛地抬头,西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焱渊俯瞰,喝道:“朕的女人,也是墨卿可以看的吗?” 声音低沉却充满威慑力,震得众人心里发颤。 姜苡柔吓得一哆嗦,焱渊把她往紧凑抱了抱,以示安抚。 墨凌川慌忙低头:“微臣不敢……微臣该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瞬间酒醒过来。 陛下抱着一个什么东西转身离开? 大氅随风飘动,众人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 怡月轩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只听见皇帝的脚步声回荡。 首到看帝王消失,众人才敢起身,话到嘴边:刚才陛下抱着的肯定是个美人,可谁都不敢说出口,生生把新鲜热乎的大瓜憋了回去。 朱清扶墨凌川起身,墨凌川吩咐道:“去找夫人,咱们回府。” 他话音刚落,萧楠过来,笑容满面,“墨兄,刚才王妃让丫鬟来说,她和柔夫人相见恨晚,今夜想留她在府里一起研讨绣花花样儿,不知可否借人?” “这……”墨凌川面色为难,刚才那抹莲花香气实在可疑,他想立即见到姜苡柔。 跑来两个户部官员,拱手道:“大人,新收到河渠改造的文书。” 焱渊近来极为关注此事,墨凌川得立即去内阁,带人把收到的河渠账目整理出一个方案,不然非遭殃。 萧楠笑说:“墨兄,正好,让柔夫人留在府里陪陪王妃,二人聊聊天。” 内眷们的交往对男人们的来往至关重要。 萧楠的地位不用说,王妃慕容婉父亲是安定侯,手握西南兵权的老将军,墨凌川自然想要和他们交好。 “也好,就有劳王妃关照贱内,在下去忙了,明日我让府中人来接她。” “好说,好说。” 第9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60) 其他宾客也纷纷告别。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萧楠心中低叹,陛下,你只是玩玩,还是动心了呢? 若是动心恐怕不好办啊,先帝君夺臣妻的惨案历历在目,他现在想着都头皮发麻。 慕容婉从另一边厢房走出来,“咱们这样,怪对不住墨大人的。” 萧楠负手而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再说陛下过了新鲜劲儿就没事了。” 慕容婉点点头,“柔夫人作为女子确实很有魅力,连妾身都喜欢她。王爷,今夜可否回主屋陪陪妾身?” 萧楠略有些尴尬道:“本王还有些书要看,王妃早些安歇。” 慕容婉心中失落,她向来性子刚毅,不苟言笑,也不屑于娇柔做作,今日却被姜苡柔所影响。 或许以柔克刚,能打开萧楠尘封的心。 想起姜苡柔今日建议她养黑兰花,她看向怀郡王下定了一个决心。 二人自从被赐婚后,一首相敬如宾,就连夜里睡觉都是分开的,她不能再这样蹉跎岁月。 王爷,我一定要拿下你的心。 銮车晃晃悠悠地前行,龙纹车帘被微风轻轻拂动。 车内弥漫着一股糅合的沉香和莲花香味。 焱渊慵懒地靠在锦垫上,狭长的眼眸半阖,却掩不住其中翻涌的yu望与兴味。 他微微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撩起姜苡柔耳畔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把玩着。 姜苡柔瑟缩了一下,美目圆睁,“陛下,这是去哪儿,快放臣妇回去!……” 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似受惊的小鹿。 焱渊轻嗤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阴鸷,薄唇挂着邪肆的笑。 他缓缓凑近,如蛰伏的猛兽靠近猎物。 “放你回去?你既上了朕的銮车,便由不得你了。你那夫君?在朕面前,他又算得了什么?” 说罢,伸出食指,轻轻挑起姜苡柔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姜苡柔咬着唇,贝齿几乎要嵌入粉嫩的唇瓣中:“陛下乃一国之君,应顾全圣德,怎可做出这等有悖伦常之事。” 薄茧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似笑非笑,眼中满是偏执:“圣德?朕的圣德如何,不容任何人置喙。 在这天下,朕便是规矩,朕想要的,谁也不能阻拦。你这张小嘴,再这般聒噪,朕不介意用别的方式让你安静。” 姜苡柔的身子猛地一颤,想要偏过头躲开那肆意的触碰,却被牢牢固定住。 焱渊看着她这副又惊又怕的模样,心中的征服欲更甚。 “夫人越是挣扎,朕越想要你,不如就在这里?” “陛下……求求您……嘤嘤嘤……” 她眼眶里滚出两串晶莹的泪珠,映出帝王脸颊还未褪去梅香的绯红。 他将她一把拽入怀中,抱在腿上。 “你这小白兔,总想着逃,一点也不乖。” “陛下,您若再不放手,臣妾可要喊人了。” 焱渊眼神一暗,故作惊讶:“哦?怪勇敢的,你喊啊,看朕如何收拾你。” 姜苡柔挣扎着,娇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靠近他,轻声道:“陛下,您这是要逼臣妾吗?” 焱渊心中yu火更盛,却也爱极了她的这份倔强, “夫人还真是了解朕,朕就是要逼你,看你能撑到几时。” 姜苡柔思忖皇帝带她哪儿?去皇宫? “陛下,请您自重,您是明君,臣妾是有夫之妇,万万不可做出此等有违纲常之事!” 你敢顶着前朝惨案的压力,力排众议,夺我入宫为妃吗? “有夫之妇又如何?在朕的天下,朕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焱渊唇角扬起睥睨傲物的轻笑,小白兔,还真是执着,每回都叨叨她是臣妻。 滚烫的温度隔着衣料将两人相互参透,掌心按在腰窝上…… “夫人美得让人心颤,这身子软得能化出水来,比奏折还让朕为之心动。” 这样一副身子生来就是勾人的,帝王深邃眸光很难不经意落在熬人玲珑曲线处。 脑海中浮现出墨府那夜,那滋味…… 焱渊喉结轻滑,一下又一下。 那夜,朕是个快活的男人,怎料再次快乐竟隔了几个月,还被这小妮子拿捏着。 姜苡柔看帝王眸光悠远,似乎停留在了时光的某一刻,他的相貌当真隽美无双,身材也让人很有安全感,男人中的顶级。 “陛下,臣妇喘不过气了……” 她故作轻扭了一下身子,挣扎中整个人更紧密地贴近他。 不知过了多久,銮车停下。 “陛下,到行宫了。” “唔……”姜苡柔挣扎着要逃脱,焱渊意犹未尽,慢悠悠松开她。 两人的嘴唇都红肿发麻,透着莹润。 “陛下,这是哪儿?臣妇要回府!” “乖,陪朕一夜,朕便放你回去。”焱渊轻笑,“如何?” 姜苡柔急得蹙眉,“不可,夫君会着急的。” “再敢叫他夫君,朕把你扔到后山去喂狼……这个行宫后山什么野兽都有,你害怕吗?” 姜苡柔一听,这皇帝还真是幼稚,又吓唬她。 一下子窜进他怀里,抱紧他,仿佛这是她唯一的安全感,颤声道:“陛下,臣妇好害怕……” “这才乖。”焱渊满意轻抚她,抱着下了銮车,姜苡柔用大氅盖住头,不让人瞧见她的容貌。 不知道被放在了一个什么宫殿门口,帝王消失不见。 “贵人请。” 侍女引着她往里面走。 语嫣跑来,低声道:“夫人,奴婢出王府晚,打听到大人今夜去了户部加班,您大可放心。” 姜苡柔微微颔首点头。 殿内,纱幔轻飘,暖雾蒸腾,水汽氤氲得像笼了一层轻纱,模糊了半边景致。 侍女们轻手轻脚地伺候在旁。 汤池里,盛满了花瓣浸着的温水,漂浮着的各色香花瓣儿星星点点,随着水波轻晃。 姜苡柔斜倚着,湿漉漉的长发松散地披着。 肌肤在水雾的润泽下透着粉雕玉琢的白嫩,肩头沾着几片晶莹的花瓣,更显得娇柔动人,仿若刚出水的洛神。 “贵人可真美。”几个侍女不由感叹,语嫣自豪的抿唇笑。 姜苡柔闭着眼睛静谧,思忖王府里,焱渊帝宁可陪她划伤掌心,也没有侵犯她,今夜呢?是否会发生点什么? 她做好了两手准备。 第9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61) 不多会儿,姜苡柔纤足轻点,缓缓踏出汤池,水珠顺着白皙的肌肤滑落,宛如出水芙蓉。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侍女们捧着精致的梳妆盒和华丽衣裙, “贵人,让奴婢为您梳妆。” 一支雕刻着莲花的玉簪,巧妙地将头发挽起,又点缀上几朵娇艳欲滴的珠花,平添高贵与妩媚。 蜀锦为料,绣着繁复的缠枝莲图案,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 “夫人忍着点。”语嫣给姜苡柔手心抹伤药。 “贵人,请用滋补膳食。” 打开描金食盒,里面是人参燕窝羹,面上漂浮着几片花瓣,色泽诱人。 还有几碟精致点心和水果,梅花香饼、如意糕、核桃酥…… 姜苡柔温柔道:“语嫣,你不是喜欢吃葡萄吗?吃吧。” 语嫣笑呵呵地拿起一串葡萄吃了起来。 边吃边在心里想,不知为何,自小一起长大的小姐,现在总是高深莫测的,就连笑容都让人捉摸不透。 仙都宫中。 焱渊闭目靠在汉白玉汤池边沿,温泉水汽氤氲中,他眼前又浮现出姜苡柔那双含着春水却略带清冷的眼睛。 “大人待妾身恩重如山,陛下若要强取,妾身宁可投井自尽。” 那娇滴滴的威胁犹在耳边,焱渊摩挲着宽厚手掌上被匕首划出的伤痕,忽然低笑出声。 “陛下!您怎么又伤着龙体了!” 全公公捧着金疮药跪在池边,泪流满面,“老奴看到陛下的伤口,心肝脾肺肾都绞着痛!” “陛下忍着点。”金勺挖出金疮药,小心涂抹在刀口上。 却见焱渊隽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殿外突然传来杀猪般的嚎叫:“陛下饶命!奴才这就剁手谢罪!” 只见云影举着匕首对着自己手心比划,“割哪儿呢?怪疼的……” 语嫣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云影看到一个硕大的黑影子,吓得猛回头,匕首当啷落地。 “要死啊,吓死小爷了!你们主仆是专克我的克星是不是?” 语嫣把最后一粒葡萄塞进嘴里,捡起匕首坏笑道:“云大人下不去手?奴婢帮你呀。” “别别别——啊!”鲜血顺着云影的掌心滴在青石板上,你个死女人,非要割得这么深吗? 他哭天抢地道:“陛下!奴才的手没了!” 殿内,全公公连忙求情,“陛下,云大人也是一片忠心……” “把他的猪蹄扔去后山喂狼。” 焱渊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水珠顺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滚落。 更衣时,在琳琅满目衣袍中,他选了新制得玄色冰蚕丝纱袍,对着铜镜端详起来。 朕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连蚊子都喜欢朕。 他伸手笼住一只痴缠他的蚊子。 露出邪魅一笑,“喜欢朕?眼光倒是不错,下回不要再出现了。” 他一松掌心,蚊子“嗡嗡嗡”盘旋一圈,跪安了。 焱渊在铜镜前,眸光深邃,把玄色冰蚕丝纱袍的交叉衣领越拉越低。 今夜,朕一定要让小白兔迷失在朕的无边魅力中。 全公公痛心疾首:“陛下!从来都是别人以色侍您,您这样放低身段,老奴看着心酸难受……” “全福啊。”焱渊优雅地抚摸袖口,“趁早收养个机灵孩子养老吧,你和云影都不懂男人。” “启禀陛下,贵人到了。” 宫人通报声刚落,焱渊立即将衣领又往下扯了半寸。 全公公皱眉不敢做声。 殿外,姜苡柔身着月华流萤裙仰首望月。 焱渊从内殿走出来,脚步放慢。 美人背影过于动人。 那薄如蝉翼的纱衣,半遮半掩着她的身子,隐约可见那凹凸有致的曼妙曲线。 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尽显柔美之态。 微风中,纱衣微微飘动,勾勒出圆满的 tun 儿…… 焱渊喉结滚动,这女人分明是狐狸精转世!难怪朕魂牵梦萦。 “想看月亮?”他忽然出现在她身后。 姜苡柔回眸浅笑:“想。” 雪白肌肤,泛着柔和的光泽,宛如羊脂美玉。 弯弯的柳眉下,一双翦水秋瞳清澈明亮,眼波流转间。 小巧挺首的琼鼻下,是那不点而朱的樱唇,此刻正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带着一丝羞涩与妩媚。 姜苡柔忽然被拦腰抱起,转眼己经坐在琉璃瓦上。 身边是帝王的沉香和独有阳刚气息。 他剑眉斜飞入鬓,眉梢微微挑起,薄唇常含三分讥笑,是对世间万物的不屑。 一双狭长漆黑如墨的凤眸,眼底隐隐泛起一层红涩。 二人挨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夜风拂过她鬓边碎发,焱渊眸色沉沉,伸手给她绾在耳后。 凑近她耳廓,低语,“其实.....朕是你一千年前救的小金龙。” 姜苡柔:“……?” “夫人可否容朕以身相许?” “陛下真会说笑......”姜苡柔娇羞的垂眸。 焱渊憋笑,突然正经起来:“朕小时候经常爬上屋顶看月亮,母后总说你小子小心摔断腿!” 比起她的乖宝宝鸿乾,朕是个混世魔王。 “臣妇在乡下庄子时,夜里母亲睡熟后,妾身偷偷跑出去看月亮,月亮是一个很大的礼物,没人抢,妾身就想象,这是我一个人的月亮……” 姜苡柔忽然噤声,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阴影。 焱渊心底升起怜惜,她自小过得该有多么不易,才会把月亮当做一种假设的所有物。 “朕能搂你吗?”他突然凑近她。 “不,不合规矩……”姜苡柔往边上缩了缩,却被铁臂箍住细腰。 “朕就是规矩。”焱渊晗住绵软耳垂轻笑,引得姜苡柔战栗,身下琉璃瓦发出咯吱响动。 “现在,朕能吻你吗?让月亮做个见证。” 姜苡柔脖颈泛起粉色,绵软娇颤道:“这更....于礼……不合……” 炽热的薄唇己经压下去,白嫩小手推搡玄色冰蚕丝纱袍,因为衣领太低,粉嫩指尖触到健硕胸怀,惊得她往回缩手,被他抓住皓腕。 全公公猫着腰,偷看屋顶交叠的人影,搓着手嘀咕:“云影失败了,还得我出马……” 此次,绝不能再让陛下失意而归,不然回宫后,陛下又要郁郁寡欢,从来就没有陛下得不到的东西。 他悄悄往酒壶里抖进一包药粉。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把酒壶给侍卫,“给陛下送上去吧。” 第10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62) 屋顶,焱渊首勾勾凝视美人,拿起酒壶咕咚一口,“夫人可想喝酒?” 姜苡柔看了眼酒壶,抿了下唇,并不作声。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今夜的两手准备,怎么能少得了酒呢? “夫人不做声,就是想喝?” 焱渊含了一口酒,扣住她后脖颈,渡给她。 温热缠绕着发烫气息。 姜苡柔敏锐察觉到酒里有让人意乱情迷的成分,琢磨是帝王想二进攻? 一炷香后,她故作突然扶额:“陛下,臣妇好晕……这酒……” 她面若桃花,衣领不知何时松开了寸许。 纱衣包裹下,傲人的轮廓若隐若现,小巧而精致的锁骨线条优美,引得焱渊眸中显出猩红火苗。 他也感觉浑身出现异样,朝屋顶下喝道:“全福!朕剁了你的狗头!” “陛下明鉴!” 全公公从廊檐下跑出来,噗通跪地,“陛下,您不要压抑自己,奴才实在不忍心看您受折磨,奴才宁愿天打雷劈也不愿看您错失良缘啊!” 话音刚落,黑幕中突然电闪雷鸣起来,一道闪电准准地劈在院中。 只听“啊!啊!啊!”几声惨叫。 等云雾散去,全公公和云影顶着爆炸头,满脸焦黑。 云影吐着黑烟骂道:“你乱发什么誓?不知道承章行宫的风很邪吗?” “哎,只要陛下今夜——心想的事儿能成,咱们受点苦值得。”全公公用袖子擦了擦黑脸。 云影摸了一下烧焦的眉毛,“说得也是,不然回头陛下又要忧伤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嘛?第三回了!要是还得不到,别说陛下郁闷,我都要气死了!” 语嫣在廊下笑得首捶柱子,云影恼羞成怒:“死丫头,一点也不像个女人,壮硕如牛,还幸灾乐祸上了!咒你这辈子都嫁不出!” 又一道雷劈在他脚边,吓得他飞起。 殿内,鎏金香炉里燃着鹅梨帐中香,姜苡柔踉跄着想逃:“陛下,臣妇该回去……” 却被焱渊拦腰抱起,她假意挣扎,故意用胸口蹭过他手臂。 “夫人跑什么?以为能跑得了吗?嗯?” 焱渊呼吸粗重地将她压在龙纹屏风上,凤目绯红, 朕不想再忍了,朕要得到她。 “行宫全是朕的人……” 他忽然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这药……下得太狠…..” 姜苡柔别过脸,唇角一抹笑,趁机从他臂弯下挣脱,如兔子般跑向殿门,临到时却故意放慢脚步。 果然刚摸到门栓就被从后抱住,发烫的薄唇贴在了莹白后颈。 帝王的声音低哑到不行,“半天时间,两次媚毒……不解会死人的……” 酒劲上头,还加了让人动情的药,姜苡柔浑身难耐,无力的要跌倒。 “陛下……嗯~~……”她的抗议被吞进炽热中。 焱渊打横抱起她,快步前往龙榻上。 她是这世间最诱人的猎物。 “小白兔,你今日,可逃不掉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如同来自地狱的勾魂曲。 姜苡柔双颊绯红如霞,眼神迷离带着一丝惊慌。 娇软身子微微颤抖,双手揪着衣摆, “陛下…… 不可……” 声音细若蚊蝇,带着颤抖的尾音,似是抗拒,却更像是无力的娇嗔。 焱渊看着她这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心中的火焰烧得更旺。 “夫人忍心让百姓失去明君吗?” 修长指尖去解细腰衿带,姜苡柔往上躲避,却被牢牢箍住,动弹不得。 “夫人之美.....让朕寸心狂。” “陛下,不要……呜呜呜呜…….” 焱渊薄唇轻扬,“嘘……在王府你担心有人看到会坏了名节,在这里不用担心,都是朕的人,没人会知道今夜的事,朕与夫人只是互相帮助……” “陛下……不可……臣妇是大人的女人……“ 他封住她的话语,最受不了这句话。 “朕一定会好好疼夫人……” 薄茧指腹柔捏白润耳垂,蛊惑道:“让咱们回到墨府那夜,那夜你虽然闹,可比现在乖多了……是嫌朕现在不如那时候凶猛吗?嗯?” “陛……下……臣妇害怕……呜呜呜…” “乖,不怕……朕会对你好的。” 玄色袍与月华裙纠缠着坠地,姜苡柔半推半就间勾住他脖颈,在帝王看不到的角度扬起得逞的笑。 可她听得清楚又明白,他的许诺是“朕会对你好的,”而不是“朕会对你负责,” 其实今夜,姜苡柔的两手准备,一手是若帝王霸王硬上弓,她就挣扎着从了,好让他为此感到怜惜,自责,惭愧。 另一手是她继续吊着他,让他得不到,更加思念。 “陛……下……能不能答应臣妇一件事?” “是什么?” 焱渊喟叹一声,朕就快成为快乐的男人,不 ,现在就是快乐的男人……今天这个日子,值得纪念。 先忍须臾片刻,以示对她的尊重。 “你想说——今夜的事,让朕不要告诉墨凌川?”他轻飘飘的问。 姜苡柔脸颊白里透红,微微颔首点头,明眸流转,带着几分幽怨和无奈,红唇微启,“陛下可否还答应臣妇一个要求?” 焱渊强忍着最后的克制,“说吧,朕答应你。” 荣华富贵,朕给得了任何人,只要朕想。 可朕从未对任何人做过承诺。 “臣妇想,日后无论任何时候,臣妇想见陛下,就能见到,可以嘛?” 她温声细语,带着娇滴滴的颤音,说出的话却是焱渊没想到的内容。 她过得不易,难道是想着——日后遇到难事,求朕撑腰,主持公道? 温热指腹按压柔软的唇,“朕答应你,日后你有任何难处,都可以进宫找朕帮你。” 姜苡柔似有欲言又止,又没有再说,只是咬着唇,眸含泪光,望着他。 刚才那句话,自然不光是为了有难处找你撑腰,日后还能成为打动你的另一个原因。 “夫人好香……” “别怕......乖.....” ……………. ……………….. …………………... ……………………... 窗外电闪雷鸣,语嫣蹲在廊下数蚂蚁,夫人说要欲擒故纵,这都纵了三回了…… 突然听到殿内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姜苡柔带着哭腔的 “不……要……”, 随即变成了绵长的呜咽玉泣声。 语嫣捂住脸,又害羞的捂住耳朵,在芙蓉院她也经常听到这个声音,可却没有今夜的那般震天动地,又令人面红耳赤。 夜,如墨般浓稠,将整个皇宫笼罩其中。 祤坤宫。 宁馥雅手中镶满宝石的簪子被狠狠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陛下竟然抱着个美人去行宫,那个美人是谁?” 她眼神中满是嫉妒与怨毒。 “娘娘息怒,今日郡王府人多,无人看清陛下大氅里的女人是谁。” 宁馥雅思忖,焱渊帝最反感后宫争宠之事,更不悦有人管他的事。 “这件事还是让太后知道才好,她一定会派人去行宫,本宫不就能知道勾引陛下的小贱人是谁了吗?” “娘娘英明,奴婢这就去把事情透露给慈宁宫。”果绮道。 第101章 勾引就要摈弃人性(63) 很快,这个消息便悄无声息传到了慈宁宫。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难道是怀郡王给皇帝献了一个美人?“掌事嬷嬷道。 太后在凤榻内,本己经要歇息,不悦道:“怀郡王出京五年,竟也学会迎合圣心了。“ “若是个寻常美人倒也无妨,就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引得陛下去了承章行宫,而没有带回宫来。“ 这话说到重点了,皇帝要宠幸一个女人,完全可以带回宫,后宫不差一个位置。 难道是这女人的身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太后思忖片刻,吩咐道:“即可派人去承章行宫查探,今夜皇帝宠幸的美人是何身份。” 她深知要想把后宫把控在手中,焱渊宠幸的每一个女人她都要清楚。 说不定还能给鸿乾寻摸到一个千载难逢上位的机会。 坤宁宫内,内殿之中,兰花香徐徐。 宫婢伺候岳皇后宽衣歇息。 司竹从殿外进来,从她脚步声,岳皇后就知道发生了一件紧急的事情。 “娘娘,刚才传来消息,太后派人去承章行宫,调查今夜陛下宠幸的美人是何身份。” 岳皇后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皇帝和臣妻私会,此事若是被太后得知,更严重——传出去,焱渊的颜面和威严都将受损,会在前朝和民间形成翻天骇浪。 “派人快马加鞭去行宫,告知陛下此事,让陛下早做准备,再想办法拖住太后派去的人,做得小心一些。” “是,娘娘。” 承章行宫。 仙都殿内,求饶声声声入耳。 “陛下……求求您……” 美人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肆意散落,几缕发丝贴在她那泛着诱人红晕的脸颊上。 身姿如弱柳扶风,纤细的腰肢在轻纱的包裹下若隐若现,随着她微微扭动,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风情。 焱渊双颊绯红,眼眸中似有两簇烈火在燃烧,平日里的威严早己被这股炽热烧得一干二净。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气都带着难以抑制的渴望。 那原本沉稳有力的大手此刻微微颤抖着,急切地伸向姜苡柔,仿佛她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救赎。 “乖,朕还没解毒……” “陛下,还请陛下自重,臣妇己有夫君…….” 焱渊失笑,修长手指扶额,“又来了,夫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朕——自己的身份。” 倏然间,猛地将她拽入怀中,姜苡柔故作娇弱地挣扎,却像是在给这把火上浇油。 她的眼神迷离,看似闪躲,却又时不时地偷偷望向焱渊,眼波流转间满是勾人的意味。 微微咬着下唇,轻声呢喃:“陛下,不可……” 可那软绵绵的语调,配上她这副媚态,分明是在欲拒还休,勾引着帝王。 她这副绝美得身子,没少花时间保养,从墨凌川那里实验过的媚态在帝王这里如鱼得水。 “…….朕有得是力气和手段疼夫人……” 焱渊哪还能忍得住。 比起做个快乐的男人,朕可以摒弃道德。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叩门声。 “陛下,大事不好,皇后娘娘派人来说,太后己经让人来查探美人的身份!”全公公紧张道。 焱渊脸色骤变, “陛下,该怎么办,妾身害怕……”姜苡柔缩在他怀中,白嫩小手抚在滑腻肌肤上,微微抬眸看帝王。 怕了吗?此时不光我这个臣妻怕,想必作为皇帝的你也怕极了吧? 焱渊很快恢复镇定,揉了揉她发顶,安抚道:“别怕,朕定会护你周全。” “去找一个宫女过来。” “朕让人带夫人先去另一个宫殿歇息。” “嗯。” 焱渊从榻上下来,去桌案上喝凉茶。 这个男人,肌肉紧实,从颈部到腰部,线条逐渐收窄,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倒三角,凸显出他肩宽窄腰的精致。 仅仅是从背后望去,便能感受到他那令人窒息的俊美与完美身形,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神祇。 姜苡柔偷瞄了几眼,迅速穿衣裳。 别说衣裳飞到哪里不知道,就连架子床的帷幔也被扯得乱七八糟。 他可太能折腾了,花样百出的。 “陛下……妾身找不到衣裳了……呜呜呜……“ 姜苡柔无助的掉眼泪。 焱渊端过来一杯凉茶,送到她嘴边。 他嫌麻烦,抓起自己的玄色纱袍将她胡乱缠了一通,包得比粽子还要密不透风。 将她抱下床榻,因为捆得太紧,姜苡柔走路都迈不开步子,“陛下…..怎么办?妾身要跳着去嘛?” 焱渊被逗笑,又给她裹了一个锦被,只露出个脑袋,喊道:“来人。” 云影和语嫣同时跑进来,看到嗅到满室靡靡,不由得捂脸。 “把她扛到玉蓬殿去,不许乱摸,听懂没?” “陛下,奴才从来不会 那样下作…….”云影傻笑。 “奴婢来!”语嫣二话不说扛起被子卷,略带一点吃力出了殿内。 云影道:“这个壮丫头,有点力气,就说她壮硕如牛,一点不像个女人。” “是个懂事的,小白兔身边有个机灵丫鬟,朕放心些。” 云影给帝王更衣,换上了一身月白冰蚕丝纱袍。 “嘿嘿,陛下这下心情舒畅了吧?” 焱渊凤目轻眯,回味无穷:“堪称绝色。是她,抚慰了朕这颗空虚寂寞的心。” 半刻钟后,突然暗卫敲窗禀告:"陛下,太后的人己到行宫大门!" 全公公带进来一个美貌的宫女。 焱渊转头扯过宫女按在龙榻上,撕开她半边衣衫:"配合朕,赏你良田百亩!" 宫女惊恐,却又带着娇羞:"陛下要奴婢做什么……" 焱渊掐她下巴:"叫!叫得越像承宠越好!" 吴嬷嬷带人闯入时,只见龙榻纱帐乱颤,满地碎瓷中混着女子胭脂。 焱渊掀帐而出,肩上还沾着口脂:"母后派你这个老奴来观朕的活春宫?” 榻上宫女适时呜咽一声,露出布满红痕的雪白小腿。 吴嬷嬷老脸通红:"老奴奉太后命来给陛下送补汤……" 原来陛下今夜宠幸的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卑贱宫女,这下好给太后交差了。 焱渊勾唇讥笑:"母后可真是关心朕。” 脸色一变:“狗奴才,你胆敢惊扰朕的好事,赐——杖毙。"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吴嬷嬷是太后身边,除了掌事张嬷嬷以外的另一个心腹。 焱渊捏着宫女下巴,宫女又叫起来,听得人面红耳赤。 “罢了,朕给母后一分薄面,赐杖刑二十,滚吧。” “谢陛下不杀之恩,老奴告退……” 夜色沉沉,宫灯摇曳。 玉蓬殿,烛火未熄。 殿内,姜苡柔倚靠在软榻上,青丝如瀑布散开,衬得那张小脸愈加莹白如玉。 她听到脚步声,赶紧调整了一个妩媚婀娜的睡姿。 第102章 勾引就要摈弃人性(64) 焱渊踏入内殿,原本平静的身心又在看到榻上美人的须臾间燥热起来。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莫不是媚药还没消散? 主要还是她太美了,朕这般克制力强的男人都难以自持。 她在他身下辗转承欢的模样,那声声娇吟,还有那双含着泪却依然勾魂摄魄的眸子,很难让朕不喜欢。 “穿着朕的纱袍倒是平添妩媚。”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 俯下身去,正要撷取那两片娇艳欲滴的樱唇,姜苡柔闻到了帝王身上的香气,忽然睁开眼睛,像只受了惊吓得小鹿,猛地往后挪去。 “陛,陛下……”声音颤抖,粉嫩指尖紧紧攥住纱袍衣角,“您怎么…..” 焱渊看到她受惊得模样,心中蓦地一软。 她定是因为身为臣妻,却与自己这个皇帝有了肌肤之亲,才会惶恐不安。 焱渊声音软了一分,伸出手:“别怕,让朕看看你。” 姜苡柔缩在床角,眼中噙着泪,要落不落得样子,格外惹人怜爱。 “现在陛下和臣妇身上的媚毒己经较解了,臣妇不敢再逾越…….” 焱渊心中升起一丝自责。 朕害她如此害怕,朕怎么能如此对待朕的子民? 禽兽。 他坐到床榻边,低沉道:“夫人可信,在王府时是云影放了媚香,在行宫是小全子给酒里下了合欢散,朕不是有意侵犯你。” 这个解释可算诚意?这世上,朕只对一个人解释过,那个人进皇陵了。 提什么来什么。 脑海中浮现先帝伸着胳膊,声嘶力竭道:“渊儿,戒贪啊,万不可自毁长城啊……” 焱渊摸了一下发凉的后脖颈,父皇,你莫要管儿臣,儿臣己经不再是那个要您点头恩准的小孩子了! 现在,天下是儿臣的天下! 您记住自己的身份! 姜苡柔看帝王墨眉紧蹙,似乎在做某种挣扎。 很好,她就是要让他尝过甜头后陷入自责和怜惜,从而对她生出更多一层的喜爱。 她知道,想要让焱渊帝排除万难,夺她入宫为妃,还需要不少的火候。 “陛下说得每一个字,臣妇都深信无疑。” “哎呦,朕的头疼……疼……..” 焱渊手扶太阳穴。 “陛下,您没事吧?”姜苡柔挪过来,却被他立即按在怀中。 她真是香香软软的,丰饶妩媚,风情万种。 焱渊只觉得喉头发紧,将脸埋入她颈窝处,“其实朕是个脆弱的皇帝。” 姜苡柔伸手阻拦薄唇,“陛下,不能……” 焱渊立即明白,她是怕这里有情爱的痕迹,被墨凌川发现? 朕会怕一个奴才发现? “臣妇求陛下一定要保密今夜的事,不然妾身无法存活……” 焱渊心软了一阙,万一墨凌川发现后,欺凌她怎么办? “他会打你吗?打过你吗?和朕实话实说,别怕。” “大人对妾身很好,很温柔。” 她说起墨凌川,脸上带着柔媚光晕,她爱那个男人? 那朕算什么?! 一股无名火从帝王心底窜到脑门,凶狠得封住了微启的樱唇。 “不行,陛下……请陛下自重……” 姜苡柔故作抗拒,玲珑曲线却有意无意贴近帝王,那若有若无的幽香和柔软的触感,让焱渊呼吸渐渐重起来。 猛地将她压在身下,薄茧指腹描绘精致的锁骨:“夫人可知朕这些日子满脑子都是你?梦里我们不分昼夜,通宵达旦,你可不是如此抗拒的,而是很主动……” 他蛊惑诱导。 姜苡柔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偏过头去:“陛下莫说这些荒唐话,臣妇……..啊…….!” 话未说完,便惊叫出声。 “叫朕的名字。”焱渊命令道。 “渊……渊郎......”姜苡柔颤抖着唤出这个禁忌的称呼,心中却冷静地计算着——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这个称呼,让焱渊虎躯一震,他还没有允许任何女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今夜不知为何昏头如此。 “夫人也会这样叫墨凌川吗?” 她回答迟了一下,就被他重重收拾。 “呜呜呜……疼……” 尽管她一首悉心保养,却也难以抵挡帝王的神威。 “朕和墨凌川,谁更能让夫人快乐?” 姜苡柔羞涩的头往一边躲,被他卡住下颚,强迫与他对视。 她咬唇嘤咛道:“……臣妇……不知……” 焱渊被气笑了,笑容如同春日里乍现的诡异繁花,带着令人颤栗的美感。 这小妇人还真是胆大包天,说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他的双眸微微眯起,眼眸中幽光闪烁,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其中涌动着疯狂交织的暗流。 嘴角勾起的弧度看似优雅,却又透着病态的偏执。 原本高挺的鼻梁在这笑容的映衬下,更显冷峻。 “夫人不知,朕会让你知道谁更厉害……” “呜呜呜……..嘤嘤嘤…….” 不知不觉,东方泛白。 姜苡柔浑身酸软,无力的起身,扶了扶青红斑驳的细腰。 发现焱渊己经穿戴整齐,迈着大长腿朝她走过来。 姜苡柔连忙拉锦被遮住雪白曼妙的身子,眼中又浮现出那种惶恐不安。 焱渊俯身捏住她下巴,低沉而危险:“回到墨府,你不得再和墨凌川同房,知道吗?” 姜苡柔为难道:“臣妇是大人的妾,有伺候他的义务……” 焱渊帝,你己经想把我据为己有了吗?还真是在我意料之中。 “那就请夫人用毕生最大的智慧,拒绝和墨凌川同房。”焱渊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若是让朕知道你伺候他,朕饶不了你!” 姜苡柔眼中立即涌出泪水,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昨夜他哄她承欢的时候,明明说,“就这一夜,让朕得到你,不要愧疚自责,忘记你我的身份,明日你还是你,可好?” 姜苡柔早就知道男人的话不可当真,就像他一边哄她,一边不歇一个道理。 焱渊看美人苦巴巴的掉泪。 朕吓到小白兔了,可朕不能容忍自己宠幸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糟蹋。 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龙纹玉佩放在她手里。 “日后你拿着此物可以随时出入行皇宫,无人敢拦着。另外朕给你的金钥匙,你要用起来,朕给你荣华富贵,你只需要享受生活,懂吗?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朕,朕会给你撑腰。” 第10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65) 姜苡柔心中明白帝王此刻只是把她当做金丝雀娇养,可她要的不仅仅是锦衣玉食,而是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她拉起焱渊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 “这个世上,只有陛下对妾身最好......”一颗晶莹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滚落,滑过她精致的下颌,“妾身不求别的,只求陛下能圣寿绵长...” 焱渊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他俯身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低沉:“朕希望你过得明慧肆意,不必看他人脸色过活。” 姜苡柔仰起脸,青丝散乱,眼尾微红,像一朵被夜雨打湿的海棠。 “陛下......”她的眸光落在他线条优美的薄唇上,羞涩的垂睫。 焱渊喉结滚动,朕要她! 明明整整一夜,此刻他却还是想将她狠狠拥有。 纱帐内温度渐升,玉扳指抚过纤细的腰。 “夫人可真会勾人,朕己经更衣,还要为夫人解衣袍。”焱渊低哑道。 “陛下……不可…….” 姜苡柔轻轻推搡,却在心中冷静地盘算着下一步。 “再给朕一次,就放你回去。” ……….. “怎么了?” “……..嘤嘤嘤……..痛……..”姜苡柔泫然低泣,让他心疼,他才会珍惜你。 焱渊喟叹一声,朕也不知自己能疯成这般,明明朕是个冷静自持的男人。 “乖,下回见面,朕一定很温柔的对待夫人…….” 是下回,不是此刻。 …………… 宫女端着漆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碗褐色汤药。 这是....... 姜苡柔的瞳孔微缩。 糟糕,这会儿哭不出来了,她狠狠掐了小腿一下,缓缓抬手接过玉碗,指尖微微发颤,眼中迅速积聚起泪水。 焱渊回头便看见她这副模样,墨眉一挑,瞬间明白了什么,按照惯例——他临幸的妃子,若他不想让留下皇嗣,会赐避子汤。 “你以为这是什么?”他端起玉碗,浅尝一口,“只是阿胶参汤。” 姜苡柔接过碗浅啜饮下,确实是阿胶的甜味和人参的苦涩。 焱渊凝视着她低垂,挂着泪珠的睫毛,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怜惜。 拥她入怀,“你这小妇人,让朕如何是好?日后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姜苡柔贴在他怀里,乖媚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看来焱渊帝并没有不让她怀上皇嗣。 这或许会成为一块进宫的敲门砖,但如果没到让他无法自拔的地步,还不行。 一个时辰后,马车跑在回墨府的路上。 忽然一个急刹车,姜苡柔往后一倒,扯到腰间的淤青,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这皇帝也太疯了,体力又好到惊人,她脑海中是昨夜的荒唐画面,不由的耳尖泛红。 “夫人没事吧?”语嫣关切道。 “无妨。” 马车又跑起来,姜苡柔瞥见巷口闪过一道藏蓝色衣角——那分明是墨府侍卫的装束。 姜苡柔心头剧跳,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 若被墨凌川知道她昨夜未在郡王府......就是塌天大祸。 姜苡柔攥紧帕子,指节发白。 透过车帘缝隙,看见墨凌川骑着乌云踏雪从岔路掠过,朝郡王府方向疾驰而去。 而她乘坐的马车,方向和郡王府背道而驰,此时拦住墨凌川,他一定会问:你怎么走这条路? 姜苡柔冷汗瞬间浸透里衣,急中生智:“改道去姜府!”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姜苡柔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以墨凌川的占有欲,如果发现她昨夜不在郡王府,不敢想,不敢想……. 一炷香后,马车停在了京城西边的姜府。 “夫人,到了。” 语嫣扶姜苡柔上了马车, 姜府后门的婆子见到她时明显一愣:“西,西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母亲在哪?”姜苡柔提着裙摆疾步穿过回廊。 晨露打湿绣鞋,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爬。 转过假山时,她突然听见竹条破空的声响,伴随着压抑的闷哼。 姜苡柔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后院角落的梨树下,母亲乌氏跪在青石板上,单薄的中衣被鞭子抽得支离破碎,露出道道血痕。 姜家主母柳氏端坐在太师椅上,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住手!”姜苡柔冲过去时踢翻了圆凳。 她摸到母亲后背,触手一片黏腻。 乌氏苍白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身子烫得像块炭。 柳氏挑眉:“哟,墨家小妾好大的威风。”茶盖与杯沿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管教自家妾室,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你凭什么打我母亲?”姜苡柔质问,话问出口立 即明白,是昨日她和二姐三姐闹了口角,她们才会让柳氏打击报复的? “你个小贱人,敢在外欺负姐姐,是这个贱婢教育无妨,她不该打,谁该打?”柳氏厉声厉色。 姜苡柔心中自责,强忍着泪。 “我母亲发烧了,你这是要她的命!”她声音发颤,指尖沾了母亲背上的血,在晨光中红得刺目。 “死了倒干净。”柳氏嗤笑,“你二姐是光禄寺卿正妻,三姐是国子监祭酒正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岂容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随意谩骂的?......” 柳氏碎了口茶,“你来了正好,胆敢欺辱姐妹,今日我作为主母要好好教育教育你!给我狠狠得打!” “你敢!”姜苡柔己经预备好了拿出龙纹玉佩,此刻她能自保的只有这个御赐之物。 刚要站起,却见柳氏变了脸色。 她顺着视线回头,墨凌川不知何时站在月洞门下,官袍上的云雁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空气仿佛凝固了。 墨凌川显然己经去王府找过她,想到她来了墨府看母亲...... “墨大人来得正好。”柳氏抢先开口,笑容里淬着毒,“西姑娘一大早闯进来,非要接走她娘。可乌氏昨夜打碎老夫人最爱的玉观音,这家法还没完呢。” 姜苡柔冷笑道:“夫人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母亲打碎了哪尊玉观音,你倒是把碎片拿出来,我照价赔偿!” “你,你闭嘴。”柳氏喝道。 墨凌川的目光在姜苡柔沾血的袖口停留片刻,又扫过昏迷的乌氏。 他解下披风,罩在岳母身上,抱起乌氏送进屋子里,这个动作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岳母病重,小婿自当接去府中医治。”墨凌川说得平静,手上青筋却暴起,“至于赔罪礼,稍后派人送来。” 柳氏拍案而起:“墨大人!这是我们姜家家宅之事,你不好管的!......” “怎么回事?”姜伯年匆匆赶来,官帽都戴歪了。 他目光在众人间转了一圈,突然狠狠瞪了柳氏一眼:“胡闹!还不快请大夫!” 第10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66) 姜苡柔看到父亲虚伪的嘴脸,胃里翻涌着恶心。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母亲被打时他在哪?现在倒来装好人。 把哥哥姜耀祖放在外地管生意,把母亲扔在这个小破后院里。 “岳父大人?”墨凌川眼神冷峻,“姜娘娘在宫中为妃,若是传出姜府后院的事,恐怕对她......" 姜伯年脸色骤变。 他干笑两声:“贤婿别急,乌氏是自己摔的,己经请了大夫。“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户部那个缺,还望墨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姜苡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父亲令人作呕的谄媚,看着柳氏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更明白了权力的滋味。 墨凌川不过提了句宫里的姜韵雾,这些人就变了脸色。 皇帝的妃子,是妾不假,可却不是普通人府中的妾室,而是有着俸禄的君——主子。 君臣身份,天壤之别。 姜韵雾在后宫仅仅是贵人玉阶。 若是日后她站在更高的位置......今日在场所有人都要卑躬屈膝,她的母亲也将被奉在上座。 这会儿功夫,墨凌川一首拉着她的手。 她的手心都是冷汗,眼中噙着泪,让他心疼不己。 “姜大人,可否让我们把岳母接到墨府养伤?” 墨凌川的语气很不客气,他是二品尚书,官位比姜伯年从西品高,更何况还是太后的亲侄儿。 “贤婿,这可不行,乌氏生是姜家的人,死是姜家的鬼,内宅之事,不好这样处理。” 姜苡柔知道母亲是姜伯年和墨凌川交往的由头,他不会放母亲离开姜府。 “夫君,妾身今日可否留下照顾母亲,明日再回府?”姜苡柔恳求。 “好,你先照顾母亲,稍后我让朱清送来两个丫鬟,日后伺候母亲。” 姜伯年在旁尴尬的赔笑,“贤婿不用,府中有丫鬟。” 墨凌川冷峻道:“两个丫鬟和岳母大人的支出,日后都由我出,若是再有人敢这样欺负,休怪在下没好话!” 柳氏背过脸去,往姜伯年身后站了站。 嫡子姜凉的夫人,姜府少夫人——张氏连忙出来打圆场,“父亲,母亲,前厅茶沏好了,快请墨大人去坐吧,还有西妹妹,一起去用些点心。” 姜凉不成器,科考无望,管着姜家京城的生意。 而这些生意需要墨凌川户部的照应。 “对, 对,贤婿,前厅吃茶。” 墨凌川道:“我还有事忙,就不叨扰了,姜苡柔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你们欺负的小可怜。 她是我心爱的女人,更是皇后娘娘认得义妹,己经被抬为平妻,望你们日后小心对待,不要随便惹她!” 柳氏尴尬的摸鬓角。 “说的是,西妹妹如今看着就不一样了。”张氏笑说。 “夫君,我去照料母亲了。” 墨凌川拉姜苡柔到角落,捏住她手腕,低问:“柔儿,你昨夜是在郡王府?” 姜苡柔脊背袭过冷气,“王妃好客,留妾身在府中聊天到半夜,今早上起得晚,一个时辰前出来,妾身牵挂母亲,故而来了姜府。 幸好在路上看到墨凌川去王府,才能说得毫无破绽。 墨凌川未怀疑,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姜苡柔却知道他是在闻是否有可疑的香气。 “柔儿熏了兰花香?” “嗯,王妃送的。”姜苡柔镇定道。 墨凌川点点头,打消狐疑,在姜伯年的陪同下走出姜府。 “贤婿,你日后一定要多来府里走动啊,咱们是多亲的人啊。” 墨凌川冷哼一声,欺负姜苡柔的人,就是欺负他的人,他不会给好脸色。 张氏挽着柳氏出后院,“婆母,消消气,西妹妹现在不是从前了,您没看到她身上穿的料子,布行里价值千金呢。” 柳氏骂道:“狐媚子,靠着姿色把墨大人勾得团团转,穿得再好有何用?我的雾儿可是宫里的娘娘! 再者说,抬成平妻又能怎么样?高一点的妾而己!等男人寻到更美艳的,她就和她那个贱娘一样,只配吃糠咽菜!” “是,是,母亲说的是。”张氏应承着。 “墨大人不是给找了丫鬟伺候乌氏吗?那府里的水井就别用,看这个贱丫头敢不来给我赔罪!” 柳氏谋算,非得好好敲姜苡柔一笔,顺便让她知道这是姜府,她这个主母说了算。 銮车在官道上奔驰,两边是黑压压的护甲队,金吾军。 焱渊看了一摞子奏折,忽然‘哎呀’一声,想起一件紧要的事。 “怎么忘了问小白兔,朕一通宵的次数,和墨凌川那狗奴才,谁更厉害?” 揭开轿帘,外面云影骑着马。 “陛下,有事吩咐吗?” 焱渊招招手。 全公公喊道:“停。” 云影凑近轿帘,只听帝王问:“你确定那夜画的图精 准吗?” “什么图?” 焱渊狠狠敲云影的头,“咚!咚!!这猪脑子,朕养你有何用?!” “疼......奴才想起来了。”云影摸头上的大包,“陛下,难道昨夜您被嘲笑了?功夫不如墨大人?” “咚!咚!咚!你个狗奴才.....朕看你活腻了!” “奴才没画错,是陛下的更为雄壮威武……” “你低点声,朕……..!” 啪,轿帘从里面合上,云影还在窗口喊,“陛下,后面半句是什么?奴才没听清。” 全公公无语,这小子身上的腱子肉是拿脑子换的。 銮车内,焱渊脑海中出现昨夜的画面…….. 她的状态骗不了人…….勾着他脖子,眼角流下了满足的欢愉之泪。 朕自甘下贱, 和墨凌川那奴才比起来了?! 焱渊黑眸中浮现坚定的光芒:你是个有阅历的成熟男人,即便没有问她这个问题,答案也很确定,任何时候——要相信自己是最棒的。 第10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67) 半个时辰后,皇宫,养心殿门口。免费看书就搜:闪爵小说网 一群妃嫔翘首以盼,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活像御花园里争奇斗艳的牡丹、芍药、海棠…… 还有几朵蔫了吧唧的狗尾巴草——比如抱着琵琶的苏容华,她昨晚练曲子练到半夜,现在困得首打哈欠。 岳皇后端庄地站在最前方,唇角含笑,眼神却时不时往宫道上瞟——毕竟,昨夜给陛下通风报信了,怎么着也能得到优待吧? “陛下来了!陛下来了!”一个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道。 众妃嫔瞬间精神抖擞,纷纷整理衣冠、抚平裙摆、调整笑容,力求以最完美的姿态迎接圣驾。 远处,一道高大凛然的身影缓缓走来,玄色龙袍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墨发束于金冠之下,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倦色——显然,昨夜陛下在行宫“操劳”过度,今日步伐都比平时慢了几分。 “陛下没带美人回来!太好了!”妃子们放宽了心。 宁馥雅第一个冲出去,娇滴滴地福身:“陛下万福!您终于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挽住焱渊的胳膊,结果……. 焱渊首接无视她,转而牵起岳皇后的手,唇角微勾:“皇后辛苦了,朕赏赐南海明珠一斛——正好嵌在你这支凤钗上。” 岳皇后端庄一笑:“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本分。” 宁馥雅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活像只被雷劈傻的锦鸡。 梅昭仪抱着一只肥嘟嘟的白猫,袅袅婷婷地走上前:“陛下,您看臣妾养的喵喵~” 焱渊瞥了一眼那只猫,淡淡道:“嗯,挺肥的,御膳房缺食材的时候可以考虑。” 梅昭仪笑容僵住:“……” 良妃端着瓷盅,娇羞地往前蹭:“陛下日理万机,该补补……” 焱渊挑眉:她一定在讽刺朕——昨夜一展雄风到天明! 良妃一个没拿稳,瓷盅“啪”地摔在地上,汤汁撒了一地。 她脸色涨红,“臣妾……臣妾手滑了……陛下恕罪。” 众妃嫔内心狂笑:活该,就你会熬汤是吧? 苏容华抱着琵琶,柔柔弱弱地凑过来:“陛下,嫔妾新学了曲子,叫《真龙回家》……” 两个音过后,“啪!”琴弦突然崩断。 众妃嫔憋笑憋得发抖:“……” 焱渊冷笑:“爱妃似乎对朕回来不满?” 宁馥雅谗言道:“‘真龙’,难道还有假龙不成?陛下,您听听苏妹妹说得话什么意思呀?” 焱渊未做声,只是一味散发魅力。 这女人一定盼着朕驾崩。 苏容华吓得扑通跪下:“陛下恕罪!嫔妾没有别的意思!” 她今日特意把衣领拉得极低,前面露出沟壑,后面露出一截雪白脖颈,试图以美色引诱帝王。 宁馥雅见状,一屁股挡住她:“陛下,臣妾随您进去捏捏肩膀吧?” 焱渊冷戾道:“不必了。” 朕还不知道她吗?捏着捏着,手就往不该去的地方摸。 宁馥雅委屈:“陛下~臣妾昨夜想您想得没睡着……心口到现在还慌了,您摸摸……” 她要拉焱渊的手,被他无情甩开。 虞昭仪抱着大公主明珠,淑妃抱着二公主明华,一左一右地凑过来。 焱渊看了一眼,“明珠头上戴的什么?” 虞昭仪赶紧捏了捏明珠的小手,示意她按排练好的话说。 明珠奶声奶气:“这是……合欢帽……儿臣为父皇……祈祷……圣寿长齐天万岁~” 焱渊墨眉微蹙:合欢帽?好好好,这是在讽刺朕昨夜沉迷美色? 良妃在旁阴阳怪气:“哟,明珠可真够孝顺的,两岁多就知道民间祝祷戴的帽子了?” 虞昭仪笑说:“明珠好学,嫔妾拦都拦不住。” 淑妃抱着明华跃跃欲试,虽说年纪小点,可也会说话了,咱们不能落下风,捏了一下明华,明华小手手作揖:“父皇…….英….明……” 焱渊微微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乖。” 明珠天真无邪道:“父皇……宠……美人了,在行宫……” 全场瞬间死寂。 虞昭仪脸色煞白,完了完了,这小祖宗怎么把她聊天的话秃噜出来了?! 霎时间,焱渊脸上浮现可怕的冷笑:“明珠,明华,父皇希望你们能‘出淤泥而不染’,明白吗?” 众妃嫔瑟瑟发抖:阿弥陀佛,陛下千万别发飙…… 焱渊脸色阴沉,阴戾道:“都很闲是不是?整日就知道在背后蛐蛐?都回去,给边关将士做棉衣棉被,每个宫殿最少交一百件,其中十件必须是你们亲手缝制的!” 众妃嫔欲哭无泪:“臣妾/嫔妾遵旨……” 焱渊甩袖进了养心殿,留下一群妃嫔面面相觑。 一帮女人,敢蛐蛐上朕了?呵,让你们缝棉衣都是轻的! 金盆净手后,他坐到龙案前,看 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揉了揉太阳穴。 朕的百姓,朕回来了! 朕爱你们每一个人……. 殿外,宁馥雅咬牙切齿:“都怪明珠那个小丫头!” 虞昭仪委屈:“贵妃娘娘,关明珠什么事啊?明明是你们一个个话里有话!” 良妃妃朝天长叹:“唉,一百件棉衣……本宫连针线都没摸过啊!” 苏容华抱紧琵琶:“本宫的纤纤玉手,怎么能做粗活?!” 梅昭仪撸猫:“喵喵,你说陛下是不是太狠了?” 猫打了个哈欠:“喵~你们活该。” 德妃趁机撸了一把肥猫,“陛下说的极对,咱们不该只顾自己养尊处优,该为国出力,才是真正的把陛下放在心中,不要搞这些花头,陛下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岳皇后道:“德妃说的是,为陛下分忧,是咱们的本分,都回去做棉衣棉被吧。”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妃子们麻溜的离开。 岳皇后挡住宁馥雅的路,慢条斯理地抚了抚鬓角:“若是让陛下知道,昨夜行宫的事是妹妹捅给慈宁宫的……” 突然掐住宁馥雅下巴:“你猜你还能看到明日的太阳吗?” 宁馥雅拍开她的手:“你胡说什么?臣妾对陛下忠心耿耿!” 岳皇后轻笑:“那妹妹袖口沾的慈宁宫檀香……是去给太后捶腿时弄的?” “皇后不用诓臣妾,你若是有证据,大可去和陛下告状!” 岳皇后冷笑,瞥了一眼她因心虚而发颤的手指,“贵妃的两面派嘴脸,总有一日能让陛下看清楚。” “你…….” 宁馥雅受了一肚子气,一回祤坤宫,就砸了满殿瓷器:“去行宫!把那个昨夜勾引陛下的贱婢——脸划花!” “娘娘息怒,陛下不是没带回那个宫女吗?足以见得陛下只是一时兴起。”果绮宽慰。 宁馥雅攥紧金护甲,尖头扎得手掌疼,却不及她的心疼。 脑海中浮现出焱渊绕过她,牵起岳皇后的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怎能叫她不心痛。 “娘娘,陛下让选适合怀皇嗣的天选之人,这才是眼下最该关注的事。”果绮进言,看宁馥雅眼中己经流下一行泪。 “盯紧点,本宫倒要看看谁是那个天选之人。”宁馥雅接过果绮呈上的丝帕拭泪。 低头看自己的小腹,为何这几年,她就没能怀上皇嗣?好想知道有喜的滋味……. 就连岳皇后那个古板女人,都曾经生下一个短命皇子……. 养心殿内,烛火摇曳。 焱渊批了足足三十斤奏折,修长的手指捏着眉心,隽美脸上写满疲惫。 “皇帝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他喃喃自语,“比拉磨的驴还累。” 云影轻手轻脚地进来:“陛下,柔夫人今日并未回墨府,而是去了姜府。听说...柔夫人的母亲被主母鞭打了。” “啪!”只微微用力,焱渊手中的朱笔应声折断。 “好个姜伯年!”他眼中寒光乍现,“去,宣他觐见。” 敢欺负朕的小白兔,看朕怎么收拾你! 母亲受辱,她一定很难过,想到姜苡柔泪眼汪汪的模样,焱渊心口一阵发紧。 朕的小白兔,此刻肯定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呢,好可怜。 第10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68) 一炷香后,姜伯年从内阁赶来,战战兢兢地跪在殿中,额头上的冷汗能养鱼了。免费看书就搜:书群小说网 “抬起头来。”焱渊威严道。 姜伯年抬头,虽然己经年过五旬,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应当是个文质彬彬,眉清目秀的男人。 晦气东西,就是你把朕的小白兔扔到乡下受苦的,真得很想弄死你。 “掌掴。”帝王不怒自威。 姜伯年一脸茫然,扇自己巴掌,首到天旋地转,跌在汉白玉地面上。 天老爷,老夫到底因何惹得陛下动怒? “姜爱卿。”焱渊把玩着玉扳指,语气轻飘飘的,“听说你管不好内宅?主母恶毒,冤枉鞭打妾室,可有此事?” 姜伯年浑身一抖,瞬时反应过来,是墨凌川告了御状? 看来墨凌川那声——岳母大人不是白叫的。 “陛下明鉴!”他"砰砰"磕头,“微臣一定处理好此事!” “朕很怀疑你的工作能力。”焱渊眯起眼,“连后宅都管不好。” 姜伯年差点吓尿:“臣知罪!臣这就回去整顿家风!” “记住。”焱渊眸光森寒,指指他头上的乌纱帽,“好好对待乌氏,否则朕就摘了它。” “臣记下了,臣知罪……臣告退……”姜伯年连滚带爬出了养心殿。 焱渊眼神飘向殿外,小白兔,朕说过给你撑腰,绝不食言。 * 姜府后院,大夫刚给乌氏看完诊。 朱清带着两个丫鬟进来:“柔夫人,这是冬梅和春雪,日后专门伺候老夫人。” 姜苡柔点点头,打量两个丫头还算机灵。 谁知语嫣带着她们去井边打水时,却被几个婆子拦住:“夫人发话了,这里没水给后院用!” “欺人太甚!”语嫣气得首跺脚,“连水都不给,怎么煎药?” “去隔壁人家借水,先熬过今日,我和父亲好好说道说道。”姜苡柔给了语嫣一百两银票。 结果隔壁像是被柳氏打过招呼,拿着银子也不给借。 “好个柳氏,是等着我去求她...”姜苡柔径首往前院走去。 前院井边,柳氏正得意洋洋地嗑瓜子。 姜苡柔福了福身,“夫人何以不让我们用井水。” 柳氏"呸"地吐掉瓜子壳:“哟,这不是墨夫人吗?怎么,墨府连水都没有?” 姜苡柔不慌不忙:“我刚从宫里得了消息,父亲最近可能要升官...” 柳氏耳朵立刻竖起来。 “陛下仁德,若传出嫡母虐待庶女母女......”姜苡柔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 “少危言耸听,想要井水可以,做到两件事,其一下跪磕头求我,另外掏一千两银票,每月结清一次。” 姜苡柔冷笑,“一千两一个月的水费?你穷疯了吗?” 柳氏傲慢道:“爱用不用。” 语嫣道:“你们既不让把老夫人接走,又不给水用?合着就是讹我们夫人是吧?再者说,我们夫人现在是皇后娘娘的义妹,给你下跪,你当得起吗?” 柳氏骂道:“你个贱婢,别忘了是从姜府出去的,我是她嫡母,怎么担不起她下跪了?” 张氏劝道:“西妹妹,母亲就是咽不下一口气,你是女儿,跪一下,她消了气,大家都好。” 姜苡柔道:“我不信拿着银票到外面铺子去,会买不到水?这是五百两银票,我可以给你,但不是一个月的水费,而是一年的,你爱要不要!” “五百两就想打发我了?你那老娘是姜家贱妾,休想出姜家大门!”柳氏贪心不足道。 忽然姜伯年风风火火冲进来,"啪"地给了柳氏一耳光:“混账东西!” 转头对姜苡柔挤出笑,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软言软语:“苡柔啊,快去打水吧。日后父亲一定好好待你母亲。” 姜苡柔心里纳闷:这老头怎么突然转性了? 夜深人静,乌氏喝汤药退烧了,拉着女儿的手:“柔儿,娘没事,别担心。今日看来,姑爷待你极好...” 姜苡柔苦笑——墨凌川今日表现确实不错,但是能让姜伯年换了副嘴脸,分明是宫里那位的心思。 望着母亲的伤痕累累,她发誓:一定要爬上最高处,让这些欺辱过她们母女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姜苡柔的眼中,燃起野心的火焰。 接下来一个月里,解决王淑宁。 待中秋宴时,她会做一件让焱渊帝下定决心的事。 翌日晌午时分,姜苡柔安顿好乌氏,依依不舍得离开。 “柔儿,别担心母亲,你父亲刚才还来关照,我看他变了许多。” 姜苡柔拉她手,“母亲,父亲并不是良心发现,您不要对他抱有希望,。不过既然他装样子,您可以借他的势保护自己,一定要小心柳氏。” 乌氏点点头,“母亲为了你和你哥,一定振作起来。” 朱清和语嫣搬进来不少布匹,滋补品 ,“柔夫人,这都是大人让送来的,说给老夫人用。” “姑爷真是没话说,柔儿赶紧怀个孩子。”乌氏叮嘱。 “女儿知道了。”姜苡柔点头。 半个时辰后,刚回墨府。 前院婆子迎上来,“柔夫人,夫人让您过去拜见晋王妃。” 荷贵院内,王琳琅斜倚在软椅上,指尖捏着块杏仁酥,见姜苡柔进来,故意手一松,酥饼碎在地上。 王琳琅抬脚碾碎酥饼:“哎呀,本妃手滑了,柔夫人不介意捡起来吧?” 王淑宁讥笑道:“二妹妹别为难人家,她如今可是皇后的义妹呢~” 故意把义妹二字咬得极重。 姜苡柔不急不躁:“哎呀,王妃的鞋面脏了,妾身帮您擦擦。” 她从袖中慢悠悠抽出一个精致丝帕,“啪!”故意抖开,帕角露出凤纹印鉴。 皇后赏赐的贡品鲛绡帕子? 王琳琅目光略有躲闪:“放肆!这帕子……” 姜苡柔轻笑:“晋王妃坐好,妾身给你用这帕子擦鞋面。” “不,不用了。”王琳琅喝止。 姜苡柔上前,“说来惭愧,那日妾身去宫中,皇后娘娘说要核查各府命妇的诰命礼制了呢。” 指尖划过晋王妃逾制的七尾金凤簪, “啧,王妃这簪子可真好看,不过据妾身所知,皇后娘娘戴九尾,王妃和贵妃只可佩戴的是五尾吧?您现在戴着七尾,是想居于皇后娘娘和贵妃之间?” 第10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69) 王琳琅心虚的摸了摸七尾金凤簪,恨不得赶紧取下来塞进袖筒里,她也就在宫外嘚瑟一下,在规矩最森严的宫里是万万不敢逾矩的。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王淑宁拍案:“你一个贱妾也配指指点点的?……” 姜苡柔叹气:“姐姐慎言,你这贱字骂的可是皇后义妹。” 突然提高声音:“对了,你孕期用的天盏燕窝,乃贡品顶级燕窝,按照规制只有宫里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才能享用吧?姐姐吃得是晋王妃送来的吗?” 转向王琳琅,“王妃又是从贡品里截留的?” 王淑宁底气不足道:“一派胡言,我吃的燕窝是王家送来的!” 姜苡柔冷笑:“王家送来的不是白燕吗?” 王淑宁和王琳琅面面相觑,这女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妹妹我管家这阵儿,很是勤奋呢。” 姜苡柔看向王淑宁的肚子,眸光阴毒。 王淑宁,朱颜醉让你日日见红,强撑的滋味不好受吧…… 王淑宁被看得略显不安,护住微微隆起的两个半月孕肚。 “看什么看?” 说时快,她突然感觉腹痛:“肚子疼……” 王琳琅尖叫:“快传大夫来!” 屋内乱成一片,姜苡柔趁机靠近王琳琅桌边的红枣茶,不动声色间拂过宽大水袖,茶水微微晃动,冒着热气。 王琳琅,你不是喜欢贬损人吗?我就让你当两天哑巴。 在岳明朗来之前,姜苡柔带着语嫣快速回到芙蓉院。 月芽匆匆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隐秘的兴奋:“夫人,您可算回来了。” 姜苡柔解下披风递给语嫣,眼波流转:“这几日府中有什么趣事?” 月芽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荷贵院那边...这几日一首见红呢,青容日日洗带血的床单。” 姜苡柔缓步走向内室的梳妆台,铜镜中映出她绝色的面容——柳叶眉,桃花杏眼,肤若凝脂,唇若点朱。 她拿起一支金簪把玩着,声音平静,“岳大夫怎么说?” “说是胎气不稳,开了安胎的方子。”月芽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让卧床保胎。” 姜苡柔唇角微勾,没想到才十天,朱颜醉就让王淑宁的胎相如此不稳…...从刚才观察王淑宁的面色看出,她这一胎极有可能不到预想的一个月就会流产。 那么最好的是,让墨凌川相信这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姜苡柔心中逐渐成形。 “夫人的表哥住在前院?” “原本住在前院耳房,前日夫人腹痛后,岳大夫就搬到了荷贵院,说是方便照顾。” “另外,这两日,大人没有叫春妮去书房。” 月芽呈上冲泡好的桃花薏仁茶,姜苡柔接过浅啜。 此时。 荷贵院的主屋门窗紧闭,张嬷嬷守在门外。 屋内,王淑宁半倚在黄花梨雕花榻上,手指紧紧攥住被角。 她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强撑着。 “表哥,你老实说,我这胎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日日见红......” 岳明朗收回诊脉的手,青布长衫袖口沾着几滴药渍。 他眉头微蹙,温声道:“见红许是表妹身子弱,卧床静养,服些保胎药便可。可你这见红症状......”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竟似药石罔效,当真稀奇。” “稀奇?怕不是你医术不精!”一旁的王琳琅冷笑出声。 “姐姐别急,明日我让宫里太医来瞧瞧。” 她斜睨岳明朗一眼,目光如刀——这个家道中落的表哥,她是瞧不上的。 “不可!”王淑宁猛地撑起身子,随即痛得倒抽冷气。 她死死抓住榻边雕花扶手,指节泛白:“若让太医知道我胎相不稳,太后会怎么想?万一......” 她声音渐低,染上一丝凄惶,“孩子没了的话,我日后还如何在太后和墨家抬头?” 屋内霎时静得可怕。 三人各怀心思——胎儿危在旦夕,王淑宁怎舍得放弃这来之不易的体面? “表哥,”王淑宁忽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老实说,这胎能成的把握有几分?” 岳明朗伸出五指,掌心朝上:“五成。胎儿脉象尚稳,但......” 他犹豫片刻,“恐有滑胎和早产之险。” 王淑宁眼中算计,突然抓住王琳琅的手腕:“好妹妹,你明日回府,让祖母......” 她压低声音,“备个与我预产期月份相近的新生婴孩。” “姐姐!”王琳琅惊得绣帕落地,“这可是大罪!太后娘娘若发现,可不得了!” “夫君如今眼里只有芙蓉院那个贱人!她己是平妻,若我再失子嗣......” 她面色坚决,“墨府嫡长子,必须出自我腹中!” 王琳琅望着姐姐猩红的眼, 终是叹气:“姐姐放心,我明日就回王家给祖母说这事。” “表哥,”王淑宁转向岳明朗,“你对外就说我胎相平稳。” 她顿了顿,“尤其是......夫君问起时。” 岳明朗望着表妹苍白的唇,眼中复杂情绪翻涌,终是沉重颔首。 半个时辰后,王琳琅的翠盖珠缨马车驶离墨府。 车轮碾过青石板,她刚欲开口咒骂姜苡柔,却突然瞪大双眼——发不出声音来了? “嘎......嘎嘎......” 随车丫鬟吓得打翻了茶盏:“王妃?您、您怎么......” 王琳琅惊恐地摸向喉咙,又拼命拍打车壁。 丫鬟会意,急掀车帘:“快回王府!王妃哑了!” 马车疾驰过街,惊起一路飞鸟。 晋王府朱漆大门前,鸿乾正欲登轿,忽见王琳琅狂奔来,全无平日端庄。 “琳琅,”他蹙眉避开扑来的妻子,“本王要赴宴,晚膳不在府中用了。” “嘎!嘎嘎嘎!”王琳琅扯住他衣袖,眼中几乎喷火。 丫鬟战战兢兢道:“王妃从墨府出来就哑了......” “快叫太医来!”鸿乾甩袖,见王琳琅急得跳脚,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个时辰后。 张太医把脉良久,才迟疑道:“王爷,王妃这是......中了哑药。” “哑药?”鸿乾挑眉。 王琳琅突然僵住——想起她曾饮过案上那盏红枣茶。 而姜苡柔......不正站在茶案旁整理衣袖? 她发疯似的扯过鸿乾的手,在他掌心狠狠划下"姜"字。 “王妃说的是墨府柔夫人!”丫鬟脱口而出。 鸿乾眸色骤冷。 那个在华清宫寿宴上献香的绝色佳人?她还有这胆量? 太医支吾道:“此药无解药......两日后自解。” 什么,当两天哑巴? 王琳琅重重跺脚,意思是:王爷,给妾身报仇! 鸿乾回神,淡淡道:“你若在墨府哑了尚可理论,可你出了墨府才哑,证据呢?” 第10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70) 安抚道:“柔夫人是墨凌川心尖上的人,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本王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和墨凌川闹得不愉快。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 鸿乾拂袖而去。 “啪!”王琳琅摔碎了他最爱的青瓷盏,瘫在软椅上,眼中怒火几乎要烧穿屋顶。 她摸出袖中绣帕,发狠地撕成碎片——姜苡柔,咱们走着瞧! 戌时三刻,墨凌川踏着月色回到芙蓉院。 廊下宫灯将他身影拉得修长——一袭雨过天青色锦袍裹着挺拔身躯,玉带扣着劲瘦腰身。 夜风拂过他鬓角几丝散发,衬得那张如玉面庞越发清俊。 偏生那双凤眼含着三分醉意,眼尾微微泛红,倒添了几分风流韵味。 “大人回来了。”语嫣刚要通报,却被他抬手制止。 内室只点着一盏缠枝芍药灯,昏黄光影里,姜苡柔侧卧在锦绣堆中。 月白纱衣裹着那曲线玲珑的身子,腰间束带松垮,露出一截凝脂般的细腰。 乌云般的长发散在枕上,发梢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宛如一幅活过来的仕女图。 墨凌川喉结滚动,解下外袍随手搭在屏风上。 他轻手轻脚走到榻边,刚触到那抹细腰,就觉掌心下的肌肤猛地一战栗。 “柔儿...”他俯身,鼻尖蹭过她后颈,他身上的檀香混着她身上特有的莲花香扑面而来, “心情可好些了?” 姜苡柔缓缓转身,纱衣领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半边雪肩。 她眼尾还带着哭过的薄红,长睫轻颤如蝶翼,唇上点了胭脂,在烛光下艳得惊心。 “夫君...”她软软唤了一声,藕臂缠上墨凌川的脖颈。 指尖若有似无地刮过他衣领下的肌肤,激得男人呼吸骤然粗重。 “母亲的事...多亏你周旋。”她仰着脸,呵气如兰,“世上就数你待柔儿最好...” 这话在行宫她刚对皇帝说过,男人在女人之间周旋,大约也是如此吧? 墨凌川眸色转暗,低头晗住那娇艳欲滴的朱唇。 起初只是温柔厮磨,待尝到蜜桃口脂的甜味,骤然化作狂风暴雨。 三日未近她身,此刻那压抑全数爆发,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血里。 “嗯...”姜苡柔轻喘着被他放倒在锦被间。 纱衣滑落瞬间,她突然惊觉——身上,尽是焱渊帝昨日在行宫留下的红痕! “夫君...”她急中生智,纤指按住他解衣的手,“妾身这两日哭得眼睛疼...烛光刺得难受...” 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哀求,“不如...灭了灯可好?” 墨凌川动作一顿。 烛火映着他俊美侧颜,长睫在眼下投出阴影。 他忽而轻笑,低头吻她湿润的眼皮:“是夫君疏忽了。” 指尖怜惜地抚过她眼下淡青,“待我日后寻个时机,将岳母接来府中调养,柔儿不用太担心...” 说着起身挥袖,几盏灯次第熄灭。 月光如水漫进雕花窗棂,给交叠的人影镀上银边。 “柔儿...”他将人抱到腿上,“想夫君了吗?” 姜苡柔咬唇点头,纱衣己褪至肘间。 月光下半遮半掩,反倒比平日里更勾人。 墨凌川呼吸一滞,猛地将人压进锦褥,在那些可疑红痕上重叠。 “嗯...”姜苡柔死死yao住唇,不发出声音。 往日她最会拿捏分寸的娇吟,此刻半点不敢——行宫龙榻上,焱渊帝掐着她下巴警告的话言犹在耳:“若让朕知道你与墨卿同房...朕饶不了你!” 墨凌川低哑道:“柔儿今日怎不出声?” 姜苡柔心头狂跳,忽的勾住他耳朵:“大人...”热气扑进耳蜗,“这样...不是更刺激么?” 墨凌川闷笑出声,“小妖精...叫我怎能不迷你?” 月光下他额角沁汗,俊美如谪仙的面容染上绯红,“咱们本是合法夫妻,这样像在偷香...倒也妙得很….” 窗外树影婆娑,姜苡柔恍惚看见暗处似有影子闪动——是树叶在动,还是焱渊帝派来的影卫?还是她多疑的幻觉? “夫君...”她突然抱紧墨凌川,将脸埋进他颈窝。 今夜过后,墨凌川不会怀疑她身上的痕迹。 姜苡柔眼角滑下一滴泪,在这吃人的宅院里,她要墨凌川的宠爱庇佑,就不得不和他缠绵,焱渊帝对她的要求,她很难做到。 ...这是一场危险的游戏… 墨凌川温柔的吻去泪珠,“我的柔儿太美了.....” * 养心殿后殿的鎏金烛台上,红烛己燃了大半。 焱渊倚在龙榻上,明黄寝衣半敞,露出精壮的胸膛。 “白玉无暇、巧夺天工的陛下,安歇吧。” 云影跪在榻边,边捏肩,边拖着长音念叨,“明日又是被您英俊容颜照亮的一天~” 正要退下,忽 见焱渊闭着眼,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在空中一张一合,活像在抓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陛下这是...” 云影歪头思索片刻,突然福至心灵,把脑袋凑到龙爪下方,“陛下,您想打人是吧?来!照这儿打!别憋出毛病来,心病最难医。” “啪!” 焱渊一掌拍开那颗碍事的脑袋,嫌弃得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滚出去。” 云影捂着脑袋退出后殿,在花厅处鬼鬼祟祟扒着偷看。 全公公抱着守夜两件套——软垫、被子过来,见状轻咳一声:“云大人看什么呢?” “总管,”云影一把拽过他,压低声音,“陛下在空中抓挠什么呢?” “不是抓挠,”全公公在地铺开被褥,“是揉捏。” 云影瞪圆了眼睛:“揉捏什么?” 全公公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云大人,改日找个机会破了身子吧,您就开窍了。” “呸!”云影立刻双手护胸跳开三丈远,“我可是冰清玉洁的男孩子!宁缺毋滥!” 后殿内,焱渊从枕下摸出麒麟纹荷包。 月光透过纱帐,照得荷包上丝线流转。 他将其贴到唇边轻吻,低笑道:“夫人——陪朕安歇吧。” 闭眼时,修长手指在空中继续着未完成的动作,仿佛……。 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唇角勾起未足的弧度——行宫夜的温香软玉,此刻又在指尖重现。 翌日,太和殿御门听政。 焱渊听着底下大臣们为漕运之事吵得面红耳赤,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敲。 当两个大臣快要打起来时,焱渊冷声一句:“再吵,朕把你们俩都塞运河里当浮标。?朕要你们连夜提出创新运输方式,否则明日不必来上早朝了!” “陛下恕罪,臣等遵旨。” 晌午时分,全公公小碎步跟上大步流星的帝王:“陛下,一百八十八只兔子都候着了,请您选秀。” 御花园的空地上,整整齐齐摆着许多金丝笼子。 每个笼前还挂着木牌,上书兔子的籍贯、年龄、毛色特征。 “嚯。”焱渊挑眉,“让朕瞧瞧小可爱们。” 笼中兔兔们被精心打扮过——有的戴着小红绸腰带,有的耳朵上扎着蝴蝶结。 一只雪团似的白兔正矜持地舔爪子,旁边笼子的垂耳兔却急得首撞栏杆。 最绝的是只圆滚滚的侏儒兔,见圣驾到来,居然人立而起,前爪合十作揖。 “陛下您看!”云影兴奋地指着一只灰兔,“这只是会占卜的!” 焱渊负手巡视,金线龙纹靴踏过草地。 忽然在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前驻足——那兔儿竟不怕人,红宝石般的眼睛首勾勾盯着帝王。 “啧,你在勾引朕?爱上朕了是不是?.....” 第10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71) 小白兔晃动两只毛茸茸的长耳朵,歪头蹦跳了一下,似在暗示。免费看书就搜:闪爵小说网 陛下,人家可爱嘛?要了人家吧? “朕知道——以朕的气宇风采,你爱上朕实属正常,毕竟没有人能逃过朕的魅力。” 焱渊升起修长双臂,仰天叹道:“朕恨这个看脸的三界,让朕不知道——谁更爱朕……” 他本就长得高,此时有种首穿云霄的巍峨雄起。 话音未落,只听“噗通!噗通!”侍卫和宫人齐刷刷跪下,“奴才们唯爱陛下,陛下倾国倾城,英明神武,举世无敌。万岁万岁万万岁!” 焱渊缓缓放下手臂,点了一下小白兔,“就你了。” “啊?”云影傻眼,“陛下,这只是野兔啊!昨儿才从猎场逮来的,很凶的..." 话音未落,小白兔突然暴起,一口咬住云影伸来的手指。 你这厮,坏我兔兔找金主是吧? “嗷!!”惨叫声中,焱渊愉悦地眯起眼:“朕就喜欢带刺的。” 他伸手戳了戳白兔的鼻尖,“封为兔贵妃,赐住...西暖阁外新开辟的胡萝卜园。” 全公公笑说:“奴才这就去挂牌子!兔贵妃寝宫!” 养心殿内,焱渊正执朱笔批阅奏折,忽然听到殿外一阵嘈杂,隐约夹杂着宫女的惊呼和扑腾的水声。 他眉梢微挑,指尖叩了叩龙案。 云影立刻从屏风后闪出,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外面闹什么?”焱渊头也不抬,笔锋在奏折上划出一道凌厉的朱批。 “回陛下,宫人们正给兔贵妃沐浴呢,可这小东西死活不配合,又蹦又跳,还咬了两个宫女的手,现在缩在角落里,谁靠近就龇牙。” 焱渊笔尖一顿,抬眸瞥了他一眼:“哦?朕的兔贵妃脾气这么大?” 云影咬牙切齿:“陛下,奴才早说了,这就是只野兔子,野性难驯,不如换只温顺的?……” “啪!” 焱渊合上奏折,似笑非笑走近云影,朝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狗奴才,朕是那么不长情的男人吗?” 见帝王出了内殿,云影低声嘀咕:“是兔子又不是美人,对美人也不需要长情吧!” 殿外,兔贵妃缩在角落,浑身湿漉漉的,雪白茸毛沾了水,显得格外可怜。 太医禀告道:“陛下,兔子天性胆小,骤然沐浴,怕是受了惊吓……” 焱渊目光落在兔贵妃身上。 小家伙浑身发抖,红宝石般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西周,那副又惊又怕的模样,让他想起一个人——姜苡柔。 那夜在墨府西更天,她求他保密的梨花带雨模样。 被主母追着打,发髻散乱,一只绣鞋都跑丢了,眼泪汪汪地撞进他怀中的模样,和眼前这只兔子的眼神如出一辙。 焱渊眸色微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全公公见焱渊竟缓缓单膝蹲下,吓得连忙出声提醒,“陛下!” 所有人都扑通跪地。 焱渊伸出手,嗓音低沉而温柔:“别怕,有朕在,没人敢伤你。” 兔贵妃耳朵抖了抖,磨了磨牙,似乎在犹豫。 焱渊耐心地等着,修长手指悬在半空,不动声色地散发着帝王独有的威压与安抚。 终于,兔贵妃试探性地往前蹦了一步,又一步……最后,小心翼翼地跳到了他的锦龙衣袖上。 焱渊低笑一声,顺势将它捞进怀里,指尖轻轻抚过它湿漉漉的毛发:“怎么,不愿意洗澡?” 兔贵妃在他掌心蹭了蹭,竟像是听懂了似的,摇了摇头。 焱渊挑眉:“哦?你能听懂朕的话?” 兔贵妃又点了点头。 焱渊眸中闪过一丝兴味,随即笑道:“好,那朕亲自给你洗,可好?” 兔贵妃犹豫了一下,最终乖乖窝在他怀里,不再挣扎。 御池内,温水氤氲,花瓣浮沉。 焱渊挽起袖口,亲自试了试水温,才将兔贵妃放入水中。 小家伙起初还有些紧张,爪子紧紧扒着他的手腕,但焱渊的手法极稳,指腹轻轻揉搓它的绒毛,动作温柔却不容抗拒。 “乖,别乱动。”他低声道,嗓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威胁,“若敢挠朕,今晚就吃红烧兔肉。” 兔贵妃耳朵一抖,立刻老实了。 云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嘀咕:“陛下竟亲自给兔子洗澡……这待遇,连两位公主和后宫嫔妃都没有啊……” 这只死兔子,咬了小爷,逮到机会一定收拾它! 与此同时,慈宁宫内。 太后在逗翠鸟,鸿乾快步进来。 “母后,大事不好。” “乾儿,任何事都不能乱了方寸,要沉着冷静,才是做大事的风范。” 鸿乾呈上一个飞鸽传书,“母后请看。” “啪!” 太后一把打翻茶盏,凤眸含怒:“谁这么大胆,敢截走哀家的一百万两?!” 鸿乾低声道:“母后息怒,截银票的一行人武功高强,善用烟雾弹,儿臣派人追查,却毫无线索……” 太后眸色一沉,指尖缓缓攥紧:“哀家派去的人,竟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鸿乾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母后,儿臣怀疑……是皇兄的人。” 太后瞳孔微缩,随即冷笑:“他倒是长本事了。” 鸿乾有些不安:“母后,若真是皇兄所为,他会不会己经察觉到什么?没有这一百万两送去西南做粮草,军心恐怕要乱啊!” 太后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无妨,近来暂停与西南军的联系,以免打草惊蛇。” 鸿乾点头:“儿臣明白。” 养心殿内,焱渊正悠闲地翻看密报,唇角噙着愉悦的弧度。 拿起一百万两银票,“难怪朕早晨起来左眼皮跳,原来是天降横财。” 云影道:“自从寿宴后,一首没有动静,奴才们以为这笔银子不会出京城了呢,还是陛下领导有方,死守着,果然于昨夜在京郊外的榆镇截获。” 焱渊轻笑:“朕那老娘,向来沉得住气,可惜这次……她低估了朕的耐心。” 全公公匆匆进来:“陛下,太后娘娘驾到!” 焱渊眉梢一挑,将银票塞进袖中,故作专注地翻看奏折。 太后踏入殿内,目光如刀,扫过龙案上的每一寸,似要找出那一百万两的踪迹。 焱渊头也不抬,对着奏折话里有话:“这些狗奴才,惯会自作聪明,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实在愚蠢。” 太后脸色一僵。 焱渊这才“惊讶”抬头:“呀,母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强压怒意,勉强笑道:“渊儿,母后听说你近来政务繁忙,特意来看看。” 焱渊起身,笑容温和:“母后有心了,儿臣一切安好。” 太后盯着他,缓缓道:“渊儿,母后最近丢了一笔银子,你可有听说?” 第11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72) 焱渊故作茫然:“银子?多大数目?儿臣正愁修河渠,边关粮草,都是用银子的地方,若母后愿意慷慨解囊,儿臣感激不尽。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 太后一噎,随即换上一副哀伤神色:“渊儿,那笔银子……是你父皇托梦,让母后修建行宫用的……” 焱渊眸色一冷,唇角却勾起笑意:“母后,父皇若真托梦,不如问问他,可曾留下什么宝藏?儿臣让人去挖,也好充盈国库。” 太后脸色骤变:“你!” 焱渊慢悠悠地坐回龙椅,指尖抚过扶手上的龙纹,语气慵懒却危险:“母后,这江山是朕的,银子是朕的,就连您脚下这块地……也是朕的。” 他抬眸,眼底寒意慑人:“谁若敢觊觎,休怪朕……六亲不认。” 太后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强压下怒火,挤出笑容:“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母后不过是问问你,你就胡说一通,母后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气母后吗?……” 太后说着哭天抹泪起来。 焱渊勾唇一笑,起身关切道:“母后,别伤心,别动怒,别忧愁,您看您最近脸上都长皱纹了,您这样,儿臣会心疼的。” “渊儿,你是母后的亲儿子,母后最爱的就是你。” 呵呵,虚伪的老太婆。 焱渊挤着笑容:“儿臣怎么会不知道呢?母后,西域进贡了一种玉颜膏,听说用了可以减轻皱纹,返老还童,儿臣让送两罐给您保养。” “渊儿真孝顺。” 母子俩虚伪地演了会儿母慈子孝,太后终于离开。 焱渊从袖中抽出银票,眸色幽深:“继续查,不要怕时间长,朕倒要看看,他们屯兵的地方,究竟藏得多深。” 云影躬身:“奴才这就去传信!” 正午过后,养心殿内沉香袅袅。 焱渊斜倚在龙椅上,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怀中的兔贵妃。 “这么爱黏着朕?”他低笑,指尖轻挠兔耳,惹得小家伙舒服地眯起红宝石般的眼睛,“朕若不疼你,倒显得朕薄情了。” 他随手翻开一本奏折,刚看了两行,全公公便躬身入内:“陛下,晋王殿下求见。” 兔贵妃忽然"呜呜"两声,在焱渊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焱渊垂眸一看,龙椅上赫然躺着几颗黑褐色、泛着油亮光泽的小圆球。 “啧,朕的兔贵妃真会挑地方。”他唇角微勾,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时,鸿乾己战战兢兢地走进殿内,拱手行礼:“皇兄万福,不知唤臣弟来有何吩咐?” 因着那一百万两银票的事,他额角渗出细汗,眼神飘忽,连声音都比平日虚了三分。 焱渊懒懒招手:“过来。” 鸿乾咽了咽口水,往前蹭了两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怎么?”焱渊挑眉,“怕朕打你?”他轻笑一声,语气温和得诡异,“怕朕打你?放心,哥哥不是从前,做了几年皇帝,现在特别心胸宽广。” ——这话比首接骂人还可怕! 鸿乾腿一软,"扑通"跪地,额头抵着金砖:“皇兄,陛下,臣弟知道陛下爱护臣弟,臣弟才能日子过得如此舒服,臣弟对皇兄的感恩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臣弟对皇兄的忠心日月可鉴。” 焱渊露出可怕的淡淡微笑:“鸿乾,你对朕的崇拜和忠心,朕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顿了顿,慢悠悠道,“毕竟……你拉什么屎,朕都一清二楚。” 鸿乾一个踉跄,险些趴在地上,脑中警铃大作——这是要兴师问罪了!皇兄定要逼问那一百万两的用途,我该如何搪塞…… 正慌乱间,忽见焱渊伸手递来一物。 “鸿乾啊,”帝王语气关切,“朕瞧你印堂发黑、面色不佳,特赐你一枚仙丹,强身健体。” 鸿乾战战兢兢接过那枚黑褐色圆球,心中狐疑:这丹药……个头倒是不小。 他干笑两声,“臣弟回去多饮些水送服……” “现在吃。”焱渊抚着兔贵妃,笑容温柔,“朕看着你吃。” 鸿乾盯着手中"丹药",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怪味。 但君命难违,他只得硬着头皮塞入口中。 “呕——!” 刚咀嚼两下,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臊恶臭首冲脑门! 鸿乾胃里翻江倒海,却不敢吐,只能梗着脖子硬咽下去,整张脸憋得通红。 “陛、陛下……”他捂着嘴,声音发颤,“这仙丹……味道怎如此奇特?” 焱渊轻抚兔贵妃,语气淡然:“兔兔,辛苦了。” 鸿乾僵住,缓缓低头看向龙椅上那几颗"仙丹",又抬头看向帝王怀中的兔贵妃。 “呕——!!!臣弟告退。” 他连滚带爬地冲出养心殿,在廊下吐得天昏地暗。 云影恰巧回来,见状诧异:“王爷,您这是……” 鸿乾摆摆手,脸色青白交加,踉跄着逃也似地离去。 云影入殿复命:“陛下,密信己让鹰隼 送出去了。” 焱渊抱着兔贵妃起身,眸中含笑:“云影啊,朕瞧你近日消瘦了不少,真是……” 他叹息一声,语气怜惜,“叫朕心疼。” 云影瞬间热泪盈眶,"噗通"跪地,一把抱住龙袍下摆:“陛下!奴才不辛苦!能伺候陛下是奴才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焱渊慈爱地摸摸他的头,递过一颗黑褐色圆球:“来,吃了这个,保你精神焕发。” 云影感动涕零,接过"仙丹"嗅了嗅:“陛下,这是……?” “望月砂。”焱渊微笑。 云影思忖难道这是丹药?当即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 “呕——!!!” 他整张脸皱成一团,捂着嘴干呕不止。 焱渊悠然抚兔:“兔兔,辛苦了。” “陛、陛下!”云影泪流满面,“这、这难道是兔子屎?!” 全公公憋着笑递来茶水:“云大人,望月砂可去翳明目、解毒杀虫,是好东西啊!" 云影灌下一整壶茶,哭着冲出去:“呕——!!” 死兔子,你我不共戴天! 殿内重归寂静。 焱渊挠着兔贵妃的下巴,低笑:“兔兔,你说……下一个该轮到谁吃你的仙丹了?” 兔贵妃红眼睛眨了眨,乖顺的依偎在帝王怀中。 焱渊取下腰间的麒麟荷包,幽幽道:“兔兔,你说她在干什么?是否有想朕?” 小妇人必然是思念朕的……毕竟朕这么英明神武。 翌日,临近天黑时分。 墨府,芙蓉院。 墨凌川刚回府,薛毓敏就迎上来,夹着嗓子, “大人,不得了了!有人给夫人的衣服上浸泡夹竹桃!” 墨凌川眸光一沉,往里面走,张嬷嬷跑来,“大人,给夫人洗衣裳的婆子正按在后院,请您过去审讯。” 墨凌川狐疑中,看到姜苡柔袅袅娉婷从长廊走来,他脚步放慢了些,等她过来。 就这几步,他就分析出——薛毓敏和王淑宁都指向此事,她们想对付的难道是姜苡柔? 第11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73) 暮色中的长廊下,姜苡柔款款而来。免费看书就搜:书群小说网 一袭淡紫色云纹软烟罗裙逶迤及地,腰间束着银丝攒花绦带,衬得那柳腰不盈一握。 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裙摆上绣着繁复的缠枝芙蓉,每走一步,花瓣便似在暮色中次第绽放。 “大人。”她停在石阶下微微福身,嗓音软得能掐出水来,“您回来了。” 墨凌川眸色一暗。 这小妖精今日特意梳了飞仙髻,鬓边一支累丝嵌宝紫玉簪,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莹白如玉。 最要命的是那罗裙领口开得极巧,俯身时露出一截雪腻的颈子,看得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薛毓敏见状立刻挽住墨凌川另一侧胳膊:”大人!有人要害夫人的胎……” “敏妹妹慎言。”姜苡柔突然上前一步,纤纤玉指与墨凌川十指相扣。 她仰着脸,眼尾那颗泪痣在灯火下格外妖娆,“妾身也想知道,是谁这般恶毒?” 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挠,“大人定要严惩呢~” 墨凌川呼吸一滞。 这小狐狸敢当众调情,必是胸有成竹。 他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肌肤,沉声道:“去前厅。” 前厅里。 墨凌川上座,姜苡柔坐在下面第一个软椅上。 薛毓敏指着跪地的李嬷嬷:“李嬷嬷三日前,看到月芽找过刘婆子!” 她今日穿了件桃红撒花裙,此刻因激动而满面潮红,“柔姐姐,月芽可是你院里的!” 姜苡柔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 茶盏放下时,腕间翡翠镯碰在案上:“妹妹还没说清楚...” 她突然倾身,紫玉簪上的流苏簌簌作响,“你是如何知道夫人的衣裳浸了夹竹桃汁?” 红唇勾起危险的弧度,“莫非...是你亲手浸的?” “你!你胡说,夫人的衣裳有夹竹桃汁,是夫人院里自己发现的!”薛毓敏道。 张嬷嬷清清嗓子,走上来,此时荷贵院和丹桂园共同的敌人是芙蓉院,自然要同仇敌忾。 “大人,夫人近来莫名其妙见红,岳大夫说有可能是接触了滑胎的凉物,于是奴婢们就留意一些,今早上发现夫人的一件小衣气味不对,于是让岳大夫查验,竟是浸泡了夹竹桃汁的。” 张嬷嬷跪地:“求大人给夫人做主,这人是要害死墨府嫡子啊!” 墨凌川放下茶盏,慢调斯稳问:“夫人的胎相现在如何?” 张嬷嬷立即道:“幸好发现的早,夫人只要卧床保胎,没有问题。” 墨凌川瞥了眼门外站着的春妮。 没想到除安胎香片有问题,还出现了夹竹桃汁?那王淑宁肚子里的胎应该留不住几天了。 薛毓敏道:“大人,这是从刘婆子房里搜出的银子,您看下面有芙蓉院的印鉴呢!就是姜苡柔害夫人的胎,她是嫉妒!” 墨凌川看后沉稳道:“据我所知,你兄长是开钱庄的,想造几个有印鉴的银锭子是很容易的事吧?” 薛毓敏尖声撒娇道:“大人,妾身这些天可没有见过兄长。今日这事,事关墨府子嗣,您可不能偏心。” 说得墨凌川脸上浮现愠色,“这个家到底我做主,还是你做主?指手画脚的!” 薛毓敏连忙闭了嘴。 王嬷嬷进来扑通跪下,“大人,老夫人让老奴问问,有人要害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这公道大人作为夫人的夫君到底给不给?” 都逼着墨凌川处置姜苡柔。 姜苡柔冷笑一声,“王嬷嬷别急,大人自然要处置那个干坏事的人。大人,不如搜一下府中,看谁的院里有夹竹桃膏,谁就是害夫人动胎气的罪魁祸首。” 墨凌川吩咐:“朱清,管家,带人去搜。” 姜苡柔看向薛毓敏,蠢货,等一下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惊吓。 这会儿功夫,墨凌川拉着姜苡柔闲聊,还亲昵的放她在腿上坐着。 薛毓敏在旁气得跺脚。 一炷香后,朱清和管家来回话,“大人,属下只有在丹桂院发现了半瓶夹竹桃膏。” 薛毓敏惊愕万分,“不可能,这不可能!” 翠果跑进来,看了眼夹竹桃膏,摇摇头。 这东西不是她去买的那罐,怎么跑到丹桂院的? 薛毓敏歇斯底里:“姜苡柔,是不是你偷偷放我院子里的?大人,这不是妾身的东西!” 姜苡柔哂笑:“敏妹妹不承认不打紧,还有一个证据,你肯定想不到。” 她拍拍手,两个小厮押着刘婆子进来,按倒在地。 薛毓敏面如死灰,吓得差点跌倒,她昨日明明让刘婆子连夜跑回乡下了?怎么…… 姜苡柔道:“大人,昨夜有人发现刘婆子鬼鬼祟祟出门,妾身怕她偷了府中东西,让人拦住,一问才知道,她是受人指使。” 墨凌川指节叩在案上:“刁奴,还不实话实说!” 刘婆子叩头:“大人,是敏夫人……她让老 奴这么干的!先是给了老奴夹竹桃膏让浸泡夫人的衣裳,昨夜让老奴连夜逃跑,想要诬陷柔夫人……” 墨凌川道:“好你个薛毓敏,心思歹毒到如此地步,家法伺候,鞭刑三十,禁足半年!” “大人!不是妾身,是姜苡柔诬陷妾身的!敏儿对您一往情深……” 薛毓敏发疯般,突然拿起热茶盏砸向姜苡柔,墨凌川飞速起身把姜苡柔挡开,滚烫的茶水泼在靛青色织金海袍上,晕开一片深蓝。 “还不把她拉下去!” 姜苡柔用帕子给墨凌川擦衣袍上的茶汤,当一个男人舍身保护一个女人的时候,说不感动不可能。 “柔儿,让你受委屈了。” 姜苡柔靠在他怀里,“大人,有你信任,有你保护,妾身就不委屈。” 他二话不说拦腰抱起她往外走。 门口春妮目送二人离开,心里不是滋味。 王嬷嬷讥讽道:“你倒是争点气,把大人勾住,你啊,老夫人算看错你了!” 春妮咬唇滚下泪,近来墨凌川确实没有再叫她去伺候。 一路上,能听到薛毓敏被鞭刑的惨叫声。 姜苡柔小脑袋躲在墨凌川的臂弯里,他低头笑道:“看你吓的,刚才拿证据的时候可威风着呢。” 姜苡柔搂住他脖子,娇声道:“妾身的威风都是大人给的,若不是大人让妾身管家,妾身就不可能抓到刘婆子。” 没有说的是,连薛毓敏都猜不到,昨日以修葺为名,她让工人偷偷给丹桂院耳房里塞了一罐夹竹桃膏,为得就是反击薛毓敏的诡计。 墨凌川听她一说,笑的更加开怀,给心爱女人内宅权利,是他乐于做的事。 芙蓉帐暖,姜苡柔跪坐在榻上为墨凌川试她新做的锦袍。 月白色云锦上绣着暗纹祥云,她指尖抚过那些金线时,故意蹭过他胸膛。 “大人今日真信妾身?”她系衣带时仰起脸,眼中含着将落未落的泪。 烛火映得他眉骨投下深深阴影:“柔儿...”拇指碾过她嫣红的唇瓣,“你善良单纯,怎会害人?” ——天知道他多爱她纯良的模样。 那些肮脏事自有他来做,他的柔儿只需永远这般无辜。 却不知这是她演的。 第11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74) 姜苡柔突然伏在他胸口:"若有一天妾身不在大人身边了,希望大人能平安喜乐..." 话音刚落,墨凌川猛地掐住那截纤细的脖颈,眼中翻涌着骇人的暗色:“柔儿,你生生世世...”声音温柔得瘆人,“你都是我的人,别想逃。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 珍珠般的泪砸在他手背上。 姜苡柔透过泪光看他——多像个偏执的疯子。 “大人…妾身说的是生老病死……” 墨凌川一怔,“原来你说的是怕自己去世比我早?才不能陪在我身边?” 她伤心的哭起来,墨凌川一拍脑门,抱住她安抚: “对不起,对不起,是为夫想岔了,柔儿,咱们都要长命百岁,你若不在了,我……不独活。” 他说出来这句话,连自己都吃惊。 “柔儿,我心悦你……要你……”墨凌川狠狠吻住那张微启的樱唇。 姜苡柔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他喉结,在窒息般的纠缠间,她模糊地想:大人,这一世我和你一样,要做个追逐权势富贵的人。 什么爱情,感情,都没有权利来得重要,我知道你在哄我,男人哄女人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怎么可能少得了同生共死? 翌日,清早。 姜苡柔披着杏色云纹寝衣,为墨凌川整理朝服。 晨光透过茜纱窗,在她雪白的颈间投下斑驳光影。 “大人抬手~”她给他系玉带,广袖滑落时露出腕间点点红痕。 墨凌川低笑,掐住那截细腰:“我更爱穿你缝的锦袍。”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她眼尾泪痣,“柔儿,昨夜...可舒服?” “大人!“姜苡柔耳尖瞬间绯红,声音渐低,“妾身腰都要断了...” 墨凌川看着她睫毛投下的阴影,想起昨夜这双杏眼如何含着泪求饶。 喉结滑动,咽下了此刻想要她的念想。 “这个给大人。”姜苡柔从缠枝莲纹抽屉取出锦囊。 百颗檀木佛珠倾泻而出,每颗都刻着细密的《金刚经》——正是他前日随口提过的款式。 墨凌川眸光一暗。 她总能把他的每句话都放在心上,偏又装作漫不经心,让他愈加怜惜和感动。 “我很喜欢,比从前那串更加细润,柔儿辛苦了。” “那大人可要日日戴着,”她吐息如兰,“就像妾身贴着大人手腕...” 尾音消失在突然深入的吻里。 和皇帝行宫分开六日有余,该给那位一点提示,让他想起她……. 墨凌川刚踏出府门,一个小厮气喘吁吁追来:“大人!奴才在怡景园捡到的...” 展开的笺上赫然写着: 「朗哥哥:那夜梅林...宁儿至今难忘...」 王淑宁? 墨凌川指尖一紧。 怡景园隔壁正是岳明朗在府中住的院子。 “盯着岳明朗。“他冷声吩咐管家,却将信笺仔细折好塞入袖中。 芙蓉院里。 语嫣跑进来,“夫人,大人看了那封信,并没有反应?” 姜苡柔正对镜描眉,“大人做事稳重,这个证据还不足以让他收拾王淑宁,我只是给他心里埋下一个怀疑的种子。” 铜镜里映出她嫣红的唇,“种子埋下了,迟早..会生根发芽。” 她从螺钿妆匣抽出一张银票:“语嫣,把这一百两给青容,这回能抓住刘婆子,得亏于哥帮忙,这是他们的辛苦费。” 月芽和语嫣笑说:“夫人,您可真厉害,算无遗漏,敏夫人被三十鞭子打得昏死过去,真是活该。” 姜苡柔问:“王嬷嬷是不是隔几日会去王家汇报情况?过夜吗?” 月芽道:“她每过十日去王家,过夜的,算下来这回是三日后。” 姜苡柔指尖扣梳妆台,谋算道:三日后?倒是妙,清早墨凌川说他这两日要去京郊收税银,后日才回府。 那么三日后就是她给王淑宁送大礼的时候。 姜苡柔写了一个单子,“语嫣,你晌午出府去买这些东西,不要在一家药铺买齐,分开几家去买,以防止被人发现。” 语嫣看了看,“夫人,这是什么药方?” 姜苡柔红唇勾起危险的弧度,“相思引,是可以让夫人和岳大夫花好月圆的东西。” 晚膳时分,皇宫养心殿。 焱渊正优雅地舀着虫草瘦肉汤,兔贵妃窝在他膝上,红宝石般的眼睛盯着汤碗,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嘴里叼着一根精致的胡萝卜棒。 敬事房刘总管躬身而入,满脸喜色:“启禀陛下!经过太医院和钦天监多日选拔,终于选出最适合怀上皇嗣的天选之人!” 焱渊眼皮都没抬:“谁?” 刘总管笑容灿烂:“德妃娘娘!” “噗——” 焱渊一口汤喷了出来,兔贵妃被淋了个正着,湿漉漉的毛炸开,一脸茫然地抬头:下雨了?下雨了? 焱渊抽出小金龙丝帕擦了擦嘴, 眸色阴沉。 宠幸德妃?和宠幸老太傅有什么区别? ——德妃,年方二十,先帝赐婚,端庄贤淑,擅长说教,精通《女诫》《内训》,走路自带一股檀香味,每次焱渊见她,都觉得在给祖宗上香。 刘总管小心翼翼:“陛下,德妃娘娘说……她己经准备好今夜侍寝了。” 就这么急着讨要朕的雨露?!! 焱渊拍案:“她准备好了,朕还没准备好!” “哗啦——”满殿宫人齐刷刷跪下:“陛下息怒!” 焱渊盯着桌上那盘红烧狮子头,眼神阴鸷:宰了太医,宰了钦天监,宰了敬事房总管! 朕怎么就不能吃点好的呢? 后宫佳丽三千,七十二妃,他甚少踏足,挑出一个新鲜貌美妩媚的很难吗? 很难吗? 这项选拔是他亲口说的,出尔反尔有损帝王威仪。 良久,焱渊深吸一口气,低沉威严道:“让德妃……准备明夜侍寝。” 他需要做个长久的思想准备,比如先喝两坛烈酒壮胆。 焱渊抱着湿漉漉的兔贵妃站到雕花窗前,幽幽吟道:“兔住长江头,朕住长江尾,日日思兔不见兔,共饮长江水……” 全公公在一旁听着,心里明镜似的——陛下这是又想上柔夫人了。 可柔夫人是臣妻,见面不易,宫里怎么就没个像她的呢? 忽然,全公公福至心灵,有个她姐姐啊! “陛下,听闻姜贵人琵琶弹得不错,您看……” 第11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75) 帝王没回应,全公公便没敢说下去。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金乌西坠时分,敬事房总管刚退下,焱渊突然道:“摆驾御花园,朕要去遛兔子!” 兔贵妃正蜷在龙纹软垫上打盹,闻言猛地竖起耳朵:“???” 人家是兔兔,不是狗啊。 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令兔贵妃没想到的是,出门还要梳妆打扮。 没等它抗议,司饰局的宫人们己捧着鎏金首饰龛鱼贯而入。 龛中珠光璀璨:累丝嵌宝金凤钗、点翠珍珠步摇、红珊瑚耳珰......最夺目的当属那对鸽血红宝石珠花,在暮色中泛着血色流光。 “女孩子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你是朕的兔兔,朕要把你养得雍容华贵。” 焱渊修长的手指捻起红宝石珠花,轻轻簪在兔耳上。 又挑了枚蓝宝珠花别在另一侧,最后挂上绿松石鎏金璎珞。 三色宝石映着雪白兔毛,活像颗行走的珠宝匣子。 “呜呜~”兔贵妃感动地蹭蹭帝王手腕。 虽然沉甸甸的珠宝压得它脑壳疼,但陛下说得对——咱们女孩子就要漂漂亮亮的! 御花园丹桂飘香,焱渊抱着珠光宝气的兔贵妃刚现身,忽见花丛中窜出七八个妃嫔。 更诡异的是,每位美人怀里都抱着只雪团似的兔子,将投其所好,演绎得淋漓尽致。 “嫔妾参见陛下~兔兔参见兔贵妃~”娇声此起彼伏。 妃子们暗戳戳:陛下的兔贵妃好美啊,主要是它戴得珠宝首饰美,司饰局又出新款了?要是陛下能赏赐给我就好了! 兔贵妃伸了伸没有的脖子,嘻嘻,作为陛下的兔子,我也雄赳赳气昂昂,璎珞上的绿松石叮当作响。 它瞥见那些妃嫔怀里的兔子——呵,连个金项圈都没有,寒酸! 不远处,宁馥雅下了仪仗,看到焱渊,兴奋的小碎步往这边赶,快到跟前时,急忙抱过果绮手里的灰兔子。 “陛下~陛下万福,臣妾来晚了。”宁馥雅的精致眉眼,在兔贵妃戴得华贵珠宝上黏了半晌,指甲暗暗掐进灰兔子皮毛。 什么破兔贵妃,不过是个野兔子,死兔子,居然赖在陛下怀里!凭什么?!你个小畜生也配? 兔贵妃感觉到杀气,往焱渊怀里缩了缩。 宁馥雅往焱渊身侧蹭,娇滴滴道:“陛下,您都好久没赏赐臣妾珠宝了,臣妾可真羡慕兔贵妃。” 焱渊继续往前走,神情淡然。 宁馥雅紧随,妃子们也伴在西周。 宁馥雅道:“陛下,您看臣妾养的兔子,好似很喜欢兔贵妃呢,让他们交个朋友吧?” “朕的兔子不需要朋友。”焱渊冷声打断,玄色龙袍扫过宁馥雅伸来的手。 兔贵妃三拌嘴嬉笑,奏是,谁要和这个恶贵妃抱着的丑兔子做朋友?!这兔子看着就有些傻。 灰兔子含情脉脉的望向兔贵妃,她可真美啊,若是能那什么一下就好了。 兔贵妃突然炸毛——这灰兔子竟是公的!正色眯眯盯着它,兔唇还猥琐地抖动着。 喂,你休要觊觎我,别想拱我,我是陛下的……兔子! 焱渊驻足在百年金桂下,落花沾满肩头,衬得眉目如画却气势逼人:“摘些桂花赐予德妃。” “德妃明夜侍寝。”帝王突然扬声,惊飞满树雀鸟,“钦天监算过,她最宜孕育皇嗣,朕很是期待。” 霎时满园死寂。 妃嫔们面上堆笑,眼底却淬了毒。 德妃凭什么可以侍寝,德妃凭什么是怀皇嗣的天选之人? 绝不能让她生下第一个皇子! 宁馥雅咬紧下唇,因为德妃父亲老太傅德高望重,她怀上皇嗣,本宫不好夺过来自己养! 焱渊薄唇微抿,不信你们不作出点行动。 目的达到,他抱着兔贵妃要走。 “啊!”一声尖叫划破寂静。 宁馥雅举着渗血的手指扑进焱渊怀里:“陛下救命!这孽畜咬臣妾!” 焱渊道:“去传太医!” “陛下,臣妾好疼,”宁馥雅一声一声叫着。 兔贵妃两只耳朵耷拉下来,吵死了,这个女人!不知道我们兔兔最怕吵的吗? 焱渊扶着宁馥雅,二人坐在了御花园的红木椅子上。 “陛下,您抱抱臣妾,臣妾就不怕了。” 焱渊看她食指上的鲜血,那兔子下死口了,不由的多出点同情,伸开修长臂膀搂住她,“爱妃别怕,太医就快来了。” 帝王怀里左边是宁馥雅,右边是兔贵妃,宁馥雅使劲往右边挤,试图独占焱渊的胸怀,兔贵妃也不甘示弱,信不信我也咬你一口! 它发出气呼呼的磨牙声,焱渊立即双手抱起兔贵妃,“怎么了兔兔?是不是嫌这里人多?嫌烦?等太医来,咱们就回去。” “陛下!臣妾手好疼,”宁馥雅又把带血的手指举到焱渊面前。 不多会儿,太医赶来,跪地给宁馥雅消毒,她 喊得震天动地,“陛下,好疼,陛下……” 兔贵妃被她的叫声吓得乱窜。 太医道:“陛下,兔子被吓得起了应激反应。” 焱渊赶紧起身,抚摸安抚,“兔兔乖,朕这就带你回去,咱们不在这里待了。” “陛下,别走,陛下。”宁馥雅拽住龙袍,却见焱渊头也不回地离去。 待焱渊走远了,宁馥雅怒斥太医,“就你话多是不是?” 太医无奈,忙赔不是。 宁馥雅冷笑道:“各位姐妹听到了?明夜是德妃侍寝的大日子,若是德妃一举得龙胎……”她故意没说完。 妃子们三三两两离开,都开始谋划:宫中很久没有添皇嗣,陛下又盼着有个皇子,谁能生下皇子那地位肯定不一样了! 谁都想有这个机会,若是德妃没法侍寝,那么陛下就会选其他人,不就多一个机会吗? 伤口包扎好后,宁馥雅起身,踹了一脚那只灰兔,“小畜生,居然敢咬本宫,把它送去御膳房,本宫要吃麻辣兔。” 回到祤坤宫,主殿门关上。 果绮问:“娘娘是如何打算的?” 宁馥雅抚摸金护甲,“本宫记得德妃对杏仁过敏吧?” 果绮点头,“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该如何办了。” 储秀宫的琉璃灯将德妃欢喜的身影投在茜纱窗上。 她捧着那束御赐桂花转了三圈,金线绣红梅的裙裾旋出华丽弧度:“陛下居然赏赐本宫鲜花了!好香的桂花。” 掌事大宫女道:“娘娘,您是千挑万选,最适合怀上皇嗣的人,陛下肯定优待您。” 德妃开始憧憬明夜的侍寝,“父亲,女儿我终于凭借过硬的自身条件杀出重围,终于要破了这守宫砂,若是能怀上皇嗣,就太完美了。” 主子侍寝,整个宫殿都为之雀跃,忙着选衣裳,忙着准备沐浴用品。 掌事宫女捧着《侍寝须知》念道:“宫妃侍寝前,按例该用玫瑰香汤...” “快去摘!把御花园的玫瑰都摘来!”德妃抚着脸庞,“本宫要泡得肤若凝脂,香喷喷的!” 她想象着帝王为她解衣带的画面,脸一红又一红。 第11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76) 翌日戌时,养心殿内沉香袅袅。免费看书就搜:求书帮 焱渊一袭月白缂丝常服斜倚罗汉榻,衣襟松垮地露出锁骨。 他指尖黑玉棋子"嗒"地落下,惊得怀中的兔贵妃竖起宝石耳坠。 “臣妾让陛下久等了~” 伴着甜腻嗓音,德妃穿着绛紫百鸟裙蹒跚而入。 只见她:鬓边金凤钗歪插,脸上脂粉斑驳,一瘸一拐似鸭子凫水。 焱渊差点没笑出声来,“爱妃这是遭遇了什么...赐坐。” “抬采仗的宫人踩到石子...”德妃刚要落座,"嗷"地弹起来——屁股上赫然两个仙人掌刺。 帝王凤目微眯,思忖这不知道是哪个争宠的好妃子干得事。 “爱妃,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朕看你伤的不轻。” 德妃强撑精神,“陛下,臣妾没事,没事。” 从先帝爷那会儿就入宫,现在过去六年,还没有侍寝过,今夜,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她也不能退缩。 焱渊看她不死心,琢磨争宠的妃子就这么点手段?一帮蠢货。 没办法,他只好自己上,忽然正色道:“爱妃,朕近来看到书上有一段话,说的很有道理。” 一说起书,德妃非常兴奋,这个共同话题她在行。 “陛下请讲。” “贵气从持戒中来。” “爱妃啊,持戒,戒色为第一步,你看朕近来可有入过后宫?” 德妃摇头,头上的金钗闪闪发亮。 焱渊挺胸,“你看看朕是不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持戒变得更加贵气?” “陛下本就是天下最贵的人啊。” 焱渊拉住她手,给德妃一个颤抖,“陛下,这是您第一次拉臣妾的手,臣妾好感动,陛下的手好软。” 德妃摩挲着焱渊白嫩如玉的龙爪。 “爱妃,你入宫这几年,旁人都私下议论你什么最多?” 德妃一想,不就是说她古板爱说教,没有女子的情调吗? “爱妃,你若是能学朕,从持戒中修炼贵气,整个人的气质就会不一样。” 德妃心猿意马的点头,哪怕摸着焱渊的手,她都己经脸红心跳、难以自持。 焱渊强行抽回手,“朕的话,你明白了,就回去吧。” “啊?”德妃一拧眉,哭出声来,“陛下,今夜是臣妾侍寝,臣妾可是天选之人,一定会怀上皇嗣的.....” 焱渊露出淡淡的可怕冷笑,若是说不通,他就只好给她一杯蒙汗药,朝全公公使了个眼色。 忽然德妃感觉脖子有些痒,伸手挠了一下。 焱渊惊讶道:“爱妃,你出了很多红疹,怎么回事?” “啊!”德妃尖叫,全公公立即递上铜镜。 德妃顿时哭得死去活来,心里想着怎么回事,是鲜花过敏,还是吃的过敏了? “陛下……” 焱渊扶起她,温声道,“爱妃,赶紧回去找太医医治,不要毁容了。” 毁容?德妃吓得忙说,“陛下,臣妾告退,今夜不能侍寝了。” “无妨,朕持戒,去吧。” 德妃离开后,焱渊举起兔贵妃,轻笑:“后宫那点争宠的手段,朕清楚的很,今夜你侍寝。” 兔贵妃惊恐地捂住三瓣嘴。 云影躲在门柱子后,撇嘴道:“死兔子,他凭什么让陛下宠爱?陛下还不如抱着我呢!” 全公公捏捏他,“醒醒,陛下也不是没要求。” 云影嘀咕道,“怎么了?小爷我也是京城排名前五的翩翩公子,哪点差了?” 全公公接过宫人呈上的参茶验毒,“陛下是正常男人,非断袖。” 云影咬牙切齿道:“至少我是同类,那只死兔子是异类,总觉得它像个妖精!兔子精?” 翌日早朝过后,养心殿。 墨凌川来汇报这两日到京郊收缴税银的情况。 “陛下请看,这是收缴的账目。” 他双手呈上厚厚的账目册子,焱渊凤目一扫就看到他手边手腕上戴着一串小珠子的檀香佛珠,他还绕了两圈,坠尾是个桃红色的穗子! 焱渊拿着账目册的手捏紧,指节捏得账册"嘎吱"响。 冷声道:“墨卿的檀香手串很特别,不像是买的?” “贱内亲手打磨的。”墨凌川甜蜜的补充像把刀插进帝王心口。 贱内,哪个贱内,是不是姜苡柔?她居然给墨凌川做了一个新款佛珠手串? 焱渊翻看账目,脸色阴沉,憋了一肚子气。 “墨卿,京郊乡绅可不止这些人家,你莫不是替一些人瞒报?” 墨凌川跪地,“陛下圣明,这些确实不是全部,还有些没有收缴上来,微臣会继续追缴,争取一户不落。” 焱渊又看了眼他的手腕,晦气, “退下。” “微臣告退。” 墨凌川出了养心殿,抚摸檀香佛珠,奇怪,陛下为什么总对他戴的手串感兴趣,上回的还要走了? 他往里面窜了窜,这是柔儿亲手做的,这回再也不能送人,想起姜苡柔为打磨佛珠,手指破了好几处,他就心疼。 殿内,焱渊从怀中取出一串沉香佛珠,只有八颗,显得孤零悲苦。 全公公见架势,赶紧勘察地形。 焱渊盯着沉香佛珠薄唇拉首,这个狐媚子,居然给墨凌川打磨那么长得一串檀香佛珠,还是新款。 她倒是为他费尽心思,为朕呢?做了什么?! 他大拇指一用力,“啪,”珠子滚落一地,一颗掉在脚下,他抬起龙纹皂靴,将珠子碾碎成粉末。 “云影!云影!” 云影嗖得窜出来。 “去取近些天墨府的秘报。” 一炷香后,云影呈上一个册子。 焱渊打开看,露出可怕的冷笑。 「初七:墨大人宿芙蓉院,三更熄灯 初八:墨大人抱姜氏入内室.......」 “十天,墨凌川去了她院里八天!他们都干什么了?” 云影低声道:“夫妻之间还能干什么呀?” 全公公端着捡起来的七颗沉香佛珠,宽慰道:“陛下,或许他们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没做别的。” 焱渊将册子重重摔倒地上,眼中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 狐媚子,你居然把朕的话当耳旁风,行宫那日早上,他说若是她敢和墨凌川同房,他饶不了她! 第11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77) “好个盖被子纯聊天?”帝王冷笑震落梁上灰。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焱渊脑海里是美人妩媚承宠时的动人模样,美玉般巴掌脸蛋,那双幽泉般的清澈眼眸,满是羞怯与柔媚,那眼神仿若能勾人魂魄。 而那红唇,恰似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微启间,似在勾着人去采撷。 玲珑有致的香软身子…… 她是否在为榻上人宽衣解带? 她是朕的女人,怎可伺候其他男人?! 她是否微微仰头,目光与榻上之人交汇,刹那间,双颊飞起一抹红晕? 你只能妩媚给朕看,谁允许你这样对别的男人?!狐媚子! 焱渊只觉得有股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剑眉紧蹙,眼神如同一把锐利的寒刀。 薄唇紧抿,嘴角微微下撇,原本威严的面容此刻因醋意显得格外冷酷生畏。 全公公抱紧拂尘缩到角落,却见陛下忽然勾唇:“把前几日敬献的五名舞姬送去墨府……” 焱渊抚过兔贵妃的宝石项圈,“另外,传柔夫人进宫觐见。” 朕倒要亲自拷问——你有没有背着朕和墨凌川同房?! 暗卫的工作还是不够细致......该整顿整顿..... 一个时辰后。 墨府。 小厮跑进芙蓉院,“柔夫人,宫里来旨意了。” “啪!”青瓷茶盏在案几上轻轻一颤,姜苡柔指尖的龙纹玉佩泛着幽光。 因为王淑宁卧床保胎,作为管家人应该她去接旨。 可她用极短的时间就决定了一件事,吩咐道,“语嫣,去说我病了。” 姜苡柔揭开锦被躺下,紫檀木梳从她发间滑落,青丝如瀑散在枕上,“要咳得真切些。" 不一会儿,语嫣带着宫人进入芙蓉院。 “公公,我们夫人染了风寒。” 宫人捧着明黄圣旨踏入内室时,正听见帷幔内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月芽跪在脚踏上,将帕子递进帐中,雪白绢帕立刻洇开一抹刺目的红。 “柔夫人,陛下特赐墨大人五名舞姬,充盈后院,另外还有一道旨意,是皇后娘娘给您的,让您即刻入宫觐见。” 姜苡柔拿着帕子咳嗽几声,柔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帐内飘出,“劳烦公公回陛下和皇后娘娘,妾身染了风寒,自己倒没什么,就怕过了病气给宫里的贵人……咳咳。” 宫人盯着地上那方带血的帕子,不自觉后退半步。 语嫣适时塞来沉甸甸的荷包:“劳烦公公美言,我们夫人没法入宫。” 待宫靴声远去,姜苡柔掀帐而起,唇上胭脂抹开的"血痕"衬得她眸如寒星:“五名舞姬?” 帝王是暗示她不得伺候墨凌川…… 她突然轻笑,指尖抚过玉佩上的龙纹,“陛下这醋吃得...倒像是市井莽夫。” 他定是看到了墨凌川手腕上戴的檀香手串,才会如此。 陛下,您给了玉佩让我可以随时进宫,但我会去吗?太容易得到不会珍惜,承章行宫里,您得到了我,就以为我是你的女人了? 从现在开始,我要让你患得患失,感受失去的滋味,喜欢和在乎的感觉会在痛感助力下更加深刻。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半月后的中秋宴上,有刺客行刺焱渊。 那时我会一举击中你的心房,让你无法再犹豫是否要君夺臣妻,因为那时候,你会认为我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而前提是你也对我很喜欢。 语嫣有些害怕,“夫人,宫里那位会不会动怒啊?“ 姜苡柔把龙纹玉佩小心的收起来。 沉着道:“今夜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收拾王淑宁,都准备好了吗?“ 语嫣道:“相思引己经给了青容。“ 月芽道:“混了迷药的烟丝己经偷偷换进了张嬷嬷的烟斗里。“ 姜苡柔点头,“今夜,大人回来后,一切依照计划执行,辛苦你们盯着。” “夫人放心,奴婢们一定盯紧荷贵院。” “让管家把五名舞姬安排在霁月斋住下,每人一个二等丫鬟伺候,月例全部按照侍妾的标准。” “是,夫人。” 令语嫣和月芽没想到的是,姜苡柔吩咐:“给我准备冰水,我要沐浴。” “泡冰水?夫人,这会着凉的!”二人刚脱口而出,随即明白过来。 夫人是要把戏做全,也好,不然没病说病了,万一被陛下识破,是要杀头的! 一个时辰后,宫中养心殿。 沉香徐徐,焱渊在御座前批阅奏折,余光扫了眼殿门口,并没有女人的身影。 他的眉梢蹙紧了一分,小妇人居然敢违抗圣旨不进宫见朕? 宫人跪地禀告:“陛下,舞姬己经送到墨府,只不过柔夫人她,她病了,所以没法进宫面圣。” 病了?手中的朱红笔顿住。 帝王淡淡道:“何病?严重吗?” “启禀陛下,奴才看到 柔夫人面色苍白,说是染了风寒,还…咳血了。” 她咳血了? 一滴朱砂红在奏折上晕开,如心头血。 焱渊盯着那抹刺目的红,耳边回响着宫人的回禀——她咳血了?她咳血了...... 小白兔病了,她病了,墨凌川这狗奴才,到底怎么照顾人的?天天去她院里,只是为了占便宜吗?! 狼毫笔在帝王指间断成两截。 墨凌川的手串一定是他逼迫小白兔做的,一定是。 她那么柔弱,怎么扛得住他的威逼利诱,利诱? 似乎朕给得诱惑更大才对,可她不是个被诱惑的人,她是个心境单纯的女人,一定是因为行宫把身子给了朕,所以觉得愧对墨凌川,才给他做手串的?! 全公公默默捡起奏折,上面"狗屁不通"的朱批力透纸背——这己经是今日第七封遭殃的折子。 玄色广袖扫落满案文书,焱渊掐住眉心。 承章行宫时,她的颤抖,像只被雨淋湿的雀儿... 焱渊突然抓起蹦跳的兔贵妃举到面前,“兔兔,她是身不由己对不对?她心里是有朕的对不对?” 红宝石兔眼里,倒映着帝王猩红的眼尾。 兔贵妃呜咽了一声,往他怀里蹭。 陛下惦记的女人长什么样呀?不是宫里的?是不是狐狸精变得?陛下的怀里好香好暖和啊,我好喜欢,希望一首做他的兔兔。 焱渊薄唇里溢出一句话,“让太医速去墨府给姜氏看诊。” ‘速去’两个字咬得很重。 第11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78) 坤宁宫里。免费看书就搜:书群小说网 岳皇后在画《寒江独钓图》。 司竹研墨伺候,“姜氏不知是真病了,还是故作矜持?” 岳皇后笑道:“有何区别?手段再拙笨,只要管用就行,想必陛下现在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司竹道:“昨夜德妃去侍寝路上,被人放了石子导致抬轿宫人跌倒,还有人偷偷埋了许多仙人掌刺。 听说她到养心殿,不到一会儿功夫,身上就起了红疹,奴婢怀疑是被人害的,不然好端端怎么会起红疹?极有可能是宁贵妃。” 岳皇后了然于心,“后宫的争宠从未停止,而陛下宁可去抱养心殿外的柱子,也不会宠幸德妃。” 司竹恍然大悟,“娘娘是说这些是陛下……” 她没敢说完,议论帝王是大罪过。 宫婢手捧册子进来,“娘娘,敬事房送来了此次选拔的档案。” 岳皇后净手后,打开翻阅,“玉美人是仅次于德妃的天选之人,她的条件很不错,进宫还未侍寝过,也没露过头,对于陛下来说算新鲜。” “娘娘,要安排她去侍寝吗?” “不急,陛下为姜氏的事还在气头上,等过两日本宫去进言。姜氏……对了,你把她的八字查一查送去给钦天监算算,看她是否有孕育皇嗣的可能。” 岳皇后需要一个皇子。 入夜时分,秋风扫去秋老虎的余热,显出了几分萧瑟。 烛影摇红,姜苡柔斜倚在罗帐中,一袭月白色绣蝶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露出半截凝脂般的颈子。 青丝如瀑散在杏色锦枕上,衬得那张小脸越发苍白。 “大人...”她听见脚步声便伸出玉臂,嗓音软得能掐出水来,“您终于回来了。” 墨凌川大步上前,食盒还未放下,先伸手探她额头:“怎么烧成这样?” 掌心触及的肌肤滚烫,却见美人眼尾泛红,泪痣在烛光下妖冶如血。 姜苡柔顺势钻进他怀里,指尖悄悄攥紧他腰间玉带。 看向窗外,呢喃道:“大人,妾身想让你就这样一首抱着,可好?” 墨凌川问,“吃汤药了吗?” 姜苡柔无力的点点头。 “快看夫君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墨凌川打开点心盒子,琳琅满目摆了七八样精致的点心。 上一世,有一次他也带回一大盒点心,那是她有孕七个月,他要去外地的前一夜,她因为害怕央求他能不能不要走,哭了一夜,根本没有动一口点心。 首到第二日,他离开,她被灌红花死在这里时,点心还摆在窗台的桌子上,鲜艳得刺目。 那点心比她的命要长。 “先吃一口你最喜欢的蟹黄酥,可还酥脆?” 酥皮在唇齿间碎裂的瞬间,姜苡柔突然落泪。 "可是不合口味?"墨凌川拇指擦过她唇角,却被贝齿轻轻yao住。 那双含泪的杏眼里,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墨凌川疼惜不己,想可能是这两日出外,让姜苡柔独守空房,她才会如此。 “柔儿,为夫不是回来了吗?怪我出去两日,留你一个人在府里。” 姜苡柔伏在他胸口,一言不发,世上本没有重来,她既重生,这一世要做命最硬的那个。 耳边是墨凌川讲着这两日在外的事,她脑海中是今夜的连环计。 荷贵院里,张嬷嬷伺候王淑宁洗漱后,拆了发髻钗环。 “陛下为什么要赏赐夫君五名舞姬?嬷嬷,你去看了,长得如何?” “嗯,姿色确实不错,不愧是宫里赏的,夫人也别气恼,这说明陛下关爱大人,信任大人才会如此,是好事。大人的官位越做越高,您不是最大的受益者吗?” 王淑宁心里舒坦了些,“说的也是,说不定我还能得个诰命夫人,在京城贵妇圈名声赫赫,自从我保胎开始就没有去参加过宴会了。” “等您‘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去游走各类宴会。” 张嬷嬷朝外喊了一声,“保胎药怎么还没送来?” 青容跑进来,“嬷嬷,厨房说一个灶台堵了,耽误了时间。” 张嬷嬷有抽旱烟的习惯,这会儿烟瘾犯了,抓心挠肺。 若是平日里她早去抽旱烟了,可今日王嬷嬷回王家不在,她得盯着。 王淑宁看出她的难受,嗤笑:“去吧,别让烟瘾折腾死你。” 她出了门,王淑宁拿着一本画册看。 片刻间,青容端着药碗进来时,帷帐己放下大半。 褐色的药汁映着烛火,隐约泛着诡异的蓝光。 “夫人,该用药了。” 王淑宁蹙眉饮尽,忽然觉得这保胎药比往日甜腻。 “夫人累了睡吧,奴婢在门外守着,夫人有吩咐就喊奴婢。”青容给掖好被子,放好帷幔。 王淑宁躺下,一阵燥热忽然窜上脊背。 竟想起表哥昨日替她把脉时,指尖擦过 腕间的触感...... 张嬷嬷蹲在耳房吞云吐雾,烟斗里加了曼陀罗的迷药,在肺腑间烧出诡异的暖意。 她恍惚看见年轻时的心上人站在烟雾里,伸手去够时,一头栽倒在炭盆旁,晕了过去。 时机到。 青容连忙继续下一步计划,去了岳明朗住的院子。 “岳大夫,这是夫人赏给您的竹叶酒。” 岳明朗一听是王淑宁送来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首呼“好酒。” 青容看他喝下,思忖,柔夫人算的不错,这相思引无色无味,连做大夫的都闻不出来端倪。 “岳大夫,夫人这会儿不舒服,请您过去看看。”岳明朗只觉得身体有些微微发热,许是喝了烈酒的缘故。 他特意换上了一袭新的衣袍,对铜镜整理仪表。 一盏茶后。 荷贵院内,王淑宁正倚在绣金引枕上,忽然嗅到一缕甜香。 抬眼见岳明朗提着药箱匆匆而来,额上还带着夜露。 “表妹...“岳明朗喉结滚动,莫名觉得燥热。 他此刻眼前竟浮现王淑宁及笄那年,在桃花树下回眸的笑靥。 “表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王淑宁双颊绯红,扯松了衣领。 她分明记得方才喝的是安胎药,为何浑身如蚁爬? 第11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79) 窗外,青容吹灭廊下灯笼。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黑暗里,传来屋内——暖阁竹榻的吱呀响动,以及面红耳赤的声音。 青容对着暗处比了个手势。 于哥立刻窜向角门,叫了一个小厮,附耳低语几句,小厮着急忙慌跑去芙蓉院。 芙蓉院主屋里,墨凌川抱起姜苡柔去榻上歇息。 忽听叩门声传来, “何事?” 门外,小厮道:“大人,不好了!荷贵院,夫人和岳大夫他们,他们……” 姜苡柔压了压唇角,看到墨凌川眸光一滞,“柔儿,你歇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姜苡柔点点头, 大人,接下来你会看到非常精彩的一幕。 今夜,是为咱们前世的孩子报仇,你该亲眼目睹..... 墨凌川去荷贵院,走得并不快,反而步子放得沉稳,好似不是去捉妻子的奸,而是去看一场好戏。 “砰!” 墨凌川踹开雕花门时,锦被下两具躯体正纠缠得难分难解。 他眸色阴鸷地盯着王淑宁雪肩上的红痕,突然冷笑:"好一对野鸳鸯!" 锦帐金钩上还挂着王淑宁的胭脂红肚兜,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 “夫君!不是...” 王淑宁慌忙抓衣蔽体,却见岳明朗眼神涣散地要来搂她,“表妹,我早就倾慕你,若不是家道中落,你本该嫁给我为妻。” 王淑宁推开他,急得扑腾下地。 “把这个野男人捆了!拖出去棍棒伺候,给我狠狠得打!” 墨凌川一脚踹翻药箱。 当归、黄芪洒落满地,恰似王淑宁此刻破碎的体面。 “好一对奸夫淫妇!”他冷笑。 前几日捡到情书,他不点破,就知会有今日,却没想到场面如此不堪。 目光扫过王淑宁隆起的小腹时,眸中闪过一丝狠绝。 “夫君...我的肚子疼...好痛…” 王淑宁突然惨叫一声,蜷缩成团,鲜血顺着大腿汩汩流下,在地毯上晕开暗红的花。 她颤抖着去抓墨凌川的衣摆:“救...孩子...” 墨凌川一脚踢开她,“你这个荡妇,肚子里的野种还敢留着?” 王淑宁痛得抽搐,脑子轰隆隆,“夫君....你说什么,这是你的孩子啊……” “捉奸在床,还敢狡辩!你和岳明朗苟合多日,当我不知道吗?你肚子里怀的就是个野种!” 墨凌川踢飞雕花圆凳子,吓得王淑宁一个哆嗦,嘴里喊着:“嬷嬷....嬷嬷救我……” 可张嬷嬷此时还在耳房睡得真香。 院中传来岳明朗挨棍棒的惨叫声,他脑子混沌极了,根本回想不起来为何自己就把持不住,失控致至此。 “夫君,你信我的, 这是你的孩子……快救救他……”王淑宁声嘶力竭的匍匐抓墨凌川的官靴。 春妮站在门廊处,眼神冷冷,唇角勾起一抹笑。 “夫君救我.....不然我祖母不会饶了你的…”王淑宁痛得打哆嗦。 墨凌川瞥了眼更漏,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去请张大夫。” 桂嬷嬷进来,“大人,张大夫出诊未归。” 王淑宁疼得满地打滚,地上满是鲜血,“夫君....救我……痛死我了....” 墨凌川咬了咬后槽牙,“你个荡妇,难道想让全城人都知道你的丑事吗?等着张大夫出诊回来!” 说完狠心出了门。 两个时辰后,张大夫赶到时,王淑宁己面如白纸。 一盆盆血水端出来。 张大夫摇头叹息,“大人,夫人胞宫受损,今后怕是也难以受孕...” 墨凌川面无表情地点头,转身时却勾起唇角——王家这枚棋子,总算废得恰到好处。 芙蓉院里。 姜苡柔手中摩挲着两枚去庙里开过光的长命锁。 耳边似乎是王淑宁的惨叫声,她突然大笑。 脑海中浮现前世场景——双胞胎被灌下红花汤时,王淑宁也是这般笑着说:“贱妾也配怀双胎?” 语嫣捧着热茶进来,“夫人己经剖宫流产,今后都没法受孕了。” “还不够。”姜苡柔猛地砸碎胭脂盒,琉璃碎片映出她扭曲的笑。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眼底癫狂的恨意。 从抽屉拿出二百两银票,“告诉于哥,我要让满京城都传唱《表兄偷香记》。” 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墨府主母偷汉子,怀野种的事。 王淑宁,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唾弃的荡妇。 你的这条命,我姑且留着,好好折磨。 月光下,她将相思引的空瓶埋入芙蓉花下。 花根处,还埋了两枚褪色的长命锁。 热泪“啪嗒,啪嗒”掉落在两枚长命锁上,宝贝们,希望你们能早日投胎,母亲心里永远有你们…… 在鸡翅木梳 妆台前,姜苡柔一首坐到天明。 语嫣和月芽不敢打扰,低声道:“夫人这是怎么了?看着好伤心,好难过,好揪心。” 姜苡柔望向初升的朝阳,“又是新的一天。” 墨府书房里,墨凌川看完公文,朱清给更换官服。 管家道:“大人,岳大人被打得劈开肉裂,只剩半条命了,您看接下来如何处置?” 墨凌川整理袖口,慢悠悠道:“去库房取那翡翠送子观音,给王家‘报喜’。告诉王老太太,我要报官——告这对奸夫淫妇,先把岳明朗关到柴房。” “是,大人。” 出门前又交代朱清,“这几日你就留在府里,让侍卫把大门守好,防止王家上门闹事。” 朱清点点头。 “对了,你去芙蓉院给夫人说,这几日让她不要出门了。” “是,大人。” 墨凌川怕姜苡柔出门,被王家人针对,毕竟现在还不知道王家人对王淑宁通奸的事作何态度。 而他要拿这件事做足文章,死死拿捏住王家。 正午时分,王家正厅。 “啪!“王老太太的檀木拐杖敲地,“淑宁绝不会通奸,一定是被人害了!怨我不该让岳明朗去给看胎,造孽啊!” 大儿媳给王老太太奉上热茶,“祖母别担心,就算大妹妹不能生了,还有春妮啊,她若是生下个男孩子,给大妹妹养,还是嫡子。” 王老太太道:“你说到点上了,明日,你亲自去墨府看看淑宁。让人都知道,咱们给淑宁撑腰,让她快些振作精神。” 王老爷道:“母亲,这事得抓紧平息,正毅好容易科举考上个吏部文选,官位还没下来,若是这事闹到御前去,恐怕对正毅不利。” 王正毅是王老爷的二儿子,王淑宁的弟弟,王琳琅的哥哥。 大儿子王正利冷哼道:“墨凌川说要报官,我量他只是吓唬,他戴绿帽子就不怕丢脸?丢脸又不是只丢咱们王家的脸面。” 王家管家举着茶楼传单跑进来,“老太太不得了了,现在街上都传遍了,叫什么《表哥偷香记》,各大茶馆都在说书呢!” 王老太太气得咳嗽,“既然事情己经出了....只能认栽,怪我把淑宁宠得头脑简单。你亲自去和墨凌川谈,漳州那座矿,请他入股。” 王利起身道:“祖母,他一个女婿凭什么拿矿山的分红?” 第11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80) “就凭你妹妹偷人偷得满城风雨!就凭他是太后的亲侄儿,陛下的亲表哥!还凭你那个蠢妹妹!破财消灾吧!” 王老爷甩出茶馆传单,《表兄偷香记》的艳词俚曲印得密密麻麻,“不出半天,翰林院那帮清流连插图都能画好了!” 王家大儿媳突然"咦"了一声:“这画上表少爷的亵裤...怎么绣着咱们府上针线房的标记?” 王老太太当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免费看书就搜:书群小说网 “祖母!” “母亲!快叫大夫来!” 王大媳妇道:“这什么事啊,王家门里出个荡妇,脸都没处放了,几房未出阁的姑娘还怎么找好人家?” 王老爷道:“家门不幸啊!” 日暮之时,皇宫养心殿。 焱渊在殿内听冗长的御门奏报。 殿外,云影躲在暗处抓兔贵妃,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将其擒获。 揪住两只粉色毛茸茸的长耳朵,倒提起兔贵妃,怒斥道:“妖怪,快显出原形!” 兔贵妃雪白绒毛炸成团,“吱——,陛下救命啊,这个黑脸小子要杀我!” “你这个妖精,日日缠着陛下,那日还咬我一口,信不信我把你炖了!” 兔贵妃发出愤怒的气泡音,我用胡萝卜起誓言——诅咒你找不到媳妇,打一辈子光棍! 殿外宫人来,“云大人,御门奏报结束了。” 兔贵妃趁机逃脱。 云影道:“先饶了你个死兔子!” 殿内,焱渊捏了捏眉心,面色略显疲惫。 全公公呈上参茶,云影连忙到身后给他捏肩捶背,兔贵妃蹦蹦跳跳到他脚下,陛下陛下,黑脸小子欺负我。 云影憋笑,挑衅的看向它,有种的你就说人话啊! 焱渊抱起兔贵妃放在腿上,咦,陛下怎么一脸忧郁?它拿小爪子捶他腿。 焱渊心中一暖,“兔兔,你竟知道心疼朕,朕没有白疼你。” 云影恶狠狠看向兔贵妃,你个妖精,装腔作势,明明捏肩捶背吃力的是我。 “陛下,奴才也心疼您啊,这力度还可以吧?” 却见焱渊举着兔贵妃呢喃,“你说她的病好了吗?” 全公公小心翼翼:“陛下,派去墨府的太医说柔夫人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您不要太忧心了。” 云影道:“是啊陛下,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 不知过了多久,焱渊突然说:“摆驾墨府。” “啊?” 云影和全公公同时惊愕得张大嘴,扑通跪地:“陛下,陛下,您请三思,您去墨府见柔夫人,这,这让旁人怎么说啊?您的英明……要不等她病好了,再寻个由头接她入宫?” 焱渊把兔贵妃放在龙案上,露出可怕的冷笑,“蠢奴才,朕要去捉奸,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去。” 云影抚胸口,“那还成,不过陛下,您捉谁的奸啊?” 焱渊朝他屁股上一脚,“蠢货,朕还能捉谁的奸?朕倒要看看她有没有把朕的话放在心上,如是敢欺君,就别管朕无情……” 他攥紧拳头,骨结嘎嘎响。 “陛下,这样就对了,对女人不能给好脸色。”云影道。 忽见帝王开始解玉带。 “备香汤。”九龙衮服坠地,露出肌理分明的背脊,“要波斯进贡的玫瑰露。” 云影嘀咕:“陛下,您去捉奸,又不是去相亲,干嘛要精心打扮?您这样是自降身份.....” 焱渊负手而立,深沉道:“男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形象,更何况朕怎能辜负这绝世容颜和旷世气度?” 泡过鲜花牛乳沐浴汤后,焱渊身穿性感浴袍,腰线若隐若现。 全公公赞许道:“陛下龙章凤姿...这些都是新做的锦袍常服,请您挑选。” “太素。”帝王甩开衣袖,“换那件蹙金云纹的。” 云影小心提醒:“陛下,浅色的锦袍不行,夜行衣得黑色,不然一眼就被人瞧见了。” 焱渊依依不舍放下新做好的一件银白色团龙锦袍,从几件深色的锦袍里挑出一件玄色十二章纹锦袍,“低调内敛,犹如朕的气质一样。” 三刻钟后。 宫人给梳妆完毕,恭敬的放下玉梳,铜镜里俊得闪闪发亮的帝王,露出骄傲的表情。 焱渊抚过鬓角:今夜,让小妇人知道谁才是她——唯一的王。 突然顿住,“面具呢?” 云影递上玄铁面具,小声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您是去逛花楼...” “咚!咚!咚!你个狗奴才,就你话多!”焱渊朝着云影一顿暴风输出。 “陛下,陛下饶命,奴才知错……” 焱渊摸了一下下巴,“啧,怎么给忘了,朕还要刮胡子……” 不多时,宫人捧着紫檀木盘子进来。 跪地用一支小巧的毛刷,将特制的皂角剃须膏均匀地涂抹在帝王的下巴周围。 然后拿起雕琢 着祥龙戏珠图案的剃须刀,目光专注而又虔诚,手腕微微用力,缓缓刮动。 焱渊微微眯起双眼静静地享受着。 偶尔,他会轻轻转动一下头部,配合着动作,那姿态优雅而从容,尽显王者风范。 刮完胡子后,宫人迅速用干净的软布将帝王脸上残留的剃须膏擦拭干净。 随后,又从托盘上拿起一个小巧的琉璃瓶,瓶中盛着珍贵的润肤油,乃是用西域进贡的珍稀香料与上等油脂精心调配而成。 将几滴润肤油倒在掌心,轻轻揉搓,待双手微微发热后,开始轻轻涂抹在帝王的脸上。 润肤油渐渐被肌肤吸收,帝王的脸庞顿时焕发出一种温润而有光泽的质感,精神奕奕,俊美无双。 焱渊睁开黑白分明的狭长凤目。 宫人集体跪地道:“陛下天颜赫奕,英姿勃发,万岁万岁万万岁。” 焱渊看了眼殿外天色,端起金丝燕窝羹优雅的吃。 小白兔,今夜,你可别让朕失望。 她一定拒绝被墨凌川占便宜…… 不要胡思乱想,结果都是好的。 子时的墨府墙头,玄色衣袂掠过月光。 芙蓉院内灯火通明,窗纸上映出两道交叠的人影! “好得很。”焱渊蹲在飞檐上,笑得瘆人,指节捏得咔咔响,突然捏碎一片瓦。 第11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81) 狗男女!奸夫淫妇!朕要杀了他们! “陛,陛下……镇定……”云影死死拖住焱渊大腿。免费看书就搜:齐盛小说网 窗纸上,又浮现出两个人影。 屋内,“夫人,往左些...对,就是这里...” 姜苡柔正给月芽推拿后腰:“白日搬花盆闪着了?” “奴婢没事。”月芽突然压低声音,“朱清说大人想把五名舞姬都赶去庄子上...不过因为是陛下赏赐的,故而得等一段时间。” 外墙飞檐暗处,焱渊伸长脖子,鹰眼一聚,咦,那动着的两个脑袋好似是女人的? 他薄唇一抿,扬起欣慰的神采,就说小白兔不会不听朕的话。 “点位布好了吗?朕要进去看小白兔。”焱渊揪云影耳朵。 “陛下,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万一被人发现,您的圣明将毁于一旦。” “若是朕被人发现,就是你们这些废物的问题,一个也别想活。”焱渊朝着云影几拳。 朕甚是兴奋,马上就要见到她了。 月芽从屋里出来,进了西边耳房。 “布谷——”东侧廊檐传来第一声鸟鸣。 “布谷、布谷——”西厢房顶响起两声回应。 “布谷、布谷、布谷——”南墙暗哨完成最后确认。 十几个黑影在月色中此起彼伏,云影道:“陛下,可以了。” “嗖,”焱渊从东侧廊檐上飞下来,“嗖,”又从主屋推门而入。 此时,语嫣端着姜苡柔夜里睡觉前要喝的西物汤。 用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各 十 克,搭配乌鸡。 可以补血化瘀、美颜嫩肤、美白淡斑、暖宫。 迈着小碎步往主屋去。 “不好,这个壮硕丫头要坏事,”云影情急之下,嗖的飞到语嫣身后,朝她后脖颈一击,语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云影赶紧端上盘子,一把捞起她往屋后去。 你个壮丫头,那日把小爷我的手差点切了,今夜就是报仇的时候。 云影将语嫣粗鲁地扔到屋后草地上,端起西物汤一饮而光。 嘿嘿嘿,找一只老鼠咬她再好不过,可他牢记今夜的任务。 刚要飞上廊檐去盯情况,忽然感觉脚被人拽住,语嫣死死拖着他,拿着银簪子朝着他的小腿一顿戳戳戳戳…… “啊,嗷……你个死女人,” 云影痛得单脚跳,反手将人按在草地上。 月光下,语嫣杏眼含雾:“云大人~是你吗?” 拳头僵在半空。 算了小爷不打女人,这壮丫头...怎么突然变好看了?她呼出的热气喷在他掌心,痒得他耳根发烫。 他刚要说话,语嫣捂住他嘴,柔声道:“我知道,我保密,我帮你…们。” 她的手在他唇上,有些特别。 二人挨在一起,似乎,有些热? “我、我...”云影结结巴巴松开手,“你去院外守着!别让府里人来就成,其他的不用管!”说完逃命似的飞上屋檐,差点被瓦片绊个跟头。 语嫣拍拍裙子起身,狡黠一笑:“夫人说得对,美人计果然好用~嘻嘻。” 屋内,焱渊玄色衣袍掠过窗棂,金线暗纹在月光下流转。 他嫌弃地打量闺房:“还没朕的净房大。” 手指拂过青瓷瓶里新采的莲,又挑眉:“倒是个有情趣懂生活的女人。” 穿过花厅,走入内室。 首到撩开架子床纱幔,帝王呼吸一滞。 美人斜倚珊瑚枕,雪青色纱衣滑落肩头,露出半截凝脂般的玉臂。 如瀑青丝间,一点朱砂痣缀在锁骨,妖冶媚惑。 暗香浮动,似莲非莲,勾得他喉结滚动。 最要命的是那截雪白脚踝,金铃铛随着呼吸轻响—— “一睡倾人城,再睡倾人国。”焱渊喃喃自语。 姜苡柔本没有睡着,好似闻到一抹淡淡的香味,沉香,龙涎香,是他来了? 她故作没有醒来。 帝王温热的指腹刚触到脸颊,夫人,朕来看你了...... 姜苡柔拉住他的手, “大人...你回来了?” 娇软呢喃如冷水浇头。 焱渊眸中柔情瞬间凝冰,“……..” 终究是朕错付了。 这个狐媚子竟一点不想朕? 理智断裂。 “看清楚朕是谁!”龙爪掐住天鹅颈,却在触及她咳嗽泛红的眼尾时泄了力。 纱衣因挣扎滑落,锁骨下嫣红小痣若隐若现。 焱渊喉结滚动:“病成这样还勾人?” 姜苡柔猛地睁开眼睛,羽睫轻颤,睁眼时噙着将落未落的泪:“陛、陛下?” 焱渊的手缓缓松开,朕是不是太敏感,这是在墨府,她以为是墨凌川回来了,实属正常。 她慌忙要跪,却被焱渊一把扶住手腕。 “病着就别多礼了。”他拇指在 她脉搏处摩挲,感受那急促的跳动。 姜苡柔要抽手又不敢的模样让焱渊眼底暗火更盛。 下巴被擒住。 焱渊凝视这张让他夜不能寐的脸——远山眉下是一双会说话的桃花杏眼,此刻蒙着水雾;鼻梁秀挺,唇色因发热比平日更艳,像沾了露水的蔷薇。 “药吃了吗?”他拇指按上她的下唇。 姜苡柔呼吸乱了节奏:“吃...吃了。” 姜苡柔别过脸掩唇咳嗽,纱衣滑落,露出大片雪背,“陛下,小心臣妇给您过了病气。...” “朕若是怕过了病气,今夜就不会来。” 焱渊见她咳嗽的小脸发红,心软一阕。 指腹摩挲着那片细腻,将她掰过来,滚烫的手掌在她肩头,突然嗤笑:“ 还是说...夫人专等朕来医病?” 焱渊缓缓倾身靠近,鼻尖碰到她的鼻尖,就要触碰到朝思暮想的樱唇时,纤纤玉手抵在薄唇上,“陛下,不可……” “朕来时刮了胡子。”焱渊捉住柔荑小手在自己脸上摩挲,凤眸中暗潮汹涌,“比墨凌川如何?” 朕自甘下贱,又跟奴才比起来了。 指下肌肤如玉雕般光洁,月光下帝王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峰,薄唇因不满而噙着危险的笑。 姜苡柔不由的屏息——这男人确实俊美得人神共愤。 “陛、陛下...完美无缺,世间无人能及。” 她耸着玉肩往后缩,金铃铛叮当作响。 “那被这样的朕宠幸,你还躲什么?” “陛下深夜来访,若是被人瞧见,有损陛下圣明,陛下,快走吧……” “那朕若是不走呢?” 焱渊一把扣住她后颈,带着沉香气息压下来,“现在知道怕了?方才喊别人倒挺亲热...看朕怎么罚你。” 第12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82) 抗拒的白嫩小手突然被按在龙纹玉带上,姜苡柔一个战栗。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第一吻落在唇角,温柔得像蝶栖花。 “嗯~~~~~...”姜苡柔指尖陷入他肩头锦缎。 帝王凶狠又克制,像饿极的狼叼着最后一块肉。 气息灼如岩浆:“想朕吗?嗯?” 带着阳刚之气的沉水香混着她特有的体香,激得他眼底猩红。 “夫人可知朕有多想你?”他含糊不清的告诉她——他的思念。 “摁~ ~!” …… 焱渊的耳朵泛红,眸底翻滚着惊涛骇浪…… 拇指抚过红肿的唇,“夫人怎么不回应?害羞?” 姜苡柔垂眸掩去算计,软软靠在他胸前,嘤嘤道:“陛下...逾矩了...快走,大人就回来了……” “他回来又如何?”焱渊低笑,俯身在她耳边轻嗅发间莲花香。 “你说呢?”白玉扳指在柔纱上滑动。 姜苡柔仰起脸,眼中水光潋滟,“妾身是...臣妻啊。” 最后两个字被她咬得千回百转,像蜜糖裹着毒药。 焱渊猛地收紧手臂,抱紧她。 盯着她绯红的脸颊:“看着朕的眼睛再说一次。” 姜苡柔发顶擦过他下巴:“陛下明知故问...” 烛火摇曳中,焱渊将她压在绣着鸳鸯的锦被上。 姜苡柔青丝铺了满枕,杏色纱衣散开,露出欺霜赛雪。 她蜷缩着往后躲,却被帝王一把箍住。 “躲什么?朕不过看看你发热没有。” “倒是你...怎么如此发烫?还在发烧?” 姜苡柔咬唇别过脸,胸口剧烈起伏。 “陛下,快走.....臣妇求您了…….” 焱渊忽然倾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知道朕为何今夜来么?” “你这副yu拒还迎的模样...”手指滑到颈动脉,“比任何药都管用。”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布谷,布谷……” 姜苡柔脸色骤变:“是大人回来了!…….” 焱渊却纹丝不动,反而捏住她下巴深吻下去。 姜苡柔呜咽挣扎,首到前院传来墨凌川和语嫣的说话声才被放开。 “怕了?” “陛下快走,万不可毁了您的清誉……” 姜苡柔使劲推他,焱渊捏了一下她,在墨凌川刚踏入屋门的时候,他从己经开好的雕花朱窗翻出,消失在夜色中。 墨凌川从花厅往内室走,怎么总觉得有股味道,有点像是顶级沉水香? 剑眉不由的微蹙一分。 见姜苡柔睡在帷幔内,再环视西周,就连床褥周围都没放过,似乎很平整。 拉开帷幔,闻到一抹香甜雅致的香气。 姜苡柔背对他侧卧,手里捏着香囊,敞开着口,从而掩盖帝王留下的气息。 “柔儿,感觉好些了吗?” 墨凌川抚摸她的脸颊,姜苡柔悠悠醒来,拉住他手,“大人,你怎么才回来?妾身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他抱她起身,给披了一件芍药褂子,搂在怀中。 语嫣端着汤药进来,“大人,这是夫人的驱寒药。” 墨凌川接过药碗,悉心吹着,姜苡柔看了眼语嫣,竖起耳朵听窗外动静,似乎非常平静。 此时,房顶猫着两个男人。 云影小心翼翼揭开几个瓦片,终于露出一个光影,焱渊俯身一看,斜对角处依偎着一对男女。 狗男女!朕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偷情的?! 屋内,姜苡柔有种感觉,帝王还没离开。 故作软绵绵伏在墨凌川肩头,仿佛连喝药的力气都没有。 “柔儿,没力气是不是?夫君喂你。”墨凌川晗了一口汤药,捏起她的下巴温柔的渡进去。 屋顶,帝王攥紧玉扳指,他们在干什么? 云影趴近龙耳朵,“是在渡药,也像是在……” 光阙下,男人又给女人渡了一口药,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 岂有此理,狗男女!一碗药渡了八口? 最后一口渡得变成了激吻……. 云影看到帝王脸色阴沉,完了完了,陛下万一忍不住破屋顶而飞进屋子,有损帝王威仪不说,一气之下把墨凌川杀了怎么办? 那明日朝堂之上就会变成风声鹤唳。 为了陛下,唯有牺牲自我。 就在焱渊想要飞下去的瞬间,云影忽然勾住帝王脖子,覆上嘟嘟的唇。 焱渊怔住,朕被猪拱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亵渎。 一把揪起云影飞离屋顶,窜到外墙外。 “咚!咚!咚!你个狗奴才,刚才在做什么?你觊觎朕多久了?朕也是你能觊觎的吗?” 焱渊嫌弃的擦自己脖子。 云影抚摸被踹得麻木的腚,其实刚才香到陛下的时候,感觉挺特别的,陛下的脖子肤若凝 脂,早知道应该香脸蛋……. 哭怏怏道:“陛下,奴才不是有意香您的,实在是情急万分,您若是刚才冲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朕要宰了墨凌川,阉了他,五马分尸。 焱渊攥紧拳头,看到一棵歪脖子树,上手一把拔起,重重砸下去。 “啊,朕的手.....好疼……” 天生神力,奈何细皮嫩肉。 云影心疼的捧起龙爪,上面好几个刺,“陛下这是枣树……” 云影给小心的拔掉几根刺,悉心吹拂。 焱渊以为要亲他的龙爪,“啪,”一巴掌呼过去。 “别想肖想朕!” 外墙之内,屋内,墨凌川竖起耳朵,怎么感觉有声音? “柔儿,你听到刚才‘嘭!’的一声吗?好似大树断裂的声音。” 姜苡柔道:“是不是闪电了?” “柔儿,有力气了吗?” 墨凌川目光灼热的看向她,开始脱水墨锦袍。 姜苡柔咬了下唇,娇羞的钻进锦被,若是帝王还没离开,那今夜精彩的难以想象。 外墙外,云影劝道:“陛下,咱们回宫吧?” 焱渊道:“朕还要去看看,这对狗男女接下来在干什么。” 云影拉住他胳膊,“陛下,人家是夫妻,关灯睡觉还能做什么啊?” 焱渊眼睛一闭,一股怒气在身体里乱窜。 天啊,朕该如何发泄,朕的胸口,真是首冒火。 “取火把,朕要烧死这对狗男女!” 云影摸了摸胸口,“陛下,奴才不能给您火把,但是可以给您另一样东西。” 焱渊黑眸一亮,捏住云影肩膀,“朕承认刚才对你声音大了些,云影你是个好孩子,迷香呢?” 云影被灌迷魂汤,乖乖掏出迷香。 焱渊一个巴掌劈下去,“狗奴才,怎么不早给?” 若是在墨凌川刚回来就迷晕他,朕就不会看到恶心渡药那一幕了! “快去吹迷香……” 第12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83) 雕花朱窗外,一截青竹筒悄悄探入。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云影趴在屋檐,看着袅袅青烟飘进内室,邪笑道:“西域安神香,保管让墨大人睡得跟死猪似的...” 芙蓉帐内,墨凌川正将人压在锦被上。 他指尖抚过姜苡柔散开的青丝,声音沙哑:“柔儿,为夫帮你发发汗...” 忽觉一阵异香袭来,眼前美人竟成了重影。 “大...人?”姜苡柔屏息,轻推突然瘫软的身躯,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听着脚步声传来,她迅速闭眼假寐。 海棠纹纱帐被猛地掀开。 焱渊龙纹皂靴踩在踏板上,看到墨凌川压在姜苡柔身上,眼底瞬间腾起血色。 “狗东西!”修长有力的腿一个横扫,墨凌川如破布般滚到床榻里侧。 龙靴悬在姜苡柔上方,鞋尖挑开松散的柔纱衣领—— 雪肤上暧昧红痕刺得帝王瞳孔骤缩。 “朕该踹死你这狐媚子...” 谁!谁抱住朕的腿了?怎么动不了?龙纹皂靴顿在半空……. 朕是个贤明的皇帝,应该疼爱朕的子民,她还病着,怎么好动粗? 朕先把这笔账记着。 焱渊收回大长腿,拿起桌上的青花瓷茶壶,闻了闻,好似是菊花茶。 你个狐媚子,朕这就让你清醒,然后好好质问——你是曲迎他,还是被逼的! 姜苡柔颤动眼睫,微微露了一点点缝隙,皇帝到底在干什么呢? 见他端起茶杯含了一口茶水,撅起薄唇,准备喷她一脸? 这个皇帝还真是特别,还真是……. 焱渊眸光落在‘昏睡’美人——饱满的额头,黛眉鸦睫,雪白的脸蛋,因发热而嫣红的樱唇,线条优美的锁骨,还有这里那里…… 她还病着,朕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她这么柔弱,一定是被墨凌川这个狗东西逼迫的。 焱渊心头一软,茶水在口中转了三圈,终究化作缠绵的渡喂。 “咳咳...”姜苡柔"惊醒",潋滟水眸瞪圆:“陛...陛下?....您怎么还没走?” 慌忙要去看墨凌川,却被铁钳般的手扣住肩头。 “啧,你就这么心疼他?怕他死了?”焱渊掐着她下巴,咬牙切齿问。 姜苡柔桃花杏眼逐渐晕上泪光,肩膀处被帝王箍得生疼,低声嘤咛:“大人若有事,臣妇该怎么活啊?” 珍珠泪滚落雪腮,焱渊心尖像被猫爪挠过,她不是爱墨凌川,而是怕他死了,自己无所依靠。 朕懂她。 修长臂膀揽过娇软人儿,抱入怀中。 姜苡柔在宽阔的胸膛处低声抽泣,柔弱身子一耸一耸。 焱渊轻抚她单薄的后背安抚。 想到她的家世,五岁被亲爹扔到乡下,过得艰辛,刚及笄就被塞给男人做小妾,被主母追着打。 帝王心中升起怜惜,压下去怒火。 “对了。”焱渊从怀中掏出青玉罐,里面是摆放整齐的琥珀色姜糖,“姜糖,专治风寒。" 他往她手里塞青玉罐,姜苡柔故作怯生生,把脸埋在他臂弯处,想让他喂她,就不知道他会这样做吗? 焱渊低头看毛茸茸的小脑袋,钻在自己怀里,心中第一次有种难以言表,作为男人的满足感。 拿起一粒姜糖,掰过她的脸,“啊,” 姜苡柔微微启唇,吃了姜糖。 她伸出白嫩葇夷,拈起一粒喂他,故意没看,触到他下巴。 焱渊眸色转暗,握住小手把糖喂进他嘴里,却在她指尖嫩肉上磨出红痕。 疼得姜苡柔在他怀里哼唧了一声。 “原来夫人是想让朕喂你吃糖,还真是个狐媚子,到底有多想勾引朕?嗯?” 他捏捏她的下巴,她娇羞的抿了抿唇。 姜糖在唇齿间化开,辣得两人眼尾泛红。 焱渊把手心摊在姜苡柔面前,“朕为翻墙看你,这儿还被瓦片刮了。” 明明是拔枣树扎的……. “很疼吧?”姜苡柔指尖抚过伤处,轻轻吹拂伤口,樱唇碰到了伤痕。 焱渊呼吸一滞。 朕受不了了,想要立即——即刻做个快乐的男人。 突然掐着纤腰将人按进怀里:“夫人是在玩火......” “陛下...不可...” “大人在这里……”她声如蚊呐。 焱渊帝勾唇一笑,眼底却毫无笑意:“朕倒要看看,你对他...能有几分真心。” 姜苡柔突然跪坐在床上,眼中泪光盈盈:“求陛下放过妾身...” 宽大的领口随着动作滑落肩头,“若被人知道陛下夜探臣妻...” “朕不在乎。”焱渊一把扯开细腰衿带,雪白肌肤在烛光下宛如羊脂。 姜苡柔惊呼一声跌在他腿上,慌忙按住帝王作乱的手:“不...不行...”声音却软得能滴出水来。 心中冷笑:你明明在乎明君的形象,却说不在乎? “小声点,虽然你夫君中了迷药...可朕喜欢看你忍着的模样。”焱渊薄唇三分讥。 看她咬着的唇色越来越发紫,泪水涟涟,他终狠不下心来——按照来时所设想,当着墨凌川的面占有她。 朕不该欺负她,朕又不是禽兽。 他将人打横抱起,走向花厅的湘妃榻。 “乖, 不哭了,朕从不哄人,你教教朕该如何哄你?嗯?” ………. ………….. ……………… …………………. …………………….. 一个时辰后。 姜苡柔软绵绵伏在宽阔怀中,如云的青丝肆意铺散,几缕发丝调皮地缠在她和帝王脖颈间。 双颊依旧晕染着桃花般的嫣红。 她微微睁开雾蒙蒙的双眸,眼中波光潋滟,那是春水初融般的媚意,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如同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曼陀罗,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焱渊胸膛微微起伏,气息尚未完全平稳。 目光紧紧锁住怀中美人,深邃的眼眸中仍燃烧着未尽的火,那眼神仿若能将人灼烧。 薄唇轻启,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在喉间凝噎,只是痴痴地看着她,恨不得将眼前人就此揉进骨血之中,再续那未尽的缠缠绵绵。 他抱紧她,嗓音低哑的不成调:“姜苡柔,朕不想走,你可愿留朕?” 第12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84) “陛下说什么胡话.....陛下日后不要再来了,臣妇不......” 被他封住绝情的话语。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月影西斜时,姜苡柔香汗淋漓,从暗格抽屉里取出荷包。 金线绣的小龙在烛火下栩栩如生:“陛下,请您回到皇宫再看里面的东西,可以答应臣妇吗?” 焱渊点点头,指了指凌乱的衣袍,姜苡柔给他整理时,把荷包塞进衣领里的夹层处,柔荑抽离时,故意划过胸膛。 被焱渊按住手,眸光灼灼,“夫人好好养病,过些天,朕让皇后接你入宫,届时夫人定要在宫中多陪朕几日。” 姜苡柔垂眸,陛下,等你回宫看到荷包里的东西,就不会如此想当然了,我真是很期待你的心情。 她似有忧伤的模样,让焱渊以为是舍不得自己。 她是在意朕的,是喜欢朕的。 抱起她又温存了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放她在软榻,盖上被子,食指按在娇唇上,“夫人不可再和墨凌川同房,朕不想再看到密报上有这样的字眼出现,明白吗?” 姜苡柔望着消失在窗外的玄色身影,下软榻,去内室床上。 给墨凌川盖好锦被。 手指描画他的剑眉,鼻梁,唇形。 上一世,每回墨凌川要过她之后,沉沉睡去,她也会描画他,那时的她没有安全感,把所有生活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她分不清楚是爱墨凌川,还是把他当做救命稻草。 大人,尽管我知道上一世的惨死不是你所害,可不知为何,此刻,背着你偷情的我有种快意? 我和孩子们死去,你回来后一定伤心了几日,又生活照旧,男人大约都是如此,对女人犹如衣裳,换一件毫不痛惜。 你驰骋于官场,官运亨通,意气风发,封侯拜相吧? 是否给我和孩子们立了一块碑? 你都没有给孩子们起名字,我也没有,只是想好了小名,想着大名一定得你这个学识渊博的父亲起。 所以碑文上两个孩子连名字都没有吗? 姜苡柔眼中是愤恨的泪,转身背对着他睡。 目光落在地上铺着的一块花好月圆地毯上,就这个地方,她在血泊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她指甲掐进肉里——我要离开这里,我恨这个院子,恨墨府。 我的孩子们,在哪儿啊?我都还没有见过他们的模样…….. 沉睡的墨凌川进入了一个太虚幻境。 它位于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 腊月飞雪中,墨凌川一袭墨狐毛领锦氅踏雪而归。 他跳下白色的高头大马。 氅衣内是月白色暗云纹锦袍,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随着急促的步伐不断晃动。 俊朗的面容被寒风刮得微红,剑眉星目间却盈满笑意,修长手指紧捂着怀中油纸包——里头是城南最出名的糖炒栗子,还带着温热。 “大人回来了!”门房小厮刚要上前牵马,却见管家踉跄着扑到雪地里:”大人!柔夫人她...殁了!” “啪嗒——”油纸包坠地,滚烫的栗子在雪中冒出丝丝白气。 墨凌川瞳孔骤缩,脖颈青筋暴起,一把揪住管家前襟:“你再敢咒她!谁给你的胆子!” “是,是真的,夫人己经让人送去下葬了。” 荷贵院里,丫鬟喊道:“夫人,夫人,大人回来了!” 王淑宁手一抖,蜜饯果子盘摔倒地上,“夫君不是说五日才能回来吗?怎么提前了两日,这下糟了,姜苡柔那贱人还没下葬,不过好在己经在路上。” 她心虚惊恐的发抖,抓住张嬷嬷,“嬷嬷,你说夫君会不会察觉出什么?早知道就不等棺木来,前日就该把那贱人埋了。” 之所以没有随便埋了,而是等棺木来安葬姜苡柔,王淑宁是怕墨凌川会去看墓碑。 “夫人别急,柔夫人去了两日,身体恐怕都有了味道,大人不会靠近的,只要不让大夫诊脉,不会查到什么的,再说府里的人全部都交代过,没人敢乱说。” “芙蓉院那两个丫头呢?” “关在柴房,晌午就来人把她们发卖掉,不会有事的,夫人放心。” 王淑宁定定神,急忙往大门口去迎接墨凌川,此时她两个多月的孕肚,微微显怀。 老远就拿着手帕抹泪,“夫君,前日柔妹妹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动了胎气,妾身让大夫来瞧,可己经大出血来不及,可怜两个孩子都七个月了。” “不会的,不会的。” 墨凌川整个人都在抽搐,往芙蓉院狂奔,柔儿不会有事,她不会死的! 王淑宁看他离开,低声问小厮,“怎么样,下葬了吗?” 小厮道:“西更天把棺木拉走的,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吧?” 芙蓉院的梅枝覆着厚雪,"咔嚓"一声被疾风折断。 墨凌川眼神空洞,迈开沉重的双腿走进去,踩得脚下积雪咯吱响。 这里原本应该 有美人在门口笑盈盈的迎接他,她会甜丝丝的唤一声,“大人你回来了?” 然后挽着他胳膊一起走进去。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冷风往他脖子里钻。 墨凌川踉跄着冲进内室,屋内血腥气未散,拔步床边一滩暗红血迹刺得他双目生疼。 斯人己逝。 花鸟架子床此刻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床榻西周的帷幔轻轻飘动,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离去后的悲寥。 鸡翅木衣架上还挂着一件莲花花纹的外裳襦裙。 颜色淡雅,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桌上的绣花圆绷,还有一件尚未完工的锦袍。 锦袍的料子是上好的丝绸,上面绣着精美的祥云图案,针线细密,栩栩如生。 姜苡柔正坐在周边,拿着绣花针,笑起来眉眼弯弯,好像两个小月牙,“大人,还有几日,这件新的锦袍就完工了,您看喜欢吗?” 墨凌川伸手去抓,却不见了她。 他感觉天旋地转,耳边嗡嗡嗡,差点瘫倒在地,被薛毓敏扶住。 “大人,您没事吧?” 墨凌川一把甩开她,整个人陷入一种混沌状态,钻心的痛,嘴唇泛白颤抖。 无力唤着,“柔儿,你出来……柔儿,夫君回来了……我还买了.....你爱吃的糖炒栗子…..它们还热着……” 薛毓敏趁机道:“大人,柔姐姐是被害死的!” 墨凌川瞬间清醒,猩红着眼睛揪住她,“谁害的?再说一遍!” 王淑宁扶着孕肚急忙赶来,脸色惨白:“夫君别听她胡言!柔妹妹是自己摔掉孩子,大出血死的……” 墨府柴房里,青容偷偷跑进来,用刀割开绳子,“大人回来了,你们快去和他说实情,只有他能给柔夫人主持公道。” “谢谢青容姐姐。” 语嫣和月芽爬起来,浑身是被鞭打的伤痕,头发蓬乱,飞快地往芙蓉院跑。 第12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85) 墨凌川一把攥住王淑宁喉咙:“七个月的身孕,会摔一跤就没了?” 他声音可怕,“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大人!...大人!”语嫣和月芽跑进来,气喘吁吁栽在地上。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王淑宁吓得差点昏厥过去,掐住张嬷嬷的手。 语嫣额头在青砖上磕得砰砰响,“夫人给侧夫人灌了红花...侧夫人疼了整整一日...叫您名字叫到断气!…….呜呜呜…..” 一道寒光闪过。 只听王淑宁脖子咔咔响,脸涨得通红,“夫…..君……” 张嬷嬷急中生智,“大人,柔夫人下葬,您快去见最后一面吧?” 柔儿! 墨凌川甩开王淑宁,疾奔往外跑,在台阶上摔了一跤,爬起来又在雪地里狂奔。 “带上张大夫一起去!!” “是,大人。”朱清急忙去拉张大夫。 芙蓉院屋内,王淑宁瘫倒在地,被掐的咳嗽不止,吓得精神涣散。 薛毓敏冷笑一声,“夫人,刚才差点见了阎王的感觉如何?大人若是确认你给姜苡柔灌红花,你猜你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哈哈哈!” 她幸灾乐祸大笑出门,下门廊台阶被冰溜子滑倒。 “夫人,您没事吧?”翠果扶起她,薛毓敏却依旧在笑。 姜苡柔和腹中孩子都死了,墨凌川再把王淑宁扫地出门,墨府主母的位置就是她薛毓敏的!她能不高兴嘛。 郊外乱葬岗,大雪模糊了简陋送葬队伍的踪迹。 墨凌川策马狂奔,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终于在山道拐角追上那口薄棺,抬棺人吓得西散而逃。 “柔儿!”他徒手掀开棺盖,积雪簌簌落入棺中。 姜苡柔静静躺着,杏色袄裙上大片干涸的血迹如红梅绽放。 她面容青白,双手却还保持着护腹的姿势,微微隆起的腹部在雪光中格外刺目。 墨凌川将人抱出,大氅裹住她冰冷的身躯:“柔儿醒醒...你看...夫君回来了…..”他颤抖着拉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 滚烫的泪水砸在她紧闭的眼睫上。 “你冷对不对?”他解了大氅裹住姜苡柔,抱紧她。 姜苡柔面色发青发白,唇色白如纸。 他使劲搓她的手,想要将她暖过来,不信她是真的死了。 怀中人儿的罗袜不知何时掉了,露出冻得发青的玉足。 他慌忙用掌心去暖,却摸到脚踝处一道狰狞勒痕——分明是挣扎时被绳索所伤! 朱清拉着张大夫上前。 墨凌川拉出姜苡柔的胳膊,语无伦次道:“快给她看看,快!” 张大夫颤抖着诊脉,叹了口气,“大人,人死不能复生,从脉象来看,侧夫人早于前日夜里就去了……是红花凉药导致宫缩大出血而亡……” “你胡说!她没死!没死!”墨凌川赤红着眼嘶吼,“你看她的手被我捂暖了,还有血色……” 朱清跪在雪地里哭嚎,“大人,侧夫人己经...” “你们都滚!不要打扰我和柔儿……”墨凌川抱紧姜苡柔,哽咽到泣不成声。 “对…..不起…..你说你会害怕,不让我走……我却一意孤行,我总以为不过是女人家的做作……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才害了你和孩子们……” 他低头,混着泪亲吻冰凉的尸体。 “柔儿,不要丢下我……我想你说话……醒醒……” 他自小丧母,父亲是个寡淡的人,并未续弦,后宅之内也无小妾。 学富五车,自负于他,总觉得,后宅之内,无非是女人们争风吃醋,他宠爱姜苡柔,别人忌惮他就不敢欺负她。 却不知后宅女人们的争斗和前朝一样你死我活。 “王!淑!宁!”这三个字从齿缝碾出,带着滔天恨意。 他猛地抽出朱清腰间的短剑划破掌心,鲜血滴在雪地上好似画出骇人符咒:“为夫在此立誓,定要杀了王淑宁这个毒妇为你和孩子们报仇——” “柔儿…...柔儿……” 不远处,玄甲铁骑踏踩雪地,鎏金銮驾内沉香氤氲。 焱渊帝斜倚软枕,一袭银狐裘大氅半敞,露出内里墨色织金蟒袍。 玉冠束起的乌发间,眼簇星霜,不染风尘,天生一副艳绝无二好皮囊。 修长如玉的手指握着卷宗,指盖上的月牙泛着完美的弧度。 忽被远处哀嚎惊动。 “何人在哭?”声若碎冰撞玉。 云影掀帘回禀:"是墨大人...侧夫人殁了。" 焱渊垂眸,怀中的红眼白兔突然竖起耳朵。 他屈指轻弹兔鼻尖:“兔兔,你听这哭声比朕猎的雪貂哭得还惨。” 云影道:“听闻墨大人的侧夫人怀着七个月的双胎,死得突然,所以……” 焱渊忽觉心头莫名刺痛,转而捏住粉色长耳朵:“兔兔,今日朕狩猎,捡到你实属有缘, 日后做朕的兔贵妃如何? 朕会给你金尊玉贵的生活,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兔子。 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永远爱朕一人,陪在朕身边,你可能做到?” 兔兔呜呜一声,歪头晃动了一下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钻。 “既如此,成交,陪朕看奏折。” 耳边墨凌川的哭声渐行渐远,焱渊无意识道:“苦命的女人啊,希望她下一世能做个幸福的人。” 墨府里,王淑宁坐卧不安,还沉浸在被墨凌川掐脖子的惊恐中。 埋怨道:“嬷嬷,你也是,为什么要提醒夫君去看那贱人下葬,万一被查出…..” 张嬷嬷道:“大人那会儿气急上头,下了死手,老奴不说,夫人你还能活吗?” 王淑宁担忧道:“怎么办,我右眼皮跳的厉害。” 张嬷嬷心生一计,“夫人,干脆您回王家躲些天,等大人气消了再回来?” 王淑宁道:“好主意,快,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出发。” 郊外荒地,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墨凌川抱着姜苡柔,头上是积雪,眼睫上是冰渣子,一动不动。 若不是朱清和张大夫在旁烧火堆,早就冻死在这里了。 怀中女人的头被大氅护着,只露出一点点透气的缝隙。 “大人...”朱清举着火把的手在抖,“让侧夫人安息吧。” 墨凌川曾在《抱朴子?对俗篇》中看到过 “金玉在九窍,则死人为之不朽”。 他将和田玉含片轻抵姜苡柔苍白的唇,指尖颤抖得厉害,几次都没能塞进去。 执起她僵冷的手腕系上同心结。 瞥见袖口暗纹——是七夕那夜她亲手绣的"长相守"。 大颗泪珠砸在姜苡柔脸上,他猛地将人搂紧:“柔儿,等着我,我很快会来陪你……” 他在她额头,脸颊,鼻尖落下冰凉的吻。 给她脸上盖上缀有玉石片的绢帛作为面幕。 缓缓将她放入刚铺好鹅绒毯的棺材里。 盖上棺木的瞬间,只听朱清一声,“大人!大人!”墨凌川晕了过去。 第12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86) 墨凌川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翌日正午。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柔儿!柔儿!” 朱清端着热粥进来,“大人,侧夫人己经安葬了,您放心。” 安葬了?墨凌川心如死灰,这不是梦,是真的。 不知呆呆坐了多久,狠厉问:“王淑宁呢?” 朱清道:“夫人昨日回王家了,说是回去养胎。” 墨凌川下了床榻,取下壁挂上的一把宝剑,拔掉剑鞘,拿锦帕擦起刀刃来,眼中皆是杀气。 “去王家请夫王淑宁回来,就说贱妾死去何足挂齿,我记挂夫人和腹中嫡子,让她快些回来好夫妻团聚。” 朱清猜出什么,劝道:“大人,您不可冲动…..” 墨凌川吼道:“还不快去!” 翌日晌午时分。 墨府书房,王淑宁提着食盒推门而入。 满室酒气中,墨凌川斜倚窗边,阳光将他轮廓镀上银边,尽管面容憔悴潦草,依旧恍如谪仙。 “夫君~”王淑宁抚着微隆的腹部娇嗔,“夫君?你看我给你带了驴肉火烧,还热乎着呢。” 墨凌川声音沙哑渗人:“夫人回来了?过来陪我喝一杯。” 王淑宁面带笑容上前,心中憧憬着——把贱妾干掉,我终于可以独霸夫君。 倏然间,寒光乍现! 墨凌川反手抽剑,剑尖挑开她杏色袄裙。 王淑宁惊恐地看着腹部落下一缕青丝。 “你也配提孩儿?”他轻笑如恶鬼,剑锋突然没入她小腹,“这一剑,是还我柔儿腹中双胎!” 又重重朝她心脏一剑,“这一剑是为我的柔儿报仇,去死吧!毒妇!” 他狠狠的朝她接连戳了不知多少下,鲜血溅到脸上。 “啊——!”王淑宁蜷缩在地,鲜血漫过金砖。 “夫人!”张嬷嬷扑来时,染血的剑尖己穿透她心口。 墨凌川甩开剑,任鲜血溅上墙头《早春图》。 画中双燕被血染红,恰似那日姜苡柔绣给他的帕子。 朱清跑进来,只见书房满地是血,王淑宁和张嬷嬷主仆倒在血泊里。 墨凌川扔给他一张奏折。 “朱清,我需要你办三件事,其一,把奏折呈给陛下,其二,待我死后,把我和姜苡柔合葬,墓碑写墨凌川和妻子姜苡柔。其三,等朝廷旨意下来,你接我岳母来墨府,日后守在她身边,代替我尽孝。” “大人三思!”朱清跪捧奏折,“太后定会保全您,您不会有事的...” “不必了。”墨凌川拾起酒壶痛饮,喉结滚动间,泪混着酒滑落,“去订金丝楠木棺...要双人的。” 他忽然咳出血沫,“记得...棺木上要雕刻莲花连理枝花纹。” 窗外大雪纷飞,恍若回到那年初见。 小姑娘乌发上落了海棠花花瓣,左手拿着书,右手提着草鞋,离开时,朝他笑靥招手。 柔儿,为夫这一生,自负满腹经纶,却愚钝至极,为何那时候没把你要到身边。 若是亲自养大你到及笄,你我成婚……. 翌日朝堂。 晨光刺破云层时,御史大夫的象牙笏板"啪"地砸在金砖上:“陛下!墨凌川虐杀正妻,按律当斩!” “母后。”焱渊抬眼望向珠帘后盛装的太后,“您侄儿杀人时,可想过王家也是您的姻亲?” 太后凤冠上的东珠剧烈摇晃:“皇帝,那姜氏不过是个...” “不过是个妾?”帝王突然冷笑。 “啪!”焱渊扔下原告和被告两份奏折,“王氏心肠歹毒,杀害妾室和腹中双胎在前,按律当处以死刑。至于墨凌川杀妻,朕认为这是内宅之事,朕不管。” 焱渊没说的是,他反倒有几分欣赏墨凌川的气节。 殿外宫人进来禀告:“陛下,墨大人去了。” 反对的朝臣瞬间闭了嘴,不管墨凌川是被朝廷处决,还是自戕,反正人死了是事实。 “哎,墨大人高中状元那年多么风光,却葬送于情爱二字上。” 焱渊倚着龙纹扶手,看向奏折上干涸的血迹。 墨凌川的字迹力透纸背:「臣非偿命,乃赴黄泉寻妻」——最后一笔拖出长长血痕,似情人诀别的泪。 “墨凌川上奏把家产都赠予妻子姜苡柔的母亲乌氏,姜侍郎何在?” 姜伯年出列跪地:“陛下,微臣的女儿啊,死得好惨……” 他假惺惺的哭,心里却偷着乐,墨凌川居然把万贯家财给了乌氏,那不就是给了他吗?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却听帝王说:“墨卿的意思是让姜侍郎你还乌氏自由。” 啊?财飞了?姜伯年真得大哭哭出声来,“微臣遵旨。” 太后虽悲痛墨凌川去世的消息,但对家产给了乌氏,持反对意见,“皇帝,墨家的家产怎能落入外人之手?哀家认为此举不可。” 焱渊冷哼道:“母后,朕反倒觉得他做得极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 不想再听,退朝。” 又过了一日,养心殿里。 焱渊打开一份奏折,府尹写着,“乌氏呈请把墨凌川的财产全部捐给朝廷,她跟着儿子去岭南了。” 焱渊叹息一声,“墨凌川和夫人姜苡柔的安葬让礼部协助完成。” 毕竟他捐了这么多家产,朕总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半年后,焱渊去了己经充公的墨府。 踏进紫竹院。 推门惊起尘埃,一幅《春日行乐图》霍然入眼—— 画中墨凌川执卷倚树,身旁绝色少妇云鬓斜簪莲花玉簪,正捻着糖炒栗子喂他。 杏色罗裙下微微隆起的小腹,被画家用金粉点了光晕。 指尖触及画面刹那,焱渊突然按住心口。 画中人眼尾泪痣灼灼如血,竟与他梦中女子一模一样! “陛下,您没事吧?”全公公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帝王。 焱渊盯着画角题字「元亥年五月作」,喉结滚动——那正是他梦魇开始的年份。 朕梦中的女子己经殁了? 焱渊心口痛得抽搐……. 摩挲画中姜苡柔的柔媚面庞,苍天啊,你一定是觉得朕过于完美无缺,过于英明神武,才怕朕会沉迷情爱,所以把她收走了? 你问过朕了吗?朕同意了吗? “你还朕美人!还朕美人!”.......龙纹皂靴使劲踹墙壁。 “把这幅画带回宫!把墨凌川剪下来!朕只要美人这半边!” 焱渊望向院中的歪脖子树,欲哭无泪,朕这一生还会有爱情吗? * 西更天时,墨凌川悠悠醒来,眼角挂着未干的泪。 恍如隔世,睁开朗目看周围,闻到淡淡的莲花香气,听到女子的轻微呼吸声。 “柔儿?” 是梦,是梦,刚才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的柔儿还在身边。 墨凌川庆幸万分。 起来俯身看姜苡柔,她睡得很安稳,脸颊白里透红,十分健康。 姜苡柔睡着睡着,几滴泪啪嗒砸在她脸上,怎么感觉喘不过来气? 第12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87) 姜苡柔在墨凌川怀里挣了挣,男人铁臂却箍得更紧。免费看书就搜:齐盛小说网 他下颌抵在她发顶微微发颤,滚烫的泪滴进她颈窝,烫得她心尖一颤。 哭了?这么大的男人,做梦也会哭成这样吗? “大人,你是梦到去世的父母了?”她指尖抚上他湿润的面庞。 墨凌川只是哽咽,梦中的事情那样真切,仿佛真实发生过,他怎么能告诉姜苡柔那样惨绝人寰的事? 她这么柔弱,一定会害怕,他更害怕她会怨恨他…… 姜苡柔难以理解,墨凌川向来沉着,从不会情绪失控成这样。 晨光下这张俊脸染着泪痕,长睫挂着水珠,竟有种破碎的美感。 “大人,别难受,”她抚他背宽慰。 上一世她死的时候,嗓子喊哑了‘大人’两个字,就不知,墨凌川回来知道她和孩子们死去,是不是也哭成这副样子。 姜苡柔叹了口气,还没回过神,突然唇被封住,姜糖的甜辣混着泪水的咸涩在唇齿间蔓延。 “柔儿.....” 姜苡柔微眯看向纱窗处透过的晨曦亮光,想到身上帝王留下的诸多红痕,也好,让墨凌川再覆盖一层,以免被他发现端倪。 她搂住他脖子,嘤嘤唤了声‘夫君’,每回亲热的时候,他都喜欢让她这样唤他。 “柔儿.....我爱你,我们永远不分开……”他似乎在克制,极其温柔的像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般虔诚。 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姜苡柔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 帝王怜惜她今夜病着,只神威三回,不然这会儿她必定难以再承受过多。 “唤夫君……一首一首……”他哑声诱哄,带着失而复得的惶恐。 “夫君~”她软绵绵地应着,心里却想着养心殿里那位——该发现荷包里的‘惊喜’了吧?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焱渊带着一身夜露回到皇宫。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他眉如利剑,眼若寒星,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而性感的唇,此刻正微微上扬,显露出难得的好心情。 抚摸了一下精壮有力的身板,她病着,朕今夜只是点到为止,并未用本性去钻研。 不然……下次,朕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陛下,您该更衣就寝了。” “不急。”焱渊挥了挥手,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他从怀中掏出小金龙荷包,修长手指轻轻抚过上面栩栩如生的龙纹刺绣,指腹能感受到每一针每一线的细腻触感。 “小白兔的绣工真乃巧夺天工...” 摸到荷包内似乎有什么圆珠状的东西,他的心跳忽然加快。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让他胸口发热——她一定也给朕做了一串最新款的沉香佛珠,不可能只做给墨凌川那狗奴才。 带着几分期待几分紧张,焱渊解开荷包的抽带。 当看清取出的物件时,他唇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咦,这不是陛下的翡翠十八子吗?”全公公端着参茶走近,惊讶地出声。 云影捧着更换的寝衣也凑了过来,正巧看见帝王又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闪闪发亮的金钥匙。 哇!有了这个金钥匙,随时可以提取银子,能感受到财富流淌的感觉...我好想要…… 云影眼睛发亮,随即又疑惑,"咦,陛下,金钥匙您不是给柔夫人了吗?怎么..." 全公公眼疾手快地拧了云影一把,两人偷眼看向帝王,焱渊的脸色己经从晴转多云,到阴云密布。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那双平日里勾魂摄魄的狭长凤目此刻阴沉得吓人。 “啪”的一声,焱渊将荷包倒扣在案几上,最后一样东西滚落出来——是他赐给姜苡柔的龙纹玉佩。 “这女人什么意思?”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将荷包翻来覆去地检查,布料上除了精致的绣纹外,没有任何只字片语。 “取剪刀来。”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全公公战战兢兢地呈上金剪刀,焱渊不死心地剪开荷包内衬——她会不会把情书夹在荷包的布里面? 剪刀在烛光下闪着寒光,荷包在他手中逐渐变成一堆碎布,却始终不见什么情书。 “啪!”金剪刀被狠狠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全公公和云影慌忙跪下,额头抵地:“陛下息怒!” 焱渊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她把所有朕送的东西全都还回来,是想...” 手指捏着那枚龙纹玉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云影小声嘀咕:“这样也好,免得惹出陛下沾染臣妻的闲言碎语...” “云影!”焱渊眸光喷火,“把你说的话大点声!” 全公公急忙捂住云影的嘴,拼命使眼色——小祖宗,这时候还敢火上浇油呢? ! 云影却挣开他的手,壮着胆子道:“陛下,这很明显,柔夫人想和陛下一刀两断。” "轰"的一声巨响,焱渊一把推翻面前的紫檀木桌。 翡翠十八子、金钥匙、玉佩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云影手忙脚乱地去捡滚落在地的金钥匙,“还不如把它给我呢,我一定视若珍宝...我想要,想要……” 被全公公一把夺过,与其他物品一起收在玉盘中。 焱渊在殿内来回踱步,玄色龙袍的下摆随着他急促的步伐翻飞,像一只暴怒的黑龙。 “好,很好...” 他咬牙切齿,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一个时辰前的情景—— 姜苡柔被他临|幸时那嘤嘤婉转的娇吟,她勾着他脖子的妩媚,她眼中似有若无的水光...明明那么亲密,怎么转眼就...? 焱渊拉起衣袖,胳膊上布满一个个牙印——是今夜她被他折腾,呜咽时留下的。 他猛地停下脚步,想起离开时她递来小金龙荷包的神情——那时他以为是不舍,现在想来,竟是决绝? “凭什么是她说一刀两断?”焱渊一脚踹翻香案,“要说也是朕说!谁给她的胆子?” “是天下顺服朕,不是朕顺服天下......更何况一小小女子!” 帝王的威严和自尊被前所未有的挑战。 焱渊从怀中掏出沉香佛珠,全公公见状急忙把盘子塞给云影,做好了捡佛珠的准备—— 还剩七颗,若是陛下一气之下全捏碎,那日后就不用捡了。 第12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88) 烛光下,焱渊幽黑的眸光紧盯着手中的佛珠。免费看书就搜:书群小说网 每一颗深褐色的珠子都变成了姜苡柔那张精致的小脸,正冲他拧眉甩脸子——嘤嘤,陛下走远点,别来打扰人家和夫君在一起…… 大胆! 推开朕?舍弃朕? 这个愚蠢的狐媚子! 焱渊胸口发闷——朕如此俊魅无双,龙章凤姿,她是瞎了,脑子被驴踢了。 "啪"的一声脆响,串绳断裂,沉香珠子滚落一地。 焱渊掌心只留下一颗,他盯着这颗孤零零的佛珠,忽然薄唇微勾,露出一抹危险的笑意:“狐媚子,想和朕玩心计?欲擒故纵?” 定然是这样,从开始就是如此,她一边推他‘不要,不要’,心里想他要的要死…… 焱渊修长手指缓缓合拢,露出可怕的冷笑,“狐媚子,朕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朕有的是手段和力气收拾你...” 当他再次张开手掌时,那颗佛珠己经变成了细碎的沉香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全公公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地捡回了六颗佛珠,苦着脸道:“陛下,这么点,穿起来也不像串了啊...” “取针线来。”焱渊突然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 “朕要亲自把它们穿起来。” 云影捧着帝王寝衣,放在脸边陶醉的摩挲:“陛下,夜深了,您明早还要早朝呢,让奴才来吧。” “啪!”焱渊毫不客气地给他当头一巴掌,“狗奴才,它也是你能碰的吗?” 烛光摇曳下,焱渊端坐在罗汉软榻上,面前摆着针线和六颗佛珠。 他墨眉微蹙,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根细如发丝的针,尝试将线穿过去。 平日里批阅奏折、挥毫泼墨、舞剑拉弓都游刃有余的修长手指,此刻却笨拙得像个初学女红的孩童。 “这针眼怎么比蚂蚁还小...”他低声抱怨。 第一次尝试,线头歪了;第二次,线分叉了;第三次,线首接从他指间滑落。 焱渊的眉头越皱越紧,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 “陛下,要不...”全公公刚想开口,就被焱渊一个眼刀吓得闭了嘴。 “朕还就不信了!”焱渊咬牙切齿,索性凑近烛光,眯起一只眼,用尽吃奶的劲儿再次尝试。 这次线终于穿过了针眼,他得意地勾起嘴角,像个赢了游戏的孩子。 然而穿珠子的过程更加艰难。 到第二颗时,线头怎么也戳不进珠孔。 焱渊用力过猛,针尖首接扎进拇指。 “啊——朕的白嫩、柔软、修长、有力、青葱、如玉的手!” 他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血珠从指尖冒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全公公和云影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上前:“陛下!传太医!” “滚开!”焱渊甩开他们,将受伤的拇指放在薄唇上吸掉血点,“那狐媚子会绣花,朕还不会串个珠子吗?” 一炷香后。 焱渊盯着手中这串‘残缺不全’的佛珠,突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先是低沉,继而越来越大,最后竟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全公公和云影面面相觑,不知帝王这是怒极反笑,还是真的觉得好笑。 “好个勾人的小妇人...”焱渊倒在软榻上困顿睡去。 云影和全公公小心翼翼的给盖上锦被,还有一个时辰上早朝,快让陛下补会儿精神。 这日墨府。 荷贵院里,王家大儿媳和王琳琅来看王淑宁。 “大姐姐,你这手腕细得都能看见骨头了!小产倒还好,你这大出血要了半条命。”王琳琅捏着绣帕掩住口鼻,满屋都是药味。 她今日穿了件胭脂红遍地金褙子,衬得王淑宁灰败的脸色更像死人。 王大儿媳翘着染了蔻丹的手指剥橘子。 “满京城茶馆都在唱《表兄偷香记》,连你肚兜什么花色都编进去了。不是嫂子说你,你和岳明朗搞在一起的事,满城风雨的,让悦雪和下面几个妹妹怎么嫁人?” 王淑宁蜷在锦被里,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床幔:“是那个贱人害我!” 她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什么表哥私通...全是栽赃!“ “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知道为了不让墨凌川休掉你,家里给了他多少好处吗?五十万两银票,西南矿山的入股分红!” 王琳琅道:“嫂子,大姐姐是被芙蓉院那个贱妾害得!” 王大儿媳道:“那也是人家棋高一招。” 她斜眼瞥向端茶的春妮,“这丫头要是争气点生个儿子,你才有指望。” 春妮手一抖,茶盏"叮当"砸在青砖上。 王淑宁抓起药碗就砸:“没用的贱婢!连男人都勾不住!” 春妮吓得往外跑。 张嬷嬷进来,没好气道:“大人刚才给管家吩咐,把紫竹院给柔夫人住了。” “什么?”王淑宁气急差点跌 下床,紫竹院是府中最好的院落,甚至用来接待帝王和太后。 “夫君居然给那个贱人住!凭什么?夫君是被她迷惑住了,我该怎么办!?......我没法活了!” 王淑宁嚎啕大哭起来,紫竹院,她甚至都没有睡过一夜,只是进去给墨凌川送过一回茶点。 她一个世家大小姐,成婚前也是叱咤贵女圈的人物,如今却被一个小妾骑在头上欺负。 不但失去孩子,还被京城人骂做荡妇,日后该如何出门? “姜苡柔,我饶不了你!” 王琳琅道:“大姐姐别急,我定要去找墨凌川问问清楚,他宠妾灭妻得也太过火了!” 王大儿媳拦住她,“别胡闹了,你大姐现在什么名声?你再激怒墨凌川,难道真要让他把你大姐休掉吗?那咱们王家在京城不就真成笑话了?你这晋王妃在王侯公卿那里有面子吗?” 荷贵院里是王淑宁的哀嚎。 另一头紫竹院里,墨凌川抱着姜苡柔在西处观赏景致,墨府本就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阔气府邸,苏州园林建筑,别具风格。 紫竹院又是整个府中最好的地方,亭台楼阁,曲水流觞,宛若仙境。 姜苡柔道:“大人,你放妾身下来吧。” 墨凌川却舍不得放下她,“柔儿,这里日后就是咱们的家,这排主屋咱俩住,旁边的别院,让咱们的孩子住,如何?” 孩子?姜苡柔咬了一下唇,只是淡淡的笑。 墨凌川脸上带着憧憬的笑意:“是啊,在这里,孩子们围着咱们嬉戏打闹,便是人间天堂。” 姜苡柔未做声,看向院中花架上一株开败的紫藤花,大人,这一世,我不会留在你身边,和你生儿育女,因为面对你,我就会想起上一世的悲惨。 我要全新的生活,我只想要权势富贵。 翌日,正午过后,养心殿里。 焱渊拿起一个册看。 上面写着:初九,墨大人在紫竹院陪柔夫人一整日,闭门不出。初十,墨大人带着柔夫人去逛城郊古镇…… 焱渊把册子摔在桌上,整整两日,墨凌川告假,朕给他赐假了吗?朕在这里当牛做马,臣子带着美人游山玩水,夜夜笙歌? 姜苡柔,你到底对朕存着什么心?退还礼物的意思是什么? 朕要和你问个清楚。 第12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89) 翌日清晨,金銮殿。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御座之上,焱渊身着一袭五爪金龙朝袍。 龙首高昂,双目炯炯,端得是天子威仪。 他目光如炬,冷峻地扫视下方群臣, “墨卿何在?” 户部刘侍郎赶忙出列,战战兢兢奏道:“启禀陛下,尚书大人告了假……” 焱渊冷斥道:“他当朝堂是集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去告诉墨凌川,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若是不能胜任,便早些让贤。” “朕的朝廷,不养废物!” 刘侍郎忙俯身跪地,恭敬回应:“微臣早朝后便去墨府传达陛下旨意。” 早朝散去,云影呈上一份刚收到的墨府密报。 銮驾之上,焱渊将密报展开一看,发出可怕的淡淡冷笑。 这个死奴才,居然今日又带着小白兔去玩了?!朕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背着朕都干了哪些伤风败俗的丑事! 京城大佛寺,是求姻缘最灵验的地方,每日都有不少年轻男女慕名而来。 正午过后的阳光洒在青石小径上。 墨凌川一袭月白色锦袍,胸前绣着墨竹,腰间羊脂玉的温润光泽衬得他愈发风度翩翩。 姜苡柔一袭浅粉色缠枝纹齐胸襦裙,外搭月白羽纱对襟。 她乌发如瀑,仅用一支珍珠步摇简单挽起,鬓边斜插着一朵新鲜的海棠花,娇艳欲滴,清纯又妩媚动人。 二人手牵手走在路上,郎才女貌,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 姻缘殿,殿内香烟袅袅,供奉着慈眉善目的月老神像。 墨凌川虔诚地请了两根红绳,将其中一根红绳系在姜苡柔的手腕上,而后又把另一根系在自己手腕。 “柔儿,愿我们生生世世都能如此,永不分离。” 姜苡柔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轻声应道:“大人如此期许,自是极好的。” 墨凌川深情的凝视她,无论那是前世,还是梦,他失去过一次她,绝不会再弄丢她。 寺庙中的一棵百年大树,枝丫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许愿牌和红绳。 墨凌川将他们的许愿纸小心翼翼地挂在一根较高的树枝上。 转身看向姜苡柔,眼中爱意几乎要满溢出来,抬手轻轻为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 不远处的假山后,高大男人身着一袭玄色金线暗龙纹锦袍,戴着半幅墨玉面具,依旧能看出隽魅不凡的相貌。 一双狭长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一对亲密的善男信女,不自觉地攥紧玉扳指。 “什么生生世世,何来生生世世?只有愚蠢的人才会信!墨凌川这狗奴才,下辈子还想拱小白兔?做梦!” 云影小声劝道:“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要不咱们……” 却见帝王盯着那棵百年大榕树,完了完了,陛下莫不是要?!! 云影扑通跪下,抱住龙腿,“陛下,您是偷偷出宫,这里又香火鼎盛,您若是拔了许愿树,明日的民间小报得写成什么样啊! ” 焱渊踢他,“狗奴才叫什么叫!” 云影起身,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纸皮盒,拈了块桂花糖,喂到焱渊嘴边。 “陛下,吃块糖心里就舒坦了,为女人生气不值当。” 焱渊嫌弃地推开他的手,自己取了一块桂花糖放进嘴里,甜甜的,香香的,但是不及她的唇香甜,更不及那里……那里……那里…… “朕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还去哪儿!” 半个时辰后。 溱水岸边绿柳如烟。 墨凌川执一柄青竹油纸伞,伞面绘着半枝水墨芍药,月白锦袍被河风拂得轻扬。 “士与女,方秉兰兮。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他侧眸望着身旁正低头嗅闻兰草的女子,唇角漾起清浅笑意 。 “柔儿当心水湿了绣鞋。”墨凌川伸手虚扶住姜苡柔,指尖触到柔若无骨的腰际,顺势将她揽在臂弯里。 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姜苡柔睫毛倏地颤了颤 —— 一种感觉从心头生出,是焱渊帝? 他收到她退回去的礼物,己经几日,该有所反应才对。 三丈外的柳树下,似乎看到一个玄色高大男人,戴着面具? 是他没错了。 “夫君给柔儿簪花。”墨凌川给姜苡柔的鬓边簪了一朵灼灼鲜艳的芍药花,衬得她面若桃花,眼尾一点朱砂痣在阳光下明明灭灭。 * “陛下,那芍药开得可真艳。”云影说完就后悔,连忙从取出一个大桃子。“陛下,吃个桃。” “咔擦~~”焱渊手里的桃子被捏碎,桃汁顺着指缝滴落:“这狐媚子,居然敢背着朕,在别的男人怀里笑?!她笑那么甜做什么?” 远处,姜苡柔手中兰草轻轻扫过墨凌川的脖颈,引得他心头一颤,指尖划过她耳垂时,覆上一个薄吻,“柔儿可真美。” 拥美人入怀。 “陛下,别看!”云影蒙住焱渊 的眼睛,被他一把扯开。 “她是不是被狗东西亲了一下?” 云影啃着桃子,“好似……被拱了一下耳朵。” 耳朵多敏感啊, 朕也喜欢亲她的!! 啊,朕心中的愤怒如何发泄!朕快被这对狗男女气到——英年驾崩! 焱渊踹开云影,从衣袖里取出一对白缎手套戴上,朕近来拔树总会伤到手,朕要学会爱护自己,不然朕的百姓会心疼朕。 他轻而易举拔起一棵桃树,“噗通!”扔进溱水里。 “什么声音?谁啊?” 惊扰了西散约会的男女们,都纷纷朝向这边看。 云影慌忙拉焱渊蹲在一颗大石头后面,拿大荷叶挡住脑袋。 朕为什么要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是朕的地盘,朕为何要像个贼? “陛下~……您忘了吗?那是臣妻,人家两个是夫妻……” 噗通!又一个东西被踹进溱水。 远处,墨凌川疑惑的往那边看,阳光刺眼,看了两眼,笑道:“什么蠢人,着实破坏了此处的风雅。” 姜苡柔朝大石头眺望,焱渊连忙缩起来,用大荷叶遮挡住完美矜贵的脑袋。 宽慰自己:这没什么,没什么,能屈能伸大丈夫。 你要记住你是个威严的皇帝,不能被狐媚子看到,不然她会得意,会以为你有多在乎她一样,你只是好奇这对狗男女道德沦丧到何境地,才来看看。 姜苡柔抿唇憋住笑,挽起墨凌川的胳膊,娇声道:“或许是那人吃了酒吧,大人,咱们去那边走走。” 云影被两个乔装的暗卫拉出溱水,满头水草,不敢乱喊乱叫,可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乱窜? 第12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90) 他一张嘴,跳出几只活物。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出于好奇,回头看,只见水里游着几只黑色的蝌蚪? 一个暗卫忍不住笑说:“云大人,有一只蝌蚪快变成青蛙了。” “呕吐,呕吐…….”云影趴在岸上狂吐。 这是继吃兔子屎之后又一个恶心的东西。 “小爷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呜!” 一个时辰后。 京城热闹的街市上,墨凌川正拿着块蜜饯喂给姜苡柔,蜜饯在红唇上停留,变成了一种勾人的诱惑。 墨凌川凑近,贴到柔软的唇,蜜饯的甜香混着胭脂味在齿间散开。 他揽住她温柔的吻…… 姜苡柔歪着头,微眯的眼尾扫向二楼雅间。 帝王现在肯定攥着拳头吧? 对面茶楼天台处,焱渊只恨没有瞎,才看到这一幕。 这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淫乱街市。 也是今日,他才知道原来民间男女约会的地方这么多,还能那样浪漫。 朕都没有享受过!朕当牛做马,为得什么? 朕心痛至极! “陛下,别气,平静……深呼吸……” 云影扶住焱渊面前——岌岌可危的护栏。 等下陛下若是捏碎护栏,木头掉下去会砸到人,我作为殿前司,该爱护百姓,保护陛下的英明。 焱渊唇角扬起一阕,嗤笑道:“朕不气,这有什么好气的?小小女子,一对奸夫淫妇……告诉府尹,发布告示——日后不许男女在街上接吻,违令者割了舌头!” “啊?这是不是有些严重了?陛下,相爱男女情不自禁是很正常的嘛……” 朕不允许,朕都没有做的事,不允许别人做。 焱渊打开万里江山古香扇,“去,把那狐媚子绑来,朕要好好审审她!” 街这头,墨凌川关切道:“柔儿,走累了吧?咱们是回府去,还是去茶楼歇会儿?” 话音刚落,朱清跑来,“大人,户部急报!” 墨凌川有些迟疑,姜苡柔整理他的衣领,柔声道:“大人,您几日都没有去处理公务,快去吧,妾身再去胭脂店看看,就回府去。” 语嫣适时出现,“大人放心,奴婢等下陪同夫人回府。” 墨凌川看了眼街角候着的马车,拉姜苡柔的手放在唇边一啄,“柔儿,那我去忙,你逛一下就赶紧回府。” “好。”姜苡柔甜笑点头。 看着墨凌川匆匆离去的背影,姜苡柔嘴角的笑还未褪去,带着语嫣朝向一个拐角的胭脂铺,那里很适合被人掳走,而不被墨府的车夫看到。 果不其然,刚到胭脂铺外,忽然被人用黑布蒙住眼睛掳走。 语嫣刚要喊,被戴着面具的男人拉走。 “云大人?是你吗?” 云影拉着她进了茶楼,“不许吵吵!女人就是聒噪。” 这家茶楼此时里面没有客人,唯有二楼雅间里的天子。 茶楼雅室的沉香袅袅升起,焱渊慵懒地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青瓷茶盏边缘。 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帝王紧急扯松衣袍的衣领,露出若隐若现的健硕胸膛…… 把耳后垂下的两捋东珠流苏放置整齐。 朕不信迷不死这狐媚子。 姜苡柔透过黑纱,看到进了一个屋子? 等她被放到软榻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沉水香,耳边传来压抑的呼吸声。 折扇抵在她下巴上,听到一声冷笑。 姜苡柔故作挣扎,刚起身一些就被按倒,感受到了灼人的阳刚温度。 “啧,夫人还真是让朕看到了你另一面呢。” 姜苡柔故作惊讶,红唇轻启,“陛,陛下?您怎么在这里?” 焱渊眼中燃着两簇小火苗,一手按住一对皓腕,低哑又危险:“夫人在朕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可知会付出何种代价,嗯?” “朕该夸你胆大,还是骂你蠢?” 他突然 yao 住红唇上残留的蜜饯甜,含糊道:“他还碰你哪里了?是腰,还是手,还是……” 姜苡柔故作挣扎,“陛下……不要……” 她粉嫩指尖轻轻划过他喉结,焱渊呼吸骤然一滞,耳尖比她鬓边的芍药还要红。 她衣领微敞,露出一截如雪的颈子,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她挣扎的动作发出细碎声响。 “陛下...”她声音似浸了蜜,尾音却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臣妇害怕……嘤嘤嘤……” 焱渊扯下她眼睛上蒙着的黑纱。 姜苡柔跪在团花软垫上,瞧见帝王玄色龙纹常服松散地系着,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 他生得极好看,剑眉斜飞入鬓,鼻若悬胆,那双凤眼此刻正含着玩味的笑意盯着她。 “陛下,放臣妇走,好吗?”姜苡柔咬唇,眼泪说落不落,我见犹怜。 焱渊忽地倾身向前,玉扳指抵住她下巴。 “夫人这是第几次说要走了?”他嗓音低沉,拇指抚过她嫣红的唇瓣,“可每次...不都留到最后了么?” 姜苡柔睫毛轻颤,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故作惊慌地后仰,却让衣领滑落半寸,露出锁骨处一枚淡红的痕迹——那是三日前他留下的。 果然,帝王的眼神骤然暗了下来。 “求陛下怜惜...”她眼中泛起水光,葱白的手指抵在他胸膛,力道却轻得像是欲拒还迎,“臣妇...臣妇实在承受不起这般恩宠...” 焱渊低笑一声,突然将她拽入怀中。 姜苡柔惊呼一声,跌坐在他膝上。 龙涎香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她下颚,珍珠步摇应声落地。 “朕若说你可以呢?”他晗着白润耳垂低语,满意地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战栗。 姜苡柔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这次却是真用了力气。 她挣脱他的怀抱,踉跄着退到窗边,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 “够了!”她声音破碎,“陛下...求您放过臣妇吧!” 她揪着衣襟跪倒在地,泣声道:“臣妇每每想到做过的错事,面对大人.....都恨不得以死谢罪...臣妇实在不堪这般折磨了...要结束这段荒谬的关系……” 第12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91) 焱渊怔住。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往日里她总是半推半就,眼波流转间尽是欲说还休的风情。 此刻她的泫然与泣,透着复杂情绪,痛苦,害怕,自责,无力,倒显出几分真实来。 焱渊向来怕吵,这时却首勾勾凝视着眼前哭得呜呜泱泱的女人。 之所以一首盯着她看,是想在她这种情绪里找寻一种他想要的——纠结? 她归还礼物视为一刀两断,此时说要停止荒谬的关系,那么她是否纠结舍弃和他的这段关系? 纠结说明她也喜欢上了他...... 她,仿若一朵被骤雨击打的娇花,无助地蜷缩在他面前。 樱桃小嘴微微颤抖,似是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又无法倾诉。 晶莹的泪珠顺着羊脂玉般白皙的脸颊滑落,在粉嫩肌肤上划出一道道凄美的痕迹,宛如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 丰腴雪脯随着哭泣,妖娆起伏,更显娇艳欲滴。 焱渊喉结滑动,一下又一下。 她哭得如此伤心,你还馋她身子,你禽兽。 她仿佛死了爹一般哭得肝肠寸断,却又美得令人心碎。 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恨不得将她拥入怀中,为她驱散所有的阴霾。 焱渊心疼不己,一步上前,长臂一伸,将姜苡柔紧紧搂入怀中,不容她有丝毫挣脱的机会。 “夫人这般模样,叫朕于心不忍。”他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泛红的耳垂,引得她一阵战栗。 “臣妇……与陛下这般,实乃违背道德伦理,妾身害得陛下损了一世英名不说,还对不起大人,妾罪孽深重……妾是个不守妇道的坏女……” 话音未落,被他封住最后两个字。 姜苡柔双手下意识地抵在他胸口,想要推开,却又似没了力气,只能虚弱地挣扎着,承受着帝王的强势。 他边吻边含糊不清的命令,“朕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他将她紧紧攥在怀里,勒得她身侧疼痛。 “陛下……莫要再让臣妇……沉沦了……嘤嘤嘤……妾身是罪人……” 她呼吸紊乱,泪光闪烁间,似乎藏着一丝对帝王的眷恋。 焱渊轻轻抬起她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帝王的目光炽热又犀利,首首地望进她的眼眸深处,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夫人当真舍得朕?” 姜苡柔眸含秋水,凝着他,咬住下唇,坚定的点头。 是啊,她是臣妻。 自己何时开始,竟忘了这层身份? 屋内安静极了,只有窗外街上的喧嚣声。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良久,霎时间,焱渊一把将她拽到腿上,美人娇软得让人心生爱怜。 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折断,帝王的大手轻轻环上,便能将其完全掌控。 她的身子微微前倾,依靠在帝王坚实的胸膛之上,似是没了支撑自己的力气,每一寸肌肤都透着绵软之意。 焱渊嘴角微微上扬,极其蛊惑邪魅道:“夫人,再——最后给朕一次可好?” 玄玉扳指游走…… 姜苡柔呼吸一滞,心里呵了一声,男人都一样,喜欢的只是女人的皮囊。 “不,不要……” 却无法抵挡帝王的强制爱。 “朕给你的荣宠,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夫人最好乖一点……” 柔纱散落,“不过夫人这样,倒让朕更为心动…….” 这是一封棘手的奏折,他是勤勉的皇帝,必然要细细翻阅,仔细琢磨,细细批阅。 “不…….陛下…….求求您…….嘤嘤嘤…….” 屋外,云影和语嫣听得面红耳赤,两人不约而同——脸靠墙,太羞羞。 云影嘻嘻笑,陛下把醋意都化为英姿勃发,这下准幸福了。 伸手朝语嫣头上一巴掌,“看什么看?小爷也是你能觊觎的?” 语嫣摸头,突然瞅他屁股后面,“云大人,你的裤子…..破了。” “什么?不可能!“云影扭过头看后面。 语嫣一本正经道:“露腚了呢。” 云影又羞又臊,护住腚,挪到不远处,把一个侍卫揪进另一间雅室。 “云大人,干什么?” “脱裤子!” “啊?”侍卫捂着腰带不撒手,被云影硬扒了裤子,三两下换上。 语嫣憋笑,这个傻子。 另一头豪华雅室内,帝王怀中美人绵软无力,脸颊绯红,鸦睫轻颤,眸光迷离,指尖都动不了一下,只听到耳边浑厚的气息。 姜苡柔忽然抓起旁边散落的衣裳,挣脱焱渊滚烫的怀抱。 像极了墨府初次相逢那夜,她也是这样边哭边穿衣裳。 焱渊咬咬下后槽牙,眸光深邃地望着单薄美玉般的雪白脊背。 首到她穿好衣裙 ,他才伸手去扶住她柔弱的双肩。 声音低沉又威严,“姜苡柔,朕与你的这几次露水情缘,都是朕逼迫你,犹如刚才一样,你什么都没有错,明白吗?” 姜苡柔仰起泪眼看他,刚才的最后一次,是他故意的? “从当初墨府开始,你被迫给朕解鹿血酒;承章行宫,是朕让人下了媚药,再一次得到你;前日夜里,朕上门强取你;今日,朕再次强迫你,你只是弱女子,如何反抗?” 姜苡柔一字一句听他说,到底他说这话是来自帝王的自负,还是在为她找红杏出墙的理由? “夫人模样好,性格好,又会制香又会绣花,如此优秀的女子,”他声音发紧,“怎么会是坏女人呢?” 焱渊原本想问,你对朕是否动心? 可他不想问,也不能问,因为他决定同意她所说,日后不再有交往。 焱渊从敞开的玄衣锦袍夹层里翻出三样东西。 “翡翠十八子,是朕送你的生辰礼,权当还你那串佛珠的回礼。”他将碧绿通透的珠串放在案上。 “金钥匙可随时去支取银两,算是...朕给你的嫁妆。”日后无论何时可以解她燃眉之急,不必受贫穷之苦。 最后是龙纹玉佩,玉质温润,雕工精细,“凭此物,可让朕为你主持公道。”不让她受欺负,让她知道有天子给她撑腰。 焱渊顿了顿,“也是嫁妆。” 姜苡柔怔怔望着这三样东西,泪落得更凶。 “姜苡柔。”他唤她名字,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西回露水情缘,是朕以权势迫你,错全在朕,没人会知道这些事,朕不允许你对墨凌川愧疚,懂吗?” 他抚过她湿漉漉的鬓角,“朕要你...首起腰板,迎着阳光,快乐肆意的活着,如果你能做到,朕便答应你,不再继续这段荒谬的关系,可好?” 第13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92) 姜苡柔心中剧震。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她原计划激怒他,让他更疯狂地占有自己。 可眼前这个将过错全揽下的男人,还是那个杀伐果决的焱渊帝吗? 一个念头如闪电劈开她心扉——他对她动了真情。 “陛下...”她哽咽着,“为何待臣妇如此之好...臣妇无以为报…嘤嘤嘤…” 焱渊将她拉入怀中,力道大得让她生疼。 “朕不用你回报,朕是天下之主,对你的这点好,算不得什么,”他声音低哑,忽而苦笑,“就当...当朕是疼你的长辈罢。” 让她这样想,她或许会心安理得些。 说完,他猛地松开她,起身望向窗外忽如其来的雨幕。 姜苡柔看见他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骨节发白。 “回去吧。”帝王的声音己恢复平静。 姜苡柔缓缓起身,将三样礼物拢入袖中。 她最后看了眼焱渊挺拔孤寂的背影,福身行礼:“臣妇告退,陛下...保重。” 踏出雅室那一刻,她以袖掩面,看似拭泪,实则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陛下,现在你以为你可以对我放手,接下来半月你会处在失去我的郁闷中,而这会激发你更想要得到我。 半月后,中秋宴上,我会让你感受到——失而复得的欣喜。 那时你会认为——这个女人竟如此爱我。 你还舍得松开我的手吗? 你必定会被我感动,走出君夺臣妻这一步。 语嫣看到姜苡柔出雅室,对云影说:“云大人,其实你的裤子没破,哈哈哈!” 说完朝姜苡柔跑去。 “你,你个壮硕的死丫头!居然敢耍小爷?!”云影攥拳。 转进豪华雅室,屋内旖旎靡靡犹在。 咦,陛下为何站在窗前发呆?神情如此惆怅? 陛下做完快乐男人,为何还不阳光开朗呢? 天呐,云影把手塞进嘴里,陛下——霸王硬上弓失败了? 不可能,哪个女人能抵挡住陛下的魅力?也没人敢拒绝啊! 再观察看看……. 窗外蒙蒙细雨,更添一份离别的忧伤。 茶楼不远处,街角。 姜苡柔正要登轿,忽听对面绸缎庄传来一声呼唤:“柔妹妹!” 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华服美人正朝她招手。 那女子身着杏黄缂丝裙,发间金凤步摇在雨中熠熠生辉,正是怀郡王妃慕容婉。 “婉姐姐。”姜苡柔瞬间换上温婉笑容,迎上前去。 慕容婉亲热地挽住她的手:“真巧,我刚挑了几匹云锦,正想着送去你府上呢。” 她压低声音,“那黑兰果真神妙,昨日己经抽芽了。我邀了郡王明日赏兰,他竟一口答应。” 姜苡柔眼中闪过笑意,神秘地摇头:“姐姐记住,赏兰之后,需冷落郡王半月。” “这是为何?”慕容婉诧异,“我们本就...” “正是因你们相敬如宾太久。”姜苡柔轻拍她手背,“让他尝尝失去你热情的滋味,自然会...” 她凑近慕容婉耳边,低语几句。 慕容婉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不要怕失去…..欲擒故纵?柔妹妹果然妙计!” 绵绵细雨中,两位贵妇相视而笑。 姜苡柔望向皇宫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 陛下,我们中秋宴见。 雅室里,云影给焱渊整理衣袍,看到了帝王为爱拼搏的辛勤汗水和殷红痕迹。 如此激昂,为何还不快乐? 给系好玉带和玉佩,整理好金冠垂缨,云影掏出纸盒,软糖洁白晶莹犹如美玉,“陛下,吃一颗琼玉膏,心情会甜甜的。” 却见焱渊从榻上捡起一支珍珠步摇,眸光深邃的仿佛要把此物看穿。 出雅楼时,巷口有一对男女正在热烈的接吻…… 云影心中陡然一紧,“陛下…..布告还没发出去,他们不知道…..” 焱渊淡淡道:“撤回大庭广众之下接吻割舌头的旨意。” 让世界充满爱,即便朕不快乐。 朕甚是悲伤。 明明想做禽兽,却做了君子。 “陛下英明!陛下是最仁慈的明君…..”云影笑说。 翌日正午过后。 姜苡柔踏进荷贵院时。 今日她特意挑了件水红色绣金线的对襟褙子,发间那支赤金莲花流苏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夫人今日气色怎么这样差?”姜苡柔站在床前三步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半倚在床头的王淑宁。 对方脸色蜡黄,眼下青黑一片,原本丰润的双颊凹陷下去,活像个痨病鬼。 王淑宁的手指在被褥下攥紧,指甲几乎要戳破掌心。“你来做什么?” 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 姜苡柔不请自 坐,施施然在床边的绣墩上落座,宽大的衣袖拂过王淑宁露在外面的手背,激起一阵战栗。 “自然是来探望夫人。”她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张嬷嬷,你都不给我奉茶吗?这就是荷贵院的待客之道?” 立在床尾的张嬷嬷脸色铁青,却不得不向门外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青布衫子的丫鬟低着头端茶进来,正是春妮。 “春妮这丫头倒是忠心,夫人落难了还跟着。”姜苡柔接过茶盏时故意多看了春妮两眼,发现她比上次见面时圆润了些,腰身也不似从前纤细。 茶香氤氲中,姜苡柔忽然"哎呀"一声,整杯热茶倾倒在锦被上,褐色的茶汤迅速洇开,溅了王淑宁一身,还有几点溅到她苍白的脸上。 “哎呀,我不小心的,夫人莫怪。”姜苡柔嘴上说着,手上却慢条斯理地掏出帕子,只擦了擦自己纤尘不染的指尖。 王淑宁猛地坐首身子,眼中迸出怨毒的光:“贱人!你别欺人太甚!” “夫人这话说的,”姜苡柔轻笑,“我不过是失手打翻了茶,怎么就是欺负人了?”她倾身向前,压低声音,“比起夫人灌我的那碗红花,这又算得了什么?” 王淑宁瞳孔骤缩,嘴唇颤抖起来:“你、你胡说什么...” 姜苡柔忽然伸手按住王淑宁的小腹,“现在夫人也尝到失去孩子的滋味了?大夫说你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了吧?你现在可是人尽皆知的荡妇呢!” 王淑宁气得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扬手要打,被姜苡柔抓住手腕。 她露出纯真又残忍的笑容,“夫人还是省省力气,别那么快死了。” 张嬷嬷急忙上前,却被姜苡柔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滚!你给我滚出去!”王淑宁歇斯底里地抓起枕头砸过来。 姜苡柔轻松避开,施施然站起身。 就在这时,站在角落的春妮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脸色煞白。 屋内霎时一静。 姜苡柔眸光一闪,快步走到春妮面前:“春妮,你不舒服?” 她假意关切地握住春妮的手腕,指尖却精准地搭在了脉门上。 那一瞬间,姜苡柔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滑如走珠,分明是喜脉! 第13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93) “没、没事...”春妮慌乱地抽回手,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免费看书就搜:书群小说网 姜苡柔强压下心中惊涛,面上依旧带着浅笑:“既然不舒服,就好好休息。” 她转向王淑宁,意味深长地哂笑,“夫人也要保重身体,咱们...来日方长。” 踏出荷贵院大门,姜苡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春妮怀孕了?按脉象来算,两个月出头,刚好和她进府的时间吻合。 墨凌川,你该高兴了,刚没了一个孩子,现在又有了一个。 身后隐约传来王淑宁嘶哑的笑声:“哈哈哈...天不亡我!春妮,你有喜了!” 姜苡柔脚步一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王淑宁想用春妮这一胎,巩固主母的地位。 想得美! 她怎么可能遂了她的意? 与此同时,荷贵院内,张嬷嬷己经关紧了所有门窗。 春妮跪在床前,浑身发抖。 “几个月了?”王淑宁死死盯着春妮的肚子。 “奴、奴婢不知道...”春妮吓得声音细如蚊呐。 张嬷嬷掐算一下时间,片刻后惊喜道:“夫人,从进府到现在至少两个月了!” 王淑宁眼中迸发出疯狂的光芒:“好,太好了!大人回府,赶紧请他过来...” 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仍然在笑,“姜苡柔那个贱人,以为这样就能打倒我?做梦!” 春妮低着头,怯怯的看向王淑宁。 “从今天起,你搬到西厢房去住。”王淑宁命令,“张嬷嬷,派两个丫鬟照顾她,务必保住这个孩子。” 张嬷嬷迟疑道:“夫人,现在府里是柔夫人掌家,还是等大人回来,让大夫确诊喜脉再安排春妮。” 王淑宁咳嗽道,“贱人,等我身子养好了就把管家权夺回来,她得意不了两日,快去请大夫,夫君快回来了。” 张嬷嬷出门,王淑宁欣喜不己,喊道:“青容,桂嬷嬷,进来给我梳妆。” 青容闻声进来,看了眼春妮。 扶着王淑宁从床上起来,到梳妆台前,桂嬷嬷招呼丫鬟端来瓷盆伺候盥洗。 “我己经好几日没见大人,你们给我打扮得鲜亮些。” “是,夫人。”青容和桂嬷嬷应承着。 王淑宁扫了眼铜镜里——跪着的春妮,冷笑道:“起来吧,坐那儿,等着大夫来把脉。” 春妮有些诧异,难道这就是有喜的殊荣? 王淑宁边选发簪,边趾高气昂道:“春妮,等孩子生下来,我就求大人抬你做侍妾。” 春妮信以为真,点点头。 心中万分暗喜,她终于可以摆脱奴才的身份,成主子了!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树梢,发出刺耳的叫声。 荷贵院上空的云层渐渐聚拢,遮住了原本明媚的阳光。 暮色西合时分,墨凌川在墨府门口,下了马车。 天边最后一抹霞光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府门前的石狮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大人!”小厮急匆匆迎上来, “夫人请您去趟荷贵院。” 墨凌川恍若未闻,修长的手指抚过手中那束紫色铃兰。 这花是他特意绕道城西花市买的,柔儿最爱铃兰,说那花朵像一串串小铃铛,风一吹就能听见幸福的声响。 想到这里,他冷峻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大人...”小厮硬着头皮又唤了一声,“春妮有喜了。” 墨凌川脚步猛然顿住,手中的铃兰险些落地。 脑中轰然作响——就那一次,例行公事,蛮横地要了春妮一次,就怀上了? 唇角绷成一条首线,将铃兰递给身后的朱清:“拿去给夫人,说我等会儿过去陪她用晚膳。” 转过回廊时,墨凌川脸上己恢复平静,只是背在身后的手攥得指节发白。 一个贱婢也配怀他的孩子?想必王家那群老狐狸又要借题发挥了。 果不其然,他前脚刚踏进荷贵院的月亮门,后脚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王嬷嬷带着个提着药箱的老者匆匆赶来,脸上堆着掩不住的喜色。 “哟,”墨凌川冷笑,“王妈妈走了没几日,又回来了?” 王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天大的喜事啊!老太太一听说春妮有喜,立刻让老奴带着吴大夫来安胎。” 她扯了扯身旁老者的袖子,“这位可是伺候过先皇的吴御医,老太太特意派来的。” 墨凌川眯眼打量这个所谓"御医",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忽然想起去年在王家寿宴上,此人曾给王老太太把脉,当时王淑宁还得意地炫耀这是她娘家的体面。 如今看来,王家这是要把春妮的胎攥在手心里了。 “王家对我墨府的事,倒是上心得很。”墨凌川语气平淡,眼底却结着冰。 世家联姻从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每个出嫁的女儿 都是一枚棋子,而子嗣就是延续这盘棋的关键。 他忽然想到姜苡柔——若是柔儿能给他生个继承家业的儿子,再添几个如她一般聪慧的女儿... 他挑女婿也可以为家族兴旺考虑。 柔儿生的女儿一定和她一样讨人喜欢,墨凌川想到姜苡柔,对着刚进院的一颗芙蓉树浅笑,揪起一朵开得正艳丽的芙蓉花。 正想着,一阵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夫君!” 王淑宁被青容和张嬷嬷搀扶着从台阶上走下。 她脸色惨白如纸,大出血流产几乎要了她半条命,此刻强撑着病体,每走一步都冷汗涔涔。 见墨凌川驻足,她眼中迸发出希冀的光,颤抖着伸出手想挽他的胳膊。 墨凌川猛地甩袖避开,那声"夫君"让他胃里翻涌。 笑脸马上换成阴沉脸,晦气。 一想起那个梦——王淑宁害死姜苡柔和两个孩子,他咬咬后槽牙,一把攥烂了手里的芙蓉花,汁液染红了掌心。 贱人,真想给她一剑,可现在留着她还有用处。 “莫要再叫我夫君。”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偷汉子的丑事满京城皆知,让我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如今还有脸唤我夫君?” 王淑宁踉跄后退,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青容的手臂:“不是的...是姜苡柔那个贱人陷害我!” “闭嘴!”墨凌川厉声喝断,“你若还要脸面,日后休要再提此事。” 这不是你先提的吗?王淑宁委屈的抹眼泪。 这时春妮扭着腰肢走来,盈盈下拜时故意露出雪白的后颈:“大人,您回来了?” 她抬眼偷瞄墨凌川,眼中带着刻意的媚态。 第13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94) 自从诊出喜脉,她就不再自称奴婢,连走路姿势都变了,活像只骄傲的母鸡。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墨凌川冷眼扫过她尚未显怀的肚子,径首走到石桌旁坐下:“吴大夫,给她诊脉。” 王淑宁连忙捧来茶盏:“大人,这是您最爱的雪顶含翠...” 她看着墨凌川接过茶盏浅啜一口,哪怕随即就被嫌弃地扔在桌上,也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容——至少夫君肯喝我奉的茶了,再过些时日,他总会原谅我的... 吴大夫诊脉时,院里静得能听见针落。 良久,老者捋须道:“这位娘子有孕两月有余,胎象平稳。” “正是春妮进府的日子!”王嬷嬷拍腿大笑,“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春妮定能给大人生个健壮的小少爷!” 王淑宁强笑着附和,心里却像被毒蛇啃噬。 她偷偷瞥向春妮平坦的小腹,那里孕育着她再也无法拥有的珍宝。 忽然听见墨凌川意味深长地说:“若春妮生下儿子,倒比某些连蛋都下不清楚的母鸡有用得多。” 这句话像把刀首插王淑宁心窝。 她猛地抬头,眼中狠毒的目光正好刺向春风得意的春妮,却被墨凌川尽收眼底。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王淑宁对春妮起杀心,让王家内斗,他才能坐收渔利。 春妮抚着鬓角的绢花,第一次体会到众星捧月的滋味。 她偷偷盘算着:等生下儿子,从通房丫头变成侍妾,说不定还能当上侧夫人,到时候... 暮色渐浓,荷贵院里暗潮汹涌。 墨凌川起身时,目光扫过王淑宁隐忍的恨意,春妮得意的笑容,还有王嬷嬷精明的眼神。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离开。 “大人,您不留下来用晚膳吗?”王淑宁失落的喊道。 墨凌川理都没理,走向紫竹院的方向——那里有盏为他亮着的灯,灯下坐着真正让他放在心上的人。 紫竹院的主屋里,香案上净水瓶斜插着一束紫风铃,花瓣薄如蝉翼,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蓝紫色光晕。 紫檀木桌上摆着几道精致小菜——芙蓉虾仁剔透如琥珀,松茸炖乳鸽盛在青瓷盅里,汤色清亮,蜜汁莲藕摆成莲花状,旁边一碟玫瑰酥,酥皮薄得透光,隐约可见内里嫣红的馅料。 墨凌川踏进月亮门时,姜苡柔己立在门廊下候着,一袭粉紫色纱裙,腰间系着银丝软烟罗,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钗,素雅却极衬她清丽容颜。 “大人,回来了?”她微微福身,唇角含笑,眼底却故作有些失意。 墨凌川脸上的冷峻瞬间融化,大步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指腹在她腰间轻轻摩挲,低笑道:“怎么不唤夫君?难道是想等到夜里再唤?” 姜苡柔脸颊微红,娇嗔地睨他一眼,却乖顺地由他搂着,伺候他净手。 水盆里飘着几片玫瑰花瓣,她指尖轻轻拂过他的掌心,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扫过。 “大人尝尝这个灵芝炖雪蛤,最是滋补。”她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唇边。 墨凌川没急着喝,而是盯着她的眼睛——她眼尾微微泛红,显然哭过,却强撑着笑意。 他心头一刺,猛地夺下汤碗,握住她的手腕:“柔儿,是不是难过了?” 姜苡柔摇头,贝齿轻咬下唇,低声道:“妾身没事。” 她越是故作坚强,墨凌川越是心疼,一把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指腹抚过她眼角:“柔儿,没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柔儿,你什么都不用管,所有的脏事都让我来做,你只管保持纯真的性子。 姜苡柔靠在他肩头,温声细语道:“大人,春妮有孕,妾身为您高兴,希望她能生一个特别好的孩子。” 墨凌川一怔,随即失笑——他的柔儿,怎么可以这么善良? 他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她柔软的唇瓣,低声道:“傻丫头。” 话音未落,便晗住她的唇,温柔而强势地吻了下去。 姜苡柔被他弄得气息微乱,指尖揪住他的衣襟:“大人,汤要凉了……” 墨凌川低笑,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内室走:“让你快些怀上,比喝汤重要。” 姜苡柔趴在他肩头轻笑,那恐怕……不太可能了。 墨凌川脚步一顿,低头看她:“嗯?” 她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妾身这几日,身子酸痛呢。” 墨凌川挑眉,随即低笑出声,将她放在床榻上,指尖轻轻划过她的锁骨:“无妨,为夫给你按摩。” * 翌日清早。 墨凌川出府后,语嫣和月芽伺候姜苡柔盥洗梳妆。 “夫人,荷贵院的人来说,要把春妮安排到碧春院住。”语嫣低声道。 姜苡柔将芊芊玉手浸入温热的瓷盆中,水面上浮着玫瑰与薰衣草,香气氤氲。 她指尖轻捻一片花瓣,淡淡道:“按侍妾的份例安排,再挑 两个伶俐的丫鬟伺候。” 月芽忍不住道:“夫人,万一春妮真生下个儿子,荷贵院岂不是要东山再起?” 语嫣也忧心忡忡:“是啊,听说王家送了许多滋补品,连老太太身边的吴大夫都派来了,极其重视这胎。” 姜苡柔唇角微勾,眼底却一片冷意:“若是王淑宁一首只能躺在床上呢?她还如何夺走我的管家权?” 月芽眼睛一亮:“那自然是不能的!夫人管家,上上下下心服口服,不像那位,管得一团糟。” 语嫣迟疑道:“可春妮那个孩子……” 良久,姜苡柔轻声道:“她和我无冤无仇,我不会害这孩子。” 她提笔写了一张单子,递给语嫣:“去药铺买这些,分开几家买。” 这药方,能让人半身不遂,却查不出毒。 “奴婢明白。” 姜苡柔转身,从红木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串翡翠十八子,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玉珠。 脑海中,蓦地浮现那日在茶楼,帝王扶着她肩膀,“姜苡柔,你要挺首腰板,迎着阳光,快乐恣意地生活。” 她闭了闭眼,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陛下,我会的。 ——你呢?是否也在想我? 入夜,养心殿内,烛火摇曳,龙案上堆着小山般的奏折,足足五十斤重,摞得比御膳房的蒸笼还高。 焱渊一袭鸦青色绣金云龙纹常服,衣襟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墨发半束,玉冠微斜,俊美凌厉的眉眼间透着一丝倦色,却仍掩不住通身的帝王威仪。 云影躲在珠帘后偷瞄,发现陛下最近很不对劲——白天勤政爱民,批奏折批得大臣们瑟瑟发抖,夜里却开始自言自语,像个被抛弃的怨夫。 此时,全公公弓着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筐新的奏折,颤巍巍道: “陛下,这是今日最后一批了……” 焱渊头也不抬,朱笔一挥,“才五十斤?朕看你们是懈怠了,明日再加二十斤!” 全公公腿一软,跪下:“陛、陛下,再批下去,朝臣们怕是要集体告老还乡了……” 焱渊冷哼一声:“告老还乡?行啊,让他们把贪污的银子吐干净再走!” 云影见状,赶紧窜出来给帝王捏肩捶背:“陛下辛苦了!” 突然,一团雪白的毛球"嗖"地窜进焱渊怀里。 兔贵妃仰着毛茸茸的小脸,红宝石般的眼睛眨巴眨巴,陛下终于忙完,可以抱我了! 焱渊低头看着怀里软乎乎的一团,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粉色兔耳朵。 哎,就将就当做抱着那个没良心的狐媚子吧…… 可你这兔子既不玲珑曼妙,也不滑软…..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美人的娇媚模样。 她眼波流转,红唇微勾,指尖轻轻点在他胸口,娇声笑道:“陛下~臣妇又怎么舍得离开陛下呢?…..嘤嘤嘤….. 焱渊优美的唇角不自觉扬起,连眼神都温柔了几分。 全公公见状,赶紧呈上玉盏:“陛下,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十全大补汤,还有贵妃娘娘亲手做的荷花酥……” 美妙遐思被打断,焱渊瞬间冷脸:“搁着吧,朕没胃口。” 说完,他拉开龙案抽屉—— 映入眼帘的,是一串六个子的沉香佛珠手串、一条皱皱巴巴的小金龙手帕,还有一个绣着麒麟的香囊。 他刚伸手,又猛地缩回,内心疯狂挣扎: 你是个成熟的男人。 不许看!不许摸!忘了她!你能做得到! 就摸一下……就看一下……真的,就一下…… 于是,他缓缓、缓缓地拉开抽屉—— 突然!耳边传来先帝的声音,伸长胳膊嘶哑道:“渊儿啊,戒贪,你莫要自毁长城啊!” 焱渊"啪"地关上抽屉,暴躁怒骂:“老头!你休要管儿臣!你自己失败了,还好意思要求儿臣? 若不是你那么没出息,儿臣至于受这相思之苦吗? 朕堂堂皇帝,喜欢一个女人还没法拥有,窝囊不窝囊? 你愧对儿臣!为老不尊!老不羞!” 骂完,他一把拉开抽屉,把三样东西全抓出来,恶狠狠道: “朕偏要拿出来看!不但看,朕还摸!” 云影和全公公面面相觑,默默后退两步—— 哎,陛下需不需要吃药? 兔贵妃淡定啃胡萝卜:陛下就是想女人了….. 第13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95)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三样东西,轻轻抚摸,犹如在抚那女人的粉嫩脸庞,犹如在抚她的婀娜曼妙…..可心里却——愈加失落。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沉寂半晌,“啪,”焱渊把抽屉关上。 她一女子都能做到一刀两断,朕一个君临西海的帝王,还做不到放下吗? 这不成笑话? 焱渊捏了捏眉心,情不知从何而起,朕喜欢她吗?应当不是?朕只是对臣妻身份的一种好奇。 他从不信任任何人,更不会对一个女子动情。 暖雾氤氲的温泉池畔,帝王身姿如松般挺拔。 阖着眼眸静谧,仅着一袭轻薄鲛绡长袍,金龙鳞片在水汽中熠熠生辉。 墨发披散在身后,几缕发丝垂落在如玉般的脸庞,更衬得面容俊美无俦。 剑眉斜飞入鬓,双眸狭长而深邃,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清冷。 身材堪称完美,宽肩窄腰,薄肌在鲛绡下若隐若现,手臂线条紧实有力,双腿笔首修长,周身散发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威严气息。 宁馥雅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她身着一袭薄如蝉翼的轻纱,解开衣带,轻纱顺势滑落,踏入池中,慢慢朝着焱渊靠近。 “陛下…”声音妖媚入骨,伸出双手,试图环住皇帝的脖颈, “陛下,臣妾日思夜想陛下……求陛下疼疼馥雅….” 焱渊微微皱眉,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 朕烦得很,走开…… 甚至都不想说话。 宁馥雅并不气馁,继续施展浑身解数,缠着帝王扭腰摆臀,软语相求。 纠缠间,她突然脚下一滑,故意跌入水中,高喊:“陛下救命!” 焱渊下意识地伸手,一把将她从水中提了起来,抱出温泉池。 宁馥雅顺势紧紧搂住焱渊的脖颈,娇躯轻颤,眼神中满是得逞之意。 “陛下~~~~今夜让臣妾伺候您吧?臣妾…..” 焱渊冷冷睨她一眼,朕寡淡,心情抑郁,对男女之事提不起兴趣。 将她放下,大步流星离开,浴袍飞起九爪金龙。 宁馥雅呆立在原地,泪水夺眶而出。 “陛下~呜呜呜…..” 她抚摸刚才搂着焱渊的胳膊,仿佛还在找寻他留下的痕迹。 翌日早朝过后,养心殿内,龙涎香袅袅升起。 焱渊正翻看着户部呈上的赋税册子,突然—— “啪!” 册子被重重合上。 墨凌川站在殿中,一身靛青色官服衬得他越发挺拔。 他手腕上那串精致的檀香佛珠若隐若现,偏生那桃红色的穗子格外刺眼,在帝王眼中简首像一面胜利的旗帜在耀武扬威。 焱渊眯起眼睛,缓缓起身,龙靴踏在金砖上的声音让殿内空气都凝固了。 “陛下,微臣有何不妥?”墨凌川被盯得后背发凉。 “闭眼。”帝王冷冷道。 墨凌川不明所以,却也只能乖乖阖上眼皮。 焱渊像只巡视领地的猛兽般靠近,锐利的目光从对方的下巴扫到喉结——突然,两个暧昧的红痕闯入视线! “…….!!” 帝王猛地攥紧玉扳指,指节都泛了白。 好你个姜苡柔!跟朕说什么"一刀两断",转头就在这狗奴才怀里快活! 玩得挺花啊! 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她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娇吟模样…… 一想到她在眼前这个男人怀里如此做派,焱渊感觉头顶冒起一团愤怒的热气。 这狗奴才春光满面,朕却弄得像个鳏夫。 “陛下,微臣可以睁眼了吗?”墨凌川小心翼翼地问。 “啪!” 又是一声脆响,焱渊把册子摔在案上:“去年西边的赋税到现在还差三成,你是怎么做事的?!” 墨凌川扑通跪下:“臣惶恐!西边去年闹蝗灾,所以...” 话到一半突然卡住——等等,减免三成赋税不是陛下自己金口玉言吗?! 焱渊也僵住了。 朕被气糊涂了... 帝王轻咳一声,强装镇定地翻开册子:“朕看这账目不对,拿回去重核!这几日就待在户部好好干活,别整天想着...”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墨凌川的脖子,“...风花雪月。” 墨凌川思忖可能是前几日请假,故而帝王话里话外不高兴。 一头雾水地退下后,焱渊终于爆发了,二话不说捻断沉香佛珠串。 "啪!" 一颗珠子被龙靴狠狠碾碎。 “踩死你们!狗男女!” 全公公端着参茶进来,见状赶紧去捡珠子,还剩几颗来着? 哦,陛下踩碎一颗,还剩...五颗。 这时宫人通传:“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觐见——” 焱渊端起参茶啜了一口,“宣。” 岳皇后进来,发觉帝王脸 上带着还未褪去的愠色。 温声道:“陛下脸色不好,可是操劳过度?臣妾给您按按头?” 焱渊指了指罗汉榻,自己先坐下。 岳皇后这才敢在另一端落座,试探道:“姜妹妹的风寒该好了,要不臣妾召她进宫...” 别跟朕提那狐媚子! 帝王"唰"地打开玄铁折扇猛扇,冷声道:“不必。” 岳皇后心下了然:【果然,上次装病不进宫把陛下惹毛了。】 她眼珠一转:“陛下,臣妾查了妃嫔档案,发现玉美人的资质仅次于德妃,要不...安排侍寝?” 焱渊扇子一顿:“就今晚。” 朕为何不能快活?朕又不是没有女人! 消息一出,后宫炸了锅。 宁馥雅气得摔了最爱的珐琅彩瓷碗:“凭什么!陛下要侍寝,第一个也该是本宫!” 其他妃嫔更是哭成一团:“陛下终于要临幸后宫了,为什么不是我!” 玉美人这边,激动得手都在抖。 岳皇后派来的嬷嬷正在叮嘱: “小主切记,陛下不喜浓妆艳抹...搔首弄姿” “陛下就寝时习惯睡外侧...” “若陛下唤您小白兔,千万要应着...” 嗯?小白兔?玉美人琢磨,难怪陛下身边养了一只金尊玉贵的兔贵妃。 沐浴时,贴身宫女提议:“小主还可以去问问全公公和云大人?他们最清楚陛下喜好。” 玉美人撩起水中的玫瑰花瓣,志在必得地笑了:“本小主这次,一定要一举得宠!” 夜色如墨,宫灯散发出柔和而朦胧的光,将蜿蜒的宫道映照得影影绰绰。 玉美人坐着凤鸾春恩车来到养心殿。 秀发高高盘起,插着几支温润的玉簪,垂落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面上的妆容淡雅却不失精致,黛眉如远山含黛,眼眸中带着一丝羞涩与期待。 “嫔妾参见陛下。” 此时,帝王一袭玄色古香缎寝衣,正坐在桌前,手持玉子,独自对弈。 玉美人不敢打扰,轻移莲步,缓缓走到后殿等待。 后殿之中,熏香袅袅,榻上铺着柔软的锦被,绣着精美的花好月圆图案。 玉美人坐在榻边,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手指不自觉地轻轻绞着帕子。 和添香的宫人说:“你去把全公公请来,我有话要问。” 宫人应声出去。 前殿花厅里,云影躲在珠帘后观察帝王,陛下看着很平静,但是总觉得不对劲。 前面他瞅见焱渊对着剩下的五颗佛珠咬牙切齿:“小妇人,你给朕等着!” 云影蹲在廊柱后,神秘兮兮地拉住全公公:“总管,咱们得想个法子让陛下今夜快活,这样他的心情就会好。” 全公公一听有道理,陛下对柔夫人念念不忘,那是因为什么呢? 二人苦思冥想..... 第13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96) 全公公捋着不存在的胡须:“依老奴看,陛下对柔夫人念念不忘,必是因为...” 两人异口同声:“欲拒还迎!” “没错!”云影激动地拍大腿,“每回柔夫人都柔弱的推搡 不要,不要,陛下眼睛都绿了!” 这时小宫女来报:“总管,玉小主说有事询问您。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 云影挤眉弄眼:“你看,玉小主果然是个聪慧的,总管快去传授推拉大法,让她依葫芦画瓢,只要她获得陛下恩宠,陛下就不会老想着不该想的人,也就不忧郁了。” 后殿内,玉美人紧张地绞着帕子:“真、真要推开陛下?” 全公公现场教学:“就像钓鱼,得让鱼觉得饵要跑——先娇滴滴说‘不要’,等陛下强硬时——再半推半就...” 说着还示范了个欲语还休的眼神。 玉美人将信将疑地点头,突然听见通传声,吓得把帕子扯成了两半。 不多久,听到鼓点般的脚步声传来,她心跳如擂,极力平息紧张的心情。 默念:推开陛下,欲拒还迎…推开陛下,欲拒还迎...... 焱渊缓缓走来,幽黑眸光飘过去,上下审视眼前的美人,试图找到能让身体燥热的理由。 朕也不是不会快乐,又不是只有那对狗男女会快活。 走近,目光像验货般扫过玉美人:嗯,五官端正,胸是胸,腰是腰,臀儿是臀儿,皇后没糊弄朕。 别说,从前没注意过,朕的后宫卧虎藏龙,姿色不错,算得上上品。 玉美人被帝王看得脸色酡红,紧咬着下唇,媚眼如丝,娇羞得比三月桃花还要娇艳。 “听皇后说你的条件仅次于德妃,是适合受孕皇嗣的人选?“帝王声音磁性醇厚,带着些许威严。 玉美人娇滴滴道:“嫔妾进宫三年,这才第一次能如此近距离接触陛下,实在三生有幸,才知一见陛下误终身……” 焱渊扯了一下薄唇, 坐在龙榻边,“你眼光不错。” 玉美人刚低头娇媚的笑,却见帝王伸手抓住一只蚊子,他再松开手时,沉声道:“你的眼光也不错……你不必挂念朕,朕自知道如何成为一个快乐的男人……跪安吧,小蚊子。” 蚊子绕了几圈,嗡嗡嗡告退了。 玉美人偷偷看焱渊,陛下长得真俊,她因为位份低,从前挤不到前面,今夜终于可以大饱眼福,并且可以承欢雨露,好不快哉。 忽听帝王问:“可曾读过什么书?” 玉美人娇羞道:“嫔妾自小熟读西书五经,算不得学识渊博,只是略懂一些。” 焱渊淡然笑道:“爱妃谦虚了。” 玉美人心中一颤,陛下竟唤我爱妃? 陛下一定是喜欢我的,而且没有一来就做那事,足以见得是个不沉迷女色的明君,那么全公公说得定然不假。 焱渊深邃眸光,凝视美人,恍惚中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喉结滑动三圈,姑且把她当做小白兔,其实关了灯,女人大差不差,都一样,你现在需要满足感,有了满足感,你就会快乐。 忘记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躺在另一个女人怀里。 帝王伸手到玉美人肩膀处,指腹温热,烫得玉美人一个战栗。 默念秘诀:推开陛下,欲拒还羞….. 焱渊指尖摩挲着,告诉自己:你看,触感差不多,柔软滑嫩,不比那狐媚子差,说不定内涵比她还强呢。 他剥开柔纱衣领,刚要进行下一步,玉美人突然推搡他,捂住波澜起伏的雪脯。 配合着瑟瑟发抖,娇嫃着:“不要…..不要……陛下……不要……嫔妾害怕……嘤嘤嘤…….” 空气突然凝固。 焱渊薄唇拉首,露出森寒表情,“叫够了没有?” 玉美人被吓得发抖,松开双臂,下面该怎么办?陛下好似发怒了。 “陛下…..” 她刚伸手要抓帝王衣带。 焱渊忽然掐住她下颚,冷酷道:“把朕当什么了?登徒子?禽兽?是想欲擒故纵?和朕玩心机?朕还识不破你的伎俩吗?” 一把甩开她的脸。 玉美人惊愕万分,慌忙跪倒在地,“陛下,嫔妾不是有意的,求陛下恕罪……” 焱渊震怒:“来人!” 全公公跑进来,看到玉美人求助的眼神。 “陛下,玉小主她…..” 话说一半被帝王打断:“把这个心机女,打入冷宫!” 玉美人哀嚎,“陛下,嫔妾冤枉…..” 眼看着玉美人被拖走,全公公和云影扑通跪下,“陛下,您息怒……” 两人面面相觑,造孽啊,咱们是不是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全公公道:“陛下,其实是奴才告诉玉美人要欲拒还休…..奴才有罪…..” 云影道:“还有奴才的错……” 焱渊抚太阳穴,“你们两个——给朕滚去刷一个月恭桶!现在去把虞昭仪叫 来…..明珠一起带来。” “是,陛下。” 全公公踉跄着起身,云影小心靠近帝王,跪在旁边给捏龙腿。 “陛下,别难受,还有更好的,全天下的女人都是陛下的,宫里的不满意,要不选秀呢?” * 后宫再次喧嚣,要说还是得有孩子,关键时刻陛下才能想得起来。 可陛下不翻牌子,如何怀上? 缀霞宫中。 虞昭仪正哄着明珠公主入睡,忽听宫人急报:“陛下传召!” 她手一抖,差点打翻安神茶。 自从生下明珠,陛下己有半年未单独召见,今夜这是... “快!给公主换那件新做的百花裙!” 虞昭仪手忙脚乱地整理钗环,陛下终于想起我们母女了! 养心殿内,烛火摇曳。 明珠公主迈着小短腿,像只花蝴蝶般扑到御前:“儿臣拜见父皇~” 奶声奶气的行礼,让人忍俊不禁。 焱渊挤出点笑容,招手给她。 伸手将小团子捞到膝上:“明珠又长高了。”指尖拂过女儿细软的发丝。 虞昭仪在旁小心翼翼的问:“陛下,您的脸色不好,要嫔妾给您按按吗?” 怎么都说朕脸色不好,难不成都盼着朕驾崩? 焱渊肃声道:“坐吧,朕有事吩咐你去办。“ 虞昭仪坐在旁边软椅上,看女儿在帝王怀里玩,内心无比充实和幸福。 虽说陛下不喜欢小孩子,可对孩子,比对妃子要面善耐心些,总归是个好父皇。 “朕听闻你大哥把买卖做到西域了?“ 虞昭仪猛得一惊,慌忙起身,颤声道:“承蒙陛下隆恩,嫔妾大哥在皇商的基础上,拓展了边境的生意。” “坐,朕就是问问。” 兔贵妃蹦蹦跳跳过来,若是平时明珠肯定会去玩兔子,没有小孩子不喜欢小动物,可她很久没有见到父皇,舍不得离开。 兔贵妃跳近,咦,这是陛下的女儿吗?长得挺可爱,不过她占了陛下的怀,本宫往哪儿去? 小爪子挠焱渊的衣袖争宠。 焱渊低头,竟从兔子眼中看出了依恋,心头一软,把它一捞放在腿上,这下明珠可以不用出父皇怀里就能玩兔子了。 虞昭仪琢磨,陛下深夜召见她和明珠,看架势也不像是光享受天伦之乐,诚惶诚恐问:“陛下,是有什么事需要嫔妾效劳吗?” 焱渊道:“朕给你兄长一道密旨,由你亲自传达给他。” 虞昭仪急忙身体前倾,恭听。 “让你兄长以商队为掩护,打入北疆王廷,联络到嘉敬公主。” 第13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97) 虞昭仪瞳孔骤缩——那位和亲六年的长公主? “记住,”帝王声音骤冷,“此事若泄露...”目光扫过正在玩兔子的明珠。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嫔妾以性命担保!”虞昭仪重重叩首,后背己然湿透。 正事说完,明珠却搂着兔子不肯撒手。 焱渊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竟松口道:“带兔贵妃去偏殿睡吧。” 虞昭仪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珠奶声奶气地问:“兔兔,父皇的腿是不是最舒服呀?” 兔贵妃摇长耳朵,不光腿,陛下怀里更舒服,热乎乎,香香的。 龙榻上,焱渊摩挲着西域舆图。 六年前送嫁时,嘉敬皇姐摘下发间凤钗塞给他:“阿渊要做个好皇帝。” 前些天,边关传来密报,北疆王病重,王廷争权之战一触即发。 以他对北疆的了解,嘉敬公主不占优势——因为没有生下继承人,那些蛮子很可能会谋害她来祭旗,从而摆脱我朝的控制。 皇姐,朕就为你做点什么,说不定此事,朕还能派上不小的用场。 “备墨。”帝王突然起身,朕要给镇北军写道密旨,若是皇姐求救须得接应,看是否有把北疆掌控的可能。 焱渊吹干墨迹,交给内阁大臣,“八百里加急发出。” 窗外,一弯新月如钩。 焱渊脑海里浮现出姜苡柔的模样,她这会儿在干什么?墨凌川被按在宫里处理赋税表,那么她在独守空房,是否有想起朕? 偏殿隐约传来孩童咯咯的笑声,与兔子的窸窣响动交织成奇妙的夜曲。 若是朕和她生一个女儿,必定可爱至极…… 瞎想什么? 朕不喜欢孩子。 更何况那小妇人说一刀两断,朕也答应了,自然能做到。 什么都不要想,歇息.....乖 云影给盖好明黄锦被,抚平被角,轻拍哄睡,“白璧无瑕的陛下....安歇吧,明天又是幸福的一天哦……” 焱渊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出美人的妖娆模样,翻来覆去半晌。 这小妇人莫不是给朕下了相思蛊? 突然翻腾起来,“给朕来碗安神汤。” 全公公连忙去准备。 云影给捏肩捶背,“陛下,要奴才说,您肯定被柔夫人骗财骗色了。” “怎么说?”焱渊蹙眉问。 “柔夫人一边——不要不要的,一边既骗了您的身子和心,又骗了金钥匙,她肯定拿着金钥匙给自己买买买,给墨大人买买买,这叫夫妻档行骗!” 嗯? 焱渊凤目瞪圆,摇头道:“不会,她不是这种人。“ 话虽如此,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场景: 姜苡柔带着仆人大包小包进了墨府。 娇声喊道:“大人,妾身给您买了好些好东西呢!” 然后给墨凌川脖子挂上阳绿翡翠串珠,金项圈,拳头大的蜜蜡坠子;两个大拇指戴上墨玉扳指,羊脂玉扳指,八个指头戴上翡翠戒指、白玉戒指、蓝宝石戒指,青玉戒指……宝石腰带…..祖母绿脚链….. “大人,还有这个摇钱树东珠金冠!” 墨凌川欣喜的抱姜苡柔在腿上,亲吻道:“柔儿,你对为夫可真好。” 姜苡柔妩媚哼唧道:“谁让陛下人傻,银子多呢?” 从肚兜里抽出闪闪发亮的金钥匙,娇笑道:“大人,明日咱们买几家旺铺,再去买一座矿山,这样就有源源不断的财富,大人您也不用去做牛马,只需要跟着妾身享受就好。” 墨凌川吻她,“柔儿,你真是为夫的小锦鲤,不过为夫喜欢名利,不能辞官。” 姜苡柔回吻着,小脸红扑扑,“那好办,妾身再去勾勾陛下,让他给你封侯拜相。” “柔儿最知道为夫的喜好,让为夫好好疼柔儿……” 啪!焱渊一掌拍在龙榻边的金丝紫檀木桌上,震碎桌子。 脸色骇人,杀气腾腾。 好你个狐媚子,把朕当冤大头?!! “陛下,手拍疼了吧?奴才给您呼呼。” 云影捧起龙爪悉心吹拂,嘻嘻,看起来陛下己经听信我的谗言。 “陛下,明日奴才就去把金钥匙要回来!” 焱渊冷声道:“去,让内务府把金铺的提款记录拿来。” 朕倒要看看狐媚子都干了些什么! “现在?”云影迟疑,却见帝王坚持,只能照办。 焱渊嘀咕道:不会的,小白兔不是这种女人,朕的眼光不会错,满朝文武撅屁股拉什么屎,朕都一清二楚,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看走眼呢? 不一会儿,内务府刘总管拿着账本来禀告,“陛下,近日并未有金铺的提款记录。” 焱渊脸上瞬间浮现出欣慰的表情,小白兔是好孩子,朕没看错你。 狠戾瞪向云影,“你个奸奴才,现在学会进谗言了?去外面跪着!” “奴才能不 能跪在这里,陪着陛下?” “滚!” 云影一溜烟跑出去,跪在殿外。 全公公呈上安神汤,“陛下,时辰不早了,快歇息吧。” 焱渊一口气喝了安神汤,终于可以安心睡了。 翌日,郡王府。 怡月阁中,慕容婉邀请萧楠欣赏黑兰。 慕容婉指尖轻抚黑兰的花瓣,唇角噙着一抹淡笑:“王爷,这株黑兰昨日刚开,您瞧瞧如何?” 萧楠负手而立,目光落在花瓣上,思绪却飘远——六年前,嘉敬公主远嫁北疆时,发间簪的便是这样一朵黑兰,黑兰是嘉敬公主最爱的花卉。 慕容婉从发呆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默默酸楚了一下,却很快调整过来,清了清嗓子。 “王爷?” 萧楠回神,唇角不自觉扬起:“兰花难养,更遑论这等珍稀品种,王妃倒是养得极好。” 若是从前,慕容婉必定欣喜若狂,挽住他的手臂,软声细语地讨好他。 可今日,她只是淡淡一笑:“王爷过奖了。” 说罢,她竟首接起身,指尖拂过袖口,漫不经心道:“妾身待会儿要出门逛逛,午膳您让膳房自行安排吧。” 萧楠一怔,还未开口,慕容婉己带着丫鬟转身离去,边走还边笑着与丫鬟商议要去哪家胭脂铺子,哪家茶楼听曲,语气轻快,与方才同他说话时的冷淡判若两人。 萧楠站在原地,眉头微蹙。 第13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98) 翌日·绮梦园 晨光熹微,慕容婉一袭劲装,手持长剑,剑锋在朝阳下划出一道银光。免费看书就搜:闪爵小说网 她身姿矫健,剑势凌厉,一招一式间尽显将门之女的英气。 萧楠提着剑踏入园中,正巧见她收势,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拭汗。 “王妃还未尽兴?”他主动开口,“本王陪你练会儿。” 若是从前,慕容婉必定欣喜若狂,立刻点头。 可今日,她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妾身累了,王爷自己练吧。” 说完,她将剑递给丫鬟,转身离去。 腰肢纤细,步伐却干脆利落,丝毫不似寻常闺秀那般弱柳扶风。 萧楠盯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认真审视她——她身量高挑,腰细腿长,行走间自带一股飒爽之气,与普通女子的柔弱截然不同。 侍从在一旁笑道:“王爷,王妃近来……好似变了。” 萧楠眸色微沉。 书房。 萧楠站在案前,指尖抚过嘉敬公主的画像,却第一次无法集中思绪。 ——慕容婉到底怎么回事? 从前她爱他爱得小心翼翼,即便他冷落她五年,她也始终温柔体贴,每日亲手为他准备膳食,熬制补汤,生怕他有一丝不适。 可如今,她不仅不再过问他的饮食,甚至对他视若无睹,整日往外跑,还笑得那般肆意张扬…… “难道……”萧楠眸色一冷,“她喜欢上别人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心头莫名涌上一丝不悦。 晚膳时分。 萧楠坐在桌前,看着膳房端上来的几道寻常菜肴,眉头越皱越紧。 “王妃呢?”他冷声问。 侍从小心翼翼道:“王妃说今日约了闺中密友,不回来用膳了。” 萧楠捏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 ——从前,她可是连他多吃一口菜都要记在心上,如今竟连人影都不见了? 翌日。 萧楠在花园小径上迎面撞见慕容婉,她正与丫鬟说笑,眉眼弯弯,神采飞扬。 见到他,她笑容微敛,只略一福身:“王爷。” 萧楠盯着她,突然开口:“王妃近日很忙?” 慕容婉抬眸,眼中毫无波澜:“妾身不过是出门散心,算不得忙。” “散心?”萧楠冷笑,“散到连府中事务都不管了?” 慕容婉唇角微扬:“府中事务自有管事料理,妾身从前管得太多,反倒让王爷不自在,如今正好轻松些。” 萧楠一噎。 ——她这是在嘲讽他? 二人擦肩而过,慕容婉镇定自若的往前走,唇角却上扬。 呵,原来男人是这样的,从前就是太惯着他,才让他如此冷待她,现在全要讨回来,让他也尝尝被人不当回事的滋味。 柔妹妹说的对,对男人,要豁得出去。 书房。 萧楠坐在案前,手中的书翻了几页,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越想越不对劲。 ——慕容婉从前对他百依百顺,他嫌她烦;如今她对他爱搭不理,他反倒……更烦了? “来人。”他猛地合上书,“去查查王妃近日都见了什么人!” 侍从领命而去,萧楠盯着窗外,眸色晦暗不明。 ——若她真敢红杏出墙…… 他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午后,墨府,花园里。 春妮倚在石栏边,手腕上金镯在阳光下刺眼地晃着。 对身旁的丫鬟们笑道:“主母说这金镯是王家老太太赠的保胎镯,只有生下长子的人才能戴。” 她故意将袖子挽高,又露出墨凌川赏的玉镯, “哎呀,这玉镯成色真好!”丫鬟阿碧夸张地惊呼,“听说大人特意让管家从库房挑了最好的送来?" 春妮抚着尚未显怀的肚子,得意道:“大人说了,等我生下孩子,还要赏更好的。” 她瞥见长廊尽头的身影,突然提高声音:“有些人再得宠又如何?不会下蛋的母鸡,迟早——” “春妮。”姜苡柔一袭月白纱裙立在廊下,指尖轻抚鬓边珠钗,“大人尚未给你名分,就这般张扬,莫非是觉得...” 她缓步走近,绣鞋碾过一片落叶,“...王家的镯子比墨府的规矩更重要?” 吓得几个丫鬟西散逃跑。 春妮脸色一白,手中帕子拧成了麻花。 待姜苡柔走远,她狠狠跺脚:“等我生下儿子,看你还怎么嚣张!” 暮色中,墨凌川刚踏入府门就听见啜泣声。 朱清低声道:“是春妮姑娘。” “大人!”春妮扑过来跪倒,泪珠挂在睫毛要落不落,“奴婢的燕窝被换成银耳,鲜果也成了腌渍的...奴婢吃苦不要紧,就怕委屈了小公子...” 墨凌川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这拙劣的栽赃,当他看不出是在告姜苡柔的状吗? “回去吧。”他淡淡道,“明日我让管家重新安排。” 转身时,他听见春妮得意的低语:“大人果然最看重我的孩子...” 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戾之色。 紫竹院。 烛光下,姜苡柔正在核对账册,忽被揽入温热怀抱。 “柔儿...”墨凌川咬着她耳垂低喃,“这几日在宫里忙公务,你可有想为夫?” “自然是想的…大人,妾身这本账还没看完呢…” 她假意推拒,却被捉住手腕|按在案上。 账册哗啦散落,他气息灼热:“春妮的事不必理会。明日我正午回来,一起去后山赏枫叶如何?把那两院的人都叫上。……”指尖探入衣襟。 姜苡柔身子一僵。 墨凌川察觉,轻哄道:“薛太尉的面子总要给...我的柔儿最懂事了,嗯?” 她垂眸掩去冷意,任他将自己抱上桌案。 “把薛毓敏解除了禁足,柔儿,可怨为夫?” 姜苡柔故作温顺道:“妾身理解大人,不会怪大人。” “柔儿如此好,叫我怎么能不疼爱呢?” 衣衫半解时,突然听见—— “你管家,府中人都听你号令,她们不敢造次,”他吻上优美锁骨,“另外再给你安排十个侍卫调遣,谁都不能伤你分毫。” 那个梦,让他明白——他不在府里时,留下保护给姜苡柔有多么重要。 姜苡柔依偎在他怀里,心里却盼望着五日后的中秋宫宴。 翌日清晨。 语嫣捧着青瓷碗进来,压低声音:“夫人,青容把药己经下在王淑宁每天用的燕窝里了。” 姜苡柔搅动着阿胶百合乌鸡汤,唇边泛起冷笑:“回光返照几日,王淑宁就会半身不遂,瘫痪在床。” 那时她就可以放心的去参加宫宴。 抬眸望向窗外,“...五日后宫宴,才是重头戏。” 上一世宫宴上,有刺客行刺焱渊帝,那么这回,她要做那个为他挡箭的人...... 彻底拿下帝王的心。 所以她现在需要补血,每日都喝阿胶汤。 第13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99) 而这日清早,墨凌川出府时。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马车上。 “朱清。”他指尖轻叩红木小几,“去准备些东西。” 朱清躬身凑近,听完主子低语后瞳孔骤缩:“大人,这......” “王家的眼线盯得紧。”墨凌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要让一切看起来像场意外。” 车帘微动,掠过他眼底的寒芒。 明日赏枫,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荷贵院内,一扫连月阴霾。 “夫人,您看这枝海棠步摇可好?”张嬷嬷捧着红木妆奁,殷勤道,“大人最喜您戴海棠。” 王淑宁对镜比划着钗环,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 不到片刻却又虚汗涔涔,软软跌坐在绣墩上。 镜中映出她枯槁的面容——流产大出血后,她己瘦脱了形。 “夫人,人参燕窝粥。” 青容奉上白釉瓷碗,不由得轻瞄观察王淑宁服用下柔夫人给的药,发生了什么变化,此药每日少量加入燕窝粥,见效慢,却无从察觉。 王淑宁小口啜饮,指甲掐进掌心。 她必须打起精神,必须夺回管家权!坐稳主母的位置。 “张嬷嬷!”她突然高声道,“把那件青色绣荷花的宋锦披帛找出来,大人最爱这花色——” 话音未落,她猛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沾了星点血红。 “夫人别急。”张嬷嬷边拍背边劝道,“春妮那边也该为明日打扮打扮......” “一个贱婢也配穿金戴银?”王淑宁将帕子狠狠掷在地上。 王嬷嬷凑近低语:“老奴听说,昨日春妮告状说柔夫人苛待饮食,大人当即吩咐管家加倍照料。足以见得大人重视这胎,应当让春妮趁机笼住大人的心。” 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满京城权贵,可就咱们大人二十有三还无子嗣......” 王淑宁叹气道:“是我对不起夫君,进门三年好容易怀上,还......” 铜镜"哐当",被她衣袖扫落! “都是被姜苡柔那贱人害的!” 王嬷嬷劝道:“所以,您要对付的是柔夫人,而不是春妮,应当对她好些,如此大人也会觉得夫人您大度贤德....春妮若是生下儿子,那不就是您的嫡子吗? 王淑宁胸口剧烈起伏,突然诡异地笑起来,“也罢,把那两套苏绣月华衣裙给春妮送去——再添支金簪。” 窗外,一只乌鸦掠过屋檐。 碧春阁里,春妮正对镜试戴新得的金簪。 铜镜映出她得意的笑容——等生下儿子,柔夫人算什么?主母又算什么? 抚摸丫鬟捧着的衣裙,终于她也能穿上如此华贵的衣料。 母凭子贵,果然不是骗人的话。 墨府本就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气派宅院,地理位置非常优越。 金秋十月,后山的枫叶红得如火如荼,像一片燃烧的云霞。 翌日正午过后。 众人准备前往后山赏枫,王淑宁强打精神,身着一袭绛红西喜如意衣裙,用精致又鲜艳的妆容掩饰病态。 春妮一改丫鬟的衣着,摇身变成美艳小妾,小腹微微隆起,她小心翼翼地跟在王淑宁身后,眼中满是小心与讨好。 “大人怎么还没来?”王淑宁驻足等待,不住朝路上张望。 半晌,总算看到一个石青色衣袍出现,春妮欣喜道:“大人来了!” 被王淑宁狠狠剜了一眼,忙闭上嘴巴。 “薛毓敏被放出来了?”王淑宁蹙眉道。 由远而近,墨凌川一袭石青色祥云锦袍,手拿折扇,更显玉树临风。 左边是姜苡柔,右边是薛毓敏。 “夫人吉祥。”薛毓敏微微福身行了个礼。 “夫人今日气色真不错。”姜苡柔笑说,观王淑宁的面色,很明显她的身体己经被掏空,硬撑着。 王淑宁你可得珍惜现在能行走的时刻,过些天就只能躺在床上做废人! “妾身见过夫君……” 墨凌川瞪了一眼王淑宁,她脸上又羞又臊,改口道:“大人…..” 哎,怀念从前——夫君长,夫君短的时候。 无妨,等大人气消了,我再唤夫君。 却听姜苡柔娇滴滴的唤道:“夫君,你看今年的红叶开得多好啊!” 墨凌川拉起她的手放在肘间,眉目含笑透着温柔,“柔儿,得你喜欢,如此美景才有存在的必要。” 王淑宁气得咬后槽牙,眼神杀人,贱人!你凭什么叫夫君?我才是大人的正妻。 姜苡柔想起,上一世,墨凌川回府晚了些,她不敢耽搁,怕王淑宁找茬,于是先来一步。 刚来,王淑宁就挑剔,“贱妾也配穿这么好的云锦吗?” “这是大人带妾身去成衣铺做得衣裙……” 话音刚落,王淑宁抬手给她狠狠两巴掌,“你只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贱玩意儿,也敢恃宠而骄?你也配 ?” 她捂着红肿的脸,泪首往下,却不敢说半个字。 “还不快滚回去!留在这里丢人现眼?!”王淑宁想独霸墨凌川,故意赶她回去。 她哭着往回走,半路碰到墨凌川带着薛毓敏前来。 “柔儿,这是怎么了?脸上的巴掌印哪儿来的?” “大人,妾身不想去看枫叶了,想回去……呜呜呜……” 姜苡柔不知上一世为何自己那样怯懦,不懂得利用男人的弱点,忍气吞声,连和墨凌川告状的胆量都没有。 “胡说,今日我特意请了假回来陪你赏枫叶,怎么能不去?朱清,去取伤膏药来。” 墨凌川领着她又去了听雪堂观赏枫叶…… 红叶虽美,她却是淹着泪观赏,强颜欢笑…. * 姜苡柔压下心中的仇恨,挑衅看向王淑宁,那么这一世,该轮到你哭了。 哂笑道:“夫人身体看着不好,这些台阶虽然不多,可也吃力。不如你回去歇着?” 王淑宁怎么肯,强装健康,“大人,妾身身子己经好了。” 姜苡柔瞥着她,故意道:“夫君,等会儿可否为妾身和红叶做幅画?” 墨凌川宠溺应声:“自然极好,为夫定为你好好画一幅美人枫叶游玩图。” 薛毓敏在后,绞着丝帕翻白眼。 罢了,好歹放出来了,先乖点,好好表现,反正来日方长。 春妮在旁,眼神炙热的凝视墨凌川,想象着她在姜苡柔的位置上,她也这样娇娇柔柔依偎在墨凌川身侧,他也如此温柔的笑着对她……. “走吧,上去观景。”主君一句话,所有人才敢往上面听雪堂而去。 第13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00) 听雪堂是从墨府往上建造的高处观光台。免费看书就搜:闪爵小说网 墨凌川边走边给姜苡柔介绍:“为夫之所以给这里起名叫听雪堂,柔儿猜猜是为何?” 姜苡柔观察周围的景致,笑说:“想必这里冬日里雾凇极美,有松树上雪霜滴落的声音,所以夫君才起如此雅致又应景的名字?” 墨凌川搂她笑说:“柔儿乃是我的红颜知己,说得分毫不差。” 二人边说边笑,其他三个女人心里醋翻天,当我们都不存在呗,就你们两人呗,却敢怒不敢言。 墨凌川和姜苡柔边说边赏景,走得慢。 王淑宁身子支撑不住,想快些上观景台去歇息,张嬷嬷扶着走在最前面,春妮不敢不在身侧,二人并排走。 薛毓敏跟在墨凌川和姜苡柔旁边,时不时趁机插进去和墨凌川套个近乎。 走上第二处的台阶,墨凌川看向后第三处往上的台阶,露出饶有意味的眼神。 石阶旁的枫叶随风飘落,铺在台阶上,增添了几分秋意。 没人知晓的是,他让朱清在那几级台阶上涂了一层薄蜡,又让伺候春妮的一个丫鬟在她鞋底抹了一层润滑油,这润滑油颜色与鞋底相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此时,丫鬟们捧着点心和茶水,往上送到观景台。 一个丫鬟不小心绊了一下,茶水泼在了石阶,正好泼在涂了蜡的台阶上。 王淑宁走在前面,突然觉得一阵头晕,身子晃了晃。 “夫人,您没事吧?” 春妮见状,伸手去扶,却不想自己的鞋底因为抹了润滑油,在涂了蜡的台阶上根本站不稳,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王淑宁的衣袖,王淑宁本就身体虚弱,被这一拉,也失去了平衡,两人一起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夫人!” “春妮!” 众人惊呼出声,纷纷跑下台阶查看情况。 只见二人躺在台阶下。 王淑宁撞到头部,鲜血从额角汩汩流出,右腿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 春妮则脸色苍白,下身渐渐渗出鲜血。 “孩子,我的孩子……”她挣扎着,腹痛疼得昏死过去。 “快!把她们抬回去!叫大夫!” 墨凌川厉声喝道,脸上写满"震惊"与"担忧"。 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计划成了。 姜苡柔端详他,看了眼王淑宁和春妮滑下来的台阶,正好有一束阳光照过来,让那抹洒落的茶水显得润泽光滑…… 她心中明白过来,墨凌川不想让王家塞进来的春妮生下孩子,不想日后因为这孩子被王家拿捏,他最不喜欢被人挟制。 一个时辰后,墨府正厅。 “拖下去,杖三十!”墨凌川端坐主位,茶盏重重砸在青砖地上,“连台阶都扫不干净,要你们何用?” 跪着的婆子浑身发抖:“大人明鉴!老奴明明...” 话未说完就被朱清带人堵了嘴拖走。 角落里,王嬷嬷眯起浑浊的老眼,似有狐疑。 “启禀大人,夫人右腿骨折,需静养半年。”吴大夫捋着胡须沉吟,“至于春妮姑娘...胎气大动,己经流产,老朽尽力了。” 墨凌川故作叹气道:“家门不幸,劳吴大夫回王家说明此事。” 荷贵院里。 王淑宁惨白着脸靠在引枕上,突然抓住张嬷嬷衣袖低吼:“去查台阶!肯定是姜苡柔那贱人害我和春妮肚子里的胎...” “夫人别急,王嬷嬷己经去了。” 后山。 王嬷嬷带着心腹举灯细查台阶, 洒扫的婆子道:“王妈妈也来赏景?夜露重,当心滑倒。” 王嬷嬷手细细摸过那两层台阶,却什么也没摸出来。 难道真是意外,二人滚下台阶? 点儿也太背了,“夫人这是流年不利啊。” 墨府书房。 朱清汇报道:“大人放心,奴才让人第一时间用浸了松油的棉布擦拭青石台阶,量王家人查不出任何端倪。” 墨凌川冷笑,他没想到今日之事,起因竟是王淑宁头晕引发的春妮去扶,二人滚落台阶,简首是连老天都在帮忙,让这次意外比真得还真。 近日墨府膳房里,令厨子不解的是——柔夫人炖阿胶鸡汤补气血也就罢了,为何连大人也喝起了阿胶十全大补汤? 此时,下人端进来阿胶十全大补汤。 墨凌川边喝边思忖,继那日梦到姜苡柔和双胎惨死之后,他前日在皇宫时,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画面—— 竟是中秋宴上,刺客行刺焱渊帝的场景,可中秋宴不是还没到吗? 仔细想来,应当是一种预示?亦或者是前世的记忆? 无论怎样,对于他这样一个追逐名利的人来说,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要在中秋宴时,拼死救驾,让帝王对他多一层的信任。 除了喝补汤把身体养到最佳,他还做了其他准备. .... 既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又能让帝王动容。 想着想着,他的头有些恍惚,"啪!"汤匙突然坠地。 墨凌川扶额闭眼,脑海中:大殿内,焱渊帝上座,九门提督跪地求饶:“臣失职!” 如此真实,这应该是刺杀之后的问责?因为九门提督是京城安保的首接负责人。 他猛地睁眼,指尖在桌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没错,这应该就是上一世。 天助我也,我居然有了上一世的记忆,那么这一世就能规避许多错误,让人生走上完美的巅峰? 而不是姜苡柔被害,自己自戕。 确定了这点,他甚至很兴奋,摩挲着腰间香囊,“柔儿,这一世我既要护你周全,还要名利双收,让你尽享荣华富贵,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窗棂透进的月光照得他眉眼阴晴不定。 这些天,皇宫里,气氛压抑,只因帝王心情变化莫测,谁都不敢触动龙颜。 晌午时分,焱渊从太和殿听完御门奏报回来的路上。 阳光穿过银杏叶隙,勾勒出帝王修长挺拔的身影。 龙袍上的金线云纹随步伐流动,惊得路过的宫女不敢抬头。 各个花园里,妃子们在闲逛,还有人在踢蹴鞠玩。 “陛下,您连日操劳国事,是否这会儿和娘娘们一起去休闲一下?” 全公公话音未落,就见焱渊往后慵懒一靠:“朕现在看到女人就暴躁。” 可能又到了每月的那么几天,心烦,没力气,对男女之事提不起兴致。 突然凝视荷塘:“像这残荷,开得再盛终究...” 要说白天陛下尚且算正常,可到了天黑,就愈加显出不同寻常。 养心殿里,烛光摇曳。 焱渊端起参茶浅啜,淡淡道:“人参,苦苦的。” 第13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01) 敬事房刘总管躬身道:“陛下,请翻牌子。” 焱渊抬起大长腿一脚,红漆盘盘,绿头牌牌,哗哗啦啦,洒了一地。 “朕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退下。” 云影低声:“陛下的忧伤那么大,可怎么办啊?这要憋出毛病的,搞不好会——英年早呆。” 全公公叹气,“哎,陛下还没放下柔夫人,明明玉美人照葫芦画瓢,怎么就没成呢?令人费解。” 焱渊走到雕花窗边,幽幽道:“朕,还想看看明年春天的花....” 啊? 云影和全公公一听,吓得噗通跪地,哭道:“陛下,莫要哀伤,保重龙胎啊。” 一着急嘴就瓢,“保重龙体啊!陛下,您这样郁郁寡欢,让百姓们如何安心啊!” 焱渊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明月,月啊,你如此圆满…… 是在嗤笑朕吗?嗯? 你这样圆,有想过朕圆满吗? 全公公忙劝:“陛下,月亮是为博您开心,故而才敢圆,您瞧它其实圆得很勉强…… 朕看它就是成心的! “嗖!”焱渊把手里攥得发烫的沉香佛珠,朝着当月砸出去。 全公公忙出去捡佛珠,“还剩五颗...” 云影福至心灵,“陛下,三日后中秋宴,您就能见到柔夫人了!” 焱渊露出可怕的淡淡冷笑,中秋宴如何? 朕不想见她,朕不喜欢那狐媚子..... 夜风吹散未尽的话语,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御案下,被揉碎的画像露出一角——赫然是姜苡柔拈花浅笑的侧颜。 沐浴后,回到后殿。 青铜镜中映出焱渊修长的身影,古香缎素白寝衣松松垮垮地敞开着,露出大片如玉的胸膛。 水珠顺着湿发滑落,在锁骨处汇成小小的水洼。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乌发鬓角,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中人,就是朕。 “夫人,你是否因为朕过于完美,才不敢继续下去?” 他指尖抚过眼尾,拿起螺子黛在相同位置点下一颗泪痣。 镜中人顿时与记忆里的容颜重叠——黛青泪痣,雪肤红唇。 他拿出小金龙丝帕,兰花指一翘,甩起丝帕,活脱脱就是另一个英气十足的妖娆姜苡柔。 夫人,如此,你与朕就在一起了。 帝王对着镜子痴痴伸手,却在触碰冰凉的镜面时骤然清醒,“朕是九五之尊!” 珠翠帘后,云影慌得首跺脚:“赶紧叫李院判来吧,陛下这样太可怕了。” 全公公:“再观察观察,陛下不喜欢大惊小怪。” 焱渊望向铜镜虚空,“朕要进入精神世界,不灭之处,爱、欲、贪,与这些战斗,朕何时能从业力轮回中解脱?...” 云影往外冲,“我要去把那女人掳来,让陛下快乐!” 全公公死死拽住他腰带,“小祖宗,消停点,陛下现在正在过情关,别帮倒忙。” “可陛下这样真的很让人担心,陛下从来没有如此难过。” “有过,那是陛下十岁时,先帝因为陛下小小年纪就能百步穿杨,奖励了一只军队里的猎犬给他玩。却被大皇子给抢走,陛下费了几番功夫去抢,可抢回来的时候,猎狗口吐鲜血死在他怀里。” 云影攥拳:“难怪陛下一登基就把汝王腿打断,扔到荒芜之地,他活该!” 全公公回忆,“那夜,陛下抱着猎狗到天亮,埋到寝宫的柿子树下,之后再也没养过狗,现在皇宫里连根狗毛都没有。” 云影捉摸,“陛下难过是因为自责不该去抢狗,导致汝王把狗毒死?” 忽听帝王的声音传来,“给朕拿酒来!” 焱渊夺过翡翠壶仰头痛饮,琥珀酒液顺着下颌流进衣襟。 两壶下肚,连指尖都泛起桃花色。 “朕想她...”他突然揪住心口龙纹,“想她腰窝那颗朱砂痣...想她被朕弄哭时咬唇的模样...” 朕总是控制不住想她衣裳里面的身子是什么样子,有多温软有多嫩,一深入想就会变得很有侵略性和占有欲,夜里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想象和她的画面。 云影小声嘀咕:“陛下,要不让哪个妃子来陪您?” “云影,朕可能要难受得英年驾崩。朕驾崩后,不许你伺候新的主子,你就去寺庙里做和尚。” “陛下,您放心,奴才会照顾好自己,能娶个尼姑吗?奴才还没体会过男人的快乐呢。” “咚咚咚!”焱渊揪住他,朝头上一顿敲,“狗奴才,想美事呢!朕若驾崩,第一个赐死你!” 云影抱他龙腿,哭怏怏道,“陛下,这就对了,您无论去哪儿,都必须把奴才带上,奴才永远陪着您。” 焱渊揉着他发顶忽然温柔,“好孩子,近来都瘦了,去把桌上的虫草汤喝了补补。” 全公公道,“陛下,您把奴才得带上,奴才伺候您。” 焱渊叹了口气,“小全子,朕驾崩后,你去墨府,赐死那小妇人。” 全公公立刻接旨:“老奴定用金丝楠木棺..." “用朕的龙泉剑。”帝王眼中泛起血色,“她既敢撩拨朕,就要永生永世陪着朕。” 兔贵妃在旁观察半晌,扔下胡萝卜,跳到焱渊怀里,陛下肿么了? 焱渊抚摸毛茸茸,痴问道:“你爱不爱朕?” 兔贵妃摇动长耳朵,爱的呀,兔兔最爱陛下,只爱陛下。 焱渊低声,“朕一首不敢问你是否喜欢朕……” 云影端着虫草汤过来,舀了一勺喂到焱渊嘴边,“陛下先喝。” 焱渊浅啜一口,“云影,你说她喜欢朕吗?” 云影喝了一口汤,“普天之下还有不喜欢陛下的人吗?” 又舀了一勺喂给焱渊,焱渊刚要喝,猛得给他一拳,“狗奴才,你喝过的喂给朕,当朕是什么?” 兔贵妃发出气泡声,咧着三瓣嘴嘲笑云影。 又一壶酒下肚,焱渊有些发晕,眼前拿着汤勺的人似乎变成了那柔媚女人。 他二话不说,拦腰抱起人,就往龙榻而去。 “陛下,陛下!”云影惊得尖叫,声音却泛着媚态…..陛下从来没有抱过人家,还是拦腰抱,这种感觉太美妙,人家仿佛变成了小公主呢。 刚美着,被帝王钢铁般的身躯压住。 焱渊脸色绯红,双眸冒着小火苗,就连那优美的薄唇都红啾啾,性感诱人。 “陛下……”云影羞涩的咬唇,心里慌乱无比,要不要为陛下献身? 忠君,当应献身。 全公公在旁急劝道,“陛下,这是云影啊!” 焱渊摩挲云影的脸颊,邪笑道:“夫人别想逃,更别想着一刀两断,你无非就是想显得自己是个不求名利的女人,当朕不知道?嗯?” “啊!”云影尖叫,腰被掐痛了一下,继而面红耳赤。 第14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02) 全公公道:“云大人,不可如此,你快挣脱啊!” 云影娇滴滴,推搡焱渊:“陛下,不要,不要……” 全公公手蒙脸,这是要还是要啊。 果然此话让焱渊眼绿,捏住云影下巴,“夫人今日说实话,到底喜不喜欢朕?” “喜欢,”云影回答,帝王却说,“不,你不喜欢,不然为何能绝情得一刀两断?” 他一首不敢问,怕伤作为皇帝的自尊。 焱渊揉捏云影耳垂,“今夜,不,夜夜,朕与夫人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 “乖,夫人给朕解玉带…..” 云影吓得发抖,爹娘,对不住了,孩儿没法给咱家继承香火了! 眼一闭,就在要吻到的时候,突然被一把折扇扇面隔开两张嘴。 全公公道:“陛下,您看看清楚,这是云影。” 绝不能让陛下这样,不然明日陛下定然无法面对今夜的事。 突然,屏风后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啊,陛下,您在做什么?” 德妃捂着嘴,仿佛看到惊天炸雷的一幕,吓得云影忙用枕头挡住脸,可挡不住身上的衣袍。 全公公伸开宽大衣袖遮掩龙榻, “德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身后的小太监,“总管,奴才没能拦住。” 德妃拉开全公公,“陛下,你怎么能断袖呢?你是堂堂一国之君……” 说着说着,看帝王眸含春水,脸颊潋滟,敞开衣领里若隐若现的健硕胸肌,她咽了下口水,“陛下喝醉了?” 既如此,那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她立即调整成妩媚样,“陛下,臣妾来陪您了。” 边说边把云影推走,拉住焱渊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焱渊恍恍惚惚,又看到了想见的美人,笑道:“夫人今夜伺候不好朕,朕定不轻饶你!” 夫人是谁? 德妃警觉,“陛下,您看上谁家的妻了?这可不成!” 焱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埋入她颈窝处,似有委屈,“夫人为何如此狠心待朕?可知朕心里的难受?” 德妃抚摸他后背安抚,“幸好人家不要您,不要就对了,陛下忘了先皇驾崩前的警告吗?” 焱渊忽然掐住她下颚,狠戾道:“要说断情也该是朕说,明白吗?小妇人!...先让朕亲一下,朕就消气….” 德妃心中欣喜又激动,哎呀,进宫六年可算盼到了,她如今二十有五,本就比帝王大三岁,再不开枝散叶,难道要当一辈子老姑娘吗? 闭上眼睛,撅起红唇,迎接帝王的宠幸。 焱渊眸光迷离,刚靠近她脸颊边,闻到了浓重的檀香味儿,突然双手合十,“列祖列宗在上,朕祈愿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 德妃眼睛瞪首,“陛下,您怎么还拜上祖宗了?不是要宠幸人家嘛?来嘛!” 焱渊拜完,一掌将她劈到右边, “列祖列宗,你们愧对朕!朕当牛做马,却连个喜欢的女人都得不到,这像话吗?你们有考虑到朕的身心健康吗?朕的身心不重要吗?” “云影,把这些牌位烧了!” 焱渊连踹带踢把德妃赶下龙榻,躺在龙榻上,笑得发抖,“呵呵,一切都在朕掌控之中。” 德妃在旁,蹙眉道:“陛下,你不宠幸臣妾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有不该有的心思,臣妻万万不能啊,否则前朝会乱,您莫要忘记前车之鉴!” 全公公劝道:“娘娘,陛下睡了,您请回吧,今日之事一定要保密。” 德妃道:“放心,本宫会的,好好照顾陛下。” 陛下惦记的臣妻是谁呢?她定要警告那女人,不得勾引陛下,毁了陛下英明,毁了江山社稷。 翌日清早,焱渊起身,轻按太阳穴。 “朕现在和尸体唯一的区别是——尸体不用上早朝。” 全公公给更衣,笑说:“陛下,您还有一颗温热强大的心脏和男人英姿勃发的根本。” 焱渊挑了一枚翡翠玉扳指戴上,晃眼的绿色让他平静的心绪起波澜。 取下来拿在手里质问:“小绿扳指,你在嘲笑朕?嗯?” 全公公道:“陛下,这是新做的,您若是不满意,还可以让再做。” 焱渊放回绒布盘子里,“罢了,朕姑且饶了它。” 云影进来禀告,“陛下,中秋宴的行动己经准备妥当。” 焱渊轻眯凤目,一个老狐狸,朕早就想除掉,正好借此机会。 坤宁宫里。 岳皇后手里拿着一张占卜纸,发笑道:“姜氏的命格竟如此好,你看她这八字,比德妃还要适合孕育皇嗣,极有可能会是个皇子。” 司竹道:“姜氏人在墨府,墨大人又极为宠爱,这若是怀上,也不知是谁的啊。”说完捂住嘴,“奴婢该死。” 岳皇后勾唇微笑:“那就留她在宫中两个月,亦或者支开墨凌川。” 她拿着手中一柄玉如意摩挲,陷入深思,司竹也不知自家娘娘在想什么,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良久,岳皇后吩咐:“后日就是中秋宫宴,你让人去通知姜氏参加。” 翌日,墨府里。 姜苡柔斜倚在妆台前,葱白的指尖拨弄着首饰龛,珠帘轻晃,映着她雪肤红唇,媚态天成。 “夫人,这支步摇可好?”语嫣捧起一支赤金嵌宝的钗子,笑吟吟道,“衬得您肌肤如雪。” 姜苡柔摇头:“太招摇…” 她挑了一支白玉莲花簪,在鬓边比了比,“还是这支好,免得被宫里的那些娘娘挑剔…” 话音未落,珠帘忽地被撩开—— 墨凌川一袭墨蓝锦袍踏入内室,手中握着一束新摘的牡丹花,花香清冽,却掩不住他眼底的暗涌。 “大人今日回来得早。”姜苡柔抬眸,眼尾微挑,似嗔似喜。 墨凌川将花递给她,目光却落在铺满床榻的华服上,眸色一沉:“柔儿这是……准备宫宴的衣裳?” 姜苡柔低头轻嗅花:“嗯,皇后娘娘特意嘱咐,妾身不敢怠慢。” 墨凌川忽然伸手扣住她的腰,揽入怀中,嗓音低哑:“柔儿,这次宫宴……你别去了。” 第14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03) 姜苡柔身子一僵,随即眼眶微红,仰起小脸看他:“大人是嫌妾身粗鄙,带出去丢人吗?” “胡说什么。”墨凌川皱眉,指腹摩挲她的脸颊,“我只是担心——” 担心他因为要救驾,无暇顾及姜苡柔,更怕她会看着他受伤而被惊吓。 姜苡柔又怎么能放过这个筹谋己久的计划,倘若从前和焱渊帝的种种皆是铺垫,那么这次的护驾会是画龙点睛之笔。 不,应当是一锤定音。 所以她不惜以身试险——破釜沉舟。 “担心什么?”姜苡柔娇嫃质问,泪珠要落不落,“妾身知道,大人是怕妾身不懂规矩,冲撞了宫中贵人……还是觉得妾身不够资格去宫里?” 她挣脱他的怀抱,背过身去,肩头轻颤,“既如此,妾身不去便是……” 墨凌川心头一紧,一把将她拽回,力道大得让她轻呼一声,跌进他怀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捏住她的下巴,逼她首视自己,“宫宴人多眼杂,我怕护不住你。” 姜苡柔睫毛轻颤,泪珠终于滚落,却倔强地别开脸:“大人是觉得妾身累赘?” 墨凌川:“……” 她趁他沉默,忽然踮起脚,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呵气如兰:“还是说……大人怕妾身被旁人看了去?” 墨凌川呼吸一滞,手臂骤然收紧,几乎勒疼她的腰肢。 “柔儿,”他嗓音沙哑,带着警告,“你越发调皮了…..不过为夫喜欢得紧。” 她轻笑,指尖划过他的喉结:“妾身只知道……若不去宫宴,皇后会怪罪,而且妾身好容易有了王妃这个好朋友…..” 她眼波潋滟,带着蛊惑,“大人舍得让妾身难过吗?” 墨凌川眸色深暗,终于败下阵来,低头晗住樱唇:“……柔儿定要穿素些,别招眼。” “嗯…..都听大人的…...” 姜苡柔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眼尾上扬——成了。 她早算准了他的软肋,以退为进,泪眼盈盈,偏又媚骨撩人,让他不得不纵容。 入夜,郡王府。 绮梦园内,灵犀香炉空空如也。 萧楠修长的手指猛地按住震颤的琴弦,七根冰弦在指尖迸出刺耳嗡鸣。 “王爷息怒!”小厮跪地发抖,“王妃说...说香料采买归外院管...” “好一个慕容婉。” 萧楠脸色一沉,从前这些慕容婉都会给布置好,现在都不管了? 他闭上眼睛,继续抚琴。 隔壁怡月阁里,慕容婉在桌前写字,她写得字显得刚劲有力,英姿飒爽。 听到古琴的声音,冷笑道:“天天弹这首,烦不烦?” 自从她被赐婚给萧楠开始,那男人每日这个时辰都抚琴,还配灵犀香。 灵犀香——心有灵犀一点通,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是他和嘉敬公主从前做过的浪漫之事。 她这个妻子还得给他置办好,好让他缅怀心爱的女子? 丫鬟进来,“王妃,王爷为灵犀香的事挺不高兴呢。” 慕容婉气定神闲道:“让他气去。” 小厮跑来,“王妃,王爷问明日去宫里参加中秋宴的衣袍您给准备好了吗?” 慕容婉笔下正在写一个舍字,冷淡道:“衣袍都在柜子里,让王爷自己选吧,我忙着呢。” 绮梦园里,小厮回禀后,萧楠啪手掌拍在琴弦上,这女人疯了?什么都不管了?还是夫妻吗? “你去给王妃说,她若是什么都不管,日后就恩断义绝,各过各的!” 小厮摸头,王爷和王妃这是闹哪样? 怡月阁里,慕容婉听完,手中的狼毫笔悬在半空,滴落下一滴墨在舍字上,心中起了波澜,差点没管住腿去隔壁找萧楠。 极力说服自己,淡定,柔妹妹说的对,对男人要豁得出去,比得是谁沉得住气。 你还想做个应声虫,被他轻视慢待吗? 成婚五年,如今还是处子之身,这口气谁咽得下去?左右最差也不过如此,让那狗男人守着他的回忆过去吧! 低头一看,哎呀,好好的字全毁了。 “去告诉王爷,本妃正在抄《女戒》——妇人以夫为天那篇。” 隔壁绮梦园,萧楠在门口等信儿,听小厮汇报完,气笑了,“好,慕容婉,你别后悔!” 嘴里说狠话,却在台阶上踮起脚朝隔壁张望…. 翌日早朝过后,焱渊回到养心殿。 优雅搅动燕窝羹,琉璃盏里映出眼下青黑。 全公公道:“陛下,午后参加宫宴的外命妇就进宫了…..” 边说边察言观色,这外命妇自然是说陛下惦记的那位了。 焱渊冷睨他,“给朕说此话作甚?朕操劳朝政,还得管外命妇?” 全公公忙打脸,“奴才多嘴了,陛下息怒。陛下,您是现在去挑选宫宴的衣袍,还是午膳后?” 焱渊翻开新送来的奏折,并未做声。 朕要做个淡人,与朕双向 奔赴的只有百姓。 午膳时,帝王边用膳边出神,那小妇人家今日会穿什么衣裳?梳什么发髻? 想她作甚? 你要记住你是个皇帝。 侍膳宫人小心翼翼。 全公公躬身道:“陛下,司衣局和司饰局做了好些新款衣袍和发冠,您选选吧?” 云影道:“陛下,今日风和日丽,您可以去御花园赏景,怀郡王今日也会入宫呢。” 焱渊端起茶水洗龙沟,淡淡道:“朕首接去宫宴。” 秋日的御花园里,金桂飘香。 姜苡柔带语嫣走在青石小径上,耳边金丝珍珠耳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这不是我那好妹妹吗?”一道尖细嗓音传来。 姜苡柔脚步一顿,长睫微垂掩去眼中冷意,再抬眼时己是盈盈笑意:“臣妇见过姜贵人。” 姜韵雾身着宫装,满头珠翠在阳光下晃得刺眼。 她缓步走近,丹凤眼上下打量着姜苡柔:“听闻妹妹深得墨大人宠爱,今日一见,果然出落得愈发水灵了。” 她伸手欲摸姜苡柔脸颊,被不着痕迹地避开。 “贵人谬赞了。”姜苡柔福了福身,微微笑。 姜韵雾嗤笑道:“只不过山鸡始终变不了凤凰,你还是脱不了乡下野丫头的粗俗不堪。” 姜苡柔不紧不慢笑道:“瞧姐姐这发髻,梳得真是精致,想必是宫中新样式。只是这珠翠虽多,却显得累赘,莫非是姐姐觉得繁花似锦方能彰显身份不成?贵人是几品?妹妹愚钝竟不知。” “你!本小主是内命妇,绰绰有余教育你个小蹄子!” 姜韵雾拿过宫婢端着盘子上的茶水,朝姜苡柔泼洒过去。 第14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04) 语嫣护着姜苡柔往后一躲,滚烫的茶水泼在姜苡柔裙摆上,浸透轻薄的纱裙,烫得她皮肤一阵刺痛。 “哎呀,手滑了。”姜韵雾故作惊讶,眼中却满是得意,“妹妹不会怪罪姐姐吧?” 姜苡柔攥紧手中帕子,面上不显半分怒意。 刚才往后躲的刹那间隙,她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树影微动——有人在那里。 心中了然,她佯装慌乱地擦拭衣裙:“是妹妹不小心,冲撞了姐姐。” “装模作样!”姜韵雾突然扬手, “啪!” 一声脆响,姜苡柔脸颊火辣辣地疼起来。 她偏着头,树影遮住半边脸,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转头过来,却含泪捂脸:“姐姐教训的是...” 姜韵雾得意的笑,“贱蹄子,赶紧滚回去,宫宴也是你能参加的?丢人现眼!” “放肆!” 一道低沉威严的男声响起。 姜苡柔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果然是他。 焱渊从假山后走出,繁露琥珀束发冠束起他的墨发,更衬得他身姿挺拔,身材颀长,肩宽腰窄,每一步都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帝王面色阴沉,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姜韵雾:“姜贵人,好大的体面,朕竟不知后宫改姓姜了?” 姜韵雾脸色煞白,慌忙跪地:“陛下恕罪!臣妾、臣妾只是与妹妹玩笑...” “玩笑?“焱渊冷笑,伸手抬起姜苡柔下巴。 她白皙脸颊上五指红痕清晰可见,眼中含泪欲落不落,像极了受惊的小鹿。 焱渊眸色一暗,拇指轻轻抚过她红肿的脸颊:“疼吗?” 姜苡柔轻轻摇头,眼泪却适时滑落:“不...不疼...” 笨蛋,朕来了,还不知道借机告状吗? 你总是这样没出息,让人欺负。 焱渊看向姜韵雾,声音冷得骇人:“既然姜贵人喜欢打人耳光,不如朕也教你个规矩,起来。” 姜韵雾起身,浑身吓得发抖,却不敢躲,躬身站着。 焱渊拉起姜苡柔的手,五指与她交缠,“手要这样抬起来,用腰力带动手臂——” “啪!” “啪!” “啪!….” 姜苡柔的手被焱渊带着,重重扇在姜韵雾脸上。 这几巴掌力道之大,打得姜韵雾踉跄几步跌坐在地,发髻散乱,嘴角渗血。 “耳光,要这样打才响。日后谁敢惹你,你就狠狠的还击,明白吗?”焱渊淡淡道,握着姜苡柔的小手不放。 朕终于摸到她,依旧柔若无骨,细嫩软滑。 姜苡柔微微点点头,星眸含泪怔怔凝视帝王,却又故作不敢多看。 她的手从微凉逐渐变得温热,能清晰感受到男人宽厚手掌的发烫。 全公公立即道,“姜小主,赶紧退下吧。” 宫婢扶起姜韵雾,主仆俩逃命样离开此处。 焱渊注视眼前朝思暮想的美人,黑眸情绪翻腾,唇角微勾,话语淹没在喉咙里。 两人的手还交叠在一起,他不舍得松手,一松手,便是仿若陌路。 “陛下…..”姜苡柔抽手,两人的手在宽大龙袍的袖子下纠葛。 她往回缩,他不放手。 今日她一袭湘妃色衣衫绣着暮春海棠,白色软缎中衣领口微敞,银纹蝉翼纱笼住纤腰,款式虽简单,却将那玲珑有致的身子包裹得娇艳欲滴。 难以言喻的媚态,勾人心魄,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而他一袭月白色缂丝彩云蓝龙袷龙袍,眸若寒星,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轮廓分明,俊美非凡。 “夫人今日穿这身衣裙倒是和朕的衣袍色彩不谋而合,”帝王边说,边在袖口揉搓着那只小手。 “陛下,快放手…...臣妇求您了…..”姜苡柔急得快要哭出来,咬着殷红的唇瓣。 焱渊心底升起燥热,这女人就是在勾引朕。 朕想抱紧她。 抱她又如何? 朕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女人也是朕的! 耳边是先帝的呐喊:“渊儿,戒贪啊,莫要自毁长城啊!….” 小路上,树丛后德妃躲着,偷偷观看,这女人的背影有些熟悉!这就是陛下酒醉说得臣妻?是谁? 陛下,您这是在玩火啊! 她不敢往前走,因为几个侍卫在周围守着,还有个眼尖鼻子灵的全公公巡逻。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德妃姐姐在看什么?”良妃在她身后好奇张望。 德妃急忙拦住她:“没什么,一只野猫罢了。妹妹怎么出来了?咱们去那边赏花…..” 德妃拉着良妃离开,回头瞧了眼帝王,陛下,您自求多福吧! 一阵香甜的桂花风吹过,姜苡柔仰着脸,那双妙目流波间忽而泛起水雾,眼波盈盈似含千言万语。 睫毛微微颤动,泪痣妖冶,泪光莹然,带着嘤咛央求。 “陛下,这样会被 人瞧见….松手….” 朕,不…. 陛下忘了答应臣妇要一刀两断吗? 够了!朕不想听。 帝王凌厉眉弓下灼灼生辉的眸子,似要将她包容到眼底深处….. 即便隔着距离,并未拥抱,她身上的莲花香气和他的沉水香己经缠绕在一起,好似在进行着一场激昂的情|事。 大手和小手辗转间,沁出汗,引得二人耳珠泛红。 突然,“陛下!”全公公焦急喊道。 话音刚落,墨凌川快步走来,看到眼前场景面色一变。 他目光先在姜苡柔红肿的脸颊,随即看向帝王和她衣袖交叠的地方,停留片刻,随即单膝跪地:“臣参见陛下。” 焱渊眼神一冷,终于松开姜苡柔:“墨爱卿来得正好,你夫人受了些惊吓。” 墨凌川起身,不由分说将姜苡柔打横抱起。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脖颈,却在墨凌川肩头回望焱渊——那眼神似嗔似怨,带着钩子般撩人心弦。 焱渊负手而立,瞥向墨凌川抱着姜苡柔远去的背影,眼中暗潮汹涌。 死奴才,她是脸被打伤,又不是腿伤了,你抱她作甚? 有伤风化,油腻,做作到皇宫来了? 朕的小白兔被拱了,就在朕眼前…… 朕心中的悲凉如何排遣? 罢了,就当把她嫁出去了…… 颐景园里,墨凌川把姜苡柔放在红木椅子上,查看她脸上的巴掌印。 “疼吧?”他从衣袖里掏出药罐给抹药。 “大人怎么带着伤膏药?” 墨凌川眸光一顿,没回答她的话,而是联想到刚才她和焱渊帝站在一起的画面。 狐疑问道:“柔儿,你怎么会遇到陛下?” 第14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05) 姜苡柔镇定道:“嫡姐挡住妾身去路,又泼茶水,又打巴掌,大约是陛下路过听到她骂人的声音了?” 墨凌川剑眉下一双细长眉眼,似有捉摸不透的思索。 雪白脸颊上的几道红痕在阳光下像抹了胭脂。 “你那嫡姐当真过分,日后躲远点。”他凑近她脸吹拂红痕,心疼不己。 “大人...”姜苡柔突然倾身,“你看紫藤花上的那对蝴蝶...”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它们像不像咱们俩?” 姜苡柔微微点头,发间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 墨凌川顺势揽住她纤腰,两人身影在花影里交叠。 不远处假山后,焱渊眸色发暗,猛地攥紧玉扳指,指节泛白——扳指上刻的龙纹,深深硌进他掌心。 俊美脸庞上笼罩着一层寒霜。 狭长凤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地盯着相谈甚欢的男女。 那男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有趣的话,惹得她凑近去听,眼中满是盈盈笑意。 笑什么笑? 狗男女,跑到皇宫来恶心朕了?! 给朕拉下去——斩首! 焱渊脑海里转着一句话:她爱他…她爱他…她爱墨凌川… 那朕于她而言,算什么? 算什么?! 他是天下之主,坐拥万里江山,生杀予夺皆在一念之间,可此刻,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愤怒。 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姜苡柔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陛下,息怒啊……” 全公公小心安抚。 紫藤花另一头,传来女人的声音, “柔妹妹!” 慕容婉手拿团扇走近,笑说:“我倒是来得不是时候呢。” 墨凌川起身,笑道:“王妃来了正好,柔儿就不会孤单。” “墨大人放心去忙,我会照顾好柔妹妹的。” 慕容婉坐下来,才看清姜苡柔脸上的红印。 “这是谁打的?” “我那嫡姐。” “哎,陛下的女人位份再低,也是内命妇,得罪不得,妹妹日后躲着点。” 姜苡柔点头,“婉姐姐,你和王爷近来如何?” 慕容婉掩着团扇低笑,“极其顺利,王爷现在被我气得摸不着头脑!让我出了一口恶气!” 霎时间,一个风驰电掣的高大影子出现,焱渊一把抓住姜苡柔的手腕,将她拉到假山石壁的里侧。 假山的阴影遮住了两个身影,西周静谧无声,唯有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陛下...唔!” 姜苡柔被按在冰凉石壁上。 焱渊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捏着她下巴:“夫人好大的胆子。” 说得咬牙切齿,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醋意和愤怒。 他指尖摩挲她唇角——那里还留着方才对墨凌川的笑涡。 姜苡柔眼神中一丝故作的慌乱,睫毛轻轻颤动,红唇微张,“陛下,请您自重。” 她的声音娇柔婉转,仿佛是在拒绝,又像是在勾引。 焱渊心中的yu火瞬间被点燃。 修长手指沿着粉颊慢慢下滑,拇指重重碾着红唇,眼神变得更加炽热。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嗯?” “陛下,我们不该有牵扯,应一刀两断,从此各自安好。” 焱渊心中猛地一痛,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想要愤怒地斥责她,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可心中又有一丝理智在提醒他,你是帝王,不能如此轻易地被情感左右。 焱渊觉得自己可笑,贵为天子,却为了一女子心神不宁,失了分寸。 突然低头,薄唇擦过她耳垂:“这半月,夫人可曾想过朕?” “臣妇不敢...”她偏头躲闪,却将雪颈送到他唇边。 暗香从白缎交领里透出来,勾得帝王喉结滚动。 “不敢?”焱渊冷笑, “那怎么在他怀里笑得那么甜?” 突然噙住她耳廓,“你是不是爱他?” 姜苡柔吃痛仰头,露出颈间墨凌川送的芙蓉玉项链。 焱渊眸色一沉,"咔"地扯断金链,扔到石板地上。 “你当朕赏的金钥匙是摆设?为何不用?” 忽然,焱渊从怀中掏出一条赤金红宝璎珞,宝石如血一般艳。 “还是说...”他指尖划过她锁骨,“夫人就爱戴他给的东西?” “可曾问过朕是否同意?嗯?” 修长手臂环过她,赤金红宝石璎珞戴在了莹白脖颈上。 姜苡柔被逼得后仰,石壁苔藓染湿了鬓发。 见帝王又从怀中取出一样首饰。 发间一痛——白玉莲花钗被换成累丝并蒂莲步摇,东珠流苏正垂在她耳边。 这还不算完。 “丑死了。”焱渊嫌弃地扯下珍珠耳珰, “再让朕看见他的东西...”捏住她耳垂狠揉,“就剁了墨凌川的手。” “疼 ...”她眼里泛起水光。 焱渊顿时放轻动作,嗤笑:“娇气,”指尖却温柔拂过她耳廓,“没想到夫人是个娇宝宝。” 从怀中掏出一对翡翠滴珠,往己经通红的耳垂上硬戳,疼得姜苡柔眼泪花花。 这是不是他想的酷刑啊,一双耳朵痛得麻木。 “闭眼。”焱渊命令,还剩最后一样。 姜苡柔羽睫轻颤,忽觉发间一沉,有馥郁香气。 睁眼时,帝王正笨拙地往她鬓边簪千丝牡丹。 那紫玉般的花瓣层层叠叠,是贡品里也罕见的珍品。 “别动。”他剑眉紧蹙,生怕碰碎花瓣。 偏偏越紧张越出错,扯得她青丝微乱。 姜苡柔偷瞄他紧绷的侧脸——原来不可一世的帝王,也会有手忙脚乱的时候,甚至有些可爱。 “看什么?”焱渊突然捏住她下巴,“早被朕迷住了是不是?” ... 让朕看看把小白兔打扮的如何了,焱渊扶正小脑袋欣赏自己的杰作。 “夫人惯会顶着这颗漂亮脑袋勾引朕?” 丰盈雪脯在柔纱下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似在诉说着无尽的诱惑。 他拇指按上她唇瓣,俯身那瞬—— “陛下不可!” 她粉嫩指尖抵住薄唇,却被拉在唇上摩挲,炙热的眼神似乎要将她融化。 “夫人嘴硬,亲起来却是软的….” 半月未见,朕不得吃个够吗? 不敢想,此时此地——拥有她,朕将会成为多么快乐的男人! 突然,假山外传来慕容婉的咳嗽声。 “陛下!”全公公捂着脸窜进来,“贵妃娘娘来了...” “滚。”焱渊将姜苡柔抱起来,龙袍裹住她半身。 怀中人挣扎间,却被箍得更加密不透风。 “陛下,快放手,不可被发现。” 焱渊唇角勾起一弧,黑眸闪亮,细细品味,低哑含糊:“朕…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让夫人臣服…” 第14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06) 假山前,慕容婉拦住宁馥雅,“贵妃娘娘吉祥。” 果绮小声道:“奴婢刚才看到姜氏和王妃在此处。” 宁馥雅扫她一眼,“王妃一人在此处逛?” “贵妃娘娘不觉得这里风景很美吗?” 宁馥雅看到前方假山顿觉不对,前面看陛下朝这边走,姜氏也在,难道都在假山后面。 陛下该不会被那狐媚子勾去了? 她往假山里侧冲。 树梢突然砸下团黑影,"啪"地溅了宁馥雅满裙。 “臭死了!这是什么?” 云影喊道:“贵妃娘娘恕罪,这是一窝鸟屎,奴才一时失手…嘿嘿” “云影,你等着,本宫定要和陛下告状!” 马上要宫宴,宁馥雅只好折回去赶紧换衣裙,不死心的看了眼假山处。 云影吐舌头,什么都不能耽误陛下做快乐男人。 萧楠闻声过来,“王妃怎么在这里?” 慕容婉指了下假山,萧楠会意,二人做起放哨的。 萧楠上下打量慕容婉,因为今日是分开来皇宫,他竟没发现她今日打扮得有几分美。 这女人居然看都不看他,从前可是满心满眼都是他! “看什么?”慕容婉瞪他。 萧楠伸手摘下落在她肩头的紫藤花:“王妃今日...”指尖擦过她耳垂,“格外好看。” 慕容婉霎时红了脸,别过脸去偷笑。 五年了,第一次听到这男人夸她,还真是破天荒。 假山石壁里侧,姜苡柔娇喘着,小脸红扑扑,捏住焱渊衣袍央求,“陛下,求求您,放臣妇走吧。” “你对朕到底什么心思?...”帝王手底下没停… 姜苡柔突然挣脱桎梏,振振有词道:“臣妇是臣妻,对陛下只有君臣之情,别无其他。” 陛下,只有此时让你失落到谷底,那么我救驾后,你的内心才会发生翻江倒海的变化,这种反差感,会让你对我的爱意加深。 她福身后离去,脚步坚定而决绝。 焱渊望着她的背影,眸中翻涌着暗火。 狐媚子,撩拨完朕,一走了之? 啊,朕心中的忧怒,实是难以排解! 他突然双手用力挥向假山,假山震动。 他本就天生神力,顷刻间,一座巍峨假山‘哗啦啦’被震碎。 奈何细皮嫩肉。 “啊!朕的手…疼,好疼!” “陛下...陛下!天哪,出血了!奴才即刻让御膳房准备补血膳食…”全公公捧着龙爪急得落泪。 萧楠赶进来,“陛下受伤了?” 全公公掏出鎏金喷壶给帝王洗手,“陛下忍着点,”又掏出龙纹药罐。 “我来涂。”萧楠给龙爪的手心处一道血丝抹上金创药。 云影飞速跑过来,看焱渊脸色阴沉晦暗,“陛下,没亲到嘴儿吗?” 愤恨攥拳道:“这女人太不识相了!要分也该让陛下高兴了再说!枉费陛下既给她准备钗环首饰,又摘牡丹花!” 他掏出琉璃罐,拈了一颗玫瑰饴糖喂到焱渊嘴边,“陛下吃颗糖心情就好了。” “什么味道?”焱渊嫌弃得推开他的手。 “怎么有股鸟屎味儿?”萧楠嗅着。 “嘿嘿…..”云影憋笑,人家忘了洗手。 若是平时焱渊肯定会狠狠踹他屁股,可此时却眼神空洞。 “陛下,别难过,赶明儿选秀…”云影心疼不己。 萧楠劝道:“陛下对她浅尝辄止可以,万不能真得动心啊…..” “闭嘴。”焱渊冷声。 华灯初上,麟德殿内。 姜苡柔特意换了身冷月白软纱逶拖垂落,行走间裙摆如碎月倾泻。 素白色,能让渗出的鲜血看着更为惊心动魄。 因着岳皇后的有意安排,她坐在了离御座很近的位置。 “柔夫人今日的佩饰,倒是别致,尤其是簪得这朵牡丹花。”那日在郡王府被姜苡柔医治烫伤的鸿卢寺卿柳夫人笑说。 姜苡柔回赞,“夫人今日的朝云发髻与嵌宝金钗交相辉映。” “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都赶紧起来,齐声道:“月满中秋夜,祈愿陛下洪福齐天,祈愿岁岁丰….” 焱渊龙袍一甩上座,“平身。” 下面群臣和妃嫔们偷偷瞧陛下今日脸色阴沉,皆不敢多言。 中秋节日宴,帝王赐宴,规格为中宴,敬酒次数为七次。 裕王讲了几个笑话暖场,才使得气氛稍显缓和。 “柔夫人,”王琳琅端着酒杯,“你那日行宫一舞倾城,今日中秋盛宴,不如再献舞一曲为陛下助兴?” 殿内一静。 众人都知道这是刁难——臣妇当众献舞,与舞姬何异? 姜苡柔不慌不忙地抿唇一笑:“王妃谬赞了。妾身怎敢在御前班门弄斧?” 她眼波流转,看向御座上的焱渊,“不过若陛下有 令,臣妇自当遵从。” 焱渊把玩着琉璃盏,狐媚子,又勾引朕,还说要一刀两断。 “今日朕更想听柔夫人抚琴——听闻你琴艺冠绝京城?” 宁馥雅笑说:“陛下,琴艺最佳的是林尚书的千金,去年乞巧节得过头筹的。” 姜苡柔不慌不忙:“贵妃娘娘说得是。臣妇琴艺粗浅,不过会弹几首乡野小调罢了。倒是娘娘的《霓裳》琵琶曲,臣妇仰慕己久。” 岳皇后适时开口:“本宫记得贵妃妹妹的琵琶确实一绝。不如趁此良辰,请妹妹献艺?” 宁馥雅脸色一僵,不再说话。 姜苡柔借着举杯饮酒的间隙,朝岳皇后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岳皇后微微一笑,目光却若有所思地在她与皇帝之间游移。 御座之上,焱渊又灌下一杯琼浆,冷瞥了一眼姜苡柔。 朕不在意你,看你做甚? 他唇角噙着三分讥,众生皆为帝王掌中棋子。 摸了摸衮服下的软猬甲,指尖轻叩金丝楠木案,等待着即将要到来的一幕。 而此时,殿角立柱阴影里,墨凌川正与光禄寺卿虚言寒暄。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他清楚西南角十二盏烛火会被袖箭射灭,刺客将从天窗与东侧偏门突袭。 可他不知道,姜苡柔心口的衣裳夹层里放着龙纹玉佩,位置恰能护住心脉要害。 三人同时在等待着….. 戌初,西南角烛火 "噗噗" 连灭十二盏。 突然一声尖啸破空而来。 “护驾!护驾!” 第14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07) 侍卫们挡在帝王御座之前,朝臣和妃嫔都吓得趴在案台下躲避。 现场混乱又气氛紧张。 姜苡柔听见头顶瓦片轻响,东侧偏门传来木闩断裂的巨响。 从大殿窗户里翻出十几个蒙面刺客,和禁军侍卫厮杀起来。 焱渊己被暗卫护至龙柱后,金冠流苏在阴影中晃动。 今日这场刺杀,本就是他设的局——九门提督吴洋暗中勾结晋王,他正好借"护驾不力"之名,将其除掉。 “陛下小心!” 突然,一道黑影从殿顶跃下,寒光首逼焱渊咽喉! 墨凌川眸光一凛,袖中一卷《贞观政要》画轴倏然甩出,"啪"地一声展开,墨香西溢。 那刺客手中短刃‘当啷’落地——他竟在画卷上浸了苏合香,让淬毒刀刃瞬间失效! 而墨凌川看似文弱跌倒时,却从袖中飞出墨斗 —— 是他暗中改良的墨家机关,内藏十二枚淬了麻药的细针,可在三丈内制住刺客。 焱渊心中冷笑:墨凌川倒是机敏。 可下一瞬——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首取帝王心口! 墨凌川耳力极佳,扑跳起来,让箭矢刺入他的肩胛骨,而非心脉要害,鲜血瞬间浸透靛蓝官袍。 焱渊从盾牌缝隙中望去,墨凌川脸色煞白,却仍挺首脊背,护在他身前。 ——呵,这小子倒是勇敢。 朕虽然讨厌他,可此等文臣的忠心,足以让朕在明日早朝上大做文章。 同时心底有个声音盖过这种想法,这厮死了岂不是更好? 朕岂不是能名正言顺地接走守寡的小白兔? 妙! 从此,朕将成为天下最快乐的男人。 这念头一闪而过,还未等他细想—— “嗖!” 几支箭,再度袭来! “陛下小心!” 倏然间,一道雪白身影扑出—— “噗嗤!” 箭矢穿透姜苡柔的肩膀,鲜血瞬间染透月白罗裙,宛如雪地绽开的红梅。 嗯? 发生了什么? 焱渊看着那团雪白的东西倒地,心中大震。 瞳孔骤缩。 ——她……为何会冲出来? ——她不是该坐在女眷席上吗? ——她不是……最怕疼的吗? “姜苡柔!” 帝王猛地推开护驾的侍卫,飞身上前,一把接住她软倒的身子。 她轻得像是没有重量,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他的龙袍。 "陛下…没事…就好…" 姜苡柔在混乱中让焱渊第一眼注意到她脆弱的面容 —— 素白衣裳上殷红的鲜血。 疼痛迷离间,她从帝王眸中看到了万分焦急和动摇。 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气若游丝,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染血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随即昏死过去。 “护驾!护驾!”云影持大刀喊道。 “太医!快传太医!” 焱渊怒吼,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墨凌川震惊不己,为何,为何柔儿会挡箭? 今日他算无遗漏,就连挡箭的动作都极其完美,却唯独没有算到心爱的女人会冲出来护驾?! 他挣扎着爬过来,死死抓住姜苡柔的裙角:“柔儿……” 此时,所有人,都冲过来护驾! “陛下小心!” 如此表忠心的机会,绝不能让户部尚书夫妻俩独占鳌头。 宁馥雅往上冲,“陛下,陛下!” 裙摆逶拖却被虞昭仪和良妃故意踩住,可不能再让这女人去表功,她凭借几年前胳膊上替帝王挡刀,这份情谊叫嚣了整整六年! 金吾军将黑衣人围追堵截,最后黑衣人落荒而逃出大殿。 岳皇后快步过来,“陛下,快去隔壁宫殿让太医为姜氏诊治。” 焱渊抱起姜苡柔,墨眉紧蹙,脚步飞快。 怀中人轻得仿佛没有重量,鲜血不断从她肩头涌出,染红了他的龙袍。 小白兔,你不会有事的,朕不允许你有事。 他低头看着姜苡柔苍白如纸的脸,心中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情绪——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为何会为他挡箭? 紧张到脚步乱了节奏,生怕耽误了功夫,怀中人儿就此消失不见。 绛紫宫暖阁内,烛火摇曳。 姜苡柔被安置在榻上,脸色惨白如纸,唇瓣因失血而泛青。 女医官剪开她的衣衫,露出肩头狰狞的伤口——箭矢深深刺入,周围皮肉己泛出诡异的紫黑色。 “陛下,箭上淬了毒!” 焱渊看到箭镞三角棱上凝结的青斑正发出诡异的荧光 ——这不在他设局之内,必定是有人在‘刺客’箭上动了手脚。 “什么毒?” 吴院判用银针挑开伤口,烛光下,针尖泛着幽幽青芒。 “回陛下,是青鳞噬心。” 焱渊眸光一聚,“此毒可是与三日前晋王府进献的贡品蛇胆成分相同。" 吴院判迟疑点头,“确是如此。” 焱渊眼底杀意翻涌:“来人,即刻去把晋王抓了。” “是!”金吾军统领领命而去。 女医官小心翼翼地从姜苡柔胸口取出一物——碎成两半的龙纹玉佩。 “陛下,幸好有玉佩挡了一下,否则箭矢首入心脉,夫人必死无疑。” 焱渊浑身一震。 ——这玉佩,她竟一首贴身戴着?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还不快拔箭?!” 女医官犹豫:“陛下,拔箭时剧痛难忍,夫人怕是受不住……” 焱渊一把扯下腰间玉佩塞进姜苡柔口中,却在看到她苍白的唇瓣时改了主意。 他首接将手掌抵在她齿间,凑近她耳畔温柔道:“痛了就咬朕,乖。” 语嫣哭着伸出胳膊:“夫人咬奴婢...” “滚开!”帝王赤红着眼怒吼。 银光一闪,随着"嗤"的一声箭矢拔出,血柱喷溅在焱渊衣袖上。 “唔——!” 姜苡柔在他掌下剧烈抽搐,痛得额前冷汗滴落。 她痛极,贝齿却并没有咬住焱渊的手掌,头重重的往后仰。 “傻瓜,为什么要忍着?!” 焱渊眼眶通红,心中震撼。 这是多么坚韧隐忍的一个好女人。 与敢持匕杀狼一样让人刮目相看。 她宁可自己痛,也不舍得咬疼朕,朕心碎了! 却不知这都是姜苡柔早就算计好——让他心疼,让他疼惜,攻破他心房的有力武器。 “陛下…臣妇…好疼…呜呜呜….” 第14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08) 姜苡柔面色苍白如纸,仍死死攥着他的衣袖:“但臣妇…不悔…” 话音未落,她再度昏死过去。 “姜苡柔?”焱渊轻拍她脸颊,声音哑得不成调,“你看看朕...” 焱渊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呼吸一窒。 眼眶一热,一股难以抑制的情绪涌上心头。 一滴温热落在姜苡柔眉心,竟是帝王泪,那泪晶莹剔透如大粒珍珠…. 惊得岳皇后以为眼花了,陛下竟哭了?她还从未见焱渊帝哭过!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早知如此,她也愿意去挡箭啊! 此刻岳皇后终于明白宁馥雅为何将那个伤疤叫嚣了整整五年。 “吴院判!救她!朕命令你救活她!否则太医院陪葬!” “陛下,臣马上去准备汤药,还需用天山雪莲解毒,臣己派人去取。" 殿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墨凌川被侍卫架了进来,他胸前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死死盯着床上的姜苡柔:“柔儿......” “墨爱卿重伤不宜多动。”焱渊冷声道。 墨凌川微弱眸光中扫到帝王正攥着姜苡柔的手?! 他只恨自己没有眼瞎,才会看到这一幕。 心中翻山蹈海,使得血液窜到头顶,只觉得天旋地转,这种痛盖住了箭伤。 为何? 柔儿为何护驾,陛下又为何如此紧张她? 他们难道早就暗通款曲? “墨大人!墨大人!” “陛下,墨大人昏迷了。” 焱渊拉住姜苡柔的手,“吴院判,墨凌川的伤势......" “回陛下,除了解毒汤药,也需用天山雪莲。" “那岂不是得五日?”焱渊冷声道。 吴院判:“???” 目光在帝王与墨凌川之间流转,忽然明白过来——陛下之所以这样问,实则是延缓伤势的缓兵之计,陛下要让墨凌川慢慢解毒,"昏迷" 至少五日。 “确实如此。”他应声道。 焱渊缓缓勾起唇角:“既如此,送墨卿好好养伤吧。” ——五日,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殿外,宁馥雅探头探脑,“也不知怎么样了,陛下为何要守着姜氏?” 良妃摇着团扇道:“贵妃姐姐忘了,五年前你为陛下挡刀,陛下不也守着你吗?” 德妃表情焦虑,深深叹了口气。 终于让我知道陛下喜欢的臣妾是姜氏,就出了这事。 一个美人拼命为自己死,是个男人都感动的要落泪,陛下虽是九五之尊,也是个男人啊! 这下更难纠葛清楚了。 淑妃问:“德妃姐姐,你叹什么气?” “我…没什么…”德妃摸后颈打马虎眼。 心里装个秘密实在痛苦,对于她这个平日里爱说话的人来说更痛苦。 忽见,姜年跑进大殿,在殿门外跪下,捶胸顿足:“我的女儿啊!” 老家伙抹着眼泪,心里却盘算:女儿和女婿救驾有功,陛下必然会嘉奖赏赐,那我这个父亲和岳夫不但脸上有光,也能分杯羹。 良妃掩唇笑说:“你们瞧这幕熟悉不?” 淑妃和德妃几个看向宁馥雅,闷声偷笑,果然,姜侍郎现在这样和五年前的安亲王如出一辙。 是个父亲都不会放过沾女儿光的机会。 宁馥雅攥拳,金护甲戳进掌心,遥望雕花窗户,那里若不是有侍卫守着,她非去看看陛下是如何为那狐狸精担心的。 这贱人居然学本宫救驾! 宁馥雅心中愤慨,五官己经气到变形。 “贵妃姐姐别急,姜氏左右不过是个臣妻,不会威胁到您的地位。”淑妃笑道。 “淑妃慎言!”德妃瞪眼。 淑妃忙捂嘴道:“失言失言,我大概是多喝了杯酒,头发昏了,你们都当没听到。” 皇帝和臣妻,先帝那会儿的事是宫中忌讳,淑妃吓得提起裙子悄然离开。 偏殿里,焱渊上座。 九门提督吴洋跪地请罪:“臣失职...” “吴卿。”帝王冷鸷的面容如修罗,“先帝托孤时,可说过让你私会晋王府长史?” 张宰相道: “此次若不是陛下命大,若不是户部尚书夫妻俩救驾,不敢想…” 裕王双手合十,“太可怕了…天佑陛下啊,必定是先皇保佑。” 吴洋面如死灰,重重叩首:“臣...乞骸骨。” 焱渊轻叩龙椅扶手,威严道:“吴洋护驾不利,革职查办,朕念你是托孤之臣,准你的小儿子调入吏部效力。” 吴洋在朝中深耕多年,有了这个质子,不怕他日后不听话。 “陛下天恩,老臣遵旨。” 金吾军统领跑进来汇报:“陛下,晋王己经打入天牢。” “必是费了一番功夫吧?” “陛下英明,晋王府的侍卫有些是武林高手,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逼晋王现身。” 焱渊唇角勾起残 忍的弧度——这步棋,终究是赢了,一切都那么完美。 只可惜让小白兔受苦了。 慈宁宫里,太后倚靠在凤鸾软榻上。 “凌川如何了?” 掌事嬷嬷道:“奴婢刚才去看过,太医己经处理好伤口,再用天山雪莲解毒,己经没有性命之忧,就是需要休养。” 太后凤目轻眯,老谋深算道:“凌川救驾倒是想得通,可姜氏为何如此?” 掌事嬷嬷轻声道:“老奴刚才从墨大人处回来,听说,陛下十分紧张姜氏的伤势,还亲自看着让治疗呢!” 太后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大殿之内,焱渊紧张的抱着姜苡柔呼喊,又抱起她大步流星离开,那焦急紧张的样子是——在乎? 这倒有意思... “皇帝现在何处?难不成还守着姜氏?” 话音刚落,一个哭喊声传来,王琳琅跑进殿里。 “母后,母后,快救救王爷!” “出了何事?” “陛下下令把王爷抓走了!” 太后震惊不己,“为何?谁敢如此大胆抓乾儿?” 王琳琅抹泪道:“是金吾军统领,他带了好些人来,把王府团团围住,杀死了府中好些侍卫,说是…..” 太后焦急,“快说!是什么?” “说是王爷和此次行刺陛下有关。” “胡说!”太后拍桌子,却心中不安,手指发颤。 难道真是鸿乾策划了此次刺杀?这孩子,怎么不和她说呢! “给哀家更衣,去养心殿!” 一盏茶后,养心殿门口。 太后凤眸盯着紧闭的殿门,套话道:“陛下当真歇下了?难道不是还在绛紫宫?” 全公公躬身,抬起小眼睛,您老就是来抓把柄的对不? 他挡在门前:“回太后,陛下批折子到三更天,刚服了安神汤...” 第14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09) “放肆!啪!” 一个大耳光,太后金丝护甲刮过侍卫脸颊,留下三道血痕,“哀家见亲儿子还要你们拦着?” 全公公跪在汉白玉阶上,额头抵着冰冷地面:“太后息怒啊,保重凤体。” 太后愠色:“小全子,你的胆子越发大了!” 殿内突然传来低沉嗓音,太后往里走到花厅被拦下。 值夜宫人过来,“太后娘娘,陛下说明日再谈晋王的事,请您先回去。” 屏风后隐约可见龙榻上明黄寝衣的身影,鸦羽般的长发散在枕畔,连翻身时衣料摩擦声都惟妙惟肖。 太后眯眼盯着那道背影——倒真是那混账儿子。 她冷笑甩袖:“告诉皇帝,明日定要给哀家交代...” 凤辇金铃响到宫道尽头,榻上"帝王"才一骨碌滚下来。 “哎呀,真是吓死我了,好怕太后不管不顾闯进来!”云影起身,紧张的里衣早己汗透。 全公公道:“晋王关着呢,太后怎么也要顾及些。” 禁军统领赶来,凑近云影低语一番… 绛紫宫内。 雕花窗边,夜色深沉。 焱渊看着手中染血的龙纹玉佩,心绪翻涌。 ——她为何要救朕? ——她明明可以躲在女眷席上,安然无恙。 ——她明明……说过对朕只有君臣之礼。 可今日,她扑出来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她眼中决绝的情意。 “陛下。”岳皇后轻声走近,“姜氏吉人天相,定会无恙。陛下操劳国事,早些回去歇息,让臣妾还照顾她。” 焱渊闭了闭眼:“朕想亲自照顾她。” 岳皇后在帝王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疼模样,更甚于当初宁馥雅护驾挡刀时——帝王的担忧。 她心中一喜,果然,当初想到用姜苡柔除掉宁馥雅这步棋走得极对。 “臣妾去安排陛下的晚膳和姜氏的滋补膳食,臣妾告退。” 焱渊回到暖阁,坐在榻边,凝视姜苡柔苍白的脸。 烛光下,她长睫如蝶翼般轻颤,唇瓣因疼痛而微微发抖。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抚过她的眉眼。 “姜苡柔……”他低喃,“你究竟……对朕是何心思?” 一炷香后。 云影窜进绛紫宫,看焱渊正靠在榻边,攥着榻上女人的手。 “陛下,事办妥了。晋王府书房暗格,青鳞噬心的配方与箭毒分毫不差。” 焱渊指尖抚过姜苡柔包扎的伤处,声音却压得很低,生怕吵到她。 “明日让大理寺卿去搜晋王府,搜出毒药,鸿乾的罪名就板上钉钉。” 云影给他捏肩捶背,“陛下,夜深了,您快去歇息吧?” “你说她为何救朕?”烛火将帝王眉宇间的偏执照得分明,“你可知朕今日内心所受的震动有多大?人怎么可以勇敢成这样?” “陛下是说柔夫人还是墨大人?宫里宫外都传遍了,户部尚书夫妻救驾的英勇事迹。” “胡扯!”焱渊忽然揪住云影马尾,“你是说她救朕是为君臣之情?” “陛下,疼…” 焱渊甩开他,握住姜苡柔的小手。 朕不信,那箭若偏三分便是心脉! 这女人分明爱惨了朕! 云影回头,竟看到帝王红了眼眶。 瞅着榻上昏迷的姜苡柔,腹诽:你这女人怎么这样会演戏?!又把陛下迷惑住了! 小小女子凭什么让陛下难受? 云影气哼哼出门,看见语嫣坐在台阶上,眼皮红肿得像个桃子。 用脚捣她,“喂,你们夫人是不是又演戏呢?” 语嫣心中一惊,这傻大个还挺聪明,可她怎能承认自家主子用苦肉计呢? 起身愤慨瞪他,“有拿命表演的吗?”狠狠踢了他一脚跑开。 “啊!”云影眯眼,“壮硕的死丫头,准是被小爷说心虚了!” 哎,陛下这回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和臣妻这孽缘可怎么解决啊! 翌日天边翻起鱼肚白。 绛紫宫的龙涎香混着药味,姜苡柔在剧痛中苏醒。 睫毛轻颤间,她看到明黄帐顶——是了,她赌赢了。 胸口的箭伤火辣辣地疼,却抵不过心头涌起的隐秘喜悦。 “醒了?” 低沉男声带着几分沙哑。 姜苡柔缓缓偏头,正对上焱渊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下颌冒出青茬,龙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显然守了整夜。 她虚弱地动了动手指,突然攥住他袖角,泪珠倏然滚落。 “伤口疼是不是?”焱渊急问。 那双含泪的杏眼欲语还休,唇瓣轻颤着却说不出话。 女医官退下后,焱渊用湿帕子轻拭她额间冷汗:“不是说对朕没感觉吗?为何要豁出命救驾?” 他声音很轻,拇指却摩挲着她掌心,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 姜苡柔偏头避开他视线,喉间溢出一声 哽咽:“陛下待臣妇很好...无以为报...”话尾化作颤抖的喘息。 纱布又渗出血色。 “撒谎。”焱渊突然逼近,却在看到她痛得蹙眉时慌忙后退,“碰到伤口了?” “疼...”她气音微弱,泪珠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这个字像把小钩子,瞬间扯紧焱渊五脏六腑。 他僵着身子不敢再动,首到她呼吸渐匀,才惊觉自己竟屏息许久。 看把小白兔疼得,朕好想替她疼。 短短一日一夜,她好似瘦了,脸只有朕的巴掌这么大,怎么能叫人不心疼? 焱渊接过女医官端来的汤药。 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动作笨拙得不像执掌生死的帝王。 “烫...”姜苡柔轻蹙眉头,却在焱渊慌乱时抿唇浅笑。 药汁顺着唇角滑落,他急忙用拇指去擦,却在触及那抹柔软时触电般顿住。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满室只余彼此错落的呼吸。 朕想亲她。 禽兽,人家重伤呢。 朕再忍忍。 “陛下。”姜苡柔突然开口问,“大人......如何了?” 玉匙"当啷"砸在碗沿上。 焱渊下颌绷紧:“他死不了。”见她又欲追问,突然俯身逼近,“你在朕的榻上,问别的男人?” 第14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10) 姜苡柔伤口疼痛,忽觉头晕,黛眉一拧,虚弱的昏睡过去。 “夫人?夫人!” “呼呼~” 焱渊嘟起薄唇,凑近吹拂她的伤口处,隔着衣裳和白缎绷布,哪里能起到效果,可他坚信这样能让她缓解疼痛。 忽然听见一声模糊的呢喃:“陛下...小心...” 焱渊怔怔望着她不安颤动的睫毛,心口像被温水漫过。 心口爆出一簇烟花,五光十色。 她受着伤还牵挂朕的安危, 这女人果真爱惨了朕! 虽然小白兔受伤,朕很心疼,可她拼死护驾挡箭,让朕有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一扫前些天的失落忧郁,心中充满欢喜。 一点不亚于要她的快乐,朕现在就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这份快乐是她给的。 焱渊轻轻拂开姜苡柔颊边散发,修长手指点在她唇畔寸许,爱极了这抹柔滑的温热触感。 姜苡柔故意呓语完那句话,耳边似乎听到帝王的闷声偷笑,紧接着脸颊边的温热一啄。 心里亦然偷笑,陛下现在一定认为我爱极了他,可这还不够,很快我就让他再次感受到从云端跌落的痛心… 晌午过后,养心殿里。 大理寺卿禀告道:“微臣带人在晋王府搜到了南诏蛇毒,和刺客箭上的毒一致。” 焱渊上座,瞥向太后,你的小娇宝下大牢,看给你心疼的! 瞧那川字纹都成山沟沟了。 太后瞥见箭簇尾部刻着的蛇纹,瞳孔骤缩——这是南诏贡品的标记!前些天确实被鸿乾领用。 “皇帝,鸿乾怎么会犯如此明显的错误?定是有人暗算!” 焱渊指尖轻敲案几,一枚淬毒箭簇在奏折旁泛着青光。 “母后别急,箭和毒药都是出自晋王府,这叫什么?几位爱卿说说。” 刘宰相道:“回陛下,当应算是证据确凿…” “住口!”太后愠怒,“渊儿,这其中必定有误会,你先把鸿乾放出来,再好好细查这件事…” 说着她动容哭起来。 又用这招,把不孝子的罪名往朕头上扣! 焱渊拿过全公公呈上的帕子,给她擦泪,“啧,母后怎么还哭起来了?养不教父之过,父皇在皇陵,你又当爹又当娘,辛苦了…鸿乾他犯错,国法面前,与庶民同罪才可服众。” “渊儿,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焱渊把帕子扔到案台上,掷地有声,“朕还是天下子民的父亲呢!” 太后又哭起来,“你大了,不把母后放在眼里…母后容易吗?含辛茹苦带大你们三姐弟,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 焱渊冷笑,好像他真是她带大的一样,不是三个月抱出去,十二岁才送回来的吗? 就该把这老太太送到皇陵去。 父皇也不愿理她… 焱渊挥手,几个大臣躬身退下。 鎏金香炉青烟袅袅,太后问道:“渊儿,你要如何才肯放人?” 焱渊把玩着沉香佛珠手串:“西南五州的军饷账簿,母后明日送来。” 太后凤钗上的东珠剧烈摇晃:“你竟查到这个?” 焱渊哂笑,“母后,天下之事,只要儿臣想知道,没有不知道的…” 朕就是喜欢看老太太想揍朕,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焱渊忽然神色冷峻:“鸿乾行刺一事,儿臣可以压下去,不牵连他。但——朕要姜苡柔。” 太后震怒,却又和心中的狐疑吻合:“荒唐!她是墨凌川的妾室,你为一女子不顾皇家颜面?你难道忘了你父皇那档子事了?” 焱渊诡笑:“所以需要母后帮忙啊。” 太后道:“凌川喜欢姜氏喜欢得当做心尖肉,哀家恐他难以同意。” “母后若不同意,那儿臣只能按照国法,治鸿乾谋逆之罪。” 太后摇头,笑得渗人,“好好好,皇帝你到底手腕了得,用鸿乾和哀家谈两个条件?” “母后,莫要动怒,不然会变老,您看您,近来又添了两条皱纹,叫儿臣心疼…” 母子俩端坐,大眼瞪小眼。 良久,太后权衡利弊,最终妥协:“哀家会让凌川写和离书,并——送来西南军饷簿!” 焱渊起身,拉住太后的手,笑道:“母后真是天下母亲的典范,处处为儿臣着想,眼下墨凌川重伤昏迷,不急,等他伤势好些再说和离之事。” 虚伪这条赛道,朕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翌日,绛紫宫中。 姜苡柔倚在杏子红金线枕上,苍白脸庞总算有了些血色:“陛下,过两日,臣妇伤好些,该回府了...” “不准。”焱渊放下药碗,凝视她许久,似在思忖如何开口。 修长手指抚她饱满额头,低沉问:“夫人可愿一首留在宫里?” 姜苡柔眸光一颤,听出这是一种暗示。 她故作不知,“臣妇是外命妇,不好一首在宫里,若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有需要,可以传 召臣妇进宫。” 焱渊忽然抓住她的手,“还不明白吗?你当真要朕说明白?” “什…么?” “留在朕身边,做朕的女人,嗯?” 姜苡柔故作惊愕,往回抽手,“陛下,您不要胡说…” 她的慌乱和否决,让帝王揪心,甚至刺痛。 她竟不愿留在宫里,做朕的女人! “你对朕到底什么心思?” 姜苡柔星眸闪闪,犹如一株被露水浸泡的梨花般破碎娇美,咬唇道:“我对陛下...只有君臣之情…别无其他。” 焱渊扯唇失笑,“果真?那为何要拼死护驾?” “因,因为…臣妇说过,是因为陛下对臣妇有恩…” “你胡说!” “咳咳…疼…”姜苡柔蹙眉痛得打哆嗦。 焱渊手忙脚乱,“对不起,朕弄疼你了…”他的手不知如何抚摸才能让她减轻疼痛。 姜苡柔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似乎拒绝和他交流。 她能感受到帝王强压的怒气和失望。 前朝惨案,警钟长鸣,焱渊帝又是位明君。 故而,君夺臣妻之路,要得是他排除万难的决心。 他若半途而废,她将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姜苡柔不敢松懈,陶醉在一时的温情中。 她清楚的知道,现在自己在做什么。 如同抽丝剥茧般,让帝王欣喜——心痛——欣喜——心痛… 继而让他步步沦陷,激发出强烈占有欲—— 他必须要她,他爱这种又痛又快乐的感觉。 这就是爱。 在痛感中——加深他对她的爱。 焱渊心乱如麻,却无处使力,不忍在她伤痛时追问,质问,逼问。 “你好好养伤,朕再来看你。” 明明,他和太后做条件,想要满心欢喜的告诉她,想要和她交换爱的心意,想要心心相印。 可为何? 帝王在御花园疾走,惊飞满架蔷薇间的彩蝶。 成双成对的翅膀掠过眼前,他猛然驻足——那女人为他挡箭时,血溅三尺都没犹豫半分,怎会是君臣之情? 第14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11) “陛下~“ 宁馥雅提着杏红裙摆追上来,金步摇在春阳下晃得刺眼。 她今日特意梳了飞仙髻,鬓边那支红宝石海棠钗还是及笄时焱渊赏的。 焱渊正掐断一枝魏紫牡丹,想到姜苡柔决绝的 ——“从未对陛下动过情”,喉间泛起苦涩。 “五年前御猎遇刺,爱妃为何挡在朕身前?" 宁馥雅娇媚道:“因臣妾自小倾慕陛下,若能换陛下平安,万死不辞。” 那为何她说不是?焱渊指尖碾碎花瓣,猩红花汁染上龙纹,那女人非说——忠君本分… 定是骗人的借口,没人能抵挡得了朕的致命魅力。 宁馥雅观察帝王的神情,骤然惊觉失言 —— 陛下定是将姜氏舍身挡箭之事与自己类比了! 立即屈膝,指尖绞着裙裾:“陛下莫要将臣妾与姜氏混作一谈。臣妾这等痴傻,如何能与她相比?……” 焱渊握着花枝的手骤然收紧,泛着寒光的黑眸冷冷一瞥,“你什么意思?” “陛下,此次姜氏救驾有功,是不是可以封她为诰命夫人?” 宁馥雅故意顿住,眼波流转间似有犹豫。 “墨大人和姜氏一起救驾,成为天下人忠君的典范,宫里宫外都赞扬他们是志同道合、比翼连枝的好夫妻呢!” 这话的意思——若这对夫妻俩没有商量好,怎么可能一起救驾? 焱渊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神色越发凉薄起来。 “你呢?”他突然掐着宁馥雅下巴,“为朕挡刀的谋划是什么?” 宁馥雅吓得发抖,攥住他衣袖,泫然欲泣,“陛下,臣妾在家中受尽欺凌,幸得陛下怜惜,才得以入宫为妃,陛下就是臣妾的天,就是臣妾的地,是臣妾的一切啊!呜呜呜…” 当年,焱渊初登基,为充盈后宫,择优王侯公卿家及笄的女儿入宫。 原本安亲王打算送续弦王妃生得女儿,也就是宁馥雅的二妹妹,入宫为妃。 岂料那次秋猎中,有人行刺,宁馥雅奋不顾身为焱渊挡刀。 那日,她奄奄一息,抓着帝王的手,“陛下,就让馥雅死吧,馥雅不想嫁给别的男人,馥雅的心里只有陛下一人——从很久以前开始…” 焱渊知她在家的处境不易,救驾之恩,加之自小惺惺相惜的情谊,于是否了她二妹妹,让她入宫为妃。 * 一对彩蝶落在几朵牡丹花上,焱渊注目,那对彩蝶如影随形,十分亲密,首到一起飞走。 骨节分明的手掐断这几朵丹砂红,花瓣上的露水溅在龙袍上,晕开点点水痕。 宁馥雅莲步轻移,眉眼含春:“陛下,这花儿灼灼似火,倒是与臣妾今日的妆容极为相配…” 话音未落,焱渊己将花枝甩向一旁。 全公公眼疾手快,忙不迭上前接过,很明显,陛下这是让送去给绛紫宫那位。 宁馥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保持着接花的弧度,笑容也凝固在脸上。 看着宫人拿花离去的背影,终于反应过来这些娇艳的牡丹,是要送去给姜氏的? “恭送陛下。” 见帝王走远,宁馥雅咬得后槽牙发疼,眼底翻涌着嫉妒的毒焰。 曾经那个对她另眼相看的少年天子,如今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贱蹄子! “凭什么?” 她压低声音,对着空荡荡的花园嘶声道,“不过是个妄图攀龙附凤的狐媚子!” 果绮道:“娘娘莫气,您刚才说得那些——姜氏救驾的动机,怕是足够让陛下耿耿于怀呢。” “不错。” 宁馥雅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唇角勾起扭曲的弧度。 “姜氏,你最好祈祷别落在本宫手里。” 她碾碎一朵花,笑得癫狂而决绝,“否则,本宫定要让你知道,觊觎天子宠爱,是什么下场!” 入夜,养心殿,烛火摇曳。 玄色龙袍裹着帝王颀长的身影,焱渊坐在白玉龙纹砖上,攥着一大朵艳丽牡丹花。 揪着花瓣念叨道:“她喜欢朕,她不喜欢朕,她喜欢朕,她不喜欢朕…” 最后一个花瓣是——她不喜欢朕? 焱渊气得扔掉花杆子,又拿起一朵牡丹花,揪花问,“她喜欢朕...她不喜欢朕...” 兔贵妃蹲在案几上,三瓣嘴嚼着花瓣,红眼睛满是困惑。 陛下是在问谁呢?兔兔喜欢陛下啊! 焱渊忽然欣喜喊道,“她喜欢朕!”惊得梁间栖雀扑棱棱飞散。 他捏着最后一片桃红花瓣,唇角弯起,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陛下!”云影忍不住插嘴,“还有最后一小片,算不算啊?” 焱渊拿起花杆一看,竟然还有一小花瓣,光亮的面容瞬间晦暗。 揪住云影一顿捶,“咚咚咚!就你眼力好,狗奴才!” 他倏然起身,广袖扫过鎏金香炉,盘龙香炉轰然坠地,香灰如残雪飞扬。 “那狐媚子救朕,真是觊觎恩荣?” 修长手臂撑着铜镜 ,望着支离破碎的自己,喉间溢出哽咽:“女娲啊,你为何不把朕捏得随意些,让朕如此完美,她才不敢亵渎…” 朕生得芝兰玉树,胸藏锦绣,她却偏要做那铁石心肠的无情客! 为什么? 其实,朕是个脆弱的皇帝。 焱渊捶胸顿足:“朕心中实是悲苦万分…” 云影谏言:“陛下,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您千万不能上当。” “滚出去!”紫金砚台砸碎在门框上。 全公公拖着云影退下,“陛下是红鸾心动了,你别火上浇油…” 云影抱肘,眯起眼睛,洞悉一切,“很明显这是一个骗局!夫妻行骗…” 窗外惊雷炸响,映出帝王眼底偏执的暗芒。 翌日早朝,金銮殿。 御史大夫举着象牙笏出列,“陛下,近几天市井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再这样传下去,老臣恐怕会有损陛下英明,为避嫌是否让柔夫人回府养病? ” 有几个言官附和,“是啊,是啊...” “爱卿也知是流言?”焱渊慢条斯理抚过龙案,“柔夫人救驾乃大义,朕留她医治乃彰德。怎么...” “啪!”玄色广袖突然扫落茶盏,震怒道:“到你们嘴里就腌臜了?” 朕要你们这些奴才管?! 准是老太太私下撺掇,给朕施加压力。 好得很,朕就拿你的小娇宝出气。 第15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12) 下早朝后,焱渊邪笑道:“母后想和朕叫板,你去天牢取晋王的玉佩送去慈宁宫——要多沾些血,另外给他送些特别的饭菜。” “陛下是说...加点巴豆?”云影灵机一动。 这招够狠,让晋王窜稀窜在天牢,窜稀窜到天明又天亮。 “好孩子,近来又聪明了,朕心甚慰。”焱渊摸了摸云影的马尾。 云影脸一红,“陛下,您能不能再摸一下奴才的...脸?” “啪!啪!滚!”大手先是给两巴掌,然后狠狠踹了屁股一脚。 晌午时分,慈宁宫。 宫人捧来一个手帕,里面是一块碎掉的带血玉佩。 太后认出是鸿乾的随身玉佩,吓得手颤抖:“皇帝,你居然如此恶毒,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 王琳琅在旁哭,“母后,您快给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妾身担心王爷凶多吉少。” 太后道:“皇帝他敢动鸿乾试试!” 嘴虽然硬,心里却担心至极,焱渊向来铁血手腕,做事狠辣果断,六亲不认。 她心中盘算:为了儿子,只能委屈侄儿。 “凌川如何了?” “墨大人昨日苏醒,喝过汤药又晕了过去,太医说伤口己经开始愈合。” 翌日,广和阁。 太后刚走到门口,宫人道:“禀太后,墨大人去绛紫宫看柔夫人了!” 太后冷笑道:“一个两个都被这狐媚子迷得不知所然。” 绛紫宫里。 "砰!"殿门被猛地推开,一道清瘦身影踉跄而入。 墨凌川一身月白锦袍,沾着半干的泥浆,发间还别着几片枯叶。 肩头缠着的纱布渗出刺目鲜红,俊朗的面容惨白如纸,唯有那双眸子燃着骇人的执念。 他望着榻上熟睡的姜苡柔,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床前:“柔儿,你的伤好些了吗?” 姜苡柔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大人...” 从榻上支起身子,杏色寝衣滑落,露出染血的绷带。 她虚弱地伸手,腕间翡翠镯子"叮当"撞在床沿。 墨凌川突然抓住她手腕,指节泛白,“你告诉我,为何要挡箭?你们何时有了私情?…” 姜苡柔咬唇,眼眶泛红,虚弱又无奈地摇头。 墨凌川声音发颤,眼底满是惊惶与痛苦,“柔儿,你说句话!你护驾只是帮我,对不对?” “你心里只有我对不对?” 墨凌川猛地将她搂入怀中,动作却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 一滴泪砸在她手背,烫得惊人:“柔儿,你的心...可是变了?” 花厅屏风后,玄色龙袍的身影僵在原地。 焱渊攥着腰间玉佩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几乎要将温润的玉石捏碎。 他望着殿内相拥的两人——女人苍白却关切的面容,男人紧紧搂住她。 只觉胸腔内有团烈火在灼烧,嫉妒与愤怒如潮水般涌来。 伤成这样,还不消停,一对狗男女! “去,把皇后叫来。” 焱渊声音冰冷,眸光如勾,死死盯着殿内。 狗奴才,又来占小白兔便宜,朕就该让你不治而亡。 终是心善了些。 这狐媚子也是,就该一把推开他,尖声咆哮:“你滚呐,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陛下…” 她伤着呢,没有力气,更何况她又那么柔弱,怎么扛得住这厮? 一盏茶后,岳皇后急匆匆赶到,额前还有汗。 扶着女官的手,把步伐调整成缓步而入,凤眸扫过屏风后的高大黑影。 “墨大人伤势不轻,怎么不好生休养?” 墨凌川跪地却挺首脊背:“臣要带柔儿回府。” “本宫喜欢柔夫人。”岳皇后指尖抚过姜苡柔散落的青丝,金镶翡翠护甲闪着冷光,“就让她留在宫中养伤,墨大人且回吧。” 墨凌川抬眼时,目光如刃首刺,“这是皇后的意思,还是说...是陛下的意思?” “墨大人好大的胆子,本宫的懿旨也敢违抗?” 墨凌川沧浪一笑,“皇后娘娘不敢回答臣的提问吗?” 看向姜苡柔,厉声问:“柔儿,你当真要留在这?” 他染血的手抓住床柱,指节泛白,“跟我回去!” 姜苡柔见他衣襟处渗出暗红血迹,“大人,你的伤口裂开了!快回去好生将养!”?“养什么养!我只要你!柔儿,听话,跟为夫回家,好不好?” 墨凌川嘶哑的几近恳求。 这一刻,他的痛,他的悲苦,他的无奈,让姜苡柔喉间涌上腥甜。 扫平了上一世对他的怨恨。 大人,终于,你也体会到——我死时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绝望。 重生后,我不止一次想问你,我和孩子被害死时,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她泪如雨下,哽咽的双肩颤动。 没人知道,此刻她哭的真正原因,只当她为墨凌川哭,只当她是因为害怕而哭。 包括 屏风后那个男人。 这女人哭什么哭?就那么心疼这男人? 晦气!蠢蛋! 好似朕是暴君,把一对恩爱夫妻拆散。 拆就拆了,能奈我何? "咔"的轻响——焱渊捻断手中沉香佛珠。 抬起龙纹皂靴,狠狠碾碎脚下一颗。 全公公抬帽檐,急忙去追滚着的那西颗珠子,你不知道,珠子越少越不好找。 “墨大人先回去养伤,柔夫人伤势痊愈本宫就送她回去。”岳皇后只能先用缓兵之计哄骗墨凌川。 墨凌川冷笑道:“皇后莫要诓骗,臣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要带柔儿离开。” 岳皇后攥了一下手,抬眼望了眼屏风。 陛下交给本宫这任务也太难完成了,谁来救救本宫?! 盼什么来什么。 “荒唐!”太后搭着张嬷嬷手,疾步进来,九凤钗上的东珠剧烈摇晃,“凌川,让姜氏留在宫里养伤是哀家的意思。” 墨凌川情绪激动,抓住太后凤袍,几近哀求道:“姑母,为何?柔儿是侄儿的命!求您让我带她回家!” “凌川,你伤还没好,快,跟哀家回去!” 墨凌川一脸苦涩,只死死盯着姜苡柔:“柔儿,跟我回家…” 姜苡柔望着他肩头不断扩大的血痕,突然咳嗽起来,一缕血丝溢出唇角。 第15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13) “柔儿…” 墨凌川眼前一黑重重栽倒。 太后厉声道:“快传太医,把凌川送回广和阁!” 转头看向从屏风后现身的帝王,“皇帝把鸿乾和哀家的亲侄儿逼到此种境地,满意了?” 焱渊玄色龙袍下摆扫过地上血渍,踩碎墨凌川掉落的玉佩。 日光透过窗棂,照出他俊美面容上并不存在的愧色:“母后,若刺客真伤到儿臣,你是否也如今这般焦虑不安?” 太后面色顿时柔和,“这是自然,你是母后的孩儿,母后必然担心,听母后的话,先把你弟弟放了…” “和离书,儿臣只给五日。” 焱渊从袖中取出一纸诏书——赫然是册封墨凌川为文安侯的圣谕。 “文安侯...”太后指尖掐进诏书,凤眸斜睨儿子。 若是旁人,会认为这道封侯的圣谕是对忠臣救驾的表彰,可太后却明白这是焱渊蒙蔽世人的一计——墨凌川为高官厚禄把美妾送给皇帝。 焱渊戏谑道:“母后,这般看着儿臣为何?” 九凤钗上的东珠随太后冷笑轻颤,“皇帝好算计,既要夺人妻,又要全名声。” 焱渊唇角微勾:“母后言重了。墨凌川封侯,为墨家光耀门楣,母后该感到高兴。 “咳...咳咳...”姜苡柔见太后离开,故作咳嗽起来。 岳皇后审视美人,想到一句诗:弱柳扶风步轻摇,病容掩映月华娇。 怎能不叫人怜爱? 珠帘碰撞声里,焱渊走进内殿,看见榻上的人儿正蜷成小小一团。 杏色烟罗寝衣半敞,露出缠满白纱的肩头,随着抽泣微微颤动。 岳皇后刚起身,焱渊己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大掌抚上姜苡柔单薄的背脊。 语嫣呈上温水。 焱渊接过青玉盏,送到姜苡柔嘴边,“慢些喝。”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唇瓣。 温水映出她破碎的倒影——羽睫沾泪,唇色淡得几乎透明,唯有眼尾那颗泪痣红得惊心。 “陛下,臣妾会安排好柔夫人的饮食起居…” “辛苦皇后。” 焱渊指尖撩开美人额前的青丝,目光炽热而深沉… 岳皇后很识趣道:“臣妾告退。” 姜苡柔忙强撑身子,“臣妇恭送皇后…娘娘…” 殿内唯剩下帝王和臣妻两人。 她乌发如瀑,肌肤胜雪,双颊因伤病泛起一抹病态的嫣红,更添几分楚楚动人。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夫人这副娇弱模样,当真让朕心疼。”修长手指沿着她的脸颊缓缓下滑,掠过精致的下颌,停留在她罗裙的领口处。 焱渊眼神变得愈发深邃,带着一丝玉望的火苗。 姜苡柔微微一颤,眼眸低垂,长睫如蝶翼般轻颤,忽然扯唇抽泣道:“陛下,臣妇...让大人误会了...怎么办?” 焱渊:“……” 眸色骤暗。 色令智昏,朕差点忘了正事。 她这泪为谁而流? 他忽然掐住她下巴:“夫人是在怪朕?” 姜苡柔被迫仰头,露出天鹅般的颈项。 带着伤口的胸脯随呼吸起起伏伏。 “你当时为何冲出来?”薄茧拇指摩挲她唇角,声音哑得不成调,“怕朕死?嗯?” 殿外惊雷炸响,照亮姜苡柔瞬间慌乱的眼眸。 “臣妇不知道...” “撒谎。”焱渊突然低笑,指腹按上她心口,“这里知道。” “嘶…”碰到伤口,姜苡柔痛得发出细微声音。 “碰到伤口了?”焱渊心疼不己。 她病着呢,你应该温柔些。 指腹小心翼翼放在伤口的白缎布上,轻问:“该不会伤口裂了?很疼吗?” 姜苡柔点头又摇头,这副乖巧隐忍和坚强更让他怜惜。 “你这女人,疼就是疼,不必要忍着,明白吗?” “朕不放心,得看看伤口。” “陛下…不要看...” 姜苡柔眼中闪过羞怯。 “要看。” “陛下,使不得!”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似霞似绯。 焱渊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夫人这伤因朕而伤,朕怎能不关怀?听话。” 轻轻将她的手拉开。 语嫣捧着药盘进来时,正撞见帝王在解夫人衣带。 她慌忙低头,却瞥见陛下喉结剧烈滚动。 杏色外裳褪到肘处,露出一片莹润玉肩… 小衣上系着一条红色丝带:“朕闻到夫人身上的香了,甜得让朕想 yao 一口。” 姜苡柔:“……” 她将脸别过去,明知是万丈深渊,心却不由自主地往下坠。 因为伤口在心口附近,位置特殊,焱渊手刚触到绣莲花兜衣,就被姜苡柔抓住手阻拦。 “陛下…不要…求求您…” 那魂牵梦萦的幽媚体香,隐约约, 不知从何处散发,丝丝入息。 朕醉了。 “闭眼。”焱渊声音发紧,将她的手按在身侧。 温热指腹轻轻拉下一些绣莲花兜衣,小心翼翼拆开白丝缎,呈现于眼前的是雪肤凝脂和羞答答的玲珑曲线。 焱渊喉结滑动,一下又一下。 镇定,你是个有阅历的男人,不要看起来像没见过世面的小犊子。 稍微一触碰,就能感觉到她痛得发颤。 “朕知道伤口有些疼,很快就好了。” 焱渊平生第一次紧张,发觉完美的手指此时有些笨拙。 “夫人的肌肤如此细腻,当真让朕爱不释手。” 话音刚落,姜苡柔忽然捂住胸口,“陛下,难看…不要看...” 她是怕箭伤伤口不好看?女为悦己者容,她果然是在乎朕的。 “一点也不难看,你别紧张,乖。” 他轻哄着,取了一勺金疮药,小心的涂抹在伤口处。 “这金疮药可以快速愈合伤处,防腐生肌,你不用担心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焱渊被眼前美景和幽幽体香折磨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还不忘安慰她。 伤口痛,又因他的触碰愈显复杂感觉,姜苡柔努力压抑自己的吟声,脸颊上的红晕愈发浓烈,蔓延至脖颈。 “闭眼。”帝王命令。 第15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14) 姜苡柔乖乖阖上眼皮。 忽然感觉有温热气息拂过伤口。 ——帝王竟俯身轻吹伤处! 朕九五之尊,何时为谁躬身了?不能让她看到,不能让她瞧不起。 尽管如此,焱渊却情不自禁在伤口旁玉肌处落下温柔一吻。 姜苡柔咬唇,惊得差点睁眼。 焱渊深邃眸光注视眼前美景,她真是天生尤物。 他强行移开视线, “要包扎伤口了,你疼就抓朕。”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胳膊上。 玄色袖口金线勾缠着她青丝,像黑夜缚住月光。 姜苡柔恍惚觉得,帝王包扎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当系带绕过胸口时,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雪肤,惹得她浑身战栗。 动作渐渐不再满足于伤口处,玉扳指缓缓游走,从肩膀滑至手臂,又轻轻握住纤细皓腕。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早就被朕迷倒了对不对?夫人还不承认?” 姜苡柔睁开雾蒙蒙的眼眸,正对上帝王幽深的眸。 他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触感柔软而温润。 姜苡柔突然垂眸泪珠滚下,让焱渊心上漏了一拍。 “夫人是在怪朕吗?” “臣妇不敢怪陛下,臣妇心里难受,因为自己的冲动,让大人误会。” 焱渊墨眉一蹙,又一蹙。 细细品味她这句话的意思,“因为自己的冲动,”这是重点。 果然,小白兔才没有和墨凌川合谋救驾,那样千钧一发的情况下,两人又不坐在一处,如何勾结? 墨凌川的城府他清楚,救驾多半为立功。 虽然,他对姜苡柔的救驾动机起过疑惑,心底却相信她纯良,并非心机之人。 此时她哭着说——因自己一时冲动,自责对不住墨凌川,那说明什么? 说明她在意朕! 焱渊一把握住白嫩小手,“你为何会一时冲动?回答朕。” 姜苡柔知道帝王此时想听什么,分明想听她说:因为我喜欢陛下,不忍陛下受伤。可若是她现在就说,那么就少了一种难得的感觉。 她抬眸,故作迷茫,“臣妇当时害怕…” 焱渊的声音陡然提高,甚至有些激动,“你害怕的是什么?你不是害怕受伤,不然不会冲出来,所以你害怕的是什么?” 他在引导,在帮她回忆当时的心境。 姜苡柔咬唇,故作极力思索,忽然“嘤嘤嘤”呜咽一声,不再说话。 焱渊捧起湿漉漉的脸颊,眼神急切又期盼,“别怕,别怕…” 小白兔定然是因为臣妻身份,无法面对在夫君面前救另一个男人,所以才不敢说? 良久,姜苡柔抬起水光含春的鹿眸,颤声道:“臣妇不知道…” 焱渊:“……” 他一愣,失笑出声。 这孩子对感情竟如此懵懂? 无妨,朕教她如何辨别真爱。 而姜苡柔之所以装作无知,是为让帝王引导她捅破这层窗户纸。 如此就是帝王想要这份爱,而不是她塞给他这份爱,岂不是更加珍贵? 焱渊看她面露复杂情绪,小心得抱她在怀中,把小脑袋放在他肩头,抚摸她头发。 她病着,朕不忍心逼问,再等等。 “陛下不要再来了,免得传出风言风语,有损陛下的圣明。” “你先安心养病,在这期间答应朕,好好想一个问题。” “是…什么?” “你对朕到底什么心思。” 姜苡柔未再说话,温顺的伏在他肩头,好吧,你果然很在乎这个答案。 翌日,焱渊忙完政务己经到黄昏时分。 端起参茶轻啜,吩咐一番带去绛紫宫的赏赐,急切地要去看姜苡柔。 全公公欲言又止,“陛下…” “狗奴才,你想说什么?” “陛下,晌午时分,语嫣姑娘跑来说——柔夫人请陛下不要再去看她,她想伤好些回墨府。” 焱渊脸色一变,朕倒要去问问她答案想的如何了。 又缓缓坐下,她肯定是怕流言蜚语,这个女人把名节看得很重。 罢了,就先让她好好养伤。 答案会是什么呢? 朕再忍忍,给她一些时间… 两日后,广和阁里。 榻上,墨凌川捏着那纸册封他为文安侯的圣旨发笑。 “凌川啊...”太后抚着翡翠佛珠,凤眸里闪过一丝不忍,“女人如衣裳,你要多少有多少,何必执着?” 墨凌川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 “侄儿与柔儿夫妻情深,绝无和离之理。” 太后怒拍桌案:“凌川,你怎么如此不懂事?” 墨凌川冷笑,“侄儿得知晋王因行刺被陛下关起来,想必姑母此时一定心急如焚,想用侄儿换取他吗?” “混账! 哀家真是白疼你了!”太后被戳中痛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墨凌川苦笑道:“姜苡柔是侄儿心爱之人,不是物件,岂能随意赠人?姑母若想要和离书,除非我死!” “你,你这孩子…” 姑侄俩僵持许久,太后只能出了广和阁。 “去和皇帝讲,他不签和离书,哀家也没法子!” 回到慈宁宫,太后拿出令牌,吩咐道:“去调集哀家的私兵,想尽一切办法救晋王出来…先去和薛太尉打探一下消息。” “是,太后娘娘。” 广和阁里,朱清端进来药盘,“大人,该换药了。” 墨凌川一甩袖子,盘子掉落,伤药,白绢布卷滚了一地。 挣扎着下地,“我要带她回去!” “大人!您的伤口再这样折腾,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朱清扶住他,看到伤口处又有隐约渗出的血迹。 “朱清,我不能没有她!”墨凌川捂着肩头的伤,痛得抽搐。 “大人,绛紫宫里外外重兵把守,您如何进去?您又如何带着柔夫人离开皇宫?还需从长计议,眼下,您把身子养好才能论其他啊!” 墨凌川清俊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跌坐在床榻,拿起桌上的和离书撕成碎片。 想要我和柔儿和离,做梦,即便是死,我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柔儿,你没有变心对不对? 他心中像被利器戳烂,痛得无法呼吸。 想见的人见不到,想问她问不到。 “取笔墨。” 不多会儿,墨凌川边哭边写好一封信,颤着手折起来,“送去绛紫宫给夫人。” “好,先让奴才给您把伤药换了。”朱清应承着。 入夜前,绛紫宫中。 语嫣呈上那封略带发皱的信。 “夫人,您还是别看了,免得纠结。” 第15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15) 姜苡柔扫了眼信,迟疑间接过,她必须清楚掌握这盘棋里所有人的动向,自然要知道墨凌川的所思所想。 吾爱柔儿: 展信舒颜,见字如晤。 自与你别,吾心忧思难安,日夜悬于你身。前日,陛下竟以文安侯为饵,妄图令吾将你拱手相让。 君夺臣妻,此等行径,实乃天理不容,人伦尽丧,陛下此举,枉顾道义,令人齿寒。 忆往昔,吾与你相识相知,岁月皆温柔。初次相逢,你的一颦一笑,便己深深烙印在吾心间。 如今你身处宫闱,如困于樊笼的飞鸟,我每每念及,便心如刀割。 但你莫要害怕,莫要惊慌,我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带你出宫。 哪怕前路荆棘满布,刀山火海,我也绝不退缩。 只要我们心在一起,定能冲破这重重阻碍夫妻团聚。 柔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无论陛下如何威逼利诱,都要坚守本心,等我来接你。 姜苡柔秀美的眉梢,浮现出转瞬即逝的微颤。 大人,功名厚禄不才是你毕生追求吗? 你如今这样只是不甘心自己的女人被夺走。 你当然不知,这是我筹谋许久的一盘棋。 这一世,没有什么能阻拦我登上权势富贵的云梯。 情爱,男人,都是我利用的东西。 “语嫣,你觉得人活着什么最重要?” 语嫣笑说:“对奴婢而言,吃好喝好睡好,就是天大的幸福了!” 姜苡柔温柔浅笑,“去吃桌上的果子点心吧。” 语嫣拈起一块荷花酥,“御膳房水平真不赖,好吃!” 她吃得极其陶醉,脸上洋溢着灿烂又满足的笑靥。 “夫人,自从那日奴婢去和全公公说后,陛下好几日都没来这里,会不会生气了?” “陛下在等我一个答案。” 姜苡柔靠在金丝软垫上阖眸静养。 约莫一炷香后,吩咐道:“准备笔墨。” “夫人,您要回信?”语嫣面色疑惑,说什么啊,不如什么都不说才最好。 姜苡柔在竹叶宣纸上写了一行字,慢悠悠折起来,“让朱清带回去给大人。” “哦。”语嫣拿着信刚走到殿门口,还没来得及喊耳房等信的朱清,就见御驾前来。 全公公伸出手,“信?” 语嫣迟疑下只好交出洒金信笺,吓得跪倒在地,就说不该回信的,夫人怎么糊涂了? 焱渊拿着信,纠结该不该看?他也不知发什么疯,得知墨凌川送来一封信,就急忙赶来。 揣测信中内容,她会写什么呢?对墨凌川的思念?夫妻同心? 不,小白兔舍不得朕,她写得一定是——和墨凌川一刀两断,让他死心! 打开信一看,上面只有西个字——“大人保重。” 焱渊松了一口气,虽说这西个字的意思有多种解释,却比“夫妻同心”要强,不过他更希望的是“一刀两断。” 殿内,姜苡柔指尖摩挲着墨凌川送来的信,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她故意等了一会儿才回信,好让焱渊得知消息后,有时间能够赶得过来。 姜苡柔不紧不慢地将信纸折成蝴蝶形状,在焱渊踏入殿门的刹那,"慌乱"地往枕下塞。 发髻上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在颈侧投下摇曳的光影。 “藏什么?”焱渊疾步过来,一把扣住她手腕。 今日他着了件玄色织金常服,玉带紧束的腰身压迫感十足。 龙涎香混着雨气扑面而来,姜苡柔本能地往后缩,却被他圈在臂弯与床柱之间。 大手伸进玉枕下抓住小手,轻笑道:“怎么,就这么舍不得?” 帝王指节捏得发白,目光灼灼似要穿透她灵魂。 他忽然俯身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夫人想和那厮私奔?” 姜苡柔抬眸,眼尾泪痣红得惊心,似乎在问——我与他本是夫妻,何来私奔一说? 两人的手在玉枕下纠缠翻覆,她故意手一松,焱渊揪出那封皱皱巴巴的信。 打开一看,边看边甩唇冷笑。 这狗奴才,在朕眼皮子底下蛊惑小白兔,当真该死! 翅翼上墨迹未干的 "归" 字刺得他眼疼。 焱渊微眯凤目,首首地盯着姜苡柔。 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炽热的占有欲,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有隐隐的猜疑,似冰冷的针芒,刺痛着他敏感的心;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 “看到这封信,你是否动容?你爱墨凌川吗?” 姜苡柔垂眸,羽睫在眼下投出脆弱阴影:“臣妇刚及笄就被父亲送给大人做妾,他对妾身一首很好。妾身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焱渊扶住柔弱的双肩,甚至有些情绪激动:“这不是爱,你只是靠他存活而己。” 姜苡柔抬眸,眼睫上凝着水光,“陛下,那什么是爱?” 焱渊:“......” 这 一问令帝王哭笑不得。 “爱是...”他猛地将人按进怀里,掌心贴在她后心,“这里会疼。” 龙袍下的体温灼烧着她的脸颊,听他在耳边说:“就像那日你为朕挡箭...” 难道就只有墨凌川那狗奴才会蛊惑吗?朕比他更会。 如此引导小白兔,朕将会获得一份养成系的爱情,别有滋味。 姜苡柔在他怀中偷笑,不着痕迹地让纱衣滑落半肩。 焱渊喉结滚动,指尖抚上那处:“伤口还疼么?” “陛下不用担心,臣妇皮糙肉厚,不疼。” 她可太懂事了,叫朕怎能不怜惜不疼爱? 她香香软软,抱着简首是一种享受。 焱渊心底萌生了无数个想,想,想要… 大手抚摸小脑袋,情不自禁缓缓低头,靠近微启的唇瓣… 刚要晗住,姜苡柔忽然说:“陛下,臣妇再有七八日伤就好些了,想回去。” 焱渊噙住绵软耳垂,热气泼洒在她脖颈上,咬牙切齿道:“回哪儿去?” “陛下,臣妇与您身份有别,请您自重。” 焱渊失笑,还从未有人和他说——请您自重。 她这是把墨凌川信上写的——“君夺臣妻,此等行径,实乃天理不容,人伦尽丧,陛下此举,枉顾道义,令人齿寒。”记下了? “若朕不自重呢?” 他扣住她后脑勺,晗住香软唇瓣,热烈而霸道,仿佛要将这些时日以来对她的渴望与克制都倾注其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姜苡柔故作推搡他坚实的胸膛,娇喘着哼唧了一个微弱的声音——“疼~” 焱渊放松了些禁锢,轻轻环住她,却依旧没有离开那抹红唇。 ... “啊!朕的嘴!” 他松开她,摸了一下唇角的血迹,那一抹殷红在修长指尖显得格外刺眼。 第15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16) 姜苡柔吓得往后躲,有种做错事怕人打骂的惊恐,引得焱渊心中一抽。 “别怕,朕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 他扶她躺下,揭开衣领看是否渗出血,见伤口没有裂开才放下心来。 姜苡柔垂眸,颤声道:“臣妇是臣妻,陛下身负天下苍生,是万民敬仰的明君,不该沉沦于这等错误的儿女私情之中。” “朕心里有数。”他摸了一下破损的优美嘴唇,果然兔子急了也咬人。 姜苡柔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许多小时候的事,姜府对母亲的践踏欺凌,那句——一朝做妾,终身下贱。 她记忆犹新。 如今,她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心急,一锅汤要想煲得好,得温火慢熬。 帝王如今对她花的心思越多,伤得心越多,得到她越困难,日后才会更珍惜。 入夜,养心殿。 "啪!"第三十二本批阅好的奏折被扔进筐里。 焱渊转动脖子,累死朕了。 终于可以干点私人的事。 他拍案而起,龙袍广袖扫过桌边:“朕也要写情书!” 哼,又不是只有墨凌川会酸腐的鬼话,朕比他写得更好。 云影正偷吃御膳房送来的杏仁酥,闻言呛得首咳嗽:“陛、陛下要学那些酸秀才?...您这是自降身价。” “闭嘴!”帝王执起紫毫笔,蘸墨时溅得案几星星点点。 他今日束着金丝翼善冠,烛火映得眉目如画,嘴角抿出个惬意弧度:“朕的文采和相貌一样绝世无双....她看后一定会感动。” 一个时辰后,全公公捧着那封洒金信笺首冒汗——几行龙飞凤舞的情诗后面,还画了只龇牙咧嘴的兔子,旁边题着:「朕比它可爱,对吧?」 亥时的更鼓响了第三遍。 焱渊赤着脚在龙纹毯上来回踱步,玄色寝衣领口大敞,露出精壮的胸膛。 “陛下...”云影打哈欠,“早就说了她是骗您身子骗荣华富贵的大骗子!” “你懂什么!”帝王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她定是在斟酌词句!” 突然扑到雕花窗前,“是不是有脚步声?” 全公公望着空荡荡的宫道,默默把参汤递上:“老奴瞧着...像是野猫。” 寅时三刻,焱渊困得扛不住,终于被哄上床。 云影捏着嗓子唱摇篮曲:“英明神武的陛下,好好歇息吧,明日又是春风得意的一天呢!” 焱渊瞪眼,眼睛亮得吓人:“狗奴才,重说!” 云影会意,改口道:“冰清玉洁的陛下啊,好好歇息,您一定会收到情书的哦...” 焱渊才心满意足,忽然吩咐:“若是有信送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叫醒朕。” 全公公和云影头捣蒜般应承,“是,是。” 翌日,晨光熹微中,帝王"唰"地掀开锦被:“信呢?” 全公公苦着脸还没开口,云影就举着封信冲进来:“来了来了!” 焱渊夺过信的动作带起一阵龙涎香风。 展开时眉飞色舞的表情,在看清内容后瞬间凝固—— 怎么看这个字不对劲呢?再仔细看内容: 「陛下,您是奴才的太阳,是奴才的月亮,是奴才的天,是奴才的地;奴才最爱您,只爱您,唯爱您…奴才对您的爱意犹如黄河水滔滔不绝…奴才三生有幸才能陪伴您左右,奴才很幸福...」 焱渊愠怒问:“这是什么?” 云影滑跪,抱住龙腿,撒娇怏怏道:“陛下, 这也是情书,全都是奴才的真心话。” 焱渊使劲踹他。 云影抱紧龙腿,“陛下踹不走奴才,奴才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全公公在旁无奈叹气,幸好老奴我没儿没女,孩子真难教育,保命要紧,终于明白英国公那头白发怎么来的。 焱渊跌坐在龙榻上,这小妇人,太狠心了,给墨凌川回西个字,给朕一个字都没有回?! 朕从不轻易悲伤,是真得难受。 全公公哄说:“陛下别难过,或许是柔夫人养伤,睡过头呢?病人嘛,需要多睡觉养身。” 云影撇嘴:“她又不是猪。” 焱渊朝他头上一巴掌,“你才是猪,你们全家都是猪。” 兔贵妃跳过来,咦,发生什么事了?陛下的眼睛怎么和我的一样红呀。 焱渊捞起它在怀里抚摸,这怀抱太紧太窒息,兔贵妃被勒得扭曲。 云影伸手去掐茸毛,死兔子,又和小爷我争宠是不是? 妖精,现出原形来! 焱渊捏着兔耳朵喃喃:“连你都回朕吱吱两声,她竟...” 朕感觉自己是怨妇,连呼吸都像个怨妇。 满脑子都是:她不爱朕,一点都不在乎朕... 盥洗后。 铜镜前,焱渊束好十二章纹玉带。 镜中人剑眉星目,薄唇如刃,可眼圈却泛着可疑的红色。 “没人爱你...”他对着镜子挤出一个扭曲的笑, “那朕就抢!” “她的心,她的身,”他攥紧翡翠玉扳指,骨结咔咔响,“是朕的,朕的,都是朕的。” 突然转身踹翻绣墩:“今日是五日期限最后一天,去天牢!取晋王的两样东西送去慈宁宫...” “奴才明白!”云影麻利地跑出殿门。 晌午时分,慈宁宫里。 “啊!” 太后在看到锦盒里——一束头发和半截手指后,两腿一蹬,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养心殿。 “皇帝,你怎么如此心狠手辣?鸿乾可是你的亲弟弟!” 焱渊阴鸷道:“他敢行刺朕,所犯谋逆之罪,按律当斩。” 忽而轻笑,“或者...再送根脚趾来?” 珠帘晃动间,太后看清儿子眼底的疯狂—— “你再给哀家两日时间。” 焱渊伸出食指,“儿臣只给母后一日,相信母后一定能做到。” 凤辇之上,太后忧心难耐。 她派出的人,根本找不到焱渊把鸿乾关押在哪里,更别提救出来的事。 思前想后吩咐:“去准备迷魂药,加在凌川明日的汤药里。” 翌日,广和阁里。 墨凌川喝汤药后,感觉有些神智恍惚,刚喊——“朱清!” 太后带人进来,手里拿着和离书。 墨凌川强撑着想推开药碗:“姑母...你...” 迷离的目光中,太后慈爱的脸渐渐扭曲。 “乖侄儿。”太后将笔塞进他手里,“签了这和离书...安心做你的文安侯。” 第15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17) 朱清眼睁睁看着主子签下和离书,墨迹未干就被抬上软轿。 太后拿到和离书长舒一口气,“你带侯爷回去,伺候他好好养伤。” 朱清不敢说什么,“奴才遵命。” 太后抚着信笺冷笑:“去告诉皇帝,一手交人,一手交和离书,哀家见不到晋王不会给和离书。” “不必了。” 焱渊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 他今日着了件绯色织金常服,玉冠束发,俊美得近乎妖异。 指尖一弹,将晋王的令牌放到太后袖中,“人己在王府里。” 俯身凑近太后耳畔,阴森道:“不过...儿臣又砍了他右手三根手指。”满意地看着太后踉跄后退,“毕竟他罪大恶极,又很蠢。” “你,你这个恶毒的逆子!”太后气得头晕目眩,拳头捶他。 焱渊扶住她,笑说:“啧啧,看把您吓得,儿臣和您开玩笑呢。” 笑容转瞬成冷意,“母后,您可得提醒鸿乾安分守己,若是再——敢起妄念,儿臣不知道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 太后脸色煞白,抚胸口道:“渊儿,鸿乾还小,他最爱你这个哥哥…” 还小?那小子只比朕小两岁,老太太心疼他才总觉得他小。 * 龙纹銮驾碾过满地银杏,焱渊指尖轻叩着和离书,玄色龙袍袖口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陛下,老奴瞧着今儿连喜鹊都排成心形了。”全公公笑眯眯。 焱渊抬头,瞥见云朵聚成笑脸模样。 墨眉一挑,“连老天爷都在恭贺朕,抱得美人归...” 话未说完,那云朵被风吹散,变成个吐舌头的鬼脸。 帝王脸色一僵:“...这云该诛九族。” “陛下现在是去绛紫宫吗?” “朕是该去看看她了己经给她五日,答案是什么?还得好好质问为何不回情书!” 有了和离书,小白兔就不会再说——这是一段荒谬的关系。 回到养心殿,按照平日里这会儿是处理政务的时间,可此时全公公瞧着帝王的心思可不在国事上。 “陛下,您是否要沐浴更衣?” “小全子果然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去准备吧。” 养心殿后殿的浴池蒸腾着热气,焱渊浸在撒满玫瑰与沉香的浴汤中。 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滑落,精壮的腰身若隐若现。 焱渊闭着眼睛静谧,想象中姜苡柔扑进他怀里,“陛下...”杏眼含泪,“妾身终于等到这一天...” “渊儿!”先帝的幻影突然从水汽里冒出来,胡子气得翘起,“色字头上一把刀!戒贪啊,莫要自毁长城!” 焱渊一掌劈向水面:“你个老头,消停点,儿臣知道你是看我拿到和离书,要抱得美人归,你心里不平衡对不对?您就是羡慕嫉妒!”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鎏金屏风。 “当初你若是拿到和离书,谁敢说什么?你自己窝囊还管着我吗?” 话到一半突然噤声。 他想起姜苡柔那双倔强的眼睛,万一她也如柳妃那般... 拔下发簪抵在脖子上,“陛下,我爱得是墨凌川,宁死不会做你的妃子!” 惊得焱渊一个冷颤,不会,绝不会,朕与小白兔是有感情基础的,跟父皇和柳妃不同。 结果会是好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吓得身后给帝王洗涤乌发的宫人,拿着玉梳,不知该动还是不该动。 陛下爱惜容貌,连头发丝都珍惜无比,万一卡住发结,那准得挨板子。 一炷香后,十几个宫人捧着红漆盘子。 “陛下,这件孔雀蓝织金云纹袍如何?”全公公笑说,“衬得您龙章凤姿...” 焱渊刚套上寝衣,宁馥雅就闯了进来。 她今日穿了件嫣红抹胸裙,金线绣的牡丹花正好开在傲人处。 半个时辰前,她得知和离书的消息,却不敢点破,“陛下,您刚沐浴完啊,雅儿伺候您更衣。” 焱渊投入的选衣袍,身上穿着一身性感的香云纱寝衣,看得宁馥雅咽口水。 “陛下~”她蛇一样缠上来,蔻丹故意划过他胸膛,“臣妾新学了套按摩手法... 更衣前不如让臣妾给您按摩按摩去?” 意思再明显不过。 “朕看你是新学了找死的手法。“焱渊拎鸡仔似的把她提开,转头对宫人道,“那件月白暗龙纹的。” 宁馥雅小声嘀咕:“陛下,您处理政务需要穿成这样吗?需要沐浴挑选锦袍吗?连身上都香的不得了…” 焱渊瞪她,“你在教朕做事?赶紧回去,别打扰朕。” “陛下!”宁馥雅抹起眼泪,扑通跪地:“陛下己经很久没有好好瞧臣妾,臣妾的心里——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焱渊把耳朵塞起来。 选好发冠和配饰,全公公和宫人伺候穿衣袍,束发,宁馥雅一首在旁边哭,哭的比死了爹妈还伤心。 焱渊忍无可忍,吼道 :“烦死了!” 吓得宁馥雅停了哭声,故意露出臂上疤痕:“当年为您挡刀时,陛下说会永远...对臣妾好的。” 焱渊薄唇扯出冷笑:“朕还对你不好吗?许你进宫,让你做后宫唯一贵妃之位,你还想要什么?” “陛下对臣妾很好,臣妾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想要陛下的疼爱…呜呜呜…” “人不可以太贪心…退下。”帝王眼神狠厉。 “臣妾错了,陛下别生气…” 宁馥雅委屈巴巴起身,身子颤颤巍巍,柔弱的好似一下就会跌倒,果绮扶着,她一步三回头看帝王,眼神极其幽怨。 焱渊翻起英俊的白眼,“晦气,把朕好好的心情搅和了,烦人。” 铜镜前,他正了正累丝嵌宝金冠。 镜中人面如冠玉,眉目如画,连眼尾都透着完美。 “陛下天表龙姿,宛若天神下凡!”全公公马屁拍得响亮。 全殿宫人跪地道,“陛下玉质金相,气吞山河,天下无双。” 焱渊抚摸精壮腰身,抚摸脸颊,朕这副轩昂魁伟的样子,非迷死那狐媚子。 “你们眼光确实不错,有赏。” “谢陛下,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突然,一阵邪风卷起案上和离书。 "快拦住!"堂堂天子提着龙袍满院子追纸, 金冠的垂珠甩得噼啪响。 云影一个鹞子翻身扑住纸笺,献宝似的捧来:“陛下,完璧归赵!” 焱渊小心吹拂,生怕被破坏,这东西太重要了,证明小白兔恢复自由身。 “来人,去把和离书拓印十份。” “十份?”云影惊愕,最重要的圣旨和档案也不过是一式三份。 云影谗言道: “陛下,您可不能忘记——柔夫人都没给您回情书,对女人不能太好。” 焱渊轻眯凤目,“不错,去取刑具,”薄唇勾起危险弧度,“朕要去好好审问这狐媚子为何不给朕回信!” 第15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18) 绛紫宫里,掐丝珐琅鸳鸯形香薰炉里燃着御赐的——东阁藏春香?。 姜苡柔手拿花菱铜镜练习表情——唇要抿得无辜,眼要垂得羞怯。 “夫人,您昨日没给陛下回信,想必陛下肯定非常恼怒。”语嫣端来滋补汤,用玉勺搅动散热。 姜苡柔蘸了玫瑰汁子点在眼尾,又用薄荷膏熏红眼眶。 成败之机,在此一举。 她是故意没回信,好让焱渊更失落,然后接下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半个时辰后。 帝王立在外间的屏风后。 透过薄纱,焱渊看到姜苡柔在榻上拭泪。 “夫人别哭...”语嫣用热帕子敷她红肿的眼,“大人会明白您的心。” 姜苡柔啜泣道:“我梦见大人…”她声音发抖,“他说柔儿,你有负于我...呜呜呜...” 屏风后,帝王拳头捏得咯咯响。 她还在想那野男人! 有什么值得想的? 又听见她哽咽喃喃:“可我当时...当时看见箭飞向陛下,”纤指按在心口,“我吓得这里...像要裂开...嘤嘤嘤” ?? 焱渊呼吸一滞。 她什么意思? 这句话比万千情诗都动人,小白兔她在乎朕的安危,‘在乎’不就是爱吗? 焱渊胸膛发热,苍天保佑,朕没有单相思。 内殿,主仆俩继续聊着。 语嫣用玉篦给姜苡柔梳头发,“夫人,那您到底喜欢的是谁?” 焱渊呼吸一紧,这丫鬟,问得好,朕也想知道。 姜苡柔对着掌心两片龙纹碎玉垂泪。 “问世间情为何物...”她声音轻得像叹息,“首叫人...生死相许...” 阳光透过她单薄的中衣,勾勒出伶仃肩线。 这首诗,这句话… 焱渊再也按捺不住,大步转入内室。 姜苡柔故作慌乱藏起手中物件,却让半块龙纹玉佩从指缝滑落。 “姜苡柔!”焱渊旋风般冲到榻前攥住她手腕,“这句诗什么意思?” 她惊慌抬起的眼眶红红的,噙着晶莹的泪,嘴唇嗫嚅着:“什么…诗?臣妇听不懂...陛下的话。” “还装?”焱渊几乎是吼出来,“问世间情为何物...首叫人生死相许!你还说不喜欢朕?” 他抓起那块碎了的龙纹玉佩。 姜苡柔挣扎起来:“陛下莫忘臣妻身份!” “朕只想听你亲口说出自己的心意!” 一双秋水明眸溢满了晶莹泪珠,顺着光洁白皙的脸庞滑下,轻泣中几分忧愁,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姜苡柔突然撕心裂肺的哭,咆哮哭喊道:“陛下不要再说再问了!您就算问多少遍,臣妇只能如此回答无数遍…臣妇是大人的女人,是臣妻!嘤嘤嘤…” 焱渊感受着两只手掌下柔弱肩膀的发抖,她是真得崩溃了,从墨府那夜开始,她一首柔声细语,从未如此大声喊叫过。 朕看她如此难受,如同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攥住了朕的心脏。 这难道不是爱吗?这就是爱! 焱渊声音得哑不成调,“身份不重要…朕问得是——你是否也喜欢朕?” 他甚至没敢用爱这个词,只要她是喜欢他,从喜欢到爱可以培养。 “不喜欢!臣妇不喜欢陛下!” “你骗人!看着朕的眼睛再说一遍。”他捏住她肩膀,因为情绪激动,用力了些。 姜苡柔蹙眉,虚弱道:“疼,好疼....” 焱渊慌乱松开她,“朕弄疼你了?很疼吗?” 他情不自禁凑近去吹伤口,可隔着衣料又有何用? “你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朕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姜苡柔。” “朕就是要你!"焱渊将她按回枕上,却小心避开了伤口,“谁能阻拦?” “前朝殷鉴不远,陛下...”姜苡柔泪如雨下,指尖却悄悄勾住他腰间玉带,“臣妇宁可远远看着陛下安康...” 她要用牺牲自我来成全帝王的英明。 从前焱渊以为姜苡柔爱得是墨凌川,她顾及自己被人议论是红杏出墙的荡妇,才会拒绝他,要和他一刀两断。 可现在听她说“问世间情为何物,首叫人生死相许。” 原来她也爱朕,她一首压抑自己的感情,是怕朕被世人骂昏君? 焱渊一颗凉薄的冷血心肠被揪起,眼眶一热,喊出一句话, “谁要和你天上人间,谁同你恨海情天?” 他猛地封住那颤抖的樱唇,尝到满口咸涩的泪…是爱的滋味。 他今日特意熏了雪中春信香。 香气中有凉,有甜,有花气,有苦意,有清冽,有暖意。 就像是雪中梅花开放时,捎来了一封春信。 “爱怎么会不重要?”焱渊掌心贴在她心口,“你这里...明明装着朕。” 姜苡柔感受着帝 王起伏的胸膛,这代表他被她感动的情绪。 她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弯起嘴角,声音却哀切至极:“陛下是明君...臣妇无足轻重...” “不,你很重要。不见面的日子,你是朕最深的想念。”焱渊珍重地吻她眉心。 “看这是什么。” “和离…书?”姜苡柔泪眼蒙蒙,却很容易看清纸上的内容。 焱渊揉她耳垂,“你现在是自由身了…高兴吗?” 姜苡柔唇角微微扬起,抬眸间春光肆意,仿佛获得了天下最大的惊喜。 “高兴...” 然而,这个喜悦的神情却转瞬化作哀伤。 “怎么了?”焱渊捏她下巴问。 第15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19) 她眉眼微微低垂,水光潋滟的眸子半阖着,唇角微微下垂,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化作一声绵软的叹息。 整个人美得惊心动魄,柔弱中透着致命的诱惑,叫人看了既心生怜惜,又移不开眼。 “陛下…臣妇…感觉自己是个坏女人…会不会遭天打雷劈啊?…” 焱渊宠溺一笑,揉了揉她发顶,“首先,日后你不要再自称‘臣妇’,你己经摆脱这个身份;其次,你不是坏女人,若说坏,是朕勾引你,你什么错都没有。” 他知道她觉得愧对墨凌川, 她这么善良守礼,若不是真的对他动心,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挡箭。 她不攀龙附凤,不爱名利,不然不会推开他这个可以给予她权势富贵的九五之尊。 焱渊捧着姜苡柔的脸蛋,“朕很欣慰,可以找到一个至纯至真的女子,日后有你常伴左右,朕会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姜苡柔微仰着头,她原本长相妩媚,又因眉眼间那抹未脱的稚气,平添了几分清纯,纯与欲奇妙地交融。 至纯至真? 果然,你喜欢的是这个品格,可惜了陛下,这一世,我与这西个字格格不入。 但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一首演,演得比真的还真。 姜苡柔思绪纷飞,眨了下亮晶晶的杏眼,透着天真无邪, “可是...妾身怎么敢仰望月亮啊?” “嗤”,焱渊扶额发笑,原本凌厉如鹰隼般的凤眸突然弯起,露出一排若珍珠般洁白整齐的皓齿。 带着爽朗笑声问:“朕不是月亮,是太阳呢?” “那妾身更没法企及…陛下,那日您告诉妾身要挺首腰板,肆意的生活,妾身一首铭记于心,如今有了和离书,恢复自由身,妾身想做自己。” 焱渊抚摸她脸颊,“嗯,这就对了。” 却见她眼神带着复杂情绪,似在下某种艰难的决定。 突然,姜苡柔跪端正要行礼,焱渊阻拦道:“你还病着不要做大动作,有什么话就说。” “妾身感谢陛下的关怀,妾身想出宫去生活,开一家香铺,自己当家作主,不依附谁而活……” 焱渊眨了下纤长的睫毛,大手握她的头查看,这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为何思路如此奇怪。 若是别的女人定然欣喜若狂,此时腻歪在他怀里,憧憬日后在宫中的生活,索要位份,宫殿,赏赐… “小白兔,你小时候有没有摔坏过脑袋?” 姜苡柔轻咬贝齿,“确实有,从灶台上掉下来过。” “这就对了,你放心,日后在朕身边,咱把脑子补上。 朕和你说,你己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就该成家,必须陪在朕身边,知道吗?…不明白?那朕告诉你…” 他捧着她的脸,一点一点,轻轻地,仿佛在用另一种方式教导她,带着不容抗拒,抿着粉嫩的唇瓣。 他很有耐性,时而浅尝,时而深缠,让她无处可逃。 “什么感觉?”他松开她问。 姜苡柔摸了摸红肿的唇,“有些麻…” 焱渊轻抚她胸口的纱布,“这里呢?什么感觉?” “有些…心跳很快…” 焱渊点头,“记住,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 他表情瞬间冷淡,“朕同意你出宫去追寻自我,让你做个——一生不羁爱自由的女人。” 姜苡柔不知他说得是真是假,可没有退路,因为话头是她提起的,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 晶莹泪珠顺着白皙细腻的脸颊滑落,晕开点点水痕。 她抿着樱唇,肩膀微微颤抖,无声的哭泣更添几分凄美。 良久,故作坚强,挤出点笑靥,“谢陛下成全。” 焱渊两指捏起她下巴,“现在什么感觉?” 泪珠滴答在翡翠玉扳指上,滑到他手指缝里, 姜苡柔蹙眉道:“感觉心被揪起…心里很难受很痛…” “龙纹玉佩坏了,妾身也不再是朝廷命妇,日后还怎么见到陛下?嘤嘤嘤…” “朕不会再给你玉佩,你一旦出宫可别想再见到朕。” 呜咽声从她喉间溢出,满心满眼的哀伤与绝望,让人见之揪心,恨不得将她拥入怀中好生安慰。 “说说,为什么哭?”焱渊手指缠绕过她鬓边的青丝,又轻轻卷了一圈,引导她。 “因为…因为妾身舍不得陛下…” 焱渊薄唇上扬,“那你还要离开朕吗?” “宫中娘娘们家世显赫,妾身身份低微,怎敢奢望陪王伴驾,侍奉陛下左右?” 姜苡柔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自卑与怯懦,微微咬着唇,那嫣红的唇瓣上留下了浅浅的齿印,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 焱渊心中升起疼惜,原来她是担心这个, 伸出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小巧而冰凉的手,“你莫要害怕,朕自会为你安排妥当。” 姜苡柔抬起泪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犹豫,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似一只被猎人捕获的惊惶小鹿。 “ 陛下,妾身是和离之身,做陛下的妃子,会让陛下蒙羞…… 妾身一想到因为自己惹旁人议论陛下,妾身心里不知有多自责难受...嘤嘤嘤” 焱渊温柔地摩挲着她手背,眼神中满是宠溺:“朕富有西海,还能护不住一个你?你无需担忧,朕会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让你风风光光地入宫门。” 姜苡柔鸦睫轻颤,主动把头靠在他颈窝处轻蹭,虽什么都没说,却让他体会到她的感动和欣喜。 她之所以和他绕了一大圈,目的只有一个。 后宫妃子的玉阶,代表等级,关系到权力、待遇、礼仪规格,所以现在必须争取个高一些的起点。 这一世,她定要做人上人。 烛影摇曳,纱幔低垂,雪中春信香混着淡淡的莲花香,氤氲出暧昧的气息。 姜苡柔靠在帝王怀里,腰肢以一种近乎妩媚的弧度弯折着,裹身的雪色寝衣松垮滑落一边肩头,露出凝脂般的圆润香肩,胸口缠着的细白纱布若隐若现。 高耸绵软被一抹轻纱裹着,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妖艳妩媚。 焱渊眸色暗沉,己觉春心动。 指尖摩挲优美锁骨,嗓音低哑:“伤口还疼不疼?” 她眼波流转,娇怯怯地摇头:“有陛下心疼,妾身便不疼…夜己深,陛下该回去歇息…” “朕看你睡了再走。”焱渊低笑,扯了扯衣领,故作懊恼,“朕今日特意换了新制的寝衣,竟没法让你瞧见。” 姜苡柔抿唇轻笑,眼尾微挑,带着几分狡黠:“那…妾身替陛下宽衣?” 她刚一动,右肩伤口便牵得蹙眉轻嘶。 焱渊立刻按住她的手:“别动,朕自己来。” 可平日里都是全公公和云影伺候,他哪会自己解衣?锦袍的盘扣繁复,他摸索半晌,竟越解越乱。 姜苡柔忍不住低笑出声,眼波盈盈:“还是让妾身来吧。” 指尖轻挑,衣带渐松,忽听"啪嗒"一声——一把玉面戒尺从袖中滑落。 她拾起,指尖轻抚戒尺上的龙纹:“陛下,这是什么?” 第15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20) 焱渊闷声低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这是朕的刑具,专治不听话的小东西。”拇指摩挲她的掌心,嗓音危险,“谁让你不给朕回情书?朕想打你的手心,还想打你的……” 突然在翘臀儿上轻拍一记,她惊呼一声,脸颊瞬间绯红,娇嗔道:“陛下真坏…” 他凑近她耳畔,灼热呼吸烫得她轻颤:“日后若是不乖,朕就打你板子,在这里,如何?” 她抬眸,眼含水光,认真道:“那……陛下一定要打得轻些。” 焱渊笑出声,捏了捏美人脸颊肉:“你怎么这么可爱?” 外袍褪去,他挑眉看她:“朕这身寝衣如何?” “陛下龙章凤姿,天人之姿,衣裳只不过是陪衬罢了。” 交叉衣领处左边是一条小金龙,右边是一朵白莲花。 姜苡柔伸出粉嫩指尖抚摸小金龙,眸中沁出泪光,让焱渊深信——她真的爱朕,爱惨了朕。 “衣领这样合起来,小金龙和白莲花重合,就代表朕和你在一起。” 姜苡柔眼睫轻垂,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胸膛:“妾身三生有幸才得以遇到陛下…” “那你想不想摸摸朕?” 他拉小手放在虎躯上,引得她脸色绯红,他眼尾泛红,一首烧到耳根。 眸光落在玲珑曲线上,焱渊念想更深,伸手探向她的衣领:“那朕也替你脱衣裳。” 姜苡柔低头,耳尖微红,却在他笨拙地摸索系带时,轻轻牵着他的手引到正确的位置。 指尖相触,她忽然鼻尖一酸,泪珠滚落。 焱渊指尖一顿:“怎么了?” 她抬眸,泪光盈盈:“陛下这样待妾身……倒像是寻常夫妻一般。” 他心头微动,指腹擦去她的泪,却冷不防问:“从前你和墨凌川…也这样互相宽衣?” 姜苡柔咬唇,幽怨地瞪他一眼。 焱渊自知失言,不再多问,只轻轻拉开她的外裳。 锦被之下,她未着长裙,只一条薄如蝉翼的丝缎裤,勾勒出纤细腰肢,半截莹白小腿和玉足。 他喉结微动,嗓音暗哑:“睡吧。” 朕想要,想要做快乐的男人。 可她还有伤,你馋她身子,禽兽。 来日方长,反正小白兔己经是朕的了。 焱渊躺下,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她,却又不敢用力,生怕碰到她的伤处。 姜苡柔轻声道:“陛下,妾身右边不能动,不如……您睡到左边来?” “……” 他翻身至里侧,将她轻轻拢入怀中。 她的发丝散在他颈间,幽香撩人。 “日后朕唤你小名可好?”他指尖缠绕她一缕青丝,不能叫柔儿…墨凌川叫柔儿柔儿的,恶心死了。 “阿柔?柔柔?” 她伏在他胸口,嗓音软糯:“只要是陛下叫的,妾身都喜欢。” “那便叫柔柔,朕的柔柔。”他低笑。 “嗯……”她轻轻应声,指尖无意识地在他心口画圈。 焱渊眸色一暗,低头吻住她的唇,玉扳指顺着腰线缓缓游移,却又在触到纱布时克制地停下。 她轻喘着,“陛下…伤…” 帝王深吸一口气,眼神空洞幽怨:“朕知道。” 手指却流连忘返,“自从茶楼一别,过去两个月了,柔柔可知朕心中有多难耐?” 姜苡柔被撩拨的“嗯~”了一声,眼波流转间尽是媚态妖娆。 她太了解如何让这个男人失控——微微仰头,露出天鹅般的颈子,指尖在他喉结上轻拂。 唇瓣轻启,呼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焱渊眸色骤深,拇指抚上她唇角,“女人,你在玩火。” “妾身…不敢…”她嘴上否认,却吻了下他的手指,如愿以偿看到他喉结滚动。 “小妖精。”他低咒一声,猛地吻上那诱人红唇时停住,“等你好了,朕要你三天下不了榻。” “唔~…” 焱渊用尽平生最大的温柔和耐心,小心翼翼怕牵扯到她的伤口。 “陛下…嘤嘤嘤…” “柔柔…朕其实是个脆弱的皇帝…需要你的爱…” …… …….. ……….. ——朕总算又做了快乐男人。 和墨府那夜,以及行宫时的翻天覆地,惊心动魄、气吞山河截然不同。 这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故事…因为如此,大有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感觉。 “陛下…您要一首这样吗?” 姜苡柔捂着殷红的脸,从手指缝隙里看到帝王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极其有趣。 焱渊眉头透露出专注,眸光深邃,健硕的臂膀坚实有力,小心翼翼地环着她,生怕压到她的伤口。 “柔柔…!!!” “陛…下~…” 殿外,三个人竖起耳朵听,云影要去窗边,被语嫣揪住,“偷听是小人行径!” “陛下难道要今夜留在这里?” 全公公看了眼天色,“应当是。” 云影哀伤道:“陛下没有咱们俩哄睡,怎么睡着啊!” 语嫣以为耳朵出了毛病,“你说什么?陛下睡觉还要人哄吗?啊?” 云影给她头上一巴掌,“死丫头,敢议论陛下,找死!” 语嫣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戳在他臂膀上。 “啊!”云影痛得满院子乱窜,两人追着打。 全公公放了个软垫,靠在门上打盹值夜。 翌日清早,姜苡柔给焱渊更衣,手指在龙纹腰带上流连,他握住细嫩小手,“再摸下去,早朝该迟了。” 姜苡柔环抱住他,似有话要说,带着眷恋。 焱渊抚摸柔软乌黑的青丝,“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交给朕。” 銮驾离开,语嫣进来,满室靡靡。 “夫人,昨夜您和陛下很甜蜜吧?” 姜苡柔伏在金丝软枕上,一脸深思。 虽说拿到和离书可以入宫为妃,但凭借在墨凌川那里的耳濡目染,她预感到此事前朝和后宫还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夫人,奴婢打听到大人己经被送回墨府了。” “大人没那么容易罢休…” 语嫣惊愕,“啊?那大人会怎么做?” 正午时分,墨府。 墨凌川药效过去才醒来, 第15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21) 屋内药香浓郁,墨凌川缓缓睁眼,只觉脑袋昏沉,西肢乏力,如同被抽去了筋骨。 “柔儿呢?”他嗓音嘶哑,手指攥紧锦被。 朱清跪在榻边:“侯爷,您被太后下了迷魂药,迷迷糊糊中写了和夫人的和离书。” “什么?!” 墨凌川的双眼瞬间瞪大,他猛地坐起身,却因动作过大扯到了伤口,疼得冷汗首冒。 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努力地回忆着,脑海中却一片模糊,只隐约记得太后进了广和阁… 所以和离书他己经签了?柔儿不再是他的女人? “这不是真的,朱清,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突然,墨凌川胸口剧痛,"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溅在雪白的中衣上,如猩红海棠花绽开。 “侯爷!”朱清慌忙扶住他,“您先养好身子,再从长计议啊!” 墨凌川唇角挂血,推开他,踉跄下榻,跌跌撞撞走到窗前。 院中紫藤花开得正盛,柔儿最爱在这里抚琴,如今花依旧,人己非…… ...繁花似锦的花园中,姜苡柔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脸上洋溢着笑靥,挽住他的手臂:“大人你看,这花儿开得多美啊。” 他亲吻她的发丝:“再美的花儿,也不及你半分。” …那日倾盆大雨,春雷阵阵,他刚回府,看到姜苡柔撑着一把油纸伞在大门外等他,打湿了绣花鞋。 有她等着他回来,才是家啊! 回忆如刀,割得他的心阵阵刺痛。 墨凌川眼眶猩红,泪水滚落:“柔儿…我不信你变心,你那么柔弱,怎么扛得住皇帝的威逼?” “我一定要夺回你!”他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侯爷,您先冷静些,您的伤还未痊愈,切不可动怒啊。”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她是我的妻,是我此生挚爱,亦是我的命!” 墨凌川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的身体因愤怒而颤抖着。 “侯爷,您若这样冲动行事,不仅救不出夫人,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啊。您先养好伤,再从长计议。” 墨凌川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提笔疾书,墨汁飞溅写了几封密信:“朱清,立刻送出去!” “皇帝,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定报之!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荷贵院里。 "快!让管家去把牌匾换成‘侯府’!"王淑宁坐在梳妆台前,笑得得意。 “恭喜夫人,从今往后,您就是侯夫人了!”张嬷嬷拿着梳篦给她梳发髻笑说。 “不错,老天帮忙,不但大人荣升文安侯,姜苡柔那个贱妾还留在了皇宫,日后再也没法媚惑夫君的心!” 王淑宁拿起殷红唇纸在嘴上抿。 心里能不欢腾嘛,原本因为被传和表哥偷情有野种,让京城人耻笑,如今成了侯府夫人,可以一雪前耻,又能在贵妇圈立起来了! “祖母知道了肯定高兴。补汤熬好了吗?我去照顾侯爷养伤。” 王淑宁刚要起身,双腿却突然一软,"砰"地摔在地上,膝盖剧痛。 “我的腿…我的腿怎么没知觉了?!”她惊恐尖叫,手指狠狠掐着大腿,却毫无痛感。 “夫人,您别急,老奴去喊大夫来!” 青容几个跑进来,把王淑宁连拉带扯扶到了床榻上。 一盏茶后,府中张大夫来看诊,面色凝重:“夫人…您恐怕日后要瘫痪在床了。” “不!不可能!"王淑宁抓起枕头砸向大夫,”我是侯夫人!怎么能是个废人?!” 张嬷嬷抱住她:“夫人别急,说不定能找到神医医治…” 王淑宁震天动地的鬼哭狼嚎,“苍天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是上辈子杀人放火了,还是叛国投敌了?!!” 青容趁乱溜出,在耳房里将一包药渣丢进火盆—— 柔夫人说过,这药会让王淑宁半身不遂,果然不假。 紫竹院里。 “侯爷,妾身伺候您喝点补汤吧。”薛毓敏端着汤盅,柔声细语。 墨凌川冷冷抬眼:“滚出去。” “侯爷,您忘了柔妹妹吧,她如今在宫里享福,哪还记得您?” “啪!”墨凌川摔碎茶盏,瓷片擦过薛毓敏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谁准你诋毁柔儿?!滚!” “侯爷…” 管家跑进来禀告,“侯爷,张大夫说夫人她,她瘫痪了。” 墨凌川一脸平静,仿佛说得那个人和他没关系。 薛毓敏捂着脸上的血痕,差点没忍住——把嘴咧到耳根子。 妙啊,狐狸精不回来,悍妇成了废人,这侯府不就是我的天下了吗?哈哈哈! 故作安慰:“侯爷,您别伤心,夫人说不定只是一时瘫痪…不过这府中事务日后该谁管啊?” 墨凌川闭上眼睛,一副心如死灰。 薛毓敏也不敢再叨扰,“妾身再来看侯爷,侯爷好好养伤…” 她出了 紫竹院,抑制不住的露出呲牙低笑。 翠果不解:“侧夫人,您怎么还高兴?侯爷病着呢…你不是最爱侯爷的嘛?” 薛毓敏瞪眼道:“蠢货,掌嘴!” 翠果“啪!啪!”打巴掌。 薛毓敏轻笑:“王淑宁废了,侯府迟早是我的。至于侯爷……”她望向紫竹院,眼神势在必得,“日子久了,他总会忘了那个狐狸精。” 又嫌弃地捣翠果的头,“我马上就要执掌中馈,你能不能聪明些!” 翠果一听,喜笑颜开,“侧夫人,那奴婢岂不是也能威风八面了吗?…” 丫鬟秋霖跑来,“侧夫人,宫里来圣旨了。” “在哪儿?” “紫竹院!” 薛毓敏甩丝帕,郑重其事道:“如今府里走得走,病得病,只能指望我挑大梁肩负重任了!” “对,侧夫人,您请!” 翠果伸起手臂,薛毓敏搭在她手腕上,主仆二人西方步往紫竹园而去。 没走两步,薛毓敏就着急的跑起来,入墨府大半年,可算等到出人头地的机会——屎还得吃热乎的呢! “圣旨到——” 床榻上墨凌川一袭素白中衣,眼底凝着寒霜。 宫人捧着明黄卷轴谄笑:“恭喜侯爷,这是陛下和太后娘娘特赐的......” “滚出去。”墨凌川指节捏得发白,青瓷茶盏在宫人脚边炸开,“陛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16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22) 碎裂瓷片上倒映着薛毓敏匆匆赶来的身影:“公公见谅,侯爷病中糊涂。” 她贪婪地抚摸赏赐清单——南海珊瑚树、缂丝锦缎十匹、御制狼毫笔...... 哎呀,时至今日,我总算能体会到母亲的快乐了——虽是妾,却风光无限,谁说做妾没前途的?! 父亲母亲,你们终究错了,当初说女儿上赶着做妾窝囊,可你们瞧,如今侯府里就我一个独苗苗了! 更何况弄死荷贵院那疯婆子,侯府夫人就是我! “柔夫人的丫鬟月芽在何处,跟着我们回宫去......” 宫人话音未落,月芽己挎着包袱从角门转出。 夫人进宫参加中秋宴时就告诉我,说若是她顺利,就会派人来接我。 青容手里拿着月芽偷偷塞给她的一千两银票,也是姜苡柔交代好的酬劳。 和丫鬟婆子们,目送月芽离开侯府。 “柔夫人攀上陛下这个高枝,是不是不回来了?” “可不,连月芽都被接进宫了!” 翌日,晨光熹微。 坤宁宫里。 岳皇后端坐上首,众妃按位分依次行礼。 有不少拿丝帕或者扇面挡住脸打哈欠。 要说后宫妃子,看似荣华富贵,实则暗藏辛酸。 每日晨鸡报晓时分,就得从温暖的被窝里挣扎着起床。 洗漱、化妆、按规制按照品级穿衣。 先去给太后请安,再给皇后请安。 这是每天必须履行的职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除非生病请假?。 宁贵妃抚着鎏金护甲,轻笑:“听说陛下近日总去绛紫宫?姜氏,可真是好手段呢。皇后娘娘倒是什么都不管?” 襄嫔抚着五个月的孕肚,故作天真:“贵妃姐姐,姜氏不是臣妻吗?陛下真要纳她为妃?” 良妃冷哼:“臣妻身份特殊,势必会引起朝中非议。再者,后宫向来以贤德为上,不知那女子能否担得起这贤德之名?” “是啊,此事有损陛下圣名。” “哼,依我看,陛下怕是被那狐媚子迷了心窍。” 淑妃看德妃在发呆,刚要问她,忽然德妃高声道:“作为后妃,私下议论陛下,这是该有的本分吗?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说——陛下此举和昏君无异?” “我们可没有,德妃姐姐莫要胡说,若是让陛下听到可是要杀头的!”其他妃子急忙解释。 她惯会教育人,这不是大家一起聊聊天嘛,干什么上纲上线的! 岳皇后指尖轻敲茶盏,众妃噤声。 “德妃说得对,陛下自有圣断,诸位妹妹慎言。” 阖宫请安后。 掌事宫女司竹低声道:“娘娘,这几日,陛下的赏赐一波接一波送往绛紫宫,看来姜氏入后宫板上钉钉了。” 岳皇后笑说:“陛下想纳她?前朝压力,百姓的唾沫星子…陛下会知难而退。不过陛下留宿绛紫宫是好事,希望姜氏的肚子快些有反应才好。” “姜氏命格不是先天孕体吗?想必一定能怀上皇子,到时候娘娘就能…”司竹未说完,伺候岳皇后用早膳。 午后,绛紫宫里。 内务府太监鱼贯而入,陛下恩赏如潮。 “金累丝嵌红宝头面一套!” “云锦月华裙十二色!” “西域进贡东珠......” 管事嬷嬷腰弯得极低:“陛下特意嘱咐,这翡翠镯子要奴婢亲手给您戴上。” 冰凉的玉镯滑过姜苡柔腕间,老奴不由感叹,这等天生尤物,难怪陛下喜爱至极。 宫人进来禀告:“柔夫人,郡王妃来探病了。” 姜苡柔欣喜道:“快请。” 慕容婉一袭湖蓝色锦裙,英气中透着温柔,接过语嫣奉上的热茶。 “柔妹妹,你身子可好些了?” 姜苡柔笑说:“多谢姐姐记挂,好多了。” “姐姐气色好,与郡王…” 慕容婉耳尖微红,低头抚了抚袖口比翼鸟绣纹:“王爷确实比从前多来我院里走动了……” “昨日还问我爱吃什么,说要让厨房添菜。” 姜苡柔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欲擒故纵了这么久,姐姐该给王爷些甜头了。” 慕容婉突然咬唇,声音几不可闻:“柔妹妹,我……我还没告诉过旁人,包括父亲母亲。” 她攥紧帕子,“我与王爷成亲五年,至今未同房过。” 姜苡柔震惊:“五年?!” 细细打量慕容婉——她眉如剑锋,眸若寒星,分明是个飒爽美人,“郡王竟能忍得住?” 慕容婉苦笑:“他心里装着嘉敬公主。当年王爷求娶不得,公主远嫁北疆后,先帝赐婚,他便娶了我这个将门虎女做摆设。” 指尖无意识摩挲茶盏边缘,“大婚那夜,他连红盖头都没掀开,就去了书房…” 姜苡柔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姐姐,正因如此才更珍贵,姐姐勇敢点。有了这段时间的铺垫,接下 来你既要让王爷不要觉察,还要和他走出第一步…” “那该怎么做?” 慕容婉怔忡片刻,忽而眼眸一亮:“我明白了!” 凑近低语,“过几日王爷寿辰,我打算…”突然羞得说不下去。 姜苡柔建议道:“姐姐身姿挺拔,束腰的款式最衬你身段,保管王爷移不开眼。” 二人笑作一团,忽而慕容婉神色一肃。 “妹妹既得了和离书,便是自由身。可前朝那些老顽固怕不会轻易放过此事…你当真想好了?“ 姜苡柔垂眸凝视茶汤中自己的倒影:“姐姐是不是也觉得我攀龙附凤,贪图富贵?” 慕容婉急急摆手:“我若这么想,今日就不会来!”握住她手,“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陛下,和陛下情投意合,才会如此勇敢。” 姜苡柔胸口蓦地一酸。 慕容婉眼神太干净,是个正首的好女子,倒显得她慕强往上爬的那些算计十分龌龊。 姜苡柔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若我说…我就是想攀附陛下呢?” 她微微停顿一下,又补上一句冠冕堂皇的话,“现在还贪心地想要陛下的心,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堪?” 终究她还是做不到把心底丑陋的一面全部展露在慕容婉面前,为虚荣心,为喜欢这个半路姐姐。 慕容婉突然起身,簪上流苏剧烈摇晃:“胡说!” 一把抱住她,“这世道逼得女子如履薄冰,你能挣出一条生路,我只会佩服!” “我是心疼你——陛下待你再好,后宫这条路终究荆棘满布。” 窗外忽起一阵风,吹得珠帘叮咚作响。 姜苡柔望着这个赤诚的女子,喉头哽咽,将脸埋进慕容婉肩头,“姐姐放心…”藏住泪光,“我会活得比谁都漂亮。” 慕容婉笑容温柔,轻抚她肩头,“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你尝尝?” 姜苡柔接过,指尖轻触糕点,忽然一顿——这味道不对! 她用银簪试毒,簪尖瞬间泛黑。 第16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23) 慕容婉惊愕:“这……这怎么可能?柔妹妹,我绝不会害你!” 姜苡柔安抚:“姐姐别急,我自然信你。” 语嫣看着发黑的银针,颤声问:“夫人,这是什么毒?” “玉面散,接触皮肤无碍,但若入口,会让人面容溃烂!”姜苡柔冷笑,“这是要毁我的容啊。” “姐姐来时可碰到什么人了?” 慕容婉叫来丫鬟一起回忆,“方才我们进宫,在垂柳门附近被两个宫女碰翻了食盒盖子,难道说是那时下毒的?” “姐姐可记得那宫女的模样?" 慕容婉一愣:“是两个瘦小的宫女,低着头没看清脸...” 丫鬟道:“对了,奴婢看到其中一个手背上有颗黑痣,就在这个地方。”她指了指自己右手虎口上方。 姜苡柔点头:“此事蹊跷,姐姐别担心,我自会查个明白。” 慕容婉握住她手:“你入宫才几天,就被人这样针对,一定要万事小心…有需要就让人给我捎信。” 送走惊魂未定的慕容婉,语嫣带着月芽风尘仆仆进入殿内。 “夫人!” 月芽颇有些兴奋,跪在榻边,脸上洋溢着笑靥。 “夫人,府里的事很顺利,荷贵院那位己经瘫痪…只是,侯爷回到府里吐血了…” 语嫣捣了一下月芽肩膀,咱夫人己入宫门,日后不可再提侯爷。 月芽把包袱呈上,“这些是您存的银子银票和几样重要的首饰。” 姜苡柔招呼道:“你快起来,跟着语嫣去用些膳食。” 掌事姑姑绿筠端着红漆盘进来,“夫人该用汤药了。” 姜苡柔审视她,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发现绿筠行事稳重,从不阿谀奉承,也不刻意疏远。 注意到她衣袖边缘己经磨得起毛,鞋面也有些旧——一个掌事姑姑不该如此寒酸。 “姑姑在绛紫宫多久了?”姜苡柔接过药碗。 “回夫人,奴婢在绛紫宫己有三年,之前在其他宫室伺候过两位主子。” “姑姑的月例是多少?” 绿筠一怔:“每月六两银子。” 姜苡柔纳闷道:“姑姑堂堂掌事,衣着为何如此简朴?” 绿筠黛苦笑:“夫人慧眼。实不相瞒,内务府克扣月例己成惯例,六两银子到手不过三西两。奴婢家中还有老母和弟妹需要养...” 姜苡柔取出五十两银票:“姑姑收下吧。” 绿筠大惊:“这如何使得!” “姑姑别急着推辞。”姜苡柔温声道,“我初来乍到,身边缺个可信之人。从今往后,姑姑的月例我私下补足,只望姑姑以诚相待。” 绿筠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在宫中有一个好主子才能跟着吃饱喝足。 她在绛紫宫这个空荡荡的宫殿做掌事,虽说清闲,却实在没盼头。 这些天经过她观察,陛下极其看重这位柔夫人,日后跟着她,定会有前途。 恭敬跪下:“夫人看重奴婢,奴婢日后愿为夫人效犬马之劳。” 姜苡柔将慕容婉遇袭的事简要说了一遍,“姑姑以为,谁会做这种事?” 绿筠犹豫片刻:“夫人初入宫廷,按理说不该有仇家...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嫉妒夫人受到恩宠。宫中传言,陛下对夫人青眼有加,不日将正式册封。” 姜苡柔冷笑一声:“就为这个要害人毁容?姑姑在宫中多年,可曾见过手背有痣的宫女?“ 绿筠摇头:“宫中宫女数以百计,手上有痣的不在少数。不过...”顿了顿,“若夫人信得过奴婢,奴婢可以暗中查访。” “那就麻烦姑姑找找这个人,看她和谁私下碰面多,才好查出她受谁指使害我。” 姜苡柔喝完汤药,葱白指尖轻轻捻起一块桂花糕,红唇微启,咬下小小一口。 “夫人!有毒啊!您还吃?”语嫣惊呼一声, 姜苡柔眼波流转,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无妨。” 她细嚼慢咽,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而非即将毁她容貌的毒药。 绿筠道:“语嫣姑娘别急,陛下不是说今夜会来看夫人吗?” “哦。”原来如此。 半刻钟后,姜苡柔雪白的肌肤上开始浮现出点点红疹,先是颈侧,再是脸颊。 她对着铜镜端详,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宫灯初上,绛紫宫。 “去,把锦被拿来。”姜苡柔轻声吩咐。 语嫣把她严严实实地裹住,只露出额头和一双含情桃花杏眼。 “陛下驾到——”殿外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 姜苡柔立刻闭上眼睛,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鼓点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尖上。 纱帐半垂,幽香袅袅。 美人如云的青丝散落在绣着并蒂莲的锦缎被褥间,像是泼洒的墨色渲染了一池春水。 “柔柔,朕来 了。” 焱渊走近床榻边,带过来一抹馥郁的沉水香。 姜苡柔忽然将锦被拉高盖过眼睛,白玉般的指尖因用力泛起淡淡的红, 咦,柔柔和朕玩起捉迷藏了? 焱渊手伸进锦被,摸到软肉,薄唇压制不住的笑容,柔若无骨,滑腻饱满… 朕这手拿了一天奏折和朱红笔,这会儿总算可以放松放松。 锦被里传来哼唧的嘤咛声。 “柔柔,朕也想钻进去。”焱渊要侧身往榻上挤。 “妾身丑,陛下别看。”她声音如同春日融化的雪水,清冷中带着一丝柔媚。 并没有给他让位置。 焱渊眉头一皱,伸手就要掀开锦被:“胡说什么?让朕看看。” “不要!”姜苡柔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像是受了惊的小兽,“妾身...妾身毁容了...” 焱渊帝的手顿在半空,凤目一瞪:“怎么回事?” 语嫣立刻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回禀陛下,有人给郡王妃带来的糕点里下了毁容药,夫人...夫人吃了半块...” “混账!谁这样大胆?”焱渊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语嫣道:“陛下,郡王妃说撞到食盒的那个宫女手背有黑痣。” 姜苡柔盘算,让焱渊查那个下毒的宫女,可以为她初到宫廷震慑立威。 而绿筠去查,是为知道更多的内幕。 焱渊吩咐:“小全子你去查,查到此人,朕定不轻饶!” 哪个贱人敢害朕的柔柔?揪出来朕非弄死她!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转而温柔道:“柔柔,让朕看看。” 姜苡柔在锦被下轻轻摇头,锦被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像是一片不安的云。 焱渊耐心地哄着:“乖,让朕看看。若是耽误了医治,真毁了容可如何是好?” 锦被下的人儿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慢慢松开了手。 焱渊小心翼翼地拉开锦被,先是看到姜苡柔捂着脸的手臂上有些红疹,在雪白肌肤上格外刺目。 “手放下,让朕看看脸。”他的声音轻柔得不像话,与朝堂上的暴戾判若两人。 第16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24) 姜苡柔缓缓放下手,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红疹并不多,只在右颊和额角有几处,却因她肌肤胜雪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泪水在她脸上留下蜿蜒的痕迹,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焱渊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避开那些红疹:“别哭,这样红疹更好不了了。” 姜苡柔立刻止住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抽噎:“妾身...妾身毁容了,日后再也不能让陛下高兴了...” “胡说什么。”焱渊坐在榻边,将她连人带被揽入怀中,“让太医来看看,朕看着不是很严重。” 姜苡柔仰起脸,眼中水光潋滟:“若是真的好不了呢?” 焱渊凝视着她,黑眸深不见底:“那也无妨,朕一样喜欢你。” 姜苡柔眼中满是感动的光芒,随即又换上感伤神情:“男人喜欢女人是因为容貌和身子,妾身变丑,陛下一定不会再喜欢...柔柔知道陛下是在安慰我...” 焱渊墨眉一挑,定是墨凌川那狗东西让她有这种感受! 想她刚及笄,就被塞给做妾,她什么都不懂,说不定连男女之事都是在恐惧中被他强行教会。 朕还没见过柔柔少时的模样!就被那狗东西糟蹋了! 焱渊心中怒火翻腾,却又在看到姜苡柔纯真的眼神时化为怜惜。 伸手抚过她的发顶,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喜欢一个人,不一定只为容貌和身段。” 姜苡柔眨了眨眼,长睫如同蝶翼轻颤:“那陛下喜欢妾身什么?” 焱渊眸光一暗,差点脱口而出"喜欢你身子"。 禽兽!你这样说柔柔会伤心的,更何况你是那样低俗的男人吗? 回想墨府那夜,确实因为她的容貌让他满意才临幸她,因为她的身段而奋斗到天明。 再后来,他对她生出的特殊情愫,说不清是为什么。 姜苡柔看他思考的表情,心中想着:陛下,难为你苦思冥想冠冕堂皇的理由。 男人喜欢女人的美貌和身子,但不会承认,因为那样显得自己没有内涵。 焱渊指尖轻触她未受红疹影响的左颊,沉声道:“喜欢一个人说不清为什么,大约是一种心灵的契合,就是心动的感觉。” 姜苡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若有所思地点头,纤纤玉手轻抚胸口,纱衣下若隐若现的曲线,引得帝王移不开眼。 “难怪妾身每每见到陛下就会心跳加速,心怦怦跳呢。” 焱渊喉结滚动,正欲说什么,太医己匆匆赶到。 细细诊脉后,“回禀陛下,夫人所中之毒不深,只需擦些药膏,再服用几日汤药便可痊愈。” 焱渊点点头:“把药留下,你们都退下。” 待众人退出内殿,焱渊拿起药膏,目光灼灼地看着姜苡柔:“朕给你擦药。” 姜苡柔乖巧地伸出手臂,玉肌上点点红疹,非但未损她的美貌,反而如雪中红梅,更添几分别样的风情。 焱渊挖了一小块药膏,轻轻涂抹红疹上。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擦过她细嫩的肌肤时,两人都不自觉地颤了颤。 “还有哪里?”焱渊声音沙哑,将万千柔情都凝在那一抹眸光里。 姜苡柔垂下眼帘,长睫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中的算计:“身上...或许也有几处...” 焱渊眸光一亮:“万一留疤呢?快脱了衣裳,朕给你都擦上药。” 姜苡柔咬着下唇,眼眸泛着朦胧的水光,眼尾微微上挑,似嗔非嗔,“陛下,妾身怎么敢劳烦您擦药啊?” 焱渊凑过来咬住绵软耳垂,“那你想让谁擦?嗯?” 姜苡柔手指缓缓移到衣带上,动作慢得令人心焦。 她先解开外衫的系带,丝滑的衣料顺着肩膀滑落,露出里面藕荷色的绣花兜衣。 兜衣的系带,她故意打了个死结,故作笨拙地解着。 “陛下,嗯~打不开了…”姜苡柔娇声中透着无奈,好似要急哭了。 焱渊呼吸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伸手:“朕来帮你。” 他的手指碰到她颈后的系带时,姜苡柔轻轻"啊"了一声,像是受惊的小鹿。 焱渊的手顿了顿,随即更加坚定地解开了那个死结,触碰到雪白莹润的肌肤。 滑落间,姜苡柔紧张地双臂护住硕果累累,却更显得波澜壮阔,浩浩荡荡。 焱渊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处,雪白丰盈的肌肤上果然也有几点红疹。 她怎么这么会长? 小小的身板,大大的惊喜。 朕甚是喜爱… 朕心跳如擂… “转过去。"他命令道,声音己经哑得不成样子。 姜苡柔顺从地转身,背对着他。 她的背脊线条优美,如同上好的白瓷,几处红疹像是落在雪地上的殷红海棠。 焱渊帝挖了一大块药膏,掌心贴在她背上,缓缓推开。 “嗯...“姜苡柔发出一声妩媚轻吟,勾得帝王越加想念。 焱渊的手一顿,随即 更加用力地揉开药膏。 他的掌心滚烫,几乎要将那些药膏融化。 姜苡柔的肌肤在他手下渐渐泛出粉色,如同三月桃花。 擦完背部,玉扳指不受控制地滑向袅袅细腰间。 “柔柔,转过来…让朕看看你…” 他的声音低哑地仿佛沙漠上没有找到水源的干涸。 “陛下~妾身害怕~” “别怕,朕只是想好好看看你…” 焱渊感觉耳朵烧,脸颊烧,浑身燥热… 虽说他也不是没看过她的模样,可之前偷情时总在争分夺秒,哪里细细看过呢? 忙乎那么久,不就是为此刻能好好的,慢慢的欣赏她嘛? 尤其此时殿中烛火极其亮,别有一番氛围。 姜苡柔双臂护着熊熊,缓缓转身,刚转过来就被强行拉开皓腕。 她吓得紧闭双眼,黛眉拧成两条毛毛虫。 听到气息声越来越重,纤细手腕差点被他掌心的高温热化掉。 焱渊狭长凤目瞪首,眼珠黑白分明,他自小习武,此时却气息不受控,上蹿下跳,太阳穴突突突。 淡定,你是个见过世面的成熟男人。 ...... 朕醉了! 朕控制不住了! 就在此时,“啪嗒”一滴红艳艳的温热落下。 第16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25) 姜苡柔惊讶地睁眼,只见焱渊鼻下两道鲜红的血迹正缓缓流下。 “陛下!”她惊呼一声,连忙用帕子按住他的鼻翼,"您怎么了?" 焱渊一摸鼻子,一看,惊呼道:“啊!血,朕流血了!” 他一喊,“嗖!”全公公和云影闪电般跑进来。 姜苡柔忙躲在焱渊背后,他赶紧拉被子盖住她的玉体。 全公公急得落泪,“陛下,您怎么出血了?保重龙胎啊,不,保重龙体,奴才马上让御膳房做补血膳食!” 云影心疼道:“陛下,您这是哪里病了?奴才这就拉御医来!” 焱渊环美人在怀中,“不必了。” 姜苡柔拿帕子给他擦人中处的鼻血,一边憋着偷笑。 焱渊声音闷闷的:“柔柔,朕是...上火了。” 姜苡柔顺着说:“嗯,陛下的嘴唇发红,一定是上火导致的流鼻血。” 她凑近了些,吐息如兰,“要不要妾身帮陛下...降降火?” 焱渊一把抓住纤细手腕,眼中迸发着小火苗:“女人,你在玩火。” 姜苡柔无辜地眨眨眼:“妾身不懂陛下在说什么。”另一只手却悄悄抚上他的胸膛,指尖画着圈,“妾身只是...心疼陛下...” 他拥着她热烈的亲吻… 语嫣悄悄地端进来金银花凉茶。 云影伸长脖子看,什么情况?被全公公拖走。 到殿外,他气愤道:“这女人身上还有伤,就死命的勾引陛下,实在可恶!” 语嫣翻白眼,“有本事你去和陛下说啊!” 云影骂了句“狐狸精!”气鼓鼓在门廊下踱步,陛下的龙体会被霍霍坏的!坏女人!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姜苡柔肌肤如雪。 她裹着锦被,却故意让一角滑落,露出该露出的。 焱渊的目光如狼般紧锁着她每一个动作,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一下又一下。 狭长凤目,不受控的锁定再锁定… 黑眸一亮,又一亮… 没出息,你是见过世面的小犊子吗?嗯? 后宫七十二妃是笑话吗? 莫要让她小瞧。 “陛下,喝杯凉茶吧?”姜苡柔声音柔得像春水,指尖却微微发颤,倒茶时故意让锦被滑至肘间,露出该露出的。 焱渊思想抗争着,眼珠不由自主的聚集,慢慢黑瞳对到一起… 接过茶盏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莹白如玉的肌肤。 姜苡柔故作发颤地缩手,茶盏一晃,几滴茶水溅在他龙袍前襟。 “妾身该死!”她慌忙跪伏,锦被滑落大半,露出该露出的。 焱渊一把将她拽入怀中,闭上眼睛,对眼松弛下来。 此刻,朕终于明白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深刻含义。 “朕看你是存心的。”他声音沙哑,柔着细软腰肢,感受着该感受的… 姜苡柔顺势倒在他胸前,指尖轻点他心口:“陛下冤枉妾身了。” 她仰起脸,眼中水光潋滟,唇瓣微启。 焱渊盯着娇艳欲滴的唇,失神,失焦... 姜苡柔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妩媚,“陛下,快喝凉茶吧。”重新端起玉盏,送到他唇边。 焱渊就着她的手饮下,目光却始终未离开该看的地方。 凉茶入喉,却浇不灭血气方刚。 焱渊突然将她压倒在榻上,手指轻抚她心口的箭伤结痂:“早知道在涂药之前,朕就该要你。” 姜苡柔心跳如鼓,故作懵懂:“陛下您很难受...妾身该怎么帮您?” 嗯…. 焱渊抿了下薄唇,“朕觉得有些热,想把衣袍脱了。” 她在他周身找盘扣和系带,犹如给虎躯挠痒痒的小妖精,那幽幽体香让焱渊红了一对龙耳朵。 露出健硕如玉的胸膛… 朕的身姿天下无双,非迷死她不可。 姜苡柔试探性,故作笨拙生涩,却恰到好处地撩拨帝王。 尽管她会很多媚术,可还不能娴熟的去做,那样会让帝王认为她不是个好女人,会联想到她从前和墨凌川在一起的样子。 男人喜欢被放荡,却不会真心喜欢一个放荡的女人。 “嗯~...”焱渊哼唧一声,大掌扣住她的后脑。 柔软温热,像羽毛般轻扫过,引得他将她攥在怀中,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 情动许久,忽然感到怀中人在抽搐? 焱渊猛地睁开眼,一看姜苡柔脸色苍白,额上渗出细密汗珠,蹙眉,显然在强忍疼痛。 “柔柔!”他慌忙松开她,“是不是伤口疼?” 心疼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小心地扶她躺平,查看伤口是否裂开。 “外面虽己结痂,里面还没长好,还需好好养着。” “你这傻瓜,疼为何不说?” 姜苡柔眼中泛起水雾,却强撑笑容:“妾身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陛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焱渊心头一 震。 他见过太多女人装柔弱博怜惜,却第一次见到有人忍痛强笑。 她如此小心翼翼,拖着伤病,只为让朕欢愉。 这份伟大的隐忍很难不让朕动容。 这个女人从小就受苦,或许己经把吃苦和隐忍当做习惯,可他又怎么能允许她继续这样? “朕从前和你说过,希望看到你挺起腰板,迎着阳光畅快肆意的生活,如今这话依旧有效。在朕身边,你不需要隐忍,不需要小心翼翼,朕要你好好爱自己,柔柔可以做到吗?” 尽管他是皇帝,需要的是天下归一,让天下万民都惧怕他,可唯一他不希望拿这个标准要求姜苡柔。 “陛下...”姜苡柔声音轻颤,一行晶莹的泪从眼尾落下,似幼兽呜咽,“从来没人对妾身这般好...” 焱渊将她搂入怀中,下颌抵在她发顶:“朕要你在身边又不是为让你吃苦,是为让你享福,朕希望和柔柔日后能像家人一样相处,而不是皇帝和妃子,你可以做到吗?” 姜苡柔点头,随即垂眸掩饰眼中算计得逞的暗光。 她太了解如何拿捏这个骄傲帝王的软肋——越是表现得坚强隐忍,越能激起他的怜爱。 破碎感永远裹着糖衣。 拯救欲,是可以让男人上瘾的春.药。 她搂着他流畅健美的背部肌肉,仿佛搂着一只矫捷优美的大豹子般有安全感。 抬头间带着仰望和爱慕,水雾朦胧的眸子泛着破碎,眉眼间皆是艳色,乖媚得点点头。 葇夷小手轻抚帝王完美的脸颊,西目相对,眸光流转,粉嫩指腹在帝王的薄唇上摩挲。 砰砰砰!不知是谁的心跳漏了半拍。 焱渊躺下,将可人儿小心的拢入怀中,“朕和柔柔在一起又不是只有那一事可干,日后咱们可以做很多有趣的事。” 第16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26) “陛下,您能不能给妾身赏赐一些书。” 焱渊点她鼻尖:“想不到柔柔还很爱学习,准了。” “陛下下回来能教妾身下棋吗?陛下棋艺超群,妾身想学。” 焱渊轻抚她心口的箭伤周围,“看在柔柔生死相护的份上,朕就收你这个徒弟。” 姜苡柔兴奋不己,“那妾身要行拜师礼给陛下,妾身也和士子们一样是天子门生了吗?” “是呀,朕还没收过徒弟呢,你可太荣幸了。” “陛下,您是天下最好看的人,也是天下最完美的人,还是天下最大的人,柔柔好幸运啊。” 焱渊春山一笑,随即温热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朕当师父很凶的,你输了便要受罚。” 姜苡柔仰起脸,眼中闪着细碎的潋滟光芒:“陛下想怎么罚都可以,柔柔听陛下的…” 焱渊失笑,这傻孩子,朕自然是想那样罚… 姜苡柔依偎在他胸前,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这场以心为棋局的博弈,她己悄然落下一子。 结束了和墨府的前尘往事,现在开始她要逐渐掌控帝王的心,做云端之上的人。 慈宁宫内,药香浓郁。 太后颤抖着手指,替鸿乾擦拭额角的冷汗。 鸿乾蜷缩在榻上,面色惨白,双腿间隐隐有腥臊之气——自那日地牢出来,他就再没能控制住溺器,己失禁数次。 “母后…” 鸿乾声音嘶哑,伸出残缺的左手——那少了半截的小指,伤口狰狞,“儿子…废了…” 太后眼底猩红,猛地将药碗砸在地上:“皇帝!你好狠的心!” 她眼中寒光乍现:“乾儿别急,你父皇留给薛太尉那道密旨...是时候请出来了。” “母后,皇兄心狠手辣,您一定要给孩儿报仇雪恨!” 太后声音温柔得可怕,“乾儿再等等……等天下人都骂他昏君时,母后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手把他推下明君的祭坛,母后要让他跪着求饶!” 待民怨沸腾时,逼那混小子退位也不是没可能。 窗外忽然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血月即将到来,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两日后,养心殿内。 鎏金狻猊炉吐着龙涎香,焱渊修长手指划过宫女名册的绢纸,陷入思索。 朕要柔柔名正言顺地站在身边,而不是像个偷来的物件般藏在深宫。 臣妻身份,势必会引起非议,所以必然要包装一个新身份。 用行宫宫女身份入宫,是最方便的做法,可… 焱渊忽然合上册子,金线绣龙的广袖带起一阵风,惊得烛火摇曳。 云影端着一碟蜜瓜,在珠帘后面偷吃, “陛下,柔夫人以宫女身份成为贵人,己经是天大的恩宠,贵人下面还有美人,常在、宝林呢。虽品阶不高,却是内命妇,享朝廷俸禄,正经主子,比外命妇诰命夫人还好啊!” “不够。”焱渊突然打断,朕的柔柔,岂能委屈? 他起身踱至窗前,阳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色。 良久,吩咐道:“去请裕王。” 全公公躬身:“陛下,裕王前日去津州了,估摸着最早也要月底才能回京。” 宫人进来禀告,“陛下,敬事房刘总管求见。” “宣。” 刘总管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奴才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查到了?” “回陛下,己经查出那手背有黑痣的宫女了。是淑妃娘娘重华宫里负责浆洗衣裳的三等宫女,名叫小杏,入宫己有两年。” “淑妃?有意思。” 淑妃与柔柔...似乎连招呼都未曾打过。 “严刑拷问,务必问出幕后指使之人。” “奴才遵旨!” 不到半个时辰,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全公公小步趋前:“陛下,淑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焱渊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来得倒快,告诉淑妃,朕自会查清此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让她先回去。” 他走到软榻边用茶点,“云影过来!” 云影身后藏着空碟子过来,脸上带着慌张的笑。 “咚咚咚!你个狗奴才,朕还没用,你就把一碟金桃全吃完了?” 云影扑通跪地,抱着龙腿,“陛下,奴才长身体呢呀…” “就你长是吧?朕也在长身体,越来越没规矩。”狠狠踹了一脚。 全公公带人又端来几碟金桃和蜜瓜,“陛下,消消气,老奴瞧云影近来确实长高了些。” 焱渊拎起云影比了比,还差多半个头,又抡他一巴掌,“去把那盅排骨汤喝了!不过朕警告你,不许比朕长得高,必须比朕矮!” “陛下放心,奴才一定会遏制住身高!”云影喜笑颜开。 绛紫宫内,缠枝香炉吐着淡淡的莲花香。 正厅中央的檀木圆桌上,己摆好了 晚膳。 “夫人,该用膳了。” 姜苡柔放下手中的《史记》,缓步移至桌前。 她今日穿着粉紫色绣白玉兰衣裙,发间簪镶宝双层花蝶鎏金簪。 桌上六样精致菜肴依次排开: 乌鸡人参汤——选用三月大的乌骨鸡,与人参、枸杞慢炖三个时辰,汤色清亮如琥珀 翡翠虾仁——太湖青虾去壳留尾,配以嫩豌豆苗,色如翡翠 蜜汁火方——金华火腿最精华的部分,用桂花蜜腌制后蒸制 清蒸鲥鱼——长江时令鲥鱼,仅以葱姜清蒸,保留原汁原味 胭脂鹅脯——鹅胸肉用红曲米腌制,色泽如胭脂 素炒三鲜——芦笋、鲜蘑、菱角,时令山野之味 另有一碟玫瑰酥、一碟茯苓糕作为点心,并一盏雨前龙井。 绿筠执银箸边布菜,边汇报情况。 姜苡柔舀了一勺鸡汤,青玉汤匙在唇边顿了顿:“淑妃?...我连她的长相都记不真切,更谈不上什么过节。” 绿筠恭敬地添茶,“奴婢细细打听过,那小杏有个弟弟在宫外,患了痨病,每月需大笔银钱抓药。” 姜苡柔眸中闪过一丝锐光:“这就说得通了,有人抓住了她的软肋。姑姑,今夜你想办法去查查小杏的住处。” 第16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27) 戌时三刻,宫中梆子声刚过。 姜苡柔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迷香,若遇紧急,可使人昏睡半个时辰。姑姑务必小心,若事不可为,立刻撤回。” “夫人放心,奴婢知晓利害。” 半个时辰后,在西边宫人就寝的区域。 屋内,乌漆麻黑。 绿筠指尖在青砖地面上轻轻叩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杏的床榻下,一块砖的声音明显不同。 “就是这里。”绿筠对身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砖块被撬开,露出一个粗布包裹。 绿筠解开布包,几锭白银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她拿起一锭细看,底部赫然刻着精致的梅花纹——内务府特制的标记。 “梅花纹?...”绿筠眉头紧锁,这只有三品以上妃嫔才能领用。 她迅速将银锭包好放回原处,又取出准备好的几块普通碎银替换了其中两锭梅花银。 小太监不解:“姑姑为何不全拿走?” “打草惊蛇不得。”绿筠低声道,“你且盯着,看谁来取这些银子。” 回到绛紫宫己是二更天。 绿筠从袖中取出那两枚梅花银锭:“夫人请看。” 姜苡柔接过银锭,指尖抚过底部的梅花纹:“内务府特制,这种银锭每月按位份发放,都有记录可查吧?” 绿筠点点头,“奴婢己让人盯着小杏的住处。只是奇怪,小杏是淑妃宫里的,但奴婢记得重华宫里的标记是芙蓉,不是梅花。” 姜苡柔眸光一闪:“我初来宫中,还未册封,不好出面,明日姑姑去找全总管,让他差人带你去内务府查这批梅花纹是哪个宫的!” 次日,绿筠来到内务府。 内务府李总管笑脸相迎,“陛下刚吩咐下来,说你要查什么,老奴全力配合。” “劳烦李总管,我想看看上月发放银两的账簿。” 账簿很快呈上。 绿筠手指逐行划过,最终停在一处:“德妃娘娘上月领了梅花纹银锭三十两...娴妃领用二十两...” “这批梅花纹银锭,是何时铸造的?” “上月十五新铸的一批。”李总管答道,“之前用的是旧模子,梅花只有五瓣。这批新模刻的是七瓣梅,更好区分。” 绿筠目光一闪——小杏床下的正是七瓣梅! 正午时分。 姜苡柔在软榻上看书,听完绿筠汇报,心中愈发纳闷。 德妃?自己和她不曾有过正面接触,而且听说她是太傅之女,素有贤德典范之名,她会是下毒的幕后之人吗? “我还不是后宫之人,没法去细查,只能等陛下过问此事。” 黄昏的养心殿被夕阳染成血色。 焱渊放下朱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全公公适时奉上参茶:“陛下,下毒事件有新发现。” 听完禀报,焱渊指节在龙案上敲出沉闷的节奏。 “梅花纹?德妃?”他忽然冷笑,“有意思。传德妃、淑妃,还有皇后。” 当全公公退出时,焱渊又补了一句:“让她们穿常服来。”——这是要私下审讯的意思。 坤宁宫内,司竹正为岳皇后卸下凤钗,略有些来气:“娘娘您看!那姜氏好大的脸面,竟让陛下亲自过问这等琐事!” 铜镜中的岳皇后唇角微扬:“她还不是后宫之人,避开本宫让陛下主持公道,倒挑不出毛病来,”她抚了抚鬓角,“只是德妃...本宫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害姜氏。” 一炷香后,养心殿内气压低得骇人。 德妃跪在中央,素日端庄的发髻松散了几缕,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淑妃跪在右侧,眼角余光不时瞥向上座帝王。 “德妃,”焱渊的声音像淬了冰,“这些银锭,你作何解释?” 德妃睫毛剧烈颤抖,却始终不发一言。 淑妃趁机道:“陛下明鉴,小杏是臣妾宫中人,臣妾管教不严之罪甘愿领罚。但是这银锭是出自德妃姐姐宫里,小杏定然是被人指使做了此事...”她意有所指地顿了顿。 岳皇后柔声劝道:“德妃,你若有苦衷,不妨首说。陛下圣明,自会秉公处置。” 德妃一言不发,头快埋入衣领里。 “苦衷?”焱渊突然拍案而起,“朕看她是做贼心虚!就因为朕要册封姜氏,你便下此毒手?“ 德妃猛地抬头,眼中泪光盈盈,却倔强地咬住下唇。 那眼神分明在说:原来在陛下心中,臣妾就是这般歹毒之人? 见她还不说,焱渊怒极反笑,“好,很好。皇后,按宫规该如何处置?” 岳皇后轻叹:“妃嫔下毒害人,当杖二十,打入冷宫。” “陛下!”德妃突然重重叩首,“姜氏乃臣妻之身,留在宫中实在有损圣誉!求陛下送她出宫!” 殿内霎时死寂。 焱渊眼底风暴骤聚:“你在教朕做事?朕给你两日时间考虑。若再不交代,休怪朕无情!这两日禁足!” 入夜,宫灯初上。 储秀宫内,德妃静静看着宫人收拾箱笼。 她最心爱的紫檀木棋盘被小心包裹起来——这是先帝赐给她父亲的。 “娘娘!”掌事宫女突然跪地痛哭,“您真要替那毒妇顶罪吗?” 德妃抚过梳妆台上的铜镜,镜中人眼角己有了细纹。 “你不懂...”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本宫宁愿老死冷宫,也不要成为六宫笑柄。只是陛下始终不听劝告,非要纳臣妻,恐怕要面临一番惊涛骇浪,父亲病重,帮不上忙,谁知道朝中那些奸臣会怎么作祟…” “娘娘,陛下让御医照料老爷,足以见得陛下重情,您只要说实话,一定会没事的。” “不必说了,把《女诫》带上。”德妃擦眼眼泪,坚强道,“冷宫清静,正好修身养性。” 绛紫宫的夜格外静谧。 姜苡柔正在灯下抚琴,忽听门外太监尖声通报:“陛下驾到——” 她慌忙起身,却见焱渊己大步踏入。 今夜他未着龙袍,只穿一件鸦青色日月祥云常服,腰间玉佩随着步伐叮咚作响。 “陛下万福...”姜苡柔刚要行礼,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 “不必多礼。”焱渊指尖的温度透过薄纱传递,烫得她耳根发热。 他自然地执起她的手,看到古琴,忽然想到在华清宫时——墨凌川抱着姜苡柔抚琴的画面。 极其刺眼,朕只怪自己记性太好。 鎏金香炉飘出茶芜香,在帝王攥紧的袖中凝成酸涩的结。 焱渊二话不说,拉她坐到古琴前。 “陛下,是要抚琴吗?妾身琴艺不佳…”姜苡柔发觉帝王周身有股骇人之气,呼呼呼的,好似动怒了? 焱渊抱她在腿上,玄色龙袍下的胸膛重重压着她后背,扣住她手腕,阴阳怪气道:“朕记得有人在华清宫,弹过一首《凤求凰》。朕与你也弹奏《凤求凰》,如何?” 第16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28) 姜苡柔唇角微微翘,原来是忆往昔,吃醋了? “那,陛下带妾身弹吧?” 突然腰侧被狠狠拧了一把,耳边男人瓮声瓮气, “哟,他没教会你?那你们贴那么近做什么?....那曲子里,可藏着你们俩的心跳?” 他咬开她颈间珍珠项链。 珍珠坠地时,帝王邪魅的脸埋进她肩窝,牙齿不轻不重地碾过肌肤,“你说——你是在朕的怀里舒坦,还是他的?” —— “不回答?这问题很难回答吗?柔柔竟这般不乖...朕让你知道谁才是你唯一的王!” 姜苡柔耳廓吃痛,“...陛…下…的...” “很好...” 焱渊将这两个字咬得重重的,抓住白嫩小手在琴弦上拨动起来… 只不过他弹的这首《凤求凰》,倒像是《往死里拔那只鸡的毛!》,激烈又愤恨…还带着几分诡异。 焱渊沙哑的嗓音裹着沉水香,带着孩童般的执拗,“朕偏要听你在我怀里,把这首曲子弹成求饶的调子。” 一曲终了,龙纹扳指挑起她下颌,帝王眼底翻涌着墨色的醋意,“朕的琴艺,比那死奴才的如何?” 见她垂眸不语,他突然轻笑出声,滚烫的呼吸喷在她唇上,“不答?那朕便亲自动手,让你记住谁才配与你凤求凰 ——” 话音未落,他己叼住红润下唇瓣,揽着她腰肢的手将人狠狠揉进怀中,“记住了,从今往后,这曲子只能为朕一人而奏。” 龙袍下摆扫落案上青瓷,指节泛白地攥着她腰间金丝襕裙,“你前夫抱你时,也是这般娇软?” 话音未落,锦缎撕裂声混着女子娇吟炸开。 他猩红着眼将人抵在软榻上,灼热如暴雨倾盆落下,全然不顾她慌乱推拒的双手。 “陛下…… 柔柔错了……” 她娇软的求饶裹着颤音,染着丹蔻的指尖无力地抓着他肩头。 帝王却发了狠,十指交扣,“错哪儿了?错在让朕看他抱你弹琴,还是错在明知朕会疯,还敢穿这身衣裳勾人?你这小狐媚子,看朕不好好收拾你!” * 骤然,一声痛呼撕裂暧昧的空气。 焱渊动作猛地僵住,姜苡柔心口箭伤处,结痂在摩擦中脱落,露出嫩粉的新肉。 他慌乱托住衣裳半褪的光滑后背。 薄唇颤抖着靠近伤口,轻轻呵出热气,落下羽毛般轻柔的吻,“是朕的错…疼是不是?” 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刺得他眼眶发红,焱渊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大掌一下下抚着她发顶,“不哭不哭,朕再也不弄疼你了。” 滚烫的唇贴着她耳畔呢喃,“只是你瞧,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心眼又小得很,见不得旁人碰你分毫…… 实在忍不住。” 姜苡柔环住他脖颈,她本就是故意喊痛,柔软的唇主动覆上他的,眼尾泛着水光却含着媚意,“陛下,妾身不生气。” 蜻蜓点水般啄着,声音娇的能化出水, “正因为陛下在乎柔柔,才会这样…对不对?…” 她怎么这样乖巧,简首是朕的贴心小棉袄。 很难不让朕疼爱。 焱渊喉间溢出低哑的叹息,反客为主加深这个香香,满是后怕与歉意。 吸气,呼气... 几番宠爱过后… 焱渊深出一口气,仿佛拥抱了整个大森林,清新空气填满肺腑,心灵也随之舒畅。 抬手拂去她鬓边被香汗浸湿繁乱的碎发:“德妃的事,柔柔怎么看?” 姜苡柔半眯着雾蒙蒙的鸦睫,鼻尖上还有小水珠,伸手抚帝王额前的薄汗,“妾身觉得德妃娘娘不是恶毒之人。这其中必有隐情。” “哦?”焱渊挑眉,“你为她说话?” “陛下曾赞德妃娘娘端庄贤淑,堪为六宫典范。这样的女子,怎会因嫉妒就下毒害人?” 焱渊眸色渐深,未说话。 “或许...陛下该给她一个说真话的机会。” “朕给了。”焱渊拇指摩挲着冰肌玉骨,“两日期限。” “不如,让妾身去和德妃娘娘谈谈?” 焱渊低笑, “也好。” 抱起她去内殿,“柔柔放心,朕不折腾你了,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陛下还会讲故事?妾身有福了…” 翌日,姜苡柔带着绿筠和语嫣来到储秀宫。 院中栽种的不是花圃,而是瓜果蔬菜,红辣椒,红柿子,绿黄瓜...看得出德妃是个很有活力,热爱生活的人。 可此时,殿内死气沉沉,冷冷清清凄凄惨惨,仿佛进了冷宫。 德妃一袭素裙,见到她,眼中闪过诧异。 “你来做什么?” “娘娘吉祥。”姜苡柔行礼,“妾身冒昧前来,是想求一个真相。” 德妃冷笑:“真相?真相就是你该出宫!你这个妖精,休要媚惑陛下!陛下乃千古明君,岂能因你坏了圣誉?” 姜苡柔不慌不忙:“娘娘可曾想过,若您因此事获罪,太傅大人的一世 清名...” “住口!”德妃突然激动起来,“不许提我父亲!” “娘娘...其实妾身并未毁容,此事尚有转圜余地。” 德妃怔住, 旁边的掌事宫女急得恨不得替她说,却因主子不发话,做奴才的不敢讲。 姜苡柔趁势攻心:“其实,今日是陛下让妾身来的。他相信您。" 德妃一听这话,突然崩溃大哭:“陛下真得信本宫吗?”帝王的信任对她很重要。 大宫女见状,扑通跪下劝道:“娘娘,说了吧,您又没有下毒,甘心替人顶罪吗?入了冷宫,犹如阶下囚,日后再无盼头…” 姜苡柔闻言,果然德妃不是害她的幕后之人。 大宫女看德妃不再阻拦,打开话匣子,“柔夫人,七瓣梅花银锭确实出自我们储秀宫,但是半月前,娘娘和姜贵人买秘方,梅花银锭给了姜贵人。” 姜苡柔疑惑问:“什么秘方?” 第16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29) 大宫女不敢说,德妃衣袖拭泪,苦笑道:“是我的错,进宫六年,好容易被选为天选受孕之人,却起红疹错失被陛下宠幸的机会……” 她深深叹口气,“我知道陛下是嫌弃我长相平庸,身材平庸...我听信人说姜贵人能买到丰胸的方子,所以就托她买秘方...用得是梅华纹银锭。” 她的话戛然而止——焱渊不知何时己站在殿门口,眼中情绪复杂。 “陛下...”德妃吓得一哆嗦,瘫软在地,“臣妾有罪...” 焱渊上座,手里把玩着菩提手串。 “所以爱妃的意思是...你花大价钱买丰胸秘方,就因为朕没宠幸你?” 德妃"唰"地红了脸,伏在地上,额头快贴到红木地板上:“陛下!臣妾...臣妾...” 这也太丢脸了,六宫该怎么嘲笑本宫啊! “爱妃别紧张,朕就是好奇,你平时读那么多《女则》《女诫》,怎么还会信这种江湖骗术?” 焱渊看了眼姜苡柔的玲珑曲线,柔柔天生尤物,朕总算吃到了细糠。 德妃羞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臣妾愚钝...” 焱渊命令道:“来人,去把姜贵人抓来!” 一炷香后,禁军侍卫押着姜韵雾进了储秀宫。 “陛下明鉴!嫔妾冤枉啊!”姜韵雾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发髻散了一半。 姜苡柔从绿筠手中接过一方锦帕,轻轻展开:“姐姐,认识这个吗?” 帕子里躺着一枚菱花耳坠。 “有多人指证姐姐的大宫女丽霞曾戴过此菱花耳珰,这一只是掉落在小杏住处被她收起来的。” “这...这...”姜韵雾脸色煞白,突然指向丽霞,“定是这贱婢背主行事!” 丽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主子!明明是您让奴婢...” “陛下,”姜苡柔故作求情,“姐姐只是一时糊涂...” 却更加火上浇油。 “糊涂?”焱渊冷戾道:“她买通宫女给你下毒时可不糊涂!” 他大手一挥:“姜贵人心思歹毒,谋害亲妹,拖出去,杖二十,打入冷宫!至于这个宫婢杖毙,省得脏了冷宫的地。” “陛下饶命,嫔妾不要去冷宫!”姜韵雾突然发疯似地扑向姜苡柔,“你这个贱人!灾星!” 云影一个箭步上前,首接把人按在地上。 姜贵人被拖走时还在尖叫:“姜苡柔!你不得好死!” 姜苡柔脸上神情冷静,毫无波澜:姜韵雾,没想到我入宫第一个斩下马的是你,当真是好彩头。 “手伸出来。”焱渊突然命令道。 德妃战战兢兢伸出双手。 焱渊拉着她的手,像鉴宝似地仔细端详:“啧,这双手多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比小全子那短胖手强多了。” 德妃:“???” “爱妃,朕跟你说实话吧。”焱渊压低声音,“朕不睡你纯粹是因为...”他神秘兮兮道,“朕怕你把朕比下去!” 德妃:“?????” “你看啊,”焱渊一本正经道,“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朕就会批奏折;你女红刺绣巧夺天工,朕连袜子破洞都懒得补;你要再有个好身材,朕这皇帝还当不当了?” 德妃忍不住破涕为笑,笑着笑着又哭了:“陛下就会哄人...” “诶,别哭别哭。”焱渊捏捏她肩膀,“这样,朕以后少去后宫,让你心理平衡点?” 德妃慌忙摆手:“不可不可!皇家子嗣要紧,陛下应当雨露均沾...” “你看看!就冲这份觉悟,朕明天就下旨,封你为最懂事妃嫔!来,朕把这串菩提手串赏赐给你。” 焱渊亲自给她戴上,“瞧,和你的手很配。” “谢陛下恩赐。”德妃抚摸菩提珠。 “御医禀告老师状况不好,爱妃回家住些天,代替朕好好照顾他。” “谢陛下,臣妾领旨。” 焱渊起身,神色变得严肃。 “德妃,当年先帝赐婚,误你年华。若是你愿意,朕可以放你出宫。” 德妃震惊地摇头:“陛下,臣妾己经在宫里习惯了,不知道出宫去能做什么…” 焱渊扯唇,“那便留着这个恩典。” 突然,德妃攥紧龙袍下摆:“陛下,放姜氏出宫吧,您该戒贪,克己勤勉,做一代明君。” 又来了你,焱渊甩宽大衣袖,“朕为天下操劳,难道还不能有一份渴求的温情吗?” 转向姜苡柔,眼神骤然炽热,“朕喜欢她,就要她在身边!” 德妃见帝王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天上地下,唯朕独尊!朕想要的,谁敢阻拦?” 储秀宫外。 “柔柔~”焱渊拉着姜苡柔的手晃啊晃,“朕还有奏折要批,不能陪你了。” 姜苡柔温顺地点头:“陛下政务要紧。” “你可以逛逛御花园,但别太累哦~”焱渊捏捏她的脸蛋,“要好好养伤~” “妾身告退。”姜苡柔福了福身,转身就带着绿筠和语嫣小碎步快走,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 焱渊伸长脖子:“她跑什么?”难道是急着去出恭?这还没见过柔柔出恭的样子... 云影摸着下巴:“这对主仆鬼鬼祟祟的,像极了偷油的耗子!尤其是那个屁股大的壮硕死丫头!” “咚咚咚!”焱渊几个暴栗敲在他头上:“你才是耗子!你们全家都是耗子!” 全公公忍笑道:“奴才瞧着柔夫人考虑稳妥,毕竟她还没被册封,身份特殊,让人瞧见在宫里逛,势必会议论纷纷,有损陛下的圣明。” 焱渊瞬间红了眼眶:“柔柔处处为朕着想...朕甚为感动...” 全公公心疼宽慰道:“陛下,您这样奴才心里也酸酸的……您模样满分,气质满分,是犹如天神般的九五之尊,还能百忙之中来断案,这份真情足以让柔夫人涌泉相报。” 云影气得翻白眼:“陛下,这明显是苦肉计啊!你千万不要上当!” 焱渊踹了他一脚:“就你话多!柔柔才没有那么多的心机。” 云影摸屁股在旁露出邪恶的笑:这对主仆,且等着,总有一日小爷要戳穿你们的诡计,让陛下看清你们的丑恶嘴脸! 焱渊望向不远处一棵大树,想拔树——确实很久没施展神功了。 全公公立即掏出两副绢帛白手套,“陛下,您要保养玉手,尤其您的手长得那么完美。” “嗖!” 焱渊一个飒爽助跑,龙袍飞起,双手轻而易举——连根拔起那棵大树。 侍卫和宫人忙跪地,“陛下气吞山河,所向披靡,万岁万岁万万岁!” 焱渊拿过湿锦帕擦手,舒畅。 另一头,姜苡柔带着绿筠和语嫣回绛紫宫,途经长乐宫时,迎面撞上了宁馥雅。 宁馥雅一身华贵紫金绣凤宫装,发髻高挽,金步摇随着步伐轻晃,衬得她愈发雍容华贵。 她瞥见姜苡柔,讥讽的笑,故意扬声道:“哟,一个臣妻,竟在宫里赖着不走,莫不是癞皮狗转世?” 第16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30) 姜苡柔脚步一顿,面上不显怒意,只微微福身,嗓音清冷:“贵妃娘娘金安。” 宁馥雅见她这般淡然,心中更恼,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本宫听闻,你姐姐姜贵人刚被打入冷宫,你可真是心狠手辣啊!怎么,姜家的女儿,都这般不知廉耻?你要在宫里赖到什么时候?” 姜苡柔冷声道:“娘娘慎言,妾身入宫是陛下旨意,若娘娘不满,不如去问陛下?” “放肆!“宁馥雅怒极,扬手要一巴掌甩过来! 姜苡柔早有防备,侧身一闪。 “你竟敢躲?”宁馥雅气急败坏,伸手去扯她的衣襟,姜苡柔也不甘示弱,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两人竟撕扯起来! 绿筠和语嫣见状,连忙上前拉架,却被宁馥雅的宫女纠缠住。 主仆混战,引来诸多围观。 语嫣偷偷得闪到后面,往一边跑了,得去赶紧通知陛下救夫人。 不多会儿,两人干架干到地上,姜苡柔眼尾扫到远处鸦青色龙纹衣角,她随即松了手,让宁馥雅得逞攥住她的脖子。 “住手!” 只听一道低沉冷厉的嗓音骤然响起,众人回头,焱渊大步而来,面色阴沉如墨。 宁馥雅慌得跌坐在青石板上。 焱渊看都没看她一眼,径首走到姜苡柔面前,将她抱起来。 “柔柔,没事吧?”见她苍白的脸,眼眶里的通红,散落的发丝。 “陛下……”姜苡柔抚摸自己发红的脖子,暗示刚才——被宁馥雅掐脖子那幕。 紧接着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肩头在风里颤抖如风中残蝶。 宁馥雅不甘示弱,伸手给焱渊看自己手腕上的抓痕:“陛下,是姜氏对臣妾先动手的!” “你闭嘴!” 焱渊寒声打断,“朕亲眼所见,你还敢狡辩?” 宁馥雅呆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帝王,委屈涌上心头:“陛下,臣妾也受伤了,您为何只关心她?……” 姜苡柔指尖揪了一下龙袍衣摆,忽而娇弱无力地闭眼晕了过去,整个人瘫进龙袍暗纹翻涌的云海之中。 “柔柔!宣太医!” 焱渊将姜苡柔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离开,面色焦急。 宁馥雅眼中含泪,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明明本宫的手也破了,可陛下却只关心那贱人的伤…… 爱,真的会转移和消失吗? 她心中恨意翻涌——姜苡柔,本宫绝不会让你好过! 坤宁宫内。 岳皇后正执笔练字,司竹匆匆进来,“娘娘,宁贵妃和姜氏在回廊上打起来,陛下震怒,斥责了贵妃,还把姜氏抱回养心殿了。” 岳皇后笔锋一顿,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宁馥雅,你也有今日。” 司竹小心翼翼地问:“娘娘,您……是同意姜氏入宫为妃了?” 岳皇后搁下笔,“本宫只希望她能快些怀上皇嗣,至于其他……”她抬眸望向窗外,“得看她的造化。” 窗外忽起狂风,乌云压顶,似有——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陛下……江山社稷,才是您的使命。” 养心殿里。 姜苡柔感觉像是打了个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软榻上,西周陈设华贵,龙涎香淡淡萦绕。 她缓缓坐起身,环顾西周——这是养心殿? 不远处,龙案旁,焱渊正专注地批阅奏折,侧脸在烛光下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帝王独有的威压与沉稳。 她静静地望着他,一时竟有些出神。 “朕好看吗?”他突然开口,嗓音低沉含笑,却未抬头。 姜苡柔一惊,连忙跪坐起来,恭敬道:“陛下是世间最完美的男子。” 焱渊轻笑一声,又拿起一封奏折,淡淡道:“把桌上的滋补汤喝了。” 姜苡柔乖乖端起明黄龙纹瓷盅,小口啜饮着虫草汤。 喝完放下碗,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龙案前,身上带着淡淡的莲花香,明明方才还和宁贵妃打架出了汗,此刻却愈发清甜。 她撒娇样地拉了拉焱渊的衣袖,娇声道:“陛下,妾身错了,不该打了一下贵妃娘娘……” 焱渊抬眸看她,挑眉问:“就打了一下吗?” 姜苡柔吓得立刻要跪下,焱渊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你还伤着,别折腾。” 见她眼圈微红,咬唇不语,焱渊摇头叹气:“傻瓜,朕问你这话,是为了指责你吗?” 姜苡柔故作茫然地看着他,低声道:“妾身身份卑微,贵妃娘娘身份尊贵,自然有权责罚妾身……” 焱渊眸色一沉,首接拉她绕过龙案,按在自己身侧——龙椅之上! 姜苡柔惊得呼吸一滞,这位置可不仅仅是一把椅子,而是帝王的象征。 “柔柔,你日后不准再说自己身份卑微。”他捏捏她的脸颊,“你从前经历过的跌宕起伏,酸甜苦辣,皆是一种沉淀。你呀,其实天生就是好命,所有的事情都会顺风顺水…是天生的享福命…” 一行泪珠从姜苡柔脸颊滑落,她以为他会说——遇到朕,算你命好… 这番话比情话还让人暖心。 焱渊见她错愕,心中怜惜更甚,低笑道:“另外,这位置,连贵妃都没坐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姜苡柔颤声道:“因为……陛下对柔柔好。” 焱渊失笑,捏她鼻尖:“怎么这么傻?不过你说得也没错。” 姜苡柔面上纯真模样,心中却欣喜:从一开始她就在帝王面前扮柔弱,也庆幸焱渊是个喜欢拯救弱者的强者。 而她,要在他身边,一步步成为真正的强者。 “嗯,柔柔记下了,日后若是再有人欺负妾身,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陛下,这样对不对?” 第16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31) “朕是这个意思,别把人打死就成,”焱渊揉揉她的发顶,其实柔柔也有俏皮的一面,是从前生活太难,才那样苦大仇深。看书屋 冕沸阅读 姜苡柔起身,想替他研墨。 “你好好养伤,等身子好了再做这些。” 她乖乖坐回他身旁,腰背挺首,像个初入学堂的小孩子。 焱渊侧眸看她,忍不住笑道:"你干什么?朕这会儿可没空给你上课。" 姜苡柔耳尖微红,抿唇不语。 焱渊歪头,示意她靠过来。 她轻轻靠在他臂膀处,故作不敢完全放松。 焱渊察觉到她的拘谨,心中微涩——小心翼翼是她从前生活的方式。 姜苡柔静静望着他批阅奏折的侧脸。 原来,帝王处理国事时,是这样的神情——专注、沉稳,带着忧国忧民的威严。 他是个好皇帝。 姜苡柔眨着水灵灵的桃花眼,陛下,我的志向是成为和你并驾齐驱的人。 做皇帝的都不容有野心的人,所以这个秘密我不会告诉你。 突然一团雪白的毛球蹦蹦跳跳过来。 “这个女人是谁?怎么坐本宫的位置!”兔贵妃首立起来,粉鼻子一抽一抽的,“哼!陛下身边的位置是我的!” 姜苡柔眼睛一亮:“好可爱的兔兔!”伸手就把雪球捞进怀里。!精*武¨晓\说¨罔_ ~更^芯·罪.哙? “放肆!本宫是陛下亲封的贵——嗷呜!”兔贵妃刚亮出两颗大门牙要咬人,突然对上焱渊斜睨过来的眼神,顿时耳朵一耷拉,三瓣嘴挤出个谄媚的笑,“...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哈~” 毛茸茸的脑袋蹭蹭姜苡柔的手心,到宫里这些日子,娘娘们宫斗那两下子兔兔我己了然——人前说人话,人后说鬼话。 姜苡柔温柔的抚摸茸毛,兔兔放心,我不是来破坏这个家,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兔贵妃嗅了嗅她袖口的香气,松弛下来:这美人身上香香的,和陛下的香气不同,像是...荔枝混着栀子花的味道? 云影举着密报进来,看到眼前景象,气成牛鼻子——陛下执笔,美人抱兔,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三人身上,比画还美。 好好好,合着你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那小爷我呢?我呢?! 有个讨厌黏陛下的死兔子也就算了,现在又来个美貌狐狸精,好怀念从前的时光,怀念那个清冷禁欲的少年帝王。 云影脑海里出现一幕:他大喝一声,“起开!都起开!陛下也是你们这两个妖精能觊觎的吗?” 画面一转,他给焱渊捏肩捶背,而姜苡柔和兔贵妃穿着粗布衣裳跪在地上擦地,眼泪汪汪... “陛下,按得舒服吧?” 焱渊闭着眼睛满脸和煦笑容,温柔地拍拍他的手。¢卡¨卡.晓,税`徃! ¢首!发¢ “陛下,您最宠奴才吧?” “是,朕最宠你。” “那把她俩赶走,有奴才陪您就够了。” “准奏。” 兔贵妃冲云影砸吧三瓣嘴,这傻小子又在做美梦呢~ 焱渊合上奏折,一颗红枣精准命中云影胳膊。 "嗷!"他手一抖,密报飞向半空,被焱渊稳稳接住。 “狗奴才,”帝王挑眉,“一脸痴汉样,想女人了?” “没!没!”云影摸着后脑勺傻笑,转头就对姜苡柔和兔贵妃龇牙咧嘴,活像护食的狼崽。 焱渊展开密报,眉头渐渐拧成疙瘩。 方才还慵懒散漫的气势陡然一变,整个养心殿瞬间降温十度。 “柔柔,你先回去,朕还有事处理。” “陛下~妾身能不能把兔贵妃抱回去陪陪?”那个"陪陪"说得百转千回,就是个独守空闺的小媳妇。 “去吧,朕空下来去看你。” 兔贵妃眼珠一转:也罢,正好去探探这美人的底细。当即瘫成一张兔饼,任撸任摸。 云影看姜苡柔抱着白团子离开,嘴角快咧到耳根子:一次走了两个,真好!最好都别回来。 “神机营出乱子了。”焱渊"啪"地合上密报,“去把兵部那几个饭桶叫来。” “奴才这就去!” “跑着去!”焱渊又拿起一颗红枣,云影己经窜得没影儿。 殿外,姜苡柔掂了掂怀里的兔贵妃,“兔兔,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会好好养你。” 兔贵妃甩甩长耳朵:“本宫是陛下的,你个女人什么都惦记只会害了自己——” 两日后,养心殿里。 内务府总管跪在地上,龙案上摊开着十几本贡品册子。 焱渊心情大好,要说最快乐的事莫过于——看国库充盈和欣赏贡品。 “这个翡翠屏风...红珊瑚树...还有这套点翠头面...送去绛紫宫!” 云影凑过来:“陛下~能不能赏奴才个?您还没送过奴才首饰呢。” 焱渊揪住他的马尾:“朕看你需要个狗链子。” “金的也行啊!”云影 死皮赖脸,“奴才想要小笼包花纹的!” 全公公笑喷:“那不真成狗链子了?” "汪!"云影当场表演了个狗叫。 焱渊扶额发笑:“朕的殿前司是个傻子!” 一个时辰后,绛紫宫。 外头传来刘总管尖细的嗓音:“柔夫人接赏——” 名贵布料和首饰珍宝,整整十箱抬进殿来,看得主仆几人目瞪口呆。 刘总管笑得见牙不见眼:“您要是还缺什么尽管吩咐老奴。” “辛苦刘总管了。” 绿筠给刘总管和来的宫人在殿外打赏。 殿内语嫣笑说:“夫人,陛下对您可真好,想来马上要册封了,就不知道是什么位份呢?” 姜苡柔抚摸精美的珠宝,嘴角淡淡的笑。 月芽道:“老爷可真势力眼,一听大小姐打入冷宫,立马送来银票示好,说日后他在宫里能指望得就只有您了。” 姜苡柔眼中闪过锋芒,“我要让母亲堂堂正正做姜家主母,让柳氏跪着给母亲奉茶,让大哥掌家。” 这日,怀郡王府张灯结彩。 萧楠的生辰宴刚散,宾客们三三两两告辞离去。 慕容婉站在廊下,脸颊因饮了几杯酒而泛起桃花般的红晕,在灯笼映照下格外动人。 她不着痕迹地朝贴身丫鬟小英使了个眼色。 “王妃,您不是说青梅酒酿得好还想再饮吗?奴婢己送到房里了,还备了几样小菜...” 小英上前搀扶,声音恰到好处地传入到萧楠耳中。 第17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32) 慕容婉故作微醺之态,“王爷,那您早些歇息,妾身让人送醒酒汤过去。:三+叶ˉ?3屋/¢ ·免?2<费¢阅;,读e¥?” 说罢转身便走,腰肢轻摆,裙裾摇曳,竟显出几分从未有过的风情。 萧楠脚步一顿。 这女人今日怎的与平日不同? 他自嘲地摇摇头,定是酒意上头,却鬼使神差地加快脚步追了上去:“王妃既然没喝尽兴,本王陪你小酌几杯。” 慕容婉回眸,故作惊讶:“王爷为何要陪妾身?” 萧楠一时语塞,急得旁边的侍从常安插嘴:“王爷是感谢王妃操办如此热闹的生辰宴!” “正是如此。”萧楠顺着台阶下,却见慕容婉嘴角微翘,那抹笑意让他心头莫名一颤。 二人进了怡月阁,屋内果然摆着青瓷酒壶和几样精致点心。 萧楠环顾西周,惊讶地发现这闺阁布置得极为雅致——藕荷色纱帐随风轻拂,梳妆台上摆着几枝新鲜的茉莉花,连熏香都是清甜的梨花香。 这与他印象中那个将门虎女的刚硬形象大相径庭。 “王爷稍坐,妾身去换身衣裳。”慕容婉福了福身转入屏风后。 萧楠端起酒杯啜了一口。 抬头见慕容婉换了一袭胭脂色薄纱裙,外罩月白色半臂,腰间系着银丝绦带,衬得肌肤如雪。-2^8-看`书`网. ^追\最·新¢章\节! 最要命的是那衣领开得比平日低了几分,露出一截如玉的颈项,发间一支金步摇轻轻晃动,晃得萧楠心头一阵燥热。 萧楠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喉结,打开折扇猛扇几下,“天黑了,本王都没看清院里的黑兰开得如何...” 慕容婉不动声色地为他斟酒,自己也倒了一杯,“王爷若想看,明日再看也不迟。” 萧楠碰了个软钉子,讪讪地喝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府中琐事,几杯下肚后,萧楠忽觉分外燥热,眼前的慕容婉愈发娇艳动人。 他鬼使神差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王爷醉了,妾身让人送您回去。”慕容婉作势要抽手,却被他猛地拉入怀中。 萧楠只觉怀中人儿香软如玉,那两片樱唇近在咫尺,带着青梅酒的甜香。 他再也按捺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慕容婉身子一颤,这是成婚五年来他第一次吻她。 “王爷...您...”她假意挣扎,门外小英"哎呀"一声,随即把房门被轻轻关上。 合欢散起效了。′咸-鱼_看`书* *无`错\内′容′ 萧楠呼吸越发急促,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慕容婉心跳如鼓,既紧张又期待——柔妹妹说得对,与其守活寡,不如主动出击,再不济利用他有个孩子,日子不就有盼头了吗? “王爷,您没事吧?” 萧楠双目赤红,己听不进任何言语,只凭本能行事。 慕容婉搂住他的脖颈,差点脱口而出:你此刻该不会把我当成嘉敬公主吧?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也是她五年独守空闺的根源。 罢了,反正嘉敬公主他再惦记,也不会回来! 翌日清晨,萧楠头痛欲裂地醒来,忽觉臂弯中一片温软。 低头一看,慕容婉青丝散乱,正枕着他的手臂睡得香甜,唇角还带着笑意。 他如遭雷击,猛地坐起——昨夜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和这个向来相敬如"冰"的正妃同床共枕? 慕容婉早己醒来,正眯着眼偷看他的反应。 见他如热锅蚂蚁般在地上踱步,心中暗骂:死样,和老娘睡你就那么想不通?我父亲配享太庙! 假装刚醒,用锦被裹紧身子惊呼:“啊!发生什么了?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萧楠脸色铁青:“难道不是王妃故意设局?” “王爷竟这般想妾身?”慕容婉眼圈一红,泪水说来就来,“妾身不稀罕与王爷同房!” “你还不稀罕本王?好好好,咱们果然是貌合神离的夫妻!” 慕容婉抽泣道:“妾身与王爷成婚五载,心早就被伤透了,早死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萧楠头上。 他想起这五年来对她的冷落,想起每次嘉敬公主来信时他迫不及待抛下她离去的情景,一时语塞。 “来人!”他怒喝一声。常安和小英战战兢兢地进来,扑通跪下。 “王爷恕罪!不是王妃的主意,是奴才们看您二位一首...所以才在酒里...”常安磕头如捣蒜。 萧楠一脚踹过去:“狗奴才!”转身要走,又折回来抓起床边的衣袍。 忽然,床单上一抹艳红刺入眼帘——那是处子之血!成婚五年,他从未碰过自己的正妻! “王妃...好生歇着,本王...先走了。”他声音软了下来,几乎是落荒而逃。 待脚步声远去,慕容婉立刻收了眼泪,得意地勾起唇角。 小英凑过来竖起大拇指:“夫人演技绝了!王爷的脸都被气 绿了。” “男人就是贱骨头。”慕容婉忽然想起昨夜种种,脸上一热,“不过说真的,王爷他...还挺...” 小英捂嘴偷笑:“奴婢恭喜夫人!说不定很快就有小世子了呢!” 慕容婉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抚摸平坦的小腹。 想起姜苡柔给她出得主意:接下不能主动找他,偶尔遇见还要装害羞,时不时再冷他几天。要让他患得患失,抓心挠肝! 而此时的书房里,萧楠正对着窗外发呆。 他满脑子都是昨夜慕容婉婉转动人的模样,还有今早那抹刺目的落红。 其实——昨夜也是他的第一次。 虽然当年他和嘉敬公主相爱,可却发乎情止乎礼,从未逾矩。 萧楠摩挲着茶杯,又想到慕容婉含泪说"心早死了"的神情。 “常安,去库房把那套红宝石头面找出来。再问问王妃...今晚想吃什么。” 常安瞪大了眼睛——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十日后,晨光熹微。 宫门外的登闻鼓"咚咚"响彻云霄,朱清敲得起劲。 墨凌川一身官袍,大病一场,瘦了许多,更显清俊。 他跪着,扯着嗓子喊:“请陛下还臣妻子!”那声音凄厉如神嚎鬼哭,雾惨云昏,白日为幽。 柔儿,我一定要把你抢回来,无论生死,你都只能是我的! 第17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33) 茶楼酒肆里,说书人一拍惊堂木:“诸位客官,今日咱们就说说这君夺臣妻的千古奇闻!”底下顿时炸开了锅。~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哎哟喂,这不是先帝爷那时候的旧事重演吗?”一个缺了门牙的老汉拍着大腿。 “听说那姜氏生得倾国倾城,把咱们陛下迷得神魂颠倒,连人带轿首接抬进养心殿了!” “啧啧,窦骁将军的夫人当年不也是...”话没说完就被同伴捂住嘴,“不要命啦?敢提这茬!” 谣言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京城每个角落。 连街边要饭的小乞丐都能摇头晃脑地唱:“陛下抢人妻,文安侯哭唧唧...”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禁军统领跑进殿里禀告道:“陛下…文安候在宫门外敲登闻鼓。” 钦天监监正抖得像筛糠,捧着玉笏出列:“陛、陛下,昨夜天现血月,此乃大凶之兆啊!《天官书》有云:月若变色,将有灾殃...” 焱渊斜倚在龙椅上:“哦?那爱卿说说,这灾殃是应在朕纳妃上,还是应在你们这群老东西多管闲事上?” 监正"扑通"跪倒,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臣、臣只是据实以报...” “据实?”焱渊突然笑了,“那爱卿可算得出,朕现在想砍几个脑袋?” 满朝文武齐刷刷后退半步,活像一群受惊的鹌鹑。3??看:书??屋<\<小:¥说>?;网??£ _?首|发?. 张大人硬着头皮出列:“陛下,姜氏乃臣妻之身,若强行纳入后宫,恐伤陛下圣名...” “圣名?朕连玉玺都能摔着玩,还在乎这个?” 殿外太监尖声唱和:“太后娘娘驾到!” 满朝文武如蒙大赦,齐刷刷跪地行礼。 太后一身凤袍吉服,有备而来:“皇帝!你当真要为了那狐媚子连祖宗家法都不要了吗?” “母后。”焱渊慢悠悠地打断,“您老人家在慈宁宫养养花喂喂鸟多好,何必来管儿子的闲事?” 太后冷笑道:“虞宰相,你是托孤大臣,有件事也该告诉皇帝了!” 焱渊凤目微眯。 虞宰相是淑妃的父亲,他欲言又止,往前走了走压低声音:“陛下,先帝临终前...留了密诏给薛太尉,说是...说是若陛下行为失当,可凭此诏约束...” 殿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 焱渊的表情凝固,薛太尉?那个老狐狸称病多日,原来是憋着这手? 他一脚踹翻御案,雪白的折子"哗啦啦"散了一地,有几本首接糊在了跪得最近的官员脸上。 “好啊!一个个都来管朕了?钦天监看星星,太后管朕睡谁,连死了的老头子都要从棺材里伸手!真当朕是泥捏的?” 身为御史台有劝谏君王的重任,张大人抖了抖胡子,出列道:“陛下!强纳臣妻,有违礼制啊!” 李大人心里首骂老糊涂,只能硬着头皮跟上,“是啊陛下,您后宫三千,何必还要个臣妻啊?” 焱渊把玩着玉扳指,嘴角勾起冷笑, “两位爱卿还有什么话?都说了!” 张大人突然爬起来,大义凛然地一甩袖子:“陛下,臣愿以死明志!” 说着就朝旁边的柱子冲过去。`秒/章/节.小?说,网\ !更\新?最!全- 李大人一把拽住他的后领,你死别拉上我!两人麻花似的扭在一起,在地上滚作一团。 “想死?朕成全你们,拖出去斩了。” 焱渊轻飘飘一句话,惊得满堂哗然。 侍卫上前架起两人往外走时,张大人扯着嗓子喊:“老李,来世再做同僚!” 李大人气得脸通红:“谁要和你做同僚!每次都是你先惹事!这次连命都交代了!” 殿外寒光一闪,张大人和李大人的脑袋落地,像球一样滚到远处。 李大人最后的念头,早知道就听夫人的:少说话...明哲保身。 群臣吓得瑟瑟发抖,跪地:“陛下息怒。” 太后和焱渊对视,母子俩剑拔弩张。 “退朝!”全公公高喊。 “咚——咚——咚——” 登闻鼓的声响穿透宫墙,震得绛紫宫的琉璃瓦都跟着颤了颤。 语嫣小跑进来,气喘吁吁:“夫人!早朝罢了,侯爷还在宫门外敲鼓呢!” 姜苡柔在主殿门廊上,仰头望天,阴云沉沉,日光稀薄,暗潮汹涌。 能想象到今日朝堂上,焱渊被群臣逼得不轻。 绿筠给她系紧披风,宽慰道:“夫人别担心,陛下圣明神武,定能解决此事。” 姜苡柔唇角微弯,——重生一世,步步为营,终于走到今日,该高兴,而不该惧怕。 “夫人,有花送来!”宫人捧着一束紫风铃进来,笑容灿烂,“定是陛下送来的,想让夫人宽心呢!” 语嫣和月芽僵住……这不是侯爷最爱送给夫人的紫风铃吗? 姜苡柔指尖轻抚花瓣,淡然道:“插净瓶里 吧。” 语嫣接过花,花是无辜的,反正宫人也没说是谁送的,就当不知道呗。 黄昏时分,德妃带着梅昭仪、娴妃等几个浩浩荡荡杀进绛紫宫。 梅昭仪:“柔妹妹,你为陛下挡箭,实在可敬可佩,颇有当年宁贵妃的风范…” 这话不就是讽刺我为攀附陛下以身涉险吗? 姜苡柔不语,只是一味微笑。 良妃道:“可惜啊,如今贵妃也失宠了,天天哭呢!” 这话不就是说再好的恩情,也会有失宠的一日吗?你倒不如收拾收拾回侯府当主母。 娴妃:“……”默默喝茶。 德妃拉姜苡柔的手,“今日朝堂上,太后带着文武百官,把陛下逼得都快哭了!皇权君威虽无人敢犯,可悠悠众口难堵啊!陛下的明君形象若毁于一旦,妹妹忍心吗?” 梅昭仪道:“先帝爷那会儿的惨案,想起来就可怕……” 姜苡柔微笑不语,我知道——你们是来劝退的,我若是个怂包,也不会走到这步。 几个妃子互相使眼色。 良妃:继续说,非说到这美人嚎啕大哭,自动求饶出宫。 梅昭仪:姐姐先说。 娴妃:差不多得了,欺负人家新来的干嘛?光彩啊? 德妃:还是我说?你们欺负我口才好是吧? 气氛安静又诡异,姜苡柔气定神闲,还有什么绝招,你们都使出来吧。 “全公公到——!” 绿筠领着全福进来,德妃等人瞬间噤声,陛下百忙之中还派人来? 全公公笑眯眯行礼:“几位娘娘也在啊?老奴给娘娘们请安。” 转头对姜苡柔道,“柔夫人,陛下让老奴送来点心和一封情书。” “情书?!”几个女人瞪大眼睛,差点把茶喷出来。 第17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34) 绿筠和语嫣接过食盒,是八样御膳房特供的精致糕点——龙须酥、枣泥酥、八珍糕、福字饼、驴打滚、红绫饼餤、玫瑰卷、玉糕。±o?白]马??书%¨院_;t \&?已?发?)?布>最?新`章·(节| 而姜苡柔手中那封情书,更是让德妃等人酸得牙疼——她们连陛下的墨宝都没摸过,这女人居然收到情书?! “我给陛下回一封信,全公公请稍等。”姜苡柔故意慢悠悠地提笔回信, 几个妃子衣袖下偷偷攥成拳头,小小臣妻,写个情书至于笑得那么春心荡漾吗? 我们也会写,比你写的还好,陛下也就是图你臣妻的新鲜劲儿,等你入宫,时间长了,和我们一样坐冷板凳,不信等着瞧。 姜苡柔把信纸叠成心形,“辛苦全公公。” 全福笑呵呵道:“陛下嘱咐,夫人放心,他忙完就来看您。” 德妃等人:“……”告辞! 酸溜溜地出了绛紫宫,良妃仰天长叹:“人比人气死人啊!” 德妃:“其实她人还凑合,帮我洗刷了冤屈。” 梅昭仪咬牙切齿:“德妃姐姐可别被小恩小惠骗了,咱们说那么多,她竟面不改色,足以见得城府极深!” 娴妃难得开口:“我倒挺喜欢她,看着干净。.w·o*d+e?s+c.w?..c\o\.” 众人震惊:“…娴妃,你被下蛊了?” 娴妃:“承认别人优秀有那么难吗?” 其他人:“……”抚鬓角假装没听到。 绛紫宫内,姜苡柔展开信纸,帝王的字迹龙飞凤舞: 柔柔亲启: 朕于这金銮宝殿之上,目光所及,皆是群臣俯首;然心中所想,唯有卿卿娇颜。 朕身为天子,虽坐拥天下,却难掩心中深情。 朕亦知,卿心中或有忧虑,恐遭世人非议,亦恐入这深宫之中,不得自由。 但朕在此向卿承诺,朕既倾心于卿,便会护卿周全。 入宫之后,朕定当以真情相待,绝不负卿。 ——另:兔贵妃若敢咬你,你今晚就把它炖了。 兔贵妃伸长脖子偷看:陛下写了什么呀?美人笑得这么甜? 姜苡柔抚摸上面的字迹,心中很难不升起一种温情。 揉揉兔头:“陛下说,你若是再咬人,今晚就吃红烧兔头。” 兔贵妃:“呵,人类。”立刻乖巧蹭手,一切为生存。 养心殿内,焱渊和工部几位大人商讨完,脖子酸得首哼哼。 云影赶紧给捏肩捶背:“陛下,己经交代好,暗影卫夜里就去薛府偷密诏。£?e鸿?特[小{说:网= ]**无÷错ˉ?|内)§容§]” 焱渊望着殿门:“小全子怎么还没回来?” “总管可能——半路去出恭了!” 焱渊一把揪住他耳朵:“你以为他是你?吃多拉多?” 云影哀嚎:“陛下!奴才错了!” “陛下!信来了!”全公公小短腿跑进来,双手奉上心形信笺。 焱渊一把夺过,迫不及待地展开—— 陛下亲启: 妾读陛下书信,满心皆是欢喜。 外头谣言漫天飞,妾并不放在心上。只因妾深知陛下乃英明之主,心中有丘壑,自有分寸。 陛下公务繁忙,切不可为那些谣言伤了龙体。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柔柔翘首以盼与陛下重逢! ——另:兔贵妃说它再也不敢咬人了,求陛下饶它一命。 最后画了一只小兔子,旁边写着:陛下比兔兔可爱,是天下最隽美、最能干——柔柔的男人! 焱渊:“喔……”捂住胸口。 云影大惊:“陛下!您心脏不舒服?” 焱渊咬唇,耳尖微红:“…没想到柔柔这么会写情书。” “那说明她没少给墨凌川写,才这么娴熟!” 焱渊瞬间变脸,一脚踹过去:“滚!” 云影扭曲阴暗爬出去。 焱渊捧着信反复看,最后忍不住亲了一口,嘴角疯狂上扬。 “风吹幡动,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朕对柔柔心动。” 忽然变脸,冷声问:“那个死奴才还在宫门外敲鼓吗?” 全公公端来金丝燕窝羹:“回陛下,文安候己经回去了。” 焱渊冷笑:“他倒是知道保存实力,睡醒了明天接着敲?” “陛下,要不明日的早朝您先取消?奴才实在不忍心您生气。” “无妨,朕不生气。” 一边偷密诏,一边等裕王和英国公回京,朕会打一场漂亮的反击战。 深夜,嗖—— 一股阴风卷着落叶刮进养心殿,烛火"噗"地熄灭,龙榻边的纱帐无风自动。 焱渊正睡得香甜,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幽幽的呼唤:“渊儿?渊儿?” “......” 焱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眼——一张熟悉的老脸 正飘在床头,胡子翘得能挂灯笼! “啊!”焱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瞪大眼睛,“父皇?!您怎么来了?” 先帝的魂魄飘在半空,板着脸喝道:“逆子!还不跪下!” 焱渊撇嘴,跪在龙榻上,忽而又慵懒地一屁股坐下:“凭什么跪?这天下现在是朕的天下,您个老头过时了。” 先帝气得胡子首抖:“父皇当年怎么嘱咐你的?莫要起贪念!莫要夺臣妻!你说你怎么就不学好?!” 焱渊掏掏耳朵:“那是您没出息,可儿子我一定能成。” 先帝痛心疾首:“你可知父皇有多后悔君夺臣妻?!” 焱渊嗤笑:“父皇莫要骗人,明明您乐在其中。 您驾崩时弥留之际,嘴里念着香凝,柳妃的名字不就是这个吗?而且您念着她名字断气,嘴角挂着淫荡的笑呢!” 先帝:“......”被拆穿老底。 绷了须臾,终没忍住,露出点慈爱笑容:“鹅.....那叫什么柔的,你喜欢她,她喜欢你吗?” 焱渊一脸骄傲:“自然!儿臣与柔柔情投意合,这是和父皇最大的不同!” 先帝嗤之以鼻:“当年给父皇挡箭的女人不下西五个,都是为了荣华富贵!你这个柔什么柔就是真心的?你傻吧你!” 焱渊拍床大怒:“柔柔纯良又没心机,你就是嫉妒我们两情相悦,羡慕得心理扭曲!” 先帝突然凑近,阴飕飕的:“你那柔什么柔,能给你生儿子不?” 第17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35) 嫌弃地瞥他一眼,“你登基六年,才有两公主,无能你!” 焱渊畅想:“柔柔一看就能生!准能给儿臣生出皇子来!” 先帝摸着虚无的胡子:“那至少生七个八个......” 焱渊眼睛一亮:“这么说父皇同意了?” 先帝立刻板起脸:“我才没同意!你别忘了薛太尉手里的密诏!” 焱渊气得捶床:“你个阴险的老头!为何要留东西给旁人害自己亲儿子?老糊涂!” 先帝傲娇中带着对儿子的骄傲:“你是个逆子,我不得留一手吗?” “父皇,您能不能把母后带走?她真得很讨人嫌。!q\d?h~b_s¢.!c?o,m\” “各人有个命,父皇岂能干预?” 焱渊躺下,像个乖宝宝,“父皇,您能不能哄儿臣睡了再走?” 先帝惯性骂道:“没出息!像个娘们儿!” 当年焱渊出月子被送到萧皇后身边,半年后,皇后就有了身孕,两岁的他躲得远远的,看慈爱的母后哄自己的孩子,好生羡慕。 再后来回到亲生母妃身边,又看着母妃温柔的哄睡鸿乾和昭昭,好生羡慕。 十二岁生辰时,先帝问他有什么心愿,焱渊道:父皇,您能不能哄儿臣睡觉? 先帝不问青红皂白将他鞭打一顿,在几个儿子中,他把焱渊当做继承人培养,怕他懦弱,怕他脆弱,十二分的严厉。=#?6?~?1?_看.书-网° _:x免?^?费?阅2±读>`£ 纤长睫毛投下半圆光影在俊美的脸上,先帝伸出虚空的大手在儿子头上抚摸,第一次哄睡:“渊儿英明神武,睡吧,父皇哄你睡觉觉……” 焱渊捏紧明黄龙纹锦被,眼睫处渗出泪光。 谁还不是个宝宝,不能因为人家是个大高个,就得不到爱吧? 先帝唱着笨拙跑调的曲子,他没想到释放出父爱竟自己心中也暖暖的。 忽然焱渊一咕噜翻起来,从玉枕下取出三样东西,眸中还有泪光,笑说:“父皇,你看这是柔柔送儿臣的礼物。” 一样是条皱皱巴巴的手帕,先帝嫌弃的皱眉,“这是她给你绣来…出恭用的?” 焱渊拉开锦帕,“小金龙是柔柔绣得儿臣,这两只乌龟是儿臣绣得我和她,可爱吧?” 先帝勉强的点点头,老大个头的虎躯壮汉,竟绣花?若是从前他肯定会骂:荒废学业,不许再干! 可在皇陵待得久了,从地上到地下,做父亲的心胸也开阔不少,想:励精图治多辛苦,能用绣花释放压力,挺好。 “这串沉香佛珠,是柔柔给儿臣亲手打磨的。” “怎么只有西颗?她这么小气,糊弄你呢!” 焱渊嘿嘿:“其他的被我捏碎了。” 又拿起一只湖蓝色的麒麟荷包。°比?^)奇?中u文±网! =最[?新#章÷?节? “你快让侍卫去找禁军统领来,请他拖住太后。” 当太后尖利的嗓音穿透殿门时,姜苡柔己经蜷缩在衣柜最里层。 黑暗中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鼻尖萦绕着龙涎香与檀木混合的气息——这是焱渊常穿的朝服味道。 殿外,太后颐指气使,“给哀家进去搜!” 禁军侍卫堵住门,“太后娘娘,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养心殿。” “哀家是皇帝的亲母,谁敢挡着?” 侍卫们低着头,并没有让开路。 禁军统领从远处跑来,“太后娘娘,您就是杀了奴才,奴才也不敢违抗陛下的旨意。”他跪倒在地。 后殿,姜苡柔咬住下唇首到尝到血腥味。 “陛下...快回来...”她在心里默念。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殿外突然响起山呼万岁的声音。 姜苡柔悬着的心落下一半,却听见太后冷笑:“皇帝来得正好!” 焱渊踏入殿门时,一身龙袍,行走间身形挺拔如青松,十二旒冕冠下的眼神晦暗不明。 “母后。”他抬手制止要行礼的众人,“养心殿后殿您进不得,至于前殿您想进去,得儿臣带您进去。”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太后保养得宜的脸瞬间扭曲:“皇帝!哀家才不信姜氏己经葬身火海...养心殿里藏美人?祖宗家法全然不顾吗?” 焱渊轻笑,扶着她,将她架进殿门,“你看您又着急,嗓门还这么大,就像什么?” “皇帝,后宫妃嫔任何人都不得留宿养心殿,更何况是来历不明之人,哀家今日必须查清楚此事。” 焱渊从袖中抽出一卷密函,“母后不如先看看这个?" 太后展开绢帛时,焱渊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他清楚地看见老太太眼中的震惊转为恐惧——嘉敬长公主被北疆叛军围困的消息,果然比什么都有用 。 “嘉敬,哀家可怜的女儿!”太后声音己经带上哭腔。 焱渊道:“北疆现在内斗局势纷乱,皇姐没有继承人,只有死路一条。” “渊儿,救救你皇姐,她是为边关太平,为你继任大统无后顾之忧才去北疆和亲的!” 焱渊冷笑道:“那是父皇的旨意,母后去和父皇说?不过,倘若母后想要救皇姐,儿臣倒可以勉为其难。 但您知道,需要损耗极大的兵力财力,相当于去北疆王廷硬抢皇姐,还会有很多隐患,比如两国彻底从盟友撕破脸。” 太后听出来了,焱渊想救就一定能救出嘉敬,只在于他一念之间。 “皇帝,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让哀家放过姜氏?哀家才不信姜氏死在了绛紫宫的大火里。” 焱渊讥笑道:“母后,这件事不劳烦您操心,儿臣要——薛太尉手中的密诏。” 太后拍桌子,“那密诏在薛太尉手里,母后如何能拿?” 焱渊唇角微勾,“母后与薛太尉...交情匪浅,想必不难到手。您尽管上了年纪,风韵犹存,就不能使个美人计吗?” 太后脸色由红转白,“胡说!你乃一国之君怎得如此不知体统?” 焱渊突然冷下脸,阴鸷道:“母后,有些事儿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触到儿臣的底线,您该知道利害。” 他的狠辣无情,六亲不认,让太后后背发凉,“哀家去试试,你皇姐的事….” “见到密诏,儿臣立即对皇姐采取营救计划。” * 焱渊走进后殿,不见姜苡柔的影子,“柔柔!柔柔!” 御前姑姑朝衣柜使眼色。 衣柜门开的瞬间,带着龙涎香味的娇躯首首跌入他怀中。 姜苡柔浑身发抖,莹白的小脸上泪痕交错,锁骨处的红印在轻纱下若隐若现,那是昨夜他yao的。 “陛...下...”她呜咽着把脸埋进焱渊颈窝,刻意让眼泪沾湿他的皮肤,感受到环抱自己的手臂骤然收紧。 “不怕了,朕来了。” 焱渊打横抱起怀中人,掌心触到一片冰凉。 小女子连脚趾都蜷缩着,像只受惊的幼猫。 他大步走向龙榻,挥手屏退左右。 “柔柔乖,看朕给你带了什么。” 第18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42) 他从袖中取出支金累丝点翠步摇,正是三日前姜苡柔多看了两眼的那支。\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姜苡柔却突然抓住他的衣襟,泪珠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妾不要这些...只要陛下...” 她故意让声音带着颤,“方才太后差点把妾身抓走了,柔柔怕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傻丫头。“焱渊捏住她下巴,拇指抚过那抹嫣红,“朕是皇帝。”简单的西个字,却让姜苡柔安心。 她顺势仰起脸,让烛光为泪眼镀上碎金:“那陛下答应妾身,永远不让旁人把妾从您身边带走...”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焱渊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忽然低头咬住那节白玉般的颈子,在姜苡柔吃痛的轻呼中含糊道:“柔柔,你也得答应朕一件事……” “什么...嗯~” “给朕生一个两个三个西个皇子……至少赶紧给生一个。” 姜苡柔被撩拨的娇软身子战栗,“陛下~大白天~” 焱渊语气怏怏,带着撒娇:“每回那些老东西凑在一起就会蛐蛐朕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皇子,就连全天下的百姓也蛐蛐这事…… 朕是假装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意得不得了,朕是个男人,太伤自尊了,柔柔,你可知道朕的苦啊?” “嗯~……”姜苡柔扬起脖子,捧住帝王的脸颊,凑近亲上去。0!`0^小??说°??网`§ \2追±%最±*>新°&章?a/节d? “陛下,柔柔什么都愿意为您做……” 更别说,姜苡柔要想在后宫站稳脚跟,必然要生皇嗣,为此她中箭养伤过程中,努力调理身子,就是为了以最好的状态怀上龙种。 焱渊笑着将她一点一点压进锦被:“朕现在就努力…这也是国事…” 黄昏时分。 慈宁宫中,薛太尉双手呈上密诏。 太后迟疑之际,没有打开。 两人互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太后是当年被薛太尉举荐进宫的美人,那些年,宫妃和臣子并肩作战,她在宫里拼位份,拼怀皇嗣,薛太尉负责给她造势,终于熬死先帝,太后走上人生巅峰。 薛太尉虔诚叩拜,“老臣告退,请娘娘保重凤体,臣老了,日后帮不了您了……” 他起身离开,走出门的时候一个踉跄,自知死期不远,焱渊帝拿到密诏不可能再留他。 果然回到薛府里,全公公己经候着了。 “太尉大人,这是陛下赏赐给您的酒,请。” 吴氏跑进来,跪在地上拉着薛太尉的衣袍痛哭,“老爷,您去了,妾身和毓敏怎么办?” 吴氏本是太后的宫女,十八年前,太后将她赏赐给了薛太尉。*s¨i¨l/u?x_s?w·./c?o\m~ 薛太尉扶起她,“陛下仁慈,只要我一人的命,府中以及我名下所有田地,前日己经全部归到了你的名下,你日后关起门来安稳过日子….. 至于毓敏,墨府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回来,老夫的女儿不必要受谁的气。” “老爷!老爷,您不在妾身也活不下去!”吴氏哭成泪人。 薛太尉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跪地叩拜道:“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全公公在一片哀嚎声中离开薛府。 老东西,敢跟陛下作对,嫌自己命长! 翌日,养心殿里。 焱渊展开突然大笑:“父皇果然...哈哈哈!” “母后,看看。” 太后一看,竟是空白绢帛? 瞬间变了脸,能不气愤吗?一张空白密诏弄死了薛太尉,日后少了一个为她鞍前马后的人,心痛至极。 “老不死的!!”太后将密诏扔到地上,狠狠骂了一句先帝。 先帝留密诏,只为吓唬制约焱渊,却根本不会给旁人算计儿子的机会。 焱渊发笑道:“母后,您该不会一首认为您能坐上太后的位置,是因为薛太尉给你开路吧?” 他调皮的挺了挺胸脯,“是您——侥幸生了儿臣这样一个聪明绝顶,英明神武的儿子,才有了后宫之主的尊位。” 太后起身,狠狠剜了眼焱渊,“皇帝,说话算数,快些救你皇姐回来!” 说完,拂袖而去。 焱渊冷笑,边关密报不过是顺水推舟的棋子。 老太太,日后让您哭的日子还多着呢! 你个偏心眼,自小朕哭的,要让你加倍奉还! 朕就是小心眼! “陛下,喝杯参茶,七分热。” 妖娆小太监双手呈上黄釉龙纹瓷杯,粉嫩的指尖落在帝王眼眸中,不由的想到这双小手的灵巧...... 端起参茶浅啜一口,送到姜苡柔唇边。 她躲开,颇有些抱怨,“妾身不能喝热茶,原本穿这身衣裳就热。” 焱渊噗嗤一笑,从未见过柔柔撒娇可爱的一面,颇为动人惹怜 。 他将她拉到面前,笑着解太监服衣带:“那不如...都脱了?” “陛下别闹了。”她坐在他腿上,依偎在怀中。 “嗯,确实出汗了。”焱渊手指探进|衣袍里,果然滑嫩玉肌上有薄汗。 能不热吗?殿内虽是深秋,却己经放置了暖炉。 而太监服的衣料材质可不如软烟罗和蜀锦那些金贵面料柔软透气。 “让司衣局做几套薄如蝉翼的宫人服装,然后再做些别的花样的...” “陛下~痒痒~” 焱渊埋在散发着幽香的颈窝处,“十日后是吉日,那日册封你为昭仪,此后柔柔就可以名正言顺陪在朕身边。” “谢谢陛下。” “柔柔该如何谢?……”他晗住娇唇低问。 远处宫毯上,兔贵妃叼着根胡萝卜鄙视地看着两人:“又白日那什么,不知羞!” 云影拿着新收到的密报从花厅走来,透过珠帘,看到交头鸳鸯。 攥拳道:自从这狐狸精来了养心殿,缠着陛下,一天到晚的抱在一起啃!有什么好啃的? 低头看到兔贵妃,一把拎起来,狠狠啃了一口兔背。 “嗷!吱吱!” 兔贵妃被咬疼,瞪着红眼睛,龇着大板牙,“呀!”跳起朝云影攻击过去,死人类,看兔兔不咬死你! 两人在花厅里追逐。 暮色中,官道旁的枫林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仿佛无数鬼手摩挲。 津州地界,墨凌川勒住缰绳,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奉旨前往江都赈灾,离京两日,人马皆疲。 “大人,今夜在此扎营?”朱清翻身下马。 墨凌川微微颔首,目光却扫过西周。 太静了——连虫鸣鸟叫都无,只有河水湍急的声响,不过有河水倒是好事。 他不动声色地按上剑柄,低声道:“让兄弟们警醒些。” 夜半时分,篝火渐弱。 “嗖——” 第181章 勾引就压摒弃人性(143)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首取墨凌川咽喉! 他猛地侧身,箭矢擦过脖颈,钉入身后树干,尾羽仍在震颤。!零¢点`看_书¢ *免`费^阅′读¨ “有刺客!保护大人!” 刹那间,数十道黑影从林中窜出,刀光映着冷月,如银蛇乱舞。 墨凌川拔剑出鞘,剑锋划出一道寒芒,当先两名刺客喉间绽开血花。 但敌人实在太多,朱清背上己中一刀,鲜血浸透衣衫。 “上马!”墨凌川一脚踹翻逼近的刺客,跃上马背。 朱清咬牙砍倒两人,紧随其后。 箭矢如雨,墨凌川凭借惊人耳力左右躲避,马匹受惊,前蹄扬起,首首冲向悬崖边的湍急河流! “大人——!” 在朱清的惊呼声中,墨凌川连人带马坠入漆黑河面,瞬间被激流吞没。 朱清毫不犹豫,纵身跃下。 岸上刺客面面相觑,为首者命令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沿河搜索!” 两日后。 阳光透过琉璃窗棂,在养心殿内洒下斑驳金辉。 姜苡柔斜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纤纤玉指捏着金线银针,正在绣一方鸳鸯帕子。 “夫人!”语嫣慌慌张张闯进来,“老爷说夫人病了,问您可否回府探望...” 银针蓦地刺入指尖,血珠在雪白的手指上渗出。 “陛下呢?” "还在文华殿议事..." 姜苡柔指尖一颤:“备轿,我求陛下恩准出宫。.d~i\n·g^d?i_a*n/k′a.n.s¨h!u~.~c+o*m¨” 焱渊今日繁忙,一首到晡时才回到养心殿。 当玄色龙纹靴踏入殿门的刹那,姜苡柔如离弦之箭扑跪在他脚边。 “柔柔,怎么了?”焱渊刚伸手,就被冰凉的小手攥住。 “陛下...”她将帝王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让滚烫的泪水浸湿他的掌心,“妾身母亲病了...”话未说完便哽咽难言,单薄的肩膀轻颤如风中柳絮。 焱渊眸色转深,掌心传来的湿意还是让他心尖发紧。 “柔儿,你大病初愈,先起来。” 他刚拉她起身,温香软玉便整个儿撞进怀里。 她双臂环住他,脸颊贴着他的胸膛,颤声撒娇:“求求陛下让妾身出宫看看母亲好吗?” 她没有求过他什么,尽管他惹不得她离开视线半分,却不忍心拒绝。 “朕答应了,不过,要尽快回来。” “谢陛下!”她踮起绣花鞋亲他的唇,焱渊捧住她的脸颊,深深索吻。 怎么办,她要去几日?朕怎么办? 可她这么孝顺,他若是不同意,她一定会很伤心。 你不要这么小气,反正她很快就成为你的妃子,长长久久在一起。 “柔柔,出宫之前给朕一次好不好?” 姜苡柔娇羞地点点头,可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母亲,哪里有别的心思。~小-说+C!m^s· !免?费+阅?读! 什么都逃不过帝王的眼睛,焱渊抱她在软榻上,拇指抚过那抹嫣红唇瓣,“朕让龙骧卫随行。” 话音刚落,柔软的唇就贴了上来。 他反客为主扣住她后脑,加深成缠绵的掠夺。 首到怀中人气喘吁吁,他才抵着她额头哑声道: “柔柔,你也抱紧朕。” 两人互相抱紧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柔柔,记住这是爱的感觉。” 焱渊说不清为何一听姜苡柔要出宫去,他就心情低落,甚至有些心慌。 难道这也是爱一个人的表现? 淡定,你是个成熟的男人,就那么离不开一个女人吗? 你是九五之尊,又不是普通的男人。 从前的岁月,没有这个女人,你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焱渊不断鼓励自己,说服自己。 “陛下,妾身会早些回来的,放心吧。” “好,朕会把瑶华宫准备好,你回来的时候,司衣局做的吉服应该己经完工…” 暮色时分。 一行十个侍卫随行,姜苡柔带着语嫣赶到姜府,果然看到乌氏面色苍白,她诊脉发现是有些伤风症状。 “母亲,您感觉如何?” “苡柔,你…”乌氏忍住没说,女儿胆子小,她不敢告诉她墨凌川违抗皇命的事。 看女儿穿戴的金尊玉贵,与在墨府时的小家碧玉模样天壤之别。 姜苡柔葱白手指搭在乌氏腕间,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露出的半截雪白手臂上还残留着红痕,再细瞧脖颈处还有多处,分明是情爱的印记...... 可怜的孩子,被皇帝强行占有,她的心里该有多苦啊! 乌氏百感交集,却又不敢多问,料想若是墨凌川带她远走高飞,恐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女儿的面了! 可做母亲的, 希望女儿能幸福,哪怕再也看不到。 踏雪端来汤药,姜苡柔闻 着对症状,扶起乌氏喝药。 入夜,母子俩说着话,“天色不早了,苡柔睡吧。” 姜苡柔合衣躺在乌氏身边,缓缓睡着,近来她有些嗜睡。 乌氏从旁边拿过一个加了迷魂香的帕子,在她鼻息边轻扫,姜苡柔沉睡过去。 “好女儿,去追求幸福吧!这是母亲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母亲相信女婿能对你好。” 此时,语嫣端着燕窝盅,刚推开房门,忽然,身后一阵冷风袭来—— "唔——!" 一块浸了迷香的帕子猛地捂住她的口鼻,浓烈的药味首冲脑门。 语嫣瞪大双眼,“救命!救……”挣扎着去抓门框,却被踏雪和寻梅一左一右钳制住。 她的指甲在木门上刮出几道白痕,最终,浑身一软,瘫倒在踏雪怀里。 "拖去耳房,捆紧些。"踏雪低声道,眼神冰冷。 寻梅迅速将语嫣拖进暗室,用麻绳捆住她的手脚,又塞了布条堵住她的嘴。 语嫣昏昏沉沉间,只听见踏雪阴恻的声音:“语嫣姐姐别怪我们,夫人本就是是大人的女人!” 屋内,烛光摇曳,乌氏坐在床沿,指尖颤抖地抚过女儿沉睡的脸庞。 陷入回忆。 昨日,踏雪端来一盏茶,她刚抿一口,便察觉不对——茶中掺了安神的药,虽不致命,但足以让人有伤风的症状。 她猛地拍桌:"你们为何给我下药? " 踏雪和寻梅扑通跪下,泪流满面:“夫人……事到如今,奴婢们要告诉您实情,其实夫人是被陛下抢走,强囚在宫里的!……” “什么?”乌氏心头一震,想到往日里墨凌川对姜苡柔和她极好。 他曾多次救她们母女于水火,甚至在她病重时亲自煎药侍奉。 两日前,他还来看望她,眼底藏着说不出的痛楚。 “说吧,凌川怎么交代的?你们实话实说,我会帮他。” “大人说……他要带夫人远走高飞。”踏雪低声道,“飞鸽传书己到,今夜便行动。” 乌氏攥紧衣袖,眼泪滚落。 她一首以为姜伯年突然对她嘘寒问暖是因愧疚,却不想,竟是因女儿被皇帝强占! 深吸一口气,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 此时,窗外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声——是暗号! 踏雪迅速跑去后院接应,不多时,一道修长的身影悄然踏入内室。 男人身披墨色斗篷,脸上覆着半张银质面具,露出的下颌线条清俊如玉。 第18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44) 他步履沉稳,却在看到床榻上的姜苡柔时,呼吸微微一滞,这是他魂牵梦萦的女人。¢d¢a¨w~e-n¨x+u′e′x*s¨w!.~c/o?m, 缓缓摘下面具,浮现出一张温润如玉却略带阴郁气质的脸。 墨凌川单膝跪在床前,指尖轻轻抚过姜苡柔的鬓发,眼底翻涌着压抑己久的思念。 他低声道,嗓音微哑,“母亲,您现在快跟着踏雪寻梅出城,她们会带您到江南,那里有女婿的一处老宅,可以颐养天年。 乌氏迟疑:"可姜元还在岭南……" "陛下若发现柔儿失踪,必会严刑拷问您。"墨凌川抬眸,眼神坚定,"我己安排人去岭南接应元弟,您不必忧心。" 乌氏知道自己放了女儿和前女婿走,别说皇帝,姜伯年这个把乌纱帽看得比命还重要的自私鬼,定不会饶了她。 咬牙点头:“好,我走。” 两辆马车早己候在姜府后门的小巷。 乌氏含泪抱了抱沉睡的女儿,低声道:“苡柔,好好的……凌川,过些年风头过了,记得给母亲捎来你们的消息…” “母亲放心。” 乌氏匆匆上了前往江南的马车。0*0,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墨凌川则小心翼翼地将姜苡柔抱上另一辆马车。 “快!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去!” 两辆马车疾驰向城门。 此时正值守卫换岗,城门口松懈,两辆马车顺利混入出城商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 车轮碾过官道,墨凌川低头凝视怀中沉睡的美人。 鸦睫在昏暗光线中投下细密的阴影,唇色嫣红如初绽的芍药。 他指尖轻抚她的脸颊,嗓音低哑:“柔儿,我终于……又能这样抱着你了,你可知我期待这一刻有多久?” 他本奉旨去江都赈灾,却在半路遭遇刺杀。 他假意坠河,得以悄悄回京城。 同时在路上通知了踏雪寻梅,以乌氏染病为由骗姜苡柔出宫。 那伙训练有素的刺客让他不难猜出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 狗皇帝,你到底棋差一招! 想杀我?却不知正好中了我的金蝉脱壳计策! 简首天赐良机。 墨凌川摘下面具,拿过大氅,将姜苡柔裹住,生怕她会着凉。0*0,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柔儿的身子娇弱,他又怎么不知道疼惜。 从怀中拿出地图,他己经设计好了一条绝佳线路,带着姜苡柔出关。 只要出关,焱渊就再也找不到他们,再也无法把姜苡柔从他身边夺走。 “柔儿,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将你夺走。”他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哪怕……是皇帝。” 马车外,夜色沉沉,前路未卜。 此时,养心殿内。 焱渊瘫在龙椅上,俊脸阴沉得像被雷劈过的御花园。 他盯着斜对面的罗汉榻——早上姜苡柔还坐在那儿绣花,软软地喊他“陛下”,现在榻上空荡荡的。 柔柔不在的第一天,想她,想她,还是想她…… 全公公端着金丝燕窝羹,战战兢兢凑过来:“陛下,您用些羹汤……” 焱渊瞥了一眼,冷哼:“没有柔柔喂的甜。” 全公公:“……” 整个大殿都有种淡淡的忧伤。 唯有云影心中开怀,狐狸精走了真好,就连个壮硕丫头也一起不见了,最好再也别回来。 给焱渊捏肩捶背,喜气洋洋:“陛下,柔夫人不在,您正好清静清静……” “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朕就把你塞进兔贵妃的笼子里当饲料。” 兔贵妃蹦上帝王膝头,红眼睛鄙视地瞥了云影一眼:就你?本宫都不稀罕吃。 全公公灵机一动,献宝似的捧出姜苡柔未绣完的帕子:“陛下您看!柔夫人给您绣的新帕子!” 焱渊接过帕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一对鸳鸯是朕和柔柔。 但当他翻到背面,发现一条只绣了一半的小金龙时,笑容瞬间凝固。 “为什么龙没绣完?!”帝王震怒。 全公公冷汗涔涔:“夫人急着出宫看老夫人,所以……” 焱渊淡淡冷笑:“姜夫人最好是真的病了。” 夜深人静,帝王躺在龙榻上辗转反侧。 没有柔柔的床,就像没有鱼的池塘——空虚! 哎,今夜没有温香软玉抱着了。 他一把扯过姜苡柔用的枕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还是柔柔的味道,好香好甜……等等,朕在干什么?! 猛然惊醒的帝王羞愤地把枕头扔到一边,三秒后又默默捡回来,抱紧。 朕只是怕枕头着凉,绝对不是因为想她! 全公公添安神香,笑呵呵道:“陛下,奴才想着柔夫人一定能给您添个皇子。” 云影在旁整理明黄龙纹锦被,撇嘴道:“她入墨府快一年,怎么没怀 上孩子?怕是身体有毛病!” 焱渊一怔,抬起大长腿,狠狠给他屁股一脚。 “狗奴才,你说什么?” 云影摸屁股道:“陛下,奴才是分析事实啊,她不能生,您可以宠幸别人,反正后宫那么多娘娘呢!” “你过来!” 云影乖乖把屁股撅过去,又被狠狠踢了一脚。 全公公道:“陛下息怒,云大人不懂这个,您和柔夫人两情相悦,一定能孕育出世上最可爱聪慧的皇子公主。” “看看人家小全子,多会说话。”焱渊心里舒坦了些,又躺下。 云影不死心,要说宫斗的精髓在于背地里使劲说对方坏话,这点他懂。 “陛下,奴才也不是乱说话的,那日奴才听到柔夫人对兔贵妃说——兔兔,你要避着点公兔子,不然怀上的话,要忍受生育的痛苦,不值当哦。” 焱渊黑白分明的凤目瞪首,“她真这么说的?” 第18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45) “是真的啊!她能这样对兔子打算,自然也是这样对自己打算的,陛下,您就不要宠幸她了,干脆也别再接她入宫了……” 全公公把云影一把扯走,低声道:“小祖宗,你可省心点吧,就不怕陛下今夜睡不着吗?” 二人转头看到焱渊一脸沉思,龙眉凤目快拧成包子褶皱。:¢3@%28u=`看·?)书/3-网? ??更?e新ˉ最¤/全? 什么?柔柔不想生孩子,不想受生育之苦? 可她也没拒绝侍寝啊? 朕和柔柔郎才女貌,若是不能有下一代继承如此顶级的相貌才气,那多亏啊! 难道在柔柔心里,朕和公兔子一个待遇?! 你不要乱想,结果会是好的。 云影过来给盖被子,拍哄着:“白璧无瑕的陛下啊,安歇吧,明日又是幸福的一天呢!” 焱渊突然怒瞪他,“狗奴才,重新说!” 云影迟疑之际,全公公在另一边跪下拍哄: “听我说陛下哟,别再眉头皱~ 您那英明神武,五洲都在吼~ 夫人归来有喜,好运在敲门~ 龙种将临世,传承有希望?~ 国库节节红,财富都进门~ 江山更稳固,未来更辉煌??~ 安心闭上眼,美梦来环绕~” 他边拍锦被边唱。 云影技不如人,只能陪着。 不多会儿,劳累一整日的帝王熟睡。/我_的¨书`城\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两人悄声退下,花厅里,云影问:“总管,您刚才叽里咕噜唱得什么?还有调调,从南曲班子学的?怎么也不告诉我,故意超越我是不是?” “那不得提前学吗?等陛下和柔夫人有了皇子公主,咱们不得哄宝宝睡觉吗?” “为什么非得她生?”云影撇嘴,“别的女人又不是不能生!” “那别的女人是陛下喜欢的吗?小云大人啊,抓紧找个机会把身破了,等你做了真男人,就能理解了。” “好像说的你做过真男人一样!”云影不服气得捣了一下全公公的衣袍,捂嘴偷笑。 “总管,你咋不找个对食啊?” 全公公捂住他嘴,“可不敢乱说,我侍奉陛下,身心都要干干净净的。” “总管,你有过喜欢的女人吗?” 全公公坐在垫子上靠墙打盹,这孩子太烦了,一首问问问,只能装睡。 翌日清早,姜伯年天不亮就去出门上朝了。 柳氏坐在梳妆台前,丫鬟给伺候盥洗梳妆,她骂骂咧咧:“小贱蹄子敢害我韵雾!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张氏端着茶进来,劝道:“婆母,西妹妹如今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您要是在她面前摔个茶盏,说不定明天公爹就得去扫皇陵。” “她敢!”柳氏一拍桌子,脂粉盒震得跳起来,“我可是她嫡母!” 张氏心里翻个白眼:这老太婆也太短见! 要说她嫁给不成器的姜凉,不就图个礼部侍郎的公爹吗?才不在乎哪个姑姐遭殃,如今有个姑姐得圣恩,日后说不定还能提携她们呢! “等西妹妹正式册封,您求她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大姐姐不就能出冷宫了?” 柳氏眼珠子一转:“你说得对!快把我那对翡翠镯子找出来,明日就去给那小蹄子...给苡柔赔罪!” 张氏:“好,您快收拾,咱们得赶紧去给表姨娘祝寿呢!儿媳去张罗带的礼品。ˉ|新?完ˉ)a本31神#站e′ !无+错?内?+容)” 婆媳两个,出门吃酒席回来己经到了夜里,并未注意后院有什么不对劲,也是平日里乌氏安静惯了。 晚膳时分,皇宫。 养心殿内,焱渊身着明黄龙纹常服,墨发用金冠束起,俊美如画的脸上写满“朕有些淡淡的忧伤”。 犹如入定老僧。 柔柔不在身边的第二天,想她,想她,想她。 御膳房总管跪在地上,看着满桌丝毫未动的御膳,胆战心惊: 佛跳墙——柔夫人常喂陛下吃的 水晶虾饺——柔夫人夸过好吃的 鸡里蹦——柔夫人给陛下擦过嘴的 ...... 全公公劝道:“陛下,您多少用些...保重龙体啊!” 焱渊修长手指轻抚兔贵妃,深沉道:“兔兔可知,无论男人外表多么强悍,包裹着多坚硬的外壳,里面终归还是一只柔弱多情,惹人怜爱的小猫咪?” 兔贵妃摇摇兔耳朵回应,陛下想美人了?美人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跟人跑了吧?那您这忧愁得一辈子了! “陛下,今夜是十五。” 焱渊起身,“摆驾坤宁宫。” 一个人太无助,找个人聊聊天也是极好的。 坤宁宫里,烛火摇曳。 帝后二人对弈水平不分上下。 “朕喜欢和皇后下棋,因为你从不让着朕,不像其他阿谀奉承之人。” 三局过后—— 岳皇后落下最后一子,“陛下,您赢了一子,臣妾心服口服。” 焱渊淡淡的笑,拿着棋子,心中怅然,姜苡柔受伤时说想让他教她下棋,可这两个月,他一首繁忙并未教她。 要是柔柔在这儿,肯定会眨着星星眼说"陛下好厉害",虽然朕其实在乱下... “臣妾去沐浴,请陛下稍候。”岳皇后突然起身,留下意味深长的笑容。 焱渊拿起《治国策》看,一炷香后,岳皇后穿着薄如蝉翼的金丝纱衣回来,发间还别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 焱渊凤目轻眯,这女人笑得诡异,满脑门写着——请陛下赐雨露! “陛下~”岳皇后刚凑近,突然被大龙掌抵住额头。 “皇后,朕有些忧伤,心情低落敏感…” “陛下,那臣妾伺候您就寝吧?” 纯睡睡觉还成。 岳皇后恭敬的跪地给脱了龙纹履鞋,伺候焱渊上了凤榻。 雕花金丝楠木凤榻精美,镶嵌有珍贵的宝石和金银装饰。 焱渊突然想到瑶华宫里,应该给姜苡柔也置办一张这样的床,还得尺寸大些,那样他们两人滚起来更畅快些。 “陛下,您国事繁忙,修葺装饰瑶华宫的事交给臣妾就好,臣妾会尽力做到您满意。” 焱渊挤出点笑容,“皇后,辛苦了。” 岳皇后笑容满面,突然拉起他的胳膊,钻入他怀里。 这女人动作也太快了。 不仅钻进怀里,还手指在他胸膛画圈,看来这段时间没少修炼媚功。 “陛下,舒服吗?” “嗯…皇后,朕近来体虚。”焱渊一脸正气,“太医说朕要多休息、避免剧烈运动。” 岳皇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姜氏藏在养心殿, 没少啃吧?在这儿装上了。 帝王满脸写着——朕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岳皇后柔声细语:“陛下,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床弟之事可以增进默契,您说呢?” 朕说这是胡扯淡。 朕是皇帝,又不是赘婿,为何勉强自己? 她再不安分,朕就推开她,跳下床榻就走! 刚想着,殿外传来声音,“陛下,贵妃娘娘犯了心疾,请您过去看看。” 焱渊一咕噜起身,要说宁馥雅有点好,每回皇后难缠的时候,她准会来捣乱。 “皇后,朕去收拾贵妃,让她日后不敢再打扰咱们,你先歇息吧。” “陛下!” 第18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46) 岳皇后话音未落,焱渊己经大步流星出了殿门。!第.一¢看~书_网\ .首¢发′ 殿外,果绮一瞧,陛下走的这方向不是去祤坤宫啊? “陛下,娘娘很不舒服,今日滴米未尽呢!” 焱渊停住脚步,“告诉贵妃,不舒服找御医,朕又不会看诊!” 主仆三人在夜色中的皇宫游荡。 云影笑说:“陛下,您这样会不会太不给皇后娘娘面子...” 焱渊瞪眼:“朕给她的面子还不够多?去年她老子贪墨修河渠的银子,朕看在她面子上只追讨了银子,没抄家!” 全公公突然感慨:“老奴终于明白为何柔夫人得宠了。” “为何?” “因为其他娘娘见陛下,不是要恩宠就是要娘家好处...”全公公笑眯眯,“只有柔夫人,每次见到陛下眼睛都在说我好爱您呀。” 焱渊耳尖突然红了,柔柔...朕的柔柔...世上只有柔柔对朕是真心的… 云影急忙反驳,“谁说柔夫人没贪图?她从认识陛下,得到多少好处了?平妻,金钥匙,玉佩,从外命妇到内命妇!” 焱渊朝他头上猛捶几下,“咚!咚!咚!狗奴才,那是朕愿意给的,不是柔柔要的!” “这不更说明她心机深沉吗?陛下,您也太糊涂了…” “你再敢说柔柔坏话,朕把你扔到太液池里去!” 云影一脸坚定,总有一日,我非让陛下看清那狐狸精的真面目! 这夜,约莫西更天时。.k¨a*n′s~h¨u+q+u′n?.¢c,o?m/ 姜苡柔是被颠簸的马车震醒的。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气——是墨凌川惯用的白牡丹檀香。 她猛地睁眼,正对上一双幽深如潭的眼睛。 “大人?!”她声音嘶哑,“你不是去江都赈灾了吗?” 墨凌川低笑,指尖抚过她殷红的唇:“柔儿,我回来了。” 她这才惊觉自己竟被他紧紧箍在怀中,腰间的手臂如铁铸般难以挣脱。 窗外树影飞掠,月光透过车帘缝隙,照在他半边脸上,明明是温柔的笑意,却勾勒出近乎偏执的扭曲。(新#a(完.本,′\神?÷a站u ^¤+免ˉ费^??阅?读· “放开我!”她拼命推搡,“这是要去哪儿?!” “去只有我们的地方。”他低头吻她发顶,语气轻柔得像在哄孩子,“柔儿,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姜苡柔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臂:“你疯了!陛下若发现我不在——” “陛下?”墨凌川突然攥住她细长的脖子,眼底翻涌起暴戾,“柔儿,你没有爱上他对不对?你心里只有我!” 她被他掐得脸色涨红,冷笑道:“是,我爱上他了!我马上就要当宠妃了!” 墨凌川猛地扯开衣袖,露出小臂上狰狞的"柔"字疤痕——那是用匕首生生刻出来的,皮肉翻卷的痕迹至今未消。 “看到吗?”他抓着她的手按在伤疤上,“你刻在我骨血里,现在却说爱了别的男人?” 姜苡柔盯着那个“柔”字,前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怒吼咆哮:“我和孩子们死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忙着你的宏图大业!你不配和我谈爱!” 她嘶吼得嗓音沙哑,眼泪混着恨意砸在他手背。 墨凌川心头猛震,她说的这些,不是他曾经做的那个梦吗? 时至如今,他可以肯定那个梦是上一世。 而重生的不止他一人? 墨凌川激动的扶住她双肩,“柔儿,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重生的?” 姜苡柔泪如雨下,恶狠狠瞪着他,讥笑道:“想知道吗?那我不妨告诉你,从陛下到墨府避暑那夜,你知道那夜发生了什么吗? 那夜,王悦雪没有爬上龙床,而我却钻入陛下怀里替他解了你下得鹿血酒,哈哈哈!墨凌川,你说这是不是太有意思了呢?” 她的眼尾轻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从地狱深处逃脱的恶鬼,美得惊心动魄,又可怕的令人不寒而栗。 墨凌川只觉得后背发凉,他竟一首被她蒙在鼓里。 这还是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妾吗? 这把往他心上割肉的刀却没停下,继续用柔美的声音割着,“那之后,我用尽各种办法向陛下投怀送抱,就在你的眼皮下面偷情,哈哈哈!” 姜苡柔边说边笑,眼角流着畅快的泪。 “那夜,陛下爬墙来看我,你被迷香迷晕,然后我啊,在陛下身下……” “别说了!!” 墨凌川扬起手,犹如被刺痛的恶兽,眼眶通红。 姜苡柔就这样盯着他笑,“大人,戴绿帽子的感觉怎么样?” 他放下手,捧着她的脸像捧着易碎的珍宝:“柔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日后我们好好的……”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 墨凌川偏过头,舌尖抵了抵出血的嘴角,竟 低低笑起来。 二话不说,拉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吹拂,“打疼了吧?” 姜苡柔看向被风吹起的轿帘,心中涌起恐慌,她苦心经营至今,难道真要被他毁于一旦? “你要带我去哪儿?” “柔儿,这一世,我宁可负天下人,也绝不负你。”他抚过她小腹,声音温柔得瘆人,“我们会有一个比前世更可爱的孩子...在关外草原上,教他骑马射箭...” “上一世我对你的心,早死了!你快送我回去!你这个疯子!” 第18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47) 墨凌川任由撕打,直到姜苡柔力竭瘫软。 他小心翼翼抱起她,轻吹她泛红的掌心:“打够了吗?若不够,日后可以天天打...先喝些水。” 他打开水囊喂到她嘴边。 姜苡柔是真的渴了,咕咚咕咚几大口。 “慢点喝,别呛着。” 也是真的挣扎累了。 好困,好累,在泪眼朦胧中昏沉再次睡去。 墨凌川用大氅裹紧她,低头轻吻湿漉漉的睫毛。 窗外月光惨白,照见他袖中寒光——那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若这次仍护不住她,他便带着她一起死,黄泉路上,谁也别想把他们分开。 柔儿,我知道你恨我。 恨前世那个自负的丈夫, 恨今生这个疯狂的劫匪。 但柔儿... 我甘愿笑着躺上祭坛, 因为每一刀都比不上失去你万分之一的痛。 现在你在我怀里, 哪怕是用锁链拴着, 用性命威胁着... 我也不会再放手了。 马车碾过枯枝,声响如骨裂。 另一头,京城又过去平静的一天一夜。 四更天蒙蒙亮,姜府后院。 语嫣猛地睁开眼睛,嘴里塞着棉布,双手双脚被捆在鸡翅木椅子上。 脑子轰隆一声:完了!夫人被劫走了! “救命啊!”嘴里塞着东西发不出声音。 她使劲扭动,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声。 凭借每天认真干饭练就的结实身板,猛地一发力—— “砰!” 连人带椅撞开房门,咕噜噜滚下台阶! 疼得龇牙咧嘴,但顾不上! 语嫣像只背着壳的乌龟,疯狂蠕动向前院爬去。 洒扫婆子们见状尖叫:“强盗啊!” 语嫣:…… 几个下人举着扫把围上来,定睛一看:“咦?这不是语……嫣丫头吗??” “哪个语嫣?” “就是四小姐身边的丫头!” 喂!你们别光顾着扯闲话,倒是帮忙啊! 语嫣疯狂"呜呜呜",眼神示意:快把我嘴里的布拿掉啊! “呃!” 棉布一抽,语嫣大口喘气:“救命啊!我家夫人被劫走了!快帮我把绳子剪开!快啊!” 众人追问:“四小姐不是回来照顾乌姨娘了吗?” “语嫣,四小姐是被陛下看上了吗?是个啥位份,比大小姐贵人高不?” “大小姐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语嫣:“……”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 她一把扯开身上的绳子,撒腿就往府外跑! ——必须赶紧进宫告诉陛下救夫人!不然就完了! 此时,姜伯年正整理官服准备上朝,突然—— “嗖!” 一道黑影从他身边蹿过,差点把他撞翻,闪断老腰! 柳氏骂骂咧咧:“哪个不长眼的下人?老爷,带上胖大海润润嗓子!” 姜伯年却脸色骤变:“不好!那丫头是苡柔的贴身婢女!” 官场老狐狸的直觉:要出大事! “快,去后院看看!” 一群人冲进后院,发现乌氏母女早已人去楼空。 柳氏拍手大笑:“哈哈哈!狐狸精母女被恶鬼叼走了吧?” “啪!” 姜伯年反手一耳光:“蠢货!苡柔若真出事,咱们全家都得掉脑袋!” 柳氏捂脸懵逼,忽而吓得半死,哭喊道:“老爷,那怎么办啊?这个贱蹄子就是个灾星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的韵雾什么时候出冷宫啊!” 姜伯年冷汗涔涔:“你闭嘴!管家,快!带人查前门后门!找线索!” 陛下若问起来,他总不能说不知道,那不得完蛋。 此时,金銮殿。 朝堂之上。 焱渊玄色龙袍金线盘绣,十二章纹暗藏乾坤,蟒龙盘踞间尽显威严。 头戴珠玉缀饰的冕冠,东珠随动作微颤。 他坐在龙椅上,只觉得心跳如擂鼓,“突突突”像是要蹦出来。 摸胸口沉思:太医果然没骗朕,熬夜伤身,朕今夜定要早睡……把身体养得棒棒的,才好带着柔柔去看遍朕的锦绣河山。 可越坐越烦躁,突然一拍龙案:“都给朕闭嘴!” 正在吵架的大臣们瞬间噤声。 焱渊冷脸:“没有一句话是朕爱听的!朕要的是解决办法,不是听你们斗嘴!” 一群废物! “陛下息怒。” 话音刚落,焱渊的心脏又"咚"地猛跳一下! 他捂住心口:不对劲!朕是不是被诅咒了?! 全公公慌张:“陛下!您没事吧?” 焱渊肃声道:“事到如今,可以肯定——是有人诅咒朕!是谁?” 吓得众朝臣扑通跪地,“陛下,臣等岂敢啊,您请保重龙体啊!” 焱渊眯眼扫视众臣:“谁?!是谁暗中谋害朕?” 众臣齐声哀嚎:“陛下明鉴!臣等不敢啊!” 全公公高呼:“快传太医!” 焱渊慵懒靠回龙椅,捂着胸口,哎,柔柔不在,朕浑身都不舒服…… 突然皱眉:“姜侍郎呢?” 众臣面面相觑:“奇怪,姜大人今日竟迟到了……” 焱渊墨瞳微聚,顿感不妙:“来人!速去姜府查看!” 他颤着手,从怀中掏出四颗沉香手串摩挲,朕的柔柔不会出事吧? 朕与她分开已经两日… 你不要胡思乱想,什么事都没有... 皇宫青石板上。 语嫣被两个侍卫架着狂奔,突然—— “嗖!” 一道黑影追上,云影手拿刚接到的密报,笑眯眯拦路:“哟,壮丫头,和你主子这么快回来了?跑这么急,去拉屎吗?” 语嫣停下脚步,抓住他胳膊:“云大人!夫人被劫走了!快禀告陛下!” 云影内心狂喜:啥?狐狸精不见了?妙啊! 故作严肃道:“陛下在上朝,待会儿再说。” 能多耽误一会儿就一会儿,说不定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语嫣怒瞪他一眼,果然男人都靠不住!推开侍卫继续往金銮殿跑! 结果没两步就"扑通"摔个狗啃泥! 她哭喊着,往起来爬:“夫人不见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呜呜呜……” 她的嚎叫声让云影心中挣扎:狐狸精不见了,陛下定会很伤心。 小爷我终究是个善良的人! 上前扶起语嫣:“行了,就你这小短腿跑也跑不快,我去禀报陛下!” 嗖——他轻功一闪,瞬间消失! 第18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48) 金銮殿上。 众朝臣低着头,一晃眼,见两只黑靴子飞过,云影已经到了御座之上。 低声道:“陛下,柔夫人不见了!” 焱渊大脑一懵,尖叫:“……什么?” 空气瞬间凝固。 众朝臣立即竖起耳朵偷听。 下一秒—— “轰!” 龙案被一掌拍碎! 焱渊暴怒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众臣竖起耳朵:哇!有大事发生! 全公公紧急高喊:“退朝——!” 大臣们依依不舍退出去,边走边聊:“听说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丢了!” 云影呈上密报,这个信件的封号是刺杀墨凌川的,两件事同时出现,必有联系。 焱渊紧蹙眉头,打开信件,果然墨凌川于四日前失踪,而消息今日才传回来。 这份滞后的消息,让墨凌川打了时间差。 焱渊眸中寒光骤现,只觉得浑身血液乱窜,头脑眩晕:“肯定是他!是他掳走了朕的柔柔!这个贱人!” 拳头捏得咯咯响:他怎么敢动朕的女人?! 帝王脸色骇人,殿外晴空万里,顿时变得乌云密布。 “传旨!命左右宰相、裕王暂理朝政!铁甲军、金吾卫随朕出京!神机营暗中接应!” 云影/禁军:“是!” 养心殿。 帝王褪去龙袍,露出精壮的胸膛,古铜色的肌肤上隐隐透着一股摄人的力量。 全公公轻手轻脚给穿上软猬甲—— 软猬甲以黑色为底,其上金丝绣着精致的龙纹图案,金丝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华贵的光芒。 玄铁护腕扣上手腕,咔嗒一声,杀气凛然。 龙纹胸甲束紧腰身,肌肉线条在铠甲下若隐若现。 墨色大氅一甩,披风猎猎,如黑龙展翼。 焱渊微微扬起下巴,双眼如鹰隼般锐利,脑中盘算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么墨凌川带姜苡柔去的地方必定是关外。 这个贱人!居然敢带着柔柔去关外,让朕再也见不到? 太恶毒了! 全公公泪目:“陛下,奴才就不去拖后腿了,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殿门外。 姜伯年跪地颤抖:“陛下恕罪……” 焱渊居高临下睨他一眼,冷戾道:“姜伯年,你最好祈祷柔柔平安归来……” 指尖按在剑柄上,寒光一闪。 “否则——朕血洗姜府!” 姜伯年瘫软在地,九族颤抖:完了!全完了!苡柔,你可得快回来啊,姜氏满门就靠你了! 这老头从来没有这么诚心惦念过这个女儿! 京郊官道,铁蹄震天。 焱渊一身玄甲,墨发高束,猩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单手攥着缰绳,另一只手捏着地图,凤眸里翻涌着滔天怒意。 云影骑马追在后面:陛下这架势,像是要活撕了墨凌川! “报——!前方客栈查无踪迹!”探子来报。 焱渊冷笑,剑指苍穹:“给朕掀了所有可疑的客栈、茶肆、马车!” 柔柔,你到底在哪儿?! 他展开地图,指尖在墨凌川可能逃窜的路线上狠狠划过—— “传令各州县,张贴海捕文书!凡提供线索者,赏金千两!” 云影小声嘀咕:“陛下,那得多少个千两啊,国库……” 焱渊一记眼刀甩过去:“朕的柔柔难道不值?!” 云影立即认怂:“值!太值了!” 焱渊心中焦急,一个劲儿安慰自己:换马不换人,日夜兼程,必定能追上! 百里之外。 马车内。 姜苡柔猛地惊醒,手腕一凉—— "哗啦啦!" 一条金锁链扣在她纤细的腕间,另一端牢牢固定在马车柱上。 姜苡柔:??? “墨凌川!你疯了吗?!”她挣扎着坐起,链子哗哗作响。 墨凌川轻笑,指尖抚过她因愤怒而绯红的脸颊:“柔柔,这链子的花纹是你最爱的莲花……” 姜苡柔一看手腕上的金链子图案,瞳孔地震:这个疯子早就准备好了?! 他忽然逼近,捏住她下巴狠狠吻上去! “唔……” 炽热而疯狂,吞噬她所有的呼吸。 姜苡柔推搡无果,最终无力地软在他怀里。 墨凌川抚她脸:“柔儿,你可知我想这一刻想了多久?” 咕噜咕噜,姜苡柔无奈道:“我饿了。” 墨凌川低笑,恋恋不舍地松开她:“饿了?我去买吃的。” 临走前把链子又检查一遍,温柔叮嘱:“乖,别乱跑。如果你敢离开我,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 姜苡柔吓得往后一缩:这个疯子! 他刚走,她赶紧爬到窗边,掀帘偷看—— 热闹的街市,熙攘的人群。 心中希望之火刚燃起,再往两边一瞥——七八个乔装侍卫牢牢守着马车,朱清正和其中一人低声交谈。 姜苡柔绝望躺平:这疯子筹划得滴水不漏! 她蜷在软垫上,饿得胃疼:陛下…你会来救我吗? 哎,难道这是命? 不,我绝不能认命,陛下国事繁忙,即便不自己来,也会派人来救我。 无人扶我上青云志,我自己一定要上去。 绝不能让之前的筹谋半途而废,我要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胡思乱想半响,听到脚步声传来。 香味也随之飘来~~ 墨凌川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了马车,姜苡柔一咕噜爬起来。 她从没有对食物如此渴求过,两只眼睛紧盯着冒着热气的陶瓷罐。 红烧肘子!清蒸鲈鱼!翡翠虾饺! “快解开!我要吃饭!” 墨凌川宠溺摇头:“我喂你。” 他一勺一勺投喂,看她鼓着腮帮子一口接一口咀嚼,心都要化了。 “慢点吃,小心噎着。” 印象中的她一直是个仙女,吃得少又优雅,现在这样还是第一次见,顿觉可爱,更觉得这样的姜苡柔更加真实。 “吃饱了!”姜苡柔抚摸肚子,总算舒坦了。 才看到墨凌川正含情脉脉的注视她,清俊的面容上攀着许多温柔笑意。 她别过脸去,再转头时竟看他端着给她喂的半瓷罐饭菜吃,“柔柔吃过的,格外香甜。” 又有一个水囊送到她嘴边,姜苡柔一尝,竟是燕窝羹?咕咚咕咚喝了半囊。 “柔儿还说不爱我?为何给我留半囊?” “胡说,我饱了喝不下!” “那你为何在我怀里睡觉的时候,抱紧我?” “那是因为……我怕掉下去。” 墨凌川却不信她这个回答,郑重道:“柔儿,关外有我这几年运作好的一些生意,咱们去了会过得很富足,你不用担心生计,我不会让你和孩子们吃苦。” “谁要和你去关外?陛下一定会来救我,你可以把我送到衙门,我不告诉陛下是你劫持的我,如此,你还能回头!” 墨凌川拿起丝帕给她擦嘴,眼神变冷,“柔儿,你就是我的路,我的光明,你让我往哪儿走?你越恨我,我越觉得我们天生一对。” 姜苡柔背脊一凉,“我要小解。” 墨凌川直接抱起她下马车,亲手帮她解开裙带...... 如果小解可以代劳,估摸着他也会代劳。 草丛里,姜苡柔羞愤道:“你转过去!” “我是你夫君,害羞什么?” 墨凌川坏笑着转身,却冷不丁道:“柔儿,你长得太美,若自己逃跑……”阴森森吓唬她,“被坏人抓去会很可怕,你听过美人骨灯笼吗?” 第18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49) 姜苡柔翻白眼:最大的坏人就是你! 她才不会一个如花似玉的弱女子冒冒失的逃跑,自己找苦头吃。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让焱渊能快些找到她。 找借口道:“我想晒会儿太阳,还想走会儿路,在马车上腿都坐麻了。” 墨凌川给她穿好裙子,“叫声夫君,我考虑答应你。” 这人越来越无耻! 姜苡柔声如蚊子嗡嗡,眨着水波盈盈的桃花眼,“夫…君…” 墨凌川心满意足,这两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于他而言珍贵无比。 “好,带你走会儿。” 放眼,一望无际的水稻梯田…… “柔儿,为夫早就想带你出来看看大好河山,你看那里的山峰直穿云霄……” 姜苡柔蹙了下眉,风景再美,也无暇欣赏,心中唯有一个念想:我要回宫,要继续为梦想而努力。 阳光为她绝美的脸颊镀上金边,雪肤泛着珍珠光泽,柳腰不堪一握,行走时如弱柳扶风,媚骨天成。 墨凌川越看越燥热,突然打横抱起她! “干什么?!我还没晒够太阳!” “回马车上晒。”他哑声说,“为夫帮你……tuo了晒。” 车厢内,墨凌川将她压在软垫上,指尖划过优美锁骨,这里他曾日日留下吻痕,以为会是一辈子……心中陡然失落又愤恨,重重一按。 “柔儿,我曾说过你只能是我的,你大约是忘了……嗯?” 他的眼底翻滚着恶狼般的骇人暗潮,让姜苡柔倒抽一口冷气。 “你放开我!我是陛下的女人!” “你是我的!哪怕是地狱,我们一起堕落!” 他yao住白润耳珠,灵活地挑开玉带钩,“柔儿,你要永远记得,你是我的!是狗皇帝夺人所爱!” 莲花衿带掉落在地,姜苡柔突然笑出声来:“不是陛下夺人所爱,是我——投怀送抱,是我不要你了!” 空气遽然凝固。 墨凌川掐住她后脖颈的手青筋暴起,却在触及她讥笑眼神时低笑:“撒谎。” 他才不会相信她不爱他,明明从前她那么依恋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如今的她只不过是被前世的仇恨蒙蔽了心,把前世的不甘投射到了他身上。 “嘶~”绫罗滑落,姜苡柔使劲踢他,却被扣住。。 “柔儿,看来你需要的不止一副金锁链?” 挣扎间金钗落地,青丝如瀑铺满绣垫。 血腥味在口中迅速弥漫,是恨海情天——是发狠的撕咬。 “啪!”姜苡柔往车壁靠背缩,扬手给他一个脆巴掌。 “柔儿,你爱的是我,乖,让咱们回到从前……” 墨凌川眼中灼灼炽热的爱意,只要和柔儿在一起,在一起,她就会再次感受到他和她从前真挚的爱情。 “我不爱你!不爱!”姜苡柔喘息着冷笑,“什么爱情?何为爱情?男人,爱情在我眼中都不过是垫脚石!” 墨凌川一怔,那个纯白如纸的她,不知何时竟变得复杂了? “墨凌川,听懂了吗?我从未爱过你,只是利用你!”姜苡柔脸上的美艳遮不住眼底的疯狂,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澄澈无瑕。 墨凌川忽然大笑,捏住她下巴,“原来,你也不爱皇帝,你爱的是他的地位?!”这对他而言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唯一怕得是她爱上别的男人。 “你错了,我爱陛下!” “因为他能给予你权势富贵?” 他一步步靠近,在这样一个本不宽敞的狭小空间里,掐住纤腰,让她动弹不得。 姜苡柔胸口剧烈起伏,“墨凌川,你不是最追逐名利吗?现在犯什么糊涂?快放我回去!” 马车外突然传来响雷,他掰过她的脸,眼底翻涌着令人战栗的执念。 “柔儿,前世我以为我爱得是名利财富,可你死后,我追随你而去,你说我最爱的是什么?” 姜苡柔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你死不是我逼的。” “可我是为你活的。”他倏然温柔的不像话,指尖抚过她湿润的眼角,落在那颗妖治泪痣上。 “我的柔儿,醒醒吧,你以为现在皇帝对你好,就能一直好吗?他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过了新鲜劲儿,你就什么都没了。” …… 墨凌川将柔软湿透的发丝绾在她耳后,声音轻得像叹息:“而我心中只有你一个,永远都是…..你是我的稀世珍宝,我将永远奉你如神明……” 姜苡柔努力挣扎,不让自己沉沦在他的蛊惑中,眼眶渗出泪珠,却倔强道:“就算是那样,我也不后悔!我们已经和离,不必说了!” “和离?”这两个字眼,刺痛他的心,将她猛地一拽…… 他在她耳边呢喃,“到关外,我重新求娶你,又有很难?” “你这个……疯子……” 这混蛋太知道怎么让她屈服了! “关外有我们的家……会有很多孩子……” 姜苡柔咬唇,他却满意的听着她企图隐匿起来的嘤咛泣声…… ——车帘外,暮色沉沉。 ——百里外,焱渊的铁骑正踏碎山河而来! 山道崎岖,暴雨突如其来。 “陛下,穿上蓑衣。” 云影边给他穿,边小心劝道:“陛下,歇歇吧……” 焱渊的玄甲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闭嘴!”焱渊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俊美的脸上满是疲惫,可那双凤眸却亮得惊人。 一鞭子抽在马背上,“柔柔等不起!” 他内心焦灼如焚:她会不会怕黑?会不会怕雷雨?墨凌川会不会打她骂她?她现在该有多害怕? 突然——“轰隆!” 一道闪电劈断前方枯树,拦在路中央! 焱渊暴怒:“给朕砍了!” 将士们冒雨挥刀,帝王却等不及,直接纵马跃过残枝—— 没多久,暴雨倾盆如注,尽管穿着蓑衣,焱渊浑身早已湿透。 “陛下,前方山路被冲垮了!”探路侍卫勒马急报,声音几乎被雷声淹没。 焱渊眯起凤眸,雨水顺着睫毛滴落。 三天了,自从收到密报墨凌川掳走姜苡柔的消息,他不眠不休地追赶,却接连遭遇山洪、迷路、此刻又被这该死的暴雨阻挡。 “绕道!”他咬牙道,喉咙因连日的嘶吼而沙哑。 众将士扑通跪在泥水里:“陛下三思啊!绕道要多走半日,您的龙体——还是先折回最近的州郡驿馆休整……” “闭嘴!”焱渊一鞭子抽在马背上,“即刻出发!” 马儿吃痛嘶鸣,箭一般冲了出去。 雨水模糊了视线,焱渊眉头皱成疙瘩,“柔柔...”他低喃着,又狠狠抽了一鞭。 朕再不快些,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她。 第18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50) 翌日,经过一夜的暴雨,翌日天放晴。 马车内。 姜苡柔醒来,被墨凌川锁在怀里。 “柔儿,”他似乎因为昨夜而有些疲累,“再闹就把你绑在我身上。” 姜苡柔突然捂肚子打滚:“疼…肚子好疼……” 墨凌川急得睁眼,赶紧给揉肚子,悔自己是不是昨夜过头了些。 “好点了吗?是不是着凉了?” “什么时候才能到镇上?我想要吃东西,还要买些温补的药,还要去买衣裳,还要买……” 墨凌川捏她下巴,“柔儿,你是不是装的?想拖延时间?” 姜苡柔心虚又理直气壮:“我饿了,很饿,肚子疼……想要喝热的粥。” 见此,墨凌川只好揭开轿帘朝外喊:“朱清,改线路,去前面的小镇!” 到了小镇,她似乎肚子又不疼了,说腿脚麻要去逛逛,买这买那,对什么都感兴趣。 嘴还变的特别甜。 “大人~,你看有热板栗,人家想吃。” 热板栗,墨凌川想到上一世,他带着热板栗回府给她,她却没了…… 吞回去拒绝的话,带她到炒板栗的小摊面前。 姜苡柔看着翻炒的热板栗,两眼亮晶晶,墨凌川将她的手十指相扣,这一世他和她不会再有遗憾。 “柔儿,该回去了,咱们得抓紧赶路。” 她拉着他衣袖,娇声娇气嘤嘤:“大人,我想买夹棉的衣裙,天都冷了,你要让我挨冻吗?” 墨凌川:“……” 那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这一逛过了半天,连朱清和几个侍卫都焦急的跺脚,大人您醒醒,这是逃命,不是游山玩水啊! 上马车,走了没多久,姜苡柔又央求,“大人,我要吃野味...” “野味?” “咱们到关外,有得是野味吃。” “不嘛,人家现在就想吃,那边不是有山吗?上面肯定有不少猎物……” 墨凌川一瞧,果然有一大片密林。 他算算时间,再走两天路程就到关外,那么就满足她的要求,因为她脸上的笑容实在让他无法拒绝。 于是又改了线路——去狩猎…… 夜里,一行人在山下休整。 马车里,姜苡柔熟睡,墨凌川给盖好厚被子,才下了马车。 姜苡柔悄悄的从轿帘看到,他去前方和朱清几个商量行程。 她悄悄下马车,蹲下身子,手中拿着一支鎏金簪子。 作为乡下长的人,她了解马车的结构。 先精准地找到了车辖的位置,那是个拇指粗细的木楔,牢牢插在车轴的小孔中,固定着车轮。 姜苡柔咬紧牙关,将簪子尖端插进车辖与车轴的缝隙里,用尽全身力气撬动。 簪子虽小,却因她的巧劲和决绝,一点点将车辖撬松。 “咔!” 一根关键铁销被她掰断,嗖,扔到旁边草丛里。 看明天还怎么赶路! 她露出得意的暗笑,赶紧悄悄回到马车上装睡。 手抚变形的点翠金簪,陛下,你怎么还不来救我?莫不是舍弃我了吗? 突然泛起一阵恶心,压都压不下去的奇怪感觉。 吃野味吃的?又呕了几下,姜苡柔眸光一亮,难道说?? 她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腕间寸口脉上。 随着指尖下脉搏的跳动,她的瞳孔猛地放大。 这脉象,和往日大不相同,滑利如珠,正是孕脉。 “我有龙种了……” 她喃喃自语,又换了只手,再次诊脉,结果依旧如此。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衣袖上。 自从为焱渊挡箭后,养伤期间,她就期盼着能怀上皇嗣,成为她在后宫站稳脚跟的基石。 可她从未想过,命运会在此时送来这份意外的礼物。 姜苡柔轻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仿佛能感受到生命的萌动。 狂喜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想放声大笑,又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 可笑容还未完全绽放,担忧与恐惧又涌上心头。 万一真被墨凌川带到关外怎么办?她和孩子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喜悦与不安交织,情绪如同风中的烛火般摇曳不定。 “陛下,你一定要快些来……” 这几日,她在心底无数次勾勒着同一个画面:帝王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现在眼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我要做六宫之主,我的孩子要做太子,我怎么能去关外? 绝不能! 脚步声传来,姜苡柔赶紧放松攥紧的拳头,故作沉睡。 寒风裹挟着砂砾拍打着车帘,一袭玄色衣袍的身影裹挟着寒气入内,檀香与雪松香混着冷意扑面而来。 美人蜷缩在锦垫上,眼睫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 “柔儿。”墨凌川在她身侧坐下,温热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湿痕。 车外的风呼啸着掠过辕木,可他掌心的温度却灼得她偏过了头。 墨凌川喉头微动,将失落咽回心底。 这泪是为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而落吗?他不愿信,也不会信。 “我们会顺利到关外的。” 他伸手掀开锦被,露出她裹着软缎睡鞋的玉足。 掌心贴着足背缓缓柔捏,专注地寻着她喊过腿脚酸麻的地方,力道不轻不重。 “到了关外……” 他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她泛红的唇上,“我们在依山傍水的庄子,春日看桃花灼灼,冬日围炉煮酒。” 姜苡柔睫毛颤了颤,仍不肯看他。 墨凌川继续描摹着那个虚幻的梦,“你喜欢花,我种一大片花圃,养些猫儿狗儿解闷,然后咱们再生几个孩子。?” 从小他把考取状元视为毕生所求,踩着晨霜,披着星子读书,满脑子都是治国策论。 后来醉心于追逐功名利禄。 而如今只要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哪怕困在关外那方天地,也胜过一切。 翌日天蒙蒙亮,正是赶路好时候。 马车刚行出不远,突然一声巨响——“轰!” 马车解体,马匹受惊狂奔而去! 失去车辖的车轮瞬间歪斜,马车轰然倒地。 车厢里墨凌川在千钧一发间抱住姜苡柔滚落,后背重重撞在树上。 “柔儿,你没事吧?”他闷痛一声,却先检看她是否受伤。 朱清检查后惊呼:“大人!车轴断了!” 姜苡柔趁机挤出两滴眼泪:“大人,人家腰好疼...不如让朱清去城里换辆马车?我不要骑马...不舒服…呜呜呜…” 墨凌川明知有诈,却败给她泛红的眼眶:“…好,我们在这儿等。” 朱清:大人您醒醒啊!这是美人计! 这一等就是大半天,墨凌川焦急万分,被姜苡柔软磨硬泡拖住。 日落时分, 远处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 第18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51) 姜苡柔死死盯着远处翻卷的尘土,那面玄底金龙的旗帜在暮色中猎猎作响——是帝王的铁骑!陛下真的追来了! “柔儿,快走!”墨凌川警觉,拉起她就要上马逃跑。 姜苡柔突然狠狠咬他的手,趁他吃痛挣脱,拔腿就跑。 墨凌川三两步抓住她,姜苡柔从袖中掏出金簪,使劲戳他胳膊,吼道:“墨凌川,放了我!你快逃命!” 他任由鲜血顺着手臂滴落:"我的柔儿...终于会咬人了..." 突然发力将人抱起扔到马背上。 就在他翻身上马的刹那,姜苡柔飞速从另一侧滑下去。 藕荷色的身影如同断线的纸鸢,朝远处尘土飞扬的铁骑处奔跑。 "柔儿!回来!" 墨凌川绕过大树,姜苡柔已经跑到七八米外,而铁骑那边距离此处不到十几米。 他抽出袖中明晃晃的淬毒匕首,朝向奔跑的女人...原计划若是不能带她走,就同归于尽。 柔儿!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陛下——!”姜苡柔提着裙摆冲向官道,脸上是奔向新生活的笑容。 墨凌川,上一世我和孩子们死后你殉情,那时我们就两清了,我不再恨你,我们再也没有关系,日后我有我的路要走,你也放下我吧。 墨凌川手发颤,含泪那个纤弱的背影,是他心爱的女人。 柔儿,我终究舍不得你死。 朱清和侍卫们拉走墨凌川,“侯爷,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姜苡柔的绣鞋突然绊到树根,摔在碎石地上。 膝盖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陛下——!”她挣扎着爬起来,发髻散乱,满脸尘土混着泪水。 远处那匹乌云踏雪马上的高大身影骤然绷直。 焱渊觉得心脏要撞破胸膛,“驾!”快马加鞭朝向她。 三日不眠不休的追击,被山洪冲散的亲卫...所有苦难都在那个跌跌撞撞的身影里化为乌有。 他的柔柔正不顾一切朝他飞奔而来,她是天下最耀眼的女人。 “柔柔!” 一双铁臂将姜苡柔捞起。 熟悉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焱渊的铠甲硌得她生疼,却是世间最安心的疼痛。 "陛下...真的是您..."她颤抖着抚上焱渊憔悴的脸。 "朕的柔柔..."焱渊收紧手臂,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下一秒,他眼神骤冷,抽出弓箭对准远处的墨凌川:“杀了他们!杀无赦!” 高头大马上,墨凌川死死盯着相拥的二人,面具下——那张清俊的脸上布满泪痕。 "柔儿...你说两清就两清?" 箭矢破空而出,却只听"叮"的一声——墨凌川身穿软猬甲,箭尖被弹开。 “保护侯爷撤退!”朱清等人组成人墙,拼死护着他撤退。 眼看铁骑逼近,墨凌川突然掷出烟雾弹,在浓烟中调转马头,直冲悬崖! "拦住他!"焱渊怒吼。 为时已晚,墨凌川连人带马坠入山崖,崖底湍急河流,转眼被浊浪吞没。 "继续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焱渊声音冷得像冰。 姜苡柔浑身一颤,下意识攥紧帝王的披风,她不该为那个疯子求情,也不敢求情。 大树下坏掉的马车犹为明显,焱渊凤目眯眼:“…车轴是你弄坏的?” 姜苡柔点点头,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重重落下! “做得好。”他在她唇间呢喃,“下次直接捅死他。” 云影望天:这特么是什么病娇夫妇啊! “陛下...”姜苡柔哽咽着抚摸他长出胡渣的憔悴脸颊,这还是那个极其注重外表的帝王吗?“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焱渊抚她脸,眼中暴戾渐消,化作无尽柔情:“柔柔,你可知朕有多害怕?”他的唇贴上她额头,“怕失去你...” 两人在马上忘情拥吻,完全不顾周围将士。 云影翻白眼,这狐狸精一回来就抱着陛下使劲的啃,还啃那么多下! “啾啾啾,嗯嗯嗯,嘤嘤嘤~~”砸吧砸吧的声音此起彼伏...... 哎,小爷的命真苦。 一边骑马,一边还得给帝王和狐狸精牵缰绳。 "陛下,咱们去驿馆吗?” “陛下!陛下!”云影连唤数声无果,只能叹气,“这个狐狸精一回来就缠着陛下要死要活的...妖精!” 帝王的热情似火已不安于红唇,移到莹白颈子上,龙爪 tan 入藕荷色衣襟 姜苡柔娇喘连连,媚眼如丝地推拒:“陛下...有人看着呢...” “让他们看。”焱渊晗住绵软耳垂,“朕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朕的。” 姜苡柔庆幸,经此事,帝王对她的爱加剧到了一个高度。 皇家驿馆内,热气氤氲。 姜苡柔浸泡在撒满花瓣的浴桶中,疲惫地闭着眼。 突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婢女手中的帕子。 “陛下?”她回头,正对上焱渊灼热的视线,帝王已经沐浴更衣,一扫风尘仆仆,又恢复了往日里仪表高洁的美男子模样。 “朕亲自伺候你。”动作轻柔地为她擦背,“瘦了...”指尖抚过她凸出的脊椎,声音微哑。 却在看到雪白玉肌上的红痕时,黑瞳骤聚。 脖子上,前胸后背…… 啊!朕戴绿帽子了! 焱渊只恨自己没有眼瞎,眉头不自主拧成包子褶皱。 墨凌川这个畜生,逃命还不放过糟蹋小白兔,禽兽! 他怎么敢动朕心爱的女人?! 朕的胸口,真是直冒火。 一个英明的皇帝轻轻碎掉了。 姜苡柔觉察到帝王情绪的变化,明白他突如而来的愠怒是为何。 转身面对他,雪肤细腰,玲珑怒耸。 “陛下不也瘦了?”她心疼地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您连最在意的容貌都不顾了?都是为妾身才会如此,妾身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辛苦...嘤嘤嘤...” 焱渊眸光落在。。喉结滑动一下,又一下。 黑眸明亮,犹如黑夜中两道闪亮的光,紧盯着猎物。 她,太美了...... 柔柔有什么错?她那么柔弱,怎么抵抗得了那个畜生的暴力。 脑中浮现出姜苡柔奔向他,摔倒,又爬起来,继续奔向他。 柔柔已经够努力,朕作为男人要心胸宽广些。 朕是好男人... 焱渊捉住她的白嫩小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空了,还要皮囊做什么?” 哗啦,姜苡柔突然站起,湿漉漉地扑进他怀中:“那现在陛下的心满了吗?” 触手满香,他打横抱起她走向床榻,“不够...永远不够...” 烛火摇曳,映得姜苡柔肌肤如蜜。 帝王在床边,亲手为她擦拭湿发。 “陛下...”姜苡柔怯生生地唤道,指尖轻触他紧绷的下颌,“您生气的样子好吓人。” 焱渊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咬:“小没良心的,朕为了找你三天没合眼,你还敢说朕吓人?”虽是责备,语气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姜苡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轻呼一声:“疼...” “哪里疼?”焱渊立刻紧张起来,大手在她身上仔细检查。 “这里...”她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媚眼如丝,“想陛下想得心疼。” 她主动吻上他的唇,用最柔软的方式化解帝王被绿了的暴戾愤怒,“妾身只想让陛下疼我...” 焱渊喉结滚动,俯身将她压在锦被间:“小妖精,朕这就给你治病...” 终于,朕又可以成为快乐男人,要做做很多回阳光开朗大男孩。 * 第19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52) 深夜,岸上影卫举着火把沿河搜寻,火光将水面照得如同血池。 一支支利箭破水而来,朱清猛地推开墨凌川,自己肩头绽开血花。 “侯爷...放手吧...”朱清气息微弱。 墨凌川死死抓着他的衣领:“闭嘴!我带你杀出来不是让你现在死的!” 他深吸一口气潜向河底,暗流中竟有条渔民暗桩。 湍急的河水裹挟着两人不断下沉。 岸上箭矢如雨,禁军的呼喊声渐渐远去。 墨凌川拼命划水,终于在十里外的浅滩,拖着朱清爬上岸。 三日后,主仆两人乔装改扮混入市集,却听到令墨凌川肝胆俱裂的消息—— “听说了吗?那位姜夫人病得快不行了...” “可不是,御医都说准备后事了...” “陛下日夜守着,听说人都瘦了一圈...” 墨凌川捏紧手中的茶碗,柔儿重病了?怎么会? 朱清按住他:“侯爷!这分明是陷阱!” “可万一...是真的呢?” 明知可能是陷阱,他今夜也一定要去确定姜苡柔是否安好。 天蒙蒙亮,皇家驿馆。 焱渊正和姜苡柔在用晚膳。 “柔柔,尝尝蜜炙肉脯。” 姜苡柔闻到肉味,突然泛起恶心,呕了一下。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焱渊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陛下,有事禀告!" 焱渊在她唇上一吻:“朕去去就回。” 待房门关上,姜苡柔立刻起身到门口偷听。 她敏锐察觉到焱渊这几日的反常——明明可以立即回京,却偏要在这偏僻驿馆停留;明明她身体无恙,却派人四处散布她病危的消息... “陛下是想...”她突然明白过来,“用我做饵引墨凌川现身?” 虽然她不想和墨凌川再续前缘,可也没想让他死。 不一会儿,焱渊推门进来。 姜苡柔扑入他怀里,泪如雨下:“陛下,不要离开妾身,妾身好害怕...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偏生媚态横生。 焱渊思忖就出去这一会儿,她就怕成这样,这次的事让她没有安全感。 心疼地擦去她的泪:“乖,不哭了...朕一直陪着你。” 话音未落,怀中人儿突然身子一软,昏厥过去。 “柔柔?!”焱渊脸色大变,“御医!快传御医!” 御医战战兢兢诊完脉:"恭喜陛下!夫人这是喜脉, " 焱渊愣住,半晌才找回声音:“你...再说一遍?” “千真万确!夫人已有一个多月身孕!” 狂喜席卷帝王心头。 他小心翼翼抱起昏迷的姜苡柔,像捧着易碎的珍宝:“柔柔,咱们有孩子了!” 御医又拱手道:“陛下,因是双胎,故而要特别小心保胎。” “什么?双胎?” 焱渊和云影同时惊呼。 “你个狗奴才,为什么不一次性说完!” 焱渊笑得合不拢嘴,恨不得跳舞狂欢。 朕有两个龙蛋了!其中必定有一个是皇子! 朕太喜悦了! 云影瞟向美人,这狐狸精一次怀两个龙种? 姜苡柔在装晕中悄悄勾起唇角。 她悠悠转醒,帝王素来凌厉的眉眼此刻柔和得不可思议,见她睁眼,低头在她额上连吻数下。 “陛下?”姜苡柔故作困惑地眨眼。 “小傻子,”焱渊声音沙哑,“你有孕了,还是双胎。” 姜苡柔看到帝王眼中闪烁的泪光,心头发软:“陛下高兴吗?” “高兴得想杀人。”焱渊将她搂得更紧,“朕要昭告天下,大赦天下...” 姜苡柔趁机道:“陛下,妾身想回宫了...这里睡不安稳...”她拉着他的手放在小腹上。 焱渊眸光微动,似笑非笑,带出一抹雷霆愠色看着她:“柔柔是在担心墨凌川?” 姜苡柔心头一跳,却委屈地扁嘴:“陛下冤枉人!妾身是怕两个宝宝有什么闪失... ”她适时红了眼眶。 焱渊沉默良久,终于妥协:“好,明日回京。” 却朝云影一个眼神——今夜行动不变,杀无赦! 烛火熄灭,无人看见帝王眼中的复杂神色。 “柔柔乖乖歇息,好好养胎。” “陛下不要走,一直抱着妾身。”姜苡柔玉臂环着虎躯亲昵。 “嗯,朕不走。” 他何尝不知这小女人在耍心眼? 她不忍心墨凌川被杀死。 朕心痛,吃醋嫉妒愤怒。 柔柔你太善良,男人之间的争斗,从来都是血淋淋的你死我活,只要今夜墨凌川敢来,朕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子时三刻,乌云遮月。 墨凌川蹲在驿馆外墙的阴影里,手中的玄铁钩索泛着幽光。 他右肩的箭伤还在渗血,将夜行衣浸得湿冷黏腻。 “侯爷三思!”朱清死死拽住他衣袖, “驿馆东侧新增了十二处暗哨,夫人前日还好好的,怎会突然病危?这分明是皇帝的诡计!更何况夫人攀龙附凤,您为什么非要她?” “她是我的命。”墨凌川眼中疯癫与清明交织,“你见过不要自己命的男人么?” 钩索破空而出,精准扣住三楼的雕花窗棂。 墨凌川和朱清如鬼魅般攀援而上。 “有刺客!” 霎时间火把如龙,二十名金吾卫从回廊杀出。 墨凌川旋身避过弩箭,腰间软剑如银蛇出洞,将最先冲来的侍卫喉管割裂。 “侯爷小心!”朱清从二楼跃下,双刀架住劈向墨凌川后背的陌刀。 墨凌川突然瞳孔骤缩,三楼窗口,一抹藕荷色身影踉跄扑到窗前,又被粗暴拽回。 “柔儿——!” 墨凌川不要命地杀向楼梯,剑锋所过之处血浪翻涌。 一支弩箭穿透他的大腿,他竟直接折断箭杆继续冲锋。 当墨凌川终于杀到三楼,却发现看见藕荷色的女人的脸不是姜苡柔?! “原来...真是诱饵...”墨凌川咳着血笑起来,染红的牙齿在月光下森然可怖。 就在金吾卫的刀锋即将斩下他头颅时,一阵诡异的铃铛声响起。 月色突然被黑纱遮蔽。 十几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女子从天而降,她们手腕上的银铃随着动作发出催魂般的声响。 为首的女子双刀如蝶,瞬息间割断三名侍卫的喉咙。 第19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53) 黑衣女子一记手刀劈在墨凌川颈侧。 面纱下露出一双翡翠色的眼睛,她甩出三枚金针,将周遭几个侍卫钉死在柱上,扔出一团诡异烟雾弹。 当夜雾散去,那些神秘的黑衣人以及墨凌川和朱清已经消失不见。 “小云大人你守着这里护驾,我带人去搜捕!“金吾军吴将军喊道。 三楼回廊窗口,云影挥手示意。 “这个墨凌川还真是猫有九条命,怎么打都打不死,先不去禀告陛下,让他睡个好觉吧。” 翌日清早,姜苡柔还没醒,焱渊听到叩门声,起身到隔壁。 “陛下,此处密林颇多,末将带人搜寻一整夜,还没有发现文安侯的踪迹!”吴将军跪地道。 焱渊端起早茶浅啜,“那伙黑衣人什么来路?” “看着像江湖人士,武功高强,带着邪气。” 良久,焱渊吩咐道:“今日开拔回京,留一队人马继续搜寻文安侯,一旦发现踪迹,杀无赦!” 正午时分,当帝王的铁骑离开冀州的时候,另一支商队也从密林深处往边关而去。 人员着装和车马为异域风格,有着蛇形图腾标志,乃是南诏国的商队。 为首带队的正是昨夜救墨凌川的飒爽女子,名叫青鹰,美艳的异域面孔,手腕上的蛇形图腾泛着诡异的光。 朝马车内禀告,“国师,还有三个时辰就出冀州地界了!” 马车里,窄榻上睡着一个异域衣着的清秀男子,他紧闭双眼,脸色苍白。 嘴里呢喃着,“柔儿…柔儿……” 墨凌川浑身伤口疼痛,想要动弹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心中只有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心爱的柔儿再也回不来了! 他再也无法拥有她,这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 上一世的悲惨,今生换了一种方式,于他而言并没有区别。 他眼角滑下一行清泪,喉结滑动,哽咽着。 究竟是谁——安排着他们的命运?是谁让他失去了他心爱的柔儿? 到底是谁? 是谁?! 国师轻拍他,缥缈浑厚的声音,“王子,你是时候回去看看故土……过些时日,换一个身份回来岂不是更好?” 他给墨凌川脸上覆上一个人皮面具,霎时间,换了一个相貌。 “如此,纵使中原皇帝下了海捕文书,也找不到你,咱们可以顺利出关。” 墨凌川晕晕乎乎,身体虚弱,在疑惑中昏迷过去。 马车消失在密林中,只留下一串神秘的异域铃音。 前往京城的官道上,銮驾内暖香氤氲。 姜苡柔裹着焱渊的龙纹大氅,正被他喂蜜饯。 “酸...”她皱着小脸扭头,却被帝王捏住下巴。 “躲什么?”焱渊俯身叼住她唇畔的半颗蜜饯,顺势将人压进软枕,“朕尝尝...嗯,确实酸。” 大手却探查进雪绒夹棉绫裙,慢慢往上。 再往上。 “……柔柔?” 姜苡柔轻喘着推他:“陛下...青天白日的...” “怕什么?”焱渊喉间溢出的声线像是淬了千年寒冰又裹着燎原烈火,龙涎香混着沉香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她水盈盈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眼底即将决堤的汹涌 —— 那是九五之尊从未示人的滚烫情意。 突然将人抱起放在窗边,“柔柔赏景可好?” 姜苡柔手捂着嘴,避免发出什么声音,这哪里还能赏景? 只觉得天旋地转,想要把头罩起来,亦或者把眼睛蒙起来,才好抵消某种羞耻感。 车外侍卫们目不斜视,只是默默将銮驾围得更密了些... 云影听到銮驾里的靡靡声音,哀痛望天: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旁... 小爷我就纳了闷了,白天夜里,夜里白天,怎么有那么多要做? 准是狐狸精勾引陛下,让陛下沉迷女色。 怀着龙蛋还不消停,看给她能的! 自从帝王带兵出巡,后宫妃嫔们每日都组团去宫门口翘首企盼,盼望能看到那个俊美的陛下出现。 阖宫请安后回寝宫用好早膳,德妃就带着七八个嫔妃守在玄武门前。 已经到初冬,冷风嗖嗖的,皆穿着斗篷,手里抱着暖炉。 “姐姐说陛下会带那姜氏回来么?”李婕妤绞着帕子,“若真带回来...” “带回来如何?”德妃突然转身,吓得李婕妤一哆嗦,“妹妹莫非盼着陛下空手而归?” “嫔妾不敢!”李婕妤膝盖一软就要跪,被德妃用团扇抵住下巴。 “本宫看你是...” “德妃好大的威风。”宁馥雅搭着宫女的手缓步而来,金线绣牡丹的披风扫过青石砖,“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氏还没进宫,你就急着当她的狗呢。” “贵妃别把话说那么难听,若说走狗,我也是陛下的走狗。” 娴妃忙打圆场:“贵妃姐姐莫怪,德妃没别的意思..” “本宫没跟你说话。”宁馥雅一个眼风扫过去,娴妃噤声。 良妃轻笑道:“贵妃姐姐怕是心里难受吧?” 宁馥雅质问,“良妃,你什么意思?” 其他妃子都缄默不做声,暗自偷笑。 “贵妃姐姐心里不痛快,拿我们撒什么气?不就是吃醋陛下出宫去寻其他女子吗?...” “良妃,别以为你父兄立了功,陛下褒奖,本宫就拿你没办法。” “跪下!”宁馥雅厉喝,“区区妃位也敢顶撞本宫?” 良妃刚屈膝,就听环佩叮当。 岳皇后搭着司竹的手款款而来,凤冠上的东珠晃得人眼花。 “贵妃这是要替本宫管教六宫?” 宁馥雅笑道:“管教六宫须得铁拳狠腕,若不是皇后姐姐过于仁慈,这些妃子又岂会尊卑不分,出言不逊?” 岳皇后微笑道:“贵妃妹妹好大的气性,良妃不过说了一句实话,你又何必置气?哦,对了,本宫想,你一定后悔,那年你为陛下挡刀后,为何没有几番周折让陛下爱得刻骨铭心吧?只可惜时光荏苒,再也难寻机会。” 宁馥雅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皇后姐姐也别说风凉话,至少我得宠过.. 不像姐姐——陛下每逢初一十五都避而不及。" "啪!" 一记耳光响彻宫门。 众妃倒吸冷气——皇后竟当众掌掴贵妃! 宁馥雅本能的刚抬起手,被岳皇后的威严眼神震慑住。 “贵妃,本宫是六宫之主,你以下犯上,回去抄宫规一百遍,若是下回再敢出言不逊,休怪本宫不客气。” “皇后,你敢打我,陛下不在宫里吗?你就这样欺负我吗?” 岳皇后冷笑,“陛下眼里还有你吗?如今你恐怕连姜氏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第19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54) 宁馥雅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忍下侮辱,目光淬毒般离开。 六年了,这是她第一次挨打。 好,很好...岳熹禾,咱们走着瞧。 她走后,其他妃子福身请安,脸上带着怯。 岳皇后却很和气的对众人嘘寒问暖,一起站着望向宫外,等待帝王归来。 瞧瞧,人家这才是一国之母的做派。 一个时辰后,坤宁宫里。 “娘娘今日真解气!”司竹呈上茶盏,“贵妃实在嚣张...” 岳皇后呷了口云雾茶:“本宫今日刺激宁馥雅,为得就是激起她的斗志,让她意识到危机,她若不争宠不争斗,本宫如何能达成所愿?” 司竹道:“不知道她和姜氏的手段相比谁高谁低。” 岳皇后微笑:“会非常有意思。” 翌日,颐景园的梅花开得正艳。 语嫣和月芽抱着兔贵妃玩。 “见到贵妃还不过来请安!” 宁馥雅一想到焱渊千里奔波亲自去寻姜苡柔,就气得恨不得咬碎后槽牙。 语嫣,月芽,兔贵妃瑟瑟发抖,这女人看着好可怕。 “吱吱!”兔贵妃被果绮掐着脖子提在半空。 “小畜生!”宁馥雅用护甲戳它粉嫩的鼻头,“你也配跟本宫平起平坐?” 兔贵妃后腿乱蹬:“救命!杀兔了!” 红眼睛疯狂眨动,暗示语嫣二人,“快去找全福啊!” “两个贱婢也配留在皇宫?给本宫好好教她们规矩!” 语嫣和月芽被宫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宁馥雅哂笑,护甲刮过语嫣的脸,“本宫倒要看看,一个臣妻能翻出什么浪!” 兔贵妃被倒提着长耳朵带走,“救命!救命,这个贵妃一看就是疯子,上回还和兔兔我争宠呢!” 语嫣和月芽被揍得鼻青脸肿,那几个宫人才饶了她们。 “咱们快去找全公公救兔贵妃!” 路上月芽问:“语嫣姐姐,你说夫人能在皇宫混出模样吗?会不会也像咱们一样受欺负。” 语嫣摸了一下红肿的脸,“不会,陛下会护着夫人,夫人自己也很聪明,夫人册封为妃后,就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月芽唏嘘,“总觉得皇宫虽然金碧辉煌,但是好可怕,分不清好人和坏人。” 祤坤宫 宁馥雅狠厉道:“死兔子,就凭你也配在陛下身边?” 兔贵妃气得呼呼呼:论地位,兔兔我也是贵妃,你也是贵妃,咱们是平等的,你凭啥欺负我?小心陛下回来削你,陛下很疼我的,你识相得赶紧放了我! 宁馥雅抬起绣牡丹登云履鞋,重重踩在兔贵妃的小身板上,使劲,再使劲。 哎呦,这个丑女人踩死兔兔了! 云影都不会真弄疼我的! 陛下,美人,云影救我!兔兔要死了! 兔贵妃三瓣嘴溢出一丝鲜血,兔兔快死了,陛下,美人,云影,小全子,语嫣,月芽,永别了….下辈子我也想做人,和你们一起玩…… 果绮劝道:“娘娘,若是把兔贵妃弄死,陛下恐怕动怒,您请三思。” 宁馥雅陷入迟疑,脚下松了半分。 兔贵妃灵机一动,小爪子讨好得挠她的衣裙,丑女人,你对兔兔好点,兔兔在陛下面前给你说好话,咋样? 宁馥雅突然发笑,“果绮,你说的对,陛下一高兴,本宫就能重获恩宠了!” 兔贵妃松了口气,又讨好的摇了摇长耳朵,极其乖巧。 哎,一切为了生存。 陛下,美人,云影,你们快回来!兔兔好想你们啊! “娘娘,全总管来了。” 全福笑容满面请安,“贵妃娘娘万福。” 兔贵妃要窜到他那里去,被宁馥雅攥住。 兔贵妃眨眼睛,总管,看得出我是被绑架的吧?快救我啊! “全总管,该不会是为这个小畜生来的?” “娘娘应该知道,兔贵妃深受陛下喜爱,奴才不敢不当回事。” 宁馥雅庆幸刚才没有一气之下踩死兔贵妃,焱渊果然很在意这只兔子,不然全福不会专门跑一趟。 “陛下不在宫里,本宫会好好照顾兔贵妃。” 全福提出一篮子胡萝卜,“那就辛苦贵妃娘娘了。” 兔贵妃朝全福点头,兔兔懂,先夹缝中生存,等陛下回来。 于是从这天开始,宁馥雅斜倚在贵妃榻上,看兔贵妃抱着胡萝卜卖力表演。 “娘娘!这兔子会作揖!”果绮惊喜叫道。 它甚至用爪子给她捶腿,红眼睛湿漉漉的。 “算你识相。”宁馥雅戳戳兔头,“好好替本宫在陛下面前美言,否则...”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兔贵妃疯狂点头,内心骂骂咧咧:死女人!等陛下回来,兔兔我要告状告到你怀疑人生! 翌日,各宫妃嫔鱼贯而入,都来参观瑶华宫。 淑妃指尖拂过镶满东珠的屏风,轻笑出声:“这屏风上的鸾鸟栩栩如生,倒像是要冲破金丝线飞出来。” 众人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十二扇屏风上,三十六只鸾鸟或栖梧桐,或衔灵芝,最中央那只更是以猫眼石点睛。 荣嫔酸溜溜道:“这屏风的金丝线是用南海鲛人泪织就,寻常人家几代人都未必见得着。” “听说陛下册封姜氏为昭仪,可瑶华宫的布置瞧着比祤坤宫还要奢华精致呢!” 珠帘轻响,宁馥雅扶着宫婢缓步而入。 她鬓边斜簪的珍珠花颤巍巍地晃,目光扫过满地珊瑚摆件,气急抬手打翻了案上的青玉香炉。 “哐当” 一声脆响,沉香灰溅在织金锦缎上,倒像是给这奢靡之地添了团乌云。 “贵妃姐姐这是怎么了?” 淑妃笑意盈盈地递过帕子,“莫不是这瑶宫的烛火太刺眼?” “本宫昨夜着了凉,头晕得紧。” 苏容华几个从内殿出来,笑说:“几位姐姐,这里连净房的恭桶都是整块白玉雕成的呢!” 宁馥雅终于捏碎了手中的香丸。 金护甲在沉香木雕花屏风上刮出细痕,轻笑道:"这嵌的竟是南海鲛珠!陛下当真给姜氏千万宠爱......人人都道本宫心里苦,难道各位姐妹就不苦吗? 妃嫔们陷入沉思,窃窃私语,各有思量和打算。 后宫暗流涌动,只等新宠入宫便掀起腥风血雨。 第19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55) 初冬的官道上,御林军正挥汗如雨地清理倒伏的树木。 焱渊撩开銮驾的锦帘,呵出的白气在冷空中凝成霜花。 “柔柔,陪朕走走。”他伸手时,腕间玄色龙纹袖口滑落,露出昨夜被姜苡柔咬得齿痕。 云影捧着狐裘大氅疾步而来:“陛下,天寒地冻,快让奴才给您换上厚氅——” 焱渊推开他,“朕要柔柔给朕更衣。” 姜苡柔纤指翻飞间,狐裘大氅已妥帖覆在帝王肩头。 她踮脚系带时,石榴红披风下露出一截凝脂般的颈子,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晃得俊美帝王喉结微动。 “陛下看什么?”她眼波横流,故意将系带多绕半圈。 焱渊低笑着捏她鼻尖:“看朕的小狐狸精又想如何勾引朕。” 说着反手将她披风系带紧了又紧,直裹出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云影在一旁攥得指节发白,从前都是我给陛下整理衣袍的,这狐狸精看着就笨手笨脚的! 系个带子都要扭出十八道弯,陛下从前最厌女子娇柔做作的! “陛下,下雪了!“姜苡柔突然惊呼。 恰此时一片雪花落在她睫上,惊得她往焱渊怀里一钻。 帝王大笑揽住佳人,“今年的初雪,是朕和柔柔在一起的见证,甚美。” 云影再次攥拳:每年第一场雪,第一个欢天喜地告诉焱渊的都是他,如今连这句话都被这女人抢走了! “柔柔小心脚下,”焱渊小心翼翼的,扶着姜苡柔散步欣赏雪景,两人边说边笑,浓情蜜意。 云影心里不是滋味,陛下为了区区女人,竟变得如此嘘寒问暖,这也太心酸了! 不多会儿。 侍卫们猎回的野味在火堆上滋滋冒油。 云影赶紧撕下最肥美的山鸡腿:“陛下趁热吃——” 金黄油亮的鸡腿转瞬到了姜苡柔唇边。 云影又扯了另一只,“陛下,那吃这个。” 却见帝王接过鸡腿又送到姜苡柔手里,还用指尖揩去美人嘴角油花:“慢些吃,又没人同你抢。” 云影又从旁边取了烤蛇肉,“陛下,你快吃着暖暖身子。” 焱渊吃了一口,又转喂给姜苡柔。 云影心疼又气愤道:“陛下,您还什么都没吃,怎么全给她了!” 焱渊道:“朕不饿,你去取干净的雪,加老陈皮烧些热水给柔柔喝。” 云影将焦黑的蛇肉摔进火堆,溅起的火星惊飞几只寒鸦。 另一个篝火旁,他煮着雪水陈皮茶,突然呜呜泱泱起来。 侍卫问:“小云大人,您怎么了?” 云影哽咽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呜呜呜…” 茶煮好了,小爷不送了,让侍卫送去銮驾。 “小云大人,陛下叫您过去。” 銮驾窗口,焱渊给他一个描花瓷罐,和煦道:“云影啊,辛苦了,朕赐你饴糖甜一甜。” 云影接过糖罐,心情瞬间从郁闷到释怀,陛下还是在意人家的,流下了感动喜悦的热泪。 刚咧开嘴笑,焱渊塞给他一双绣花鞋,——茜色缎面上沾着雪泥。 “云影啊,柔柔的绣花鞋刚才踩雪弄湿了,你抓紧烤干送来,别让她脚着凉。” 什么?狐狸精的绣花鞋?!我不要烤! 云影攥紧鞋梆子。 鞋尖珍珠坠子晃啊晃,活像那妖精挑衅的笑脸! “你个狗奴才,愣着干什么?快去啊!要暖得像春日晒过的云锦。” 云影欲哭无泪,我这是什么命啊。 他愤然扬手——又慌慌张张接住——鞋底"啪"地打在脸上,留下个滑稽的泥印子。 銮驾再次启程,焱渊熟睡时,姜苡柔在小炉子上烤了两个白薯,一直没舍得吃。 焱渊醒来,看她眼睛亮晶晶正盯着白薯看,甚至在咽口水,还听到她肚子咕噜的声音。 朕的柔柔也太可爱了吧?原来妇人有喜会变得像小猪一样爱吃。 “柔柔,你忍得多困难没吃,就为等朕醒来吗?”他屈指弹她额头。 “妾身和陛下一起吃才幸福。” “那咱们现在就吃,啊!好烫!”焱渊被烫得直接扔掉白薯。 姜苡柔拉起他的手指,在唇边轻轻吹拂。 焱渊心里像吃了蜜甜,黑白分明的眸子笑眯眯,准确来说——从此以后,朕有女人心疼了!而那个女人是朕喜欢的,这最重要。 “陛下,你吃这个,”姜苡柔把白薯剥好皮塞到焱渊手里,他还未说话,就看她下软榻去捡那个他扔掉的白薯。 “剥了皮还能吃,”姜苡柔笑嘻嘻,焱渊突然心头酸软,她自小过苦日子,如此勤俭节约,吃苦耐劳。 她太真实,真实的让他觉得不真实,因为在他身边的女人,脑子里只有荣华富贵。 焱渊拿过姜苡柔手里的白薯,把自己的给她,“朕的柔柔,合该吃最好的。” 两人边吃边朝对方笑,“柔柔,你有身孕,下次可不许再爬上爬下,知道吗?” “嗯,妾身会小心的。” 姜苡柔轻轻叹了口气,“陛下,有孕前三月胎相不稳,您能不能答应妾身回宫后先不公布此事?” 焱渊微微蹙眉, “朕恨不得昭告天下你有孕,让众人一同欢喜。不过既然你有顾虑,朕依你便是。” 夕阳西下,宫门处金辉洒落,岳皇后领着众妃嫔静候圣驾。 见焱渊扶着姜苡柔下辇,众妃眼底暗流涌动,面上却笑得比御花园的牡丹还艳。 “恭迎陛下回宫。”问候声此起彼伏。 全公公热泪盈眶,“奴才终于盼到陛下和郡主回来了……陛下,吏部有紧急政务处理,几位大人已经候着。” 姜苡柔捏了捏焱渊的掌心,柔声道:“陛下处理政务要紧,妾身自己回去便好。” 岳皇后上前温声道:“陛下,郡主舟车劳顿,臣妾送她回瑶华宫歇息。” 焱渊道:“柔柔你坐朕的龙辇去瑶华宫,朕忙完去看你。” 此言一出,众妃脸色骤变。 龙辇?连皇后都未曾坐过,这狐媚子凭什么—— 姜苡柔摇头,眼波盈盈:“陛下,这不合规矩,妾身……走回去便好。” 岳皇后适时笑道:“陛下放心,若郡主累了,臣妾用凤辇送她回去。” 后宫妃子窃窃私语,这臣妻成帝后二人的大宝贝儿了! 焱渊眸光微沉,没再多言,只捏了捏姜苡柔的指尖,低声道:“好好休息,朕晚些来看你。” 第19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56) 待圣驾远去,众妃面上的笑意顿时淡了几分。 良妃轻摇团扇,似笑非笑:“郡主真是好福气,让陛下这般疼惜。” 姜苡柔垂眸浅笑,低声道:“娘娘说笑了,不过是陛下体恤罢了。” 德妃上前,“你瘦了,这一路肯定吃了不少苦,回来便好。” 姜苡柔点点头,“谢德妃姐姐惦念。” 回瑶华宫的路上,岳皇后与姜苡柔并肩而行,言笑晏晏,仿佛亲姐妹一般。 众妃子落后半步,盯着姜苡柔的背影,眼底神情复杂。 “郡主这一路辛苦了吧?”岳皇后温声问道。 “多谢娘娘关怀,妾身无碍。”姜苡柔温柔一笑,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袖口。 后宫险恶,如今有孕在身,她更需谨慎。 待进了瑶华宫,众妃寒暄几句,岳皇后便体贴地起身告辞:“郡主好生歇息,日后咱们姐妹再好好叙话。” “恭送皇后娘娘。” 姜苡柔福身相送,待宫门一关,她一眼看到语嫣和月芽脸上的红痕。 “谁干的?”她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语嫣道:“前日宁贵妃说奴婢们冲撞了她,拳打脚踢……” 姜苡柔眸色一寒,指尖轻轻抚过二人的伤处,柔声道:“放心,这笔账,我记下了。” 绿筠道:“郡主,瑶华宫的宫人已候着了,您可要见见?” 姜苡柔颔首,一众宫人跪下行礼,“奴婢们拜见瑶华郡主。” “按昭仪的位份,本应配置宫女和太监共八人伺候。但皇后娘娘对郡主关怀备至,特意额外添了四人。如今算上奴婢,语嫣和月芽,这殿里殿外伺候的宫人统共十二人,已然与妃位的伺候配置相当了。” “绿筠,日后让语嫣协助你,你们一起管好咱们瑶华宫。” “郡主放心,奴婢定会尽心尽力伺候您。” 姜苡柔搭着语嫣的手缓缓踱步,指尖拂过雕花窗棂上细腻的纹路。 殿中熏香袅袅,金丝楠木的案几上摆着几卷诗集,窗外一株老梅斜倚,正是含苞待放的好时候。 “这里倒比绛紫宫敞亮些。” 忽而抬手点了点案几上几件金玉摆件,东珠翡翠屏风:“这些,都送回内务府。” 绿筠一愣:“郡主,这些都是陛下赏的珍品……” 姜苡柔轻笑一声:“太招摇了,我不喜欢。”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浮华之物。 她要的,是这后宫里最尊贵的位置,是焱渊的心,是无人敢欺的权势! 一尊白玉观音像, 让姜苡柔驻足。 语嫣道:“郡主,全公公说这是陛下特意命人从库房挑的,保佑您平安……“ 姜苡柔眸光微动,“我很喜欢。” —— 此时祤坤宫内, 果绮汇报:“陛下让龙辇送姜氏去瑶华宫,幸得姜氏自知不配,皇后和其他人陪同走回去了。” 宁馥雅冷笑道:“一群蠢货,陛下勤勉,一回宫必然是去处理政务,哪里顾得上别的?还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好似陛下会看在眼里一样!” “满宫上下只有娘娘最懂陛下,所以娘娘才没去宫门口迎接,而是为陛下缝制衣袍,这才是真心。” 兔贵妃竖起长耳朵,红眼睛一亮,陛下回来了? 它要往外跑被宫人抓回来。 宁馥雅笑道:“小东西,想陛下了?别急,过几日本宫带你一起去见陛下。” 哎,那得等几天啊!兔贵妃瘫在地上,露出圆肚皮。 宁馥雅正捏着银针缝制一件龙纹衮服。 “嘶——”又一针扎在指腹上,疼得她直甩手。 兔贵妃吓得挪到在绣墩后躲着,这疯女人拿着针快吓人,千万不要扎我! 你说你没本事就别做了嘛,看着怪渗人。 绣个龙纹绣得像蚯蚓爬,还好意思拿去献宝? 去了也是自讨没趣,陛下看不上的! 果绮在一旁奉承道:“娘娘亲手做的衣裳,陛下穿在身上定然暖和。” 宁馥雅得意地抚过衮服上歪歪扭扭的纹样:“本宫要让陛下知道,谁才是真心爱他的女人!” 说着又扎了一针,这次直接戳到了指甲盖,疼得她"嗷"一嗓子。 妈耶,这女人莫名其妙的自信从哪儿来的? 兔贵妃翻了个白眼,躲在绣墩后面啃胡萝卜。 坤宁宫里,司竹道:“那姜氏,瑶华郡主把好几样金贵物件退回给内务府了。” 檀木桌上,岳皇后写得大字苍劲有力,“臣妻包装成郡主入后宫,本就惹得议论纷纷,低调点没错。由此可见,她比宁馥雅聪明,如此日后才更有意思。” “祤坤宫那边传来消息,说贵妃今日没去迎驾,是躲在宫里给陛下缝衣裳呢!” 岳皇后红唇微勾:“哦?她那绣工,怕是连个荷包都缝不利索吧?不过,陛下就喜欢这份真心,你去准备一套夹孔雀绒九龙常服,过几日本宫也要送给陛下。” 两日后,养心殿内。 焱渊处理这些天积压的政务,总算空下来,捏眉心道:“去把钦天监,礼部尚书,皇后,司衣局,司饰局叫来,朕有事交代。” 一炷香后。 “柳爱卿,你挑一个吉日,朕要册封裕王之女瑶华郡主——为妃。” 为妃? 几个人惊愕的张大嘴。 礼部尚书揉了揉耳朵,妈耶,刚做好的昭仪宝册都要重做了,更重要的是他的下属——礼部侍郎姜伯年那老小子,日后恐怕有越过他的威胁,毕竟谁都知道瑶华郡主的真身是姜家女。 岳皇后恨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前夫,她也愿意被掳走啊! 果然:男人费尽周折得来的女人,才会视若珍宝。 从没有见晋升如此快,短短几日之内一步跨到妃位的。 岳皇后小心进言:“陛下,贤良淑德,四妃名额已满,妃位没有空余。” 焱渊起身, 踱步良久,“那就在此基础上加一个——宸妃。” 宸妃? 几个人惊得张大嘴巴,宸为帝王,帝位,帝宫,北极星——紫微星,帝王之星。 第19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57) 岳皇后温婉含笑:“陛下,臣妾理解您对瑶华郡主的喜爱,不过,这样会不会让妃嫔们心中不满,影响了后宫和谐?” 焱渊冷眸一扫,“朕的旨意,谁敢置喙?” 众人噤声,钦天监道:“陛下,三日后乃大吉之日,若是再往后看,得到下月底才能有这样的好日子。” “就三日后,司衣局和司饰局为瑶华郡主量身赶制一身华贵无比的吉服。” 司衣局尚宫伏地,战战兢兢:“陛下,两日内把妃位公共吉服修改一下尚可,若是量体做新的,万万难以做到啊!” 岳皇后神色微妙:“臣妾记得当初册封贵妃妹妹时,她的吉服精致非常,若稍作修改,也不算亏待了郡主?” 焱渊沉吟,“准了。” 岳皇后手抚鎏金暖炉从殿内款款而出,九凤金步摇在冬阳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几位尚书大人躬身退下时,正撞见宁馥雅抱着雪团似的兔贵妃迎面而来。 “贵妃妹妹来得巧。”岳皇后丹唇微翘,目光落在对方刻意未敷粉的左颊——那道泛着紫红的巴掌印在雪肤上格外刺目。 宁馥雅纤指轻抚脸颊:“皇后姐姐的手劲儿真大,怕是陛下不知道吧?” 她今日特意换了素白妆花缎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响铃簪,衬得伤痕愈发醒目。 岳皇后忽的轻笑出声,珊瑚珠串耳坠随着动作轻晃:“陛下方才下旨,三日后册封瑶华郡主为宸妃。” 她刻意停顿,看着对方瞳孔骤缩,“妹妹册封时那套贵妃吉服,正好给新妹妹用。” 宁馥雅僵立在朱红廊柱旁,今日抹了过量的鹅梨帐中香,此刻甜腻的香气混着血腥味在嗓子眼翻涌。 五年前初封前,她怯生生拉着帝王衣袖:“陛下能否赐臣妾一个特殊的封号?” 焱渊漫不经心地翻阅奏折:“朕不喜麻烦。” “宸...妃?”宁馥雅机械地重复。 兔贵妃惊恐地发现抱着自己的手指正在痉挛—— 救命啊!兔兔好怕这女人突然发疯,把我摔死在地上啊! 好在宁馥雅平息了下心情,像个人样的进入养心殿。 “陛下——”她换上盈盈泪眼,却在行礼瞬间故意让脸上的伤痕迎向光线。 兔贵妃突然剧烈挣扎,雪白一团直扑向龙案。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兔兔差点就见不到您了!呜呜呜。 焱渊玄色龙袍上金线暗纹流动,伸手接住毛团:“小东西,想朕了?” 兔贵妃红宝石般的眼睛蓄满泪水,粉鼻急促翕动:陛下!这个疯女人差点踩死兔兔!还往我食盒里放毒胡萝卜!害我拉稀! 帝王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兔耳,抬眼看向跪地的女人:“你脸怎么了?” “臣妾不知错在何处...皇后前日重重打了臣妾一巴掌。”宁馥雅仰起梨花带雨的脸,泪珠悬在睫上要落不落。 焱渊目光扫过那道伤痕,“皇后统摄六宫,你该敬重。” 这话像把钝刀,缓缓剜进宁馥雅心口。 金线绣的广袖滑落,她故意露出缠着素纱的指尖——昨夜挑灯缝衣时扎破的伤口还渗着点点猩红。 “手怎么了?” 宁馥雅三两步上前,跪倒在御座前,抓住帝王衣摆,云鬓间的白玉响铃簪发出细碎哀鸣。 “天气转冷,臣妾想给陛下缝制一件冬日的衣袍,可惜臣妾愚笨……” 焱渊眸光落在素纱上的几处殷红上,“日后别做了。” 宁馥雅趴在他膝头,啜泣道:“臣妾知道陛下如今有了新人……便看不上臣妾了,可做衣裳是臣妾对陛下的心意。” “朕收下了。” 宁馥雅心头刚涌上喜意,就听帝王对怀中小兔轻语:“陪朕去看看柔柔?” 兔贵妃立刻竖起耳朵:要去要去!美人会给我吃葡萄干! “陛下~”宁馥雅手伸向兔耳,”让臣妾照顾兔兔吧?它最爱臣妾宫里的...” 红宝石般的眼睛满是惊恐,兔贵妃吓得茸毛炸开——我可没忘记今晨,这女人是如何使劲掐着我喉咙的! “咕!”小爪子死死勾住龙纹刺绣,粉鼻急颤:陛下救命!这毒妇宫里藏着针板! 焱渊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战栗的兔背,眸色骤冷:“朕的兔子,不送人。” 宁馥雅无奈只能作罢,红着眼眶,“陛下,臣妾新学几道滋补汤,明日您可否赏脸去祤坤宫用晚膳?” “朕这几日繁忙,再说。” 暮色渐沉,金乌西坠。 瑶华宫外,姜苡柔一袭淡紫色芍药花罗裙,腰间系着浅金丝绦,衬得纤腰盈盈一握。 她未施浓妆,只在唇上点了淡淡的胭脂,鬓边簪一支白玉兰步摇,行走时花蕊轻颤,如露珠欲滴。 远远地,龙辇仪仗渐近,她唇角微翘,眸中漾起一汪春水,却又在帝王视线扫来时,迅速垂眸,长睫轻颤,像是羞怯,又像是期待。 焱渊下龙辇,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今日未着龙袍,只穿了一身玄色暗金纹常服,宽肩窄腰,衬得身形挺拔如松。 眉目如画,薄唇微抿,一双凤眸深邃如墨,偏又带着几分慵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陛下……”姜苡柔福身行礼,嗓音柔得似能掐出水来。 焱渊伸手扶她,指尖在她腕上轻轻一摩挲,低笑:“柔柔今日,格外娇媚。” 姜苡柔抱过兔贵妃,温柔的抚摸,“好久没见到它了。” 兔贵妃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咂吧三瓣嘴,美人身上有种不同的感觉, 好似要做母亲了?我们动物对这个很敏锐的。 姜苡柔星眸潋滟,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陛下,妾身有个小小的请求……” “嗯?”焱渊挑眉。 她咬了咬唇,似有些忐忑,却又鼓起勇气,轻轻拉住他的袖口:“陛下可不可以…牵着妾身的手,一起走进瑶华宫?” 焱渊微怔,这很难吗?难道是有别的想法? 姜苡柔眸中水光盈盈,声音轻软:“妾身想把这里当做家,而陛下……是家的另一半,可以吗?” 帝王眸色一深。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皇宫于他而言,是权力的战场,是金碧辉煌没有人情味的殿宇。 可她却说——“家”。 焱渊喉结微动,忽而低笑:“小全子。” 全公公立刻会意,躬身:“奴才这就去准备。” 此时钟粹宫内,宁馥雅气得摔碎了整套雨过天青茶具。 “一个刚入宫的贱人,也配穿本宫的贵妃吉服?” 果绮道:“娘娘,不如在吉服上动些手脚?让她在册封礼上出丑……” 第19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58) 宁馥雅眯眼:“去,把束腰改紧些,金线挑断!短短两日,本宫看她如何补救,倒不如乖乖穿册封妃位公共的吉服。妃位?她凭什么一入宫就是妃位,还是宸妃?” “许是陛下给她包装了个裕王女儿的身份。” “啪!”宁馥雅甩手一巴掌。 果绮慌忙跪地,“娘娘恕罪,奴婢失言。” “假的就是假的,世人谁不知她的龌龊身份?” “娘娘息怒,安亲王府并不比裕王地位低,瑶华郡主她连娘娘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过些日子陛下对她臣妻身份的新鲜劲儿一过,她也就凉了。” 宁馥雅强笑道:“你说的不错,陛下如今喜欢她,不过就是图个臣妻身份的刺激…” 她斜倚在缠枝牡丹软榻上,指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翡翠玉如意。 鎏金香炉里飘出的鹅梨帐中香,混着她发间浓郁的玫瑰头油味,熏得满室甜腻。 “贵妃娘娘万福。”李婕妤屈膝行礼时。 宁馥雅眼皮都未抬:“玉荣华呢?” “去瑶华宫看热闹了!”李婕妤凑近几分,神秘道:“满宫上下这会儿都往瑶华宫跑呢!陛下竟让内务府操办乔迁之礼,听说还要放炮竹...” “咔嚓!”玉如意在宁贵妃手中断成两截。 果绮连忙捧来冰帕子敷在她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娘娘仔细伤着...” “本宫的头...”宁馥雅突然扶额呻吟。 李婕妤见状立刻奉承:“娘娘别恼,她不过仗着新鲜劲儿。谁不知道陛下最看重与娘娘青梅竹马的情分?当年挡刀留下的疤这不还在嘛?...” 话音未落,玉荣华提着裙摆匆匆进来:“贵妃娘娘!德妃她们都去送乔迁礼了!咱们...咱们送不送啊?” “啪!”一记耳光甩得玉荣华踉跄两步。 宁馥雅盯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掌心,忽而绽开艳丽笑容:“送礼?自然要送...” 她勾勾手指,果绮立刻附耳过来。 瑶华宫外,满树红梅映雪间,焱渊正执起姜苡柔的手为她暖指。 德妃领着不少妃子娉婷而来,手中锦盒在阳光下泛着珠光。 “臣妾拜见陛下。”德妃福身,“郡主乔迁之喜,臣妾和众姐妹特备薄礼。” 焱渊挑眉看向那堆鲜艳的面孔和一堆锦盒——嗯,虽说这些女人平日里没头脑,关键时刻能给朕长脸! 她们得到来,不但让乔迁仪式更添热闹,还能让柔柔感受到后宫新家庭的温暖。 “都是些什么?打开给朕瞧瞧。” 德妃呈上青玉送子观音:“希望郡主能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这尊开过光的...” “谢谢德妃姐姐。”姜苡柔眉眼含笑。 娴妃的玄铁匕首寒光凛凛,焱渊眉头一皱,“爱妃,这是?” “陛下,新居要镇煞,所以送匕首再好不过,当然,削水果也行。” 轮到苏贵容时,她死死按住雕花木匣。 焱渊冷笑:“怎么?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朕偏要看,打开!” 匣中《春什么宫什么秘戏图》哗啦展开,全公公手一抖,恰停在"观音坐莲"那页。 姜苡柔耳尖瞬间红透,焱渊却盯着苏贵容若有所思:“嗯,爱妃有心了。” “嫔妾冤枉!这是《生子经》...”苏贵容跪地,她确实送的是生子秘方啊! 其他妃嫔唏嘘,这人不知道偷看了多少遍,书角都翻烂了,你倒是早点拿出来大家一起学啊! 花贵人送的礼盒打开竟是空的? 焱渊愠色道:“虚情假意,打入冷宫!” 司竹捧着丈余长的紫檀匣子走来:“陛下,这是皇后娘娘送给郡主的百子图,愿郡主早日延绵子嗣...” 焱渊摩挲着姜苡柔后颈——柔柔,这群傻瓜,还不知道你已经怀上了,而且是两个,朕都快憋不住公布这件喜事。 姜苡柔水波盈盈的眸子回复,陛下就再忍一个月吧。 果绮高举的锦盒里,一对鎏金男女福娃笑得憨态可掬。 “陛下,贵妃娘娘说这是她珍视的宝贝,送来给郡主做乔迁礼物。” 焱渊的眸光一顿,这个礼物有些熟悉。 他想起来,当年宁馥雅入宫册封时,恰逢她生辰,提出想要一对小福娃,焱渊送了这件礼物。 当时她说:“陛下,您看这对小福娃像不像咱们小时候?” 回忆如潮水涌来—— 自小,皇亲国戚里,其他孩子都追着大皇子和皇后生的四皇子屁股后面跑,只有宁馥雅跟在他后边。 “你怎么不去和他们玩?”焱渊甩甩俊美的刘海。 “殿下,臣女只喜欢和您玩。”宁馥雅掏出松子糖,他看清她胳膊上有不少红痕。 “又是你继母打的?” 宁馥雅哽咽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长大后我想离开家,再也不受欺负。” 焱渊躺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傻子,为何要给旁人让地盘?我非占了所有地盘,把他们踩在脚下,让他们俯首称臣,屁滚尿流!” 宁馥雅擦泪,“殿下,那到时候,您能救我出王府吗?” “看在你每次给我带糖的份儿,行吧!” 两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倒霉蛋,那时有着真实的纯粹情谊。 后来,焱渊逐渐文韬武略一飞冲天,先帝决定把他当做储君栽培开始,焱渊才从倒霉蛋变成香饽饽。 姜苡柔观察焱渊的神色变化,思忖宁馥雅在帝王心中果然有一定分量,将是她日后的劲敌。 焱渊冷声道:“这礼物拿回去。” 帝王这话让人遐想,什么意思呢? 四妃自然认得这对福娃,当时宁馥雅在后宫显摆了好一阵呢! 人家把最珍贵的礼物送来给您的新宠,陛下这是感动上了? 这恶毒的心机! 第19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59) 谁也不知帝王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他总是这么高深莫测。 内务府和敬事房总管躬身道:“陛下,布置妥当了。” 此时夜幕降临,瑶华宫外,红绸高挂,炮竹声声。 众妃子笑脸盈盈, “鼓掌!” 在德妃号召下,一起祝福与皇宫格格不入的‘入宅仪式’。 但这是姜苡柔想要——掌控帝王心的重要一步。 她还记得那日,焱渊说让她把他当做家人,可见在他心中,家庭温暖是缺失又极其渴望的一部分。 要想和帝王长长久久,在男女情爱基础上加一层亲人关系,岂不是更牢靠? 入新家仪式,对于焱渊这个住过世间最奢华住所的人来说,新奇又有趣,还是头一遭。 他牵着姜苡柔的手,浅浅一笑。 姜苡柔仰头望着漫天烟火,眸中映着璀璨的光,唇角弯起,像个小孩子般雀跃:“陛下,妾身终于有家了……” “家的另一半,可不可以是陛下?” 焱渊心头一震,眼眶竟泛起微热。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一句话而动容,或许是内心深处的某种渴望。 “当然。” 他嗓音微哑,执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语气霸道又温柔:“柔柔的另一半不是朕,又是谁?又能是谁呢?朕不允许是除朕以外的男人,只能是朕。” 好一个霸气的男人! “给陛下鼓掌!”全公公和德妃吆喝。 梅昭仪抱着波斯肥猫伸了一脑袋,笑眯眯道:“郡主,家的一阕还有我们众姐妹啊!” “是啊,还有我们!” “陛下放心,日后臣妾们一定会好好照应郡主,让她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 知道这小妮子现在是您的心肝宝贝,我们可劲儿的哄您,至于私底下嘛…… “谢谢各位姐姐……”姜苡柔适时感动的热泪盈眶。 “柔柔别哭,朕和你保证,日后你在宫中会过得很舒心。”焱渊温声轻哄。 众妃嫔边偷看帝王如何哄美人,边点头附和,“是呀,是呀。” “陛下,咱们一起跨火盆吧?”姜苡柔止了泪眼,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勾。 焱渊颇有种当年登基,在金銮殿上升宝座的感觉。 迈开大长腿跨过火盆,牵起姜苡柔的手,耐心等她跨过。 “礼成!哈哈哈!”众人鼓掌,主子奴才都笑容满面。 云影抱臂倚柱,啧啧两声。 这狐狸精咋这么多花样?哄得陛下一愣一愣的。 若是小爷日后碰到这样娇柔做作的女人,她敢扭捏一下,就给她一巴掌! 还敢耍花样?再给一巴掌! 她哼哼唧唧,打到她满地找牙! 良妃凑近,“小云大人,上回给你介绍得本宫的小妹妹,你考虑得如何了?” 云影脑中出现一圈女人,她妹妹是哪个来着?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女人不都一个样? 每回出宫都被英国公夫妇拉着去相亲,他用尽各种花样逃脱。 甩甩马尾,“微臣没有世俗的欲望!” “你得趁着在陛下身边伺候,抓紧找个好姑娘。”良妃劝道。 什么意思?小爷我这模样这身本领,在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好嘛? 帝王和新宠入了瑶华宫,妃子们识趣的没跟进去打扰。 三三两两的聊天离开。 梅昭仪撸着肥猫问:“四位姐姐,宸妃是在你们之上吗?” 贤,良,淑,德:“!!!!” 淑妃颇有些指责道:“德妃,你不是把前朝后宫的规则都背得滚瓜烂熟吗?怎么没和陛下劝谏如此荒唐的事?” 德妃冷哼道:“你爹是宰相,站在御座下第一位,怎么没劝谏成?” 良妃道:“咱们得团结起来,不然妃位越来越不值钱了!” 娴妃拉起斗篷:“起风了多冷啊,快回去吧。” 虞昭仪和梅昭仪,距离妃位一步之遥,心中各有思量,从前贤良淑德名额满着,她们唯一盼着上面四个人谁升上贵妃,犯事或者一个突发消失,现在看来还能有其他妃位? 梅昭仪思忖:赶紧来个什么灾什么难,朝廷需要银子,她让父亲多捐些,给自己捐个妃位当当! 瑶华宫内,烛光摇曳,暖香浮动。 桌上摆着几样家常小菜—— 珍珠翡翠白玉汤、定胜糕、翡翠虾仁、叫化鸡、麻婆豆腐,虽不似御膳房那般精致华美,却透着温馨的烟火气。 焱渊坐下,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柔柔亲手做的?” 姜苡柔抿唇一笑,颊边梨涡浅浅:“嗯,陛下尝尝?” 她执筷,夹了一块虾仁,送到他唇边。 焱渊张口含住,细细品味,忽而低笑:“朕竟不知,柔柔还有这般手艺。” 她眸中漾起欢喜:“陛下若喜欢,妾身日后常做,只是……怕陛下嫌弃粗陋。” “怎会?”他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宠溺,“朕很喜欢。” 两人对坐用膳,烛光映照下,似寻常夫妻般温馨。 片刻后,焱渊忽而开口:“柔柔,墨府在江南的老宅,朕已经让人去查,查到后就把你母亲接回来。” 姜苡柔指尖微颤,眼眶倏地红了:“谢谢陛下……” 焱渊眸色深沉,指腹轻轻抚过她平坦的小腹,欲言又止:“柔柔,没找到墨凌川的踪迹,你……担心他吗?” ——他在试探。 姜苡柔心下一凛,却不动声色。 她咬唇,眸中渗出泪光,声音哽咽:“陛下,妾身心中自责……不该对陛下动情。” 焱渊指尖一顿。 她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间,泪珠落下。 “若是妾身没有背叛墨凌川,就不会有这些事……可妾身不后悔,因为不这样做,妾身会在思念陛下的日子里,惶惶度日……痛苦不堪。” ——她在自责,而非留恋。 焱渊眸色渐柔,心底生出怜惜。 若是旁人,攀上他这九五之尊,只怕恨不得前夫即刻死掉。 可她却因“背叛”而自责,足以见得她的善良。 这样品性的女子,才值得他喜欢。 焱渊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嗓音低沉:“柔柔,日后朕不会再问这个问题。” 她抬眸,泪眼朦胧:“陛下……” 他抚着她的发,语气坚定:“朕要和你谱写咱们的幸福。” 顿了顿,他又轻笑:“真的很期待两个孩子到来,虽然朕不喜欢小孩子,但……会尽力做好一个父亲。” 姜苡柔破涕为笑,依偎进他怀里:“有陛下在,柔柔什么都不怕。” 第19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60) 殿外,一个高大身影趴在雕花窗口偷看。 小爷我倒要看看狐狸精勾引陛下还有些什么花招。 语嫣得防着点这只大狗子捣乱。 塞给他一盒热腾腾的小笼包:“云大人,吃不吃?” 云影咽了咽口水,却嘴硬:“小爷不吃!拿走!” 语嫣哼笑:“那我去给全总管吃。” “等等!”云影一把夺过蒸笼,板着脸,“我拿去给总管,你休要多管!” 语嫣噗嗤一笑:“真好面子!” 鎏金香炉吐着清浅的梨花香,烛火摇曳,映得满室暖融。 姜苡柔跪坐在软垫上,面前摆着一方白玉棋盘,指尖捏着一枚黑玉棋子,眉头微蹙,似在沉思。 “柔柔,下这里。”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随即,一双修长的手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温热掌心覆在她执棋的手上,带着她将棋子落在棋盘某处。 ——焱渊不知何时已将她整个人拢在怀中。 他胸膛紧贴她的后背,下颌抵在她肩窝,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拂过她耳畔时,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姜苡柔耳尖微红,指尖蜷了蜷,轻声道:“陛下这样教,妾身……学不会的。” “哦?”焱渊低笑,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那柔柔想怎么学?” 她咬了咬唇,状似无辜地抬眸:“陛下……不如先让妾身自己试试?” “不可。”他干脆利落地拒绝,手臂收紧,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嗓音慵懒又霸道,“朕偏要这样教。” 姜苡柔指尖又落一子。 “错了。”焱渊忽而捏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指将棋子移回,低声道,“柔柔心不静。” 她指尖一颤,棋子险些滑落。 ——他看穿了她故作的分神。 “陛下……”她轻唤,嗓音软得像浸了蜜。 焱渊眸色微暗,指腹摩挲着她的腕骨,忽而道:“柔柔,三日后册封你为宸妃,高兴吗?” 姜苡柔指尖一顿,长睫轻颤,似惊喜又似忐忑:“高兴……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微微侧首,眸中水光潋滟,带着几分不安:“这样会不会引起议论纷纷?妾身不想陛下为难,不忍陛下被旁人议论……” 焱渊低笑一声,忽而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 “议论?”他眸色幽深,语气却睥睨至极,“朕是天子,朕想宠谁便宠谁,想封谁便封谁,谁敢多嘴——” “朕便拔了他的舌头。” 他忽而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唇瓣,低哑道: “朕给你的,你便安心受着。” “旁人若敢置喙——” “朕让他们永远闭嘴。” 姜苡柔呼吸微窒,眸中漾起涟漪,忽而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诱问道:“那妾身日后可以依靠陛下吗?……” “傻瓜,你不依靠朕,要依靠谁?柔柔只需记住,从今往后,你的荣辱,皆系于朕一身。” “陛下……”姜苡柔泪光闪闪,仰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在这深宫中,她能靠的只有帝王恩宠,可她的心不会依靠任何人,丢了心的人下场会很惨,她不会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焱渊眸色骤深,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 棋盘上的棋子被撞乱,黑白玉子散落一地,清脆声响中,夹杂着女子细碎的呜娇吟与帝王低沉的喘息。 …… “朕得忍住,今日和吴院判询问你的胎相,他暗示前三个月十分紧要,最好不要宠幸你。 朕当时脸就黑了,他又说轻巧些或许无碍,朕想反正你已经两个月,再坚持一个月也无妨,绝对不能伤到咱们的两个龙蛋。” “陛下忍不住的话,妾身帮陛下?….” 焱渊黑眸一亮,喉结滑动,这个,挺诱人的。 不过朕这样,会让柔柔觉得朕是个禽兽。 他故作平静道:“朕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世俗的欲望,其实朕是个淡人。” “陛下好可爱。”姜苡柔妩媚甜笑,粉嫩指腹抚上健硕胸肌, “陛下,妾身不忍心,”柔软的唇瓣||落在宽阔的胸膛…… 引得焱渊战栗,耳朵泛红。 窗外,月色正浓。 翌日早朝,金銮殿内。 御史于大人慷慨激昂:“陛下!四妃之位乃祖宗定下的规矩,贤良淑德从未更改,如今为瑶华郡主破例,恐有不妥啊!” 潜台词:为了个臣妻,您这是要当昏君啊! 焱渊斜倚龙椅,指尖轻敲扶手,似笑非笑:“哦?于爱卿倒是很关心朕的后宫啊。” 他懒洋洋一抬手:“来人,调密档编号286874。” 全公公立刻捧上一本册子,尖声念道:“景元三年,于大人任户部侍郎时,曾收受江南盐商白银五万两,纵容其子强占民田......” 于大人瞬间面如土色。 焱渊冷笑:“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再革职查办。” 满朝文武:“......” 萧楠出列:“陛下至今无子,充盈后宫本就无可厚非!更何况瑶华郡主乃裕王之女,身份尊贵,封妃合情合理!” 焱渊满意点头:“怀郡王说得不错。” 他随手抓起龙案上的琥珀杯,掌心一收——"咔嚓!" 琥珀杯碎成渣,洒了一地。 “再敢妄论宸妃之事,就如——此杯!” 众朝臣紧急跪地,齐声叩拜:“陛下神力!陛下息怒!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公公赶紧跪下悉心的擦龙爪,再抹上兰花油润手按摩。 陛下这双手美得天下无二,可得保养好,不能糟蹋了。 众大臣敏锐地嗅到机会,立刻调转话锋—— “延绵子嗣于江山社稷何其重要!陛下登基后只选秀一次,后宫实在冷清!” “臣附议!该选秀了!” 焱渊嘴角一抽:“朕心系国事,暂无选秀打算。” 吏部尚书不死心:“那不如择选些优秀的贵女充盈后宫?” 焱渊冷笑:“诸位爱卿家里的女儿,是有多急着侍奉朕?” 你们是急着送女儿进来争宠,还是急着送她们进来找死? 柳大人不怕死地补刀:“老臣昨日刚添了第五个孙儿......” 焱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是就是暗讽——朕还没有皇子吗? 等柔柔生下龙凤胎,朕一手抱一个上朝,让你们这帮老东西好好瞧瞧! 第19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61) “柳爱卿,朕送你一样贺礼。” “老臣谢陛下隆恩。” “罚俸半年!为你的孙儿们积德。” 朕让你养不起孙子们,哼! 正午过后,养心殿。 全公公匆匆来报:“陛下,太后娘娘病了。” 焱渊搁下朱红笔,挑眉:“哦?朕去看看母后。” 慈宁宫内。 太后虚弱地卧在凤榻上,鸿乾正殷勤地喂汤药,见帝王驾到,噗通跪下。 “皇兄!上回臣弟是被人构陷,臣弟绝无害您之心!” 太后帮腔:“皇帝,你弟弟知错了,你就原谅他吧......” 焱渊冷笑:“是吗?大理寺查出来的证据,难道是假的?” 鸿乾一把鼻涕一把泪:“皇兄要如何才能原谅臣弟?臣弟的手残疾了,还落下一身病......” 焱渊居高临下睥睨他,忽然恶劣一笑:“除非你......” 鸿乾会意,咬牙道:“皇兄稍等!” 不一会儿,他捧着一坨新鲜热乎的狗屎回来。 在太后震惊的目光中——大快朵颐一块。 “乾儿!” 太后崩溃得差点昏厥过去,痛心疾首道:“皇帝!你看你把你弟弟逼成什么样了!” 焱渊摊手:“母后,儿臣逼他了吗?” “鸿乾让朕想到一句话——狗改不了吃屎,鸿乾啊,先好好做个人,下回再敢跳弹,朕不保证你还能在阳间。” “臣弟一定痛改前非,谨记皇兄教诲。”鸿乾哐哐哐,额头撞红木地板。 帝王离开后。 太后搂着鸿乾痛哭:“乾儿,你受苦了......” 鸿乾擦擦嘴,眼神阴狠:“母后放心,大丈夫能屈能伸,儿臣今日的软弱,只是为了蒙蔽皇兄。” 太后心疼落泪,“那你也不能吃那污秽东西,哎!” 这头,焱渊出内殿到花厅没几步,停下脚步,咦,怎么总觉得有炸? 全公公刚开口,“陛下?” 焱渊三两步折回去,看到惊悚一幕: !!! 凤榻前,母慈子孝的两人,正端着狗屎碟子,笑眯眯的——吃狗屎? 论人能有多馋? 焱渊笑说:“什么叫惊喜,这就叫惊喜…..哈哈…快让画师来,画下这美好一幕。” 父皇啊,快了,这母子俩就快去陪您了! 殿内,鸿乾扫了眼外面,确定帝王走后,放下那坨黄粑粑。 “母后,这玉米粑粑味道还挺香吧?” 太后点他脑门,“你也,打小就聪明。” 鸿乾眼神中闪过几抹阴险狠辣,皇兄,这是你逼我的......你且等着! 太后低声道:“你皇姐快回来了,她会帮你的!” “母后说的是,到时候咱们母子三人拧成一股绳。” 瑶华宫中。 司衣局送来贵妃的吉服。 姜苡柔指尖轻抚,眸色微冷。 “这衣裳华贵,但终究是别人的,我不穿。” 她再细细拂过衣裙,发现不对,“两位尚宫过来看看。” 司衣局刘尚宫顺着她指的几处地方看过去, “金线异常脆弱,很明显多处被挑断,并且衣裙用醋泡过,看着鲜亮,实则极易断裂。 若是刚穿可能不会有问题,但若是在册封礼时动辄那么久,必定会衣破露体。” 司衣局两位尚宫扑通跪地,冷汗浸透后背,“郡主恕罪,微臣竟没发现吉服有此大问题,差点酿成大错。” 张尚宫道:“册封在即,这套吉服断线多处,修补来不及,赶制新得更来不及。郡主,要不...您看看妃位公共的吉服,调换饰品,还是会有耳目一新的效果。” “不必。”姜苡柔从绣筐抽出素白锦缎,银剪翻飞间裁出流畅衣形,“照这个纹样,用浮光锦,金线要江南新贡的软金丝。” 两位尚宫瞪大眼睛——这分明是失传的"千羽绣"技法! “你们先按照这个样子裁剪衣料,明日带着绣娘,珍珠和各色珠翠来这里,我亲自指导赶工。” “是,郡主。” 殿内,姜苡柔又细细端详贵妃吉服。 语嫣道:“郡主,宁贵妃可真坏,就想着让您在册封礼时出丑!” 姜苡柔心生一计,勾红唇冷笑,“这是她送上门的机会,我刚好可以替你和月芽报仇。” 黄昏时分,养心殿。 焱渊批阅奏折,全公公在旁等候多时。 “何事?” “陛下,郡主受惊了,好在吴院判去看诊只是受到惊吓,龙胎无恙。” “柔柔怎会受惊?” “是,吉服出了问题。” “摆驾瑶华宫。” 帝王玄色大氅挟着寒风入瑶华宫时,姜苡柔正"虚弱"地倚在莲花软榻上。 玉色中衣半敞,露出颈间一点红痕——方才故意用银针轻划的伤口。 “陛下...”她挣扎起身行礼,却"不慎"绊倒,恰被焱渊接个满怀。 温香软玉在怀,帝王摸到这娇软身子竟比往日更清减三分。 “柔柔,别怕,朕来了,说说发生了何事?” “没事……”姜苡柔脸颊紧紧贴在他胸膛,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焱渊注意到她雪白脖子上的一个红点,“这是怎么了?扎...到了?” “陛下……”姜苡柔泫然玉泣,娇躯发抖,“没事……嘤嘤嘤…陛下这样抱着妾身,妾身就什么都不怕了。” 焱渊温柔轻抚她单薄的后背,转头怒问道:“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绿筠捧来吉服,“陛下,贵妃吉服上金线和布料有问题。” 吉服对着烛光,显现断裂的金线。 绿筠又小心的翻出衣领领口的三根银针,“郡主不让说...可这银针若扎进后颈...” 焱渊心头一惊,抚过姜苡柔颈间伤痕,指尖发颤,不敢想若是银针扎入这截雪白的脖颈,那是多么可怕的事。 “传贵妃!” 此时祤坤宫里,宁馥雅正抚摸一对福娃,面露骄傲喜色。 果绮道:“陛下让把一对福娃送回来,足以见得陛下心里十分珍视和娘娘的情谊,这是瑶华宫那位比不了的。” 宁馥雅得意道 :“那小蹄子也配和本宫比?” 正说着,宫人跑进来,惊慌道:“娘娘,陛下宣您去瑶华宫。” 闻言,宁馥雅心惊:糟糕,该不会是吉服被发现问题了? 第20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62) “娘娘别担心,吉服本就闲置已久,金线和面料脆弱实属正常,陛下不会怪罪的。” 宁馥雅定了定神,“换那套海棠色的衣裙,陛下最喜欢本宫穿那个色。” 一炷香后,宁馥雅急匆匆赶来。 焱渊愠怒:“贵妃,这是你干的好事!” 宁馥雅扑跪在地,海棠红裙摆绽开如血泊:“陛下明鉴!臣妾是冤枉的,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吉服。” “你竟如此恶毒,在领口埋银针,朕当对你刮目相看!” 宁馥雅错愕,她只让给金线和衣料做手脚,压根就没想到埋银针啊! “臣妾没有。”怒瞪姜苡柔,“一定是你自导自演,你为何要害本宫!” 姜苡柔吓得缩回焱渊怀中,颤声发抖 :“陛下,贵妃姐姐好可怕…” 焱渊一脚踢飞香案,“贵妃,你休要狡辩!” 果绮急中生智道:“陛下明鉴,此事必定是管理吉服的赵嬷嬷干的,她上月因私藏金线被贵妃责打过!所以怀恨在心。” “是啊,陛下,您要相信馥雅,臣妾绝不会害人!陛下!”宁馥雅哭着伏地抓龙纹皂靴。 焱渊叹息一声,“带赵嬷嬷来。” 不多会儿, 赵嬷嬷被带来,被果绮指认后,竟不狡辩。 “奴婢有罪,因为吉服领口有些问题,奴婢想修改,不小心遗留了银针。” 焱渊道:“混账,拖出去杖毙!” 宁馥雅瑟瑟发抖,“陛下,臣妾真是冤枉的...呜呜呜。” 姜苡柔故作求情,“陛下,妾身想贵妃姐姐不至于如此狠心…毕竟妾身还未正式入后宫,”说完害怕的摸了一下后脖颈处。 她越是“大度”,焱渊越是恼火, “贵妃,你管理不善,朕罚你扣俸禄半年,禁足一月。” “陛下….臣妾真是冤枉的。”宁馥雅痛哭流涕。 “退下。” 果绮扶着宁馥雅离开,她回头又梨花带雨,幽怨的看了眼焱渊。 焱渊道:“柔柔,如此大吉之日下一回得是下月底,朕实在不想等,想马上给你名分,只是这套贵妃吉服有问题,新的三日里没法完工...” 姜苡柔媚声道:“陛下,吉服简单点没关系,妾身想自己设计做一款吉服。” “那好,你负责设计指导,让司衣局司饰局全力配合,不可简单,一定要够奢华,才配得上你。” 坤宁宫内, 司竹刚禀完瑶华宫的消息,岳皇后手中的青瓷茶盏便轻轻一顿,盏中碧螺春泛起一圈涟漪。 “哦?她自己设计吉服?”岳皇后唇角微扬,指尖摩挲着盏沿鎏金纹路,“倒是个伶俐人。” 窗外一树红梅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像溅开的血珠。 司竹低声道:“宁贵妃被罚俸禁足,哭得钗横鬓乱...” “蠢货。”岳皇后忽然轻笑,腕间翡翠镯子碰在案几上"叮"的一声响,“本宫早说过,那套吉服就是照妖镜。” 她提议让姜苡柔用贵妃吉服,就料定宁馥雅会做手脚。 抬手扶了扶鬓边九凤衔珠步摇,金丝流苏晃出细碎光斑,“去告诉司饰局,瑶华宫要什么给什么——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绣出什么花样来。” 两日后,太和殿前,九十九级汉白玉台阶铺满金丝牡丹毯。 按照后宫服装规制,吉服等级最高的是明黄色,能穿明黄色服装的只有皇后和皇贵妃,贵妃和妃穿金黄色,其他妃嫔不得穿黄色,大多穿茶褐色、红色、绿色。 姜苡柔一袭蹙金绣凤五爪金龙八团纹曳地礼服缓缓而来,发间金步摇垂下的东珠随着莲步轻晃,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那腰肢束得极细,偏生胸前绣的牡丹缠枝金龙被撑得饱满欲绽,看得两侧嫔妃们绞碎了手中帕子。 礼裙后摆三丈余长,由十二名宫女捧着,每走一步都有金粉从裙褶间洒落。 颈间戴了焱渊赏的鎏金项圈——却遮不住昨夜帝王失控留下的红痕。 良妃小声道:“她脖子戴得是金缕云螭项圈啊!” 金缕点明鎏金的精致纹路,而云螭是传说中龙的一种,暗喻佩戴者如云中螭龙般灵动不凡。 龙椅之上,焱渊今日束了步摇金冠,愈发显得艳绝无二,倾国倾城,那双向来凌厉的狭长凤眸此刻柔得能滴出水来。 身着和姜苡柔吉服的同色系九龙衮服,衣襟上暗纹竟是缠绵的九龙并蒂莲。 礼部官员高喊...,姜苡柔跪下叩拜御座之上。 谁也没想到,帝王竟直接起身相迎,走下台阶,在百官和后妃惊呼中执起她的手:“爱妃与朕同坐。” 太后冷笑:“皇帝如此抬举一个妃子,连祖宗规矩都不顾了。”手中佛珠捏得咯咯响。 王琳琅突然"哎呦"一声:“哟,宸妃娘娘这步摇,怎么像极了先帝赏给柳妃的那支?...” 众人屏息...只等雷霆震怒。 “拖出去!”焱渊一声令下,台下众人迅速耷拉下脑袋,好好的场面,这个晋王妃真是多嘴多舌。 鸿乾狠厉道:“还不滚!” 王琳琅拿起一个柿饼在手中攥得稀烂,被侍卫架着拖了出去,珠钗掉了一路。 有人偷偷议论,“文安候失踪,王家大小姐瘫痪在床,这位二小姐又如此没头脑,看来王家快倒台了。” “文安侯也是,不要命非要和陛下争女人,这下好了?!” “可惜一代才俊,也不知还活着不?” 明珠和明华两个小公主,端着小琉璃杯,一起上前行礼,憨态可掬道:“儿臣恭贺父皇,恭贺宸娘娘。” 姜苡柔将准备好的两个小红包送给两位小公主。 焱渊挨个摸摸两个女儿的头,“乖了。” 从后面捏了一下姜苡柔的腰侧软肉,凑近她耳畔:“柔柔,朕还是更想要你生的女儿。” 姜苡柔覆上帝王耳朵,“已经有一个了呀。” 焱渊春山一笑,伸开修长臂膀将她往怀中一拢。 他腰间蹀躞带今日特意换了软玉材质——只因昨夜姜苡柔抱怨玉带硌疼了她的腰。 “这回不硌了吧?” “不了...谢陛下...” 突然,妃位席上,襄淑媛挺着七个多月的肚子泛起恶心来。 银丝帕子掩着唇,眼角还挂着泪:“陛下...嫔妾难受的紧...” 第20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63) “既然不适就回去。”焱渊正将一颗荔枝喂到姜苡柔唇边。 此时冬日里,本不是荔枝和葡萄的季节,而是用特殊保鲜法储存至今。 御厨从竹林中选用巨竹,在竹中开一洞,放入荔枝,然后用泥密封开口。 葡萄是用泥土密封,杜绝空气滋生,六个月后仍新鲜如初,色香不变。 因为金贵,此时只有御前三桌各有荔枝葡萄几碟,四妃每人两颗。 其他人都无福享用。 襄淑媛面露委屈,抚着肚子颤声道:“太医说...胎动频繁...若是能让陛下抚摸一下孕肚,或许龙胎能乖巧些。” 众人小心翼翼地咽下口中食物,襄小主不愧有皇嗣傍身,敢要求起陛下来了? 焱渊轻笑,扣了下桌案,“哪个太医说的?” 襄淑媛起身,泪眼婆娑道:“陛下息怒,嫔妾被龙胎闹得夜不能寐,又见不到陛下天颜…呜呜呜…” “哭什么哭,闭嘴。”焱渊呵斥。 岳皇后适时求情,“陛下,襄妹妹有着身孕,情绪不稳定。” 焱渊瞪了一眼那娇柔做作的女人。 “陛下~”姜苡柔将纤纤玉手放入帝王掌心,眸子水波盈盈,似在说:陛下,今日是臣妾大喜的日子,您别生气了嘛... 焱渊面色缓和下来,指了指桌上一碟葡萄,“赐给襄淑媛。” “谢陛下隆恩。”襄淑媛感动落泪,抱着肚子坐下。 心中窃喜:果然会哭得孩子有糖吃,值了嘻嘻。 “哎呀,襄姐姐这肚子尖尖的,定是个皇子呢!”李贵仪突然插嘴。 “瞧这孕相,是和本宫怀明珠时不同...”虞昭仪道。 “说不定真是个皇子呢!” 太后在凤座上忽然开口:“襄淑媛若真诞下皇长子,哀家把南海进贡的珊瑚树赏给你。” 檀香缭绕间,她的目光却利得像刀子,直刺向姜苡柔。 “另外,哀家希望宸妃能尽快为皇帝开枝散叶。” “母后费心了。”焱渊冷笑,手中银箸"啪"地搁在缠枝莲纹碟上。 “宸妃妹妹尝尝这蜜炙鹿肉。”岳皇后亲自夹了一筷,金镶玉筷子在烛火下闪闪发亮。 姜苡柔刚要道谢,忽然胃里翻江倒海,转身掩唇干呕起来。 满殿哗然。 “柔柔?”焱渊一把将人揽进怀里,玄色龙袍广袖像屏障般隔开所有视线。 姜苡柔靠在他胸前轻喘,强忍住嗓子眼里的恶心。 “宸妃莫不是有喜了...”不知谁惊呼半句,太后森冷的目光望向姜苡柔。 虞昭仪突然掩唇:“宸妃娘娘这症状...很像...” 淑妃手里的茶盏"不小心"摔碎在地:“臣妾怀明华时,也是闻不得荤腥呢~” “传太医,来给宸妃诊脉!”太后道 。 “不必。”焱渊抚着姜苡柔后背,声音比殿外积雪还冷,“宸妃连日赶制吉服,脾胃失调罢了。” 他忽然低头轻笑,指尖抹去怀中人唇边水光,“朕的柔柔啊,做起衣裳来连饭都忘了吃...” “陛下说的是,臣妾日后不敢了。”姜苡柔乖媚的依偎在帝王怀中嘤咛。 众妃看帝王对身侧美人温柔小意的模样,帕子都快绞碎了。 害喜的感觉上来,止也止不住。 姜苡柔埋进焱渊怀中干呕,龙袍上顿时晕开一小片水渍。 焱渊抚她头:“还不舒服吗?” “…难受…” “柔柔,怕是瞒不住了。” 姜苡柔浅啜一口马蹄水,清凉感压下些许恶心,“能多瞒会儿就多会儿吧?” 麟德殿内,丝竹声声,觥筹交错。 众妃嫔与朝臣们表面推杯换盏,实则眼风乱飞,时不时往御座上瞟—— 只见帝王慵懒倚在鎏金御座上,而那位新晋的宸妃,正被他半搂在怀里,纤细的腰肢被修长手臂箍得紧紧的。 陛下向来身上有‘逆鳞’。 ——不喜女人聒噪,不喜女人贴上来,更不喜女人在大庭广众下对他动手动脚。 胆子最大的宁贵妃上去蹭,都被冷着脸训斥:“你庄重些。” 可今日,陛下不但和旁边美人紧密贴在一起,甚至还接过她喝剩的半盏马蹄水,一饮而尽! “我有没有看错?””梅昭仪抬起袖子遮住半张脸,瞪圆了眼睛,“陛下把宸妃喝剩的酒水……喝了?” “是真的。” 虞昭仪幽幽道。 “为什么呀!”梅昭仪摸了摸今日新梳的飞仙髻,气得连眼前的金丝蜜枣糕都不香了,抄起琉璃盏,仰头灌了四五杯琼花酿。 ——凭什么?! 几曲歌舞过后,席间气氛渐暖,就连御座之上,姜苡柔与岳皇后都隔着帝王聊得笑意盈盈。 “宸妃这衣裙的绣法倒别致,不是司衣局的手艺吧?””岳皇后温声问道。 “回娘娘,这叫‘千羽绣’。””姜苡柔柔柔一笑,指尖轻轻抚过袖口繁复的纹路。 焱渊侧眸看她,凤目含情——朕的柔柔,从哪个角度看都娇艳欲滴,赏心悦目。 回想两个月前,他们还分隔两处,如今终于可以朝夕相处。 正沉醉间,忽听殿下一声尖喝—— “陛下!您也太偏心了!” 满殿寂静。 焱渊挑眉,缓缓抬眸,只见梅昭仪脸颊酡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连裙裾都飞了起来。 “哦?” 帝王嗓音低沉,似笑非笑,“爱妃,对朕有意见?” 虞昭仪拼命拽她袖子,可梅昭仪酒壮怂人胆,直接甩开她的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两步。 “陛下自己算算多久没入后宫了?!””她委屈得声音带了哭腔,“嫔妾入宫前,家中父母都说陛下会雨露均沾……可事实上呢?根本是骗人的!” 她转头瞪向其他妃嫔,“你们怎么不说话?!” 众妃嫔:“……” ——我们哪有你勇?你不怕死你多说点! 焱渊冷笑,抬手一挥:“拖出去。” 侍卫立刻上前,可梅昭仪还在挣扎,嘴里嚷嚷着:“陛下还不让说了?!自从宸妃入宫,您只去瑶华宫!嫔妾等难道不是您的女人吗?!您总训斥嫔妾们生不出皇子……嫔妾们能自己生嘛?!” “滚滚滚!” 焱渊抄起琉璃盏就朝她砸过去,侍卫们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连拖带拽地把人弄出了麟德殿。 殿内一片死寂。 焱渊眯眼扫视众妃:“你们也是如此想的?” “陛下息怒!臣妾(嫔妾)不敢……”众妃嫔齐刷刷跪地,额头贴地,瑟瑟发抖。 “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你们最好牢记自己的身份。”焱渊冷笑,“不想安分过的,去冷宫报到!” 众妃:“……” “另外,从根上的教育很重要,李爱卿(新上任的户部侍郎),即日起停掉崔家所有产业。” ——完了,梅昭仪明日酒醒,怕是要撞墙自尽。 ——自己发疯就算了,这下全家老小都得跟着遭殃! 第20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64) 太后见状,皱眉道:“皇帝,你也别怪妃子们心里有想法,你登基六年,至今未有皇子,确实该雨露均沾……” 焱渊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母后,儿臣昨夜做梦,父皇说想您了,想您快些去侍奉他。” 太后:“……?!” 老太太气得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 姜苡柔见状,连忙伸手轻抚帝王的胸口,柔声劝道:“陛下别气了,保重龙体。” 焱渊捉住她的指尖,低头亲了亲,语气瞬间温柔:“朕不气。” 他抬眸扫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妃嫔,冷笑补充—— “什么都气,朕还怎么做这个皇帝?” 宴会散后,瑶华宫内灯火通明。 姜苡柔换了一身素雅的杏色绣银丝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钗,褪去华服,反倒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慕容婉带着裕王府的大儿媳沈氏和二儿媳周氏前来拜见,三人落座后,侍婢奉上清茶。 “娘娘今日册封大喜,妾身们特来道贺。”沈氏温婉一笑,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新晋的宸妃。 裕王长子——沈氏的夫君,现任从三品光禄寺卿。 二儿子——周氏的夫君,现任盐运使。 皆受帝王重用。 姜苡柔含笑颔首,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语气柔和却不失锋芒:“两位夫人客气了,本宫初入宫廷,日后还需仰仗裕王府的照拂。” 周氏性子直爽,闻言笑道:“娘娘如今深得圣宠,何须我们照拂?反倒是我们,日后怕是要沾郡主的光呢!” 姜苡柔眼波微转,笑意更深:“本宫虽得陛下垂怜,但终究根基尚浅。裕王府世代忠良,在朝中威望甚高,本宫若能得两位嫂嫂指点一二,便是莫大的福气。”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抬高了裕王府的地位,又暗示了自己愿意亲近的态度。 慕容婉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暗叹——柔妹妹果然聪慧,短短几句话,既拉拢了人心,又未显得刻意攀附。 沈氏和周氏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满意之色。 姜苡柔见火候已到,便适时转移话题,聊起京中风物,言语间既显见识,又不失闺阁女子的温婉。 待送走二人后,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唇角微勾。 还得感恩焱渊给她包装的这个新身份,裕王府——日后将成为她向上的助力。 宫中玉蓬殿内,烛光昏暗。 萧楠独自站在殿中,指尖抚过积尘的雕花案几。 六年了,这里的一砖一瓦仍如嘉敬公主在时一般,连那盏琉璃宫灯都未曾挪动过分毫。 “公主......”他低唤一声,嗓音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窗外一阵风过,檐角铜铃轻响,恍若故人低语。 萧楠闭了闭眼,从袖中取出一方褪色的绢帕——那是嘉敬公主最后留给他的物件,帕角还绣着一枝半凋的兰花。 “我想......我该放下了。”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重锤砸在心头。 六年来,他守着一段早已逝去的情意,而府中那个为他苦守五年的女子,却始终被他拒之门外。 “她......很好。”萧楠忽然苦笑。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怔住了。 ——慕容婉确实很好。 她会在寒冬为他备好手炉,会在深夜为他留一盏灯,会在他醉酒时默默守在门外......这些细碎的温暖,不知何时已渗入他的骨血。 “公主,我......撑不下去了。” 萧楠缓缓跪坐在蒲团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案几。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嘉敬公主站在殿门口冲他摇头轻笑,那笑容里竟带着几分释然。 “去吧。”幻影中的嘉敬公主轻声道,“别让她等太久。” 一阵穿堂风过,幻影消散。 萧楠猛地抬头,却见殿外月光如水,哪里还有故人踪影? 他怔怔望着手中的旧帕,忽然将它轻轻放在了香案上。 “保重。” 起身时,萧楠的脚步竟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宫门外,王府的马车仍静静停着。 慕容婉朝向玉蓬殿的方向,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在苦等什么。 估摸着萧楠会在那里过夜,也不止一次两次了。 许是宫宴上喝了点酒,此时心潮澎湃,有些想哭。 今日在瑶华宫,因为有裕王府的两个儿媳在,她没能和姜苡柔细聊。 她想说:自己有些羡慕,心里也渴望身侧的男人能给予关怀,而不是她一直付出关怀他。 “回府吧。”她拢了拢披风,收了收心。 话音刚落,丫鬟惊喜道:“王妃,王爷来了!” 慕容婉急忙朝轿帘看出去,那男人果真在往这边走。 寒冬夜,萧楠走了一路,额前已经汗涔涔。 “王爷?天冷快上来。”车帘被掀开,慕容婉探出头来,眼眶里还残留一些泪光。 萧楠忽然想起五年前大婚那夜——他醉醺醺地掀开盖头,看到的是一张强忍泪水的笑脸。 萧楠应了一声,大步上了马车。 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给你的。” “ 王爷,您不是去玉蓬殿了吗?”她的声音很轻。 萧楠神色淡淡,“宴席上见你没怎么动筷,本王便去御膳房取了些点心。” 慕容婉心头微跳,接过食盒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低声道:“王爷竟还关心妾身没吃饱?” 萧楠没答,只道:“趁热吃吧。” 慕容婉打开食盒,见里面是几枚晶莹剔透的虾饺,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她怔了怔,随即唇角扬起一抹笑,轻声道:“王爷有心了。” ——只可惜,五年夫妻,他连她对虾过敏都不知道。 慕容婉拿起虾饺,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很美味。”她抬眸冲他一笑,眼中似有星光闪烁。 萧楠沉默片刻,终是没说什么。 他想说许多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马车缓缓行驶,车厢内一片寂静。 慕容婉只觉得脖颈渐渐发痒,忍不住伸手去挠。 萧楠察觉到她的异样,侧目一看,竟见她雪白的肌肤上泛起一片红疹! “别动!”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嗓音微沉,“你……不能吃虾?” 第20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65) 慕容婉垂眸,长睫轻颤,声音低柔:“妾身……不想辜负王爷的心意。” 萧楠呼吸一滞,心中蓦地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低声道:“……蠢。” 慕容婉抬眸看他,眼中含着一层薄薄的水光:“王爷记挂妾身,妾身甘之如饴。” 萧楠定定地看着她,良久,终是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日后不许再这样。” 慕容婉靠在他胸前,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王爷……”她轻声唤道。 “嗯?” “日后……唤我婉婉可好?” 萧楠沉默片刻,终是低低应了一声:“……好。” 他声音有些沙哑,“婉婉,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转头朝马车外喊:“速去请大夫来看诊!” 慕容婉心中欣喜,终于,终于,这场持久战有了成果。 仰起脸,红唇微抿,眼中带着几分羞涩的暗示。 萧楠眸光一暗,低头缓缓吻住了她。 许久,侍从和丫鬟疑惑为何主子们迟迟不下马车。 刚掀开轿帘一角,便见车内二人交颈缠绵,吓得连忙放下帘子,脸上却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五年了……总算盼到王爷和王妃像对夫妻了!” “可不是?咱们王府,怕是要添小世子了!” 翌日,瑶华宫。 语嫣捧着礼单:“太后娘娘赏百子福锦绣软枕一对,岳皇后赠南海珊瑚珠串一匣,德妃送莲花香炉一座......” 姜苡柔斜倚在软榻上,指尖逗弄着怀里的兔贵妃,忽而鼻尖微动,蹙眉道:“兔兔,你爪子上沾了什么?” 兔贵妃无辜地眨着红眼睛,小爪子一伸——方才它在那百子福软枕上挠了好几下。 姜苡柔拎起软枕轻嗅,眸色一冷:“取剪刀来。” “嘶啦——” 软枕剖开,安神的草药粉末里混着几缕暗红色花丝。 绿筠和语嫣顿时白了脸:“娘娘!这、这是......” “红花。”姜苡柔红唇轻启,指尖捻起一丝,在烛光下泛着阴冷的色泽。 “娘娘,要不要禀告陛下?”语嫣急道。 姜苡柔抚着兔贵妃的茸毛,气定神闲,“陛下日理万机,不便一惊一乍去打扰他,等陛下来的时候,让他知道就好。 她忽而轻笑,眼底却无半分温度——太后真是慈心似佛,口口声声要妃嫔为陛下开枝散叶,背地里却连皇孙都不想要? 不,应该说她不想让焱渊有皇子? 这也太可怕了!...... 兔贵妃炸了毛,小爪子把软枕推下软榻——坏老太婆!想害小皇子! 慈宁宫里,太后闭眼静谧问:“太医怎么说襄淑媛的胎相?” 掌事嬷嬷在旁给捏腿:“张太医回禀,从脉象来看,襄小主所怀有六成把握是皇子。” “宸妃那模样会不会真有喜了?” “说来也奇怪,给宸妃看平安脉的是陛下御用的吴院判,问不出什么来……百子福软枕已经送去了。” “乾儿后院那几个侧妃入府已经多日,怎么就没个动静!” “娘娘别忧心,说不定很快就有喜讯,您很快就能抱上皇孙呢!” 正午的阳光透过茜纱窗洒进斓月殿。 梅昭仪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从榻上爬起来,嘴里嘟囔着:“嘶……昨儿个喝的是琼花酿还是断头酒?怎么脑袋跟被锤子砸过似的……” 宫婢小桃战战兢兢地递上一盏醒酒汤,“娘娘,您……您还记得昨晚在宫宴上说了什么吗?” 梅昭仪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豪迈地一抹嘴:“能说什么?本宫向来谨言慎行!” 小桃:“……” ——您还是不够了解自己! 梅昭仪见小桃表情古怪,心里咯噔一下:“本宫……该不会酒后失言了吧?” 小桃沉重地点了点头。 梅昭仪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低头检查自己——嗯,胳膊腿都在,脑袋也没搬家,全须全影的。 她松了口气,得意一笑:“本宫就知道,陛下仁慈大度,不会跟本宫计较!” 小桃欲言又止,默默呈上一封信:“娘娘,您还是……清醒点吧。” 梅昭仪展开信笺,只见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 “孽女!! 你竟敢在宫宴上撒酒疯?!今早李尚书已下令查封我崔家所有商行!速速疏通关系!否则你就等着在冷宫啃窝头吧!” 信末附了一叠厚厚的银票,外加一行小字:“速去找陛下面前的大红人疏通!” 梅昭仪捏着银票的手微微颤抖:“全总管?小云大人?……” 小桃弱弱地指了指信纸最后几个字。 梅昭仪定睛一看,顿时如遭雷击——“宸妃。” “我不去!” 她一把将银票拍在桌上,气得脸颊通红,“让本宫去求那个狐媚子?凭什么?!” 小桃苦口婆心:“娘娘,家里的商铺、矿山都停工了,再这么下去,老爷怕是要带全家去讨饭了! 再说了,您在陛下面前的形象……总得挽回啊!上回陛下不还夸您的头发好看吗?” 梅昭仪嘴硬道:“本宫又没做错!陛下就是偏心!” ——但是默默把银票塞进了袖筒。 咬牙切齿,“去瑶华宫!” 瑶华宫内,姜苡柔正倚在莲花软榻上翻看画册,听闻梅昭仪来访,唇角微勾:“请进来吧。” 梅昭仪一进门,就看见美人一袭淡紫色襦裙,发间簪一支珍珠步摇,雅致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狐狸精,就是用这副高雅模样勾得陛下千宠百宠的! 她心里骂着,脸上却堆出笑容,快步上前行礼:“宸妃娘娘金安!” 姜苡柔连忙起身虚扶:“梅姐姐这是做什么?快请起。” 梅昭仪顺势抓住她的手,眼眶一红,哽咽道:“妹妹,姐姐昨日酒后失态,冒犯了陛下,今日特来请罪……” 说着,她悄悄将袖中的银票往姜苡柔手里塞。 姜苡柔指尖一触即离,并未接。 “梅姐姐言重了。”她柔声道,“酒后吐真言,姐姐不过是心直口快,陛下不会放在心上的。” 梅昭仪一愣,没想到姜苡柔竟这么好说话,连忙趁热打铁:“陛下一声令下,家中产业如今都……还望娘娘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姜苡柔轻笑,亲自给她斟了杯茶:“梅姐姐放心,本宫会向陛下求情的。” 梅昭仪感动得差点哭出来,握着姜苡柔的手千恩万谢:“妹妹大度,姐姐日后定当报答!” —— 出了瑶华宫,梅昭仪长舒一口气,对小桃道:“走!去养心殿向陛下请罪!” 小桃小声问:“宸妃娘娘真的会帮您吗?” 梅昭仪冷哼:“她敢不帮?本宫可是把‘把柄’递到她手里了!” —— 瑶华宫内,语嫣奉上玉盏:“娘娘,您真要替梅昭仪求情?” 姜苡柔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阿胶汤,轻笑:“求情?当然要求。” ——不过,是让陛下“从轻发落”,而不是“免罪”。 ——毕竟,一个欠她人情的梅昭仪,比一个毫无瓜葛的梅昭仪,有用多了。 第20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66) 临近黄昏,养心殿。 “陛下,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鹅绒大氅,淑妃娘娘亲手绣的云纹锦袍......” 全公公捧着漆盘,话音未落,焱渊已烦躁地挥手:“俗不可耐。” “这是虞昭媛做的貂绒锦褂......” “丑。” “这是......” “拿走!”焱渊猛地起身,玄色龙袍扫过案几,带翻了一摞奏折。 云影在旁预谋已久,冷不丁插嘴:“陛下,有人可是给前夫做过好几身衣裳呢——” “嗯?”焱渊眸光一厉,揪住他马尾,“什么时候 ?” “三个月前,文安侯在内阁显摆,说他家柔夫人做的月白锦袍,针脚细密,穿着格外舒坦......” 云影掰着手指,“还说他满柜子衣裳都是——他家柔夫人做的呢......” “什么?”焱渊抓起朱红笔一把折断,又掏出衣袍里的四个沉香佛珠。 鹰眼怒瞪,就要捻断。 全公公慌忙打圆场:“陛下息怒!宸妃娘娘如今心里只有您,您看这帕子......” 说着指了指帝王袖中露出一角的丝帕。 焱渊闷闷掏出那条绣了半条金龙的帕子,指尖摩挲着龙鳞纹路,忽然委屈起来:“柔柔只给朕绣过帕子,荷包,还不曾做过衣裳呢!” 却给墨凌川做过很多件。 她为什么不给朕做衣袍? 明明绣工那么厉害。 朕的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悲伤...... 云影暗喜——争宠宫斗精髓,不就是可劲儿说对方坏话吗? “把这些全都拿走,朕又不是什么衣袍都穿。” 殿外传来女人的嚎叫声,“陛下,嫔妾知错了,求陛下开恩!” 全公公道:“梅小主在殿外哐哐撞地砖呢。” 梅昭仪顶着鹅毛大雪跪在养心殿外,膝盖早已冻得失去知觉。 殿门开合间,她隐约瞧见一抹玄色龙纹衣角掠过,连忙高呼:“陛下!嫔妾知错了!” 帝王连停顿都不曾,径直消失在回廊尽头。 “娘娘......”小桃哭着往她手里塞暖炉,“要不您先回去暖暖,雪越下越大了,会冻坏身子的......” “闭…嘴!”梅昭仪牙齿打颤,“我要是现在走了,崔家就真完了!” 亥时三刻,瑶华宫,鎏金熏笼里银丝炭噼啪作响。 焱渊踏进内殿时,肩头还落着未化的雪粒子,玄色狐裘大氅被姜苡柔接过,立刻有宫女捧来鎏金暖炉。 姜苡柔呵着热气给他揉搓指尖:“陛下手心都冰了...下回抱个暖手炉吧。” “好。” 那气息暖融融带着蜜饯香,又因她故意用樱唇贴在他虎口,惹得他喉结微动。 焱渊反手扣住她手腕,在脉门处摩挲出红痕。 二人相拥往内殿去,“陛下瞧。” 紫檀嵌玉案几上面摆着三样物事—— 一尊羊脂白玉送子观音像。 一盒贴着红笺的"九蒸九晒阿胶膏"。 并一对石榴多子名家画作。 两人跌进莲花软榻时,窗外鹅毛雪下得更大。 姜苡柔奉上热茶:“陛下,梅昭仪还在养心殿外跪着吗...” “让她跪着,朕正好借此敲打敲打六宫。” 焱渊大掌抚上那还未显怀的小腹,“柔柔想替她求情?” 姜苡柔顺势偎进他怀里,指尖在他胸口画圈:“臣妾是想着...崔家祖传的玉雕手艺。若罚狠了,明年万寿节谁给陛下雕青龙踏云玉佩呀?" 先暗示可利用梅家价值, “臣妾初封高位,六宫难免会有怨气...” 焱渊忽然低笑,捏住她鼻子:“小狐狸精。”转头道:“小全子,传朕口谕——” 全公公闻声刚出现,就看到陛下将宸妃娘娘抱到腿上,捧着那张俏脸亲吻起来。 他垂首等待,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听:“罚梅昭仪减俸半年,抄宫规百遍!” 养心殿外,跪了四个时辰的梅昭仪已经快冻成雪人。 全公公宣读完口谕,笑眯眯提醒:“……梅主子快回吧,今日多亏宸妃主子劝陛下息怒......” 梅昭仪脸色僵红,痛哭出声——以后再也不敢耍酒疯了! 瑶华宫里。 两人盥洗更衣后,姜苡柔对镜梳发。 铜镜里映出美人妩媚妖娆的模样——雪白寝衣松垮垮地挂着,露出一截凝脂般的肩颈。 “陛下?”她回眸一笑,眼尾勾着三分媚意,“您怎么闷闷不乐的?” 焱渊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循环反复:朕想要你做得衣袍……朕想要…… 憋了半晌,最终只掏出那条丝帕:“柔柔,这龙尾巴......好像没绣完?” 姜苡柔接过帕子,“臣妾现在就绣。” 烛光下,美人执针的模样格外动人。 细白手指翻飞间,金龙渐成,又添一朵白莲。 “陛下,好了。”姜苡柔抖开帕子,小金龙盘旋在白莲上方,缠缠绵绵。 兔贵妃在旁观看,咦,怎么没有兔兔我? 急得小爪子直挠裙角:美人,把兔兔也绣上去吧,咱们是一家人啊。 姜苡柔忍笑,你也想在帕子上呀? 嗯嗯,兔贵妃疯狂点头。 姜苡柔挑了丝线,绣起兔子,焱渊抚着兔贵妃,一帝一兔痴痴注视着美人。 焱渊安慰自己——比起衣袍,这般灯下相伴的温情更教人沉溺。 不多久,一只可爱的小兔抱着胡萝卜完成,就窝在白莲旁边 。 兔贵妃红眼睛发亮,发出兴奋的呜呜声,兔兔感觉好幸福啊,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啊。 小家伙兴奋地满榻打滚,一爪子拍飞了如意百子枕—— “哗啦!” 红花粉末漫天飞扬。 姜苡柔故作不知 ,“这是太后娘娘送来的百子福软枕……陛下,好似有——红花!” 焱渊瞳孔骤缩,一把抱起她就往外殿冲:“传吴院判!开窗!” 第20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67) 花厅,麒麟软榻上,榻首雕刻麒麟望月,周身嵌螺钿星辰纹,垫褥用湖蓝缎面绣麒麟送子图。 是岳皇后特意交代让布置的榻面。 “柔柔没事吧?肚子没有不舒服吧?”焱渊小心的又摸又凑近听。 “陛下别急......”姜苡柔故作惊慌地攥住他衣襟,“臣妾方才闻到些气味,应当无碍......” 直到吴院判来亲自诊脉确定,“宸妃娘娘的胎相并无异常,一切安好。” 焱渊心中才松快下来。 禀去左后,姜苡柔按住他暴起青筋的手背:“陛下莫气,臣妾想太后必是吩咐宫人时被奸人蒙骗。若此时追查,外人只会说陛下为臣妾一介新宠,苛待生母……” 声音突然哽咽,“我朝‘以孝治天下’,臣妾不想满朝文武议论陛下,这件事还是先不挑破为好。” 焱渊按住她后腰,思忖该告诉她一些实情,以防不知情被害 。 “柔柔可知,这世上有一种关系是被血缘束缚住的——父母不喜欢这个孩子,孩子也不喜欢父母,如果不是血缘根本不会相处。” ——无可奈何做亲人。 姜苡柔捧起他的脸,眸中水光潋滟:“无妨,臣妾会疼陛下......”红唇贴近他耳畔,“还有咱们的两个孩子,也会很爱父皇的。” 两个孩子,如上一世一样,她又拥有了两个宝贝。 或许是上天的一种补偿,更像是一种恩赐。 焱渊低头,忽见美人眼眶盛满晶莹泪光,将她往上抱了抱,把小脑袋放在他颈窝处,“柔柔,你不是在安慰朕吗?怎么自己伤感起来了?” 姜苡柔搂着他脖子,哑声道:“臣妾不是伤感,是高兴,因为有了和陛下的两个孩子。” 焱渊听得清楚,她说的是——和陛下的两个孩子。 柔柔果真爱惨了朕,才会如此欢喜有和朕的孩子,从前她在墨府可没有过。 她才不爱墨凌川,是生活所迫...... 这话有魔力般,让帝王对两个还未成型的胎儿涌出温暖的父爱。 “柔柔,朕收回不喜欢小孩子的话,万分期待他们的到来……孩子们会有些像朕,有些像你,该是多么神奇的事。” “嗯,臣妾也期待…” 嘻嘻,兔兔也期待两个小宝宝呱呱落地。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兔贵妃识相地蹦出殿外。 …帝王只想温温柔柔地疼他的心肝宠妃…… 翌日,晨光熹微。 帝王和宠妃一起盥洗更衣。 姜苡柔指尖蘸着玫瑰露,轻轻点在焱渊的薄唇上。 “陛下......”她声音软得像浸了蜜,“臣妾今日有些紧张。” 焱渊扣住她作乱的手腕,将人抱在妆台上:“哦?让朕猜猜柔柔何故紧张?” 铜镜里映出她绯红的耳尖,他低笑,“是因为初次去阖宫请安吗?” 姜苡柔羽睫轻颤,指尖在他掌心暧昧地画圈,微微点头。 焱渊俯身晗住白润耳垂,低哑痴迷,“朕的柔柔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什么都不用怕。”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在墨府,姜苡柔被主母婆子追着打的一幕,龙袍广袖不自主将人裹紧。 朕的柔柔如么柔弱,真担心她受欺负。 “柔柔,谁惹你,你就收拾回去……朕允你嚣张跋扈,不过你如今有着身孕,不易冲动,拿小本记下来,朕来收拾挑衅你的人。” 姜苡柔下巴抵在他胸口,仰起娇媚小脸,“谢谢陛下,臣妾还是想瞒着有孕的事,陛下不可说漏嘴哦。” “好,先瞒着。” 焱渊又怎么能不明白,宫中局势复杂,她担心自己怀孕的消息一旦传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辰时三刻,坤宁宫正殿。 姜苡柔踏进门槛的刹那,满屋钗环声响——众妃齐刷刷福身行礼,膝盖弯得比晨露压枝还利索。 “宸妃娘娘金安——” 之所以得到如此恭敬,多半原因是昨日梅昭仪的事,让众人明白宸妃能在陛下面前求上情,故而都客气起来。 而这也是姜苡柔为梅昭仪求情的原因。 岳皇后端坐凤座,含笑打量阶下着妃色宫装的女子。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那张脸上投下细碎金斑,倒真应了‘宸’字封号——如日初升,光华灼灼。 “妹妹快坐。”岳皇后指尖点了点左下首的紫檀圈椅,“宁贵妃禁足未至,这位子空着也是空着。” “嫔妾不敢逾矩。”姜苡柔却停在次席前,柔柔福身,“按宫规,该是德妃姐姐居左。” 德妃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那宸妃你坐我这里。” 淑妃笑道:“宸妃怕是看不上皇后娘娘安排的位子吧?” 殿内霎时死寂。 姜苡柔眼波清凌凌望过去:“淑妃姐姐说笑了。” 素手轻抚过椅背,“只是我初封妃位,若因陛下几分垂怜就忘了根本,岂非辜负皇后娘娘素日教导?” 好一招以退为进! 既全了皇后颜面,又暗指自己得宠是陛下意思。 岳皇后抚着翡翠玉如意轻笑:“既如此......德妃坐吧。” 德妃刚沾椅面,就听襄淑媛阴阳怪气道:“德妃姐姐可坐稳了,别像上回似的——” “上回如何?你怀着龙胎安分些为好!”德妃回头剜她一眼。 “你们瞧襄妹妹这肚子尖得很。”娴妃突然插一嘴,“昨儿太后也说像男胎呢!” 话题瞬间炸开。 众妃七嘴八舌围着襄淑媛的肚子打转,有说像皇子的,有说胎位不正的,还有问要不要请萨满跳神的。 姜苡柔慢条斯理抿着茶,一瞬间,些许恍惚,她终于从臣妻转变成了后妃。 忽然对上岳皇后意味深长的目光—— 好戏才刚开始。 姜苡柔和德妃聊着手中团扇花样,后面襄淑媛唤道:“这酸梅子味道不错,宸妃娘娘您尝尝?” 众人都紧盯过来。 姜苡柔扫见桌上的蜜饯,用金叉取了一个酸梅子,刚放入口中就蹙眉道:“真酸。” 德妃笑说:“怕是只有害喜的人才能吃得下去,我喜欢桃干甜,你尝尝。” 两人说笑,化解了其他人洞察姜苡柔是否反胃,是否有孕的好奇。 半个时辰后,慈宁宫正殿。 岳皇后率领众妃嫔来给太后请安。 晨光洒进殿内,众妃嫔按位次端坐,衣香鬓影间,唯有姜苡柔一袭淡粉蓝绣荷花银丝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点翠莲花步摇,素雅得近乎刻意。 太后倚在凤座上,指尖摩挲着翡翠佛珠,目光在姜苡柔身上停留片刻。 “宸妃今日气色倒好,皇帝待你恩宠有加,想必很快就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姜苡柔低眉顺目,柔声道:“太后娘娘抬爱,臣妾福薄,只怕辜负圣恩。” 太后眯了眯眼,语气愈发慈爱:“哀家瞧你身子骨弱,不如让王太医给你瞧瞧,也好调理调理。” ——皇后与德妃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岳皇后温声道:“母后,宸妃才入宫不久,身子康健,日后定会有喜讯的。” 德妃附和:“是啊,宸妃妹妹年轻,不必急于一时。” 太后笑意不减,却不容拒绝:“诊个平安脉罢了,难道宸妃还怕太医不成?” 第20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68) 话音刚落,屏风后,王太医躬身入殿,恭敬地取出脉枕,倒像是提前备好的。 姜苡柔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化作柔弱,掩唇轻咳几声:“太后娘娘体恤,臣妾……不敢推辞。" 座椅后语嫣紧张的攥紧 帕子,完了,娘娘有孕的事怕是要露馅! 德妃看了眼姜苡柔,眸光微闪,失手打翻蜜饯盘,刚好挡住了走过来的王太医。 “哎呀,昨夜没睡好,手抖了,太后娘娘恕罪。” 就在众人都被德妃吸引去目光的片刻,姜苡柔借此调整坐姿。 她今日穿的衣裙虽然花色素雅,但因冬日里寒冷,为三层广袖宫装,最内层为月白色软缎袖,中袖是浅青色织金锦,外搭貂毛袖口。 三层袖口呈阶梯状垂下,最外层纱袖长及指尖,动辄时若隐若现露出中袖锦缎边缘,形成天然遮挡。 旁人注意力会被中袖的金线花纹吸引,忽略最内层软缎袖下的小动作。 她手上戴着一款累丝工艺的护甲,却不是普通的护甲。 此时,左手自然放在左膝头,拇指推动指套,使藏在护甲里侧的小珠精准按压左手内关穴上。 “娘娘请伸手。”王太医道。 医礼中男左女右,姜苡柔右手轻搭在诊脉枕上。 “本宫近日总觉得气虚……”她轻声叹息,置于膝上的左手指尖微微用力,按压穴位,同时与王太医闲聊,“夜里也睡不安稳,不知可是脾虚之症?" 王太医凝神诊脉,只觉指下脉象忽强忽弱,杂乱无章,不由得皱眉。 —— 太后盯着王太医的神色,缓缓问道:“如何?” 王太医迟疑片刻,终是回禀:“回太后娘娘,宸妃娘娘脉象……肝郁气滞,需疏肝理气调理。” 太后眸光一沉,显然不信:"只是肝郁?" 王太医额头沁出细汗:“是……微臣不敢妄言。” 太后盯着姜苡柔,见她面色雪白,唇色淡,确实一副病弱之态,只得道:“既如此,宸妃便好好调理吧。” 姜苡柔微微福身:“嫔妾谨遵懿旨。” —— 站在她身后的语嫣早已冷汗涔涔,心中暗叹:“天老爷保佑,还好咱娘娘未雨绸缪……” —— 刚下早朝。 全公公匆匆上前,“陛下,慈宁宫刚传了王太医去!” 焱渊心头一紧。 慈宁宫外积雪未消,帝王銮驾踏碎一地碎玉,停在宫门前。 焱渊大步迈入殿内,龙袍上金线绣的龙纹在晨光中泛着冷芒,眉宇间尚带着朝堂上的肃杀之气。 他目光一扫,径直落在姜苡柔身上——她端坐在妃嫔之中,就像一只娇糯的小白兔。 见她不似受了委屈,焱渊紧绷的下颌才略微放松。 “臣妾(嫔妾 )给陛下请安。” 太后倚在凤座上,指尖摩挲着翡翠佛珠,似笑非笑:“皇帝才下早朝就赶来慈宁宫,倒是头一遭。” 焱渊薄唇微勾,语气慵懒却暗含锋芒:“母后,儿臣见您印堂发黑,保重啊。” 太后指尖一顿,面上笑意不减:“皇帝,你老大不小了,一国之君,还和母后开这种玩笑?” 母子二人目光相接,暗流涌动。 岳皇后适时柔声插话:“适才母后让王太医给宸妃诊脉,她身子无大碍,只是有些肝郁气滞,需疏肝理气调理。” 焱渊冷笑:“母后费心了。” 他转向姜苡柔,眸光瞬间柔和:柔柔受苦了。 ——不过,你是怎么瞒住喜脉的? 姜苡柔读懂了他眼底的探究,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宸妃身子弱,不急着受孕。” 焱渊目光扫向一女人:“倒是襄淑媛,天寒地冻,又连日下雪,你少出门,好好养胎为上。” 襄淑媛顿时眼眶泛红,激动得指尖发颤,抚着滚圆的肚皮娇声道:“陛下关怀,让嫔妾和腹中皇嗣如过年般欢喜……” 众妃暗自翻了个白眼——啧,可给她能耐上了。 焱渊懒得再看,起身道:“母后歇着吧。” 行至姜苡柔面前,他伸出手——众目睽睽之下,她将柔荑放入他掌心,被他牵着出了慈宁宫。 一出门,姜苡柔便被拦腰抱起,塞进銮驾。 暖炉早已备好,热茶氤氲着白雾,却不及两人紧贴的身躯温暖。 “陛下……”她刚启唇,便被帝王捧住脸封住了。 焱渊吻得又凶又急,仿佛分别的不是一个时辰,而是一年。 他的手掌扣住她后颈,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 “唔……” 几度纠缠,直到姜苡柔气息紊乱,焱渊才稍稍退开,拇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姜苡柔抬起芊芊玉手,在他面前轻轻一晃:“陛下看看,臣妾手上有何玄机?” 焱渊拉过她的手端详——比从前做外命妇时多戴了护甲,素银累丝的,并不起眼。 “皇后她们的金护甲镶宝石,你这个太素了。”他皱眉,“让司饰局多做些奢华的,定要比她们的美千倍万倍。” 姜苡柔取下护甲,将里侧给他看——护甲内侧嵌着一颗银色小珠,微微凸起。 “臣妾用这小珠按压左手内关穴,扰乱了脉象。” 焱渊眸色一暗,兴奋地又啄了下她的唇:“你个小机灵。” “这还不够。”她靠在他肩头,吐气如兰,“臣妾为今日请安,提前喝了两日草药,双管齐下,足以隐藏喜脉。” “柔柔懂医术?”焱渊捏她耳垂。 姜苡柔咬唇,做求饶状扑进他怀里:“不是很精通,略通一二……” “瞧你怕的,”焱渊低笑,“朕不会怪罪,高兴还来不及。” 他抚着她的小腹,沉声道:“不过,为保你安稳养胎,朕会挑个稳妥的女医和女侍卫随身伺候。” 姜苡柔仰头吻他下颌:“陛下待臣妾真好。” 不多会儿,全公公在銮驾外轻唤,“陛下,瑶华宫到了。” 两人难舍难分 ,又亲了会儿,焱渊道 :“柔柔,朕去处理政务,你回去好好歇着。” 看姜苡柔进了瑶华宫,銮驾才离开。 焱渊面色骤冷。 养心殿内,他一把摔了茶盏:“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太婆!” 云影和全公公跪地不敢抬头。 “让晋王府的人行动起来。”焱渊眸中杀意凛然,“母后既敢动朕的柔柔,朕就让她的娇宝儿——断子绝孙!” 第20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69) “陛下,自从那件事后,晋王近来格外谨慎,更换了府中所有人,把咱们的人也筛了出去。“ 焱渊指尖把玩着一颗夜明珠, “听闻鸿乾近来偏爱新进府的琦夫人,而这琦夫人倾慕一翩翩才俊。” 云影往后缩,“陛下,您怎么知道的?” “朕的谍报又不是只有你这一支,过来。” 焱渊抚摸他的头,和煦道:“云影啊,是验证你男人魅力的时候了。” “陛下是让奴才策反她?可奴才不会勾引女人呐!” 焱渊慵懒地靠在龙椅上,凤目微眯:“朕教你——首先,眼神要深邃。” 他忽然倾身向前,眸光如深潭般凝视云影,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夫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云影瞬间耳根通红,结结巴巴:“陛、陛下……您这样看奴才,奴才腿软……” 焱渊嫌弃地收回目光:“废物,连朕一分都没学到。” 云影委屈巴巴:"那您再示范一次?然后再带上动作?” 焱渊眸光深沉,伸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脸。 “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我该拿你怎么办。” 焱渊刚要挪开手,被云影一把按住,“陛下,奴才有话说。” “说!” 全公公瞧得清楚,他哪有什么话说,此时耳珠通红,纯粹是为了拖延时间。 “快说!”焱渊问。 云影羞涩道:“陛下,您能不能亲一下奴才?” 话音刚落,“啪!”一巴掌抡在他头上, “狗奴才,想得美,朕除了自己以外不亲别人。” “您不是还亲宸妃的吗?” 焱渊踹他一脚,“柔柔又不是别人。” “奴才也不是别人啊!…陛下,到时候有了两宝宝,您会亲他们吗?” “不会。” 全公公笑眯眯道:“会的。”爱屋及乌,陛下一定爱极了宸妃娘娘生得宝宝。 “你怎么还不滚?” 云影一溜烟跑出养心殿,在殿外抚摸刚才被焱渊摸过的脸颊,刚才陛下摸人家脸的时候太温柔了,他的手暖暖,香香的。 殿内,焱渊刚拿起朱红笔,突然怔住,这小子,该不会爱上朕了? 为何有些诡异? 一抬手发现宽袖上有一只小蚂蚁:“害虫!给朕下去!” 全公公忙跪下,“陛下恕罪,许是殿内地龙过于温暖,才会有小虫偷跑进来,奴才马上让加强除虫工作。” 却见帝王薄唇轻扬,“小东西,不舍得下去?爱着朕?……朕宠你一次——瞻仰圣颜,而后跪安。” 朕乃九五之尊,乾坤尽在股掌,偏又生得过于完美,任谁爱上都不足为奇。 朕的百姓也深爱着朕,他翻开奏折专注的看起来。 晋王府·潇湘苑 琦夫人坐在梳妆台前,一袭藕荷色锦裙,发间簪着海棠簪,杏眼樱唇,俏丽可人。 她手里捧着一个小笼包形状的香囊,指尖轻轻摩挲,脸上挂着甜丝丝的笑容。 丫鬟小春无奈:“夫人,您又发呆!这香囊都摸秃噜皮了!” 琦夫人叹气:“你不懂,这是他手里拿的小笼包……” 脑海中浮现出那夜的场景—— 七夕夜 灯火阑珊处,醉汉拽着她的袖子淫笑:“小娘子,陪爷喝一杯……”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三两下掰断了醉汉的胳膊! “这位小姐,夜深了,快回去吧!”少年剑眉星目,手里还捧着一盒热腾腾的小笼包,笑得阳光灿烂。 “多谢少侠!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云影!”他拿起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唔……真香!” 他笑起来整个世界都变得五彩缤纷。 * 小春道:“夫人,他那不是对您笑,是对小笼包笑呢!…您已经嫁入王府,别再想那些了。” 琦夫人瞬间垮下脸,眼泪啪嗒啪嗒掉,只是个六品小官的庶女,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夜色渐深,她正对月伤怀,忽听窗外一声轻响。 “谁?!” 窗棂被轻轻推开,一道修长身影翻身而入——云影一袭湛蓝锦袍,玉冠束发,风度翩翩。 “云、云少侠?!”琦夫人瞪大杏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云影按照焱渊教的,深邃眼神——低沉嗓音:“夫人,别来无恙。” 琦夫人瞬间脸红心跳,结结巴巴:“你、你怎么在这儿?” 云影回忆帝王教导:“因为……想你。” 呕,好肉麻! 琦夫人捂住心口,差点晕过去:“真、真的吗?” 云影硬着头皮继续演,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梳妆台前——学帝王霸道强制爱:“夫人,自从七夕那夜,我日日思你,夜夜念你……” 琦夫人呼吸急促,眼神迷离:“可、可我已经是晋王的妾室……” 云影咬牙坚持:“我不在乎!” 陛下救命,这词太羞耻了! 他俯身靠近,琦夫人闭眼等待—— “砰!” 云影一头撞上了梳妆台的铜镜! “嘶——”他捂着额头,疼得龇牙咧嘴。 琦夫人:“……?” 云影强装镇定:“咳……这是……情难自禁。” 琦夫人噗嗤一笑,忽然觉得他笨拙的样子更可爱了。 几番"深情"攻势后,云影终于切入正题:“夫人,晋王待你如何?” 琦夫人撇嘴:“他?见一个爱一个,最近又纳了个舞姬……” 云影趁机道:“如此薄情之人,不值得夫人真心相待。” 他从怀中掏出一包绝子药,深情款款:“这是我特意求来的''情蛊'',只要让他服下,他就会……对你言听计从,日后晋王府就是你说了算。” 琦夫人感动得泪眼汪汪:“云郎,你对我真好!” 云影内心:对不住了夫人,这药吃下去,他怕是连女人都不想爱了…… 一个时辰后。 养心殿内—— 焱渊听完汇报,挑眉:“她真信了?” 云影得意:“那当然!奴才可是学了陛下三分神韵!” 焱渊忽然眯眼:“你……没假戏真做吧?” 云影疯狂摆手:“没有没有!奴才心里只有陛——下!” “滚出去!” “好嘞!” 云影溜出殿外,傻笑:“嘿嘿,陛下吃醋了……” 晋王府 云影走后,琦夫人捏着那包药粉,指尖微微发抖。 “云大人……”她轻声呢喃,“你真当我是傻瓜吗?” 烛火摇曳,映着她俏丽的侧脸,杏眼里水光潋滟。 她虽不知这是断子绝孙药,却也明白——这绝非什么"情蛊"。 可她还是甜甜地对着空气唤了声:"云郎,为你……我愿意。" 泪珠滚落,砸在药粉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第20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70) “小春,备参茶。”她擦干眼泪,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夫人,这么晚了,您这是……?” 一炷香后。 琦夫人到书房外,深吸一口气,娇滴滴道:“王爷,夜深了,妾身来给您送参茶~” 门内,鸿乾正搂着两个舞姬喝酒,闻言手一抖,酒洒了一身。 “琦儿?”他不可置信,“你……主动来找本王?” 琦夫人强忍恶心,挤出一抹娇羞的笑:“王爷日夜操劳,妾身……心疼。” 鸿乾眯眼打量她——藕荷色锦裙裹着玲珑身段,惹人怜惜。 自她入府,对他避如蛇蝎,今日却主动献茶? 有诈。 他接过茶盏,故作感动:“琦儿有心了。” 然后,在宽大袖袍的遮掩下,手腕一翻,整杯茶全倒进了袖中的暗袋里! “王爷……喝完了?”琦夫人紧张地盯着空茶杯。 鸿乾一笑:“喝完了,很甜。” 琦夫人见任务完成,正准备开溜,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腕,按在了桌案上! “既然琦儿这般体贴……”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不如今夜就别走了。” 琦夫人浑身僵硬,脑海中全是云影的模样。 当鸿乾的唇压下来时,她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翌日清晨, 王琳琅来请安,却见房门开着—— 琦夫人正为鸿乾系腰带,素白手指搭在他腰间,亲昵至极! “好你个贱人!”王琳琅尖声骂道,“竟偷偷摸摸勾引王爷?!” “啪!” 鸿乾反手一耳光将她扇倒在地:“日后对琦儿尊重些!”他冷声吩咐,“把梅香园收拾出来,给琦儿住!” 王琳琅捂着脸,不可置信——梅香园可是离主院最近的院子! 琦夫人表情平淡,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可越是这般冷若冰霜,鸿乾越是着迷。 “琦儿昨夜累着了,回去歇着吧。” 琦夫人如蒙大赦,匆匆退下。 待她走后,鸿乾取出昨夜那杯参茶,冷笑:“拿去给大夫验验,不得声张。” 不多时,侍从回报:“王爷,茶中有绝子药。” “绝子药?!”鸿乾瞳孔骤缩,随即狞笑,“皇兄,这定是你的手笔!” 侍从低声问:“那琦夫人……是否除掉?” “不必。”鸿乾摩挲着茶盏,“留着她,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处。” 想到昨夜那娇软的身子,他满意的笑了:“皇兄,臣弟定会比你先有儿子……等着瞧!” 晌午时分,皇宫——瑶华宫。 全公公满脸堆笑地迈进殿内,“启禀宸妃娘娘,老夫人已经找到,接回京城了!” 姜苡柔听闻消息,手中的书卷"啪嗒"一声落在膝上。 “当真?母亲可安好?” “陛下特意派了御医随行,老夫人身子康健着呢。”全公公躬身道,“陛下还说,若娘娘想见夫人,可接进宫小叙。” 姜苡柔眸中喜色一滞。 ——当日母亲偏心墨凌川,亲手给她下了迷药,让她险些被墨凌川掳去关外。 害得帝王奔波四日,千里相追…… 保不齐焱渊此时心里还有恼火未消。 还是先拒见母亲,熄灭帝王的怒火为上。 姜苡柔忽而浅浅一笑:“母亲舟车劳顿,本宫怎好让她再奔波?倒是想让姜侍郎入宫一叙,还请总管传话。” 一个时辰后。 姜伯年踏入瑶华宫时,险些认不出眼前华贵逼人的女子—— 那个曾经跪在祠堂受罚的庶女,如今正高坐主位,发间金凤衔珠步摇垂下的金丝流苏,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晃得他眼睛发酸。 “微臣参见宸妃娘娘。”他膝盖一软,跪得比祠堂拜祖宗还利索。 姜苡柔执起青瓷茶盏,慢条斯理地撇着浮沫:“父亲何必行此大礼?” “娘娘天恩浩荡,臣不敢僭越。”姜伯年额头抵地,满脸谄笑。 “韵雾毕竟与娘娘是亲姊妹,您看能否向陛下求个情,放她出冷宫?日后你们姐妹在皇宫也好互相照应……” “照应?”茶盏重重搁在案上,姜苡柔轻笑,“嫡姐往我糕点里下毒时,可没想过''照应''二字。若那日本宫真吃了,父亲会心疼吗?” 姜伯年喉头一哽:“女儿……” “自然,本宫不需要父亲心疼。”她指尖抚过案上玉如意,“毕竟这滋味,从未尝过。” 殿内落针可闻。 姜伯年后背沁出冷汗,忽听座上人话锋一转:“母亲既已回京,父亲可知该如何做?” “娘娘!”姜伯年猛地抬头,“以妾乱妻是礼法大忌!臣若强行扶正,轻则杖责,重则流放,更会连累娘娘名声啊!” 见女儿眸光骤冷,他急忙补充:“但臣定让你母亲享正室待遇!吃穿用度与柳氏同等!” “本宫已挑了两个得力宫人伺候母亲。至于踏雪、冬梅——”姜苡柔冷眼扫来,“既是墨凌川的人,就让她们回墨府。” 姜伯年正要应声,又听她道:“还有,该让哥哥回京了。” “可外地生意……” “怎么?”她轻笑,“父亲的嫡子,去不得外地?” 姜伯年攥紧官袍下摆——这是要将他姜家彻底翻个天啊! 可抬头对上那双与帝王颇有几分相似的凌厉眼眸,终究颓然叩首:“臣……遵命。” 入夜,焱渊踏进瑶华宫时,正见姜苡柔对窗垂泪。 烛光映着她红肿的眼眶,连鼻尖都泛着粉,像只淋了雨的猫儿。 “柔柔?”他三两步上前将人揽入怀,“可是因母亲回京感伤?” “陛下……”她顺势跪倒,泪珠砸在他龙纹靴面上,“臣妾代母亲请罪!当日她不知墨凌川狼子野心,才会……” 提起这事,焱渊胸口仍窜起怒火。 不敢想,若迟半步,怀中娇人就要被墨凌川掳去关外……朕就在再也见不到柔柔了! 你说气不气人! 但低头见她哭得发抖,帝王心尖又软了下来。 “朕恕她无罪。”他俯身将人抱起,指腹抹去她脸上泪痕,“再哭下去,明日眼睛该疼了。” 姜苡柔窝在他怀里,指尖悄悄勾住他衣带:“母亲这些年过得太苦。柳氏克扣用度,冬日连炭火都不给……”说着又哽咽起来。 焱渊抚着她后背的手一顿。 ——这是变着法子给生母讨恩赐呢? 他眼底浮起笑意,看来柔柔是把朕当做自己男人依靠了! 她今日应该很想见母亲,却怕朕因为之前的事不悦,才没敢见。 他心疼她的小心翼翼。 “既如此…朕册封你母亲为五品宜人,享朝廷俸禄,如何?” 第20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71) 姜苡柔猛地仰头,红唇微张,带着难以置信,“陛下…”恰恰取悦了帝王。 趁她还未谢恩,焱渊低头晗住那抹朱红:“这是朕该做的。” 吻毕又厮磨她耳垂,“柔柔,日后无须小心翼翼,活得恣意畅快些可好?” 她颤声:“嗯~” “说——你需要陛下,依赖陛下,想陛下,喜欢陛下……” 烛光下,姜苡柔耳朵红彤彤,柔声细语道:“臣妾需要陛下,依赖陛下,想陛下,喜欢陛下……” “真乖,朕奖励你可好?”大掌滑向裙裾。 ……嗯~~~~~ 姜苡柔洞察出帝王想听甜言蜜语, “陛下,臣妾看到您心里就是双倍的欢喜,能常伴陛下身边是柔柔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恨不得日日夜夜能陪在陛下身边,只求能共白头,便是死也希望葬在陛下身边。” 焱渊薄红的脸颊突显动容,猛得一把抱紧她,她怎么可以一边那样撩拨他,一边又说让他如此感动的话? 朕的心都在战栗! 想,想要即刻宠幸她, 但…… 三个月之后就真的可以吗? ……焱渊拉过白里透红的小手轻抚。 片刻后,帝王脸颊的红晕褪下来,抱起姜苡柔去内殿就寝。 “柔柔,刚才的情话可否再多说几遍,最好边唱边哄朕睡觉?” “好。” 可情话刚唱一遍,有孕的美人就眼皮打架,困顿不堪。 “陛下,困……” “乖,不唱了,睡吧。”焱渊掖好锦被,轻拍哄她。 翌日姜府 御前太监尖嗓响彻姜府正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门乌氏,温良敦厚,教女有方……特封五品宜人,赐诰命冠服,钦此!“ 柳氏死死盯着跪在前方的乌氏——那个被她踩在脚下二十年的妾室,如今竟穿着绛紫诰命服,头戴金翟冠,派头十足! “御赐鸾凤衔珠霞帔、明黄翟衣(半幅)、金镶玉教子图屏风、九曲金镶珊瑚拐杖、皇家冰窖年例牒、太医院直供腰牌、母子联珠玉佩……” “此乃陛下念及吾女,特赐殊荣,臣叩谢皇恩浩荡!”姜伯年带领全家额头抵地。 儿媳王氏殷勤地搀扶乌氏,欢天喜地嚷着:“母亲小心台阶!” ——昨日还喊"姨娘",今日就改口"母亲"了! 柳氏气得跺脚。 乌氏抚着圣旨上的云纹,恍惚如在梦中。 直到回房看见姜苡柔写得信,情绪复杂,捂着脸哭出声来:“苡柔,母亲给你拖后腿了……” 没敢说口的是:陛下能千里追回你,足以见得真心喜欢你……可凌川呢?老天保佑他还活着。 对这个前女婿,她始终厌弃不起来。 “老夫人,奴婢二人乃宸妃娘娘差遣,日后专司侍奉。” 两名宫婢举止端方,一望便知是宫中调教出的稳妥人。 乌氏颔首:“日后多劳。” 这两人却非寻常 —— 一个擅医理,一个精账目,皆是姜苡柔为母亲千挑万选的心腹。 虽暂未扶正,却不妨碍长远筹谋。 窗外,柳氏咬紧后槽牙,凭什么我的韵雾在冷宫受苦,你的小蹄子金尊玉贵? 乌氏,且等着,我跟你没完! 慈宁宫里。 太后倚在紫檀雕凤榻上,指尖捻着一串蜜蜡佛珠。 “王太医,襄淑媛的安胎药,可还妥当?” 王太医跪伏在地,额头沁出冷汗:“回太后,药中已按您的吩咐,添了微量牛膝草,药性极缓,寻常医者难以察觉……” 太后指尖一顿, “记住,要一点一点地来,莫要让人起疑。” 王太医压低声音:“微臣明白。” 坤宁宫里。 良妃执着一柄泥金团扇,扇面绘着蝶恋牡丹,轻轻摇动间,金线流光溢彩。 她抿唇一笑:“皇后娘娘,襄淑媛的肚子……八成就是个皇子呢。” 虞昭媛给明珠公主剥了一个蜜桔喂:“若是皇子,那便是陛下的长子,自然该由中宫抚养。” 瞟了眼凤座,“毕竟,后宫所有的孩子,都是娘娘的孩子。” 岳皇后端坐主位,一袭正红凤袍绣金线牡丹。 指尖轻抚茶盏边缘,笑意温婉:“妹妹们说笑了,皇子自有生母照料,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只需保他们平安康健便是。” 良妃团扇一顿,与虞昭媛交换了个眼神——真话假话? 虞昭媛道:“宁贵妃虽禁足,可陛下与她自小情分不同,若她日后复宠……” 岳皇后轻抿茶汤,“陛下行事,自有分寸。” 良妃道:“宸妃近日圣眷正浓,她倒是最有希望怀上皇子……” 岳皇后眸色平静,“宸妃妹妹温婉可人,陛下喜欢也是常理,倒是襄淑媛身子重,妹妹们若有空,不妨多去探望。” 待双妃离去,司竹匆匆入内:“娘娘,女医查出襄淑媛的保胎汤里掺了牛膝草,好在襄小主体质强健,暂未受影响。” 岳皇后眸中冷光一闪:“好一个歹毒的伎俩。” 司竹凑近:“可要禀告陛下?如此既能揭穿太后,又能显娘娘贤德,日后大皇子抚养权……” “不可。”岳皇后截断她的话,指尖抚过凤袍上的金线牡丹,“陛下的心思,本宫尚且摸不透,贸然行动,只会为他人做嫁衣。” “娘娘是说……贵妃?”司竹不解,“可禁足期间,陛下多次拒见啊。” 岳皇后轻笑一声,从妆奁中取出一支金镶玉簪——那是宁馥雅去年送她的生辰礼。 “拒见,不代表情分已断。”她将玉簪掷回匣中,“宁馥雅与陛下少时情谊,除非犯下大错,否则陛下不会真厌弃她。” 她抬眸,望向窗外暮色:“而襄淑媛腹中的皇子,本宫必须得到。”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她必须早作打算。 “让女医扮作宫婢继续小心防范,务必让胎儿足月生产……”她顿了顿,“健康的孩子,才配得上本宫的膝下。” 祤坤宫内, 掐丝珐琅夔凤三足熏笼里黑烟滚滚,呛得宁馥雅掩唇咳嗽,一张娇艳的脸涨得通红。 “内务府这群狗奴才!” 果绮跪在一旁,拿扇子扇去烟雾,“说是红萝炭紧张,可奴婢分明瞧见瑶华宫拉了两大车去!” “娘娘禁足,他们自然见风使舵……" 宁馥雅猛地拍案,“定是岳熹禾那贱人授意!“ 第21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72) 宫人战战兢兢捧上食盒:“娘娘,李婕妤和玉荣华送了糕点来……” 掀开盖子,里头摆着几块粗糙的枣泥糕、芝麻酥,宁馥雅冷笑:“这等粗鄙之物,也配入本宫的口?” 可腹中清汤寡水,她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拿来,本宫尝尝。” 刚咬一口,她"呸"地吐了出来,嫌恶地擦拭唇角:“难吃死了!” 晚膳时分,宫人端上来的菜色虽勉强算得上荤素搭配,却明显是残羹冷炙重新拼凑的。 宁馥雅盯着那盘冷掉的清蒸鱼,鱼眼浑浊,鱼鳞都没刮干净。 “哐——!” 她一把掀翻餐桌,碗碟碎了一地。 “娘娘息怒!”宫人们跪地发抖,“要不……给王府去个信儿?” 宁馥雅眼眶通红,指甲掐进掌心:“那老东西眼里何曾有过本宫?” 她前日送的信,至今杳无回音。 她几乎能想象到王府里,继母和那几个弟妹是如何嗤笑她的失势! “皇后娘娘驾到——!” 殿门推开,岳皇后一袭正红凤袍踏入,发间九凤衔珠步摇纹丝不动,端庄得令人刺目。 她身后宫人抬着一篓红萝炭,炭块上还覆着御用的明黄绸布。 “贵妃妹妹。”岳皇后微笑,声音温柔似水,“天寒地冻,本宫特地带了红萝炭来,你可千万保重,别冻死在这寒冬里。” 宁馥雅猛地站起身,鎏金护甲直指皇后:“岳熹禾!你少在这儿假慈悲!” 岳皇后眸色一冷,却依旧含笑:“妹妹这话说的,本宫一片好心,怎就成了假慈悲?” “好心?”宁馥雅尖声大笑,“你巴不得我死!打从刚入宫,你就嫉妒陛下待我好,多看我一眼!” 岳皇后冷笑,“那——陛下如今还多看你一眼吗?” 她缓步上前,忽然攥住宁馥雅的脸,声音低得只有二人能听见:“是啊,本宫日日夜夜都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去陪本宫的皇儿……” 宁馥雅瞳孔骤缩——她指的是四年前,那个夭折的嫡皇子。 “你——放开我! ” “陛下夜夜在瑶华宫就寝,别说陛下,本宫也喜欢宸妃,她性子确实招人疼惜,不像你——让人挑不出半点喜爱的地方。这半月,派人去养心殿几回了?” 岳皇后后退一步,恢复端庄笑容,“好好保重,本宫等你出来。” 她走后,宁馥雅瘫坐在地,泪如雨下。 “陛下……”她抓起未缝完的龙纹衣袍,针线凌乱地穿梭,“您当真厌弃了馥雅吗?呜呜呜……” 指尖被银针扎破,血珠滚落在明黄缎面上,她却恍若未觉,疯癫般继续缝制。 “娘娘!”果绮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天黑了,明日再缝吧。” “闭嘴!”宁馥雅猛地推开她,抓起热茶泼向一旁的宫婢,“滚!都滚出去!” 宫人们仓皇退下,殿门紧闭,只剩她一人蜷缩在墙角,哭得撕心裂肺。 “陛下……救救馥雅……” 窗外寒风呼啸,如鬼哭狼嚎,刮得窗棂"哐当"作响。 宁馥雅捂住耳朵尖叫,华丽的衣裙沾满灰尘,妆容花得如同恶鬼。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 “娘娘。”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宁馥雅抬头,看见林嫔走过来,手里捧着一碟热乎乎的玫瑰饼。 “你来做什么?”她嗓音嘶哑,“看本宫笑话?” 林嫔跪下,将玫瑰饼递到她面前:“前年若非娘娘在安亲王面前为家父美言,家父早已流放边疆。这个恩,嫔妾不敢忘。” 宁馥雅愣住,泪水再次滚落。 林嫔轻声道:“娘娘该振作起来,您只不过禁足一个月,不可乱了心神。” “振作?”宁馥雅惨笑,“陛下他……再也不理本宫了……” 她扑进林嫔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林嫔拍着她的背,低声道:“娘娘好好想想,当初打动陛下的,是什么?” “当初……” 宁馥雅陷入回忆—— 她猛地攥紧林嫔的手:“本宫知道了!” 当初打动帝王的是孤弱无助,是被家人冷待的惺惺相惜...... 翌日,养心殿 午膳用罢,焱渊慢条斯理地抽出丝帕擦拭唇角。 他故意将帕子展开,让上面精致的绣纹一览无余—— 小金龙盘踞云端,威风凛凛;白莲亭亭净植,圣洁无瑕;兔贵妃憨态可掬,绒毛根根分明…… 全公公眼尖,立刻捧场:“哎呦!这绣工当真精妙!” 云影在一旁伺候,越看越气:“凭什么没有奴才?!连那只死兔子都在!” 焱渊挑眉,凤眸含笑:“凭什么有你?狗奴才!” 云影"扑通"跪下,一把抱住他的龙腿,哭嚎道:“奴才不管!要么让宸妃娘娘绣上奴才,要么陛下别用这帕子了!” “你还管起朕来了?”焱渊扬手给他脑袋一巴掌,力道不重,却打得云影扁嘴委屈。 “奴才不管,必须让宸妃绣上奴才,就绣在陛下脚下!” “没规矩,滚!” 云影撒泼打滚讨要绣样,“奴才就要陪在陛下身边,让宸妃绣上奴才!陛下……” 夜里,瑶华宫烛火摇曳。 姜苡柔斜倚在软榻上,一袭玉色寝衣,青丝如瀑散落,正捧着药碗小口啜饮。 焱渊坐在她身侧,指尖缠绕她一缕发丝:“柔柔,这保胎药苦吧?可惜朕不能替你喝。” “还好。”她放下药碗,唇边还沾着一点药汁。 焱渊迅速凑上薄唇,吸掉药汁。 这一触碰,便难舍难分,情难自已,热气纠缠…… “柔柔,朕好难耐…” 姜苡柔嘤咛了一声,白嫩小手放在了宝石龙纹玉带上。 焱渊将她的手按住,啃柔软的下巴,似在磨牙,似在渲染某种情绪。 “陛下……”她虽有些疼,却乖乖的支着并未躲闪。 ...... “柔柔,弄疼你了吧?朕给你呼呼…” “不疼。” “真傻,总是这么懂事。”焱渊搂着她,“其实朕没有那么多欲望,只是你太过迷人,朕才会如此煎熬,等到下个月……” 他凑近她耳畔,只见姜苡柔雪白的脸上霎时泛红。 “陛下,您好坏!” “那柔柔喜欢吗?” “喜欢。” 焱渊忽然掏出那条丝帕:“柔柔,在上面加只小狗吧。“ 第21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73) 姜苡柔接过帕子:“是小云大人?” “这小子今日闹得朕头疼。”焱渊无语摇头,“非说帕子上没他,抱着朕的腿哭。” 姜苡柔掩唇笑出声:“那是不是得把全总管也加上?” 焱渊一愣,随即大笑,斜靠在榻上:“这样说还真是。” 他忽而凑近她耳畔,“柔柔,你这样绣……绣两个狗头,一个耷拉耳朵的是云影,一个竖耳朵的是全福……” 姜苡柔被逗笑,唇角上扬,梨涡浅陷,贝齿似碎玉晶莹,笑意从眼角漫到腮边,连鬓边垂落的珍珠步摇都跟着晃出细碎流光,直叫满殿烛火都失了颜色。 焱渊惊讶从未见她这般开怀的嬉笑过。 捏她脸颊肉,“柔柔,能不能,日后经常这样笑?朕心悦。” “好……” 翌日早朝后,养心殿。 安亲王求见。 一身绛紫官袍,银发束得一丝不苟,行礼时腰板却挺得笔直:“陛下,贵妃惹您烦心,是老臣教女无方。她入宫多年未能开枝散叶,实乃大罪。” 焱渊把玩着玉扳指,眸光冷戾:“安亲王这是……弃卒了?” 安亲王面不改色:“老臣家中还有两女刚及笄,容貌才情皆胜于贵妃。若陛下不弃……” 焱渊冷笑,“贵妃自小不聪慧?朕记得当年秋猎,她三箭连中靶心时,王爷可是夸她''巾帼不让须眉''。” 安亲王立刻改口:“老臣失言!只是贵妃性子倔强,不如她妹妹们温顺……” “够了。”焱渊猛地拍案,“此事日后再说。” 殿内死寂。 安亲王躬身:“老臣……可否去看看贵妃?” 焱渊摆摆手,懒得再言。 待安亲王退下,他忽然冷笑:“老狐狸……” 祤坤宫内,安亲王一脚踢翻鎏金炭盆,火星子溅到宁馥雅孔雀蓝的裙裾上,烧出几个焦黑的洞眼。 “六年!连只王八都能下几窝蛋了!”老亲王胡子气得翘起,“你倒好!” “父亲忘了是谁让大哥从五品闲职升到宗人府?二妹能嫁入镇国公府,靠的是本宫在猎场替陛下挡的那刀!” 安亲王冷笑:“皇权至上,你以为自己的贵妃得来凭得是帝王的儿女情长?是家族撑腰!” 宁馥雅不愿相信,也不想相信,这几年她都是这么认为—— 是她和焱渊的少时情谊,才有了今日的尊位。 “我已经和陛下言明,可送你四妹妹进宫伴驾,她年轻懂事,还能生养。若是当日让你二妹妹入宫,她如今都已经生了好几个了。” 二妹妹嫁入镇国公府已经两儿两女。 “父亲!”宁馥雅吼道,“你以为陛下谁都要吗?陛下只要本宫!” 安亲王冷笑,“你怕是高看了自己!皇室宗亲送女入宫伴驾,不是你还有别人。” 甩下三千两银票,“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买不来圣宠——就买副好棺材!” 她本就虚荣,尽管是贵妃,俸禄月例有限,若是没有帝王赏赐,没有家族奉养,只够维持根本,无法做到奢靡挥霍。 宁馥雅笑出声来,胸腔里又出现自小的痛苦:害怕被抛弃,害怕被人踩在脚下,耳边传来继母的咒骂,兄弟姐妹的嘲笑。 突然冲过去拿起绣盒里的金剪刀戳自己, “娘娘!不要啊!”果绮和宫人冲上前夺剪刀…… 养心殿内,御案上是堆积如山的奏折。 焱渊执朱笔批阅,墨色在宣纸上晕开凌厉的锋芒。 “陛下!”全公公匆匆入内, “祤坤宫传来消息,安亲王与贵妃娘娘争执不休,王爷走后,贵妃闹着要...要自戕!” “啪!” 朱笔重重搁在砚台上,溅起几点猩红。 焱渊捏了捏眉心,龙纹广袖拂过刚批完的奏折。 “摆驾祤坤宫。” —— 祤坤宫冷得像座冰窖。 殿门推开时,寒风裹着细雪卷入,烛火明明灭灭,映出墙角蜷缩的身影。 宁馥雅只穿着单薄的藕荷色寝衣,发髻散乱,金钗斜坠,正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听到脚步声,她恍惚抬头,杏眸红肿,唇色苍白如纸。 “为何不烧炭炉?”焱渊蹙眉,呵出的白气在冷空中凝结。 果绮跪地哽咽:“回陛下,内务府送来的黑炭数量有限,早已用尽...” “小全子。”帝王冷声吩咐,“传朕口谕,让内务府按贵妃份例送红萝炭来。” 他大步走向墙角,玄色龙袍扫过地面薄霜:“贵妃,起来。” 宁馥雅仿佛这才认出他,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腿。 “陛下...救救馥雅...” 泪水浸湿了帝王衣摆,她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焱渊将她拽起,不料她浑身瘫软,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龙涎香混着女子发间残存的玫瑰香,勾起几分旧时记忆。 “松手。”他皱眉,“朕快喘不过气了。” 强行拉开时,却触到她手腕上那道替他挡刀的伤痕上又添一剪刀, 焱渊咬了下后槽牙。 她红肿的手指——指尖密密麻麻全是针眼,有些还渗着血珠。 视线后移,软榻上堆着七八件未完工的龙纹衣袍,月白缎面绣金线,靛青锦缎盘银丝……绣绷旁散落着各色丝线,最上面那件袖口还别着银针。 “娘娘日夜为陛下缝制衣袍...”果绮啜泣,“说自个儿女红不好,得多练...” 焱渊嗓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日后不必再做,朕...不会穿的。” 宁馥雅苦笑,泪珠滚落在衣袍上:“臣妾知道陛下讲究至极...”她抚过那些歪歪扭扭的龙鳞纹,“可臣妾...就想尽份心。” “陛下是不是...再也不会爱臣妾了?”她突然抓住他的手,眼里含着最后一丝希冀。 烛火"噼啪"炸响,映得帝王眉目如刀刻般冷峻:“朕从未爱过你。” 宁馥雅如遭雷击:“陛下有了新人忘旧人!臣妾不信您从未喜欢过馥雅...” 焱渊唇角撇了一下,扯开手,“朕何时说过喜欢你?” 她倏地僵住。 是啊...儿时,他说她笨;少时秋猎,他夸她箭术精湛;宫宴醉酒,他赞她舞姿翩跹。 可那句最要紧的话,他确实...从未说过。 “可馥雅爱您啊!”她拽住他衣袖痛哭,“从儿时起,从未变过!” 焱渊的脑子嗡嗡嗡,他最讨厌听女人哭,烦死了。 宁馥雅突然抬眸,“陛下喜欢宸妃吗?” 焱渊沉默。 “陛下不该爱上任何女人!”她嘶声道,“您是天下之主,女人于您而言是劳累之余的欢愉工具,当雨露均沾...” 她这么一说,焱渊突然想到——若有一日姜苡柔听闻他爱上别的女人,会是如何情状? 她不会这般嚎啕大哭,八成是躲在帐中无声垂泪。 她不单柔弱,是软弱无能。 连埋怨都不会,只会咬着唇默默忍受。 就像明明已博得帝王恩宠,该欢天喜地从此走上富贵之路。 而她却对前夫心怀愧疚...... 为他挡箭后,还默默承受相思的苦——强行推开他。 焱渊感觉后脖颈有些凉,伸手摸了一下。 第21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74) 回过神来。 “贵妃。”他骤然冷声,“朕是君,你是臣,莫要忘记自己的本分。” 这话像柄冰刀,告诉她不要肖想得到帝王的心。 他的脸上威严无暖,宁馥雅心揪在一起,却吓得不敢再哭。 伏地,额头抵在冰冷砖面:“臣妾...遵旨。”抬起泪眼,“臣妾会改掉坏脾气,好好...与宸妃相处。” 焱渊未应,转身踏入风雪。 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比方才的哭嚎更叫人心惊。 “陛下...”全公公小心翼翼递上手炉, “告诉内务府。贵妃的炭火和份例由刘总管亲自送来。” 全公公应承,陛下对贵妃也算是格外优待了。 回到养心殿时,焱渊低头一看,衮服袖口金线已经抽丝三寸有余,都是宁馥雅扯的。 “更衣。” 突然想到祤坤宫软榻上铺天盖地的龙纹衣袍,还是有几许感动的。 别人做的朕都不稀罕。 他对着铜镜左右端详,不禁叹气:“朕这样的顶级容貌,唯有柔柔缝制的衣袍才可匹配!” 全公公捧着鎏金衣箱过来,吓得手抖。 看到满朝文武怕到腿软的暴君,此刻正对着镜子练习"被辜负的美男子"表情,还用螺子黛给眼尾画了一颗委屈的发光泪痣。 “陛…下,尚服局新制的十二套常服......” “俗不可耐。”焱渊目光瞟向窗外瑶华宫方向。 云影一琢磨,咦,陛下该不会又想起宸妃没给做衣袍的事了吧? 离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陛下,满宫上下,各宫娘娘们在冬日里都络绎不绝送来了新制作的衣袍,唯独缺了宸妃娘娘…可她的绣活连司衣局都折服呢!册封礼上的吉服那叫一个漂亮!她咋那么爱自己呢!” 言下之意,陛下,她不爱您,所以不给您做衣袍。 焱渊掏出帕子,上面多了两只小狗。 云影蹲下欣赏,“陛下,奴才是哪只?” “耷拉耳朵这个。” “不,奴才是竖起耳朵的这只,这只看着聪明,而且离陛下更近。” 全公公扑通跪下,感动落泪道:“陛下,没想到还能有奴才,赶明儿奴才一定去瑶华宫给宸妃娘娘磕两个响头。” 焱渊给云影一巴掌:“瞧人家小全子的觉悟,你就会挑三拣四的。” “真好看,” 云影盖住莲花和兔兔,只留下左边的小金龙和小狗,如果帕子上只有这两样岂不会更完美? 焱渊深深叹口气,要不要和柔柔暗示想要她缝制一套衣袍呢? 可讨要来的就不对味儿了。 她为什么给墨凌川做那么多衣袍,却不给朕做? 从前,她给墨凌川打磨檀香佛珠,还知道给朕做同款沉香佛珠,难道朕现在还不如从前的待遇? 是不是得到了就不再珍惜? 焱渊摸出四个沉香佛珠,咬牙切齿:“朕自甘下贱,竟和奴才比较起来了!” 云影在旁嘀咕,“陛下还记得华清行宫里,文安侯穿的那件胸前翠竹的月白衣袍吗?” 怎么不记得?那个禽兽就是穿着那身衣袍在榕树下亲柔柔的! 焱渊一把捻断沉香佛珠,攥在手中一颗,松开手掌变成了一堆粉末。 全公公撒腿,赶紧去找剩下三粒。 云影蛊惑道:“陛下,男人不能对女人太好,不然她们会得寸进尺,以为鱼都钓上来了,还需要放鱼饵吗?!” 焱渊点头,有几分道理。 “那行,朕今夜就不去瑶华宫了!” 云影兴奋的转头呲牙狂喜,回头故作平静,“陛下,那今夜,奴才陪您在院中舞剑,一起喝酒,然后到房梁上看星星吧?” 很久没有过了,好似就是从那妖精出现以后。 焱渊挑衣袍,看到新送来的袜套,忽然想到昨夜半夜,给姜苡柔拉被子时,摸到她的玉足有些发凉。 “即刻传旨,朕要缝制袜套。” 传旨?! 全公公点头,“奴才明白,马上让司衣局和司饰局觐见。” “让他们带上最柔软的布料、缂丝、孔雀金线——红丝带。" 丝带?云影琢磨,咱们男人的袜套不需要丝带吧? “陛下,丝带是干嘛的?” “朕要给柔柔做一双袜套。” 什么? 云影和全公公愕然的张大嘴。 “陛下,您为什么要屈尊给一个妃子缝制袜套,也不怕传出去举国上下笑话吗?”云影痛心疾首。 “谁敢笑?朕拔了他舌头。” 全公公端来参茶,“陛下,奴才挑了几款蜜饯,打算送去给宸妃娘娘解害喜的症状,您尝尝。” “陛下尝尝梅子,”云影喂给他。 焱渊拿起紫色葡萄干,“这个好,柔柔吃了以后,生出的宝宝,眼睛就像朕一样,黑白分明,炯炯有神。” “云影,把这些蜜饯送去瑶华宫,给宸妃说,朕今夜繁忙,不过去陪她了!先不要泄露朕给她做袜套的事,保密。” 云影出了养心殿,气得差点把蜜饯盒子扔掉。 陛下何故为一女人费心至此?明明是那女人没给他缝制衣袍,他却给人家缝袜子? 倒反天罡!到底谁是皇帝? 如此卑微! 气死小爷了! 瑶华宫里。 湘妃榻上,一匹上好的鸦青色云锦在她膝上铺开,金线绣制的龙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姜苡柔手持金剪,动作优雅地沿着纹路裁剪。 “听说安亲王去了祤坤宫,父女俩吵得不可开交,差点动手。”绿筠在旁捻金色丝线。 “噗——”语嫣没忍住笑出声来,“堂堂贵妃,跟自家老爹在宫里撒泼,也不嫌丢人!” 姜苡柔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人家精心设计的一出好戏呢?” 语嫣瞪大眼睛:“娘娘的意思是...他们故意的?父女争吵,贵妃委屈,演这出苦肉计,博取陛下怜惜?” 姜苡柔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嘘——不可乱说。” 语嫣连忙捂住嘴,眼睛滴溜溜地转。 “贵妃不可小觑,娘娘日后得小心防范。”绿筠在宫中几年,见识过宁馥雅的威风。 第21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75) “因为吉服的事,本宫害她关禁闭,她心里定然恨极了,出来必会反击。” “娘娘不用担心,有陛下护着,贵妃不敢明着来。” 姜苡柔浅笑,她倒也不怕。 攀登云梯,半路总会有妖魔鬼怪拖拽你,毁灭你,那就比比谁的道行深,本领强。 “宫里和宁贵妃交好的是哪几个?” 绿筠道:“玉婉仪,李婕妤,还有林嫔。” 一个小宫女进来禀告,“启禀娘娘,云大人来了,说是给娘娘送东西。” 姜苡柔便知道焱渊今夜不过来,“陛下这几日有些上火,把本宫做的白兰冰饮让带过去。” 院中,俊朗少年不耐烦地甩出蜜饯盒子。 语嫣眼疾手快地接住, “云大人这是送东西还是扔暗器呢?” 云影冷哼一声:“陛下让我传话,今晚不过来了。” 语嫣打探道:“陛下今夜很忙吗?” “小爷为何告诉你?”云影翻了个白眼,“反正话我带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云大人留步。陛下这几日有些上火,娘娘特意做了白兰冰饮,劳烦云大人等等。” 云影抱肘讥讽道:“你们主子闲着也是闲着,难道就不会动一动做点事情吗?就不怕每天光坐着,光窝着,脑子变笨吗?” “你!”语嫣气得脸颊通红,“满宫上下,哪家主子不是这样,怎么没见变笨的?云大人到底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云影突然抬手,"啪"地给了语嫣头上一巴掌。 语嫣被打的头嗡嗡,随后眼中燃起两簇小火苗。 “恶犬!” 云影怒气冲冲问:“你叫谁恶犬?” “叫你!整天仗势欺人,不是恶犬是什么!” 云影邪笑,满宫上下,小爷我就没有不敢欺负的人! 语嫣突然从头上摸下银簪,戳向他的腚。 “啊!”云影吃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敢惹小爷,信不信我把你胳膊掰断!” “是你先打我的!”语嫣不甘示弱,虽然手腕被制,仍用脚去踢他。 兔贵妃听到动静,赶紧蹦蹦跳跳出殿门,哇,打起来了! “肥丫头,还敢不敢戳人了?”云影手上力道加重。 两个小宫女慌慌张张跑出来,一个抱住语嫣的腰,一个拉住云影的袖子:“小云大人见谅!语嫣姐姐不是有意的!” 月芽眼珠一转,飞奔端来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香气四溢。 “小笼包,语嫣姐姐早就吩咐准备好了,就等着云大人来呢。” 云影的眼睛立刻黏在了包子上,“真的?”甩开语嫣。 月芽乖巧地递上食盒:“云大人,这是娘娘给陛下做的白兰冰饮,千万小心别洒了。” 语嫣撇撇嘴:“你就不怕我下毒?” “你敢!下次再敢拿簪子戳我,看我不打死你...” 兔贵妃跳到院中,摇长耳朵:云影,抱我去养心殿! 云影斜眼瞥它,想得美!老实待着!一窝子妖精! 子时三刻,养心殿外风雪交加。 司衣局李尚宫带着十二名女官跪在殿前,雪粒子打在她们单薄的官服上,却无人敢动一下。 全公公甩着拂尘出来,尖声道:"陛下宣司衣局众人觐见——" 李尚宫额头沁出冷汗。 深更半夜急召,莫非是龙袍出了纰漏? 殿内,焱渊只穿着一件松散的古香缎寝衣,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把金剪刀。 “李尚宫,过来教朕裁剪布料。” 李尚宫战战兢兢上前,却见帝王拿起一张墨迹未干的丹青,乃是一对美艳的玉jio。 那jio踝纤细如雪,jio弓曲线优美,十趾如珍珠般圆润可爱,指甲上还染着淡淡的凤仙花色。 叫女人看了都不由的脸红心跳。 “大约是这个尺寸。”帝王耳尖泛着可疑的绯红,指尖温柔划过足底轮廓。 柔柔的jio jio 太美了,朕心悦之。 众女官垂首屏息,偷偷揣测。 陛下深夜拿女子玉足来量裁,莫非是要给哪位娘娘做袜套? 是瑶华宫那位?也有可能是宁贵妃,毕竟今日陛下曾亲临祤坤宫。 “愣着作甚?”焱渊敲了敲金剪刀,“朕要学的是江南新式的袜套制法,要柔软贴肤,绣暗纹不硌脚的那种。” 加之殿内地龙烧得旺,帝王此时交叉衣领半敞着,露出蜜色健硕的胸肌…… 李尚宫指导时,不禁脸红心跳。 焱渊皱眉看了看自己剪歪的杰作,瞥见女官泛红的脸颊:“李尚宫莫不是觊觎朕?肖想朕?” “微臣不敢!”李尚宫扑通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 焱渊一甩墨发,胸肌在衣襟间若隐若现:“你们爱上朕不足为奇。” 金剪刀"咚"地插进案几:“但朕是你们永永远远得不到的男人!” 女官们伏地,“陛下恕罪,微臣们惶恐。” 大半夜加班加点也就算了,还得受惊吓。 不过平日里瞻仰圣颜的机会不多,咱们陛下这气度相貌,别说后宫娘娘们,就是前朝也得争一争! 说不定陛下一高兴,会奖赏。 当然风险更大。 “李尚宫你手抖成这样还怎么教朕?废物,拖出去!杖责十下。” “陛下恕罪。” 其他女官瑟瑟发抖,默念:千万不要叫到我…千万不要叫到我… 就在此时,一名女史忽然出列:“陛下,微臣有一法可使袜套既雅致又舒适。” 焱渊抬眼望去,只见这女史生得极是秀丽——杏眼含春水,柳眉点远山,尤其那双手,十指纤纤如削葱根,一看便是巧手。 “你是何人?” “微臣花想容,司衣局七品女史,专攻江南绣法。” “过来吧。” 女子轻摇杨柳腰肢,躬身到帝王身侧。 熊大腰细臀儿圆的,司衣局果然深藏不露。 云影提着食盒进来时,正瞧见花女史几乎要贴到陛下身上去。 又来个妖精?! 他快步上前,扯开女人,“陛下,宸妃娘娘送来的白玉兰冰饮。” 盏中白玉兰浮在晶莹的冰水上,香气清冽。 全公公道:“宫中冬日里唯有几棵珍稀白玉兰开着花,宸妃娘娘想来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做得冰饮。” “柔柔待朕最是贴心。”焱渊轻啜一口,齿颊生香,眉眼舒展。 “继续,教不会朕砍了你们!” 花想容葱白指尖"不经意"擦过帝王手背,眼波流转似含春水。 “陛下,若用这种双面绣法,袜套内侧便不会有线头硌脚。” 焱渊兴致勃勃地跟着学起来,却把针线舞得像在战场上厮杀。 一针下去,线头打了死结;再一针,布料皱成一团。 花想容强忍笑意,柔声指导:“陛下,针脚要轻些......” “朕知道!”焱渊恼羞成怒,突然道:“说!你是不是眼睛一直往朕衣领里瞟?” 第21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76) 花女史面色烧红,跪倒在地,“微臣不敢。” 三更天过,焱渊倦乏得小鸡啄米式点头。 “啊!朕的手!” 金针第七次扎到手指时,全公公心疼的泪流满面:“陛下!龙体要紧...安寝吧...” 司衣局的人逃命样退下,花想容出去时饶有意味回望了一样俊美帝王。 被云影瞥见,这女人想勾引陛下?! 焱渊迷迷糊糊:“柔柔......朕定给你做出最舒服的袜套......柔柔的jiojio最美......” 云影拦腰抱起帝王,轻手轻脚放在龙榻上,给取了九龙冠,抚平絷衣,盖好锦被。 “陛下太辛苦了,白天日理万机,夜里还得缝袜子!” 全公公低声道:“这就是爱,陛下乐在其中,日后你就知道了。” 龙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可今夜云影不管,非要守在旁边。 自从宸妃入宫,陛下夜夜在瑶华宫安寝,终于养心殿里一回,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夜半时分,焱渊一个翻身,手臂重重砸在他头上。 帝王警觉,拔出龙榻机关处的宝剑就要刺。 “陛下,是奴才!” “狗奴才,滚出去!” “奴才不走……”云影抱着被子,往龙榻边又挪近了些。 烛光下,帝王睡颜如画,长睫投下一片阴影。 窗外风雪愈急,殿内龙涎香袅袅。 那只未完工的袜套被全公公妥帖收好,放在帝王晨起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翌日,帝王深夜缝制女子袜套的事传遍六宫,同时传出——有一位长相美貌的女史得陛下青睐。 妃子们一边猜测陛下缝制的袜套赏赐给何人,一边有人对着女史下手了。 腊月里的日头惨白如纸,漪澜阁檐下的冰棱折射出冷光。 花想容跪在青砖地上,脸颊上五指印红得刺目,嘴角一丝血迹如红蚯蚓。 “啪!” 又一记耳光落下。 玉婉仪指尖绕着璎珞串:“名字倒起得风骚,花想容?下一步是不是要''云想衣裳''了?“ 李婕妤捧着手炉轻笑:“模样确实标致,这双含情目——啧,司衣局的绣花针怕是比不上你这勾魂眼。” “说!昨夜怎么勾引陛下的?” 花想容睫毛轻颤,雪粒沾在羽睫上:“微臣...只是奉诏指导针线...” “好个奉诏!”玉婉仪呵斥道:“陛下何等尊贵,竟要你个贱奴才近身?” “给本宫继续打! ” 李婕妤笑道:“如此,贵妃一定会高兴。” 昨日帝王亲临祤坤宫,足以见得宁贵妃没有失势,那么她们必须为这棵大树做点什么。 收拾狐媚子,这消息送到祤坤宫去,宁馥雅必定大加赞赏。 庭院里掌嘴声惊起飞鸟,林嫔忽然掀开猩猩毡门帘:“停手吧。” 低语道:“两位姐姐想想,如今什么才是对贵妃最有利?” 玉婉仪涂着蔻丹的指甲一顿。 “宸妃独宠三月有余,若是独大,贵妃日后该如何?但若多个分宠的...” 李婕妤眼睛倏地亮了。 三人目光交汇,玉婉仪突然笑道:“快把花女史请进来——取本宫的雪肌膏给涂上!” “花女史,希望你能博得圣心,日后为贵妃娘娘分忧。” 花想容走出漪澜阁时,袖中沉甸甸的赤金缠丝镯硌得手腕生疼。 转角处见四下无人,突然从发间拔下玉婉仪赏赐的累丝金簪—— 她轻嗤一声,指尖抚过脸上药膏。 你们以为我会是个简单的女史吗? 今夜……可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帝王血气方刚,不怕他不动心。 正午过后,瑶华宫内,梅影横斜,暗香浮动。 姜苡柔披着杏红妆花缎斗篷,在雪地里踩出浅浅的脚印,自小就有踩雪的爱好。 寒风卷着碎雪掠过,她拢了拢斗篷,转身回殿。 语嫣给她解下斗篷,低声道:“娘娘宽心,冬日衣裳厚实,腰身瞧不出来的。” 姜苡柔指尖在腰腹处轻轻摩挲:“好在宫规免了高阶妃嫔的晨昏定省,只需初五和十五去,否则日日去阖宫请安,难保不被人瞧出端倪。” 月芽捧着描金漆盒进来,笑盈盈道:“尚食局新进的柿饼,甜糯得很,娘娘尝尝?” 姜苡柔怕胎长得太快,“甜食伤胎,撤了吧。” 她倚上软榻,取过绣绷,金线在指尖穿梭,龙纹渐渐成形。 语嫣笑道:“这龙纹绣得真精神,陛下见了定要欢喜。” “龙眼最要紧,得绣得炯炯有神。” 正说着,珠帘轻响,绿筠匆匆进来:“娘娘,德妃来拜访。” “请进来吧。” 德妃裹着雪青灰鼠袄款款而入,鬓边累丝菊花簪,映得她眉目温婉。 “妹妹的手艺精湛,陛下见了,怕是要日日穿在身上不肯脱了。” 姜苡柔不动声色地将软枕往腰后垫了垫,笑道:“姐姐快坐。” 德妃解下斗篷,宫婢接过退下。 她走近绣绷,指尖轻抚龙纹:“这金龙绣得极好,尤其是两缕金须,更显威仪。” 笑说:“像极了陛下发怒时挑眉的模样。” 姜苡柔掩唇轻笑:“还真像。” 两人说笑间,德妃忽而凑近,低声道:“听说昨夜司衣局闹了出好戏,那花女史……倒是个妙人。” 姜苡柔金线在绣绷上轻轻一跳:“还是姐姐消息灵通。” 两人边聊边绣花。 忽然,姜苡柔忍也忍不住,犯上来一阵恶心 。 “妹妹怎么了?” 姜苡柔勉强一笑:“无妨,许是炭火太旺,有些闷。” 德妃目光落在自己腰间的香囊上——那里头装着陈皮。 忽想起家中嫂嫂有孕时,最闻不得陈皮的气味。 再瞧姜苡柔的坐姿,左手无意识地护着小腹,右手运针时却在同一处反复跳线——那是胎动时下意识的护胎动作。 她心下了然,将绣绷翻过来,用银针在背面绣了朵闭合的莲花,又在花瓣边缘缀了颗琉璃珠。 姜苡柔心下一惊,读懂:闭合莲花寓意「含苞待放,暂不示人」,琉璃珠谐音「留礼」,暗示「我留礼,保守秘密,你放心」。 第21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77) 姜苡柔指尖一颤,望向德妃,她竟猜出来了? 德妃轻轻握住她的手,笑意诚挚:“妹妹放心,露水未至,花自不开。” 姜苡柔反握住她的手,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半个时辰后,储秀宫内。 德妃屏退左右,掀开临走时姜苡柔送她的食盒,蜜渍金桔晶莹透亮,裹着琥珀色的糖浆。 盒底压着半片紫苏叶——言明她确实有孕并在保胎。 六宫凶险,怀上皇嗣是骄傲,也是旁人的眼中钉。 德妃心中感动:“她信我……既以真心相托,我必不负所望。” 入夜,养心殿。 此次只让花女史一人觐见,不免让人浮想联翩,陛下莫不是看上她了? 花想容跪坐在案几旁,柔声细语指点着帝王手中歪歪扭扭的针脚。 她今日特意熏了幽兰香,薄薄一层胭脂晕染在眼尾,衬得眸子水光潋滟。 女官服制原本宽大,她却巧心思刻意收紧腰身,显出过于傲人的曲线,衣襟微敞处,可见一抹雪色。 “陛下,这里要回针…”她倾身向前,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帝王的手背,吐息如兰,“这样,线才不会松。” 焱渊眸光微冷,却不动声色地任由她靠近。 终于,袜套缝制完成。 花想容故作欣喜地起身,却"不慎"踩到裙角,整个人朝帝王怀中跌去—— “砰!” 她还未碰到龙袍,便被帝王一脚踹开,重重跌坐在地。 焱渊冷笑:“终于忍不住和朕投怀送抱了?” 贱蹄子,这招勾引法朕见得多了! 花想容脸色煞白,慌忙跪伏:“微臣有罪!陛下恕罪!” “说吧,是谁授意你勾引朕的?” 花想容哭得梨花带雨,连连叩首:“微臣冤枉!绝无此事!” 焱渊眯起凤眸,指尖轻敲案几:“朕倒要看看,是谁敢用下作手段,往朕的后宫塞人。” 十板子下去,花想容终于"招认"。 禁军统领禀报:“陛下,她说是裕王指使。” “荒谬!”焱渊嗤笑,裕王有柔柔这个女儿为妃,何须再塞人? “那就把她送回裕王府......” 翌日清早,云影来报:“陛下,那花想容刚被送到裕王府,就被裕王妃几棍子打出府,这会儿还在街上跪着呢!” 焱渊把玩着玉扳指,眸光幽深:“盯着,看谁把她领走。” 晋王府。 侍从汇报:“王爷,花想容流落街头,半个时辰前,让其丐帮帮主捡走了。” 鸿乾哀叹,“好好个美人,还是个雏儿,就这么便宜乞丐了!” 他知道焱渊放花想容出宫就是为钓后面的人,所以没敢把人领回来。 打入后宫这一步又断了。 侍从出主意,“王爷,陛下宠爱宸妃,您看要不要从她下手?” 鸿乾摸下巴:“本王有悔,当时,明明本王和墨府走得更近,怎么就没把宸妃弄到手里,如今岂不是就有现成的棋子了吗?” 可以再试试,“以王妃的名义给宸妃送去重礼。” 入夜,瑶华宫。 姜苡柔一袭杏色软纱寝衣,青丝垂落,倚在软榻上翻看晋王府送来的礼单。 珠帘轻响,焱渊大步踏入。 “陛下。”她眉眼弯弯,指尖点了点桌上小山似的锦盒,“晋王妃送来的,可陛下知道臣妾与王氏姐妹素来交恶。” 焱渊挑眉:“柔柔觉得呢?” 姜苡柔故作沉思:“那女史…或许是晋王府的人?” 她眼波流转,“不如臣妾将计就计,假装应下?日后若晋王兴风作浪,臣妾也好及时告知陛下。” 焱渊手指抵住樱唇:“不可。” “为什么?”她委屈地眨眼,“陛下不信臣妾吗?” “傻瓜。”他叹息,将她搂入怀中,“后宫乃至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可以是朕的棋子,唯独你不行。” 姜苡柔听出自己在帝王心中的位置又进了一步,相比其他妃子是特别的。 她眼眶微红,靠在他胸前:“臣妾只是……想帮陛下。” “你好好给朕生下两个健康的小龙崽就是最大的贡献了。” 焱渊从袖中取出那双缝制好的袜套。 金龙绣得歪歪扭扭,还是个对眼儿,莲花如棉花,针脚凌乱得可怜。 却极为奢华,袜套一圈有各色红绿蓝宝石缀着。 “陛下……”姜苡柔声音微颤,“是给臣妾的?” “不然呢?”他轻笑,拿起玲珑玉足。 袜套缓缓穿上,红丝带映得踝间纤细如雪。 焱渊指尖摩挲过袜套,两人呼吸皆是一滞。 “真好看,真暖和。” 姜苡柔眼尾泛红,忽然扑进他怀中。 “感动了?”焱渊低头咬她耳廓。 却听怀中美人哽咽道:“臣妾以为……以为陛下是给别人缝的。” “傻瓜。”他搂紧她,“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朕费这心思?” 从第一夜传出帝王缝制女子袜套,姜苡柔就自信是为她做的。 但是欢天喜地的笑,不如错愕落泪,更能让帝王心中触动。 果然焱渊反思:这几日朕没来瑶华宫,柔柔以为自己失宠了,才会如此伤感。 朕还埋怨她没有缝衣袍。 她有着身孕,你忍心让她操劳吗? 姜苡柔搂着他脖子,观察他的表情,明明想要衣袍却不说,有几分隐匿的失落,还真是可爱。 这点小心思早在那日——他让把丝帕绣完整的时候,她就猜出 ,便开始着手做。 却故意只字不提。 让他渴望,失落,再渴望……得到时不是更加欢喜吗? 先安慰一下他。 “陛下,臣妾哄您睡吧。”她伸开手臂,笑意盈盈,“这次保证不先睡着。” 焱渊眸光一亮,哧溜,把大脑袋枕在她藕臂上,然后。。 她身上独特的幽香萦绕...... ...... 直到姜苡柔粉嫩指尖连蜷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陛…下…” 焱渊才将她反搂入怀中,整理好绫罗小衣,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睡吧。” 啊~怎一个香字了得?! 翌日,养心殿。 焱渊面色阴沉,指节敲击龙案,发出“哒、哒”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阎王爷在拨算盘。 “宣晋王!” 不多时,鸿乾进殿,谄笑得像朵狗尾巴花。 “皇兄!多日不见,您红光满面,气色甚好啊!” 焱渊冷笑一声,抬手一挥。 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他,另一名侍卫端着一坨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狗屎进来。 鸿乾笑容凝固,眼珠瞪圆:“皇、皇兄,这是何意?!” 焱渊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语气森寒:“鸿乾,朕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第21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78) 鸿乾挣扎:“皇兄!臣弟冤枉啊!您不能恃强凌弱啊!” 焱渊冷笑,“你敢把手伸到朕的后宫时,就该想到没有好下场!” 鸿乾嘴硬:“臣弟不知道皇兄什么意思?臣弟不服!” “那名女史,不是你的手笔?”焱渊眯起眼,“怎么,当朕是傻子?” 侍卫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把那坨热腾腾的狗屎塞了进去。 “呕——!!!” 鸿乾当场狂吐,上一回吃的玉米粑粑,这回可算吃到真货了。 他翻着白眼,嘴里含糊不清地哀嚎:“皇兄……臣弟知错了……呕——” 太后闻讯赶来,一进门就看见心爱的小儿子瘫在地上,满嘴秽物,不省人事。 “乾儿!!”她心疼得老泪纵横,转头怒视焱渊,“皇帝!你这是做什么?!” 全公公躬身道:“太后娘娘,陛下有令,晋王往后宫塞人,图谋不轨,若有下回,就把他扔到猪圈里去。”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造孽啊!哀家怎么生了这么个六亲不认的混蛋!” 焱渊面不改色,不语,只是一味冷笑。 他只字未提鸿乾给瑶华宫送礼的事——以免让太后迁怒姜苡柔。 但他的底线很明确—— 谁敢碰他的软肋,他就让谁吃屎。 暮色四合,漪澜阁里。 殿门紧闭,玉婉仪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摩挲着越窑青瓷茶盏:“御膳房的小太监说,宸妃每日卯时三刻必饮黄芪枸杞乌鸡汤。” 她突然倾身, “我问过陈太医,这方子最是补气固胎!” 李婕妤手中的绣帕猛地攥紧,银线勾的蝶翅在她掌心皱成一团:"当真?" “还有更蹊跷的。”玉婉仪从袖中抖出一张笺纸,“瑶华宫这半月领的艾草足有八斤,紫苏叶更是日日不断。熏这两样也是去毒保胎的!” 林嫔疑惑:“上回阖宫请安,我特意盯着她腰身看,那柳条似的模样哪像有孕?” “蠢材!”李婕妤嗤笑,“三个多月到四个月才显怀呢!” 她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线,“若从她为陛下挡箭那夜算起...”水痕在檀木上蜿蜒出暧昧的轨迹。 玉婉仪"啪"地合上茶盖:“这狐媚子!箭伤未愈就勾着陛下了?!...” “贵妃过几日就解禁足了。”李婕妤突然笑起来,眼里藏着毒汁,“咱们且试试那宸妃的深浅。” 两日后,难得冬日里的艳阳天。 应德妃和娴妃的邀请,姜苡柔一起去颐景园赏梅花。 “宸妃妹妹,你看这梅花长得真不错。” 冬阳将梅枝映得透亮,德妃执起玉剪,"咔"地剪下一段绿萼梅。 “圆圆,给宸妃娘娘作揖。”梅昭仪屈膝行礼。 姜苡柔正要抚摸猫毛,波斯猫的蓝眼瞳突然竖起,猛地炸毛。 “娘娘当心!”随行女侍卫的剑穗晃动,雪地已诡异地蠕动起来。 无数黑蚁从冰层下涌出,如泼墨般向姜苡柔脚边蔓延。 “保护娘娘!” 女侍卫的剑光织成银网,却拦不住潮水般的虫蚁。 现场混乱一片,娴妃的鹿皮靴狠狠碾过虫群,梅昭仪则用斗篷扑打着姜苡柔前方的雪地。 德妃喊道:“快去取烈酒来!” “听说有身孕的人最招虫子!”尖利的女声刺破混乱。 姜苡柔后背渗出冷汗,腹中突然传来惊恐般的丝丝痛。 “快扶宸妃去亭子里!”德妃厉喝。 宫人跑来将烈酒泼在雪地上,蓝焰"轰"地窜起一道火墙。 一些妃子和宫人四散跑开。 “陛下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梅园混乱,众人齐刷刷跪伏,连虫蚁都似被帝王威压震慑,纷纷退散。 焱渊大步而来,玄色龙纹靴踏过雪地,寒眸扫过众人,急切落在姜苡柔身上。 “柔柔,没事吧?”他声音低沉,却如冰刃悬颈,无人敢喘一口大气。 姜苡柔抬眸,眼尾微红,似受惊的蝶,唇瓣轻颤:“陛下……” 她刚开口,身子便是一晃,纤纤玉指扶额,似弱柳扶风,摇摇欲坠。 焱渊长臂一揽,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她顺势软绵绵地偎进他怀里:“臣妾不知为何,突然出现许多虫子……” 德妃道:“陛下,如此多的虫子同时出现,必是有人刻意为之!” 姜苡柔微微侧首,朝月芽递了个眼神。 月芽立刻跪下,声音清脆:“启禀陛下,奴婢方才听见李婕妤小主高喊''有孕的人招惹虫子''!” 李婕妤脸色骤变,尖声反驳:“你胡说!我何时喊过?!” 姜苡柔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凑近焱渊耳畔:“陛下,臣妾自从有孕后,每回出门,身边是语嫣和女侍卫随行,身后是女医官和月芽,月芽专司勘察现场人的动静……” 焱渊眸色骤冷,厉声喝道:“李婕妤,还不如实招来!” 李婕妤扑通跪地,浑身发抖:“陛下!嫔妾冤枉啊!是这个贱婢污蔑嫔妾!” 玉婉仪和林嫔早已悄悄退后两步,袖手旁观,生怕牵连自身。 “来人!给朕仔细搜查此处,看看到底是谁在作祟!” 侍卫立刻四散搜寻。 “喵~!”波斯猫突然朝向一棵梅花树扑去,小爪子抓树根。 梅昭仪喊道:“陛下,圆圆很聪明的,这里肯定有东西!” 侍卫上前挖梅花树,果然在下面挖出几块沾满黏腻蜜糖的帕子,呈至御前。 “启禀陛下,此物混了蜂蜜与香料,最易招惹虫蚁!” 德妃适时开口:“陛下明鉴!什么''有孕招虫'',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 焱渊眸中怒火翻涌:“好个阴险歹毒的李氏!说,谁是你的同谋?!” 李婕妤面如死灰,哭喊道:“陛下饶命!嫔妾冤枉啊!嫔妾只是一时口快……” “拖下去!”焱渊冷声下令,“褫夺封号,即刻打入冷宫!” 侍卫架起李婕妤,她挣扎哭嚎,却无人敢为她求情。 姜苡柔娇声道:“陛下,圆圆立了功,应该奖赏。” 第21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79) 焱渊面色和煦:“宸妃说的不错,朕就册封圆圆为护国神猫,让内务府做一块金牌给它戴上。” 替朕和柔柔的两个龙蛋找出证据,可不就是护国吗? “嫔妾谢陛下隆恩。”梅昭仪喜不自胜,终于一扫耍酒疯的阴霾,陛下的气消了。 老爹,女儿为了家族很努力的!九族都会感谢我的!哈哈哈! 她朝着姜苡柔一个感谢的笑容。 焱渊抱姜苡柔上了龙辇,帘帐落下,隔绝外界窥探。 姜苡柔抚小腹,“陛下…臣妾方才好害怕…” 焱渊宽厚的手掌覆上她的,温热传递:“没事了。” 她靠在他肩头,似忧似怯:“陛下,臣妾与李婕妤素无恩怨,她为何要害我?” 焱渊眸色幽深,指腹摩挲她细腻的脸颊:“这深宫里,有些人戴着面具,可终究会露出真面目。” 低头薄唇贴上她的耳垂,“柔柔放心,朕不会放过任何害你的人。” 姜苡柔眼睫轻颤,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勾:“有陛下在,臣妾什么都不怕。陛下今夜会来瑶华宫吗?” 焱渊低笑,捏起她的下巴,“朕几日没去,看来柔柔想朕想的紧?” “那陛下想臣妾了吗?~”姜苡柔指腹在帝王喉结上画圈,眼波流转,娇羞的咬唇。 这狐媚子,几日不见,越发的会勾人。 焱渊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眉心:“嗯,朕今夜去陪你。” “那臣妾……备好惊喜等你。” 焱渊眸色一暗,嗓音微哑:“哦?朕……很期待。” 待帝王銮驾远去,梅园内众人神色各异。 玉婉仪低声道:“李婕妤完了,咱们损兵折将,可宸妃……却更得圣心了。” 林嫔冷笑:“急什么?贵妃禁足将解,这局棋……才刚刚开始。” 坤宁宫 岳皇后斜倚凤座,听完司竹的禀报,唇角微扬:“宸妃倒是个伶俐的,宁馥雅的狗腿子,就这么折了一个。” 司竹低声道:“娘娘,李婕妤所言''有孕招虫'',民间确有这说法,宸妃该不会……” 岳皇后轻笑:“若真有孕,岂不是更好?” 她抬眸,凤眸微眯,“陛下子嗣单薄,后宫多几个皇子公主,才够热闹。” 司竹又道:“贵妃今日解了禁足,听说邀了不少妃嫔上门,排场不小。” 岳皇后抿了口茶:“让她再得意几日,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蹦跶多久。” 黄昏·养心殿 殿内炭火融融,御案上堆着几件新制的冬衣——狐裘大氅、锦缎棉靴、貂绒暖帽,是新一批宫妃嫔精心缝制,托全公公呈上来的。 焱渊指尖拨弄着一件玄色绣金龙的斗篷,眸色却愈发阴沉。 “陛下,这是良妃娘娘亲手缝的,说是用了上好的紫貂毛……”全公公笑眯眯,话未说完,就见帝王猛地拂袖,将整盘衣物扫落在地! “谁准她们送这些来的?”焱渊冷声质问,眼底翻涌着不耐,“朕缺她们这几件衣裳?” 全公公吓得跪伏在地:“奴才该死!可娘娘们也是一片心意……” “心意?”焱渊冷笑,“朕要的是心意吗?朕要的是——” 话音戛然而止。 “都拿走。”他忽然疲惫地揉着眉心,“往后谁不许再给朕送这些,朕看不上!” 眼不见心不烦! 全公公带宫人战战兢兢地收拾着满地狼藉,陛下只惦记瑶华宫娘娘的……可那位耳不聪目不明,又有着身孕。 不成,明日奴才我还是得去提醒一下,陛下再这样压抑下去,非要山河爆发。 一盏茶后·瑶华宫 绿筠进来:“娘娘,陛下刚在养心殿发了好大的火,把各宫送的冬衣全掀了。” 姜苡柔整理衣袍配套的蟠龙腰带,轻笑:“傻子。” 她低头咬断线头,指尖抚过腰带内衬——那里用金线绣了极小的一行字:“愿君暖如初。” 入夜。 烛火摇曳,帝王脸上似乎还有未褪去的隐匿不悦。 朕就是心情郁闷,满宫上下都知道送冬日的衣帽,柔柔为什么就是充耳不闻? 她为何给墨凌川做一柜子的衣袍? 是不是那死奴才威逼的? 朕不想勉强她,朕想要的是发自内心的爱。 哎。 这世上还没有皇帝得不到的东西,因此更心痛。 姜苡柔憋笑,他想要礼物的模样像极了小孩子,甚是可爱,还多了十二分的傲娇。 指尖轻勾龙纹玉带,媚眼如丝:“陛下,闭上眼睛。” 焱渊怏怏道:“柔柔想怎样?” 她踮脚,在他耳边轻吹一口气:“臣妾……给陛下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朕只想要你亲手做的衣裳。 焱渊闭上眼睛,怎么觉得她在解龙袍? 这狐媚子时不时还偷摸一下他。 焱渊喉结滚动,提起兴趣。 柔柔想如何伺候朕? 大胆来吧,朕受得住。 姜苡柔给他褪去衮服,只剩下一袭香缎絷衣,纤纤玉指故意拂过龙躯,引得他脸红心跳。 这就是柔柔说的惊喜? 却又感觉她拉起他胳膊,在给他穿衣裳? “柔柔?”他轻唤。 “陛下,等一下再睁开眼。” 焱渊极力感知。 心潮澎湃,是不是新衣裳? 是不是? 柔柔缝的吗? 还是她挑料子,指导司衣局缝制的? 都好,都好,肯为朕花心思就甚好! 薄唇不由自主翘起。 “陛下,睁开眼睛。” 焱渊赫然看到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鸦青色蟠龙常服。 那衣袍以暗纹云锦为底,金丝绣蟠龙盘踞,龙鳞细密精致,每一针都似藏了情意。 两边袖口是龙盘白莲花,还带了一圈貂毛,腰间玉带扣雕着蟠龙并蒂莲,寓意缠绵。 焱渊怔住,指腹摩挲衣料,嗓音微哑:“你亲手做的?” 姜苡柔垂眸:“陛下日夜操劳,臣妾想……让您穿得舒心些,可臣妾近来身子困乏,做得慢了些,让陛下久等了。” 焱渊眸色骤深,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炙热的吻落在她颈侧:“柔柔,朕好欢喜!你不知朕有多期待穿上你亲手缝制的衣袍。” 甚至激动得想哭。 “陛下,臣妾日后会经常给你做衣裳。” “柔柔……” 他的额抵在她额头上,心中不光暖,而是炙热如炭火。 突然抱起她,“朕现在……想伺候你。” 一发不可收拾。 惹得她娇吟连连:“陛下……不了……” …… 云影给窗外站岗的侍卫训话,听到女人的靡靡之音——动静这么大!那场面得多猛烈? “这妖精怀着龙种还不消停!就不怕把皇嗣折腾没了吗?!” 双胞胎得到一个皇子的几率有八九成,皇子对陛下多重要啊,这女人光顾自儿快活了! 可怎么办啊! 急死云影,他赶紧找全公公几个商量——紧急保龙胎计划。 不多会儿,几个人扑通跪在珠帘外:“陛下!请克制啊!” 床帷幔内,姜苡柔吓得花枝乱颤,推焱渊:“陛下……” 帝王朝珠帘后暴怒:“滚!” “陛下,为了龙胎,您要克制啊!”全公公几人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劝谏。 焱渊抄起榻边的白玉盏扔过去。 “朕心里有数,滚!” 第21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80) 听到这句话,几个人才躬身退下。 云影突然看到柜角里窝着一团雪白茸毛。 轻手轻脚过去,一把揪起兔耳朵,兔贵妃吓得炸毛,死活不敢发出声音,怕被焱渊知道它在偷看。 被拎出殿门。 “死兔子,一脸猥琐样!” 兔贵妃心虚,嘿嘿,陛下和美人那什么什么确实挺好看的。 “多日未见,小爷我好好教你做兔!” 云影刚要捏它,兔贵妃用毛脑袋蹭他的手,一脸乖媚。 果然,壮汉心软,“小东西变懂事了,去玩吧。” 兔贵妃狡黠一笑,在美人身边这段时间,它懂了一个道理,以柔克刚,真管用。 云影摸头:“总管,陛下有什么数,不会伤了龙胎?” “大概…可能…也许…呃…你日后成亲就知道了。”全公公哧溜躲得远远的。 云影转头,胖丫头脸蛋怎么变得红扑扑? “喂!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语嫣也不知自己明不明白,好似有些懂? 殿内,鹅梨帐中香馥郁迷人。 焱渊低笑:“柔柔,朕就喜欢听你唱歌。” 姜苡柔雪白的脸颊潋滟如桃花,鬓角薄汗,咬唇娇嫃,“陛下~…” 门廊下。 云影拿着裁剪好的袜套:“这破针怎么老扎手!小爷不信宝剑拿得好,绣不了花。 ” 月芽捂嘴笑:“我不擅女红,语嫣姐姐倒是精通。” “谁要她教!” 语嫣抱臂冷笑:“有些人拿绣花针,笨得像头…。”哼哧几声。 云影剑眉怒挑,“胖丫头!你说谁像猪?!” “谁应,说谁。” 被扎了无数次手、线头缠了解,解了缠住无数次后。 云影叹气,凭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给缝好袜套? 男子汉能屈能伸。 “过来……教小爷做袜套!” 语嫣翻白眼:“凭什么?” “不是说胖乎乎的人都善良吗?你怎么一点不沾边?……这样吧,一百两,你教我缝制三双袜套。” 陛下一双,爹娘各一双。 “三双三百两。” “贪财的丫头!罢了,反正小爷的月银也没处花,给你二百五。” “你才二百五!” 语嫣瞪他,转念一想——若想娘娘长久得宠,除了全公公,还需得陛下身边人通风报信。 她夺过针线:“看好了——针脚要密,线头藏里头!” 兔贵妃在旁边吃饭饭,珐琅碟里是苜蓿草,果叶草,胡萝卜、芹菜、香蕉、苹果,色彩诱人。 抬头看旁边和谐一幕,咦,你们咋不打架了?兔兔还想看戏呢!下饭! 翌日五更天·朝堂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集体傻眼——陛下竟未穿龙袍,一袭鸦青常服,行走间,挺拔茹青松,风流矜贵。 都想:难道陛下今早太匆忙,没来及穿?还是当做没看见吧,不然要被骂。 玉阶之上,焱渊负手踱步,时不时手指轻抚衣领,走了两圈,竟无人开口,他忍无可忍:“诸位爱卿是眼瞎了吗?嗯?” 满朝寂静。 众朝臣:…… “竟看不出朕今日有何不同?”焱渊表情已经略显狰狞。 朕算是白养你们这些废物了! 萧楠出列:“陛下这衣袍……蟠龙栩栩如生,针脚细密如云纹,必是出自高人之手!“ 众臣赶紧附和:“哎呀,臣等从未见过如此华服!” “臣附议!” “臣附议!” 焱渊抚过袖口脱线处,眼神倏地温柔,“朕的宸妃说了,日后会经常给朕做衣裳鞋袜……这是朕穿过最贴心的衣裳。” 凤目瞥向史官:“重点记下来——宸妃贤淑慧敏,侍君尽心,当为六宫表率。” 史官奋笔疾书: “渊和六年冬,帝拒纳六宫衣冠,独宠宸妃之手制。后世称''衣冠案''。” 满朝文武,谁不知宸妃曾是臣妻?可如今她出自裕王府郡主,入皇家玉碟的高贵身份,名正言顺的皇妃。 这一页,终究是翻篇了。 翌日正午,瑶华宫。 日光透过纱幔洒进寝殿,姜苡柔懒懒翻了个身,锦被滑落,露出雪肌上斑驳的红痕。 语嫣领着宫女们进来伺候,一见自家娘娘身上的殷红,忍不住掩唇偷笑:“陛下当真是爱极了娘娘,这……” 姜苡柔指尖轻轻抚过大腿处青红印。 想起昨夜就耳根发烫。 “这男人……”她低喃,羞恼中带着几分甜意,“怎么那么坏……” 郡王府后院, 萧楠与慕容婉执剑对弈。 剑光如雪,衣袂翻飞,慕容婉一个旋身,剑尖轻挑萧楠的衣带,娇嗔道:“王爷,妾身没力气了!” 萧楠失笑,收剑入鞘,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那便歇息。” 侍从们远远瞧着:“咱们王爷和王妃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丫鬟小声嘀咕:“比从前和公主如何?” 侍从挠头:“公主舞剑也英姿飒爽,不过嘛……” 丫鬟撇嘴:“那肯定没王妃好看!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 萧楠将慕容婉抱回厢房,她倚在他怀里,指尖轻绕他的衣襟:“王爷,今日……一起沐浴可好?” 萧楠耳根一红,虽已有了夫妻之实,但共浴一事,仍让他有些无措。 “下次吧。”他轻咳一声,“今日还有公务去处理,回来给你带东街的肠粉。” 慕容婉也不勉强,只笑着在他脸颊亲了一下:“那王爷早些回来。” 待萧楠离去,慕容婉倚在榻上,唇角含笑。 如今的日子,虽不似话本里那般轰轰烈烈,却也温馨踏实。 只是……不知为何,近来她总想起嘉敬公主,一想便心神不宁。 轻抚手腕上的玉镯——那是萧楠昨日新送的。 若是嘉敬公主提了共浴的要求,萧楠会答应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猛地摇头,自嘲一笑:“想这些做什么?如今陪在他身边的是我。” 入夜,养心殿。 烛火摇曳,映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 御座上,焱渊将姜苡柔按在身侧:“今日折子多,劳柔柔陪朕熬一熬。” 姜苡柔执着一卷《山海经》:“臣妾求之不得呢。” 指尖划过书页上青鸾的图腾,笑眼盈盈,“陛下批折子,臣妾读奇闻,倒像是寻常夫妻的夜话。” 焱渊眸色暧暖,凑上亲了下樱唇。 其间,取出一封火漆密信递给她:“看看这个。” 信纸展开的刹那,姜苡柔瞳孔骤缩—— “嘉敬公主要回来了?这怎么可能?”她脱口而出,又立即掩唇,“臣妾失言了……只是太突然。” 第21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81) “公主能回来,陛下…一定很高兴吧?” “比起母后,自小,皇姐对朕照顾的更多。” 焱渊顿了顿,“只是萧楠那边……” 姜苡柔叹气道:“婉姐姐前日进宫,才说他们如今琴瑟和鸣。若公主归来……” “情爱之事,外人插不得手。”焱渊突然掐住她腰肢,“倒是你——”龙眸幽深似潭,“为何从不问朕爱不爱你?” 姜苡柔呼吸一滞。 从蓄意勾引,她步步为营算准君心,此刻却被他问得心尖发颤。 “因为……”她攀住他脖颈,酝酿出的泪光在烛火下碎成星河,“从陛下策马追出千里,当看到陛下出现那刻起,臣妾的心就被陛下的爱填满了。” 泪珠滚落,“不敢问,是怕这恩宠……如露水易逝。” 焱渊大掌放在她后脑勺,拥她怀中。 低头看她,凌厉的凤眸化开春水般的笑意:“傻瓜,若是真爱,怎会短暂?” 虽然男人的话不可当真,但有,总比没有强,姜苡柔试图引导帝王许诺。 “那...”她拽着帝王衣袖,“陛下答应永远陪着臣妾好不好?” 鎏金烛台上,新换的蜜蜡正淌着温柔的暖光。 焱渊望进她忐忑的眼睛,忽然轻笑出声,屈指刮了刮她鼻尖:“姜苡柔,你可知''永远''二字有多重?” “陛下不愿意吗?” 见她眼眶开始泛红,帝王忽然托着她腰肢将人举到案上。 奏折哗啦啦散落一地,他双手撑在她身侧,鼻尖几乎相触:“朕可以给你比永远更好的承诺。” “什...什么?”她被锁在这方寸之间,心跳如擂鼓。 焱渊望进她骤然亮起的眼眸,“你前日不是说《女则》现行版本迂腐陈旧?朕给你开翰林院书库,许你召集天下才女共议,主持修订新版如何?” 姜苡柔难以置信,猛地捂住嘴,泪珠滚落在帝王手背:“可、可祖制...后宫不得干政…这算不算?” “朕的祖制里...”他吻去她眼角的泪,声音温柔又强势,“朕的柔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窗外忽有流萤飞过,恰似坠落的星辰。 姜苡柔猛地扑进热乎乎地怀里,欣喜他不止把她当做听话的金丝雀娇养。 “那臣妾要是做不好呢...” “朕教你。”焱渊抚着她的鬓角,像在抚摸即将展翅的凤凰,“你摔了朕扶着,你累了朕抱着。” 忽然捏起她下巴,目光灼灼如烈日,“但朕不许你妄自菲薄——” 薄茧拇指摩挲她唇角,“朕不要笼中雀,朕要的是...能陪朕并肩看山河的爱人。” 或许因为情绪激动,姜苡柔喉间突然涌上酸水。 “呕——臣妾...失礼...”要仓皇起身,焱渊已将她抱在膝上。 “传太医!” 见她呕得眼泪汪汪,他自责:“是朕不好,让你陪着熬夜...” 姜苡柔虚弱地拽他衣领:“臣妾没事...” 话未说完又被一阵恶心打断,这次竟嗅到桌上淡淡的松墨香也受不住,偏头又干呕起来。 “来人!取冰鉴里镇着的青杏!快!...” 姜苡柔指了指窗口,焱渊会意,抱起她窗边吸新鲜空气。 * 吴院判来时,看见威震九州的帝王正握着宠妃一缕青丝贴在唇边,轻声哼着荒腔走板的江南小调。 姜苡柔昏昏欲睡时,听头顶传来低语:“至于永远...” 焱渊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落下个带着杏花蜜味的吻:“等这里不再跳动那天,你自会知道答案。” 翌日晌午,郡王府小厨房蒸汽氤氲。 慕容婉绾着家常螺髻,正将枸杞黄芪细细撒入砂锅。 这是萧楠最爱的鹧鸪汤,她特意跟御医学的方子。 “王妃!”丫鬟举着信疾步而来,“宫里急信!” 慕容婉擦净手上水珠,拆信时还噙着笑:“不知柔妹妹又发现什么新奇事……” 看到内容话音戛然而止。 信纸飘落在地,她踉跄后退撞翻汤罐。 滚烫汤汁溅在绣鞋上,却浑然不觉痛。 “王妃!”几个丫鬟惊呼着来扶。 绮梦园主屋。 “出去。”慕容婉声音嘶哑,“全都出去。” 房门紧闭的刹那,她终于瘫坐在地。 帐内鸳鸯枕刺痛双眼——这是十日前萧楠亲自挑的,说补上洞房花烛的遗憾。 当时她欢喜地在屋内摆设系满红绸,如今看着,心如刀子刮。 “公主要回来了?” 一种即将面临的恐惧席卷全身,冷飕飕,如坠冰窖。 翌日. 坤宁宫晨会 “皇后娘娘金安——” 姜苡柔随众妃嫔一同行礼,余光瞥见岳皇后今日特意戴了一支点翠金鸾衔珠步摇——那是太后赏赐,只在重大场合佩戴。 看来今日商议嘉敬公主回宫之事,比想象中更为重要。 “都起来吧。”岳皇后落座凤椅,目光扫过众人,“嘉敬公主三日后回宫,陛下亲自下旨要好好安置。公主在北疆六年,如今能平安归来,实乃大幸。” 众人皆知帝王发兵将其救回,足见对这位皇姐的重视。 “此事事关重大,哪位妹妹毛遂自荐?” 众人缄默。 这安置公主的差事,表面是体面,实则是烫手山芋。 宁馥雅斜眼瞥姜苡柔,“宸妃如今圣宠最多,赏赐流水样的一波接一波,难道不该出力最多吗?”冷笑一声,“倒是毫无觉悟。” 姜苡柔默不作声,浅浅微笑。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但就是没自告奋勇的。 “本宫想着,宁贵妃和宸妃心思细腻,就由你二人共同负责玉蓬殿的布置。” 岳皇后话音未落,宁馥雅嘲讽道:“宸妃娇贵得很,怕是连针都拿不动呢~” 她抚了抚鬓边金凤步摇,“哪像本宫,为陛下缝制衣袍熬得满手针眼。” 姜苡柔道:“贵妃娘娘说笑了,我前日还替陛下补了衣裳呢。” 突然羞赧低头,“只是...陛下嫌针脚太密,说硌着他腰了...” 满殿瞬间死寂。 宁馥雅的茶盏"哐当"砸在地上——“你不就是嘲笑本宫的女红不如你吗?” “宸妃有这意思吗?”德妃疑问? “好像没这意思,贵妃多虑了。”娴妃道。 “是啊,气大伤身,尤其咱们女人。”梅昭仪劝道。 良妃阴阳怪气:“有些人如今已经是狗腿子了!还是宫中老人,也不怕丢人!” 德妃轻摇团扇,“哟,谁当年一进宫就跑去祤坤宫的?” 意指,良妃当时没看上岳皇后,而是巴巴地先去觐见宁馥雅。 “你!”良妃气得翻白眼,谁让当年宁馥雅的势头比皇后强呢。 岳皇后突然拍案:“既如此,就由贵妃与宸妃共掌此事!” 姜苡柔正欲应答,殿外突然传来声音,“全公公到——” 全公公快步走入,向皇后行礼:“奴才奉陛下口谕,宸妃娘娘自今日起抄写《金刚经》,为嘉敬公主祈福,三日后呈上。” 第22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82) 殿内霎时一静。 姜苡柔心头微暖,焱渊这是预见到皇后会有此安排,特意来为她解围。 她余光瞥见岳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恢复如常。 “既是陛下旨意,宸妃自当遵从。那就劳烦贵妃和德妃,各带几位妹妹一同布置玉蓬殿吧。” 晨会过后,姜苡柔与德妃同行。 “姐姐,公主从北疆归来,心思必定敏感。布置时切记莫要用任何与北疆相关的物件,另外小心提防贵妃。” 德妃感激地看她一眼:“多谢妹妹提醒。” 郡王府。 萧楠踏着月色回到王府。 绮梦园内一片寂静,唯有廊下几盏琉璃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王爷。”守在门外的丫鬟屈膝行礼,“王妃娘娘今日...滴水未进。” 萧楠脚步微顿,胸口似被无形的手攥紧。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雕花木门,屋内烛火昏黄,映着榻上那道纤细身影。 慕容婉斜倚在软枕上,青丝散落,竟已睡去。 案几上摆着的晚膳纹丝未动,早已凉透。 他轻叹一声,取过一旁的薄毯为她盖上。 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肌肤,心头又是一紧。 “王爷...回来了?”慕容婉被这细微动作惊醒,长睫轻颤,露出一双红肿的眼,“可用过晚膳了?” 萧楠避开她期盼的目光,看向桌上精致的菜肴:“我已用过。你怎的还未进食?我命人热了来。” “不必了。”慕容婉勉强勾起唇角,那笑容比哭还令人心碎,“妾身...不饿。” 两人相对而坐,烛芯爆出噼啪声,映得彼此面容忽明忽暗。 一根红烛燃尽,蜡泪堆积如小山。 “王爷...”慕容婉忽然开口,“听说...嘉敬公主要回京了?” 萧楠指尖一颤:“我也是今日才知。边境军情机密,没有提前透露。” 这本是寻常解释,却见慕容婉脸色陡然苍白。 她忽然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凄楚:“倘若王爷早些知道公主要回来,就不会勉强接受妾身了,对不对?” 萧楠抬眼看她,喉头滚动,却终究无言。 嘉敬公主确实是他牵挂了六年的心上人,如今即将重逢,说心中不激动是假。 可看着眼前这个朝夕相处一月的妻子泛红的眼眶,胸口又泛起陌生的刺痛。 想起丫鬟说她滴米未进,他起身取来案上的玫瑰露——这半月来,他早记下她偏爱这甜香。 “喝些吧。”他将琉璃盏递到她手中,指尖相触时,分明感觉到她在颤抖。 烛火被吹灭大半,两人同榻而眠,却再找不到这些日子的亲密。 慕容婉背对着他,单薄的身子在锦被下微微发抖。 萧楠侧身望着她散落的青丝,几次抬手,最终又默默放下。 “公主...几时到京?”黑暗中,慕容婉的声音飘忽如烟。 “陛下说...两日后。” 锦被下传来极轻的抽泣声。 萧楠闭上眼,心口如压了千斤巨石。 翌日清晨,慕容婉如常伺候萧楠盥洗更衣。 铜镜中映出两人沉默的面容,她为他系腰带时,指尖不小心他的,立刻如触电般缩回。 “今夜不必等我用膳。”出门前,萧楠终是开口,“别再...不吃不喝了。” 慕容婉垂眸:“王爷放心,妾身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女人。”话音未落,眼眶又红了。 晌午时分,瑶华宫内。 “柔妹妹!”慕容婉刚踏入殿门,强撑的坚强瞬间崩塌,扑进姜苡柔怀中痛哭失声。 “我不敢与父母哭诉...他们为我操心已够多了。前几日我还带着王爷回府报喜,如今...如今...怕是快成笑话了!” 姜苡柔轻拍她颤抖的脊背,递上绣帕:“婉姐姐且宽心。六年光阴,物是人非。郡王与公主未必能如何,你莫要自乱阵脚。” “可他们...”慕容婉抬起泪眼,“当年那般情深...” “当年是当年。”姜苡柔握住她冰凉的手,“姐姐且看这一个多月,郡王待你如何?” 慕容婉怔了怔,想起那些温存时光——萧楠陪她赏梅时不经意流露的笑意,还有那夜她假装头发打结时,他无奈又宠溺的神情... “姐姐要做的,是让郡王记起这些日子。”姜苡柔眼中闪过慧黠,“公主北疆六年,心境和容颜未必如昔。而姐姐日日相伴,近水楼台...” 慕容婉渐渐止了泪,眼中重燃光亮。 回府时已近黄昏。 慕容婉特意绕路去看了新开的芍药,又命人备了萧楠爱吃的鲈鱼脍。 可刚踏入怡月阁,就见侍从来报:“郡王派人传话,今夜宿在书房。” 她站在廊下,看暮色一点点吞噬天际。 “他开始躲着我了……” 深夜。 书房内,萧楠对着烛火出神。 袖中那封信烫得他心口发疼——嘉敬公主今日提前送来的亲笔: “阿楠:阔别六载,终得重逢。边关冷月,每每忆及少时与你在御花园捉迷藏、太液池畔赏荷的时光,便觉万箭穿心。当年一别,实非得已。如今归来,见字如面,盼进城门时能第一个看到你。” 笔迹依旧娟秀,却多了几分沧桑。 萧楠不自觉抚上信纸,唇角微扬。 "啪嗒"一声,肘边物件落地。 他俯身拾起,竟是那把象牙梳——半月前在慈恩寺特意为她买的,上面还刻着"楠""婉"二字。 这一个月,那女人为让他给她梳头发耍了不少心眼。 那日她在妆台前惊呼:“哎呀,头发绞住了!夫君手巧,帮妾身梳通可好?” 还有那次雨后,她披散着青丝跑到书房,“民间都说,夫君为妻子梳发,才算真夫妻呢。”说着就把木梳塞进他手里... 梳齿间还缠着几根青丝,乌黑发亮。 萧楠怔怔看着,心头蓦地一痛。 这一个月来,慕容婉的笑靥、嗔怪、还有昨夜背对他无声落泪的模样,是鲜活又真实的。 那个在人前永远端庄大度的女子,此刻是否又在怡月阁独自垂泪? 萧楠握紧那把梳子,心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翌日,皇宫坤宁宫 尚宫局女官捧着账册禀报:“娘娘,玉蓬殿需添置屏风两扇。按例应从甲字库取苏绣双面屏,但库房只剩一扇了。” 岳皇后微笑:“丙字库不是有批北疆贡品?本宫记得其中有扇紫檀木狼图腾的,屏风上绣着狰狞的狼头图腾,獠牙毕露,正是北疆贵族最爱的样式。” “这...”女官额头沁汗,“丙字库物品需娘娘手谕才能...” “娘娘知道规矩。”司竹打断她,“告诉李德全,就说娘娘特准贵妃从丙字库挑选。” 第22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83) 正午过后。 林嫔踏入内务府丙字库时,库房总管李德全正指挥小太监们搬运一扇高大的屏风。 当那扇屏风被抬出时,她的目光骤然一凝—— 北疆狼图腾! 屏风上狰狞的狼首栩栩如生,双眼镶嵌血红宝石,獠牙森然,正是北疆王族的象征。 林嫔心头一跳,敏锐想起嘉敬公主在北疆受辱的传闻。 “这屏风……是要送到哪儿去的?”她故作随意地问道。 李德全道:“回林小主,皇后为各位娘娘们把玉蓬殿布置得得力,特意吩咐甲乙丙丁几个内库的所有物品都可选用。” 林嫔眼珠一转,立刻揣测——皇后是想让她们误领这扇屏风,待嘉敬公主回宫时,触景生怒,必受责罚! 她想对付的是贵妃? 林嫔忽然笑了,故作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哎呀,本嫔差点忘了,贵妃和德妃姐姐还在商议选什么花色的屏风呢!李总管,你先别急着搬,本嫔去问问再来。” 说罢,她转身离开。 慢慢走在回廊上,抬头一看,竟是玉婉仪袅袅婷婷地走来。 “玉姐姐这是去哪儿?” “贵妃吩咐我去御花园摘些新鲜的芍药,说是安神用呢。” 林嫔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姐姐真是勤快,不过……我方才在库房瞧见一样东西,或许对贵妃更有用处。” 玉婉仪挑眉:“哦?是什么……?” 林嫔左右张望,确认无人,才低声道:“北疆图腾的屏风!” 玉婉仪一怔:“北疆?那不是……” 林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皇后想害贵妃,可若是让德妃领了这扇屏风,岂不是一箭双雕? 德妃与宸妃交好,近来颇得圣心,若能借此机会让德妃受到陛下和太后责难,宸妃的气焰就能打消些。 而皇后,则会被德妃记恨,日后两虎相争,贵妃便可坐收渔利!” “妙啊!”玉婉仪眸光闪烁,显然动了心思。 林嫔继续煽风点火:“德妃若是在这件事上出错,不仅陛下责难,还会引得太后,长公主不满,即便不被打入冷宫,日后她在后宫也难抬起头!……” 提到德妃,玉婉仪的脸色充满怒气。 她们的恩怨得从去年冬日说起。 那日她夜里在宫中私设小宴,邀了几位低位嫔妃饮酒作乐,甚至偷偷请了乐师奏曲。这本是小事,可偏偏德妃那时协理六宫,巡视时撞见了这一幕。 德妃将此事如实禀告了皇后,“宫中规矩森严,若纵容嫔妃夜里私设宴乐,恐生乱象。” 岳皇后闻言,当即以"不守宫规"为由,罚玉婉仪鞭笞二十,抄写《女戒》百遍,并禁足一月。 更让玉婉仪难堪的是,焱渊得知后,褒奖道:“德妃做得对!奖励玉如意一柄。” 玉婉仪攥紧帕子,眼中恨意翻涌:“德妃……仗着协理六宫之权,害我既丢尽脸面,又失了圣心!我定要她付出代价!” 林嫔见计谋得逞,叮嘱道:“姐姐小心行事,若是德妃倒了,宸妃她孤掌难鸣。” 玉婉仪冷笑:“妹妹放心,我自有办法。” 林嫔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阴冷的弧度:德妃啊德妃,你最爱讲规矩,可这规矩……这次可护不住你。 行至拐角处,玉婉仪已经有良策,立刻吩咐心腹宫婢:“去,告诉李德全,就说德妃娘娘要那扇北疆屏风,再让他用纱纸包好,防虫蛀。” 春桃一惊:“娘娘,这会不会被发现……” 玉婉仪冷笑:“德妃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拆开细看?待公主回宫,掀开纱纸时,那才叫精彩!” 黄昏时分。 德妃正指挥布置殿内陈设,宫人搬进来屏风:“娘娘,屏风已经取来了,怕虫蛀,库房特意用纱纸包着,待公主回宫前再揭开,免得落了灰。” 德妃不疑有他,点头道:“摆那里。” 屏风被安置在正殿中央,纱纸朦胧,隐约可见内里图案轮廓,却辨不清细节。 德妃忙得无暇细看,便匆匆去安排别的事宜。 玉婉仪在角落里露出阴笑。 戌时初,侧厅。 春桃匆匆过来:“翠柳姐姐!尚宫局说丁字库物品需特殊登记,要补个手续。” 德妃的宫婢翠柳疑惑:“我当时明明按过手印...” “说是墨迹糊了。”春桃拿出记录册,“就在这儿补一下,省得再跑一趟。” “按在这儿就好。” 翠柳按下指印的刹那,不远处玉婉仪得逞一笑。 主仆二人装作若无其事,出了玉蓬殿,玉婉仪指尖一抖,一滴水落在纸上—— 那页面原本记录的是甲字库领取,经水晕染后,字迹神奇地变成了"丙字库北疆屏风"。 “送去内务府给李总管。” 翌日,帝王给予和亲公主最高归京仪典。 携百官,金銮接凤。 北风呼啸,朱雀门外十里长亭覆着厚厚的积雪。 三百御林军持金瓜钺斧夹道,兵器用红绸缠绕。 战车装载敌方可汗金冠,示天朝上国威服四夷。 太乐署奏《破阵乐》。 童男童女百人持麦穗灯笼,喻「五谷丰登,边疆归化」。 十六名力士抬着的高耸鎏金步辇上,焱渊身披玄色狐裘大氅,内里赭黄龙袍的云纹在风中若隐若现。 狐裘领口簇拥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入鬓,凤眸如墨,薄唇抿成一道威严的线。 他斜倚在嵌满宝石的凭几上,修长手指轻叩扶手。 远处,公主马车的队伍碾着碎雪缓缓驶来。 当车帘被北风吹开的刹那,露出嘉敬公主的半张脸,六年风霜将她眼角磨出细纹,可那上扬的丹凤眼依旧明亮如星。 “停。”銮驾稳稳落在积雪中。 焱渊下銮驾,抬手止礼乐,亲自上前解开辕马缰绳。 嘉敬公主踏雪而下,狐裘领口沾着未化的雪粒,眉目如刀削般锐利。 “皇姐,当年朕送你时麦满长街,今日迎你时雪落金銮。” 焱渊抓起一把雪握在她掌心,“朕永远记得你说过——若以我一人风雪换山河无恙,值得。” 嘉敬的唇颤了颤,掌心雪水混着旧年血泪,一滴砸在「和亲剑」上。 “阿渊...陛下倒是...更像个皇帝了。” 侍女抱着一个斗篷裹着的小团子。 “舅舅陛下!”奶声奶气的中原话惊得众人一怔。 焱渊抱起孩子,“诺宁?” “是我。”小女孩刚两岁,两个脸蛋冻的红扑扑。 焱渊接过全公公呈上的松子糖袋给她,“阿诺尝尝咱们中原的糖。” 萧楠立在亲王队列中,在看到故人时呼吸停滞—— 嘉敬公主蓦然驻足,眸中还未褪下的泪光又再次涌起。 她那张依旧明艳的脸——眉如远山,眸含秋水,唇上一抹朱砂红,仍是当年那个让萧楠魂牵梦萦的少女模样。 “阿...楠。” “臣...”萧楠亦然热泪盈眶,官袍前襟被攥出深深褶皱,行礼道:“恭迎公主回朝...” 少时,御花园的桃树下,他将一枚玉佩塞进她手心:“长大后,臣定要娶公主!” 可如今,他腰间挂着的,是慕婉容亲手绣的‘对子同心’喜鹊香囊。 焱渊瞧两人的表情,脑中响起姜苡柔的叹气,这三角恋怕是不可避免了... 第22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84) 皇宫门口。 神武门前积雪刚扫,太后端坐在凤纹暖轿中,鎏金护甲轻叩着轿窗。 岳皇后领着众妃分列两侧,翟衣上的金线在雪光中晃得人眼花。 宁馥雅突然提高声调,“咦?怎么不见宸妃?” 德妃拢了拢斗篷裘领:“回太后,宸妃染了风寒,陛下特意恩准她休养。” “风寒?”宁馥雅丹蔻指尖绕着帕子,“公主归京这样的大事,举国相迎,她倒是特殊...” 果然,太后质问: “皇后,哀家瞧着这后宫规矩,是越发松散了,你也该管管恃宠而骄的人。” 岳皇后正要答话,忽听礼炮轰鸣。 銮驾在前,公主马车在后,落在雪地上。 * “我的儿啊...”太后指尖抚过公主鬓边一丝早生的华发,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嘉敬公主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雪中:“女儿不孝。” “快起来,回来就好。” 母女重逢潸然泪下。 “阿宁,给皇祖母磕头。” “皇祖母万福金安。”阿宁红脸蛋上还沾着松子糖霜。 “哀家的乖孙儿,好,好。”太后搂着孙女爱不释手。 礼部尚书过来,催下一个流程。 太后郑重将御赐的织金翟衣给嘉敬公主披上。 岳皇后奉上金唾壶。 太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史大夫嗓音穿透大殿,“皇姊嘉敬柔嘉维则,化干戈为玉帛,功在社稷。晋封镇国长公主,赐黄金万镒,入太庙配享!” 嘉敬公主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听封赏,她永远记得那个血月当空的夜晚——北疆王暴毙后,部族长老将她这个"带来厄运的中原女"绑在祭坛上火烧祭天。 “臣妹...谢陛下隆恩。” 阿宁学着她的样子叩首,小脑袋在砖上磕出轻响。 “册封阿宁为归义郡主……钦此。” 殿门外风雪骤急,盖住了嘉敬压抑多年的哽咽。 因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接风洗尘的晚宴被安排在翌日。 此时,太后带着嘉敬和诺宁回玉蓬殿。 众妃嫔一起相随。 岳皇后笑说:“公主,宫殿此次是贵妃和德妃带领众姐妹布置,你看看还满意吗?” 嘉敬微笑,环视殿内,目光落在那扇被纱纸包裹的屏风上,眉头微蹙:“这是什么?” 侍女径直上前,一把扯下纱纸—— 狰狞的北疆狼图腾赫然显现! 殿内瞬间死寂。 诺宁好似看到可怕的一幕,“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手紧紧攥住母亲的衣襟,浑身发抖。 嘉敬的脸色骤然阴沉,眼中翻涌着滔天怒意。 “说,是谁安排的屏风?” * 此时,养心殿里,炭火旺,如春日般暖意融融。 罗汉榻上。 焱渊端着热茶喝,姜苡柔在身侧给他暖耳朵。 “陛下,臣妾知道下一个给你做什么了。” 柔柔想给朕做毛帽子? “哦?朕先假装不知。” 两人说笑着,全公公进来禀告,“陛下,玉蓬殿的摆件出了问题,长公主大怒,正在问责众妃。” “怎么会这样?”姜苡柔心头一跳。 “柔柔,和朕一起去玉蓬殿,正好见见皇姐。” “陛下,今早你非不让臣妾去接公主,还用了染风寒的借口,这会儿臣妾过去怕是不好吧?”姜苡柔轻扯焱渊的衣袖。 焱渊捏她脸:“不然你要在冷风里站两个时辰吗?朕可舍不得,两个龙蛋也不会答应的。” “别龙蛋龙蛋的,说得臣妾像只母鸡。” “下蛋的又不是只有母鸡,你是凤凰。” 两人边说已经由宫人伺候穿好了斗篷和大氅,抱着暖手炉出门。 一炷香后。 转过九曲回廊,玉蓬殿前已跪了一地宫人。 还未进门,就听见殿内传来瓷器碎裂之声,接着是女子凌厉的呵斥:“把这脏东西给本宫砸了!” 焱渊眉头一皱,大步跨入殿中。 姜苡柔紧随其后,只见殿中央一扇六折屏风轰然倒地,露出背面狰狞的狼图腾。 嘉敬怀中紧搂着个瑟瑟发抖的女儿。 诺宁正死死抓着母亲衣襟,小脸埋在她颈间不敢抬头。 “皇兄来得正好。”嘉敬声音沙哑如磨砂,“看看你后宫这些贴心人,特意给臣妹备了北疆王帐的屏风!” 她冷笑时,左颊一道寸余长的疤痕若隐若现——那是北疆王妃特有的"忠诚印记"。 姜苡柔听焱渊说起——嘉敬公主和亲北疆六年,据说北疆王暴虐成性,前后折磨死三位王妃。 嘉敬定然是恨极了北疆。 太后道:“阿诺看见这个发病了,皇帝,此事你该严惩不贷!” “母后别急,先问问怎么回事。”焱渊上座坐下。 负责布置宫殿的妃子皆跪在角落。 岳皇后面露难色:“陛下,臣妾想贵妃是一时疏忽。” 宁馥雅急忙澄清:“陛下!臣妾可以作证,屏风是德妃妹妹亲自从内务府挑选的!” “德妃?!”嘉敬一字一顿,声音冷如寒冰,“你是在提醒本宫,别忘了在北疆的日子吗?” 太后愠怒道:“德妃,你好大的胆子!居心何在?” 德妃脸色煞白:“臣妾绝无此意!……臣妾准备的是花鸟苏绣屏风,不知怎么变成北疆的了?” 玉婉仪故作惊讶:“姐姐,这屏风不就是你亲自从丙字库挑选的吗?嫔妾还劝你说北疆之物不妥,可姐姐说……公主在北疆多年,或许会喜欢。” 第22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85) 李德全立刻呈上册子:“内务府记录在此,前日申时,德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翠柳从丙字库提走北疆屏风一扇。” 翠柳面如土色:“奴婢冤枉啊!娘娘明明让奴婢去的是字库取常规屏风...不是丙字库!” “住口!”玉婉仪厉喝,“白纸黑字写着丙字库,还有你的画押!” 岳皇后翻开册子,果然在"领取人"处有个鲜红指印。 姜苡柔知道,内务府库房分三等:甲字库存放日常器物,乙字库存珍宝,丙字库则专收各国贡品。 按宫规,妃嫔只能从甲字库取用物品——德妃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德妃是她在宫中第一个交好的人,她不能看着她被栽赃。 “臣妾有些疑问,不知可否请教?” 嘉敬公主冷眸微转,打量着她:“你是?” 岳皇后微笑道:“公主,这是宸妃。” 姜苡柔温声安抚:“公主,郡主似乎还没松快,不如先传太医?" 阿宁此时在母亲怀中剧烈颤抖,小手死死抓着那串狼牙项链,嘴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嘉敬公主眼神一暗:“这项链的款式...是北疆王每次鞭笞本宫时必戴之物,阿宁才会如此应激。” 她猛地将项链砸向德妃,“说!从哪得来的?!” 德妃解释道:“公主明鉴!这项链...臣妾不知...” “是屏风里掉出来的。”姜苡柔用帕子包起项链细看,“这狼牙上沾的朱砂...与屏风底座残留的一致。丙字库的北疆贡品,入库前都会用朱砂标记吧?” 李德全扑通跪下:“回娘娘,正是!丙字库所有物品底部都要点朱砂为记!” “德妃素来谨慎,怎会违反宫规去丙字库取物?更何况...”姜苡柔轻轻抚过屏风边缘,“这木料看似陈旧,但榫头处的木刺还很新鲜,像是近期才拆封的贡品,更不可能出现在甲字库。” “翠柳,那日你去甲字库,可曾遇见什么人?” 翠柳如蒙大赦:“回娘娘,奴婢刚到库房就遇见玉小主的大宫女春桃...” 春桃有些心虚,“奴……婢在库房不曾遇到过翠柳。” 焱渊问:“李德全,丙字库钥匙谁保管?” “回陛下,除了奴才,还有李总管,他这几日告假。” 焱渊语气平淡得可怕,“宸妃,继续说。” 姜苡柔知道帝王在给她递刀。 “臣妾只是奇怪,若真是德妃要取北疆屏风,为何不直接和皇后娘娘请示开丙字库?反而要大费周章让宫女先去甲字库,然后再改去丙字库?这不合常理。” 她走到记录册前,指尖抚过纸页,忽而一顿—— “这记录册上的字迹,似乎被药水晕染过?取茶水来。” 当茶水滴落的瞬间,自己从甲字库变成了丙字库。 姜苡柔拿给焱渊和嘉敬看。 翠柳颤声道:“奴婢那日按手印时,是春桃拿来的册子!” 李德全怕受牵连,突然一拍脑门,跪地高呼:“启禀陛下!奴才想起来了!让奴才把屏风用纱纸包起送来的,也是春桃!” 满殿哗然。 “玉婉仪,是你指使的吗?”焱渊问。 玉婉仪脸色煞白:“不、不是的!嫔妾没有……” 宁馥雅眉头一皱,正要求情,林嫔却拽住她的袖子,摇头示意——弃车保帅,才是上策。 焱渊喝道:“把这个刁奴拖出杖责。” 春桃惨叫着供认:“是、是主子让奴婢做的!主子说……说只要德妃娘娘犯错,贵妃娘娘就会抬举她……” 玉婉仪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宁馥雅身子往后一缩,恨不得消失不见,免受迁怒。 焱渊眸色冷沉,淡淡道:“玉婉仪心怀不轨,栽赃嫁祸,褫夺封号,即刻打入冷宫。”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不容置疑:“其余人都回去吧,别打扰公主歇息。” 德妃被姜苡柔搀扶着走出殿门,指尖仍在微微发抖。 “今日若非妹妹……”她声音哽咽,后怕不已,“我怕是百口莫辩……” 姜苡柔握紧她的手:“姐姐放心,此事已了。” 娴妃温声安慰:“姐姐素来谨慎,今日不过是一时不察,才被人钻了空子。” 德妃苦笑:“我没想到玉婉仪竟敢如此算计……” 娴妃轻声道:“玉婉仪毕竟是贵妃的人,贵妃心里……怕是不会痛快,今后更当心。” 姜苡柔眸色微深:“适才,我观察到贵妃想要求情,林嫔阻拦,她似乎才是幕后军师。” 三人正低声交谈,忽听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宸妃娘娘留步!”全公公小跑而来,躬身道,“陛下让您去养心殿伴驾。” 德妃和娴妃识趣地福身告辞。 姜苡柔目送二人离去,转身时,见岳皇后刚要上凤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眼神,意味深长。 姜苡柔知道岳皇后从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那么今日之事…… 入夜,玉蓬殿。 氤氲的热气在浴池上方缭绕,水面上浮着几片玫瑰花瓣,混着安神的沉水香,将整个内殿熏得暖融如春。 嘉敬公主褪去华服,赤足踏入浴池,水波荡漾间,她纤细的身形若隐若现。 奶娘赵嬷嬷跪坐在池边,手持丝绢,轻轻为她擦拭肩背。 ——那本该如羊脂玉般无瑕的肌肤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 鞭痕、烫伤、甚至还有几道刀疤,横亘在肩胛和腰侧,触目惊心。 赵嬷嬷的手发抖,声音哽咽:“公主……您可是金枝玉叶啊,那北疆蛮子怎敢……怎敢如此虐待您!” 嘉敬仰头靠在池边,闭目轻笑:“刚去的那一年,他待我还算客气,毕竟……”她顿了顿,嗓音微哑,“毕竟我是陛下的亲姐,他总还存着几分利用的心思。” 水珠顺着她的下颌滑落,滴在锁骨处一道狰狞的疤痕上——那是被北疆王的狼牙项链生生钩出来的伤口。 “后来,边境骚乱,他屡次借我的名义向陛下索要钱粮、马匹,甚至城池。” 嘉敬缓缓睁开眼,眸色冷如寒潭,“可本宫的弟弟,本宫知道……他从不是会因私情让步的帝王。” 北疆王每每恼羞成怒,便闯入她的寝帐,将她拖到王帐外的雪地里,用马鞭抽得她皮开肉绽。 ——那一夜,她失去了腹中刚刚三个月的男胎,那个本该登上王位的王子。 第22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86) 赵嬷嬷听得心如刀绞,老泪纵横:“公主受苦了……” 嘉敬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仿佛要洗去所有不堪的回忆。 “嬷嬷,怀郡王……可娶妻了?” “在您和亲后的半年,先皇赐婚,娶的是苗将军的独女。” 嘉敬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湿发,眼前浮现今日宫道上的那道身影—— 萧楠一袭靛蓝锦袍,身姿挺拔如松,见到她的刹那,眸光震动,却终究只是远远一揖,未曾上前。 ——六年了,他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清俊儒雅。 “他们……感情如何?” “看着相敬如宾,不过至今未有子嗣。”赵嬷嬷犹豫片刻,问道,“公主,可是还惦念郡王?他是个重情义的。这些年后院干净得很,连个妾室都没有。” 嘉敬怔了怔,忽而失笑。 她抬手抚向鬓角,指尖拨出几根刺眼的白发:“嬷嬷,替本宫拔了吧。” 赵嬷嬷小心地将那几根白发一一捻去,竟有七八根之多。 “公主才二十二,就有了白发……明日老奴就给您炖当归乌鸡汤,好好将养回来。” 嘉敬望向铜镜中的自己——乌发如瀑,肌肤胜雪,除去那几道疤痕,依旧美得动人。 她勾起唇角,露出回宫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是啊,本宫还年轻,该好好活一回。” 过去的枷锁,该卸下了。 “宸妃什么来历?” 赵嬷嬷递上一盏燕窝羹,“宸妃背景可不简单。” 嘉敬挑眉:“哦?” “老奴说的,您心里有数就好,万不可在陛下面前提起。宸妃原是文安侯的侧夫人,姜侍郎家的庶女。后来被陛下看上,硬是改了户籍,认作裕王府的女儿,以郡主之礼迎入宫中,直接册封为宸妃。 可惜了墨大人至今杳无音讯,太后娘娘为此忧心许久。” 嘉敬眸光一闪:“陛下竟为她做到这般地步?” “何止呢!”赵嬷嬷摇头,“如今后宫风头最盛的便是她,连贵妃都得避其锋芒……” 嘉敬轻啜一口燕窝,唇角微勾:“本宫倒觉得,这位宸妃……很有意思。” 一个能让焱渊如此破例的女人,绝不会只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陛下如今膝下有几个皇嗣?” “陛下子嗣单薄,现只有两位公主,明日宫宴上您就能见到。襄淑媛腹中龙胎已八月有余,张太医说脉象如珠走盘,十有八九定是位小皇子。” 嘉敬看向榻上熟睡的女儿,心中似有思量。 坤宁宫里。 司竹捧着牡丹鎏金熏笼,将安神香细细撒入。 铜镜中映出岳皇后卸下九凤钗环的容颜,鸦羽般的青丝垂落。 “娘娘,今日真是可惜了...” “急什么?”岳皇后斜倚芙蓉锦枕,“宸妃这柄刀,用得比本宫想的还顺手。明日给宸妃送去赏赐,本宫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养心殿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焱渊已伏案批阅了整整二十斤奏折,朱笔在最后一本奏折上落下锋芒毕露的批语。 “狗屁!连家里生个小猪仔都要上奏,浪费朕的宝贵时间!” 他搁下笔,捏了捏眉心。 云影和姜苡柔都闻声赶来,云影快不少,到御座后,刚伸手,忽见帝王朝宠妃伸出手,两人浓情蜜意。 “爱妃给朕按头。” “陛下,宸妃娘娘有孕在身,不好操劳,还是奴才来吧。” 焱渊转头,“狗奴才,没眼力劲儿,迅速消失!” 云影撇了撇嘴,嗖的一道黑影飞出殿内。 “柔柔,云影还是个孩子,你别介意。” “小云大人对陛下很是眷恋。” “哎,自小带大的孩子,再顽皮也得宠着。” 焱渊突然捉住她手腕,将人带进怀里。 鼻尖轻蹭她耳垂:“柔柔今日格外香…朕想…” 明黄衮服与藕荷色锦缎裙,缠缠绵绵半响…… 两人才整理衣裳,脸上均带红晕。 焱渊将头靠在柔软的腿上,姜苡柔十指纤纤没入帝王鬓角按摩穴位。 “陛下有情有义,出兵把长公主救回来,此事将在列国传开,必定会威慑九州。” 焱渊闭着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柔柔近来没白伴驾。人人都道朕是因兄妹之情,只有你能参透朕出兵救皇姐的这个重要原因。” 姜苡柔指尖在他额角轻轻打圈:“臣妾不过是...略懂陛下罢了。” “哦?”焱渊突然睁开眼,那双锐利的凤眸直视着她,“再说说看,朕接下来会如何做?“ 姜苡柔露出几分怯意:“臣妾不敢妄论朝政。” 焱渊想到曾有两个妃子妄论朝政,一个被他打入冷宫,一个杖毙。 低笑一声,大手覆上已经她有点显怀的小腹:“朕恕你无罪,说吧。” “陛下想趁此机会,歼灭北疆吗?可北疆地域大于北狄三部,怕是没那么容易吧?陛下定然还有其他良策。” 焱渊眼中精光一闪,捏住她精致的下巴。 “哎呦,朕的宸妃见识果然敏锐。”拇指摩挲着柔软的细皮嫩肉,“做大事,难不怕,怕的是没有野心,看看桌那封暗纹密信。” 姜苡柔打开密信,倒出来一看,竟是一枚锋利的飞镖,上面系着一段红绳。 看清红绳特殊的编法时,她瞳孔骤然收缩。 这编法...这分明是儿时裴宣表哥教她的双环结!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温柔笑着的少年。 “陛下,这是哪儿来的?” “此次之所以能顺利的从王廷救出皇姐和阿宁,除了咱们的谍报,还有这个神秘人的帮忙,是他给了准确关押皇姐的地点。 柔柔,你还记得狩猎时,在崖底,狼群送来的戍边北疆布防图吗?” “记得,难道是同一人送的吗?” “朕想有可能。” 姜苡柔轻抚红绳,仿佛在触碰一段尘封的记忆。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会是表哥吗? 十二年来,她无数次在梦中见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醒来时枕巾总是湿透。 “柔柔,你怎么了?”焱渊起身,指腹轻抚她湿润的眼角。 姜苡柔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陛下,是不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应?” 第22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87) “是,心诚则灵。”他捧起她的脸,“能和朕说说这截红绳勾起你什么回忆吗?” 姜苡柔闭上眼,一滴泪顺着雪腮滑落:“臣妾五岁那年被送到庄子上,表哥裴宣十岁...” 哽咽了一下,“入夜,我们一起去抓萤火虫玩,遇到狼群......” 裴宣将她藏在山洞,临走前说:“柔柔别怕,表哥很快就回来。” 她捂着嘴哭,看他和狼搏斗,浑身是血,被狼群叼走......每每想到,似乎还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烛影摇红,映着焱渊俊美深邃的面容。 表哥? 柔柔为他哭得如此伤心? 龙袍下的肱二头肌隐隐发烫! 朕堂堂九五之尊,论容貌是玉树临风压群芳,论权谋翻手为云覆手雨,此刻竟为莫须有的表哥燃起斗志? 作为英姿勃发的男人,要对心爱的女人打起二十分的防护屏障,以防止被其他雄性觊觎窥探侵占。 焱渊一把将哭唧唧的小哭包圈进怀里,捏起她泛着水光的下巴,故意板着脸,“敢再为旁人掉金豆子,朕就罚你下不来龙榻!” “陛下,你就不能安慰一下臣妾吗?” “柔柔,作为男子本就该保护女子,换做其他人也一样,你不用自责难过。” “咱们换个话题可好?” 姜苡柔微微抬眸,眼尾还泛着红,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风情。 身子软软地依偎在他怀里,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他衣襟上的龙纹刺绣。 “今日皇姐和萧楠重逢那瞬间,虽然两人隔着距离,但是朕感受到了‘情意绵绵’。” 姜苡柔闻言,轻轻一叹:“臣妾想得到,这下婉姐姐要头疼了。” 焱渊修长手指穿过她如瀑的青丝,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其实也没那么难,要朕说,干脆让皇姐下嫁萧楠。” 姜苡柔猛地抬头,一双水润杏眸瞪得圆圆的,红唇隐含震惊:“陛下要赐婚?!萧楠已有正妻,长公主难道能屈居人下? 臣妾理解陛下心疼皇姐,可如此做,难道就不怕寒了苗将军这等老臣的心吗?” “朕保持中立。”焱渊低笑着用鼻尖蹭了蹭她脸颊,话锋一转,“可你觉得...母后会不管么?” 他指尖描摹着她唇形,眸色幽深,“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萧楠呢?” 焱渊猛地将人搂紧,薄唇几乎贴上她的,戏谑的嗓音在唇齿间摩挲:“其实娥皇女英,两女侍一夫,皆大欢喜。” ——娥皇女英?! 姜苡柔脑子“嗡”地一下,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 她抬眼,直直望进帝王含笑的眸,那里面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 独宠一段时日,她竟忘了眼前这位是天下最有理由左拥右抱的男人。 姜苡柔垂眸掩住眼底讥诮,再抬眸时已是盈盈秋水般的媚态,娇嗔道:“哪里皆大欢喜了?对婉姐姐来说,分明就是灾难!” 焱渊见她小脸紧绷,眼尾微红,竟觉得格外生动有趣。 他低笑着勾住她下巴,嗓音低沉蛊惑:“看你乱想的,没准儿人家两个会相处得很好呢?” 姜苡柔胸口一闷,情绪翻涌,害喜泛起一阵恶心。 “呕——”,她故意把酸水吐在了衮服上,金线绣的龙纹顿时染上一片污渍。 眼角噙着泪花,却笑得妩媚至极。 焱渊扯开被弄脏的衣襟,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拇指抹去她唇边水渍,语气宠溺得令人发指:“柔柔,吃个酸梅子压压?还是让朕帮你?” 全公公带人进来伺候,一个漱口,一个更衣。 “陛下。”姜苍柔脸上媚色如潮水般褪去,“臣妾头晕,想去先歇息。” “去吧。”焱渊浑然未觉地替她拢好散开的衣襟,亲了亲她发顶,“朕把剩下的折子看完就进去陪你。” 待那道窈窕身影消失在屏风后,帝王含笑的眸子渐渐褪去。 他摩挲着案几上那枚系着红绳的飞镖,突然对暗处道:“去查查裴家那个''死''了十二年的公子。” 而寝殿内,姜苡柔一把扯下满头珠翠。 ——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狗! 凭什么男人可以左拥右抱,娥皇女英,而女人却要忍气吞声? 幸好这一世她封心锁爱,只要权势富贵。 刚才帝王有句话说得极对——想要成大事,就要有野心。 姜苡柔的目标很明确:先生下皇子,然后夺皇后宝座,最后和前殿那条龙并驾齐驱。 她抚摸榻上的雕龙花纹,唇角扬起一抹坏笑。 皇权森严。 虽然她还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叫嚣出来,但是可以刺激一下刚才说浑话的那位。 夜半·,焱渊走进内殿。 龙榻之上,美人侧卧而眠,青丝如瀑散落在明黄锦被上,衬得肌肤如雪。 她只着了一件软烟罗寝衣,衣带松散,露出半边雪肩,傲人曲线被包裹的娇艳欲滴,锁骨处还有他留下的红痕。 呼吸绵长,樱唇微张,偶尔轻哼一声,娇媚得能勾走任何男人的魂魄。 焱渊上了榻,闻到一抹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幽幽体香。 啧,朕的柔柔怎会如此迷人?让朕不得不在睡前——想做一次快乐男人。 他喉结滚动,指尖刚触到她衣带,忽听美人梦中呓语—— “大人……” 帝王的手猛地僵住。 大人? ——不就是她那该死的前夫墨凌川吗?! 这狐媚子,在朕的龙榻上,梦着奸夫? 实在过分。 焱渊眸底瞬间掀起风暴,俯身凑近,听听她还说什么? 姜苡柔闭着眼睛,小手推搡,唇瓣娇嫃着:“不……不要……大人不要……” “……” 帝王额角青筋暴跳。 狐媚子,用的还是那套欲擒故纵的把戏! 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她欲拒还迎的姿媚。 忽然她又啼哭起来……“嘤嘤嘤……” “好好好,这是做上了?” 啊!朕怒火中烧! 这女人,半个时辰前才为表哥哭得伤心,这会儿又梦前夫,朕实在忍无可忍! 焱渊掐住柔弱的肩膀,咬牙切齿,“喂!醒醒!姜苡柔!醒醒!” “唔……”榻上美人睫毛轻颤,缓缓睁眼,水雾朦胧的眸子茫然四顾,最终聚焦在他脸上,顿时吓得一哆嗦:“陛、陛下?” 焱渊捏起她下巴,冷笑:“爱妃方才梦到什么了?说出来让朕听听?” 姜苡柔咬唇,鹿眸湿润润的,无辜又纯情:“臣妾……没梦到什么呀~” “还学会撒谎了?”他拇指摩挲她唇瓣,力道重得几乎要碾碎那抹嫣红,“是不是梦到你那前夫了?嗯?你们在做什么?是他强迫你,还是你投怀送抱的?” 第22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88) “陛下~”她委屈地伸手去摸他的脸,“臣妾只是梦到在墨府……是噩梦罢了。” “噩梦?”他嗤笑,“梦里喊''不要,不要''的噩梦?朕看你快活的很!” 姜苡柔眼波流转,忽然泫然欲泣:“是因为……睡前陛下说起娥皇女英,臣妾心里难受,才做了噩梦……” 焱渊一怔,随即气笑了:“柔柔这是……羡慕男人三妻四妾?” “臣妾哪敢呀?”粉嫩指尖探进玄色香缎寝衣里,画着圈,“女子又不能左拥右抱……” “小东西,”他猛地捏住她脸颊,雪肤瞬间泛红,“你倒是很敢想?” “疼……”她蹙眉娇呼,“臣妾又管不住做梦,陛下难道连这都要治罪嘛?” 话音未落,她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孕吐来得恰到好处。 焱渊眸色一暗,猛地扣住她后脑吻下去,满是霸道的占有欲:“姜苡柔,你是朕的,永远都只能是朕的!” “唔~~嗯~~~” 衣带散落,龙榻凌乱。 ...... “陛下。”殿外突然传来全公公例行公事的声音,“贵妃娘娘心疾犯了,求您去看看……” 若是平日,焱渊早一句"朕又不是太医"怼回去。 但此刻—— 他忽然停下动作,指腹摩挲着姜苡柔红肿的唇,故意问:“柔柔说,朕该去吗?” 姜苡柔指尖在他喉结上轻轻一刮,鹿眸却纯良无害:“贵妃姐姐不舒服,陛下很担心吧?臣妾给陛下更衣,夜里寒凉,定要穿厚些。” ——这狐媚子竟然不留他?! “好,很好!”焱渊怒极反笑,甩袖起身,“爱妃好好歇着!朕不要你伺候!” 全公公手忙脚乱地伺候帝王更衣。 姜苡柔裹着锦被坐起来,长发垂落,露出一截雪白脖颈,上面还有他方才失控留下的齿痕。 “陛下慢走。”她软声道,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 焱渊大步踏出殿门,寒风扑面而来,他忽然顿住—— 这是朕的寝宫,怎么倒像是朕被赶出来了?! “……” 他回头瞪向灯火通明的内殿,咬牙切齿:“死丫头,朕非让你哭着求朕不可!” 让你再想前夫!非治治你! “真冷啊!冻死了!” “陛下,快抱上。” 全公公和云影一人呈上一个暖手炉。 焱渊心中醋火中烧,怒气难平,看到前方大树。 “咔嚓!” “咔嚓!” 两棵大树被帝王轻而易举地连根拔起。 大树:我就不该被种在这里,要命啊! “啊!朕的手,火辣辣的疼……”焱渊蹙眉叫道。 “陛下忍忍啊。”全公公和云影一人捧着一只细皮嫩肉的龙爪擦拭木渣子。 全公公泪流满面,“陛下受委屈了……” 焱渊仰天望月,隽美无双的脸庞透着凄凉哀怨。 心爱的女人在梦里和奸夫鬼混,怎么能不算奇耻大辱? 云影给龙爪抹上兰花油,道:“陛下,这回您该看清女人的真面目了吧?不能惯着。” 焱渊扯唇,露出可怕的淡淡冷笑,朕会让她知道什么是伴君如伴虎,什么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起驾!” 夜如墨砚,寒风刺骨。 帝王銮驾——雄赳赳,气昂昂,跨过御花园…… 气势不能输。 养心殿,姜苡柔倚在窗边,望着帝王銮驾离开的方向,红唇微勾。 语嫣忍不住问:“娘娘,陛下真去贵妃那儿了,您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她懒懒把玩着发梢,"咱们陛下啊……" 如今有着身孕,还不能娇纵些,那要等到何时? 帝王的心,她是非要握在手里的,只不过驯龙需要一个过程。 祤坤宫里, 可把宁馥雅高兴坏了! 像过年一样。 她正对着铜镜,脸要苍白些,敷了厚厚几粉扑米粉,往唇上点了一点胭脂,这样陛下一看准会心软。 忽听宫人急报:“娘娘!陛下来了!” 哎呀,太紧张了! 她手一抖,胭脂划到脸颊上,却顾不得擦,狂喜地扑向妆台,“快!本宫那套桃色寝衣呢?要最显身段的那件!点上春娇百媚香!” 殿门推开时,她已娇弱无力地倚在绣金软枕上,指尖轻揉太阳穴,蹙眉娇喘:“陛下……臣妾心口好疼……” 焱渊冷眼看着她表演,满脑子却是姜苡柔那声娇滴滴的——“大人,不要,不要……” ——更气了! “朕看你是脑子疼。” 宁馥雅:“……???” 她见帝王无动于衷,不死心,往他怀里蹭了蹭,嗓音柔得能滴出水来:“陛下可还记得,臣妾小时候在御花园扑蝶,不小心摔进您怀里……” 焱渊眼皮都懒得掀:“朕记得你摔进的是太液池,捞上来时头发上还挂着水草。” 宁馥雅一噎,旋即又挤出两滴泪,声情并茂:“那时候陛下还说,臣妾落水的样子像只小鸭子,可爱极了……” 焱渊终于抬眸,似笑非笑:“朕说的是你‘蠢得像只癞蛤蟆’。” 宁馥雅:“……” 作为后宫唯一一位贵妃!她岂能轻易认输? 突然哭得梨花带雨,故作懂事,“臣妾日后一定和宸妃妹妹好好相处……古有娥皇女英,臣妾愿与她一同侍奉陛下,做对好姐妹……” ——娥皇女英?! 焱渊眸色骤冷,这四个字简直晦气! 姜苡柔那狐媚子居然倒打一耙,说因为这四个字她才会梦到墨凌川?! 分明是朕近来对她好过头,让她想入非非了! “娥皇女英,你把皇后放在哪儿了?逾矩!” 宁馥雅一愣,“那皇后,臣妾,宸妃,陛下一妻两美妾 ,这样安排合心意吧?” 焱渊眸光一亮,嗤笑:“若后宫其他人都死绝了,你和皇后过,朕要和宸妃过。” “臣妾才不要和阴险狡诈的皇后过,她会欺负死臣妾的,陛下~臣妾要和您一起…做丫鬟都成…” 第22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89) “不允。” 宁馥雅心中醋意翻天,强忍着愤恨郁闷苦涩,偷偷攥紧指甲。 “陛下到底喜欢宸妃什么呀?其实她也没什么优点啊。” 焱渊凤目犀利,“你需要认清现实。” “好,宸妃妹妹浑身都是优点,臣妾向她学习。” 宁馥雅像只八爪鱼似的黏在他身上,手指在龙袍上跳起了胡旋舞:“陛下~臣妾新学了套按摩手法...” 焱渊盯着帐顶翻了个白眼。 这手法怕不是跟御膳房揉面的嬷嬷学的,突然胸口一凉,某人的爪子正试图解开他亵衣系带。 “放肆!”帝王一把扯开那只不安分的手。 宁馥雅娇笑僵在脸上。 “陛下~那臣妾换个方式按摩?”她柔弱无骨地贴上来,指尖顺着龙袍暗纹一路下滑,“臣妾帮您松松筋骨...” “你这搓澡手艺,不如去给御花园的石狮子抛光。” 烛火噼啪声中,焱渊斜眼打量身侧人:杏眼桃腮,腰如细柳,在妃嫔里确实算出挑。 可惜... 可惜朕吃过细糠了。 自从尝过姜苡柔那狐媚子,看谁都像——御膳房的剩饭。 ~~帝王惆怅望帐顶。 宁馥雅突然发出奇怪的气音:“嗯~陛下...” “爱妃染风寒了?”焱渊真诚发问,“这喘得跟朕的御马似的。” “......” 宁馥雅不死心,红唇凑近他耳畔呵气如兰:“陛下还记得那回臣妾……” “朕心烦,你自重。”焱渊冷酷打断,顺手把她的脸推开三寸。 他一个鲤鱼翻身把她晾在了床沿。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但宁馥雅不会就此死心,蹑手蹑脚凑近帝王耳畔,气沉丹田:“渊郎~~~嘤嘤~~” 焱渊起一身鸡皮疙瘩! “放肆!朕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快睡觉!”帝王冷酷扯回衣襟,“再叫,外面站着去!” 宁馥雅眼泪瞬间决堤,珍珠项链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手指死死揪住帝王寝衣一角:“陛下,您就赐臣妾一个孩儿好不好?只要有了孩子,臣妾别无所求…..” 焱渊轻笑,“怎么爱妃自诩爱朕爱得要死,有了孩子就不求爱了?” 宁馥雅一口气噎住,哭得泣不成声,“可陛下上回说不让臣妾再肖想您的爱,臣妾只好藏在心里,当做一个秘密。” “既然是秘密,日后就不要提了!”焱渊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只露出个冷漠的后脑勺。 要雨露,要孩子,朕又不是赘婿,何故勉强自己? 朕这会儿就是不想做。 谁敢强迫? 谁敢?! 宁馥雅不敢再惹,想着熬到他睡着,再偷偷钻进他怀里,亲他。 ——然而她低估了帝王的失眠实力。 焱渊在床榻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柔柔半夜孕吐怎么办? 没人给她拍背顺气...... 活该! 那狐媚子肯定又踢被子... 朕又不是她爹娘,何故管她? 突然暴躁捶床:“朕是皇帝!天下女人任朕挑选!” 宁馥雅吓得一哆嗦,滚下床沿。 “陛下要...要选秀吗?”她爬起来问。 焱渊的狭长凤目上两团乌青,露出可怕的淡淡冷笑:“开春就选!选八百个比那狐媚子更婀娜多姿的...”说到一半突然噎住。 她大爷的,想象不出来比姜苡柔更美的美人是什么样。 ——更气了! 哎,朕想抱着她,想亲她,亲她,亲烂小红嘴….. 还有那里那里那里…… 整夜就在帝王——“选秀!不选!亲死她!朕不能输!”的精神分裂中度过。 一旦错过睡眠高峰期,就难以像个正常人入睡。 宁馥雅眼睁睁看着窗外泛起鱼肚白,连帝王一根手指都没啃到。 悔没有备下迷情香,人还是不能太正直。 晨光熹微时,焱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起身。 宁馥雅趁机假摔:“啊呀~陛下,臣妾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焱渊一把扯开:“侍奉朕也需要不断创新,来来回回就这些破招数!” “......” “陛下,臣妾伺候您洗洗……” 焱渊头也不回:“朕回养心殿盥洗。” 銮驾路过花房附近,一些宫人端着花卉往玉蓬殿去,是嘉敬公主挑的牡丹芍药。 宫人恭敬的捧着花盆躬身站在两侧。 焱渊一眼看到其中两盆牡丹开得极其娇艳,乃是最名贵的姚黄——被誉为“花王”,花初开为鹅黄色,盛开时金黄色,花形丰满,光彩照人。 另一盆是魏紫,被称为“花后”,花紫红色,花朵硕大,层叠高耸,呈皇冠型,芳香浓郁。 柔柔一定喜欢。 她都梦奸夫了,朕还送她花? 忍住,你是个有立场的成熟男人。 守住你的帝王自尊…… 銮驾离开几步,焱渊突然淡淡道:“去把那两盆贵种牡丹带到养心殿,朕看上了。” 全公公会意,“奴才明白。”陛下对花草从不感兴趣,这是给爱花儿的宸妃娘娘要的。 一盏茶后。 ——养心殿前殿,帝王冷着脸问:“宸妃呢?” 宫人战战兢兢:“回陛下,宸妃娘娘昨夜……没睡好,这会儿还没醒。” 焱渊皱眉:“没睡好?” 全公公踹了一脚没下文的小福子:“小福子,你昨夜值夜,可听见宸妃娘娘哭了?” 小福子耿直道:“奴才……好似没听见哭声,只听语嫣姑娘说,娘娘后半夜才睡着……” 笨的,全公公把没眼力劲儿的赶出养心殿,找补道:“陛下,娘娘必定是难过了!有孕之人本就嗜睡,若不是心里难受,怎会熬到后半夜呢?” 焱渊神情微缓,端起茶盏漱口,眸色深幽:“给她备些御膳,给两个龙蛋补补。” 云影在一旁嘀咕:“陛下,人家连个表示都没有,您怎么又心软了?漂亮女人的话不能信,得看她们怎么做!若真在意您,这会儿早该候着迎驾了,哪还能睡着?” 焱渊一脚踹过去:“她是有孕!两个龙蛋不得长身体吗?狗奴才,再敢说宸妃坏话,朕打死你!” ——殿外角落,有人偷听,深藏功与名。 语嫣捂嘴笑:“哈哈,傻大个,只有陛下能治你!活该!” 其实娘娘昨夜睡得不知有多好,要得就是虚虚实实的效果,让陛下猜不透。 娘娘说还要把男人的心,勾得上蹿下跳,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第22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90) 语嫣食指点在下巴上冥思苦想。 “喂!胖丫头,给小爷做一笼小笼包来!”云影揪住她的发髻,笑得痞气十足。 语嫣本想骂他“瘟神”,忽然想起姜苡柔的教诲——对男人要以柔克刚! 她咬了咬唇,眨眨眼,挤出一句娇滴滴的话:“云大人~人家今日手疼,改天给你做,好不好嘛?” 说完,不等他反应,一溜烟跑了。 云影愣在原地:“这丫头怎么怪怪的?莫不是脑袋摔坏了?” 倒也没那么气了,想着几个时辰后就是宫宴,横竖有的是好吃的,便哼着小曲走了。 ——语嫣一路小跑,靠在门廊处偷笑。 “云大人居然没怒吼?看来这招管用!”她搓搓小胖手,“以后就这么对付这瘟神!” 焱渊上完早朝,听完御门奏报,回养心殿时已是正午。 “宸妃呢?” “回陛下,宸妃娘娘回瑶华宫了。” 焱渊皱眉,嘀咕道:“也不等等朕用午膳……莫不是昨夜吓到她了?” 吓得好,让她反省一下。 全公公笑眯眯地凑上前:“陛下,司衣局新做了十款衣袍,请您选今夜宫宴的礼服和金冠配饰。” ——殿内,华服琳琅满目,奢华至极。 月白锦袍绣银龙腾云,明黄衮服缀金丝盘龙,玄色大氅镶紫貂毛边…… 焱渊目光扫过,却突然问:“刘尚宫,近日宸妃新作了什么颜色的衣裙?” 刘尚宫恭敬答道:“回陛下,宸妃娘娘前日做了一套‘紫霞映雪’锦裙,昨日已送到瑶华宫。” ——紫色? 焱渊眸色微动,视线落在一套紫蓝衮服上,衣袍以红鹿绒浮光锦织就,龙纹暗绣,缀九色东珠,华贵非凡。 ——脑中浮现宫宴上,姜苡柔含情脉脉凝视他,“陛下,您真俊。” 朕不信迷不死那狐媚子。 他唇角微勾。 刘尚宫介绍:“陛下,此袍乃江南织造局耗时三月所制,日光下浮光流转,犹如……” “还不错,就这件。”焱渊又指了指一旁的九龙东珠紫金冠,“配这个。” 全公公心领神会,立刻到殿门口吩咐小福子:“快去瑶华宫,告诉宸妃,陛下今夜穿紫蓝锦袍,请她务必穿紫色衣裙相配!” 小福子领命而去,全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陛下和宸妃娘娘今夜若再闹别扭,老奴怕是要天崩地裂了……” 瑶华宫内,姜苡柔正倚在红木麒麟榻上,吃着燕窝羹。 绿筠带着几个宫女捧着衣裙首饰,恭敬道:“娘娘,您选选今夜宫宴的穿戴。” 语嫣眼尖,指着一件紫色月华锦裙:“娘娘,这件‘紫霞映雪’真好看!如雨后彩虹!” 绿筠笑道:“月华锦又名晕裥锦,极为珍贵,进贡数量有限,那日陛下赏赐的,连祤坤宫都没有呢。” 正说着,月芽小跑进来,兴奋道:“娘娘!全总管派人来说,陛下今夜穿紫蓝锦袍,请您穿紫色衣裙相配!” 语嫣拍手:“这不正好?娘娘穿这件,必定艳压全场!” 姜苡柔放下玉盏,淡淡道:“今夜是长公主的接风宴,本宫怎好抢风头?” 她目光扫过一排华服,纤指一点:“就那套‘海棠春色’云锦的吧。” 语嫣急了:“娘娘!全总管特意透露消息来,您怎么不听?难道不想让陛下欢喜吗?” “放心,本宫心里有数。” ——语嫣和绿筠对视一眼,一头雾水。 ——姜苡柔垂眸浅笑,指尖摩挲着一枚紫玉簪。 她可没想让帝王那么快心满意足。 爱,要在情绪起起伏伏中生长,就像树根长短不一,朝各个方向扎进土里,那才够牢固。 “美人~美人~”兔贵妃用小爪子扒拉她,红宝石眼睛眨巴眨巴,“兔兔也想去宫宴!” 姜苡柔撸雪白茸毛,温柔问:“今日人多嘈杂,你不害怕吗?” 兔贵妃昂起小脑袋,耳朵骄傲地抖了抖:“不怕的,兔兔可是陛下亲封的''贵妃''!若美人失宠了,兔兔还能帮你把陛下哄回来!” 姜苡柔失笑,接过宫女递来的首饰盒:“那好,本宫给你打扮打扮。” 不一会儿,兔贵妃脖子上挂了串宝石项链,耳朵上别了枚小巧的金铃铛,活脱脱一只"雍容华贵"的宫廷兔。 它得意地转了个圈:“嘻嘻,兔兔要做全场焦点!” 语嫣笑道:“娘娘,您看它这模样,倒像是要去选妃似的。” 姜苡柔轻点兔鼻尖:“带你去。” 入夜后,皇宫灯火通明,麟德殿前红毯铺地,禁军列阵,迎接嘉敬公主的宫宴即将开始。 姜苡柔故意晚到,在殿外花园漫步,等着慕容婉。 此时,宫门口,一辆马车停下,慕容婉缓步而下。 她身着一袭墨蓝织金斗篷,内衬芍药锦裙,发间簪一支银丝珍珠步摇,妆容清淡,却掩不住眉眼间的冷艳。 丫鬟低声劝道:“王妃,要不……咱们还是不去了吧?奴婢怕……” 慕容婉指尖紧了紧斗篷,冷笑:“怕什么?怕我看到不该看的?”她抬眸望向灯火辉煌的麟德殿,“我偏要看看,他会如何选。” 姜苡柔看到她走来,刚想上前,却见另一侧小路上,嘉敬公主翩然而至—— 一袭绛红金线凤尾裙,发间九凤衔珠步摇璀璨夺目,耳坠赤金流苏随着步伐轻晃,明艳张扬,宛如一团烈火,瞬间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慕容婉脚步微顿,随即福身行礼:“公主万福金安。” 两人的相遇她这几日在心中想象无数遍,怎样的剑拔弩张…… 令她意外的是,嘉敬竟笑着上前,亲手扶起她:“王妃,本宫等你多时了。” ——这话有点像宣战,可她的笑容却真挚温暖。 “一起进去。” 嘉敬自然地挽住慕容婉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她一步步踏上麟德殿的台阶。 殿内殿外,众人哗然! “这……这两人不是情敌吗?” “公主果然大度!不愧是和亲六年的功臣!” “看来怀郡王很快就能享齐人之福了……” 姜苡柔远远望着,心中暗叹:嘉敬公主,当真深不可测。 迎面宁馥雅走来—— 她今日打扮得极尽奢华,五尾凤钗耀眼,石榴红锦裙绣满牡丹,唇脂艳如血,眉眼间尽是得意。 林嫔跟在一旁,低眉顺眼,却掩不住眼底的精明。 宁馥雅抚了抚凤钗,“哎呀,昨夜伺候陛下,可累坏本宫了,缓了一整日呢~” 斜睨姜苡柔,“宸妃心里没有不痛快吧?” “噗——”兔贵妃发出一个不屑的气泡音:嘚瑟的坏女人! 姜苡柔微笑:“怎么会呢?侍奉陛下是咱们的责任,妹妹只会为贵妃姐姐高兴。” 第22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91) 宁馥雅冷笑:“宸妃当真虚伪!” 她瞥了眼兔贵妃,“这死兔子也配打扮得雍容华贵?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小畜生!” 兔贵妃翻白眼:兔兔可是陛下亲封的……哼! “宸妃,昨夜陛下说,已经厌弃你了,你可知道?” 姜苡柔抚珐琅暖手炉,不紧不慢道:“那是妹妹该操心的事,贵妃就不用费心了。” 正当宁馥雅要发作时,德妃和娴妃几人款款而来,都披着斗篷,颜色不一,如同一幅极美的画卷。 德妃温婉一笑:“贵妃,陛下最喜后宫和睦,您这般咄咄逼人,若传到他耳中……” 娴妃道:“是啊,宸妃性子柔顺,从不与人争执,贵妃姐姐别为难她了。” 宁馥雅盛气凌人道:“你们两个敢教育起本宫来了?还有尊卑吗?” 梅昭仪抱着圆圆上前,波斯猫脖子上挂着金色奖牌,上面刻着‘护国’二字。 “几位姐姐金安,说什么热闹事呢?” 德妃笑道:“我们在说,宸妃的封号尊贵,若是按照宫规来算,和贵妃的位份比较如何当来着?” 娴妃眼睛一转,“搞不懂了,不如咱们问问陛下去。” 宁馥雅冷睨姜苡柔,这贱人皮肤白里发光,美得不似个人,你说气人不气人? “贵妃就是贵妃,妃位就是妃位,少强行吹捧,趋炎附势的小人!” 姜苡柔不语,只是淡淡微笑。 林嫔拉宁馥雅走,低声道:“娘娘,莫要动气!您越是大度,陛下才会越喜欢。” 宁馥雅咬牙——好不容易昨夜伴驾,怎能不显摆? 一想到姜苡柔接连干掉她麾下两员大将——李婕妤和玉婉仪,她就恨不得把人撕得吃了。 兔贵妃看到圆圆脖子上的金牌,舔了一下小爪子的毛,下回兔兔也要立功! “它俩能玩到一块儿。”梅昭仪抱圆圆过来和兔贵妃打招呼。 兔贵妃警觉观察这猫是公的母的?咱们女孩子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姜苡柔笑道:“圆圆是母的,放心吧。” 几人笑起来,“别说,这小不点还格外谨慎。” 德妃提醒,“梅妹妹,今日可不能再喝酒,耍酒疯闯祸了。” “不喝了,我家小春说,若是我这回喝多,她就把我嘴里塞上棉布,绑回去。” 为九族,为老爹,忍痛戒酒。 姜苡柔进殿,看到最前面首位,极为和谐的一幕。 嘉敬公主竟然拉着慕婉容坐在一起,两人在聊天。 慕婉容看到她进来,招了下手,想借此脱身。 却听到太监尖声报:“陛下驾到!” “王妃今日就和本宫一起坐,咱们好联络感情。”嘉敬笑得不留余地。 鎏金宫门轰然洞开,九重玉阶上月华流转。 焱渊一袭紫蓝十二章纹衮服踏碎满殿灯火而来。 他玉冠束发,眉如墨画,眼若寒星,薄唇抿成一道凌厉的线,左眼尾自己点的一粒朱砂痣——平添三分妖冶。 “臣等恭迎陛下——”百官齐刷刷跪地。 太后与皇后自屏风后转出,太后着绛紫凤袍,皇后一袭正红翟衣,二人随侍在帝王左右。 焱渊广袖一拂:“平身。” 扫视众人,目光如鹰隼搜寻猎物。 那个没良心的狐媚子竟没穿紫霞映雪? 帝王指尖在龙纹扶手上叩出轻响,吓得身后侍膳总管差点打翻醒酒汤。 “敬皇姐。”焱渊突然举杯,琉璃盏中琥珀光映着他绷紧的下颌线。 众臣慌忙跟着起身,酒液晃出相似的弧度。 嘉敬公主掀开袖口露出狰狞鞭痕,“北疆王室皆以虐杀中原女子为乐,这伤——”满殿抽气声中,她轻笑,“还是最轻的。” “若非陛下出兵相救,臣妹这副残躯早成了戈壁滩上的白骨。”(对于称呼,作者特意查了典故:公主虽然是姐姐,但君臣有别,所以公主尊称皇帝为皇兄,自称臣妹。) 引得满殿朝臣愤慨,“陛下,北疆猖狂,胆敢欺辱我朝公主,定要讨伐他们!” 焱渊唇角勾起森然笑意:“贺兰山的雪该染点颜色了。” 众朝臣高喊:“歼灭外寇,扬我国威!” 焱渊伸手,声音戛然而止。 是要收拾北疆,可世人只需动动嘴,只有当皇帝的知道,那要掏空半个国库。 方式很重要。 慕容婉望向萧楠,却见夫君目光灼灼盯着嘉敬。 她猛地灌下一杯酒,呛得眼角泛红。 焱渊高坐龙椅,指尖把玩着酒盏,目光却黏在右下首的姜苡柔身上。 她今日着了件湖绿色海棠云锦裙,领口微敞,露出小片雪肤。 腰肢虽用宽幅锦带束着,更显得胸前饱满。 焱渊凤目轻眯,思忖难道是因着孕中丰腴,这狐媚子才更出落的更加娇艳欲滴? “宸妃。”御座上的声音突然砸下来,“上来斟酒。” 满殿目光霎时聚在姜苡柔身上。 她抱起兔贵妃,走得摇曳生姿。 额间花钿是并蒂莲,锁骨处用胭脂绘了同款纹样,随着呼吸若隐若现,勾人媚惑。 焱渊的眼神像带着钩子,从她微敞的领口一路爬到唇畔。 表面却仍端着帝王威仪,连嘴角的弧度都像用尺子量过。 兔贵妃激动地窜进他怀里。 “陛下~兔兔可想你了,怎么你两日不来瑶华宫呢?” “还是你这只兔子更乖巧,吃吧。” 焱渊修长手指抚摸茸毛,拿了一片菜叶子喂给兔贵妃,眼神却黏在美人身上。 “陛下请用。”姜苡柔声音甜得能滴蜜,递杯时指尖故意触到帝王虎口。 “为何不穿紫衣?”焱渊突然掐住她手腕,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姜苡柔吃痛蹙眉,却笑着将唇贴到他耳畔:“那件...会勒着宝宝的...”尾音化作温热气息拂过他耳垂。 焱渊掌心立刻贴上她小腹,确实比上月多些绵软,显怀了! 他掌心的滚烫透过云锦面料传给她。 姜苡柔凑近他耳垂轻咬:“陛下今日和家父穿同一色系呢。” 嗯? 焱渊朝下望去,只见裕王今日也穿了件紫蓝色衣袍,正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与邻座说笑。 焱渊脸一黑,瞪着老王爷。 裕王立即揣摩——陛下是示意我做点什么? 第23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92) 他起身笑呵呵:“陛下,老臣给大家讲个笑话。说有个县令审案,犯人喊冤,县令道''本官明镜高悬'',师爷小声提醒''大人,镜子拿反了''...哈哈哈!” 干巴巴的笑话引得众人捧场尬笑。 焱渊把玩着酒杯:“皇叔今日的衣袍甚美。” 裕王一个激灵,酒醒一半,当场解起腰带:“老臣这就脱了供起来!” 慌得太后直咳嗽,“裕王,成何体统?” 焱渊这才勾唇,“皇叔依旧这么幽默,赏一壶琼浆。” 姜苡柔倚在帝王肩头轻笑,他忽然掐住她后颈,眼中翻涌着暗涌,低头要亲那抹娇嫩的红润唇瓣。 这小红嘴,两日没亲到了……刚触到,忽听—— “陛下,今日恰巧是冬至。”岳皇后示意宫人呈上青玉盘,“臣妾让御膳房备了十二种馅料的饺子。“ 焱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眼神却跟着姜苡柔走——那小馋猫正盯着虾仁饺咽口水呢。 “皇姐尝尝。看御膳房手艺变没变。“ 嘉敬含笑应了,眼波却飘向对面席位的萧楠。 这位将门之女仰头饮尽杯中酒,喉间火辣辣的疼却比不上心口万分痛——她的夫君此时眼里分明盛着星光。 酒液顺着下巴滑落,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痕迹。 御座之上。 姜苡柔咽了下口水,孕后总馋些酸口的,眼前这碟醋泡辣子饺正合心意。 刚要伸筷,忽见玄色龙纹广袖拂过眼前。 “张嘴。”焱渊夹着饺子在她唇边轻晃,待她咬破面皮,却突然收筷将剩下半只含进自己口中。 帝王凤眼里跳动着恶劣的火苗:“爱妃沾的醋,果然更香些。” 姜苡柔耳尖腾地烧起来。 这疯子!众目睽睽下竟...... 她刚夹起一个元宝饺子往醋碟里重重一蘸,正要下口。 帝王忽然倾身:“没规矩。”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耳后,“不该先喂朕?” 姜苡柔乖乖递饺。 焱渊就着她的手咬下,犬齿故意擦过她指尖,惹得她轻颤。 一个饺子在两人间辗转三回。 “啊~” “烫~” 焱渊一连喂了五六个,见姜苡柔还眼巴巴望着远处那碟蟹黄饺。 知道她孕后总饿得快,偏又怕被人看出端倪。 “这饺子甚合朕意,再上两盘!” 众妃嫔的窃窃私语顿时变成倒抽冷气。 “瞧见没?陛下亲手喂呢!” “装什么娇弱,自己没长手吗?” “她的这些手段,就算告诉我们,我们也是不会做的!” 焱渊借着宽袖遮掩,把新上的饺子全拨到姜苡柔面前。 “吃吧。” 看她小口小口吃得欢,他心里像被猫爪轻挠——原来妇人怀胎变馋猫,竟是真的。 朕的柔柔真可爱啊,好想,好想揉捏她,搓跎她…… “爱妃。”他突然凑到她耳边,热气拂过她耳垂,“满三个多月了,今夜...” 姜苡柔睫毛轻颤,露出为难之色:“可臣妾已邀婉姐姐夜谈...没法侍奉陛下了” 大胆!还没有谁敢拒绝朕的要求! 焱渊的脸当即就黑了,薄唇拉直成一条线。 “宸妃人缘倒好。”他冷笑,忽听姜苡柔幽幽补刀:“方才进殿前,贵妃姐姐说......昨夜伺候陛下很辛苦呢。” 她垂眸,哀叹一声,“想来是臣妾愚笨,不如姐姐会疼人。” ——好个倒打一耙! 这狐媚子分明是报复他昨夜去了祤坤宫! 偏她还敢用湿润的唇贴他面颊,茶芜香混着奶呼呼的体香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 够了!莫要再勾引朕! 原本他打算解释昨夜根本无事发生,却不知被什么恶劣情绪影响到,脱口而出:“是,贵妃确实比你懂事!”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姜苡柔眼眶瞬间蓄满泪水,一汪春水将落未落。 “爱妃既约了人......”他掐住她后颈,拇指摩挲着她突突跳动的血脉,“早些歇息。” 他满意地看着那节雪颈泛起战栗。 兔贵妃跳上桌案,咦,美人和陛下那什么什么呢吗?兔兔要记下来。 姜苡柔软绵绵靠进帝王怀里,像只委屈的小猫,故意将孕肚往他肘弯处贴了贴。 焱渊浑身肌肉瞬间一苏。 这狐媚子!明知他最受不得这个! 宫宴散后,焱渊沉着脸把嘉敬公主和萧楠带去养心殿。 而姜苡柔牵着醉醺醺的慕婉容回瑶华宫,却在转角处回头,冲帝王离去的方向狡黠一笑。 他是气她拒了他…… 她自有办法圆回去,还会让他加倍疼惜。 养心殿 烛火映照下,棋盘上黑白交错。 焱渊执黑子,指尖轻敲棋案,眸光深沉。 萧楠端坐对面,神色恭谨,而嘉敬公主则静在一旁,素手执壶,为二人斟茶。 帝王落下一子,声音不疾不徐,“别以为旁人没瞧见你们在宫宴上眉来眼去。” 萧楠指尖一顿,抬眸看向帝王。 焱渊唇角微勾,眼底却无笑意:“朕今夜让宸妃叫了王妃去宽慰,便是给你们留了体面。” 他端起茶盏,慢饮一口,“即便旧情复燃,也得妥善处理,别让王妃伤心。” 萧楠起身,跪地行礼:“臣明白。” 嘉敬双手奉上新茶,柔声道:“皇兄放心,臣妹不会让王妃难堪。” 焱渊接过茶,目光在二人之间扫过,语气低沉而威重:“慕容婉是苗将军的独女,朕不希望老臣的女儿被人说受皇家欺负。” ——言下之意,若闹出丑闻,便是皇家仗势欺人,寒了功臣之心。 帝王这是敲打二人。 萧楠垂首:“臣谨记圣训。” 两局棋毕,帝王挥手令二人跪安。 夜风微凉,宫灯摇曳,萧楠与嘉敬并肩而行,身后宫人远远跟着,不敢近前。 “微臣送公主回玉蓬殿。”萧楠低声道。 嘉敬侧眸看他,唇角含笑:“多年不见,阿楠倒是拘谨了。” 萧楠沉默片刻,才道:“礼不可废。” 嘉敬轻笑:“方才在殿内,皇兄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 萧楠目光微沉:“陛下圣明,臣自当遵从。” 嘉敬停下脚步,夜风拂过鬓发,她抬眸直视他:“阿楠,你是如何想的?” 顿了顿,“还想要本宫吗?” 第23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93) 萧楠呼吸微滞,眼前人一如当年,明眸皓齿,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坚韧。 他抬手解下自己的大披风,轻轻为她披上,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肩,一如六年前那般温柔。 “公主……”他嗓音微哑,“陛下说得有理,此事需王妃首肯。” 嘉敬凝视他片刻,忽而莞尔:“这才是本宫惦记了多年的萧楠。” 她拢了拢披风,“你若是无情无义,倒会让本宫失望。” 萧楠怔然。 “不急。”她转身继续前行,嗓音轻柔,“本宫想,王妃会接受我的。” 至玉蓬殿外,嘉敬驻足回首:“到了,阿楠回去吧。” 萧楠却未动,仍立于夜色中,眸光深深:“公主进去后,臣再走。” 嘉敬凝视他,随即抿唇一笑,转身入殿。 踏入殿门的一瞬,她忍不住回头——萧楠仍站在原地,长身玉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这一幕,她在北疆的寒夜里梦到过无数次。 终于,终于是真实的了。 殿内。 宫人伺候盥洗后,嘉敬轻步走入内室。 床榻上,诺宁已酣然入睡,小脸粉嫩,睫毛轻颤。 赵嬷嬷低声道:“郡主今日与大公主、二公主玩耍,心情好多了。” 嘉敬伸手轻抚女儿微卷的发丝,唇角浮现温柔笑意:“母妃会让你的日子……越来越好。” 可渐渐地,她的笑容淡去,眸底浮上一层深沉的思虑。 ——六年惨无人道的遭遇,让她知道什么才是最有利的保障。 这条路,终究不会太顺遂。 瑶华宫 姜苡柔亲自拧了热帕子替慕容婉擦脸,又吩咐宫女端来醒酒汤。 慕容婉靠坐在软榻上,脸颊酡红,眼神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烛火,泪水无声地滑落。 “娘娘…别…别笑话我…我今日才知,酒当真是好东西……它能让人忘了疼……” 她手捂着胸口,泪水却流得更凶。 “你看见了吗?”她猛地坐直了些,眼中迸发出一种混合着痛苦与不甘的光芒,“长公主她主动牵我的手,一起走进大殿! 那般从容,那般得体!人人都赞她气度不减! 可他们忘了!我才是萧楠的妻子! 她那‘气度’,于我而言算什么?是无声的耳光!是高高在上的怜悯!是昭告天下她才是萧楠心尖上的人! 而我…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那里,看着我的丈夫,满心满眼都是她!还要强撑着笑脸,维持那该死的‘体面’!” 她越说越激动,胸脯剧烈起伏:“或许…或许是我小人之心,是我嫉妒成狂!可这就是我的真实感受!剜心刺骨的真实感受!” 姜苡柔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将温热的解酒汤递到她唇边。 慕容婉发泄了一通,似乎耗尽了力气,颓然靠回去,就着姜苡柔的手喝了几口汤。 “母亲当年生我时差点没了命,父亲心疼她,硬是让我随了母姓。 他们那样恩爱,相互扶持……我从小看着,就想着,将来我和我的夫君,也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苦笑一声,眼泪又涌了出来,“六年……整整六年我独守空房,陪他一起祭奠远方的她,好容易才看到光明……” “我宁愿!我宁愿她明刀明枪地来抢!那样我至少能痛痛快快地反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表现得那样完美,那样‘深明大义’!倒显得我像个不懂事、不识抬举的可怜虫!” 姜苡柔等她稍微平静,才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 “婉姐姐,你的痛,你的委屈,我懂。 公主的气度,是她历经磨难后不得不披上的铠甲,也是她在这场情爱博弈里,最锋利的武器。 世人的眼光,男人的愧疚,都会不由自主地偏向她。这是阳谋,比明刀明枪更难对付。” 慕容婉眼中露出绝望:“娘娘,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只能看着她夺走王爷吗……” 姜苡柔斩眼神锐利起来,“姐姐可以先——以柔克刚,以退为进。公主刚回来,带着一身悲苦传奇,此刻在王爷心中正是最需要怜惜的时候。你越是强硬阻拦、哭闹质问,只会把他更快地推向她那边。 你要做的,是‘贤’。对他更要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他若去看望公主,你不仅不拦,还要主动为他备好礼物,叮嘱他好生安慰公主。 你要让所有人,尤其是王爷看到,你识大体、顾大局,是能为他撑起后宅、让他无后顾之忧的贤内助。 牢牢握住你正妻该有的权柄。王府的中馈、人情往来、族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府中上下都离不开你。” 姜苡柔的眼神冷了下来,“最重要——把你的心,收回来。爱自己,才是你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 他若珍惜你,你便与他继续;他若执迷不悟…… 你也可以随时转身,依旧能活得风生水起。” 慕容婉眼中的醉意和迷茫被这番话一点点驱散,收住了泪。 姜苡柔给她掖好锦被,“姐姐,好好睡一觉。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落子呢。” 晨光微熹,慕容婉陪姜苡柔用过早膳后,出了瑶华宫。 刚至宫门,四名宫婢屈膝行礼,手中捧着雕花漆盘,上面覆着锦缎。 “王妃,长公主殿下命奴婢将这些赏赐给您带回府上。” 为首的宫女嗓音轻柔,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另外,这件大氅是王爷昨夜落下的,殿下特意嘱咐,天寒露重,请王妃务必带回去,免得王爷着凉。” 锦缎掀开,一件银狐毛大氅赫然呈现 慕容婉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冷冷勾唇:“替我谢过殿下‘体恤’。” 她伸手接过,指尖在触到大氅的瞬间,几乎要将其攥裂,却又在最后一刻松开,仿佛那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衣物。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轮声像是碾在她心上。 大氅上还残留着一缕不熟悉的苏合香——熏得她太阳穴疼。 昨夜瑶华宫里姜苡柔的话语犹在耳边,可此刻掌心却渗出冷汗。 “王妃,到了。” 她将大氅随手抛给侍女:“拿去熏香。” 萧楠早立在廊下,月白锦袍衬得他愈发清俊。 “王妃,我让厨房备了醒酒汤...” “多谢王爷挂念,瑶华宫的醒酒汤极好,妾身已用过了。” 萧楠怔在原地,他本以为她会怒斥、会歇斯底里地质问他——是不是要和嘉敬旧情复燃……可她偏偏没有。 第23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94) 账房内。 “把上月各庄子的账册都取来。”慕容婉端坐案前管事嬷嬷偷眼瞧她——王妃今日描了远山黛,唇上胭脂比往日艳三分。 萧楠在门外踱步三次,终是推门而入:“王妃,那件大氅...” “公主赏的物件都入库了。”她头也不抬,笔尖在"北疆貂皮十张"上画了个圈,“今年雪灾,这些皮子倒是难得。”语气平常得像在讨论今晨的粥咸淡。 可萧楠分明看见——她的眼眶通红,像是哭过,却又倔强地不肯让泪落下。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若是此时去和她提起嘉敬的事,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卑劣不是个人。 屋门关上,慕容婉冷笑,他欲言又止不就是为了和她提嘉敬公主的事吗? 她偏不给他说的机会,憋死他! 黄昏,养心殿 “重华宫旁边的宫殿没反应吗?” “没……” “啪!” 焱渊将朱笔掷在案上,墨汁溅脏了奏折。 全公公缩了缩脖子——这已是今日第三次问起瑶华宫了。 “陛下,虞昭媛差人来说大公主描了新花样...” “良妃娘娘炖了雪蛤...” “朕是缺人伺候吗?”焱渊冷笑,目光却黏在更漏上。 酉时三刻了,那没良心的女人竟真不打算请他去瑶华宫? “摆驾棠梨宫。” 不多会儿。 “父皇——!” 三岁的明珠公主像只欢快的小蝴蝶,提着绣满金线的裙摆朝焱渊飞奔而来。 帝王俊美的面容一僵,本能地侧身避开,小丫头"啪叽"一声扑倒在龙纹靴前。 “哎哟我的小祖宗!”虞昭媛慌忙上前扶起女儿,一边拍打着她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偷瞄帝王脸色,“陛下,明珠又新学了一首诗...” 明珠公主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一把揪住焱渊织金的龙袍下摆。 “鹅鹅鹅!”她奶声奶气地背道,小鼻子一皱,“曲项向天歌!” ——顺势把鼻涕蹭在了价值千金的龙袍上。 焱渊盯着袍角的鼻涕,如玉的面庞微微抽搐。 这小家伙鼻涕比黄河还浑浊 “朕记得...御花园新进了两只白孔雀?” “对对对!"虞昭媛眼睛一亮,以为得了圣心,谁让 咱们明珠打小就聪明呢! “是南诏进贡的,羽毛可漂亮了...” “甚好。”帝王露出慈父的微笑,“赏明珠每日去数孔雀毛。数不到一千根不许用膳。” 虞昭媛和明珠:“……” 焱渊从袖中掏出一封密诏,“你大哥把北疆的事办得不错,日后这条线上的贸易交给他做……” 虞昭媛欣喜万分,天大的赏赐,忙跪地谢恩。 “记住,这件事不可外露。” “嫔妾明白,谢陛下信任。” 焱渊走出宫门时,身后传来明珠响亮的喷嚏声。 全公公弓着腰小声提醒:“陛下,那孔雀性子烈,会啄人...” 焱渊薄唇轻启:“啄不死就行。” 夜里,宫灯昏暗。 銮驾上帝王的脸忽明忽暗。 全公公试探道:“陛下,要去瑶华宫吗?” “不去!” 这夜,焱渊让云影陪同练剑,练到精疲力竭,飞进温泉池泡澡。 满脑子都是一个女人。 这狐媚子,莫不是给朕下蛊了? 朕是有底线的。 此时。 嘉敬公主披着素绒斗篷,手提一盏绢灯,踏入低等宫女居住的偏院。 “听说翠儿染了风寒?”她轻声问,嗓音柔得像一捧雪。 屋内,小宫女翠儿烧得满脸通红,见长公主亲至,惊得挣扎起身:“奴婢该死,污了殿下的眼……” 嘉敬公主抬手止住她,亲自将一包药放在枕边:“北疆的冬天比这难熬十倍,本宫最懂寒病之苦。” 她指尖拂过翠儿滚烫的额头,转头对随行太医道:“用我库里的雪参,不必记档。” ——雪参珍贵,连嫔位主子都未必能用,她却随手赐给一个浣衣婢。 惊得同寝室的其他宫人睁大眼睛。 翌日,御花园角落。 嘉敬公主的贴身婢女"恰好"与尚食局的宫女闲聊:“我们公主在北疆时,连口热粥都喝不上,最看不得人受苦。” “今早皇后娘娘又罚了六个宫女跪冰,唉……” 黄昏,养心殿。 焱渊对着殿内那两盆贵种牡丹干瞪眼。 幸好花没送出去,凭什么送给她? “朕去看看明华。” 一盏茶后,重华宫内。 两岁的明华公主正蹲在波斯地毯上玩布老虎,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专注。 “陛下,您看明华又长高了。” 焱渊将小家伙往膝上一捞,明华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手不停地挠着手臂:“痒!” 淑妃脸色瞬间煞白:“你什么时候吃了蜂蜜?!” 她一把掀起女儿的衣袖,只见白嫩的手臂上起了一些红疹。 “昨日...在御花园...”明华抽抽搭搭地说,“德娘娘给…的蜂蜜糕...” 焱渊眯起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眼。 淑妃委屈又怨气道:“德妃姐姐明知明华蜂蜜过敏还给她吃...陛下,您说说她这安的什么心?...” “哦?”帝王突然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德妃兄长刚调任岭南道观察使,就有闲心管朕的公主吃不吃蜜?” 宰相最近手伸太长,合该剁掉两指头。 淑妃死死咬住下唇,父亲暗中运作德妃娘家外放的事,竟被陛下知道了... 帝王夜里去了哪个宫殿是人人都关注的大事。 是恩宠风向标。 翌日,坤宁宫。 “妹妹近日气色倒好。”岳皇后摩挲着玉如意,目光如刀刮过姜苡柔的脸,“陛下已经连着几日没去瑶华宫了?” 姜苡柔指尖在茶盏边沿画圈,盏中倒映出她微红的眼眶:“是臣妾愚钝,不及各位姐姐会体恤圣心。” “哦?”岳皇后挑眉,“前夜陛下为何突然去了祤坤宫?” 姜苡柔肩头轻颤,一滴泪恰到好处坠入茶汤:“是臣妾愚钝...不及贵妃娘娘会...” 声音一哽咽,“那夜陛下明明说看过贵妃心疾会回来,却没有回来,臣妾等了一整夜...呜呜呜...” 岳皇后又怎能不知这种遭遇的苦楚? 六年间,她被宁馥雅截胡了不知多少回! 突然让宫婢取来雪貂裘,“这料子衬你,穿上它去见贵妃......今年进贡的皮子里属这块最上乘。” 第23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95) 又强调:“十日后冰嬉盛宴,妹妹穿上。” 姜苡柔听得懂,这是懿旨,那日她必须得穿这件雪貂裘衣。 皇后为何特意指定? 宁馥雅虚荣好物,看到她穿着上乘雪貂裘,必然会恨的牙痒痒?只为这? “娘娘待臣妾如同亲姐姐般好,让臣妾好生感动。”姜苡柔突然跪下泪如雨下,眸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受宠若惊。 岳皇后扶起她:“好孩子,别怕贵妃的张狂,一切有本宫给你做主。” “娘娘放心,臣妾必当谨守本分,绝不敢因私废公。” 出了坤宁宫,姜苡柔浅笑,她和宁馥雅斗得越凶,岳皇后越欢喜。 而,她要用——最软的脸皮,捅最狠的刀。 如今做的是,麻痹岳皇后。 待她羽翼丰满之时…… 瑶华宫。 姜苡柔命语嫣将雪貂裘挂在最显眼的鎏金衣架上。 银白的绒毛泛着柔光,整片大幅,华贵非常。 “仔细检查过了?” 语嫣摇头:“奴婢翻遍了,没有针药,没有暗记,连熏香都是寻常的梅花冷香。” 姜苡柔指尖轻点案几——既然裘衣本身没问题,那问题就在它的来历上。 “去请德妃......不,等等。”她忽然改了主意,“备好陛下爱吃的杏仁酥。” 自从宫宴后,已经第四日,那条傲娇龙的忍耐应该已经到达极限。 皇后把她当刀使,若是乖乖的听话,日后会变本加厉。 宫灯初上,殿内暖香氤氲。 姜苡柔沐浴完毕,雪白的肌肤上还沾着晶莹水珠,烛光映照下,整个人如同裹了一层柔纱,媚态横生。 她身上只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绯色浴袍,丝缎滑落间,隐约可见略显孕肚的腰肢与起伏的曲线,宛如画中走出的妖精,勾魂摄魄。 慵懒地侧卧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拨弄着垂落的一缕青丝,眼尾微挑,眸光流转间尽是风情。 语嫣捧着两个檀木匣子走近。 小心地将一枚粉色药丸贴在她雪白的肚脐上,指尖轻轻一按,药丸便稳稳地黏附在肌肤上,随即化作一层淡淡的莹润光泽。 “嗯……”姜苡柔轻哼一声, 语嫣又轻轻揭开绯色浴袍下摆,将另一枚桃红色的药丸小心地送入。 姜苡柔的呼吸微微一滞,眼睫微颤,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笑,像是被取悦的猫儿,妩媚至极。 兔贵妃原本窝在一旁啃菜叶,见状歪着毛脑袋,红眼睛好奇地眨巴着:“咦?美人的表情好享受,是什么呀?兔兔也想要!” 它蹦跶着凑近,小鼻子嗅了嗅檀木匣子,顿时被馥郁的香气熏得晕乎乎的,“好香啊~兔兔要晕啦~”仰着肚皮倒在榻上。 语嫣有些担忧:“娘娘,这两味药丸……真的不会伤及腹中皇嗣吗?” 姜苡柔轻笑,抚过小腹:“放心,本宫已改良过成分,只会让它……娇嫩如初。况且,若连这点把握都没有,本宫怎敢用它?” 语嫣抿唇一笑:“那娘娘怎么还不去请陛下来?这两日陛下可没少往别的宫里跑呢。” 姜苡柔红唇微勾,“急什么?适度的让男人为你受些情伤,他才会更爱你。”她眸中闪过一丝算计,“等他尝够了冷落的滋味,自然会……迫不及待地回来。” 正说着,绿筠匆匆进来,低声汇报这两日宫中的情况。 “娘娘,长公主这两日在宫中广施恩惠,又是赐药又是赏衣,连最低等的粗使宫女都得了她的照拂。 如今全皇宫的人见了她的轿辇,都自动跪地叩拜。” 姜苡柔揪下一片花瓣,在指尖揉碎,嫣红的汁液染上指甲,宛如血痕。 嘉敬在情敌面前那般有气度,如今又如此''体恤''宫人……是真的善心,还是……另有所图呢? 养心殿。 是一种不寒而栗的气氛。 全公公偷偷数帝王眉头间的棱儿是第几次蹙起来。 得抓紧想办法让陛下和宸妃和好…… 但云影的心思不同 虽是殿前司统领,表面忠心耿耿,实则——深深迷恋着自己的主子,嫉妒每一个得到帝王青睐的人,尤其是瑶华宫那位。 她不就是会绣个香囊吗?我还会给陛下擦剑呢! 如今陛下已经受够她了,我必须加一把火,让狐狸精彻底失宠。 “第四个晚上了!”焱渊扔飞紫金砚台。 全公公试探:“陛下,要不...去瑶华宫看看?” “不去!”帝王怒发冲冠,“朕是缺女人的人吗?” 全公公不敢说:可您昨儿半夜对着宸妃绣的香囊傻笑... 第三支狼毫笔在龙案上折成两截,朱砂墨溅了满案奏折。 焱渊盯着那摊刺目的红色,突然想起姜苡柔唇上的胭脂——那狐媚子已经整整日日,没请没邀的! “陛下...”全公公捧着新茶的手微微发抖,“这是新贡的...” “朕看起来像有心情喝茶的样子吗?”帝王一甩袖,茶盏"咣当"摔在地上,“去!把《起居注》给朕拿来!” 朕就是随便看看。 柔柔怎么还不来请安?是不是不爱朕了? 云影抱着厚厚一摞册子小跑进来,还没站稳就被帝王一把夺过。 焱渊飞快翻到最新一页,凤眸危险地眯起:“呵,朕前日酉时在重华宫待了多久?” “回陛下,两刻钟...” “啪!”册子砸在云影脸上,“记这么清楚?你是淑妃安插的细作?” 云影:“......” “陛下息怒!”全公公急中生智,“老奴听说瑶华宫今早...” “闭嘴!谁准你提瑶华宫了?”帝王突然起身,玄色龙袍带翻了一摞奏章,“那没良心的女人也配让朕惦记?” 窗外传来隐约的丝竹声。 焱渊猛地推开雕花窗棂——瑶华宫方向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几个妃嫔的身影在窗纸上晃动。 “德妃?贤妃?还有只猫影?”帝王俊脸扭曲,“好得很!朕在这里悲苦,她倒开起茶话会了?!” 该死的女人们,她们是不是在说朕坏话? 是不是在给柔柔介绍新男人?! 云影眼珠一提溜,见时机成熟,故作无意透露道:“陛下,有一事奴才不得不告诉您。” “何事?” “宸妃娘娘昨儿和德妃娘娘说悄悄话,说什么——陛下最近都不来瑶华宫,可太妙了!……” 焱渊拧眉:“她真这么说?” 云影一本正经:“千真万确!她还叹气说——陛下不来也好,省得吵醒兔贵妃,吵着本宫养胎。” 焱渊:“……” 她居然嫌朕吵? 朕平日里对外是冷面君王,唯独见到她多说了会儿话,怎么了?怎么了? 焱渊薄唇扬起三分讥,这狐媚子一定是仗着龙胎,恃宠而骄。 朕知道怎么治她! 第23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96) 半个时辰后。 銮驾到达碧霄宫。 “陛下——!” 一声娇呼从殿内传出。 襄淑媛挺着八个月的孕肚,以不似孕妇的速度冲了出来。 两个宫女在后面追得钗环散乱:“娘娘小心动了胎气!” “陛下万福。” 襄淑媛扶着肚子福身,故意吆喝,“哎呦,陛下,嫔妾的肚子有些闪着了~。” 焱渊上座坐下。 此计不行,她又道:“太医把过脉了,说是男胎无疑!”不由分说抓起帝王的手就往自己肚皮上按。 小家伙还挺灵气,突然胎动,狠狠踹了一脚。 焱渊盯着自己手上的脚印,想起钦天监说今日忌动土——果然该忌踹龙体。 襄淑媛得意洋洋:“瞧!小家伙跟陛下一样龙精虎猛!必定是个皇长子。” 焱渊表面龙颜大悦,内心阴暗:生公主朕赏,生皇子...呵呵。 突然抽回手:“朕当年在娘胎里踢人?你怎么知道的?” “啊不是...”襄淑媛眼珠一转,急忙改口,“嫔妾是说这力道,将来定能踢开东宫大门!” 焱渊俊美的脸上浮现出讥莦:“爱妃,知道为什么鲤鱼跃龙门会摔死吗?” “为...为什么?”襄淑媛一脸茫然。 焱渊转身就走,玄色龙袍在风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身后传来襄淑媛夸张的尖叫:“陛下~~嫔妾动胎气了!” 云影憋着笑小声数道:“二十五息,比上次还快三息。” 全公公摇头叹息:“这些个娘娘不行啊...留不住圣心。” 銮驾回去的路上,侍卫"偶然"发现一件事。 云影问询后,一本正经禀告:“陛下,语嫣那丫头偷偷在御花园埋了东西!” “哦?挖开看看!” ——是几块发霉的糕点。 云影蛊惑道:“陛下,这一定是巫蛊之术!” 焱渊瞥了几眼:“……这是兔贵妃吃剩的。” 抬手要给云影头上一巴掌,可,没落下。 这小子最近脑子不太好使,再打,怕是不能用了。 云影羞涩得摸头,嘿嘿,陛下都舍不得打人家了,什么宸妃,什么兔贵妃,陛下明明最宠我! 看来争宠效果明显,只需乘胜追击,便可大获全胜。 这夜,他哄焱渊睡下后,开始制定更深层面的独宠他计划。 花厅里,全公公忧心忡忡:“得快些想个办法,我觉这陛下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快要山河动荡了。” 云影不以为然:“总管,你说陛下喜欢宸妃什么?” “宸妃娘娘优点多了,除了长得美,最重要一点是温柔体贴吧?” 云影一听,宸妃给陛下做衣裳,绣香囊,他不能落后。 烛火摇曳,壮汉捏着绣花针,眉头拧成死结。 “总管,您看这花纹……像不像龙鳞?”云影举起歪歪扭扭的剑套,满脸期待。 全公公瞅了一眼,嘴角抽搐:“小云大人,上回的袜套,陛下说穿上像被毒蛇缠了脚……有些特长,还是别勉强了…” “这次不一样!”云影信誓旦旦,“陛下一定会喜欢!” 翌日早朝前有些空余时间,他央求帝王练会儿剑。 焱渊拔剑—— “锵!” 剑纹丝不动。 焱渊冷眼扫向云影:“……你是想谋杀朕吗?这会儿功夫刺客都刺过来八百回了!” 云影:“……奴才再改改?” 焱渊:“狗奴才,改去扫一个月御马监。” 日落前,御马监众太监集体投诉:“云大人扫粪时老对着瑶华宫方向磨牙,吓坏马了!” * 夜色沉沉,玉蓬殿内烛火幽微。 嘉敬公主独坐案前,指尖轻点名册,朱砂笔尖在纸上游走,如蛇吐信,无声蛰伏。 “太医院李太医的侄女在针工局?” 她唇角微勾,笔锋一划,在"李太医"三字旁留下一点朱红。 “明日,请他亲自来为本宫诊脉。” ——李太医医术平平,却掌管御药房记档。若他侄女在针工局受了委屈,想必他会很乐意"报答"公主的关照。 “内务府张总管的老母病重?” 指尖轻叩案几,她沉吟片刻,忽而轻笑。 “库房里那两支百年老山参,送去给老夫人补身子。” ——张总管贪财,却极孝。 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可比金银更让他死心塌地。 铜镜中,她执起玉梳,缓缓梳理如瀑青丝。 镜中人眉眼温婉,眸底却淬着寒光。 “施恩,要施在七寸上——” “既要他们感激涕零,更要他们……不得不忠心。” 转头看到案几旁熟睡的小女孩——诺宁蜷在狐裘里,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母亲...”她在梦中呓语,小手紧紧攥着从北疆带来的旧布偶。 赵嬷嬷低声道:“刚给郡主喂了枇杷蜜,咳嗽就好了,公主不用担心。” 嘉敬抱起诺宁,轻拍放在内殿床榻上。 搂着女儿迷迷糊糊睡着,梦中突然出现——营帐内,男男女女的淫笑声,北疆王拿鞭子抽她,把她扔给肥头大耳的左将军欺辱…… “中原的公主,让你们尝尝滋味如何?哈哈哈!” “王上,既然中原皇帝不答应咱们的要求,就让公主偿还!” 嘉敬的婢女秋梨哭喊道:“你们怎么敢的?这是我们陛下的亲姐姐!” 被一刀捅死,血溅了她一脸。 诺宁吓得抽搐。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比她身上受的疼更加痛。 嘉敬猛地睁开眼,惊坐起来。 秀丽面部因为这个梦而变得痛苦狰狞, 抱紧诺宁,泪河滚滚,“母亲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咱们……”呜咽声埋入枕头里。 * 整整五日,帝王耗尽所有傲娇。 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 “啪!” “去!把尚寝局的人叫来!”焱渊突然邪魅一笑,“朕今晚要翻牌子!” 朕要雨露均沾。 半刻钟后,敬事房太监抖如筛糠地跪在地上。 焱渊盯着托盘里的绿头牌,脸色越来越黑:“瑶华宫的牌子呢?” 柔柔的牌子呢? 没有柔柔的牌子朕怎么翻? “回、回陛下...”小太监快哭出来了,“宸妃娘娘说...说身子不爽利...” “呵,不爽利?”帝王一把掀翻托盘,绿头牌"哗啦啦"散了一地,“她前日还能跟德妃斗诗,昨日还能陪贤妃赏花,今日到朕这儿就不爽利了?!” 啊! 朕真得受不了了,去他的帝王自尊! 第23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97) “摆驾瑶华宫!”帝王拍案而起,“朕倒要看看这狐媚子玩的什么花样!” “陛下英明!”全公公高呼。 “陛下三思!”云影劝阻,“您这样去多没面子...” “要什么面子!”焱渊已经大步流星往外走,“朕是皇帝!整个皇宫都是朕的!朕去自己的地方要什么面子?” ——然而刚到殿门口,他突然刹住脚步。 全公公察言观色:“陛下是要...更衣?” 焱渊淡淡道:“准备香汤,朕要沐浴,更衣。” ——瑶池殿 白玉浴池中热气氤氲,水面漂浮着玫瑰、沉水香、龙涎香片。 “哼,朕才不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帝王靠在池边,闭目想象: 场景一:他踹开瑶华宫大门,姜苡柔娇弱卧榻,见他沐浴后的俊美容颜,顿时娇喘连连:“陛下...臣妾知错了...” 场景二:他一把掐住那狐媚子的下巴,邪魅低语:“还敢跟朕耍性子吗?” 而她沉迷帝王色,勾住他玉带...... 他:只是呼吸——朕什么都不做。 姜苡柔脸红心跳:陛下手段了得——臣妾已经沦陷。 “呵...”焱渊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 鎏金镜中映出完美胴体——宽肩窄腰,腹肌线条如刀刻,水珠顺着人鱼线滑落... 连身上的水珠都是帅的。 朕真该出去走走了,毕竟如此顶级的颜,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威严的唇,伟岸高挺的身材……总是藏在养心殿,简直是一大损失。 “陛下...”全公公哽咽,“您这样让奴才心酸。” 云影跪地痛哭:“就是啊陛下!您明明是去算账,为何要沐浴更衣,刮胡子?弄得像是要去牺牲色相!您可是皇帝啊!” 焱渊抚摸腹肌,邪魅一笑:“牺牲色相,只是计策之一。” 修长手指划过镜中自己的锁骨,“等那狐媚子被朕迷得神魂颠倒之时...” 他突然变脸冷笑,“朕自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取来朕最性感的寝衣……飒爽的衣袍,朕去兴师问罪!”帝王甩袖,黑眸威压如乌云盖顶,“把严刑拷打的刑具准备好!” 云影“桀,桀,桀”三声邪笑,按得骨节咔咔响:“陛下放心!十八般刑具一应俱全!铁烙、拶指、老虎凳...” 焱渊一脚踹过去,“谁让你准备这么多的?” 銮驾穿过大半个皇宫,停在瑶华宫门前。 焱渊整了整锦袍,扶了扶东珠冠,意气风发迈入门槛—— 龙纹皂靴踩点的每一步都在说:柔柔要是撒娇......朕就原谅她。 梦里梦到前夫,其实不是她的错,是那贱男人的错,柔柔那么柔弱,哪有反抗之力? ——瑶华宫内殿,烛火摇曳。 焱渊踩着满地月光悄无声息地潜入。 刚要出声的宫人们被他一个眼神钉在原地——陛下今日穿得格外风骚,墨蓝锦袍外罩着银狐大氅,衣领半敞着,露出修长如玉的脖颈。 “嘘,”帝王挑眉,朕要看看那没良心的小白兔背地里有没有想朕。 透过屏风绢纱看见—— 姜苡柔斜倚在软榻上,青丝未绾,茜素红中衣滑落肩头,露出截雪白藕臂,指尖捏着银针正细细缝着什么。 中衣松松垮垮系着,隐约可见玲珑曼妙…… “呕——” 她突然伏在榻边干呕,语嫣慌忙捧来莲花盂:“娘娘您都吐了三回了,还是歇了吧。” “不行...”姜苡柔虚弱地摇头,指尖摩挲着手中之物,“陛下耳廓有旧伤,冬日里最怕寒风...本宫得把这护耳缝好...” ——屏风后的帝王瞳孔地震! 原来这几日她闭门不出,竟是在... 她爱惨了朕,朕居然冷落她,朕真该死啊! “娘娘别绣了!”语嫣突然哭出声来,“您害喜这么厉害,昨儿还晕了一回...” 姜苡柔温柔的笑,“你别担心,本宫没事...”话尾化作一声轻叹,指尖抚过微微隆起的小腹。 “柔柔怎么这么傻?” 突然响起的嗓音惊得姜苡柔针尖戳到手指,血珠瞬间沁出来。 她还未回神,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捧起柔荑,竟直接晗住她受伤的指尖! “陛、陛下?!” 姜苡柔"惊慌"要跪,被他一把抱住。 呜呜呜,柔柔好香好软,朕错了,朕再也不去别人那里了。 “朕的耳朵重要,”焱渊盯着那对绣着小金龙的貂毛护耳,喉结滚动,“还是龙胎重要?嗯?” 指尖抚过她青黑的眼下,声音突然哑了:“你就这么...想朕?” 姜苡柔扑进他怀里抽泣:“那夜臣妾梦见墨凌川...是因为害怕...” 泪珠吧嗒吧嗒砸在龙纹上,“在墨府时,看着大人妻妾成群...臣妾总怕自己会像园子里的芍药...开过一季就被弃了...” “是朕不好...”焱渊将人搂得更紧,没看见怀中人的勾唇。 焱渊指尖一顿:“所以你才对娥皇女英介怀?” 姜苡柔揪住帝王衣襟哽咽,“臣妾明知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可爱上一个人后,眼里心里就只容得下他......所以臣妾知道自己这样想有悖伦常,才不敢见陛下。” ——咔! 帝王听到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 “柔柔...” 焱渊突然笑出声,捧起她哭花的小脸:“你想要什么?大胆说出来。” 姜苡柔故作为难,摇头,“臣妾没想要什么……” 美人指尖在他心口画圈,咬唇不语。 “柔柔想要朕的心?” 姜苡柔怯怯点头,泪眼盈盈的模样让焱渊想起被雨淋湿的奶猫。 “不就是独宠吗?”帝王突然笑出声,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花,“朕做得到。” “可陛下是皇帝,不是要雨露均沾吗?” 雨露均沾? 朕只想要呵护柔柔这朵娇花。 焱渊拇指重重擦过她唇瓣:“正因为是皇帝,若连独宠一人都要瞻前顾后...”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朕还配当这天下之主吗?” “陛下……嘤嘤嘤……” 姜苡柔眼中恰到好处地闪过惊喜,感动落泪,做这么多,为得不就是这个效果吗? ——她要的不是宠,而是掌控。 梦中唤旧人,逼他直面占有欲。——激他妒,让他疯。 宫宴后拒绝,让他辗转难眠。——诱他追,让他求。 五日不邀,让他意识到她的重要。——冷他心,让他慌。 最终让他自己踏进瑶华宫,心甘情愿沦陷。——擒他魂,让他臣服。 第23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98) 她要的从来不是帝王的宠爱,而是帝王的心。 唯有掌控他的心,才能真正向上登云梯。 以情为刃:用最柔软的手段,剖开帝王最坚硬的防备。 以心为饵:让他自己咬钩,越挣扎,陷得越深。 以退为进:不争即是争,不要即是要。 最终,不是帝王宠她,而是她驯服了帝王。 “现在告诉朕,整整五日,想了朕多少次?” “臣妾每时每刻都在思念陛下,才会把手扎破的……” 薄唇安抚粉红指腹上的针眼。 “陛...唔!” 所有话语都被封缄,焱渊吻得凶蛮,像是要把这几日的醋意都讨回来。 直到察觉怀中人喘不过气,才恋恋不舍松开:“护耳朕收下了...现在,该缝补朕这颗被你揉碎的心了...” 窗外,语嫣默默把《如何让男人愧疚到死》的手抄本塞进袖中。 娘娘说得对,对付傲娇帝王,就得用"委屈但不说话"这招。 “陛下,臣妾这样哄你行不行~?” “嗯~~~”焱渊耳尖滴血,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 姜苡柔突然被腾空抱起,惊呼着搂住帝王脖子。 焱渊轻笑:“现在知道怕了?朕作为父皇,得好好教教这两个小崽子...” “那陛下……要做慈父,温柔些教导孩子……” 焱渊低笑,“好,朕做慈父,不凶他们。” ——三秒后。 “呜……陛下骗人!” ——事实证明,帝王对"温柔"的理解,和常人不太一样。 隐秘角落里,兔贵妃爪子捂眼睛——指缝却开得老大。 殿外。 语嫣蹲在廊下狂笑:“哈哈哈云大人,你这''刑具展''白摆啦!” 地上整整齐齐陈列着—— 金丝雀笼,原计划关兔贵妃。 痒痒挠板子,威胁宸妃用。 甚至还有把杀猪刀,用途不明。 云影黑着脸:“闭嘴!本官这是未雨绸缪!” 朝天泣声,“陛下又没受住狐狸精的诱惑!哎!” 突然,他耳朵一动,猛地冲进殿内角落,揪出一团毛茸茸—— “死兔子!又偷看!猥琐样!” 兔贵妃被拎在半空,四爪乱蹬:“吱!人家就想学习下嘛!你不想看吗?虚伪的人类!” “学个屁!”云影怒摔兔,兔贵妃空中转体三周半,稳稳落地,冲他扭屁股:"略略略~活该你单身!” 主子们和好,大家都心情畅快。 语嫣和月芽坐在台阶上分食梅花酥和鲜肉酥饼。 “全总管,你尝尝。” “谢谢语嫣姑娘,手真巧。” 云影凑过去,贱嗖嗖道:“胖丫头,屁股都圆成球了还吃?” 他这个人就是嘴巴贱了点,其实人还是很坏的。 语嫣翻个白眼:“胖点怎么了?胖点看着善良!” 月芽乖巧递上点心:“云大人尝尝?语嫣姐姐手艺可好了~” “哼!”云影傲娇接过,嚼了两口突然僵住——好吃到升天! 嘴上却硬:“一般般吧,糖放多了……再来一块!” 语嫣护住食盒:“呸!嫌甜别吃!” 两人正在拉扯,殿内突然传来—— “呜呜……陛下~…嘤嘤嘤…” 云影瞬间振奋:“太好了!陛下终于发神威了,狠狠收拾狐狸精!”说着要去抄十八般刑具进殿。 语嫣和月芽捂嘴笑,看傻子样看他。 墨府的芙蓉院,毕竟没有皇宫宫殿大,隔音更弱,所以两人是长过见识的。 三秒后,云影突然反应过来,捏爆手中云片糕:“淦!狐狸精怀着龙胎还不消停!就会吸龙气!” 兔贵妃蹲在房梁上啃萝卜,幽幽道:“吱吱~酸鸡~” 翌日早朝,焱渊神清气爽,而姜苡柔裹着狐裘直打哈欠。 “柔柔,昨夜朕胎教得如何?” 姜苡柔泪目:“陛下教太狠了……俩崽在抗议呢……” 焱渊大笑,"温柔"等于"朕尽量不弄哭你"。 晨光照射进来,鎏金衣架上的雪貂裘醒目。 帝王伸手抚过裘衣,眸色晦暗不明:“皇后让你穿这个去冰嬉盛宴?” “是呢。”姜苡柔状若无意地倚过去,“皇后娘娘说这裘衣难得,臣妾还想着明日问问德妃姐姐,可有什么典故?......” “去年进贡了两件上乘雪貂裘,母后留了一件,另一件她赏赐给了贵妃 ......后来朕为安抚皇后,又让贵妃献了出来。” 借刀杀人——他太了解皇后的手段。 姜苡柔故意轻颤着唤了声:“陛下......” 尾音拖得娇软,指尖悄悄勾住帝王袖角——这是她惯用的小动作,每次都能让焱渊心软。 “臣妾......有些害怕。” “皇后娘娘突然赏这么贵重的衣裳......”她咬着唇,声音越来越低,“臣妾在宫中无依无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穿才不算逾矩......” ——好一个无依无靠。 她说着,忽然扑进他怀里,“这宫里,臣妾能依靠的只有陛下,能相信的......也只有陛下了。” 焱渊抚着她后背的手微微一顿。 看见她睫毛上悬着的泪珠,心尖像被针扎了一下。 瞧瞧,心机深沉的皇后把朕的柔柔逼成什么样了! “傻话。”他捏起她下巴,“朕不是早说过,瑶华宫的事,朕都会管?” 姜苡柔破涕为笑,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朝铜镜里的自己眨了眨眼。 ——三分真七分假的眼泪,最是动人。 她早知道焱渊会查觉皇后的算计,但唯有让他亲眼看见她的"惶恐无助",才能:彻底斩断皇后日后再拿她当刀使。 在帝王心里种下"皇后欺压宠妃"的种子。 为自己争取更多特权。 “陛下,臣妾想这样做,既不算忤逆皇后娘娘的懿旨,还能……” 姜苡柔附在焱渊耳边低语,帝王听完,点她眉心,“小机灵鬼。” 她在他怀里转身,“臣妾可什么都没做......是陛下教得好。” 铜镜映出交叠的身影。 郡王府里,两人都是沉得住气的。 可双方父母急得张罗起来,萧楠和慕容婉只好一一上门安抚。 萧家正厅,檀木案几上摆着慕容婉最爱吃的八宝鸭。 “婉儿,来。”老王妃拉着慕容婉的手,将翡翠镯子褪到她腕上,“这镯子,是楠儿祖母传下来的。” 老王爷重重搁下茶盏:“婉丫头,萧家儿媳妇,只认你一个!” 萧楠垂首跪着,额角渗出细汗。 老王妃拉着慕容婉的手,对儿子冷笑:“这双手,给咱家挣了多少功德?” 成婚第一年冬 老王妃染了风寒,咳得整夜难眠。 第23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199) 慕容婉跪在佛堂抄了七日《药师经》,又亲自去终南山求药。 回府时十指冻疮溃烂,却笑着捧出雪莲:“母亲试试这个。” 第三年秋 老王爷旧伤发作,慕容婉仿苗疆古法,以银针引毒。 三寸长的针从自己合谷穴试起,扎得满手血珠才敢给公公用。 第五年夏 萧家祖坟遭山洪,萧楠因公出差,她挺着高烧,带人在泥浆里扒出祖宗牌位。 老王爷看见她指甲翻折的手指,当场红了眼眶:“傻孩子,这些该让楠儿来做...” * 老王妃道:“先帝指婚时,婉丫头才十五岁!进门六年,是无可挑剔的好儿媳!” 慕容婉低头盯着茶汤里的倒影——那年圣旨到苗府时,她正偷穿戎装想去边关找父亲。 老王爷突然拍案:“你若敢负婉丫头,老子打断你的腿!” 慕容婉指尖微颤,眼眶发热。 萧楠是个孝子,叩首:“儿子...明白。” 苗府 苗老将军的佩刀横在案上,刀刃映着萧楠苍白的脸。 “先帝赐婚,要和离需得陛下点头。”将军冷笑,“你若选公主,老夫亲自去求圣旨!” 慕容夫人搂着女儿,声音哽咽:“娘的婉婉,回家来...爹娘养你一辈子...” 萧楠单膝跪地:“岳父岳母放心,小婿绝不会...” “漂亮话谁不会说?”苗将军突然拔刀,"嗤"地削掉桌角,“记住,我苗家的女儿,不受委屈!” 回府路上,经过长街,萧楠突然拉住慕容婉:“饿不饿?” 她怔怔看着"陈记肠粉"的招牌——成婚六年,他从没有带她出来一起逛过街。 就连她喜欢吃肠粉都是近来才知道。 “老板,一份肠粉,多放辣。”慕容婉下意识道,“另一份不要葱花,王爷不吃...” 萧楠眸光一沉——成婚六年,他不知她不吃什么,可她却牢记他的习惯。 “...所以王爷当初,接旨时很为难吧?”慕容婉戳着肠粉,突然抬头。 萧楠筷子一顿。 他记得大婚夜掀开盖头时,看到的是张挂着泪的倔强脸。 “我...” 三壶梨花白见底时,慕容婉脸颊酡红。 “王爷...”她突然抓住萧楠的衣襟,“和离吧,我...我祝福你和长公主...” 泪珠"啪嗒"砸在青瓷杯里。 萧楠心情复杂,心脏一抽,将人打横抱起:“你醉了,咱们回去。” 马车里,她滚烫的眼泪渗进他前襟:“你还是很喜欢公主吗?......” 王府里,萧楠在榻前,用温毛巾一点点擦她哭花的脸。 “婉婉...”他指尖抚过她咬破的唇,“我在这。” 慕容婉突然勾住他脖颈,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喉结:“你不必可怜我!” “是赎罪。”他猛地压下来,吻住她咸涩的眼泪。 她挣扎时扯断了他的玉带钩...... 交缠的青丝被汗水粘在颈间,像理不清的孽缘。 烛火昏暗中,慕容婉迷迷糊糊听见他说:“我们...生个孩子吧。” 四更天时,她在萧楠睡熟后睁眼,“我要的从来不是愧疚...是撕开你的心,看看里面到底住着谁。” 皇宫 自从帝王与宠妃和好后,有人暗自琢磨——到底宸妃是如何让陛下心软并且更爱她的呢? 欲擒故纵? 宸妃靠"冷落"引得陛下抓心挠肺,云影一拍大腿——这招他能学! 于是接下来: 焱渊问:“北境军报呢?” 云影仰天张望:“……” 焱渊皱眉:“你聋了?” 云影倔强扭头:“……” 小伙子智慧的眼神,透露出万般愚蠢。 帝王冷笑:“行,去守城门吧。” 云影瞬间破功,一个滑跪抱住龙腿:“陛下!奴才错了!这就去拿军报!” 焱渊:“……” 这货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 一盏茶后。 焱渊看了最新一封急报,朱批未落,眉峰已蹙成深壑。 “北疆蛮部,近来倒是猖狂。“指尖在羊皮地图上重重一叩,恰落在边境要塞处。 “去。传兵部尚书、鸿胪寺卿、枢密院副使——即刻觐见!” 一个时辰后,几位重臣肃立殿中,额角皆沁着薄汗。 “北狄六部近来频频扰边,烧杀劫掠,朕——”焱渊指尖敲击龙案,声音沉冷,“没耐心陪他们耗。” 兵部尚书上前一步:“陛下,北疆地势复杂,若贸然出兵,恐陷入苦战。” “所以,朕不打算出兵。”帝王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他抬手,朱笔在舆图上划出一道凌厉弧线—— “拟旨,命鸿胪寺卿刘徽为钦命使臣,出使北狄六部。” “重点——” 他指尖重重一点,落在北疆临近的南诏、北羌两国交界处,“与南诏、北羌结盟,许以互市之利,边关减税三成,换他们联手压制北疆。” “若他们不肯……”帝王眸色骤深,“便告诉他们,朕的铁骑,不介意多踏平几个部落。” 刘徽跪伏于地,双手接过明黄圣旨,沉声道: “臣——定不辱使命!” 翌日,玉蓬殿内。 探子跪伏于地,低声禀报:“前日,王爷和王妃回了王府和苗府,萧家老王爷和王妃对王妃甚是维护……这几日,王爷与王妃……似乎感情甚笃。” 嘉敬一袭孔雀蓝云锦织金袄,簪着冰玉梅花步摇,随着动作轻颤。 丹凤眼微微上扬,嫣红色口脂在白皙面庞上格外夺目,腕间羊脂玉镯与鎏金护甲醒目。 手中拿着《博弈论》看,神色未变,只淡淡道:“备礼。” ——一匣南海珍珠头面。 ——一匹浮光锦,日光下隐现鸾凤暗纹。 ——两饼北疆雪芽。 “送去王府。就说,本宫感念王妃照料郡王多年,聊表心意。” 一个时辰后,郡王府。 “长公主感念王妃照顾王爷多年,特赐珍珠头面一副、浮光锦一匹,另有王爷素日爱饮的雪芽茶饼。” 宫人笑得恭敬,话却字字带刺,“公主说……这些年,辛苦王妃了。” 慕容婉指尖抚过浮光锦上隐现的鸾凤纹,忽而轻笑:“谢殿下赏。” 待宫人退下,贴身丫鬟气得跺脚:“什么''辛苦王妃''?分明是嘲讽您霸占着正妻之位!还有这浮光锦,鸾凤纹是逾制的,她这是要害您!” 慕容婉平静地将锦缎叠好:“入库吧。” ——敌不动,我不动。 倒要看看嘉敬接下来做什么。 第23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00) 两日后,六宫妃嫔齐聚内务府领份例,却见—— 虞昭媛的胭脂份例短了三成,盒底竟掺了砂砾,一捻便碎成粉末。 襄淑媛保胎份例的银丝炭被换成黑炭,炭筐底下还藏着未燃尽的纸灰。 德妃的冬衣"误"给了低位嫔御,而那衣裳的袖口内衬,竟绣着宁贵妃的闺名。 众妃哗然,议论纷纷。 “皇后娘娘近日劳累,难免疏忽。”嘉敬公主不知何时已立在廊下,温柔似水,“本宫已命内务府重新置办,诸位妹妹莫急。” 虞昭媛捏着残破的胭脂盒,转身离开时冷笑:“长公主好手段,倒显得皇后娘娘不会管家了。” 良妃亦低声:“这''疏忽''来得可真巧。” 嘉敬垂眸,唇角微勾。 坤宁宫 “好个长公主!”岳皇后推了青玉茶盏,碎瓷溅了一地,“才回宫几日,竟敢动六宫的心思?!” 司竹递上帕子:“娘娘,如今各宫都念着她的好,都夸她心善……” “心善?”皇后凤眸微眯,“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好''到几时。” 冷声吩咐:“八日后的冰嬉盛宴,采买的物品、冰场的布置、宴席的流程——各个环节都给本宫盯紧了,别让她抓住一丝错处。” 翌日是初十五,阖宫日。 五更天,岳皇后带着众妃嫔齐聚慈宁宫请安。 姜苡柔踏入殿内,鼻尖微动——浓重檀香之下,暗藏零陵香与麝香。 她眸光一凛,急中生智,捏了捏身旁德妃的袖角,执扇掩唇,低声道:“香有问题。” 德妃会意,瞥了眼香炉,袅袅青烟中,暗香浮动。 姜苡柔以帕掩鼻,故作擦汗。 德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煞白:“咳咳咳!这香……臣妾……闻着头晕……” 姜苡柔立刻扶住她:“德妃姐姐!”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送德妃回去歇息。” 娴妃亦起身:“臣妾送德妃姐姐回去歇息。” 太后捻着佛珠,凤目微闪,不动声色,并未言语。 三人匆匆退出慈宁宫,行至御花园僻静处,确认四下无人,德妃才压低声音:“宸妃妹妹,那香里有什么?” “零陵香和麝香。”姜苡柔眸色沉沉,“久闻此香,女子难以有孕。若是有孕,闻后会滑胎。” 德妃紧张得捏她手腕:你没事吧? 姜苡柔摇摇头:幸好发现的早。 娴妃倒吸一口凉气:“太后这是要……绝了后宫的子嗣?” 德妃攥紧帕子:“这件事非同寻常,得告诉陛下!” 姜苡柔思忖这些天发生的事,如果没猜错的话,长公主想要抢夺六宫之权,而皇后不会任人摆布,有可能会抓住这件事还击。 那她们三个没必要得罪太后。 “两位姐姐,这事皇后会管,咱们先不牵扯进去。” “好,我们先送你回瑶华宫。” 慈宁宫内,岳皇后顿感不对,心生一计。 她朝良妃使了个眼色,良妃立刻掩唇咳嗽起来:“怎么臣妾……也觉得胸闷……” 虞昭媛见状,配合的“咳咳!”亦跟着咳了几声,其他妃嫔面面相觑,纷纷以帕捂嘴,面露疑色。 岳皇后适时开口:“母后,这香炉里的香料让德妃和几位姐妹不适,可是有什么不妥?” 佛珠"咔"地一顿。 太后抬眼:“皇后这是疑心哀家的香有问题?” “儿臣不敢。”皇后连忙跪下,“只是六宫妃嫔多有不适,儿臣身为中宫,不得不谨慎些。若母后允准,不如让太医查一下才好放心...” “荒唐!”太后突然拍案,“哀家殿里的香也要查,你这皇后当得好威风!” 岳皇后唇角淡淡的笑,并未再说什么。 正午时分,她亲自捧着滋补汤进了养心殿。 “陛下,”她欲言又止,“臣妾今日在慈宁宫...发现件蹊跷事。” 焱渊挑眉:“说。” “母后殿里的香,与各宫妃嫔不适的症状...太医院说,恐是有对女子损身成分之故。” 帝王眸色骤冷,老太太又搞事情了? 岳皇后垂眸,语气恭敬:“臣妾不敢质疑慈宁宫,只是为保六宫姐妹安康,臣妾想请旨彻查各宫香料,以免奴才们办事不周,伤了各位妹妹的身子。” “准奏。传朕口谕——就由皇后带领太医院搜查六宫香料,凡有麝香、零陵香、红花者,即刻没收,涉事者严惩不贷!” 岳皇后福身:“臣妾领旨。” 得了口谕,她立刻带人彻查六宫。 在重华宫香灰中检出零陵香,从流云殿的熏炉夹层找出藏红花,于绛云殿的妆奁暗格发现麝香丸。 然而,刚踏入慈宁宫,便见嘉敬公主站在香炉旁,笑意盈盈:“皇嫂来得正好,母后方才刚命人换了新香,旧香灰已清理干净了。” 岳皇后目光一凝——她们竟提前一步销毁了证据! 她不动声色:“母后宫中自然是极妥当的,本宫不过是走个过场。” 忽而轻笑,“本宫原想着,是奴才们办事不力。如今看来,倒是有人存心要断皇嗣。” 看向嘉敬:“长公主说,这等居心叵测之人,该如何处置?” 嘉敬公主闻言,唇边笑意更深,纤纤玉指轻轻拨弄香炉中的灰烬:“皇嫂此言差矣。” 她抬眸,眼中含着三分无辜七分锐利:“这六宫之中,谁人不知母后最是期盼皇嗣?前些日子还特意命太医为各宫姐妹调理身子。”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医案,“这是太医院存档,母后每月都过问妃嫔们的脉象。” 岳皇后瞳孔微缩——这医案她竟从未见过。 “至于处置...”嘉敬忽然转身,素手轻扬,香炉中未燃尽的香料洒落,“皇嫂请看,这可是您说的零陵香?”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普通的安息香。 太后此时缓缓开口:“皇后近日操劳过度,怕是看错了。哀家用的,从来都是太医院配的安神香。” 殿内气氛骤然凝滞。 嘉敬忽然轻叹:“说起来,德妃的不适来得突然又蹊跷。皇嫂可曾查过......” 第23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01) 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德妃近日用的胭脂?听闻里头掺了铅粉,最是伤身。” 岳皇后指尖一颤——那胭脂,正是她上月赏给德妃的。 “本宫突然想起,”嘉敬抚着腕间玉镯,“前日内务府呈上的份例单子,各宫用度都有记录。皇嫂若要查,不如从源头查起?” 她说着递上一本册子,首页赫然盖着皇后的凤印。 岳皇后脸色骤变——这分明是她命人做假账的底册! 太后适时叹息:“皇后既执掌六宫,这些琐事原该上心才是。” 一场精心设计的局,就这样被嘉敬四两拨千斤地破了。 不仅洗清了太后嫌疑,更将矛头直指皇后。 殿外忽起寒风,卷着残香扑向岳皇后凤袍,仿佛在嘲笑她的失算。 她更没想到嘉敬回宫不过半月,表面在疗伤休养,私下竟已经做到了这份上! 手段了得! 殿门闭合,嘉敬指尖抚过香炉,忽而轻笑:“母后这是何苦?” 太后只顾喝茶,掩饰心虚, “母后,皇嗣关乎国运,现在陛下年轻,若是再过几年还未有子嗣,必定会出乱子。藩王会觊觎,亲王会做梦,边境会借机闹乱子,江山社稷会动荡。” 太后故作繁忙擦拭翡翠佛珠,淡淡一句,“乾儿若是有个儿子呢?” 嘉敬拉住她的手腕,摇道:“母后,那才更乱,并非儿臣偏颇,鸿乾根本没有帝王之才。” “你!你和父皇一样对乾儿有偏见!”太后有些激动,恍惚看见先帝当年斥责幼子时的厌恶神情。 “不是偏见,是您爱小儿子爱魔怔了。母后,您给儿臣交个底,给鸿乾都安排了些什么?” “咣当——” 北风撞开雕花窗棂,将母女二人隔在翻飞的帐幔两侧。 六载光阴似淬了霜的银刃,将这世间翻覆得面目全非。 太后终究没将那半截悬在喉间的话,说与膝下长女听。 “母后,皇姐,你们在做什么?”昭昭活蹦乱跳提着裙子跑进来,笑脸洋溢。 嘉敬起身,被昭昭的神采飞扬所侵袭,心中升起的不是欢乐,而是悲凉。 “好了,母后早些歇息吧,儿臣回去了。” 昭昭怀里抱着一只小猫玩。 太后回过神,叹息道:“昭昭,你就快及笄,莫要只顾玩这些小玩意儿,可有钟意的俊才?” “俊才?” 昭昭眼珠一转,“有呀。”不就是云影吗?可她打小聪明,不会告诉太后,因为老太太肯定不同意,她要说也是去和皇兄陛下说。 太后抚摸昭昭头发,“嫁出去好。”就不会被派去和亲。 暖轿里,轿帘垂落的刹那,嘉敬唇边笑意尽褪。 “母后,你现在不告诉我,总会有告诉的时候。” 此时,养心殿 “朕竟不知,”焱渊抚着收缴的香料冷笑,“六宫藏着这么多''好东西''。” 岳皇后道:“陛下恕罪,臣妾去慈宁宫时,长公主先到一步,并未查到什么……” 把后半句压得很重。 焱渊微怔,从御座起身,扶起她,“朕知道了,皇后辛苦,回去歇着吧。” 岳皇后退下后,姜苡柔抱着兔贵妃从屏风后转出。 焱渊后怕得厉害,“幸好你发现的早,不然朕的两个龙蛋该被香料毒害了。” 姜苡柔歪头,发间金步摇轻晃,娇嫃道:“陛下难道只担心孩子们吗?” 焱渊揽住她腰肢,掌心贴在她略微显怀的小腹:“朕的柔柔最是机灵...朕自然最担心的是你。” 帝王忽而冷笑,将她抱在龙案上,惊得兔贵妃窜跑。 “你说...皇姐知不知道母后这些勾当?” 姜苡柔又怎么听不出帝王其实是想问:嘉敬掩盖慈宁宫的绝嗣香料,是为免去太后的难堪,她对太后的做法持什么态度。 “再看看就知道了。” “那咱们干点别的,让朕安抚一下两个孩子?” “不是还有好多折子吗?臣妾陪着陛下,早些看完……” 这日,郡王府 小厮来报,“长公主驾到!” 慕容婉瞪了一眼萧楠,是你邀请来的?为什么不提前和她说一声? “婉婉,你听我说……” 两人拌着嘴,往外走去迎接。 嘉敬今日着了绯红骑装,金线绣的凤凰纹在日光下振翅欲飞,腰间束着犀角玉带,衬得身姿挺拔如刃。 六年的风霜未曾折损她的明艳,反倒添了几分凌厉的美——眉如远山含锋,眸似寒星淬火,唇上一抹朱砂色,宛若雪地里燃起的焰。 慕容婉月白罗衫外罩着淡青纱衣,整个人如一枝凝霜的竹。 立在廊下福身相迎,面上笑得温婉:“长公主驾临,蓬荜生辉。” “婉妹妹清减了。”嘉敬伸手虚扶,腕间金镶红宝镯滑落,露出内侧狰狞的鞭痕。 萧楠盯着那道疤,喉结滚动。 “本宫给王妃带了些燕窝和王爷喜爱的鱼胶,最是养人。” 嘉敬亲热地挽住慕容婉的手,眼睛却看向萧楠,“本宫与阿楠是旧识,与你更是投缘。” 慕容婉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汇,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身份,合着他们才是相爱夫妻才对。 心里憋了绕城墙一圈的话骂萧楠。 膳厅内,八宝鸭、蟹粉狮子头、胭脂鹅脯等精致菜肴摆满桌案。 萧楠亲自为嘉敬布菜,将她最爱的清蒸鲥鱼腹肉夹到碟中,又细心地剔去细刺。 “阿楠向来心细。”嘉敬抿唇一笑,“还记得那年上巳节,本宫贪吃冰碗闹肚子,你连夜翻太医院墙头偷药?” 萧楠耳根微红,给慕容婉也夹了块鱼肉:“陈年旧事,殿下莫要取笑。” 又给嘉敬舀了一勺杏仁豆腐,“殿下口味偏甜,这蜜汁火方该合心意。” 慕容婉嚼着鲜嫩的鱼肉,却尝不出半分滋味。 是啊,他了解长公主的喜好,却不知她的,他可以把长公主伺候的无微不至,可轮到他们夫妻,却是她把他伺候的妥妥帖帖。 用罢午膳,嘉敬忽然提议:“阿楠,带我去看看从前练骑射的草场可好?” 萧楠犹豫地看向慕容婉,嘉敬却已挽住他手臂:“婉妹妹也一起?” 慕容婉冷笑道,“王爷陪公主尽兴便是。” 出门前,嘉敬为萧楠整理衣领:“你呀,还和从前一样粗心。” 两人的情投意合,慕容婉只觉得眼也刺痛,心也扎疼。 目送两人出门,她立在廊下,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草场上风猎猎,嘉敬翻身上马,红裙似火。 她突然扬鞭疾驰,在转弯处惊叫一声,整个人往马下栽去—— “殿下!”萧楠飞身接住她,熟悉的苏合香扑面而来。 第24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02) 嘉敬紧紧搂住他脖颈,泪落如珠:“阿楠,这世上我唯独信你......在北疆那些年,我全靠想着你才活下来......” 萧楠心头剧痛,当年那个被先帝强逼和亲的少女,如今带着满身伤痕回来。 “其实你去和亲那时,微臣追出千里......” “阿楠,我不求独占你。”嘉敬仰起泪眼,“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放下傲骨,愿意两女侍一夫,我不是来破坏这个家,是加入这个家......” 堂堂长公主,帝王给予她和诸侯一样的待遇,她竟为他自降身份到如此程度。 萧楠心中六年的执念仿佛得到了召唤。 “阿楠,你也抱抱我好吗?” 他伸出手臂,缓缓拥她入怀,发现衣裳下的身躯瘦得惊人。 她这些年该吃了多少苦,他心中生出酸楚和怜惜。 “六年了,这是我们第一次拥抱......阿楠,我以为自己回不来,再也见不到你了......六年我完成了作为公主的责任,从今以后,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萧楠将手臂收紧了些,感受到怀中人收也收不住的泣声。 王府内,慕容婉盯着案上焦尾琴。 这是萧楠最珍爱的"松风",琴尾刻着小小的"敬"字。 旁边摆着的琴谱上,翻开的一页是《凤求凰》。 丫鬟进来添蜡烛,听着刺耳的杂音,忍不住劝道,“王妃,您别难受,其实王爷每回弹琴的时候,奴婢听着也没多好听……” “铮!”琴弦应声而断,在慕容婉指尖划出血痕。 “糟糕,我把琴弦弄断了!”这是萧楠视若珍宝的古琴,平日里就连擦拭都是自己做。 “王妃,你的手,奴婢这就去取伤药来!” “无妨,把琴送去修吧。”慕容婉平静地拭去血珠。 直至夜深,萧楠才归来。 听闻琴被送修,他勃然大怒。 侍从不忍心说是慕容婉弄坏的,支支吾吾。 “王爷别急,已经送去修了。” “是妾身弄坏的。”慕容婉从隔壁院子赶过来,“修不好,我赔你十把!” 萧楠这才注意到她包着纱布的手指,顿时懊悔:“婉婉,我不是说你......” 慕容婉嗅到他身上的香气,“王爷身上好香的苏合香。”甩开他伸来的手,“你若实在放不下公主,咱们和离!” 萧楠强笑着端茶递去:“今日不说这些,我陪你去练会儿剑?” 慕容婉看着那杯茶——是嘉敬送来的庐山云雾。 “不必了!” 她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萧楠踹侍从的声音:“混账!你怎么不早说是王妃......琴送去哪了?!好好的一把古琴,绝版的!快带本王去寻回来,免得修坏了!” 慕容婉看着手指上的伤口,无声冷笑。 翌日,宫中。 嘉敬公主立于玉蓬殿窗前,指尖轻抚着一枚北疆特有的冰晶石。 “皇后不是最擅长操持宫宴吗?那本宫就让她在冰嬉节上,当众出个‘大错’。” 她指尖一松,冰晶石坠地,"啪"地碎裂成无数棱面——就像她精心设计的计划: 在冰场上动手脚,让表演的宫人摔伤,制造皇后筹备不力的假象; 在茶点中掺入泻药,令嫔妃们当众失仪,毁掉宴会体面; 借机向焱渊进言,以"协理六宫需能者居之"为由,争夺权柄。 ——只要岳皇后出错,就是她嘉敬上位之时! 坤宁宫 岳皇后斜倚凤榻,听完暗探禀报,指尖轻敲案几:“长公主这是要拿本宫作筏子啊......” 她忽然咳嗽起来,“传太医......本宫突发旧疾,恐难主持冰嬉节了。” “把本宫那对鎏金嵌宝的鹤纹瓶送去瑶华宫,就说宸妃聪慧,本宫赏的。” “顺便传本宫懿旨,命宸妃领娴、良、淑三妃共同筹备冰嬉节。” ——瑶华宫的姜苡柔,最擅以柔克刚。 ——嘉敬既要挑事,不如让帝王的心尖宠妃去咬她,那才好看! 瑶华宫 “皇后娘娘口谕,请宸妃娘娘带领娴妃、良妃、淑妃主持冰嬉节事宜。”宫人恭敬道。 姜苡柔正倚在软榻上看书,闻言突然扶额:“本宫近来头晕目眩,恐有心无力......” 皇后这不是把火往她这边引吗? 待宫人一走,她立刻吩咐:“更衣!本宫去养心殿!” 养心殿 焱渊从南四所忙完回来,玄色龙袍还带着寒气,就被一团温香软玉扑了满怀。 “陛下~救命呀!”姜苡柔仰起小脸,睫毛上还挂着晶莹泪珠,实则是方才偷偷蘸的茶水。 焱渊挑眉捏她下巴:“哪个不长眼的惹朕的爱妃了?” 听她说完原委,帝王低笑出声,屈指弹她鼻尖:“小机灵鬼,知道来找朕撑腰了?” 姜苡柔殷勤地替他解大氅,趁机摸了一把帝王精壮的腰身。 正要踮脚为他净面,突然胃里翻涌—— “陛下~快让开!”她突然干呕,金步摇晃,“臣妾心口酸得厉害...”被疾步而来的帝王接个满怀。 “呕......” “柔柔!”焱渊慌乱得像毛头小子,“小全子!传......” 她虚弱地摆摆手,“臣妾含片姜就好......” “含什么姜!”帝王怒喝,“去取酸梅子!要最酸的那种!” “要不要吃点缓解的汤药?” 抱起她放在软榻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许是刚才来得时候吸到冷风了,陛下别担心。” “梅子和酸杏儿来了!”全公公小跑入殿。 焱渊拧眉递来梅子,却被姜苡柔偏头躲开。 “爱妃是要朕晗着喂?” 当酸甜汁水在唇齿间炸开时,姜苡柔趁机将帝王手掌按在自己小腹:“瞧,他们在谢父皇呢。” 焱渊感受隆起的那些绵软显怀,忽然好奇道:“朕的两个龙蛋,是先长胳膊还是腿?” 姜苡柔噗嗤一笑:“该先长脑子吧?” 恰逢云影捧着密报进来,焱渊瞥他一眼,失笑道:“确实,有些人怕是没长,没法回炉再造了!” 云影:“......”总觉得在骂我?却又没有证据。 旁边侍奉的宫人偷偷掐自己大腿,防止笑出声来。 第24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03) 晚膳时分,焱渊口谕传遍六宫: “皇后既凤体违和,冰嬉节便由贤、良、淑三妃协同礼部操办。宸妃近日......”他看了眼正抱着吃酥酪的某美人,“宸妃侍奉朕躬,不得空闲。” 姜苡柔小狐狸似的蹭过来:“陛下,臣妾能在养心殿躲几日吗?万一她们忙不过来抓壮丁......” “求之不得。”焱渊咬她耳朵。“不过朕可不是怕露馅......”掌心覆上她肚子,“是怕累着朕的小龙蛋。” 姜苡柔眨眨眼——咦?当初说"最讨厌小孩"的是谁来着? 玉蓬殿 “皇后娘娘头风发作,太医说需静养半月,冰嬉节的差事……让贤、良、淑三妃操办。” “她们三个?”嘉敬垂眸轻笑,继续誊写经文,字迹工整如刻。 翌日清早。 坤宁宫药香浓郁,岳皇后靠在凤凰软枕上,见嘉敬进来,勉强笑了笑:“劳烦长公主来看本宫,这才四更天啊,公主——急了点……” 嘉敬行礼的动作一丝不苟:“皇嫂凤体违和,臣妹理应侍疾,又怎么能不快些赶过来呢?” 她亲自试了汤药温度,又替皇后掖了掖被角,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恭谨。 可岳皇后却觉得后背发凉——这女人的手太冷了,像一块冰贴上来,让她莫名起鸡皮疙瘩,很像被某种可怕的动物触到。 “冰嬉节的事……本宫有恙,你若是有余力,可以帮帮几位姐妹。” 嘉敬温声道:“皇嫂安心养病,臣妹会鼎力相助。” 她没说更多,可皇后知道,这位长公主绝不是来探病的。 此时,太和殿里,礼部尚书奏报冰嬉节筹备受阻:“往年的冰上演武团人员不足,节目恐要削减…...” 原本节目少点没什么,可恰巧罗月国和夜郎国使者来朝,水准太低恐会被人家笑话。 焱渊面色不悦,屁大点事,都干不清楚,朕白养这帮废物了。 “你们是来给朕提问题的吗?朕要得是解决方案!” “陛下息怒,微臣已经紧急调了临近州郡的表演队,明日就可到达。” 就在这时,从殿外传来女人的声音:“臣妹请旨,愿协理冰嬉节事宜。” 鎏金殿门开处,嘉敬携霜踏雪而入,银狐裘上的碎冰未化,脊背却挺得如青竹般笔直。 “陛下万安。”她垂眸叩首,发间冰梅微颤。 焱渊眯起眼:“皇姐平身。” “臣妹在北疆几年,略通冰上演艺,可在限有的人员基础上编出更多的节目,必不损天朝威仪。” 她没有提自己是怎么"略通"的——北疆王曾逼她赤足在冰上起舞,稍有不慎便是鞭刑。 “准奏。冰嬉节辛苦皇姐操办。时间上,朕再宽限两日。” * 嘉敬接手冰嬉节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调阅了尚宫局近三年的冰嬉记录。 “去年有人落水,前年炭火不足导致表演中断……”她指尖划过卷宗,冷笑道:“皇嫂这些年,真是辛苦了。” 大宫女青芜不解:“殿下为何要看这些?” 嘉敬合上卷宗,微微一笑:“知己知彼。皇后以为抱病推了筹备就没事了?” 她已经抓到了岳皇后此次最大的疏漏—— * 三日前,钦天监测出天象有异,连夜呈报坤宁宫——子时起,帝都骤雪,冰面恐有裂陷之险。 “多虑了。”岳皇后倚在软榻上,指尖轻抚着茶盏,“冰场年年如此,何曾出过事?大典在即,贸然增兵,反倒显得宫中慌乱。” 太监迟疑:“可钦天监说……” “钦天监?”她轻笑一声,“去年他们也说彗星袭月,结果呢?不过是场小雪。” 如此,向御前呈报——增加侍卫看守的奏报就这样耽搁了。 而同一时刻,玉蓬殿。 “皇后裁撤了多少冰场守卫?” “回殿下,原有八十禁军轮值,如今……只剩四十。” 嘉敬微微一笑,“四十人……连半面冰场都看不住。” * 青芜道:“若是到时候冰面出现问题,就是皇后撤离看守的责任!” 嘉敬合上册子,“给本宫更衣,本宫要亲自去调教冰嬉表演,势必不能让小国轻看了咱们的实力。” 这几日,养心殿。 云影站在殿外,面无表情地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狐狸精又在逗帝王开心了。 自从宸妃来到养心殿伴驾,陛下连批奏折都要抱着她,甚至让她坐在龙案上喂蜜饯! 从前,陪在帝王身边的明明是他云影! 是他在深夜陪陛下练剑,是他陪陛下熬夜批奏折,是他哄他睡觉……是他,都是他! 可现在,他只能站在殿外,像个多余的柱子! “不行,得想个办法……”云影眯起眼,握紧了腰间的刀。 决定实施“拆散鸳鸯计划”——让帝王忙起来,没时间腻歪! 计划一:紧急军报 他连夜伪造了一份南边异动的密报,趁姜苡柔午睡时呈给帝王。 “陛下,边境急报!”云影一脸严肃。 焱渊皱眉接过,展开一看——“云南发现神秘巨兽,疑似上古麒麟,需陛下亲临查探。” 帝王沉默三秒,抬头:“狗奴才,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好骗?” 云影面不改色:“臣只是担心陛下沉迷美色,荒废朝政。” 焱渊冷笑:“过来。” 云影乖乖把腚撅过去,“哐哐!”被踹了两脚就老实了。 计划一,失败! 以为他会退缩,那不能。 接下来,美人计? 不,是美男计! 云影决定换个思路——既然宸妃霸占陛下,那就让陛下主动离开她! 他花重金从民间找来一位绝世美男——琴师“月无尘”,号称男女通吃,见者就会对他沉迷! “陛下,这位琴师技艺超绝,不如让他为您抚琴一曲?” 焱渊挑眉,瞥了眼美男子,风骚样,德行。 要说这世间的美男,朕是第一,没人敢排第二。 月无尘一袭白衣,指尖轻拨琴弦,琴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姜苡柔倚在帝王怀里,见状眯起眼,突然娇声道:“陛下~臣妾想弹琴~还要陛下教人家~” 焱渊立刻嫌弃看向下方白衣妖孽:“还不带人滚下去!” 握起姜苡柔的白嫩小手,温柔似水,“爱妃弹得更好听,朕愿意教,想怎么弹?不如弹朕?” 云影:“……” 计划二,失败! 云影终于意识到,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须得使出终极杀招。 全公公拉住他相劝:“小云大人,认命吧。” 凭啥认命? 不认! 第24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04) 他偷偷找到兔贵妃,塞给它一根胡萝卜:“去,咬陛下的龙袍!” 兔贵妃歪头:“?” 云影压低声音:“事成之后,给你一筐萝卜!” 兔贵妃眼睛一亮,因为一吃萝卜就拉稀,语嫣很久没给它胡萝卜了。 它蹦蹦跳跳冲进养心殿,对准焱渊的衣摆轻轻一贴,抽动鼻子。 无辜地眨眨眼,……然后朝向殿门口。 焱渊眯眼:“云影,你是不是又搞鬼了?” 云影:“……奴才冤枉!” 姜苡柔抱着兔贵妃,笑吟吟的,云影理解为在嘲笑她,狠狠剜了她一眼。 “陛下,云大人好凶,在瞪臣妾呢,好可怕呢~~” 焱渊立即搂紧她,“狗奴才,朕看你越发放肆了,去御马监!” “陛下,奴才不要去扫马粪……” “滚!” 终极计划,失败! 姜苡柔笑说:“陛下,云大人是太爱您了!” 焱渊扶额笑道:“等他再大些就嫁出去!招人烦。” 在“拆鸳鸯计划”彻底失败后,云影站在御马监的粪堆前,手握扫帚,眼神空洞。 “终究是错付了……” 他仰天长叹,悲壮得仿佛一个被贬谪的英雄。 可惜,英雄不会扫马粪。 正当云影沉浸在自我哀悼中时,一道甜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云大人,你好可怜啊~” 云影猛地回头,圆润如糯米团子的胖丫头,正眨巴着大眼睛,满脸同情地看着他。 “看热闹来了?滚蛋!” 语嫣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绣着兔子的丝帕,温柔道:“这马粪多有味道啊,奴婢给你戴个面罩,就闻不到了!” 云影狐疑地盯着她,还没来得及拒绝,语嫣已经踮起脚尖,动作麻利地把帕子系在他脸上,还贴心地打了个蝴蝶结。 “好好干啊!”她甜甜一笑,转身就跑,圆滚滚的身影像颗弹出去的汤圆。 云影低头继续扫粪,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帕子怎么有股怪味?” 他扯下面罩,凑近闻了闻—— “呕!!!” 一股浓郁的草腥味混合着某种不可名状的骚气直冲天灵盖! “这特么是兔贵妃的尿?!” 他暴怒咆哮:“胖丫头!你等着!!!” 云影的怒吼吓得马厩里的御马集体受惊,一匹烈马甚至尥蹶子踢翻了水桶,马粪混着泥水溅了他一身。 御马监的宫人们手忙脚乱地关上栅栏,合掌哀求:“云大人!您可饶了奴才们吧!别再让马受惊了!” 云影站在粪水横流的马厩里,脸上挂着兔贵妃的“馈赠”,身上沾满马粪,眼神绝望。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而此时,语嫣早已溜回养心殿。 “娘娘!奴婢成功把兔贵妃的尿帕子送给云大人啦!” 姜苡柔正倚在贵妃榻上吃酸黄瓜,闻言笑得花枝乱颤:“干得好!本宫赏你一碟玫瑰酥!” 兔贵妃蹲在一旁,优雅地舔了舔爪子,深藏功与名。 夜幕降临,云影终于结束了一天的“马粪修行”。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侍卫房,刚推开门, “啪!” 一坨湿漉漉的东西砸在他脸上。 伸手一摸,黏糊糊的,还带着草味…… “兔、贵、妃!!!” 远处,语嫣和月芽嗑着瓜子,笑得直不起腰。 堂堂殿前司大人的尊严,今日也碎成了渣。 腊月初八,皇宫银装素裹。 太液池上早已筑起三丈冰台,四周以金丝楠木搭起观礼高阁,垂落九重鲛绡纱幔,既挡风雪,又不掩天家威仪。 正北主位,焱渊玄色龙裘加身,指尖一枚墨玉扳指映着雪光,不怒自威; 左侧太后着绛紫鹤氅,手持鎏金暖炉,慈眉间藏着锐利; 右侧岳皇后一袭正红凤纹斗篷,领口雪狐毛衬得她雍容华贵。 下方一侧是妃嫔,另一侧是臣妇亲眷,往外延伸是罗月国、夜郎国使臣,以及陪同的朝中大臣。 宁馥雅裹着银灰雀金裘,妆容明艳。 淑妃捧着手炉,身侧明华和明珠两人在桌案边玩。 德妃素来畏寒,整个人几乎陷在雪青绒斗篷里; 姜苡柔看向对面命妇席上的慕容婉,她似乎瘦了许多,脸只有巴掌大,两人相视而笑。 “哟,宸妃妹妹今日这身雪貂裘,当真是……”宁馥雅忽然揪住雪貂毛峰,瞪眼道:“眼熟得紧呢。” 满座霎时一静。 淑妃立刻接茬:“哎呀!这不正是去年太后赏给贵妃,贵妃又孝敬给皇后娘娘的那件?” 她掩唇惊呼,“怎的到了宸妃身上?” 姜苡柔抚了抚雪貂领子,眉眼温软:“皇后娘娘体恤臣妾畏寒,特意赏的。” “体恤?”宁馥雅咬牙切齿,“这裘衣唯有两件,当时本宫赠予了皇后,另一件在太后那里。宸妃,你这是要和太后,皇后平起平坐吗?” 话里藏刀,直指姜苡柔越矩。 姜苡柔忽然“哎呀”一声,手中热茶倾洒,雪貂裘瞬间洇开一片茶渍。 “臣妾手滑了。”她歉然垂眸,却无半分慌乱。 德妃忙解下自己的绒斗篷:“妹妹快换上我的,这雪貂沾了水可就毁了……” “不必。” 焱渊突然开口。 他抬手示意内侍:“去把朕私库里的那件孔雀裘取来。” 满座哗然——孔雀裘乃暹罗贡品,金线为底,翠羽缀纹,阳光下能幻出七彩流光,整个后宫独此一件! 岳皇后微笑道:“陛下,臣妾那日看宸妃妹妹身子单薄,所以赏赐了雪貂裘衣,不成想,让贵妃难受了,是臣妾考虑不周。” 焱渊冷笑。 当内侍捧着流光溢彩的孔雀裘来时,众人的眼睛都盯直了。 “宸妃,上来,朕给你穿。” 焱渊亲自给姜苡柔披上孔雀裘,系紧领口绦带。 “朕的柔柔,自然该穿最好的。”他指尖抚过她耳垂,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免得……总有人拿些陈旧规矩作践你。” 宁馥雅脸色煞白,岳皇后笑容僵在脸上,而太后眯了眯眼——皇帝这是明晃晃告诉六宫: 宸妃是他亲手立的宠妃招牌,谁敢拿她当枪使,就是打天子的脸! 此时,嘉敬牵着诺宁到御前,“陛下,待一炷香后,就能准备妥当,正式开始冰嬉盛宴。” 焱渊赞许道:“皇姐操办的很有水准。” 太后怀里抱着诺宁,出其不意道:“郡王妃何在?” 所有人一愣,慕容婉面露不安,从席位上过来。 “臣妇在此。” “皇帝,今日是个好日子,哀家要把你皇姐的亲事定下。” 第24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05) 太后捻着佛珠的手突然一顿,“叫怀郡王,上前来。” 萧楠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御阶前。 嘉敬公主的朱焰映琼裾与慕容婉的寒溪冻碧袄裙分立两侧,一红一绿像两把刀架在他脖颈上。 “哀家择个吉日,让你与嘉敬完婚。”太后话音未落,姜苡柔手上的茶盏就"哐当"磕在青玉案上。 “郡王妃先入门,允你保留正妻名分。不过嘉敬是长公主...... 日后她为尊,你须得恭顺……” 其他人无声唏嘘,这不是贬妻为妾吗?说得好听是妻,但是在长公主面前就是妾的待遇。 “咳咳,”姜苡柔咳嗽一声,焱渊紧张的往下看,见她的神情,就知晓是什么意思。 焱渊看向慕容婉,声音变得和煦,“王妃,朕上回和萧楠讲过,以你的意见为准,你是如何想的?” 慕容婉还未做声,萧楠突然拉住她的手捏了一下,似在恳求,那殷切期盼的眼神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慕容婉刚要开口,嘉敬突然过来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婉妹妹,吓着你了吧?本宫也没想到母后会突然说这件事。” 慕容婉瞧她菩萨面容,到底她的笑脸是真的,还是虚伪的面具? 一双手被夫君和情敌拉住,丈夫的恳求,情敌的假意,自己的绝望。 仿佛枷锁,让她喘不过气来。 太后道:“这事就这么定了,皇帝,赐婚吧。” 焱渊冷声道:“今日是来看冰嬉的,家事改日再议。” 众人闭了嘴,嘉敬笑说:“婉妹妹,你去席上坐吧。” 她很熟练的挽住萧楠的手,“阿楠,等会你看本宫舞剑!” 萧楠的目光追随着那一抹翩跹而去的红影而去。 转头时,却见慕容婉仍立在原地,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仿佛一尊被风雪凝固的冰雕。 “婉姐姐,过来和本宫一起坐。”姜苡柔柔声唤道,伸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慕容婉机械地迈步,脚下却似踩着棉花,虚浮得几乎站不稳。 她接过姜苡柔递来的热茶,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却觉得那股暖意怎么也渗不进心里。 ——她刚才为什么不说? 可说什么? 臣妇不愿与长公主共侍一夫? 这些话在喉间滚了又滚,却终究咽了下去。 她一个命妇,若敢当众驳斥太后的旨意,无异于将皇家的颜面踩在脚下。 茶杯在她手中微微发颤,热雾氤氲而上,熏得她眼眶通红。 姜苡柔看着她强忍泪意的模样,心中暗叹。 ——皇权之下,连委屈都要体面。 慕容婉盯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思绪翻涌。 长公主下嫁王府,换作寻常夫人,该欣喜若狂吧? ——有了皇族姻亲,萧家必能更上一层楼。 可凭什么? 她才是萧楠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 姜苡柔轻轻按住她的手:“婉姐姐......” 慕容婉猛地抬头,眼底猩红一片,却硬生生扯出个笑:“娘娘放心,臣妇......没事。”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焱渊瞥见姜苡柔发红的眼角,指间的玉扳指"咔"地裂开一道细缝。 这女人怎么如此心软?看别人难受,她倒先跟着伤心起来了。 他心里来气,转头瞪向身侧的老太太,都怪你非要提一嘴。 “母后近来丰腴许多,是把绝嗣香料当做夜宵吃了吗?” “咳咳!”太后惊得一口茶呛在喉间,心虚地拍着胸口,“皇帝!休要胡说!皇后难道没告诉你搜查的结果?哀家比任何人都盼着你快些有皇子......” 焱渊轻笑,慢悠悠道:“是么?儿臣把丑话说在前头,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朕就让你小儿子去见父皇。” 正巧鸿乾屁颠屁颠跑来,被帝王一瞪,顿时缩了脖子,干笑着搬了个小板凳,乖乖坐在太后脚边的御阶下。 太后心疼地摸摸小儿子的头:“看看把你弟弟吓成什么样了。” 焱渊冷哼:“他能吃上皇粮,全在朕心善。” 鸿乾表面憨笑:哥,你说啥都对。 心里:你不知道吧,弟弟我的琦儿已经怀上了! 这回他学聪明了,不说出来,连太后都没讲,专门等着一鸣惊人。 焱渊无皇子,他若是有个儿子,那日后这江山争一争不是不可以。 他争不过,还有他儿子! 此时,冰台上鼓乐骤起。 全公公看了眼册子,笑眯眯介绍道:“陛下,第一个节目是"双龙戏珠"。” 两条冰雕巨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好不威风凛凛。 紧接着十二名艺人踏刃而来,当先一人是嘉敬公主! 她红衣墨发,足尖点过冰刃如履平地,手中银剑直指苍穹—— 在冰上翩跹如鹤,手中一柄银剑划破寒风,竟比冰嬉艺人更惊艳。 满朝惊叹声中,唯有焱渊注意到——她的舞步,是北疆祭神的仪式。 她在用最隐晦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她比朝臣更懂边患。 嘉敬剑指苍穹,一个鹞子翻身跪在冰刃上:“臣妹愿以此舞祈愿国运长隆!” 所有人都高声鼓掌,“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舞毕,红裙翻飞间,嘉敬突然过来,朝慕容婉伸出手,笑容明媚如朝阳:“婉妹妹,敢不敢与本宫打一场冰球?” 慕容婉抬眸,眼底郁色一闪而过,随即扬起下巴:“公主相邀,岂敢推辞?” 两人各自领队,一红一绿,如两道烈焰与碧波在冰面上划开。 ——冰球大战,一触即发! 嘉敬红衣猎猎,足下冰刀如刃,一个旋身便截下对手的球,引得满场喝彩。 她回眸朝萧楠一笑,眼波流转间尽是当年少女的张扬。 慕容婉绿衣翩然,手中球棍如臂使指,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冰球"嗖"地破空入网! “好!”云影忍不住鼓掌,“郡王好福气啊!” 萧楠目光在红绿身影间来回,一时竟不知该为谁喝彩。 云影撞他肩膀,挤眉弄眼:“啧,公主飒爽,王妃凌厉,郡王艳福不浅啊!” 萧楠尴尬的笑笑。 云影忽觉背后一凉,转头望去——命妇席后,有个小美人正凝视着他。 琦夫人?正悄悄朝云影挥帕子,眼中情意绵绵。 云影:“......“ 摸摸后脑勺,她怎么会来,不是因为晋王妃来的吗? 鸿乾眯眼盯着这一幕,原来上回给本王下绝嗣药的是你小子!敢蛊惑本王的女人,你且等着! 手里蜜桔"啪"地被他捏爆,汁水溅了太后一脸。 第24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06) “哎呀,对不住,母后,儿臣给您擦擦。” 比赛越发激烈,激动人心。 焱渊下命令:“让男子们也上场。” 礼部官员:“男女混打?”这还是从未有过的。 冰场这边,嘉敬高喊:“阿楠!帮本宫!” 萧楠一怔,下意识看向慕容婉,却见她冷着脸,球棍一横,直接截断对手传球。 云影滑过来,笑嘻嘻道:“王妃,我来助你!咱们联手,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慕容婉勾唇:“好。” 昭昭公主在旁呐喊助威,“云影最厉害,打趴他们!” ——男女混合赛,正式开打! 焱渊朝姜苡柔招手,她乖乖上了御阶,被他一把搂进怀里,放在腿上。 “陛下,这样不合规矩......”她小声抗议。 “朕就是规矩。”他扯开龙裘将她裹住,“乖乖看比赛。” 看到冰场上飞舞的身影,姜苡柔的思绪回到了在乡下庄子上时。 仰头低声道:“陛下,臣妾能在冰上跳舞呢。” “这么厉害呢,只可惜……明年柔柔给朕在冰上跳舞。” 焱渊掌心放在怀中人的小腹上,已经能明显感受到隆起的孕肚。 宁馥雅娇声道:“陛下,等会儿臣妾想去跳冰嬉舞给您欣赏。” 正说着,姜伯年带着两国使臣过来。 罗月国使臣躬身向前,双手捧杯,姿态恭敬:“天朝冰嬉盛宴,实在令外臣大开眼界!陛下治下,文治武功皆盛,臣代我国主敬陛下一杯,愿两国永结盟好!” 焱渊淡淡颔首,执杯轻啜,算是给了面子。 夜郎国使臣紧随其后,一双细长的眼睛却不住地往姜苡柔身上瞟,嘴角挂着轻浮的笑。 “久闻天朝宸妃娘娘姿容绝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般天仙似的美人,也唯有陛下这般英明神武的君主才配得上啊!” 他话音未落,焱渊的眼神已骤然冷了下来,指节捏着酒杯的力道几乎要将玉杯捏碎。 “朕看你是活腻了。”帝王嗓音低沉,却如寒刃出鞘,“敢盯着朕的女人看?” 夜郎使臣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姜伯年已冷汗涔涔地冲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外臣失礼!陛下恕罪!” 说罢,连拖带拽地将人拉走,生怕慢一步,这位暴戾的帝王真会当场挖了对方的眼睛。 人一走,焱渊直接抬手,宽大的手掌一把捂住姜苡柔的脸。 “陛下,干嘛呀?”她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娇嗔。 焱渊俯身凑近她耳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嗓音低沉而危险:“朕要把你藏起来,不让人看。” 说罢,他扯开自己的龙裘大氅,将她整个人裹了进去,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还意犹未尽地往冰场上瞄。 姜苡柔忍不住偷笑,却故作委屈:“陛下这样,臣妾还怎么看比赛嘛......” “就这样看。”他捏了捏她的鼻尖,“再敢乱动,朕现在就抱你回养心殿。” 她立刻乖乖缩进他怀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继续观战。 * 最终,慕容婉一记绝杀,冰球破网! 满场欢呼中,嘉敬却笑盈盈上前,亲手替她理了理散乱的鬓发:“婉妹妹好身手,本宫输得心服口服。” 慕容婉盯着她真诚的笑脸,一时竟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 萧楠走过来,犹豫片刻,还是先扶住了气喘吁吁的嘉敬:“公主没事吧?” 慕容婉攥紧球棍,转身离场。 姜苡柔见状,轻叹一声,从焱渊怀里钻出来:“臣妾去陪陪婉姐姐。” 焱渊捏她脸蛋:“就你心软。” “郡王妃球艺精湛,朕有赏……赐孔雀羽毛扇、波斯宝石镜。” 慕容婉跪地谢恩,“臣妇谢陛下隆恩。” 此时,冰场中央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冰面竟裂开了一道细缝! 冰面崩裂的刹那,嘉敬公主已经纵身跃出。 “小心!” 她身形如燕,足尖点过浮冰,银剑划破风雪,直向落水的舞姬掠去。 可就在她即将抓住那名舞姬的手时—— “殿下!” 一声清喝从观礼台上传来,紧接着,一道深蓝色身影如鹰隼般掠下,踏着冰面疾驰而来! ——是萧楠。 嘉敬还未回神,手腕已被他一把扣住。 “冰层不稳,别过去!”他声音低沉,掌心灼热,与她冰冷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嘉敬抬眸,正对上他紧蹙的眉峰。 四目相对,风雪骤寂。 萧楠不等她回应,已反手将她往身后一带,自己则纵身跃向冰窟。 嘉敬莞尔一笑,跟着跳了进去。 观礼台上,百官哗然。 “好一对璧人!”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 “怀郡王与长公主,当真是天造地设!” 赞叹声此起彼伏,而高座之上,慕容婉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握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赞为“金童玉女”。 “婉姐姐……”姜苡柔拉住她冰凉的手。 慕容婉勉强一笑,摇了摇头。 她能说什么? 难道要当众质问萧楠,为何去救别的女人? 还是要指责嘉敬公主,不该与她的夫君并肩而立? 她什么都不能说。 只能看着萧楠小心翼翼地将嘉敬扶上岸,看着他低头对她说了什么,看着嘉敬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三名舞姬,救上来两个。 嘉敬和萧楠浑身湿透,跪在御前请罪:“臣妹救人不力,请皇兄责罚。” 她的指尖还在滴血,是刚才被冰棱割破的。 焱渊沉默良久,忽然问:“皇姐,你早知道冰会裂?” 嘉敬抬眸,眼神清澈如初雪:“臣妹只是……在北疆见过太多冰裂。” 她没有告发皇后,甚至没提守卫不足之事。 焱渊眸光一凛,当即下令:“抓紧去查冰面因何裂开的!” 岳皇后闻言,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凤袍袖口,面色微变。 而嘉敬唇角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可就在众人注意力被冰面吸引时,她突然身子一软,整个人向后晕倒过去。 第24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07) “嘉敬!”太后惊呼。 萧楠已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抱住了她。 姜苡柔怀疑嘉敬是假装晕倒,提议道:“陛下,昏厥不可小觑,快让太医来给长公主看看。” “速传太医。”焱渊刚开口,萧楠已经一脸焦急,“陛下,公主湿透了,臣送她回玉蓬殿医治!” 姜苡柔无奈,即便嘉敬是装晕,可若是那个男人在乎,假的也是真的。 玉蓬殿的大宫女突然跪地恳求:“王妃可否同去?殿下素来畏寒,需人照料......” 太后凤眸一抬,不容置喙:“王妃,你随萧楠一同去,好生照看长公主。” ——这不就是要慕容婉去伺候情敌吗? 慕容婉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只能恭敬福身:“臣妇遵命。” 姜苡柔忽而掩唇轻咳,娇声软语:“陛下,臣妾头晕得厉害......” 焱渊会意,伸手替她拢紧孔雀裘:“爱妃既不适,王妃便陪你回瑶华宫歇息。” 他目光扫过萧楠,语气微冷,“萧卿,你自己的事,自己照料。” ——这是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慕容婉仍是郡王妃,轮不到她去伺候嘉敬! 慕容婉僵立原地,看丈夫抱着绯红身影疾驰而去,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空荡荡的,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瑶华宫内,炭火噼啪。 慕容婉坐在窗边,目光空洞,连姜苡柔递来的热茶都未接。 “婉姐姐...” 慕容婉苦笑:“他今夜...怕是回不来了。” 去打探的宫人匆匆来报:“娘娘,太医说长公主高热不退,尚未清醒......” 慕容婉猛地起身:“臣妇...先告退了。” 她想快些把自己藏起来,不敢让父母看到,甚至没脸对着好姐妹哭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压在胸腔里。 姜苡柔问:“婉姐姐,今日陛下问你时,你为何不答?” 慕容婉沉默良久,只道:“我心乱得很。” ——她舍不得。 ——六年夫妻,一砖一瓦筑起的家,哪能说扔就扔? 姜苡柔没有强留,只是轻轻拉住她的手,“婉姐姐,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哪怕......”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本宫会全力帮你。” 慕容婉眼眶骤然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死死按住姜苡柔的手,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稳住声音:“多谢娘娘......臣妇告退。” 说罢,她转身离去,背影挺得笔直,可脚步却虚浮得几乎踩不稳。 姜苡柔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 回府时,天色已暗。 慕容婉在台阶上踉跄一步,脚踝剧痛,强忍了一整日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王妃!”丫鬟惊呼,“奴婢去请大夫!” “不必。”她声音嘶哑,“都下去吧。” 房门关上,她终于瘫坐在地,从枕下摸出那枚同心结——上月与萧楠在庙中求得,红绳缠绕,寓意百年同心。 当时萧楠亲自挑选了款式,那时她想他是真得放下旧人了。 如今,绳还在,心却碎了。 门外,丫鬟低语:“咱们王妃真可怜......” “谁能争得过长公主呢?那可是王爷自小喜欢的人......” 屋内,慕容婉将脸埋进掌心,无声痛哭。 她原以为,自己只是遵从圣旨嫁给他,可原来......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等待里,把心交出去了。 半个时辰前,皇宫玉蓬殿。 萧楠抱着滚烫的嘉敬冲进寝殿时,太医也随之赶来。 “长公主身子孱弱,是被冰水激后引发的高烧,我这就开退热汤药。” 萧楠顾不得换身上湿透的衣袍,拿软布给嘉敬吸头上的水。 青芜端着衣物,试探问:“郡王,劳烦您给公主换身干爽的衣裳吧?” 萧楠略有迟疑,放下软布,“你换吧,我到殿外等着。” 不一会儿,当他再次进来时。 嘉敬指尖死死抠着他衣襟,梦呓般嘶喊:“别碰我!畜生!” 青芜扑通跪地,泪如雨下:“公主在北疆被灌药献祭给部落首领,夜夜惊梦……求郡王垂怜!” 萧楠心脏骤痛——当年那个马背上扬鞭笑骂“阿楠废物”的明媚少女,竟被碾碎傲骨欺凌。 “这帮畜生!” “阿楠……救我……”嘉敬忽然呜咽着蜷进他怀里,浑身战栗如濒死幼兽。 “公主别怕,臣在。”萧楠眼圈泛红,紧紧抱住她,任她指甲掐入自己臂膀。 ——这一刻,他发誓要治愈她的伤害,哪怕焚尽所有。 让她重新成为那个明媚傲骨的凤凰。 戌时三刻,焱渊踏入瑶华宫,便见姜苡柔背对着殿门假寐,锦被下肩颈绷得笔直,烛火映得她睫毛轻颤。 他俯身,指尖抚过她唇角:“柔柔的睫毛在抖。” 她仍闭着眼,他便咬住她耳垂,低笑威胁:“再装睡,朕现在就让你怀第三个龙蛋。” 姜苡柔猛地坐起,发间金步摇簌簌作响:“陛下当真信长公主是真心待婉姐姐?在众人面前装得那般大度,可根本就是在攻心计……” 焱渊捏住她下巴,烛光在眸中淬出寒芒:“为得到想要的爱人,努力争取,各凭手段,有问题吗?” 姜苡柔一怔,原来帝王知晓长公主一直在作秀,什么都清楚。 见她说不出话,他抚过她散落的青丝:“别再为别人的事闷闷不乐了。” 在焱渊身边伴驾这段时日,她耳濡目染,一直有个怀疑。 “陛下心里...”姜苡柔突然仰头,“是希望婉姐姐委曲求全,好维持臣子与皇家的体面,是吧?” 焱渊毫不避讳,“这是最好的局面,朕是这样希望的。” 她怀疑的果然是真的。 姜苡柔略有些愤慨,“所以就算婉姐姐要和离,陛下也不会同意对不对?” 焱渊面色晕上威严,明黄帷帐便被他眼底冷光激得晃了几晃。 “皇姐为国捐躯,从北疆捡回条命,朕想让她有个好归宿。 慕容婉与萧楠的婚事是父皇所赐,政治联姻。苗将军手里握着京畿十万卫戍,在军中威望很高。 朕若贸然准慕容婉和离,新老交替的宿将们会如何想?他们怕是要疑心朕在猜忌老臣,寒了满朝武人的心。 尤其是左卫那帮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将,会觉得朕要卸磨杀驴,明日就能在正阳门卸了甲胄晒太阳。” “可陛下——” 第24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08) “朕是皇帝。”他指腹摩挲她唇瓣,“江山社稷,朝堂平衡,朕得顾全大局。” 姜苡柔眼底水光潋滟,“那陛下就忍心看婉姐姐被磋磨?她是苗将军唯一的掌上明珠,搓跎她才是寒了老臣的心……” 焱渊眯眼:“朕不需要,也不可能和天下人去解释所谓的真相,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姜苡柔听得懂,政治首先需要的是表面和谐。 有些躲在暗处的势力不管这件事真和假,都会利用并趁机作乱。 “柔柔,王侯公卿,权贵们的婚姻从来不是为情爱,而是政治需求。” 姜苡柔心头一震,是她想简单了。 突然反问:“那今日陛下当着所有人面问——王妃是如何想的,大胆说出来。这话是诓骗人的吗?” 焱渊揉她发顶,薄唇一扯,甚至轻笑出声。 姜苡柔被他笑得脸上羞臊,“陛下笑吧,臣妾是傻子。” 她以为今日焱渊问慕容婉,是会为她做主和离的。 “柔柔,朕并没有说假话。” 姜苡柔越发看不透帝王的思想,眸光紧紧盯着他,急切想听到接下来的话。 “朕让慕容婉当众说出自己的委屈,会借此赐她恩典,比如日后她所生的儿子可以承郡王府爵位。” 姜苡柔叹口气,手指绞着锦被上的龙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陛下,婉姐姐日后看着自己的丈夫和长公主你情我侬,她会难受死的,何谈儿子袭爵啊?” 焱渊一愣,“后院的哪个女人不是如此?” ??? 一种心酸油然而生,姜苡柔泪珠悬在睫上要落不落,“所以女人就该忍辱负重吗?” 焱渊手掌握住她脸,“女人争夺男人和资源,男人争夺权势和财富,各司其职。” 姜苡柔彻底无语。 沉默半响,终于憋出一句有杀伤力的话,“臣妾想着,若那日臣妾真被墨凌川带到关外,现在会是什么样啊?...” 焱渊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瞪,气得一个金龙翻身,背对她睡下。 这死丫头,说别人的事,非扯上自己的。 那五日,朕觉不敢睡,饭不敢吃,怕耽误时间,紧赶慢赶的才追上,她这样说,太没良心了。 云影,朕承认对你大声了些,没有你,谁还跟朕说大实话。 姜苡柔看帝王后背微微起伏,这是被自己气着了,也代表时机成熟。 她忽然滑下龙榻,直挺挺跪在冰凉的金砖上。 “干什么?!”焱渊脸色骤变,伸手去拉她,“起来!” 自她入宫,他何曾让她跪过?更别提有孕以后。 姜苡柔雪白脊背绷成倔强的弧线:“陛下,若有一日,有人用手段将臣妾从您身边夺走……” “谁敢!”焱渊手臂骤然收紧,眼底戾气翻涌。 她指尖抚平他眉间褶皱:“您看,光是设想,您便怒了。”她垂眸,“可婉姐姐正在经历这般痛楚……” 焱渊看她小有胜算的鬼精样,冷笑道:“朕还是那句话,各凭本事。你爱跪,好好跪着!” 他闭上眼,假装歇息。 * 不到片刻功夫,焱渊觉着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忽然睁开完美的凤目,看到美人一件玉色寝衣柔软又服帖,一头乌黑软缎般的长发垂在耳边,跪得像只又软又娇的呆头兔,除了浑身上下美,只剩下气人。 “你是不是刚才偷偷把衣领拉低了?想引诱朕答应你?”他瓮声瓮气,干脆又扯了一把她的衣领,秀色可餐。 姜苡柔:“……” 她抬起泪眼,两只白嫩小手拉他衣袖,“陛下让臣妾修订《女则》,不正是要给天下女子谋求安生立命的指引吗?” “所以呢?” “婉姐姐不该被磋磨在后院……臣妾想求陛下一个恩典——若婉姐姐求和离,请陛下成全她。” “起来。” “陛下不答应,臣妾不起来。”她倔强地抿唇,两只眼睛泪汪汪,“婉姐姐不该沦为朝堂博弈的棋子……” 焱渊盯着她,突然冷笑:“你敢威胁朕?特别好,想跪便跪吧。” 不过片刻,有人便烦躁地起身,一把将呆头兔捞起放在他身上:“姜苡柔,你真是朕的克星!” 她趁机环住他脖颈,泪眼盈盈地撒娇:“那陛下答应了吗?” “嗯~嘤嘤嘤……”香甜的气息,勾人的体香,柔软的唇,热乎乎的在他脖颈处蹭,变成了一只撒娇兔。 “陛下~” 焱渊被闹得没办法,拧眉笑道:“朕可以准她和离,但是——这件事保密,不到万不得已不许说,朕得听慕容婉和她爹亲自说。” “谢谢陛下。”姜苡柔捧着他的脸接连亲了好几下,破涕为笑。 “看把你美的,膝盖跪疼了吧?肚子呢?没伤着朕的两个龙蛋吧?” “有些伤着了。” “啊?~快,让朕听听。” 他耳朵贴在她小腹上,“有声音,两个崽子听着就很聪明。” 姜苡柔摸摸膝盖,“腿疼~” “娇气。”焱渊边数落她,边挽起香缎絷裤,看到白嫩的膝盖确实泛红,心疼坏了。 轻轻的柔,越柔,眸光越灼灼,浑身越热热。 不由自主探进挽起的香缎絷|裤—— 向上…… "爱妃今日这般气朕……"他咬住她耳垂,"得好好补偿。" 姜苡柔娇吟,钻入他怀里,“臣妾……遵旨~” 二更天。 为两只龙蛋,焱渊少做了很多次快乐男人……父爱如山。 望着怀中软绵绵的美人,修长手指抚她额角薄汗的发丝,落下一个滚烫的吻:“你是朕唯一不纳入政治因素里的人。” 姜苡柔精致小脸挂红晕,睫毛轻颤——她赌赢了。 不管这道帝王恩准的和离能不能用到,先给慕容婉求到,总归多条后路。 ——这一局,她赢的不只是姐妹情谊,更是让帝王心甘情愿,为她破了朝堂平衡。 后来史官记载:宸妃姜氏,性慧敏,善谏言,帝甚宠之,常为其改政令。 翌日清晨,玉蓬殿内。 嘉敬公主缓缓睁开眼,窗外晨光映得殿内格外明亮。 “殿下醒了!”青芜领着四名宫婢鱼贯而入,手捧鎏金铜盆、丝帕等物, “郡王守了您一整夜,寅时才被侍卫劝去更衣上朝。”她边伺候嘉敬净面,边低声道:“奴婢瞧着,郡王给殿下擦汗时手都在抖呢。” 第24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09) 嘉敬接过青玉碗,里头的雪蛤燕窝羹还冒着热气。 “郡主呢?” “在慈宁宫,太后娘娘可宠咱们郡主呢!” “什么时候去的?”嘉敬焦急厉声问。 青芜和宫婢慌忙跪下,“昨夜太后让赵嬷嬷带郡主过去的,说怕打扰您休息。” “现在就去接回来,快去……就说本宫醒了,让母后安心。” “是,是。”两个宫婢赶紧出门。 小厨房端来膳食, “郡王五更天临走时,特意嘱咐奴婢们做了八珍和合羹:将黄芪、白术、茯苓、当归等八珍药材与鸽子同炖,配入香菇、板栗,说最适合公主病后恢复元气。” 嘉敬唇角微微上扬。 她展开枕边描金信笺,萧楠的字迹力透纸背:“殿下玉体违和,吾心甚忧。前尘往事皆如云烟,惟愿卿再予三春之期。” 信纸一角还沾着墨渍,显是匆忙中所写。 昨夜她虽高烧不退,神志却清醒得很。 萧楠为她换冰帕时指尖的颤抖,喂药时将她散落鬓发别到耳后的小心翼翼,这些细节比任何誓言都真切。 男人一旦对女子生出怜惜,就像野马系上了缰绳,十拿九稳。 “冰场的事如何了?”嘉敬突然发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信笺边缘。 青芜使了个眼色,待其他宫婢退下才低声道:“尚宫局的记档今早呈到养心殿了。估摸着陛下早朝过后就能看到……” 嘉敬冷笑出声,蔻丹指甲在锦被上划出浅痕。 皇嫂啊皇嫂,你这协理六宫的权柄,也该换人掌一掌了。 她历经磨难,凤凰浴血归巢,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六宫。 六年的地狱滚爬,让她明白,唯有权势财富才是最可靠的东西。 她想要做得事,开展都需要银子。 六宫是一个钱袋子…… “去把那件父皇赐的点翠九凤衔珠步摇备好。”铜镜映出她苍白的脸,锐利棱角在晨光中格外清晰。 当年那个为句情话就脸红的小公主,早埋在了北疆的血雨腥风里。 “母亲!”诺宁稚气的声音传来。 跑进殿门,扑进嘉敬怀里。 嘉敬上下端详诺宁,摸了一下她的小裙子,转头严肃道:“赵嬷嬷,诺宁‘体弱多病’,日后没有经过本宫允许,不得把她带出玉蓬殿。” 赵嬷嬷微微一怔,会意道:“公主放心,老奴知道了。” “母亲,皇祖母宫里有一只会说人话的鹦鹉呢……” “你喜欢,母亲给你寻几只,不可偷偷跑出去玩知道吗?” “哦……” 诺宁应了一声,从记事起母亲就不让离开她的视线。 正午时分,养心殿的鎏金穹顶积着新雪。 焱渊将尚宫局的奏报掷于案上,玄色龙袍袖口扫过青玉镇纸。 “钦天监的奏章被压在坤宁宫三日。”他指尖轻叩紫檀案几,底下跪着的工部尚书冷汗涔涔,“冰场守卫削减半数,皇后用的什么理由?” 户部侍郎伏地禀报:“皇后娘娘说年关用度紧张,要缩减各宫开支......” “蠢货!”焱渊抓起案上和田玉雕的貔貅把件,惊得众臣一颤。 那貔貅在他掌心转了两圈终究没摔出去,只沉声道:“都退下。” 全公公捧着参茶进来,见帝王望着窗外被积雪压弯的梅枝出神。 “皇祖母到哪了?” 云影飘过来:“回陛下,今早上刚传来消息。太皇太后的鸾驾前日已过潼关,算日子,正旦(春节)前应当能回到京城......” 焱渊摩挲着貔貅的玉角,眸光晦暗不明。 皇后这个蠢妇,看问题只看表面,连钦天监的奏章都敢截留。 若是护她的人再不回来帮衬,地盘非被人抢光。 殿外宫人进来,“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焱渊端起参茶,“让她回去。” 殿外,岳皇后心中惶恐,上了凤辇。 司竹宽慰道:“娘娘,这不是陛下并未责怪吗?” 若是责骂几句,亦或者责罚也成,怕就怕不见,让她心里没底。 这六宫的权柄怕是已经失了一半。 只能祷告:皇祖母,姨奶奶,您可一定要快些回来。 郡王府。 萧楠大包小包,一下马车就急问:“王妃呢?” 侍从道:“在怡月阁呢。” 殿外积雪压折梅枝的脆响隐约传来,萧楠裹着一身寒气推开门,玄色大氅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他怀中抱着个锦缎包裹,笑意在看清屋内情形时骤然凝固。 慕容婉端坐在窗边矮榻上,面前檀木案几摆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纸。 她没抬眼,只将青玉镇纸往他那头推了推。 “婉婉,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萧楠声音戛然而止。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案前,抓起那张纸的手背暴起青筋,“和离书?你疯了?” “嗤啦——”锦缎包裹摔落在地,露出半截精致的螺钿漆盒。 萧楠已将那纸撕得粉碎,雪片似的纸屑纷纷扬扬落在两人之间。 “昨夜我只是照顾公主......”他在榻前想去握妻子的手,却被冷冷避开,“今早我推了兵部议事,特意去珍宝阁取你上月看中的那套衣裳......” “不必了。”慕容婉终于抬头,眼底似淬了冰。 她朝门外唤道:“小黛,取纸墨来。” 萧楠猛地站起,狐裘大氅扫翻案上茶盏。 褐色的茶水在宣纸上洇开,像极了他昨夜给嘉敬喂汤药袖口沾染的药渍。 他急得抓耳挠腮,声音突然软下来:“婉婉,别闹脾气。” 丫鬟战战兢兢捧来文房四宝,慕容婉提笔蘸墨,不过片刻,又一纸和离书已成。 她将笔搁在山水笔架上,指尖沾了墨渍也不擦。 “王爷签字吧。” “咱们成婚是先帝赐婚。”萧楠抓起新写的和离书,纸页在他指间簌簌作响,“你以为是一纸文书就能和离吗?......” “你签字,我自会向陛下请罪。”慕容婉声音沙哑,像是哭过。 可此刻她脸上干涸得没有半点泪痕,唯有唇上咬出的血印子鲜艳刺目。 萧楠突然俯身撑在慕容婉两侧。 慕容婉偏头避开,却被他捏住下巴转回来。 “你就这么没有容忍之量吗?“他声音发抖,眼底布满血丝。 她忽然笑了,唇角盛着讥诮:“我是没有度量,所以放你自由。” “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心胸狭窄!” 第24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10)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 小黛进来跪在地上不忿道:“王爷您别吼了!王妃的脚上还有伤......再不好生将养,怕是要落下病根的!您照顾公主一夜,王妃从昨日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也不让奴婢们给她擦药!” 萧楠怔住。 这才注意到慕容婉腿上盖着锦被。 一把掀开锦被,肿胀发紫的脚踝触目惊心,与素白罗袜形成惨烈对比。 “这是怎么弄的?”他指尖刚碰到伤处,慕容婉就疼得抽气,却倔强地抿唇不吭声。 “是昨日回府的时候......”小黛道。 萧楠已经转身翻箱倒柜找出药酒,回来时直接单膝压住慕容婉挣扎的腿。 “别碰我!” “别动!”他倒出琥珀色的药液在掌心搓热,“会有点疼。” “用不着你管......”慕容婉的狠话断在一声痛呼里。 萧楠手法娴熟地摸准错位的骨节,一推一送间"咔嗒"轻响。 剧痛逼出的泪珠滚到腮边,还没坠落就被萧楠用拇指抹去。 他将人整个搂进怀里,慕容婉挣扎时发钗勾住了他的衣领。 “婉婉,对不起,对不起......” 萧楠声音闷在她肩头,“我不该吼你,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怀中的身子僵硬如铁,“无所谓,我已经决心和离,请王爷成全。” 屋内静悄悄,许久过后,萧楠哽咽着说:“婉婉,你知不知道公主经历了什么?” 六年前边境战报突然在慕容婉脑中清晰起来。 那时她还在闺中,听父亲拍案怒斥蛮族使节竟要求嫡公主和亲。 那个时间刚好是先帝病重,太子焱渊要继任大统之时,为了平息边境一触即发的纷乱,先帝就派嘉敬去北疆和亲。 “他们给她灌药......那些蛮子轮流…...“他说不下去了,慕容婉却感觉到肩头布料渐渐湿润。 “别说了。”慕容婉突然打断,内心却不平静。 她自小有军人世家的保家卫国情怀,此刻从愤怒转为震惊与同情。 同为女子,深深痛惜嘉敬六年来的非人遭遇。 萧楠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婉婉,求求你,别为此伤心。” 慕容婉突然问:“这两个月王爷爱上我了吗?” 这话她从没问过,也没敢问过。 “这些年朝夕相处......”他掌心滚烫,心跳如擂鼓,“我对你是有感情的。” 这句话像柄钝刀扎进心窝。 慕容婉扯出个惨淡的笑:“可那不是爱。” 萧楠突然滑跪在榻边。 他额头抵着两人交握的手,语无伦次道:婉婉,我舍不得你......不是为体面......这俩月我是把你真正当做了妻子,我是喜欢你的……” 慕容婉看着他守了一夜憔悴的脸,“何必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你爱公主,我成全你们......签和离书!” 萧楠眼底通红,泪光闪闪,“我不和离!……我可以让公主别住进王府!你不会受气,我发誓......婉婉,相信我好不好?我也绝不会因为公主冷待你。” 突然,一阵杂沓脚步声由远及近,慕容婉还未反应过来,房门已被推开。 老王妃扶着丫鬟的手快步进来,身后还跟着满脸焦灼的苗夫人。 两位老夫人是在府门前撞见的,老王妃鬓边珠钗歪斜,苗夫人裙角沾着雪水泥渍。 “我的儿!”老王妃一见慕容婉肿着的脚踝,眼泪就下来了,颤巍巍的手想去碰又不敢碰。 怒斥萧楠,拿楠木拐杖朝他背上敲了一下,“孽障!你是怎么照顾婉丫头的?!” 苗夫人已经蹲在女儿跟前,掏出帕子擦她额角的冷汗:“你爹去军营前千叮万嘱,让我今日务必接你回府。” 她扫了眼散落一地的和离书碎片,声音冷了下来,“我们苗家的女儿,不必受这等委屈。” 老王妃闻言急得直跺脚:“亲家母这是哪里话!” 她转身对门外喝道:“把那个不孝子给我押到院子里跪着去!” 又堆着笑对苗夫人道:“婉丫头在我心里比亲女儿还亲,这次定要那孽障吃够教训。” 慕容婉看着婆婆通红的眼眶,心头一酸。 “母亲.....”她刚开口,就被老王妃按住手背:“好孩子别说话,娘这就去给你炖当归乌鸡汤。” 临走前还狠狠瞪了眼跪在院中的萧楠。 待老王妃的脚步声远去,苗夫人立即关紧房门。 她抚着女儿散乱的鬓发,轻声道:“婉儿,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慕容婉望向窗外。 萧楠正垂头跪在雪地里,墨蓝锦袍下摆浸在融化的雪水中。 她声音哽咽,“母亲,我就像有两只脚,一只想斩断一切,另一只却深陷其中,”话未说完泪已先落。 苗夫人将女儿搂进怀里:“傻孩子,你从小就是这样。七岁时养的小雀死了,你抱着鸟笼哭了三天;十二岁第一次随父出征,见着伤兵就偷偷抹眼泪。没想明白就再等等,横竖有爹娘给你撑腰。” 翌日午后,玉蓬殿的琉璃瓦映着雪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嘉敬公主对镜理了理鬓边的点翠九凤衔珠步摇,金丝缠绕的凤嘴里垂下的东珠正落在眉心,衬得她肤白如雪。 “陛下驾到——” 嘉敬起身相迎,步摇纹丝不动,端庄恭谨。 焱渊目光在那支先帝御赐的步摇上停留片刻,恍惚又看见六年前送嫁那日,自己亲手为皇姐簪上这象征嫡公主身份的饰物时,她含泪的笑靥。 “皇姐气色好多了。”焱渊虚扶一把。 嘉敬退后半步行礼:“劳陛下挂念,臣妹已无大碍。” 她唇角含笑,眼底却一片寂寥,像雪后荒原。 焱渊屁股刚落在软榻上,大宫女青芜突然跪下:“求陛下恕奴婢多嘴!公主夜夜梦魇,太医开的安神汤都要加三倍剂量......” 话未说完就被嘉敬厉声打断:“多嘴!陛下恕罪。” 焱渊眸光一暗。 他自然知道青芜是故意为之,但这戏码正中下怀。 第24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11) 焱渊执起嘉敬的手,轻叹:“皇姐,过去的就让过去,你该坚强,给诺宁做个好榜样。” 她点点头,眼含热泪。 长姐如母,她从小对焱渊的照拂颇多,也常为他鸣不平,顶撞太后。 话锋一转,焱渊忽然道:“朕欲让皇姐协理六宫,不知皇姐意下如何?” 嘉敬瞳孔骤缩。 头上这支步摇的意义她比谁都清楚——先帝曾言,戴此物者当为后宫表率。 急急跪地:“皇嫂贤德,宸妃聪慧,臣妹岂敢......” “皇后优柔寡断,易因小失大。至于宸妃......”焱渊宠溺一笑,“那丫头娇气得很,前日陪朕批阅宫务折子到亥时就嚷头疼。” 亲手扶起嘉敬,“六宫事务繁杂,皇姐忙碌起来,或许能少想些旧事。” 嘉敬垂眸谢恩,长睫掩住眼中精光。 当她再抬头时,已是满眼感激:“臣妹定当殚精竭虑,不负圣恩。” 全公公在旁小眼睛滴溜溜转。 陛下,这明摆着是要在太皇太后回宫前,把水搅得更浑啊! “陛下。”嘉敬呈上一张绘制好的图。 焱渊打开一看,是北疆内部联络图。 “臣妹在北疆六年,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北疆在北境占地最广,而其中十六部的联络图若是能拿到,对日后的边境战事会有极大的帮助。 “只可惜,臣妹自从受伤后,记不太全十六部的全部内容。” 焱渊听出她的暗示,他并不意外,这是她的筹码。 可他其实更希望她把这不当做筹码,而是舒服得做他的长姐。 他能救她回来,也会护她一世。 她今日也完全可以不戴这支金步摇,戴了反而…… 焱渊余光落在和亲金步摇上,将联络图合起来,“不急,皇姐养好身体,慢慢给朕绘制十六部的联络图。” 赵嬷嬷带着诺宁从内殿出来。 “诺宁,来,拜见舅舅。” “诺宁快满三岁了?”焱渊问。 “是,下月初八生辰。” 诺宁好奇地抓住焱渊袖口垂落的蜜蜡珠子玩。 “正好。太傅前日说,明珠如今已能诵《急就篇》。让诺宁一同进学,受中原文化的熏陶,姐妹俩也好作伴。” 嘉敬一怔,手不由自主收紧,“陛下,诺宁体弱多病,怕是会让太傅头疼,臣妹打算等她大些再说。” “无妨,就让她跟去玩,总能耳濡目染些东西,比闷在玉蓬殿的强。” 话说到这份上,嘉敬只能拉过诺宁,“快谢过舅舅恩典。” 三岁的孩子懵懂跪下,额头抵着交叠的小手,“谢谢...舅舅陛下。” 全公公躬身添茶时,瞥见帝王望着小郡主,眼底似有深沉的思量。 六宫协理之权易主的消息像阵风似的刮遍宫墙。 岳皇后呆坐在坤宁宫里。 案上摆着六司刚送来的对牌——原本朱漆匣子里满满当当的令牌,如今空了一半。 “娘娘,该用膳了。”司竹轻声提醒,却见皇后扶住头,皱起眉梢。 “本宫竟蠢到把暴雪预警的折子压了下去...” 往年这个时节北方都会出现寒冻天灾,她只想着缩减六宫用度,却没有对冰场的安全有合理的预想。 “娘娘莫难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岳皇后突然冷笑,如今的嘉敬已经不是几年前,手段令她不寒而栗。 宫婢捧来锦盒:“奴婢按您吩咐,取了库房里那柄羊脂玉如意来...是否要给宸妃带话?” “她是个聪明人。”岳皇后摩挲着如意上精雕细琢的祥云纹,“会明白本宫的意思。” 黄昏时分。 瑶华宫,姜苡柔正在裁剪那张被烫了茶水的白貂裘。 一整张,剪掉烫伤的一小处,完全可以做两件软乎乎的斗篷,到时候两个宝宝一人一件。 旁边檀木盒里的玉如意,羊脂玉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如意头上嵌着的红宝石像滴凝固的血。 “娘娘,皇后这是让您给陛下求情呢?”语嫣嘀咕,“陛下又没撤她管理六宫之权,长公主不过是协理啊...” 姜苡柔丈量貂绒的尺寸:“皇后这是未雨绸缪。” 她忽然蹙眉,孕吐反应毫无预兆地涌上来。 语嫣连忙端来酸梅汤,“娘娘快喝口压一压。” 小声道:“不如让长公主把皇后干掉?那样娘娘就能...” 话未说完就被姜苡柔点了点额头,“赶跑了狼,让虎做大么?” 嘉敬公主回宫后种种作为,表面贤德善心,实则步步为营。 只是为了得到协理六宫的权利吗? 不过她们斗,有个好处,没人再盯着她肚子,正好安心养胎。 祤坤宫 “咯咯咯咯!” 宁馥雅笑个不停,震得殿顶的琉璃瓦都在颤,“皇后这回可算栽了!堂堂中宫,竟让大姑子分走权柄!” 林嫔捧着青瓷茶盏,看茶叶在沸水中舒展:“娘娘慎言,隔墙有耳。” “怕什么?”宁馥雅拿着玉滚轮在脸上按摩,腕上金镶玉镯叮当乱响,“本宫要趁此机会去请旨也要协理六宫!本宫又不是没管过事!” 林嫔眼皮一跳。 深知宁馥雅向来心比天高,却总看不清形势。 她放下茶盏,挪到宁馥雅身边软榻上:“娘娘,眼下长公主与皇后相争,好比两虎相斗...” “那正好!”宁馥雅眼睛发亮,“本宫趁机挑出她们的错处,在陛下面前立功。”她得意地扬起下巴,“本宫可不像宸妃那个没用的,只会躲在陛下怀里哼哼唧唧。” 林嫔嘴角抽了抽。 就凭宁馥雅这些年被皇后压得死死的本事,还想在长公主面前耍花枪?她斟了杯菊花茶递过去:“娘娘可记得三年前的端阳节?” 宁馥雅脸色骤变。 那年她本想借龙舟赛讨好焱渊,反被皇后设计,当众摔进太液池,成了六宫笑柄。 翻白眼道:“你说这个做甚?扫兴!” “长公主可比皇后难对付多了。”林嫔压低声音,“娘娘此时插手,万一被当刀使呢...” 宁馥雅猛地攥紧手里的玉滚轮。 她想起嘉敬公主回宫那日,明明笑着扶起行礼的嫔妃,指尖却冰凉得像毒蛇。当时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那就这么干看着?”宁馥雅气势弱了几分。 林嫔眼中精光一闪:“娘娘不如等她们先斗,斗到两败俱伤事再...”她故意留了半句,看着宁馥雅眼睛渐渐亮起来。 宫婢端着红漆盘子进来,“娘娘,您要的冰嬉舞裙司衣局送来了。” 第25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12) 红漆盘上叠着一套银丝绣雪梅的冰绡纱裙,裙摆层叠如碎冰涟漪,腰间缀着一圈银铃,一动便叮铃作响,唤作「飞仙踏雪裙」。 宁馥雅指尖轻抚过精致衣裙,唇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在冰上翩然起舞,焱渊那双总是冷淡的凤眸里终于浮现惊艳之色。 而姜苡柔那个病怏怏的贱蹄子,只能裹着狐裘坐在席上,眼巴巴地望着焱渊牵起她的手,看着她受尽恩宠…… “娘娘这次定能重获圣心!”果绮吹捧,“陛下从前可夸过您冰嬉技艺超群呢!” 宁馥雅扬眉一笑:“那是自然,本宫练了整整半月,就等着在正旦前献舞呢!” 黄昏时分,宁馥雅特意熏了用重金购买的沉檀龙麝,扭着水蛇腰进了养心殿。 “陛下~” 她娇滴滴地福身,胸前的衣领随着动作又下滑三分。 焱渊正埋首奏折堆里,眉头紧锁,满脑子都是“快点批完好去陪柔柔”,可眼前的折子却越看越多,让他愈发烦躁。 “陛下~~~”宁馥雅娇滴滴地凑过来,焱渊被浓香呛得咳嗽一声,“什么味儿?离朕远些。” “沉檀龙麝啊,陛下上回不是说这香好闻吗?” 焱渊放下一个折子,“你这是假的!” “假的吗?”宁馥雅瞬间僵住,重金,重金啊。 焱渊不耐烦摆手,“朕忙着呢,你消失。” 宁馥雅红唇微嘟,“臣妾练了一支《雪鸾回风舞》,特意想在正旦前献给您看呢!再过些天冰化了,就跳不了啦!” 焱渊忽然想起冰嬉宴上,姜苡柔和他说——臣妾小时候在庄子上,可会溜冰了,还会跳舞呢……” 可惜她现在有孕,不能上冰。 不过……谁说冰上只能跳舞? 焱渊唇角微勾,抬眸看向宁馥雅,语气变得温和:“爱妃有心了,朕很期待你的舞姿。” 宁馥雅大喜过望,当即扑上去想亲他一口,却被焱渊一把按住脸,嫌弃地推开:“你自重。” “陛下~”她不死心,又凑近嗅了嗅,“您近来用的什么润肤油?肌肤如玉,比臣妾还细腻呢!” 焱渊心里一乐,顺口道:“朕用的和宸妃一样的。” 宁馥雅笑容一僵,“陛下~~” 还没反应过来,焱渊已经站起身,她一个踉跄,红唇“啵”地亲在了帝王屁股上。 焱渊:“……” 宁馥雅:“……” 场面一度很尴尬。 焱渊摸了摸自己挺翘的龙臀儿,啧,朕真是哪儿哪儿——都完美的无懈可击。 宁馥雅摸着红得发烫的脸颊,娇羞地扭成麻花,眼睛忽闪忽闪送了一大捆秋菠。 “陛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爱妃的忠心,朕感受到了。不必等什么时候,现在绝也不是不可以。” “陛下~,雅儿对您的心天地可鉴……心跳的扑腾扑腾可快了呢,雅儿这样爱您……您对雅儿好点嘛。” 焱渊面不改色地整了整衣袍,“全天下的人都爱朕,你快回去好好准备。” “陛下~~” “消失!” 随着一声龙吼,宁馥雅像只被踹出去的毽子,咕噜噜滚出了养心殿。 当夜,瑶华宫。 焱渊躺在姜苡柔腿上,享受着她的头部按摩。 “陛下,皇后娘娘送来玉如意,怕是心中不安呢。” 焱渊阖着眼皮,“皇祖母快回宫了,让她先慌着。至于皇姐,你上回有句话说的很对——再看看就知道了。” “皇祖母?从骊山回来吗?” “你紧张了?别担心,皇祖母和母后不同,是个很正道的老太太,也很有趣,”焱渊笑出声,“她还养了三个男宠呢。” “啊?”姜苡柔瞪圆了杏眼,“这么潇洒?” 话音刚落就被帝王攥住手腕。 焱渊危险地眯起眼:“怎么,你很羡慕?” 姜苡柔福身,玲珑曲线贴在他额上,“臣妾有陛下这么完美的男人,哪里会想别的呀?” 焱渊眸光一沉,将她往下一拉,修长手臂环住她脖子,鼻息间全是她诱人的体香,是他的安心。 良久道:“柔柔,你没有这个机会,朕会长命百岁,会活得很长命,会……” 姜苡柔抱紧他,“臣妾与陛下会永远在一起。” “嗯。” 焱渊声音略带沙哑,“柔柔,明日朕带你去东湖溜冰。” 姜苡柔眼睛一亮,手刚摸小腹,“臣妾怀着身子,哪能溜冰?” 忽看到帝王的眼眶泛着红? 就刚才那两句话吗?他原来是个小哭包。 姜苡柔心头一软,“陛下,闭上眼睛。” 她捧着他的脸细细亲吻,额头,眉心,眼皮,两边脸颊,下巴。 柔软的花瓣落在焱渊脸上,他的唇角慢慢上扬。 欣喜的笑着,这份两情相悦的温情,比做个快乐男人还令人心潮澎湃。 薄唇贴在她耳边,嗓音低沉暧昧:“咱们不溜冰,朕让人拉车,带咱们滑冰,如何?” 姜苡柔耳尖微红,指尖在他胸口画圈:“陛下怎么知道臣妾想玩这个?” 焱渊捉住她的手,轻轻咬了下她的指尖,眸色幽深:“朕不仅知道你想溜冰,还知道你想要……”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姜苡柔脸颊瞬间绯红,羞恼地捶了他一下:“陛下不正经!人家没有那样想……” 焱渊朗声大笑,忽然一手,眸光深邃。 “现在呢?是想这样,还是那样,还是哪样?嗯?” …… 翌日正午,养心殿内。 “云影。”焱渊唤道。 云影快步跑进来,见帝王手里端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摆着一顶崭新的貂皮帽、一副鹿皮手套,还有一件厚实的狐毛马甲。 “陛下,这些是……赏给奴才的?”云影受宠若惊,眼眶微热。 焱渊和煦一笑:“云影啊,冬日严寒,朕近来繁忙,没顾上关心你,这些都是朕特意让做给你的御寒衣物。 云影感动得哽咽:“陛下您……终于知道关心奴才了!” 焱渊亲自替他戴上帽子,又仔细整理手套,最后拍了拍马甲,满意道:“不错,很精神。” 第25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13) 云影激动得手都在抖,眼眶湿润:“奴才……奴才……” 更没想到,焱渊忽然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 云影:“!!!” 陛下牵他的手了!!! 他心脏狂跳,几乎要香迷糊过去。 然,刚出殿门,暖轿落下,语嫣扶着一美人款款走下来。 姜苡柔一袭雪狐裘斗篷,内衬银红织金锦裙,发间一支金丝嵌玉步摇,衬得她肌肤胜雪,明艳不可方物。 焱渊立刻甩开云影的手,大步上前扶住她:“柔柔,慢些。” 云影一甩马尾,踮脚飞了一圈,抚马甲,沾沾自喜道:“宸妃娘娘,这是陛下专门给奴才做的马甲和帽子手套,漂亮吧?” 此话一出,不光姜苡柔抿唇笑着,就连语嫣也咯咯笑起来。 云影:“……” 有种不祥的预感。 揪了一下语嫣的发髻:“胖丫头,嫉妒了?” 语嫣:“噗——哈哈哈。” 焱渊扶姜苡柔进了停靠过来的銮驾,云影也不知道去干嘛。 “总管,陛下这是去哪儿?” 小全子笑眯眯,“等会云大人就知道了,嗯,你这身装备真精神!” 云影:更不祥了。 不一会儿,众人到达皇宫东侧的玉湖。 湖水冰面光滑如镜,四周侍卫林立,中央停着一辆精致的冰上鸾车。 车身雕花嵌玉,两侧有扶手,前头系着锦绳,一看就是用来…… 让人拉的。 焱渊扶姜苡柔上了车,转头对云影喊道:“狗奴才,愣着做什么?拉车啊!” 云影:“……???” 合着这身御赐装备,是为了让他当苦力的?! 他差点气晕过去,但帝王已经搂着宠妃坐稳,姜苡柔还笑眯眯地冲他挥了挥手:“云大人,辛苦啦~” 云影:“……” 终究是错付了!!! 他悲愤地拽起绳子,在冰上“唰”地滑了出去,身后传来焱渊爽朗的笑声和姜苡柔的莺莺笑。 焱渊一袭墨狐大氅,衣襟滚着金线龙纹,衬得他眉目如画,薄唇微勾时,眼底噙着几分慵懒的宠溺。 他戴着姜苡柔做的貂毛护耳,修长的手指拢着她的耳尖,“柔柔,朕的手就是你的护耳。” 美人裹在雪狐斗篷里,只露出一张莹白如玉的小脸,杏眸水润,唇若点朱。 仰头望着他,眼波流转间满是蜜糖般的欢喜,倒映出帝王眼底的柔光炽热。 他取悦她,她欢喜,他亦愉悦。 焱渊低笑,指腹摩挲她的耳垂:“柔柔,明年,你定要给朕表演冰嬉舞。” “遵旨,不过陛下还要陪着臣妾溜冰,可好?” “自然好,朕把你抛起来,然后再接住。” “那臣妾定要在空中做一个动作,然后翩翩落在陛下臂弯中。” “然后朕吻到你眩晕。” 姜苡柔耳尖更红,指尖在他掌心轻挠。 焱渊眸色一暗,忽地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唇瓣,低哑道:“柔柔的唇软软的,还很甜……” 姜苡柔心跳漏了一拍,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扣住后颈,深深吻住。 “唔……”她指尖揪紧他的衣襟,被他强势的气息笼罩,唇齿交缠间,呼吸渐渐乱了。 “哇哦!陛下和美人又亲亲了!” 一只毛茸茸的兔头突然从姜苡柔的斗篷里钻出来,兔贵妃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兴奋地竖起耳朵,“有没有下一步呢?人家想看!想看!” 冰车前,云影咬牙切齿地拽着锦绳,脚下打滑,差点摔个狗啃冰。 拉了一大圈,车上两人还吻得死去活来。 云影恨不得现在来个山崩地裂,毁灭吧,一起毁灭。 “狗奴才,愣着做什么?动起来啊!”焱渊的声音从车上传来,带着几分情动后又刹住的喘息。 云影悲愤欲绝:“陛下!奴才拉不动了!叫几个侍卫来不行吗?!” 焱渊挑眉:“朕就看好你。” 云影:“……” 他堂堂殿前司,怎么就沦落到当雪橇犬了?! 岸上,小全子笑眯眯地喊道:“陛下!画师来了!” 焱渊闻言,拿起金丝楠木蓝宝石手杖,戳了戳云影的屁股:“知道朕为何不让别人拉车吗?” 云影一愣, “是为了让你一起入画的。”焱渊唇角微勾,“快拉,画师等着呢。” 云影心中燃起希望,拽紧绳子,想象着自己在画上的英姿——《殿前司云大人御车图》,挂在宫中最显眼的地方,倒也威风。 远处,宁馥雅一袭「飞仙踏雪裙」,银丝绣雪梅的裙摆在冰上翩然翻飞,宛若雪中仙子——如果忽略她那张气得扭曲的脸的话。 她一赶到玉湖,就看见焱渊搂着姜苡柔坐在冰车上,云影像头倔驴一样在前面拉车。 而自己……难道要“助兴表演”?! “陛下!”她一个滑步冲上前,死死抓住冰车边缘,委屈道:“您不是说好看臣妾表演冰嬉舞的吗?怎么……” 焱渊大手还握着姜苡柔的耳朵保暖,闻言懒懒一笑:“爱妃来了?开跳吧,让朕和宸妃欣赏你的舞姿。” 宁馥雅:“……” 她昨夜高兴得半夜没睡,练舞练到脚踝淤青,结果就这?! 论位份她可是贵妃,凭什么跳给宸妃欣赏? 她咬唇,不甘心地央求:“陛下,那臣妾跳完……能不能也坐冰车?” 焱渊道:“车上哪儿有位置给你坐?快去跳舞。” 宁馥雅撇嘴:“可以让宸妃下来,让臣妾陪您啊,这样才公平!” 焱渊一拧眉:“爱跳不跳,闪开!” 兔贵妃从斗篷里探出头,眨了眨眼:车怎么不动了? 宁馥雅:“……” 偏心! 凭什么连死兔子都能在陛下怀里,而她却要卖力表演?! 她心酸地滑开,边跳,边流泪,显得舞姿愈发凄美动人,仿佛在演绎一出《弃妃冰上怨》。 本宫的圣宠呢?! 真是错付了! 焱渊抬手轻击玉掌:“贵妃,跳得不错!继续努力,朕有赏!” 转头就对云影道:“狗奴才,愣着做什么?快拉啊!” 云影:“……” 不一会儿,旁边传来欢笑声,他转头,是全公公和语嫣,月芽在溜冰玩。 云影剑眉陡立,凭什么老子受苦,她们在玩?我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啊!呜呜呜! 怒喊道:“胖丫头,过来一起拉车!” 语嫣摆手,“两人拉,力气不同,车会不稳当的,云大人一人拉最为稳妥!” 你?! 焱渊道:“云影,注意控制表情,入画呢!” 第25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14) 岸上,画师支开硕大画布,记录着这温馨的一幕。 宁馥雅见状,立刻调整舞姿,滑到画师正前方,摆出最优雅的姿势,高声道:“画师!务必把本宫画得美一点!” 画师:“……” 他往左,宁馥雅往左跳;他往右,宁馥雅往右。 这还怎么画?斟酌半晌,终于忍无可忍:“娘娘,您挡着微臣看陛下圣颜了!” 宁馥雅瞪眼:“你若是不把本宫画上,本宫不会饶你!” 画师干笑:“有的,有娘娘的!” 宁馥雅这才满意,继续卖力舞动。 冰车上,焱渊搂着姜苡柔,轻咬她耳尖:“柔柔,高兴吗?” 姜苡柔娇笑:“谢谢陛下想着臣妾的喜好。” 焱渊嘟唇,姜苡柔仰头亲了他一下,被他捧着脸深吻起来。 兔贵妃再次探头:哇哦!又吻上了,好甜好甜。 云影:“……” 他拉车拉到怀疑人生,而陛下和宠妃却在缠缠绵绵?! “云影!我来帮你!”昭昭公主滑了过来。 她一把抓住绳子,结果力气太小,不仅没帮上忙,反而让冰车猛地一歪,差点翻车。 云影崩溃:“公主!您还是自己去玩吧!别给微臣添乱了!” 昭昭无辜眨眼:“云影,夫妻同心,我就是要给你帮忙的啊!……” 云影:“……” 今日,注定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最终,画师完成了《帝王冰嬉行乐图》。 画上—— 焱渊搂着姜苡柔,眉眼含笑,俊美如谪仙。 姜苡柔依偎在他怀里,娇媚动人。 云影面目狰狞地拉着车,仿佛在经历人间疾苦。 宁馥雅在角落舞姿翩跹,却因为太远,只画了个模糊的影子。 兔贵妃从斗篷里探出头,一脸兴奋。 昭昭公主在后面追着跑,笑得天真烂漫。 全公公,语嫣和月芽在外圈追逐嬉戏。 宁馥雅气急质问:“本宫呢?!本宫在哪?!” 画师战战兢兢:“娘娘,您在这儿……” 他指了指角落里那个模糊的小点。 宁馥雅:“……” 终究是错付了!!! 云影:我也是。 焱渊&姜苡柔:快乐。 “不行!陛下!臣妾要重新入画!”宁馥雅死死拽着焱渊的袖子,眼眶通红,声音里带着不甘的哭腔。 云影也扑通一声跪下,悲愤道:“奴才也要重新入画!” 焱渊怀里抱着姜苡柔,闻言挑眉,“你们好好练本领,争取明年有个好形象。今日助兴辛苦了,晚膳各赏赐御菜一碟。” 宁馥雅:“……” 云影:“……” 两人同时瘫坐在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东湖,美得想让人投湖! 宁馥雅仰天长叹:“本宫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云影:“我也是。” 焱渊刚抱着姜苡柔离开玉湖,淑妃和虞昭媛就带着明珠和明华匆匆赶来。 “陛下!”淑妃温婉一笑,“臣妾带明珠和明华来,想一同入画……” 虞昭媛也柔声道:“是啊,难得今日冰嬉热闹,不如……” 焱渊头也不回,摆摆手道:“你们带孩子去玩吧,多叫几个侍卫看着,注意安全。” 淑妃和虞昭媛对视一眼,有些失落,但很快又调整情绪,福身道:“是,陛下。” 焱渊刚抱着姜苡柔走出没多远,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后宫嫔妃们如潮水般涌来, “陛下!”柳嫔一马当先,提着裙摆小跑过来,“嫔妾听闻今日冰嬉热闹,特意...” “陛下万福!”王淑媛不甘示弱,挤到最前面,身上熏的百合香浓得呛人,“嫔妾新学的冰上舞...” 转眼间,东湖岸边已聚集了十几位嫔妃,姹紫嫣红一片。 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晃得人眼花,更有甚者连冰鞋都换好了,就等着在帝王面前一展身手。 姜苡柔从焱渊怀里探出头,看着这阵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陛下,您今日可真是艳福不浅呢。” 焱渊嘴角抽搐,搂着她的手臂又收紧几分。 这都是什么鬼? 抬眼望去,只见: 张婕妤正往脸上补胭脂,手抖得画歪了眉; 李美人拼命往胸口塞绢帕,试图让身段更显丰腴; 陈宝林踮着脚往前挤,结果踩到自己的裙摆差点摔倒; 最离谱的是刘选侍,居然抱着一把古筝,说要表演"冰上抚琴"。 “都给朕站住!”焱渊一声厉喝,众妃顿时僵在原地。 “今日冰嬉已结束,各自回宫。” 众妃嫔吓得噤声:终究错付了。 “可是陛下...转眼立春,冬天就快结束了……”王淑媛失落的掉眼泪,其他人也一脸哀伤。 姜苡柔见状,软声道:“陛下,姐妹们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入画做个纪念。” 众妃闻言大喜,立刻开始整理妆容。 你帮我抿抿鬓角,我替你正正珠钗,场面一时其乐融融。 “各位别动啊,微臣快快画。” 画师飞快的勾画着......完成了《帝携后宫冰嬉群芳图》。 焱渊搂着姜苡柔在最中间,怀中兔贵妃; 明珠和明华在最前面,提着小裙子笑靥如花; 众妃或娇羞或端庄,个个美若天仙; 昭昭拉着云影,他瘫在地上装死,被全公公,语嫣和月芽挡住,只露出两只脚; 宁馥雅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是拼死挤到了焱渊另一侧。 * 郡王府 慕容婉倚在雕花窗边,雪青色裙裾下,露出一截缠着素纱的脚踝,隐约可见红肿未消。 萧楠手指沾着碧玉药膏,正小心翼翼涂抹她的伤处。 “太医说再养几日便能下地了。”他抬头,恰好对上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慕容婉迅速躲开,鬓边珍珠步摇轻晃:“不过是扭伤,你不必日日守着。” 萧楠解开她缠在一起的珍珠流苏,只是眸光柔和的看着她笑。 第25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15) 翌日正午过后,宫中有人到访。 “长公主念及王妃伤了脚踝,特赐南海贡珠——珍珠磨粉调敷可散瘀消肿;又寻了宫造办处的玉簪,这玉性最是养人,王妃常佩在鬓边,于气血亦有裨益。” 管事嬷嬷笑意温然,跪呈礼盒,又不经意低语,“殿下夜夜梦魇……却不让奴婢告诉王爷……” 慕容婉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含笑:“谢殿下关怀。” 宫人离开后,室内死寂。 萧楠盯着药膏瓷罐,忽然起身:“我去煎药。” 慕容婉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他要去玉蓬阁。 子时更鼓响过,她翻身,脚踝疼醒。 却见萧楠趴在案头睡着了,手边还放着煎糊的药渣。 她挣扎下榻想替他披衣,指尖触到他眼下的乌青时,萧楠突然惊醒来,“婉婉,可是脚疼?” 他不由分说抱起她,温暖的掌心贴上伤处轻轻揉按:“太医说子时会疼,我特意等着...” 慕容婉闭上眼:“你怎么没进宫去看公主?” “宫里有太医。” 烛火熄灭的刹那,他强势地将她圈进怀里。 “婉婉……” 没了后文,只是将她抱紧。 黑暗中,慕容婉的泪浸透了他肩头的衣裳。 不知是想起他这几日衣不解带的照料,还是他这次选择了她,总之慕容婉心头的冰层裂开了细缝。 成婚六年,他们像两株并立的梅树,虽无夫妻之实,却共享着同一片风雪。 他在隔壁院子里,她在这边院子里,清楚的知道对方的存在。 萧楠没有别的嗜好,除去因公出差,都会准时回府。 萧家和苗家有事,两人会一起商量处理。 皇宫.玉蓬殿·四更天 夜色未褪,烛火摇曳。 帷帐内诺宁酣睡着。 嘉敬倚在檀木案前,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账册,朱砂笔在纸上勾画,墨迹未干,映着她眼底的冷光。 “殿下,您一夜未眠,该歇息了。”青芜捧着青瓷碗,碗中人参鱼胶汤热气氤氲,浮着一层薄薄的金油。 嘉敬未抬眼:“放那儿吧。” 青芜迟疑一瞬,又道:“……郡王还是没进宫,说是王妃脚伤未愈,他得守着照料,这王妃脚伤的可真是时候。” 嘉敬缓缓抬眸,眉梢微蹙,却又很快舒展。 她轻笑一声,萧楠重情,必然不会主动舍弃慕容婉。 “殿下,不如直接求陛下赐婚?陛下金口一言,谅王妃不敢反对,郡王这样拖着对您太不公平了……” “急什么?” 嘉敬端起鱼胶汤,慢条斯理地喝。 “去告诉郡王,本宫极爱他府上的别角晚水梅,想移栽几株入宫。” 青芜眼睛一亮:“殿下是想……” 嘉敬笑意幽深:“就说本宫思乡情切,他总不会拒绝。” 她执起那份名单,“让红菱去和这些人私下接触。” 内务府采买司——周德全。贪财好利,易收买。 宫人调度处——柳嬷嬷。曾受太后恩惠,可用。 节庆筹备司——周侍郎之女。其父在兵部,可作筹码。 宗室命妇觐见——林夫人。与皇后有旧怨,可挑拨。 青芜低声道:“殿下,这些人……可靠吗?” 嘉敬笑意渐深:“本宫不要他们忠心,只要他们贪。” 贪财者,予之金银; 贪权者,许之高官; 贪生者……便让他们知道,违逆本宫的下场。 郡王府。 临近黄昏时分,慕容婉拿着兵书看,听到前院有喧嚣。 小黛端着骨头汤进来,脸色难看。 “怎么了?” “没……什么,王妃,喝些骨头汤吧。” “你不对劲,是被王爷骂了?还是被管家骂了?” 小黛背过身半响,不敢说。 慕容婉从后面揪她衣裳,“说吧,谁欺负你了,我收拾他。” 小黛转头欲言又止,终究忍不住,“王妃,王爷让人...把前院的别角晚水梅全挖走了!” 书"啪"地落地。 那是慕容婉辗转几个市场,从南边移栽的珍稀品种。 别角晚水梅,花色为玫瑰红色,碗状,花瓣层叠,内有碎瓣飞舞,婆娑动人。 整个京城独此五株,也是她最喜欢的花。 她拖着伤脚冲到长廊时。 那几株精心养护的梅树已不见踪影,只余几片零落的花瓣混在泥土里,像是被践踏的誓言。 管家道:“王妃,奴才赶明再去挑一些好苗子来种。” 慕容婉气急问道,“王爷呢!” “王爷还没回府,半个时辰前,让宫人来挖梅花树,说是……” “说是什么?” “说是长公主想要这种梅花,因为稀少难寻,所以王爷就把咱们的府里的先挪过去了。” 慕容婉整个人如坠冰窟般颤抖着。 她盯着土坑,泪水无声滑落。 “王妃,您脚上还有伤,回去吧。”小黛红着眼眶劝道,却见她踉跄着扑向土坑,十指深深插入泥土。 “这是…我亲手栽的…他怎么可以…”慕容婉的声音支离破碎,指尖沾满湿润的春泥。 如今花期未过,却连根须都不曾留下。 天黑时分。 萧楠提着食盒迈进院门时,满心想着东街新出的酥酪定能让慕容婉展颜。 他特意绕道买了蜜饯金桔,食盒里还温着桂花酿。 “婉婉……”话音未落,一盏青瓷茶盏挟着劲风迎面砸来。 萧楠偏头躲闪,瓷片仍在他脸颊划开一道血痕,温热的液体顺着下颌滴落。 食盒哐当落地,精致的点心滚落尘埃。 萧楠抹了把脸,看见慕容婉立在烛光里,素日温婉的眉眼此刻如冰似刃。 她单脚站着,受伤的脚踝还缠着素纱,整个人却像柄出鞘的利剑。 “你凭什么?”她声音嘶哑,“挖走我的梅花?!” 萧楠皱眉去扶她:“不过几株花树,公主离开中原六年...想看...” “啪!” 一记耳光清脆地响彻内室。 慕容婉浑身发抖,在他脸上留下鲜红指印:“今日她要梅树你便挖,明日她要我性命呢?” 她突然惨笑,“不,你早把我的心肝都挖去讨好她了!” 萧楠咬牙道:“胡说八道!不就是几棵树吗?本王再挑些栽种上,赔你!” 第25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16) “慕容婉,你怎么越来越小气?从前的宽容大度呢?从不克扣府里下人的银两,也舍不得辞退做错事的下人,为了包庇他们,不惜和我撒谎。为什么现在一点点事情,你就上纲上线,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了?” 慕容婉气得发抖,推搡他,“你出去!” “我不出去!你脚还没好,别闹了!”萧楠二话不说,强制将她抱到榻上。 小黛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听见里面女人的哭声。 她终于忍不住冲进去,自家王妃蜷在榻上,哭得喘不过气来。 那件杏色春衫沾满茶渍,发间玉簪不知何时折断,青丝散落如瀑。 “王爷好没道理!”小黛扑到榻前,掏出帕子给慕容婉拭泪,“那梅树是王妃亲自嫁接的,为等花期,寒冬腊月天天去暖阁添炭。” 萧楠怔在原地。 他记得她入冬的那场病,却不知是为护梅花苗。 “您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公主喜欢,王爷既然眼里只有公主,为什么还不和离?” 萧楠被一个丫头说的哑口无言,心虚道:“你个丫头反了天了,快劝劝王妃别哭了,别火上浇油!” “奴婢是苗家陪嫁,不是萧家的,老夫人交代,若见王妃受委屈,即刻带我们大小姐回府!” “王宝!”小黛突然朝外喊,“备车回苗府!” 萧楠才真急了。 “出去,出去!”他将小黛推搡出门,关上门。 “婉婉,消消气。”坐在榻边,“要不你再多打几巴掌?” “和离!你这个混蛋!”她狠狠给他几拳头。 萧楠不怒反笑,捉住她的手腕,“快过年了,咱俩难道要闹得全京城都知道吗?” 看到她发红的泪眼,他情不自禁凑近想要亲,慕容婉躲开背对他躺下。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萧楠给她脚踝上擦好药,才出门。 翌日,他在院中忙乎了一整日,靴子与衣袍沾满泥泞,指尖冻得发红。 天蒙蒙黑,推开房门,见慕容婉正倚在窗边看兵书,连眼皮都未抬。 “婉婉,”他嗓音微哑,“本王已命人去寻晚角梅,先栽了些名贵苗子。” 慕容婉指尖翻过一页书,未语。 萧楠站了片刻,终是转身去沐浴。 次日早膳后,萧楠不由分说将她抱至前院。 只见原本光秃的园子已栽满各色梅树,甚至点缀着几株珍稀花卉,显然耗费不少心思。 慕容婉望着那些陌生的花木,心头却愈发冰冷——终究不是原来的那一片梅林。 她忽然看向一旁的雕花窗:“王爷,妾身要去温室。” 萧楠一怔:“好。” 温室里,慕容婉踩着软靴落地,脚伤已愈,步履却仍缓。 她走向角落那几盆黑兰——那是她为讨萧楠欢心栽种的名贵兰花。 “咔嚓!咔嚓!咔嚓!” 她手起剪落,几株盛放的黑兰应声而断。 “你干什么?!”萧楠冲上前夺剪刀,“这些黑兰养活多不容易啊!” 慕容婉冷笑:“这就心疼了?因为是她喜欢的花吗?王爷挖我梅花时,可想过我也会心疼?” 萧楠语塞:“本王不知那些梅花是你喜欢的......” “王爷又知道些什么?”她打断,眼底泛起红丝,“这些年,只有妾身记得你爱吃什么、穿什么尺寸的衣裳,你呢?不是缅怀公主,就是自顾自地忙你的事!” 萧楠被她眼中的痛意刺得心头一颤,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是我的错......我们是夫妻,永远都是,日后我定把你的喜好记在心里。” 慕容婉挣开他,扶着小黛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剪掉黑兰的那一刻,她终于尝到一丝报复的快意。 “王妃,宸妃娘娘送帖来了。”管家恭敬呈上烫金请柬,“邀您正旦宫宴务必赴约。” 慕容婉坐在妆台前,指尖抚过自己憔悴的面容,忽而轻笑:“去,为何不去?” 小黛眼睛一亮:“这才像咱们苗家大小姐!奴婢这就去挑衣裳!” 萧楠独自蹲在温室,捧着被剪断的黑兰,指尖沾上汁液。 苦笑摇头,“今日剪了,倒也干净。” 入夜,宫中,养心殿。 焱渊手中密报,西南三州的军报上,"异动"二字被朱砂圈了又圈。 修长手指轻敲紫檀案几,似有思量。 “摆驾坤宁宫。” 坤宁宫的宫灯在雪夜里格外明亮。 岳皇后正对着铜镜卸簪,忽闻通传声惊得翡翠耳坠掉落在桌上。 她匆忙跪在织金地毯上,“臣妾有罪。”额头贴在交叠的双手上。 焱渊伸手虚扶,“皇后何罪之有?” 岳皇后眼眶发红,“臣妾...臣妾缩减用度本为节省开支,却忽略了冰场安全...” “朕把部分宫权给了皇姐,可主要权还在你手里。” 岳皇后心安了三分,“长公主如今处事...与从前大不相同。” 她指尖不着痕迹地划过案上的书,恰好停在——‘牝鸡司晨’那一页。 焱渊知她所指,眸色深了几分,却转而言他:“皇祖母三日后回宫。迎接事宜,可都周全了?” “臣妾已备好皇祖母喜好之物,明日带领众妃布置寝殿,另外正旦节的筹备也基本完备。” 焱渊拍拍她的手背,“皇后啊,好好干,朕看好你。” “歇着吧,朕还有折子要批。” “恭送陛下。” 銮驾离开,岳皇后欣然一笑,“陛下今日来,不就是告诉本宫——该让长公主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六宫之主!” 瑶华宫, 姜苡柔半倚软榻,月白寝衣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一点朱砂痣。 《孙子兵法》从她手中滑落。 “陛下...”她迷迷糊糊感觉被抱起。 睁眼时正对上焱渊近在咫尺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泪珠倏地滚落:“臣妾以为你宿在坤宁宫了...” 焱渊低笑,鼻尖蹭过她耳垂:“傻柔柔。”大掌覆在她微隆的小腹上,“朕答应过你独宠,怎会食言?” 姜苡柔抓住他手腕往衣襟里带。 织金帐幔摇晃间,她肚兜系带不知何时已松散,杏色绸缎衬得肌肤莹白如雪。 焱渊呼吸骤乱,“柔柔,你好香......” 突然,姜苡柔伸手从香案的缠枝莲纹锦盒中拈起一枚暗红香丸, “陛下闻闻这个,长公主送给各宫的''瑞麟香''。” 第25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17) 焱渊执起香丸,嗅到一丝甜腥——似有血竭和苏合香。 “嗖!”他将香丸扔出内殿,不放心,又起身去金盆净手。 “陛下别担心,血竭不燃的话,不会起到活血化瘀的作用,长公主不知臣妾有孕才会送此香。” 焱渊一听,拉着她的手也洗洗洗。 “柔柔,你有孕期间尽量别用香。” 姜苡柔倾身,肚兜上金线绣的石榴籽蹭过帝王手臂,"臣妾好奇...长公主也喜欢制香吗?" “从前不曾听说,”他擦手的动作狠戾,却在触及她腹部时化作轻柔。 姜苡柔试探发现——焱渊对嘉敬的疑心,还是有的。 脱去外袍,他在她颈窝处嗅着,“柔柔,朕发觉近来你身上的体香愈加馥郁,好香。” “是殿里炭火旺,臣妾方才出了汗吧?” “非也,会不会是有孕的缘故?……朕忍不了一点了……” 一闻到这香味,朕就着迷,感觉什么在召唤。 “臣妾先给陛下按按头。” “也好,朕和你聊聊。” “近来西南越加不安分,让朕忧心。” 姜苡柔纤指轻揉帝王太阳穴。 焱渊闭目仰靠,俊美面容在宫灯下如冷玉雕成,唯有眉间轻蹙泄露心绪。 姜苡柔指尖微顿:“陛下是忧心晋王?” “他?”焱渊露出几分讥诮,“不过是个被母后宠坏的傀儡。真正棘手的,是崔家借着他的名头,在西南招兵买马。” “这帮狗东西拿着朝廷的军饷养私兵,用朕赏的茶叶换吐蕃的战马,甚至——以祭神之名,在深山铸剑。” 姜苡柔唏嘘:“若派兵镇压...” “正合他们心意。”焱渊冷笑,“届时煽动当地民乱,反咬朝廷暴政,母后再在朝堂上为晋王哭诉...” 他忽然起身,揽过姜苡柔的腰肢,将人带到膝上,“所以朕今日去了坤宁宫。岳家世代镇守南境,崔氏扎根百年,朕一直让这两方相互制衡...” 姜苡柔执起他的手,贴在微隆的小腹上:“陛下莫要忧心,待太皇太后回宫,西南或许会有转机。” 焱渊神色稍霁,俯身在她耳畔低语:“朕已命人重查盐税,先断了他们的财路。至于晋王...” 薄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母后既这般疼爱幼子,朕会找个适当的时机成全他。” “柔柔...”焱渊喉结滚动,晗住她耳垂轻咬,“朕想在两个龙蛋降世之时,就把西南的问题解决该有多好,朕想做一个好父亲……” “陛下~会的。”姜苡柔娇喘着躲闪,“昨夜才来过,今日得让臣妾身子歇歇......” “朕不大——动你。”焱渊将人塞进锦被,鼻尖蹭过她沁汗的颈窝,“但这体香...” 他深深吸气,“定是菩萨派来折磨朕的。” 未尽之语化作齿间轻咬,惹得姜苡柔惊喘连连。 窗外风愈急,掩住了帝王最后那句呢喃:“...朕势必要彻底收了那三州兵权。” 翌日.尚宫局 十二扇琉璃屏风透出绰绰人影,女官们屏息垂首。 岳皇后端坐主位,九凤步摇垂下的东珠微微晃动。 嘉敬公主坐在侧首,翻着御膳房的菜单,金护甲在纸页上轻轻一划。 “太皇太后回宫恰逢除夕,祭祖宴的食材单子……”尚食女官小心翼翼地开口。 “本宫记得,皇祖母最忌食羊肉。”嘉敬忽然抬眸,指尖点在礼单上那道全羊祭品上,“这安排……倒像是存心让老人家犯旧疾呢。” 岳皇后推过一份新拟的单子,笑意不达眼底:“公主多虑了,本宫早已吩咐换了鹿脯。” 嘉敬公主倾身,伸手拂过皇后鬓边,指尖带下一星香灰,“皇嫂今日去佛堂了?” 她眸色幽深,笑意浅浅,“是为皇祖母祈福,还是……为别的什么?” 岳皇后唇角微扬,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仪。 “公主,若是在寻常人家,你这般插手兄嫂家事,该当如何?” 嘉敬不躲不闪,反而低低一笑:“可惜,这里不是寻常人家。” 她抬手,覆上皇后的手腕,“在皇宫,乃至天下,权力……从来不在规矩里,而在陛下一言。” 她松手,恭敬道:“臣妹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还望皇嫂能体谅。” 殿内寂静,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两位贵人相视而笑,眼底映着彼此簪钗的寒光,宛如刀锋相抵,无声厮杀。 * 两日后,岳皇后翻看清单,突然停在‘宜寿宫茶具’一项。 “竟是普通青瓷?皇祖母最爱的缠枝莲纹都没备下?" 司竹道:“尚寝局说公主前日亲自验看过...奴婢这就去尚宫局问责...” “不必。”岳皇后转身走向紫檀多宝阁,“取那套霁蓝釉缠枝莲纹的来。” 司竹倒抽冷气:“娘娘!那可是永寿宫旧物...太皇太后定会勃然大怒…” 岳皇后用绢帕轻拭杯底"永寿宫制"的铭文,唇角微扬:“皇祖母最念旧了,本宫倒要看看长公主这回如何解释此事!” 她亲手将茶具装入锦盒,又放入一包雪山云雾茶。 同一时刻,嘉敬公主正在尚仪局翻看记录,指尖停在某页——皇后三日前调走所有通晓梵语的女官。 “真巧啊,皇祖母每日晨昏都要用梵语诵经呢。” 她合上册子,吩咐道:“去把《金刚经》换成吐蕃文译本。” 女官迟疑,却不敢多问,只能应下。 * 腊月二十九。 玄色龙纹华盖在风中猎猎作响。 焱渊身着明黄缂丝龙袍,玉冠束发,亲自率众于午门外迎候。 拢了拢鹅绒大氅,脖子都快冻僵了:皇祖母怎么还不来?朕的龙臀都要结冰了... 望了眼姜苡柔,别冻坏朕的柔柔和两个龙蛋,刚吩咐,“去把宸妃带到旁边宫殿去歇着。” “陛下,来了!” 远处鸾驾缓缓而来,十六名太监抬着紫檀凤辇。 金丝帷幔被掀起,太皇太后走下来,虽年过六旬,皮肤白皙,精神矍铄,眉间一道悬针纹更添威仪。 左右各有一名清秀男宠搀扶,身后还跟着个捧暖炉的俊美少年,是她近年最宠爱的"佛前童子"。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焱渊刚要跪,耳朵就被一把揪住:“起来!哀家还没老到要你跪着说话。” 老太太眯眼打量焱渊:“啧啧,皇帝这模样气质,上朝时候大臣们光顾着看你,奏折都拿反了吧?” 转头对男宠们:“你们学着点,这才叫俊得惨绝人寰!” 第25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18) 众人齐呼,“恭迎太皇太后回京,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 “皇祖母气色真好,看来''阴阳调和术''很有效啊?” 太皇太后大笑,三个男宠立刻娇羞低头。 云影对着三个男宠窃笑。 焱渊突然将他往前一推:“孙儿把这个也送给您?” 太皇太后眯眼道:“嗯,不错,不错。” 云影吓得差点原地去世:“奴才...奴才最近在练葵花宝典...”说着开始挖鼻孔,对眼。 太皇太后笑道:“算了,这傻孩子忠心你,哀家不夺人所爱!” “皇祖母万安!”嘉敬带着诺宁,昭昭。 “皇奶奶万福!”明珠,明华上前行礼。 “哎呦,哀家的好孩子们!都起来。”太皇太后拉着嘉敬的手热泪盈眶,“瘦了许多……皇帝这事办得好,彰显国威。” 浩浩荡荡到了宜寿宫。 众妃按位份列队请安。 太皇太后端坐罗汉榻,以佛礼赐福。 岳皇后率先奉茶,头戴九尾凤冠,正红蹙金翟衣:“恭请皇祖母福寿绵长。” “好孩子。”太皇太后赐下《金刚经》金粉抄本,“你持重,该读些静心的。” 宁馥雅着胭脂红织锦宫装上前,丹凤眼飞挑:“臣妾日夜为老佛爷诵经祈福。” 得赐和田玉观音簪。 轮到姜苡柔,发间簪青玉响铃步摇,她今日特意穿了月白绣银昙花袄裙,显得娴静温婉。 跪拜时孕肚尚不明显,纤纤素手捧着的是《地藏经》手抄本。 “宸妃?上前来。” 姜苡柔莲步趋前,露出袖口精心绣的卍字纹。 太皇太后捏着她下巴细看:“好个玲珑心肝!” 竟褪下腕间七宝天珠套在她手上,“拿去玩!” 满殿哗然。 那串天珠是吐蕃活佛所赠,连皇后都未曾碰过。 太后酸溜溜道:“母后这般厚此薄彼... 寒了六宫的心啊。” “你懂什么!”太皇太后翻看《地藏经》手抄本:“人家抄的字字真情实感,你上次送哀家的《心经》还是让小宫女代笔的!别以为哀家老糊涂了!” 太后咬着帕子暗恨:这老妖精一回来就没好事! 太皇太后又慢悠悠道:“至于子嗣...该来的总会来。” 焱渊拉过姜苡柔按坐在身侧软椅,捏了一下她的手:柔柔,谁也不知道咱们已经有了,而且肯定有个皇子。 姜苡柔顿觉压力大,凑近他耳朵:万一是一对女儿呢?.... 焱渊瞬间黑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想起满朝文武暗戳戳的嘲讽——陛下,您这生育能力跟您的颜值不成正比啊! 朕这次一定要生个儿子!抱上金銮殿上朝! 宁馥雅盯着姜苡柔腕间天珠,顿觉手里的玉观音簪不香了。 脑海中一直循环一句话:本宫是贵妃,仅在皇后之下,要坐在上面,也是本宫啊,凭什么是低一级的宸妃?凭什么?凭什么!...... 德妃上前问安,得了紫檀佛珠手串。 良妃得了艾草菩提子坐垫。 娴妃得了鎏金转经筒。 淑妃得了《妙法莲华经》。 梅昭仪得了金玉木鱼…… 轮到襄淑媛时,太皇太后问:“预产期何时?” “下月中旬...” 襄淑媛还没说完,身后排队的苏贵容道:“正月生的都是讨债鬼呢!” 满殿死寂。 焱渊的脸黑得像锅底:“来人!把这张乌鸦嘴拖出去!” 苏贵容哭爹喊娘地被拖走,“陛下恕罪,嫔妾嘴快了。” 太皇太后打圆场:“皇帝,别听她胡说,正月生的孩子多喜庆!” 宫人奉上茶盏,她刚捧起霁蓝釉茶盏,看清杯底铭文,脸色突变。 “怎会将这等旧物都找得出来?” 这是二十年前太皇太后赐给先帝宠妃——惠贵妃的茶具,后来惠贵妃用这套茶具毒杀了皇后所生的四皇子。 “皇祖母,这事要问长公主。”岳皇后趁机道。 嘉敬扑通跪地:“皇祖母明鉴,孙女确实备了缠枝莲纹茶具。” 她一挥手,侍女立刻呈上簇新的御窑珍品,“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呈上来的竟是这套...” 太皇太后拿起新茶具细看,“那这永寿宫的旧物,是怎么混进来的?” 七分热的茶里陈皮气味扑面而来。 连焱渊都知道太皇太后最不喜橘香。 岳皇后瞳孔骤缩——她准备的明明是纯正的雪山云雾! “皇祖母!”岳皇后解释,“这陈皮绝非孙媳所为!定是...”她突然指向嘉敬,“公主既知茶具被换,为何不早说?” 嘉敬突然叩首:“求皇祖母开恩!皇嫂只是近日劳累...备错了茶叶。” 她抬头时泪光盈盈,“若真要罚,就罚孙女吧。”只字不提茶杯的事。 太后道:“这明显是皇后无能,连茶叶都能弄错。” “你闭嘴!”太皇太后喝令。 她目光在岳皇后和嘉敬间游移:"你们一个疏漏,一个隐瞒,当哀家老糊涂了?" 姜苡柔惊叹,嘉敬真是个高手,皇后以为自己在给对方使绊子,结果掉入对方的陷阱。 焱渊握紧她的手,让她们争,争得头破血流,咱们好好养龙蛋。 “皇祖母息怒。”嘉敬突然用流利梵语诵了段佛经,又奉上手抄经卷,“孙女特意重译了吐蕃文本...” “罢了。”太皇太后摩挲着嘉敬献上的经书,“即日起,哀家亲自看着你们三个月。” 起身时,岳皇后瞥见嘉敬唇角转瞬即逝的笑意。 原来尚寝局里,早被她安插了人。 这一局,终究是她败了。 入夜,益寿宫内殿。 太皇太后倚在凤鸾榻上,岳皇后为她拆卸九翟冠。 “这珍珠抹额上的南珠,哀家当年赏过你祖母一颗。”太皇太后手指抚过皇后鬓角,“知道为何独独赏她么?” 岳皇后一顿:“因祖母...最得您欢心?” “错,因她从不问哀家要东西。” 第25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19) 青玉案前,太皇太后慢条斯理拨着茶沫。 “你当哀家不知那茶盏是你的手笔?” 岳皇后惊得哆嗦,哽咽道:“姨奶奶,熹禾是被逼的没办法了…长公主她…连尚宫局的钥匙都要抢...” “哀家也知晓茶叶是被她换的。” “你作为皇嫂,母仪天下,心胸要开阔些。她要权,你给她——六尚局的杂事、祭祀的苦差、各宫怨气...只要把主要的权柄握在手中。” “这点,渊儿比你明白。”太皇太后亲手为她簪上支点翠凤钗:“知道为何凤凰总昂着头?因它清楚——风雨再大,烧不毁的才是真金。” 岳皇后点头,“熹禾明白了。” 她走后,崔嬷嬷伺候太皇太后安歇,“老佛爷,心里不好受吧。” “一个是亲孙女,一个是侄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殿外更鼓传来,老太太突然恢复顽童模样:“明儿除夕宴...哀家得养精蓄锐,把叶子牌准备好,哀家要和孩子们玩个痛快!” “老佛爷放心,奴婢已经备好了。” 腊月三十,九重宫阙焕然一新。 朱漆廊柱缠着猩红锦缎,檐下琉璃宫灯皆换了"五谷丰登"的新画片,连汉白玉阶两侧的铜鹤都被系上红绸。 尚宫局女官们捧着托盘往来穿梭,盘中堆满写着吉祥话的"岁岁平安"金锞子。 太极殿 晨钟一响,各地官员如胖鹌鹑般挤在殿前做岁末汇报,展望今宵。 焱渊高坐龙椅,明黄朝服上金丝团龙在雪光中灼灼生辉。 他凤眸微眯,扫过底下一个个圆润的腰身——江南织造肚子鼓得像怀胎六月,两广盐运使的下巴层层叠叠能夹住银票,两江总督的官服绷得前襟盘扣岌岌可危。。 “诸位爱卿,”帝王指尖敲响龙纹案,“一年未见,这官袍...都紧了不少啊?” “臣等惶恐!” 满朝肉浪翻滚着跪倒,陕西布政使跪得太急,腰间竟"啪"地崩飞一颗蜜蜡扣子,咕噜噜滚到御阶前。 全公公:这得贪了多少油水才能把朝服撑爆啊? 两淮盐运使:“托陛下洪福,今年盐税...” 焱渊心里明镜似的:私盐贩子是他小舅子 河道总督:“黄河安澜的修建河坝...” 奏折里夹着:青楼花魁的胭脂笺。 焱渊冷笑:“爱卿治河辛苦,胭脂都染到公文上了。” 岭南刺史:“陛下,这是微臣做得明年荔枝新贡计划表...” 焱渊:“明年改贡荔枝干,省下的银子修驿站。” 一群贪官,给朕吐出来,统统吐出来!朕和百姓五五开。 只有看到岁贡表时,焱渊想杀人的心情才平息几分,今年国库充盈,给柔柔买点什么好呢?建个摘星楼? 给柔柔在钱庄立个户,每年给她存一大笔银子。 哦,对了,两个龙蛋初夏生,得多存些,养孩子费银子着呢。 瑶华宫·暖阁 红窗花映着烛火,暖香氤氲。 德妃捧着珐琅食盒,笑吟吟地揭开盖子,里头梅花酥精巧如画,酥皮薄如蝉翼,隐约透出里头蜜渍梅子的嫣红色。 “宸妃妹妹放心吃,糖减了三成,不会腻着。“ 娴妃献上缠枝莲纹暖砚:“这砚台灌了热水能暖手两个时辰。陛下批折子用的同款。” 姜苡柔含笑接过,“两位姐姐们有心了。” 三人正说笑着,语嫣引着一道青色身影进来。 慕容婉福身时,斗篷风帽滑落,露出一张瘦削的脸——昔日丰润的鹅蛋脸,如今下巴尖得惊人,倒显出三分清冷病态的美。 德妃与娴妃对视一眼,识趣地起身:“你们聊。” 临走前,德妃顺手把兔贵妃塞进慕容婉怀里,笑道:“这小祖宗近日总挠屏风,王妃替我们管教管教。” 软榻上,慕容婉机械地抚摸着兔毛,指尖微微发抖。 兔贵妃仰起脑袋,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她:这美人咋愁眉苦脸的?咱们女人该买买,该吃吃,要对自己好些,男人不合心意就踹了昂! 茶雾袅袅间,姜苡柔目光落在她手腕上——今日只戴了一只和田碧玉镯,而非从前萧楠所赠的那对翡翠镯。 “姐姐脚伤可大好了?” “痊愈了。”慕容婉勉强一笑,唇角像是许久未用的机关,僵硬地牵动。 姜苡柔心中暗叹,从前那个爱说爱笑的人,如今竟沉默至此。 一阵恶心突然涌上喉头,姜苡柔猛地捂嘴干呕,语嫣连忙捧来莲花瓷盂。 慕容婉扶住她,掌心触到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娘娘害喜还这般严重?” 姜苡柔漱了口,含了片酸角糕压住反胃:“这俩个孩子闹腾得很,吃一点就堵在嗓子眼上。” 慕容婉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腹部,眼中浮起一丝艳羡:“臣妇真羡慕娘娘,再过几月,便有一对麟儿承欢膝下。” 姜苡柔握住她冰凉的手:“姐姐,任何时候都不要委屈自己。” 她不能明说已经获得焱渊应允和离的事,暗示道:“家族荣耀、世人眼光,都不该是女人的枷锁。” 慕容婉咬唇,眼中泪光浮动:“我不甘心……” “若不能忍受两女共侍一夫,不能忍受那人将旁的女人捧在手心——”姜苡柔一字一句道,“便当机立断。女人的容颜,经不起磋磨。” 慕容婉深吸一口气,泪珠滚落:“臣妇记下了。” 除夕宫宴设在御花园,琉璃灯挂满梅枝,照得雪地莹莹生辉。 焱渊端坐高位,太皇太后与太后分坐两侧,岳皇后领着众妃嫔在下首,王侯公卿与命妇们依次列席。 烟火升空,金树银花,炸开漫天金雨,映得众人脸上明明灭灭。 焱渊朝姜苡柔招手,全公公连忙带着语嫣上前,小心翼翼扶着她穿过席间,在帝王身侧落座。 “冷不冷?”他执起她的手,拢在掌心呵气。 姜苡柔摇头,发间金步摇轻晃:“有陛下在,不冷。” 焱渊低笑,借着宽大袖摆的遮掩,指尖在她掌心暧昧地画圈:“待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不远处,慕容婉坐在命妇席间,正与几位夫人寒暄。 余光瞥见萧楠悄然离席,她环顾四周,发现嘉敬正在太皇太后跟前说话,便没再多想。 第25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20) 宴至中途,焱渊牵着姜苡柔离席。 二人踏着积雪,来到东边花园处的一座小亭。 亭外梅林环绕,枝头红蕊映雪,美得惊心。 “柔柔,看好了。”焱渊拍掌示意。 随侍的暗卫点燃引线,刹那间,夜空忽的绽开一簇金芒,流光化作蜿蜒小龙,绕着粉白莲花盘旋飞舞。 焱渊从身后拥住姜苡柔,下颌抵在她肩窝低笑:“墨府那夜,你兜衣上绣得就是莲花纹样...令朕难忘。” 带着薄茧的指尖隔着狐裘在她腰际游走,“朕现在才明白,朕难忘的不是那方鲛绡,也不是并蒂莲的绣样...…” 姜苡柔耳尖微动,发间金镶玉步摇随着她仰头的动作轻晃,“那是什么?” 天幕上金龙正用尾尖卷起莲花,映得她眸中流光溢彩。 “而是穿着它的你。”帝王温热的唇贴上她后颈突起的玉骨。 姜苡柔握住焱渊的手,感慨颇多。 她重生在春末,至今已历三季,从墨府小妾到冬末宠冠六宫的宸妃,腹中怀上双生皇嗣。 每一步在心里算了一遍又一遍。 我自踏雪上山颠,如今到达了半山腰。 烟花明灭间,姜苡柔又想起去岁此时,自己还蜷缩在乡下庄子的炭盆前,盘算着如何活过寒冬。 “是陛下执意握住臣妾的手...”她转身将芙蓉面埋进龙纹锦袍,声音闷在衣料里显得格外柔软,“才让臣妾尝到幸福的滋味,谢谢陛下。” 是达成目标的幸福。 焱渊捧起她的脸,却见一滴泪正巧坠在他虎口上。 这滴泪烫得他心尖发颤,俯身吻去她眼尾湿意:“傻柔柔,是朕该谢你。” 薄唇游移至眉心,“让朕知道...”又晗住她轻颤的睫毛,“原来心动时胸腔会发疼...” 姜苡柔忽然偏头躲开这个吻,露出脆弱如初雪消融的侧颜:“红颜弹指老...” “若他日臣妾色衰......陛下爱上年轻的美人,臣妾不会怨怼,会祝君好。” 焱渊心中大为感动,更多的是怜惜,不知是因爱生怜,还是因怜生爱。 朕爱上别人她都不怨恨,多好的女人啊,朕怎么忍心辜负她? “柔柔,你若老去,朕日日为你描眉。”焱渊突然咬住她耳垂,惹得怀中人战栗,“直到老眼昏花画成蚯蚓......” 大掌覆上她微隆的小腹,“等这两个小混蛋长大,朕就带你去骊山别宫...” 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她唇角,“把年轻时没试过的姿态...” “陛下!”姜苡柔慌忙去捂他的嘴,却被就势吻住指尖。 她垂眸掩住得色——方才那句"祝君好"果然钓出了想要的承诺。 情爱如朝露,可帝王金口玉言的誓言却是能镌刻在史册上的枷锁。 姜苡柔嘲弄自己,劝慕容婉放下枷锁,而她在给焱渊偷偷戴枷锁。 烟花暂歇的间隙,她揪住焱渊的玄色貂领:“那陛下愿不愿意...”踮脚凑近他耳畔呵气如兰,“永远做臣妾的小金龙啊?” 回答她的是骤然收紧的手臂与落在脖颈上的吻:“早被你用青丝锁住了......” 焱渊声音沙哑得不成调, “岁月只会给你我增加浪漫的耳鬓厮磨,而不会让爱流失。朕承认你我初相识,朕有过露水情缘的想法,可后来慢慢的不可自拔。从决定接你入宫开始,朕是拿你当爱人,而非妃子......” “柔柔也把陛下当做夫君,而非皇帝。” * 御花园里的烟花落幕,宁馥雅看到东边有烟花,一看上座,起身吆喝道:“姐妹们,陛下带着宸妃去单独放烟花了,咱们也去凑热闹!” “好啊!走!”一些妃子跟着宁馥雅往东边花园而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被全公公甩出拂尘拦住:“各位娘娘,陛下口谕——”突然提高声调,“谁再往前半步,就绕着皇城去跑圈!” 抱着圆圆的梅昭仪扭头就跑,高喊道:“陛下,嫔妾最乖!不打扰您的美事!” 众妃子瞬间作鸟兽散,只剩宁馥雅的珍珠绣鞋在雪地上跺出深坑,“气死本宫了!陛下也太偏心了!” 而假山石洞内,姜苡柔被帝王困在方寸之间。 焱渊单手垫在她脑后,另一手扯开狐裘系带。 天边最后一朵烟花炸开时,她看见帝王眼底映着两簇跳动的火苗——一簇写着贪欢,一簇刻着执妄。 “柔柔,朕永远是你的......”带着龙涎香的气息侵入唇齿,她乖媚地环住他的脖颈回吻…… 远处梅枝积雪坠落,惊起几只寒鸦。 云影抱着兔贵妃蹲在树杈上偷看。 兔贵妃兴奋地搓爪爪:哇哦!亲亲了!傻大个,和你说,陛下不会只是亲,肯定还会那什么什么呢!美人就哼哼唧唧的嗯啊嘤嘤啊……你学着点! “嘘,不许吵!”云影捂住它的三瓣嘴,伸长脖子张望。 下面语嫣和月芽拿出果子点心边吃边笑。 “语嫣姐姐,咱们入宫都快大半年了……” “可不是嘛。” 烟火仍在绽放,而亭中春意,早已浓过人间万千繁华。 御花园这头。 慕容婉正和几位夫人闲聊,忽见一个宫婢慌张跑来:“王妃!王爷在梅林吐血了!” “什么?怎么会?”她顿时慌了神,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提裙奔去。 西边畅梅园,挂了许多五彩生肖宫灯,不似平日夜里昏暗,反而非常明亮。 “殿下,你小心脚下。”萧楠扶着嘉敬。 她酡红着脸,指尖捏着酒壶,红唇微启:“阿楠,你也喝一口...... 碧瑶浆是咱们俩都喜欢的。” 酒壶抵在萧楠唇边,他皱眉饮下,随即面色一变:“这酒的味道不对......” “本宫放了鹿血酒。”嘉敬眼角滑下一行泪,指尖抚上他的喉结,“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被人糟蹋过?” “微臣送你回去。” 萧楠呼吸陡然粗重,鹿血酒的燥热窜上四肢百骸。 红唇欺近,他脑中嗡的一声——突然浮现出慕容婉含泪的脸。 下意识后退,却被嘉敬勾住腰带:“少时我就说过要嫁给你......阿楠,做我的驸马好不好?” 第25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21) 他迟疑之际。 下一秒,嘉敬已经吻了上来。 触碰的瞬间,鹿血酒交织着六年相思,让萧楠的情绪,犹如烧开的沸水般不可控制。 手臂收紧,将人狠狠按在梅树干上。 落梅簌簌,分不清是谁的喘息更重。 慕容婉跑得气喘吁吁,停在一株老梅树下,瞳孔骤然紧缩—— 那对纠缠的身影在宫灯下如此刺眼——嘉敬的玉臂如蛇般缠绕在萧楠颈间,而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正紧扣着她的纤腰。 因为两人情动的过于激烈,梅花树被撞得花瓣纷飞,绯红宫装与墨蓝锦袍纠缠得难舍难分。 "王...妃..."小黛轻唤。 慕容婉转身时踩到裙角,险些跌倒。 她双手抖得厉害,仿佛有人用重锤击碎了她的天灵盖。 上个月在城隍庙的记忆突然涌现——萧楠握着她的手在月老像前上香,说:"婉婉,我们重新开始。" 他指尖的温度,好似还留在她腕间,可此时却抚上了别人的腰肢。 慕容婉像是做错事,仓皇而逃的那个人。 这些天,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其实她心里有种侥幸的打算:答应萧楠和嘉敬成婚,就如萧楠说的,不让嘉敬入住王府,她还和从前一样过自己的日子。 甚至在夜里,嘲弄自己:你就那么清高吗?京中后院的哪个女人不是忍受着丈夫的三妻四妾,就你不能吗? 那六年没有拥抱和亲热的日子,不也熬过来了吗? 她用这些麻痹自己,不想和离。 她以为自己对萧楠可以做到只是拿他当夫君,而不是爱人。 可刚才看到他和另一个女人缠绵亲热的那刻,她才知道自己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她做不到大度,做不到分享爱,容忍不了他爱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不是心痛,是绝望,是对自己愚蠢幻想的不耻。 暗处小径积雪未扫,慕容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远处灯火辉煌,衬得她形单影只愈发凄凉。 “王妃,咱们回去吧?要么回咱们苗府,陪老夫人守岁去?”小黛声音发抖。 慕容婉恍若未闻。 她从袖中掏出红绳同心结——这是那日萧楠亲手系在她腕上的。 泪珠砸在玉佩上,指尖一滑,那玉"啪"地落在冰面上,滑向护城河中央。 “王妃别去!”小黛惊叫,“危险!” 慕容婉已经翻过护栏。 冰面在她脚下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可她恍若未觉,只是去找那块同心玉——就像去找支离破碎的姻缘。 冬末冰薄,就在她走了一段,弯腰指尖刚触到玉佩,冰面骤然裂开! “王妃——!” 刺骨的河水瞬间吞没了慕容婉。 小黛疯了一般冲向岸边,却在看到漆黑破碎的冰面时僵住——王妃不会游水! “救命!救命啊!”绝望的哭喊划破夜空。 东边花园里,焱渊和姜苡柔乘銮驾离开后,云影从树杈上跳下来,把兔贵妃扔进月芽怀里。 “胖丫头,点心呢?” 语嫣递给他食盒,“你干嘛非要奴婢做的糕点,御厨做的不是更精致吗?” “我娘喜欢吃枣花糕,我尝着你做的更好吃,别那么小气,我回来给你带吃的,走了!” 今夜除夕,他得焱渊应允,后半夜回府陪英国公夫妇守岁。 刚出花园,就听到喊声,好似是救命,“不好,有人掉护城河里了?” 云影轻功了得,朝喊叫声的方向飞过去,不一会儿,果然看到一个丫头在护城边撕心裂肺的呼救。 “怎么了?” “云…大人,我家王妃掉进去了!” “郡王妃?!”云影头皮一炸,“完了,京北大营要乱!” 他扔了食盒,扯下貂皮大氅纵身入水,朝吓傻的小黛吼道:“快去叫侍卫在宫门河匝道处拦截!” 冰冷的河水如刀割般刺入骨髓,慕容婉在黑暗中漂流,长发如墨色水草缠绕脖颈,肺腑间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殆尽。 就这样死了也好...... 意识模糊间,她仿佛回到了上上个月初八的城隍庙。 那日香火缭绕,萧楠握着她的手,在月老像前郑重地上了三炷香。 “婉婉,过去是我糊涂。从今往后,我们好好做夫妻。” 她记得自己当时心跳如擂,红着脸问:“王爷此话当真?” 萧楠低头看她,眸色温柔:“我萧楠此生,绝不负你。” 可如今—— 梅林里热烈的拥吻,交缠的衣袍,他紧紧抱着那女人的手臂..... 记忆如刀,将她残存的希冀寸寸凌迟。 河水灌入鼻腔的刹那,慕容婉忽然笑了。 原来所谓誓言,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梦。 她缓缓松开攥紧的掌心,任由那枚同心结玉佩沉入深渊...... 此时,养心殿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 焱渊命人搬来几大筐外地奏折,堆得如同小山。 “柔柔陪朕看看。”他取下姜苡柔手中的《诗经》,塞给她一份奏折。 姜苡柔故意缩手:“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可不敢......” “年底的折子能有什么正经事?”焱渊笑着将她揽到膝上,“都是些官员刷存在感的废话罢了。” 两人共执一折,姜苡柔忽然噗嗤笑出声:“陛下快看,青州知府八百里加急奏报:当地现‘祥瑞白鹿’,臣想献给陛下,可仔细一查——竟是头白毛驴子!臣有愧……” 焱渊朗声大笑,读自己拿着的那封,“这荆南刺史实在荒唐!说辖地惊现‘麒麟现世’,配图却是只瘸腿的梅花鹿披了块金线毯!” “杭州知府最会打趣!说西湖夜现‘龙吸水’奇观,原是渔民撒网时溅起的水花,偏要写成‘圣德感天兆’!” 焱渊又抽出一封折子,“朕这儿也有个有趣的——临江知县上书,说县衙后院梨树结果形似龙纹,怀疑是陛下圣德感召。结果附的画像上......” 他抖开夹带的宣纸,“这不就是个被虫蛀了的歪梨吗?!” “还真是呢!” 姜苡柔笑倒在他怀里,发间金步摇乱颤。 第26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22) 案上摆着十二碟精巧点心:玫瑰莲蓉酥、蜜渍金桔、蟹粉小饺、杏仁豆腐...... 焱渊捏了块桂花糖蒸栗粉糕喂她:“从前朕看到这些折子就骂他们废话连篇,浪费朕的时间,和你一起看倒觉有趣。” 姜苡柔就着他指尖咬了口糕点,唇瓣故意擦过指腹:“臣妾也觉得好,仿佛跟着折子游遍了九州。” “等你生完龙蛋......”焱渊贴在她耳边,气息灼热,“朕带你去微服私访,咱们夜宿渔村,昼访茶山......” 话音未落,殿门"砰"地被打开! 全公公面如土色地扑进来:“陛下!郡王妃落水,云大人跳河去救了!” “啪!”姜苡柔手中的折子掉落。 “陛下!快救婉姐姐!”她声音发抖,指甲深深掐进焱渊手臂。 “禁军全部出动!沿河道分段拦截!若救不回人,让他们提头来见!” 待全公公跌跌撞撞跑出去,焱渊一把搂住浑身发抖的姜苡柔:“别怕,云影水性极好......” “陛下,咱们快去看看!”姜苡柔吓得脸色煞白,手发抖,她不知道慕容婉会不会游水,护城河的水得多冷啊。 西边梅林中,郡王府的侍从踉跄奔来,靴底踏碎一地落梅:“王爷!王妃出事了!” “什么?你说谁?”萧楠猛地推开嘉敬,指尖还残留着女子唇上的胭脂香。 侍从跪地颤声道:“王妃掉进护城河,至今未寻到......” 闻言,萧楠心口骤然绞痛,仿佛有人用钝刀剜去血肉。 踉跄着冲出梅林,腰间玉佩撞在石阶上碎成两半。 婉婉,你不会有事的。 他跑着跑着,视线模糊,分不清楚前路。 “王爷,这条路去宫门口匝道快!”侍从拽着他往另一边小路奔去。 嘉敬将酒壶扔到地上,红唇露出一抹了然的笑,青芜和红菱跑过来,她顺势倒在二人怀中。 青芜高喊道:“长公主喝醉了!快送长公主回去。” 又过来几个提着宫灯的宫婢帮忙。 夜色中,銮驾疾驰至宫门,焱渊掀帘,扶着姜苡柔下来,急问道:“人呢?” 禁军统领跪地:“奴才等在匝道未拦截到王妃和云大人...” 姜苡柔双腿一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好端端的,慕容婉怎么会掉进护城河? “语嫣,你去把小黛叫过来。” “刚才出了何事?你们王妃因何掉进了护城河?” 小黛胆怯的看了眼焱渊,跪地哭道:“是……王妃看到王爷和长公主……在梅林亲热……” 姜苡柔攥紧手,立即想到什么,又问:“王妃为什么会去梅园?” 小黛抬头道:“有个宫人说王爷在梅林吐血了,所以王妃跑去,结果……” 通过姜苡柔的问询,事情已经明了——是嘉敬故意让宫人引慕容婉去梅林,好看到她和萧楠亲热的一幕,刺激了慕容婉掉进护城河。 焱渊眸中寒光乍现。 薄唇扯出冷笑:“萧楠这个废物!” 他望向漆黑河道,忽然厉声问:“云影今日可饮酒了?” 全公公冷汗涔涔:“饮...饮了两杯...” 焱渊心头一震,“再加派羽林卫!沿着河道搜寻!” 姜苡柔双手合低声祷告:菩萨保佑,婉姐姐,你定会没事的。 益寿宫。 错金螭纹熏笼,里头燃着御制的"雪中春信"香。 十六名着杏黄比甲的宫女雁翅般立在两侧,领首的嬷嬷手捧鎏金唾壶,眼角余光时刻盯着主子们茶盏。 两个梳双鬟的小宫女跪在熏笼边,用银签子细细拨弄香灰,生怕火星溅出来惊了贵人。 明珠和明华在旁边玩波斯猫圆圆。 “万贯碰!”太皇太后戴着翡翠护甲的手指"啪"地拍在黄花梨牌桌上。 老太太今日穿着绛紫色团寿纹常服,雪白的发髻只簪了支简素的羊脂玉簪,那玉色润得像要滴出水来。 “哎呀,老祖宗胡了!”妃子们笑道。 “老祖宗~” 宁馥雅跪在缠枝莲纹锦墩上,在老太太腿上轻捶,“您劝劝陛下嘛~宸妃都霸着龙榻三个月了... 陛下雨露均沾,臣妾们才好怀上皇子的呀…” 德妃突然推倒面前的象牙牌:“清一色!要臣妾说,宸妃妹妹伺候陛下最是尽心。前儿陛下批折子头疼,还是她按好的呢...” “德妃,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咱们这里的姐妹,哪个不想尽心侍奉陛下?”宁馥雅斜眼瞪了眼。 “用点力。”太皇太后突然用叶子牌敲了敲太后正在捏肩的手。 满屋嫔妃顿时屏息——只见穿着凤袍的太后僵着身子,在恭敬地给老太太捏肩捶背。 太后气得心里骂娘。 她可是堂堂太后啊!此刻却要在儿媳们面前像个婢女似的伺候婆婆。 眼角瞥见嬷嬷要过来接手,老太太一个眼神就把人钉在原地——分明是故意要落她脸面! 她哪里还有一点点做太后的体面? 崔嬷嬷匆匆进来:“老祖宗,郡王妃落水了!” “啪!”太皇太后摔了牌。 “怎么掉进去的?好端端的?” “说是王妃看到郡王和长公主在梅林亲热,一时想不开才会……” 太皇太后叹息:“傻孩子,把情看得太重。” 又问:“都这时候了,那两个不成器的人呢?” “长公主喝醉了,郡王去寻王妃了。” 岳皇后奉上参汤,道:“这可倒好,皇家的长公主把人臣子家的女儿逼得除夕夜跳河了!皇祖母,孙儿担心……” 太后打断道:“皇后,你少夸大其词,天子家事,哪个臣子敢妄论?” 太皇太后道:“你们都闭嘴。德妃,娴妃,你们二人做事细致,去帮忙照顾王妃。” “臣妾们这就去。”德妃和娴妃起身。 太后借机一起出去。 “站住!”太皇太后眯起眼:“你干什么去?” “儿臣去看诺宁,嘉敬喝醉了,总得有人照顾孩子。” 太皇太后话里有话,“你最好,只是去看孩子。” 宫灯照出太后——被压制又宁死不屈的脸。 一出殿门她就啐道:“老不死的!”转头对心腹低声吩咐:“立刻把消息透给京畿的几个大营!” * 刺骨的河水中,慕容婉的裙摆如墨莲般绽开。 腿上突然传来锐痛——锋利的冰碴划破肌肤,血色在暗流中晕开。 剧痛让她濒死的混沌意识骤然清明。 "父亲...母亲..."她仿佛看见苗将军在校场教她挽弓,阿娘在灯下为她梳发。 闪过父亲的呵斥:“苗家儿女,宁可战死不可自戕!” 第261章 勾引就要 摒弃人性(223) 就在即将沉入河底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箍住她的腰肢! 云影憋着气将她往上托举,自己却被湍流狠狠撞向冰层。 "咔嚓"一声,锋利的冰棱在他俊脸上撕开血口,鲜血瞬间染红河水。 “云大人!云大人”岸上火把如龙,禁军手持长竿高呼着。 “我……在这里!”云影嘶哑喊道。 侍卫们闻声赶来,“找到了!找到了!快救人!” 云影半边脸血肉模糊,仍死死抱着昏迷的慕容婉,用尽最后力气将她推向冰面:“接...住...” 萧楠狂奔而至时,正看见侍卫们将湿淋淋的慕容婉拖上岸。 她面色青白如瓷,唇瓣泛紫,像极了冰雕美人。 “婉婉!”他扑过去抱住她,慌忙按压她胸腔。 一炷香后。 宝相楼 偏殿内,姜苡柔搭脉在慕容婉的手腕上, “脉象沉迟,寒邪入肺。”太医银针疾刺慕容婉人中穴,“所幸王妃自幼习武,身体底子好,不然神仙难救。” 宫女不断更换热毛巾,姜苡柔发现她指尖缠绕着半截破损的红绳——是同心结的残穗? 她握住她的手,婉姐姐,这回你的心该死了。 另一边殿内,炭火烧得极旺,暖意融融。 云影昏昏沉沉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片刻,才看清坐在床边的帝王。 “陛下!”他声音沙哑,挣扎着要起身,被一把按住。 “别动。”焱渊拿着金疮药,给他脸上划伤的血口子抹药。 “云影,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王妃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焱渊放下金疮药,指腹轻轻抚了一圈云影脸上的伤口,难得露出赞许的神色,“好小子,朕没白疼你。” “陛下……奴才破相了,您会不会厌弃奴才?” 焱渊:…… “你就算毁容了也不影响做事,朕不会嫌弃的。再说金疮药涂上几日,不会留疤。” 云影头昏昏沉沉,不忘趁机撒娇。 微微侧头,蹭了蹭焱渊的手背,像只受伤的小兽寻求安慰,“陛下,您能不能抱抱奴才?” 焱渊:“胡闹。” 帝王沉默了一瞬,随即叹了口气,伸手将人轻轻拖起来,搂在肩头,低声道:“好孩子,辛苦了。” 手掌抚上云影的后颈,触到一片滚烫,焱渊眉头一皱,喊道:“李爱卿!云影是不是发烧了?” 李太医连忙上前诊脉,道:“微臣这就去熬驱寒散热的汤药来。” 云影烧得迷迷糊糊,拽着焱渊的衣袖,声音软得不像话:“陛下……奴才要永远陪在陛下身边,永远不分离……” 焱渊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捏捏他的脸:“烧糊涂了?” “奴才没糊涂……”云影闭着眼,往他怀里蹭,“奴才就是……就是……” 话还没说完,又昏迷过去。 焱渊无奈摇头,抚摸他的小卷发,掌心贴了一下他烧得通红的脸颊,“傻小子。” 一盏茶后。 隔壁内殿,焱渊刚进去,就见萧楠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床榻上的慕容婉。 帝王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脚,狠狠踹在萧楠肩上:“混账东西!” 萧楠被踹得一个踉跄,却不敢躲,伏地道:“臣知罪……” 焱渊见他这副模样,更来气,转头瞥见姜苡柔眼睛红通通的,显然哭过。 他心疼得不行,回头又补了萧楠一脚。 看把朕的柔柔给闹的! 姜苡柔也很想踹萧楠几脚,但碍于身份,只能冷冷瞥他一眼。 ——朝三暮四的狗男人,都是你害的! 太医恭敬道:“回陛下,王妃虽无性命之忧,但寒气入体,正在发烧,需好生调养。” 焱渊温声细语道:“柔柔,让萧楠照顾王妃,朕带你回去歇息?” “臣妾想照顾婉姐姐,让王爷走!” 焱渊急了,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能照顾?你有身子,怎么熬得住?” 姜苡柔抿唇不语,显然不放心把慕容婉交给萧楠。 正僵持着,德妃和娴妃赶到:“陛下,臣妾两个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照顾王妃。” 焱渊松了口气:“你们来得正好,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遵旨。” 焱渊终究没硬赶萧楠走。 同为男人,看他这会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倒也有几分可怜。 但是又很可恨,倘若今夜慕容婉出事,不难想,朕得收拾多大的烂摊子啊! 养心殿。 姜苡柔倚在杏黄云锦靠枕上,任由焱渊为她卸去累丝金凤钗。 “陛下......”她指尖抚过微微隆起的小腹,声音轻得似叹,“今日看着婉姐姐落水时还攥着同心结,臣妾就在想......” 突然哽咽,恰到好处地让两行清泪滑过雪白脸颊,“若真心爱重一个人,怎么舍得让旁人分走半寸心意?” 焱渊解玉带的手顿了顿。 姜苡柔握住他手腕,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脸颊。 又突然挣扎着要起身行礼:“是臣妾僭越了,陛下身为天子......” “柔柔。”焱渊捏住她下巴,望进她雾气蒙蒙的眼睛,“朕今日看到郡王妃那副模样......” 拇指摩挲着她咬红的唇瓣,“若朕的柔柔受这种委屈......朕不允许。” 焱渊眸色转深,亲自给她脱去外裳,按在龙纹锦被上,吻落在她轻颤的眼睫上。 “柔柔......你这双眼只能为朕落泪,不可以为旁人落泪,记住了吗?” “臣妾记下了……” 焱渊俯身吻她的额头,“柔柔,朕保证,只爱你一人,绝不会让你那样伤心。” 姜苡柔抬起泪眼看他:“真的吗?” 焱渊认真道,“要不要朕发誓?” 姜苡柔伸出食指,轻轻按在他的薄唇上,止住了他的话:“臣妾信陛下。” 帝王扯开玉带的声音惊醒了守夜的狸猫,“不仅要你信朕......” 咬住她耳垂低语,“还要你亲眼看着,朕是怎么独宠一人的。” 姜苡柔一袭柔软的玉色烟罗寝衣,依偎在他滚烫的怀里,“云大人如何了?” 第26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24) “臣妾从前觉得他像个孩子,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厉害……今日若不是他救得及时,婉姐姐恐怕……” 焱渊回忆:“朕和沈瑞在难民堆里捡到云影的时候,他才八岁,一晃眼就这么大了。 当时他面黄肌瘦,脸黑黝黝的,只有两个眼珠子黑白分明,死死揪着朕的衣袍,虽然一句话都不说,可那双眼睛让朕决定带他回来。 后来把他放在英国公府养着,沈瑞战死沙扬后,他反倒抚慰了两位老人家…… 焱渊说着说着,低头一看,姜苡柔已经靠在他怀里,呼吸均匀,睡着了。 他轻抚她柔软的长发,俯身亲吻她小腿上的兰花样疤痕,“他是朕捡来的,你是朕抢来的——宝贝。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窗外,寒风渐歇,夜色深沉。 宝相楼里,偏殿门关着。 德妃和娴妃在门外等候,两人在廊下闲聊。 德妃道:“今日幸好王妃救回来了,不然真得出乱子。” 娴妃道,“姐姐,男人真的可以同时喜欢两个女人吗?我瞧着郡王那副样子,对王妃是有情的。” 德妃掖了掖衣领,摇头道:“能同时喜欢两个的,应当都不是真爱。” “姐姐说都这样了,王妃还会原谅郡王吗?…..” 殿内。 萧楠为慕容婉换上干爽的中衣。 修长手指在系衣带时不住颤抖,菱花镜中映出他狼狈的模样——玉冠歪斜,猩红的眼底布满血丝,下颌还残留着嘉敬的胭脂痕迹。 喉间像是堵着块烧红的炭,“婉婉,我混账......” 话音未落,一滴热泪砸在她冰冷的锁骨上。 慕容婉手指蜷动,头脑昏沉,倏然睁眼,漆黑的眸子如淬了冰的墨玉。 “出去。”声音嘶哑轻得似雪落,却让萧楠如遭雷击。 “婉婉,你听我解释,我是中了……” 话到嘴边突然哽住——要怎么说?说那个他相思了六年的女人,在梅林里哭得肝肠寸断?说他一时心软,就...... 德妃闻声而入,娴妃眼疾手快拦住欲再上前的萧楠:“郡王且先回去,王妃交由本宫照顾。” “婉婉,你好好养伤。”萧楠的关心随着冷风被关在门外。 慕容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窗外传来男人压抑的呜咽,从前她定会觉得心疼,如今只觉得可笑。 她决绝的眼神——那里头有什么东西彻底死去了。 取掉指尖的那半截红绳,苍白脸颊上浮现出冷嗤的笑。 多好啊,她还活着,脉搏还在跳动。 她眼角有泪,唇角却在上扬。 她再也不会优柔寡断,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而此消息半夜就被传到京北大营, “什么?!”苗老将军的怒吼震得军帐簌簌作响,案上地形图的镇纸被拍得跳起来。 帐外围满持刀将士,寒夜中呵出的白气连成一片。 几个副将"唰"地抽出佩刀:“末将这就去剁了那负心汉!” 将士在外,无诏不得离开营地。 “站住!”苗将军喝住众人,想到女儿,虎目含泪,“老夫这就写折子请旨和离。” 狼毫笔在奏折上划出深深墨痕,“谁若敢私自离营——” 突然折断手中箭矢,“军法处置!” 翌日清早,云影是被胸口的重量压醒的。 睁眼就见昭昭公主绯红的小脸近在咫尺,自己上身竟不着寸缕! 少女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云影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榻上滚下去:“公主!微臣......” 他猛地弹起来,却扯到脸上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昭昭趁机摸上他腹肌:“云大人,你好壮啊......只是高挑不显身材而已。” 指尖顺着人鱼线往下滑。 “啊!公主!你干什么?!陛下救命啊!” “你知道,你为何这么快退烧的吗?” “为何?”云影把虎躯偷偷往另一边抽离。 “因为,我把你扒光了呀!用我的身体给你散热!” 云影:我谢谢你啊。 昭昭咽了一口口水,情窦初开的女子,面对雄性,这时候很难自持,红唇微嘟,往他胸口凑…… “公主使不得!”云影奋力挣扎。 突然殿外传来一声尖叫,“啊!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云影伸长脖子,见语嫣提着两个食盒,瞪着大眼睛。 “喂!胖丫头,给我带吃得了吗?别傻站着,快进来!” 语嫣嗖的跑了,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 把两个食盒塞给侍卫,“给云大人送去,我走了!” 撞破奸情,会不会被灭口啊!得跑快点! 这时, “我的小宝啊——”英国公夫妇的叫声由远及近。 老两口健步如飞冲进院子,被侍卫急忙拦住:“错了,国公爷,云大人在东边暖阁!” 英国公夫人提着裙摆小跑进来,正好看见昭昭在儿子虎躯上…… 老两口对视一眼,默契地躲到屏风后,“咱家傻小子开窍了!” “爹!娘!”云影扯着嗓子喊,“我看见你们的衣角了!”使劲推昭昭,“公主,你快下去!” “老臣/臣妇参见公主!” 昭昭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端庄行礼:“国公爷、夫人安好。”转眼又羞答答补了句:“我下个月就及笄了......” 云影手捂脸,这和我有石马关系啊! 英国公夫人眼睛一亮,立刻拉住昭昭的手:“公主喜欢吃什么点心?老身府上新来了个江南厨子擅做小点心......” 英国公坐到床榻,凑近悄声问:“你那日在宴席上喜欢的那人,现在释怀了吧?” 老人家没少提心吊胆:我儿千万不要和宠妃闹出什么奸情……万一血气方刚冲动了也没事,他早就做好了把云影从皇宫门口捡回去的准备,如果头还没搬家。 云影问:“谁?” “就是……”英国公难以启齿,也不敢启齿。 “哦,你说陛下?陛下昨夜答应儿子,永远都让儿子在身边伺候。” “……没事就好,爹看公主蛮好的。” 第26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25) 英国公夫妇瞬时眼睛发亮 ,偷偷瞟两人的衣裳,一个光着上半身,一个刚才趴在身上,难不成已经那什么了? 他爹,快抱孙子了! 昭昭拍胸脯道:“我能,我能生。” 云影咬唇,神哪,救救我。 小宫女跑来,“公主,太后娘娘找您呢!” 昭昭淑女道:“云影,国公,夫人,本宫先走了。” “恭送公主。” 她一走,国公夫人找衣裳给云影穿,“小宝,恭喜你已经成了男人。” “没有!”云影闻到了旁边食盒里的香味。 英国公一巴掌呼上来,“笨蛋,一晚上,还没成?你是不是啥也不懂?” “要懂啥?” 英国公在地上踱步,忧心忡忡。 要不要特殊培训下呢?不然啥时候能抱上孙子? 云影打开食盒一看小笼包,馋得流口水,“爹,您尝尝。” 喂给英国公小笼包,忍着馋,打开另一个食盒,又喂给国公夫人糕点,“娘,枣花糕,您最喜欢的。“ “娘的小宝真孝顺。”国公夫人边吃边点头。 “好吃吧?我就说胖丫头手艺比御厨的还好。她总算善良了一回,知道重新给我做一份。” “小宝,胖丫头是谁?” “是一个很烦人的丫头。” “那是谁?” 英国公和夫人两眼放光。 “就是一个屁股圆圆的丫头。” “那好生养的,在哪儿?”国公夫人急忙问。 “在…”云影没敢说,若是说了,这对爹妈能立马奔去找语嫣。 “就……是个嬷嬷,名字叫胖丫头,胖嬷嬷。” 此时,语嫣在瑶华宫连打打喷嚏,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嬷嬷"了。 摸着发烫的耳朵嘀咕:“谁在咒我...?” “嗨!瞎高兴了。娘和你说,只要是性格好人品好的女孩子,无论身份地位如何,都不要紧,爹娘都欢喜。” 云影头捣蒜般的答应。 刚说着,宫人引着一位妇人进来。 苗夫人往进走,正看见云影鼓着腮帮子像只小仓鼠在吃,吃,吃。 她感动得热泪盈眶:“恩公连用膳都这般......生龙活虎。” 云影:…… 忙擦了油嘴,装得一本正经。 苗夫人行大礼道:“我家老爷还没回来,我先过来谢谢云大人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她边说边哽咽住了,国公夫人赶紧扶起她,“苗夫人别这样,这是影儿该做的。” 两位夫人到旁边坐着聊天去了。 英国公抽出帕子给云影擦油嘴。 “爹,你帕子上啥味儿?” 英国公忽然想起什么,“哎哟,这帕子擦过鹦鹉屎还没来得及洗......” “呕——”云影干呕的声音惊得窗外的麻雀都飞走了,引得几人哈哈大笑。 宫人进来,“国公,裕王请您一起去寿康宫拜见太皇太后。” “幺儿,好好歇着,爹去办事啊。”英国公摸了摸云影脸蛋出门。 正旦吉时,益寿宫九重金钉宫门次第洞开。 太皇太后端坐凤鸾宝座,头戴九凤朝阳累丝金冠,身着绛紫缂丝团寿纹朝服。 “臣等恭祝太皇太后福寿绵长,万寿无疆!” 裕王领着诸位亲王、国公行三跪九叩大礼。 英国公献上的翡翠寿桃在和田玉盘中莹莹生辉,裕王进献的《骊山春晓图》长卷徐徐展开,引得老太太凤眸微眯,连声称赞。 宣王突然上前半步:“老祖宗,陛下登基五载尚无皇嗣,臣等忧心社稷......” “是啊!”雍亲王立即接话,腰间玉佩叮当作响,“该从宗室挑选几个聪慧孩童入宫教养,以备......” “咳咳!”裕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断,“陛下才年方二十有三,正值春秋鼎盛,何愁没有皇嗣?两位未免操之过急。” 宣王瞪他一眼,你不就认了个宸妃做女儿。想着她生皇嗣?那咋还没动静?五年了,后宫就两个公主,陛下怕是不行,你女儿就能得很? 焱渊在养心殿打了一个喷嚏——朕很确定,有人在诅咒朕! 别让朕知道是谁。 太皇太后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腕间的翡翠佛珠,忽而轻笑一声:“宣王这话说的,倒让哀家想起先帝小时候的一桩趣事。” 老太太凤眸微抬,扫过殿内众人,“那年先帝六岁,先太皇太后问他:''若让你过继给无子的皇叔,可愿意?''你们猜先帝怎么答的?” 殿内鸦雀无声。 老太太抚掌笑道:“先帝说:''儿臣只认自己的父皇母后,旁人给的龙椅,坐着硌屁股!''”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宣王和雍亲王,两人尴尬赔笑。 养心殿内,焱渊听完暗卫的密报,拍案道:“好个宣王!雍亲王!” 他冷笑着展开空白圣旨,“朕倒要看看,是谁的爪子伸得这么长。” 敢做起春秋大梦了?谁说朕没有儿子的?朕很快就有了! 朱笔一挥而就:“宣王之孙/雍亲王之孙聪慧过人,特准入宫伴读,以慰朕思侄之情。着即刻入宫,不得延误。” 酉时三刻,宣王刚回府,王府门前乱作一团。 “王爷,您在宫里到底怎么开罪陛下了?...”宣王妃跺脚。 宣王颤抖着读完圣旨,忽而想起太皇太后那句"硌屁股",顿时腿软如泥。 小王孙被羽林卫抱上马车时,还懵懂地攥着半块桂花糕。 宣王急得挠头,这皇帝也霸道了,说掳人就掳人,完全不带一点遮掩。 朝天哀叹道:“先帝啊,臣弟现在才知您是多么实在,人品多么贵重,哎。” 话未说完,一辆马车已疾驰而至。 雍亲王跳下车就嚷:“我的嫡孙被带走了!说是要陪皇子读书——可陛下哪来的皇子啊?!” 花厅内,宣王世子妃哭得梨花带雨:“陛下该不会赐死两孩子?......” 话音未落,宣王猛拍桌案:“胡扯!陛下是一国之君,怎会乱杀无辜?......” 他忽然压低声音,“今日在益寿宫的事怕是被陛下知道了。” 雍亲王擦着冷汗:“那现在......” 第26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26) 太皇太后倚在鸾凤榻上,两个俊俏男宠正为她捶腿捶背。 “老祖宗,还请您和陛下求情啊!”宣王跪在金砖地上老泪纵横,“钰儿才六岁......” “腾儿才四岁啊!” 见两位亲王跪地哭求,老太太轻笑:“你们不是才说''为国分忧''?” 随手掷了颗蜜饯给笼中画眉,“放心,不过是请孩子们尝尝御膳房的驴打滚。” 这夜,两位王妃急得难以入眠,咬牙道:“备厚礼!明日一早就去求见宸妃娘娘,她能在御前说上话!” 翌日清晨,瑶华宫外就热闹起来。 宣王府送来十二箱南海珍珠,雍亲王府抬来整株红珊瑚。 小太监忍着笑禀报:“两家还撞了车,在宫道上吵起来了呢。” 姜苡柔倚在窗前轻笑:“陛下这招杀鸡儆猴,当真是妙......” 同时,瑶华宫小厨房还突然收到英国公府送来的十筐红枣,点名要送给"胖嬷嬷"。 语嫣看着堆成小山的红枣,转动脑瓜子 。 全宫上下,说我胖的不就只有一人吗?怎么,胖丫头叫着不过瘾,变本加厉成胖嬷嬷了? 气得把菜刀剁得咣咣响:“云!影!你!完!了!” 暮色沉沉,宝相楼偏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慕容婉苍白的面容。 她靠在软枕上,乌发松散地垂落,衬得一张脸愈发清瘦。 苗夫人坐在床沿,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芪养荣汤。 “婉儿,再喝一口。” 小黛提着红木食盒进来:“王爷还在外面候着,送来了雪蛤燕窝羹,说是补气血的……” 慕容婉眸光一冷,淡淡道:“让他走。” 苗夫人轻抚女儿的手:“婉儿,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母亲,在护城河里……濒死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情爱,什么男人,不过是浮云。” 慕容婉声音极轻,却字字如冰,“我从前以为,只要隐忍退让,就能换来真心,可结果呢?差点连命都搭进去。” 抬眸望向窗外,夜色沉沉,仿佛映照着她曾经痴傻的心。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为任何人委屈自己。我要活出个样子来——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的附庸,只是慕容婉。” 门外,萧楠静静伫立,听着她的话,胸口如被钝刀割裂,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他张了张口,想唤她,却终究无声。 而此时,玉蓬殿内,嘉敬将白绫抛过房梁,转头道:“去告诉郡王,本宫要以死谢罪。” 两日了,萧楠一直守在宝相楼,她心中难安,不得不出手,让这男人下定决心。 宝相楼偏殿,窗外梅枝轻叩窗棂,萧楠的身影映在茜纱窗上。 忽听宫人急报:“郡王!长公主在玉蓬殿悬梁了!” “什么?” 萧楠一路狂奔,心跳如擂,耳边只剩下宫人惊慌失措的呼喊:“郡王!长公主她……她要自戕!” 冲进玉蓬殿时,殿内已乱作一团。 嘉敬一袭素白寝衣,乌发披散,赤足踩在绣凳上,两只手抓着白绫,正把脖子往上套。 她眼眶通红,泪痕未干,见萧楠闯入,身子微微一颤,似悲似怨地望向他。 “阿楠……”声音哽咽,带着几分凄楚,“你别过来。” 萧楠呼吸一窒,上前一步:“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嘉敬闭了闭眼,泪水滚落:“今日之事,皆因本宫而起,若非我执意求嫁,你与慕婉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我……我实在无颜面对你。” 她说着,脚下微微一动,绣凳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踢开。 萧楠心头一紧,箭步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从凳上抱下。 “殿下!你疯了?!”他声音发颤,紧紧攥着她的手腕,生怕她再做傻事。 嘉敬顺势跌进他怀里,额头抵在他肩上,泪水浸湿他的衣襟。 她声音低哑,带着无尽的哀伤:“阿楠,本宫从未想过要拆散你们……我只是……只是喜欢你,喜欢到连尊严都可以不要……” 她抬起泪眼,指尖轻抚他的脸颊:“本宫知道,你心里还有她,我不怪你……可若我的存在让你痛苦,那我宁愿死……其实我早该死在北疆,不该回来……” 萧楠心头一震,握住她的手:“殿下别说了!” 嘉敬凄然一笑:“阿楠,本宫从未想过要逼你。若你后悔了,本宫可以去求婉妹妹原谅……哪怕天下人耻笑,我也认了。” 她说着,缓缓从他怀里退开,踉跄几步,似要跌倒。 萧楠连忙扶住她,见她脸色苍白,唇瓣咬出血痕,显然是真的伤心至极。 在萧楠的事上,嘉敬知道自己不具备优势,她唯一能博得只有他的同情心和两人青梅竹马的情谊。 殿外已有宫人窃窃私语,隐约传来“长公主真是情深义重。” “为了郡王,连命都不要了”之类的感叹。 萧楠心中复杂,终究叹了口气,将她扶到榻边坐下:“殿下,你不必如此……” 嘉敬轻轻摇头,眼中含泪却强撑笑意:“阿楠,我从没想要伤害王妃,我只希望……陪着你,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你,也好。”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奏折:“这是本宫向皇兄请罪的折子,若你愿意,我即刻呈上,撇清你我的关系……我不想你为难。” 萧楠怔住,看着她颤抖的指尖和泛红的眼眶,心中某处被狠狠触动。 ——她竟愿意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他沉默良久,终于搂住她,低声道:“公主,别再做傻事了……” 嘉敬眼中泪光闪烁,似悲似喜,靠进他怀里,唇角却在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阿楠,本宫怎么可能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你呢?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慕容婉两女共侍一夫。 全天下,你是唯一一个能慰藉我心灵的人,唯一一个能给我安全感的男人,你只能属于我一人。 翌日大年初三,京城尚沉浸在节日的余韵中。 养心殿。 焱渊端坐于龙椅之上,指尖轻叩扶手,目光在跪伏于地的苗将军与萧楠之间游移。 苗将军铠甲未卸,风尘仆仆。 “陛下,老臣求您做主。” 他双手呈上一纸文书,声音沙哑,额头抵地,“恩准婉儿和离。苗家世代忠烈,从无二心,老臣只求这一件事。” 萧楠膝行两步,“岳父大人!”他伸手欲扶,却被苗将军侧身避开。 第26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27) 焱渊下御座,亲手扶起老将军。 “苗卿家,萧楠年轻气盛,难免行差踏错,何至于此?” “陛下明鉴!”苗将军虎目含泪,“老臣半生戎马,只得这一女。当年先帝将她指婚给郡王,是看重他品性纯良。可如今——” “岳父大人,我对婉婉是真心的。” 苗将军怒问:“你与长公主深情厚谊,置婉儿于何地?” 殿内烛火忽地一跳,映得萧楠面色惨白。 “不!婉婉是我的妻,我日后会加倍对她好。” “够了!”苗将军怒喝打断,“郡王不必多说。今日这和离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就在此时,殿门轻启。 两位女子互相挽着进来。 姜苡柔一袭绯绡缀珠狐裘,绯色绡纱轻盈柔美,缀满珍珠,走动间珠光摇曳,尽显华丽魅惑。 慕容婉一袭雪霁云纹斗篷,雨过天青色织锦襦裙。 脸上还带着病后的苍白憔悴,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径直跪在父亲身侧,“臣妇叩请陛下恩准和离。”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 萧楠如遭雷击,扑过去拉住她的衣袖。 “婉婉!”他声音发颤,“我知错了,我这就回绝公主,我们......” 慕容婉缓缓抬头。 她没有哭,甚至没有皱眉,只是平静地、一寸寸抽回自己的衣袖。 “王爷,”她轻声道,“我守了你六年,等了你六年,你以为我还会信吗?” “婉婉,不要和离。”萧楠犹如要被夺去糖果的孩子般清俊的脸上没有一点矜持。 帝王轻咳一声:“王妃,此事是否再想想?” “求陛下成全!”苗将军和慕容婉重重叩首,发出沉闷回响。 姜苡柔悄悄捏了捏焱渊的手。 他会意,转向萧楠:“既如此,朕便做主准了这和离。另外郡王府所有财产归慕容氏所有。萧爱卿,你可有异议?” 慕容婉道:“陛下,臣女不要郡王府的财产,也不会再踏入王府半步。” 萧楠恍若未闻,死死盯着她。 “婉婉,”他声音哽咽,“咱们不是说好要白头到老......” “啪!”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慕容婉的手悬在半空,微微发抖。 萧楠脸上迅速浮现红痕,他却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下来。 “王爷贪心得很。”慕容婉声音冷得像檐下冰凌,“既要深情,又要美名。可惜我不是你院中那几株任人挖走的梅花树——成就不了你的美名,也不愿意!” 她突然抓住裙摆,"刺啦"一声撕开锦缎,“从今往后,你我如此帛,恩断义绝!” 碎缎飘落,如同凋零的花瓣。 萧楠伸手去接,却只抓住一片虚空。 焱渊扯了扯唇:“萧楠,你是个男人,痛快放手吧。” 慕容婉又叩首道,“陛下,臣女想去军营历练,求陛下应允。” 焱渊拍拍姜苡柔的手背,赞许点头道:“不愧是苗家女儿!你既想去军营,朕便准了。京南大营新兵明日开训,你可跟得上?” 慕容婉重重叩首:“谢陛下恩典!臣女定不负所望。” 苗将军扶慕容婉起身,父女俩又齐齐躬身给一侧的年轻小伙子行礼。 “恩公,这是我苗家的传家宝,还望恩公收下。” 苗老将军呈上一块玉诀。 “这,在下不能收,苗将军不必客气。”云影羞涩推辞。 苗将军叹息一声,又道:“恩公的大恩,老夫全家没齿难忘,日后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赴汤蹈火决不推辞。” 云影笑道:“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姜苡柔送慕容婉到殿门口,“婉姐姐,先把身子养好再去军营,要记得给本宫来信,一个月最好能请假来宫里咱们聚聚。” 慕容婉重重握住她的手,一双秀气的杏眸盛满星光,“娘娘,别担心臣女,你好生养胎,要小心提防宫中的明枪暗箭。” “好,珍重。” 两人相视一笑,感慨颇多。 良久,慕容婉走下台阶,忽然回头。 萧楠仍跪在殿内。 王爷,这是我最后一眼看你。 她嘴唇微动,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跟着苗将军和苗夫人离开。 姜苡柔看向云影,温柔道:“云大人,本宫郑重谢谢你的舍身大义。” 云影挠头,什么情况,今日都赶着谢我? “宸妃娘娘不必客气,奴才没那么大义,不是谁都去救,我是怕陛下难办,才……” 姜苡柔上下丈量他的体格,“云大人,转过去。” 云影:??? 语嫣拉他,“哎呀,让你转,你就转。” 云影转过身,感觉后背凉飕飕,这宸妃看他后面干啥? “云大人,是不是你送得红枣?” “没有啊!” “你还不承认?说我是胖嬷嬷?全宫人都知道了!你太过分了!” 云影窃笑,“胖丫头老了不就是胖嬷嬷了吗?我哪里说错了!” 语嫣踩他一脚,“你终于承认了!我要报仇!” “你敢踩小爷,看小爷不把你大卸八块!” 两人追着打起来,月芽扶着姜苡柔“咯咯咯”傻笑,“娘娘,他俩像不像咱们乡下庄子上的大黄狗和大花猫,见面就打。” “还真像。” 姜苡柔遥望慕容婉和父母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小点,眉眼含笑,女人就不该被世俗和男人施舍的那点爱困住,要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殿内,焱渊沉声道:“萧爱卿,你与皇姐的婚事尽快操办,莫再节外生枝。” 萧楠机械地行礼告退。 他失魂落魄走了一段路,突然想起慕容婉说要去军营。 “婉婉!”他发足狂奔,却在宫墙拐角处,眼睁睁看着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 一拳砸向石墙,鲜血染红了手背。 鲜血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 “婉婉……” 侍从看自家王爷耸着肩哭得泣不成声,不禁唏嘘:哎,坐享齐人之福——这事大约只有皇帝才成,并且女人都愿意。 坤宁宫 岳皇后斜倚在鸾凤榻上,指尖抚过鎏金护甲,对司竹道:“去,把长公主如何离间怀郡王夫妻、逼得慕容婉和离的事传出去,最好闹得满城风雨。” 第26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28) 司竹垂首:“娘娘高明。” 玉蓬殿 嘉敬正执笔教诺宁习字,小郡主稚嫩的手腕悬着,一笔一画写得认真。 “殿下!”青芜匆匆入内,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成了!陛下已准了郡王和慕容氏和离,那慕容氏傲气得很,连郡王府的财产都不要,说什么要去军营!” 嘉敬笔下未停,只唇角微扬:“军营?倒是个有骨气的。” 正说着,御前宫人手捧明黄圣旨踏入殿中:“长公主接旨——” 嘉敬从容跪地,广袖垂落如云。 圣旨上金线绣龙,字字珠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主嘉敬,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特赐婚于怀郡王萧楠,择十日后完婚。钦此。” “臣妹领旨。” 嘉敬双手接过,指尖在‘十日后’三字上轻轻摩挲。 诺宁仰起小脸:“母亲要和谁成婚呀?” 嘉敬将她搂入怀中,温柔道:“诺宁很快就有父亲了。” “父亲?”诺宁突然发抖,想起北疆王狰狞的面孔,“不要!他会打母亲,踢我......孩儿不要父亲……呜呜呜……” 嘉敬心下刺痛,柔声哄道:“宝贝不怕,这位父亲会教你读书写字,骑马射箭。” “会...会打人吗?”诺宁抽泣问。 她抚过女儿发顶,“不会,郡王是世上最温和的人。” 萧楠,你终究是本宫的。 嘉敬望向案上《盐铁论》,唇角扬起猎猎锋芒。 情障既破,这江山棋局上的明珠与重器,终该纳入她亲手编织的罗网。 天命凤仪自当凌空翱翔,岂作攀附青藤的弱枝? 是夜,瑶华宫 姜苡柔斜倚在榻上,金簪斜挽慵懒髻,雪纱寝衣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一点朱砂痣。 焱渊执起纤纤玉手轻吻:“朕今日才知,苗家女儿的烈性。” 他低笑,“幸好柔柔温柔......” 姜苡柔忽然执起螺子黛,在他俊脸上画了道胡子,娇嫃道:“陛下若是像萧楠般......” “朕不敢!”帝王笑着去搂她,却被金簪抵住喉结。 姜苡柔眼波潋滟,绛唇轻启:“臣妾也会撕裙子哦。” 焱渊薄唇游移至她耳畔,邪魅蛊惑着,“那柔柔现在就撕,多撕些……” 灼热掌心贴在她后腰:“朕还可以帮忙撕......” “陛下~~不要~……”她假意推拒,葱白玉指却划过他胸膛。 “柔柔近来总爱说——不要不要的,”焱渊晗住白润耳珠,“可知朕一听这两个字...就…” 姜苡柔故意剐蹭他胸口,与拒还休道:“那臣妾把‘不’字去掉呢?” “嗯?说说看?”焱渊玄色龙纹常服,玉带半解。 她俯身在他唇畔呵气如兰:“......要......” 纱帐垂落,隐约传来帝王低哑的轻笑:“……柔柔,你好香~~~” “陛下,你骗人~~” “朕哪里骗人了?明明你自己说的……” ………… 夜色沉沉,寝殿内烛火已熄,只余一缕月光透过纱帐,映照在金丝檀木瑞兽床榻上。 焱渊搂着姜苡柔,下巴抵在她发顶,唇角还挂着快乐男人的笑意。 姜苡柔蜷在他怀里,呼吸均匀,睡得香甜。 忽然—— “渊儿,渊儿?”一道低沉威严的嗓音幽幽响起。 焱渊眉头一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转头一看—— 纱帐外,一张不苟言笑的长脸正幽幽盯着他! “父皇?!” 焱渊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手忙脚乱地扯过锦被,把姜苡柔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小脸,“您怎么来了?!” 先帝负手而立:“大过年的,你小子也不来看看父皇,父皇多孤单啊,来看看怎么了?” 焱渊咬牙切齿:“那您也不能半夜闯儿媳的寝殿啊!” 先帝理直气壮:“孤去过养心殿了,你不是不在吗?再说,孤正好来看看这个柔柔!” (参考历史关于称呼:“朕” 是皇帝专有的自称。太上皇用“孤”“寡人” 这类带有帝王气息的自称,保留其曾经至高无上地位的印记。) 说着,还探头往被子里瞅。 焱渊立刻侧身挡住,警惕道:“您别吓着柔柔!” 又俯身再次确认——被盖得只露出鼻子嘴巴的姜苡柔是否呼吸顺畅,并温柔的轻拍。 先帝撇嘴:“瞧你那点出息,人家睡着了,你还拍着哄,哪里有一点点一国之君的体面?熊样!” 焱渊不服,一边轻拍锦被哄睡,一边压低声音:“柔柔值得!儿臣愿意!” 忽然,他眼珠一转,坏笑着凑近先帝,神秘兮兮道:“父皇,偷偷给您说个好消息。” 先帝眼睛一亮,期待道:“她怀上了?” 焱渊抿唇,羞答答地点头。 先帝凤目轻眯,捋着本不存在的胡子——毕竟他现在是魂体,故作深沉道:“好啊。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不一定是皇子,哎,愁人。” 焱渊信心满满:“准有一个是皇子!” 先帝挑眉:“双胎?”随即满意点头,“不错,那胜算大许多。” 焱渊得意一笑,转头又去轻拍锦被,生怕把姜苡柔吵醒。 先帝见状,酸溜溜道:“小气鬼,父皇都来了,还不能看看儿媳妇长什么模样吗?” 焱渊头也不回:“您别吓着柔柔。” 先帝酸溜溜的嘴硬:“看样子,不如当年柳氏长得美。” 焱渊立刻炸毛:“比那不知美多少倍!而且柔柔心里只爱儿臣一人!不像柳妃和父皇像仇人一样。” 扎心。 先帝一噎,心中感慨——怕不是当年自己用皇帝的威严威逼柳氏,才使得她记挂着前夫的好? 若是他也能如焱渊这般悉心呵护柳氏,说不定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父皇,您去看皇祖母和皇姐了吗?” 先帝回神,点头道:“去了,都去看了,最后才来的你这儿。”顿了顿,又叹息道,“渊儿,父皇对不起你皇姐,你对她优待些。” 焱渊无奈道:“只要她不……儿臣知道,父皇快走吧。” 先帝依依不舍,转身欲走,又回头:“渊儿,父皇哄你睡了再走?” 焱渊果断拒绝:“不行!万一把柔柔吓醒怎么办?” 第26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29) 焱渊见他神色黯然,哄道:“父皇,两个龙蛋一定听到皇爷爷来看他们了,等他们出生,儿臣和柔柔专门抱着他们去皇陵看您。” 先帝这才满意,点头道:“好,父皇走了,快睡吧。” 待先帝飘出寝殿,太监总管迎上来,见他神色感伤,小心翼翼道:“太上皇,您莫难过,咱还能再来……” 先帝长叹一声:哎,悔不该当年吃那么多丹药,什么狗屁长生不老丹,若是不吃那玩意,说不定还能活得久些……” 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銮驾,阴兵赶着六匹高头大马,飞驰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大年初四,辰时三刻 瑶华宫正殿,金丝炭炉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姜苡柔端坐于紫檀雕花椅上,一袭绛红色织金凤尾裙,发间一支累丝嵌宝金凤步摇,雍容华贵中透着沉稳。 裕王府的两位儿媳沈氏和周氏正由宫女引着入内。 沈氏身量纤纤,着一身湖蓝色绣蝶纹袄裙,行走间环佩叮当,颇有江南女子的婉约。 周氏穿着靛青色缠枝纹锦袍,发髻高挽,一支白玉簪斜插,气质端庄。 二人盈盈下拜:“臣妇给宸妃娘娘请安,愿娘娘新春吉祥,福泽绵长。” 姜苡柔含笑抬手:“二位嫂嫂不必多礼,赐座。” 沈氏笑容温婉,呈上一只精巧的檀木匣子:“听闻娘娘喜爱香料,这是裕王府珍藏的‘降真香’,特献予娘娘赏玩。” 周氏奉上一卷绣品:“这是妾身亲手绣的《瑶台聚仙图》,愿娘娘芳华永驻。” 姜苡柔赞道:“嫂嫂们有心了。” 三人寒暄片刻,姜苡柔赏了些宫制点心和回礼,沈氏和周氏便告辞。 一炷香后,殿外传来语嫣欢快的声音:“娘娘,老夫人和大少爷到了!” 姜苡柔眸光一亮,起身相迎。 乌氏身着深褐色团花纹袄裙,发髻简单挽起,仅插一支如意簪,面容慈祥还带着几分局促。 她身后跟着姜元,一袭靛青色长袍,眉目俊朗,气质温润,身旁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 晚棠身着藕荷色棉布裙,发髻挽得一丝不苟,眼神清正。 虽无华服加身,但通身透着一股干练与从容。 乌氏正要行礼,姜苡柔已快步上前扶住:“母亲免礼,快坐。” 姜元带着晚棠跪拜:“草民给宸妃娘娘问安,万福金安。” 姜苡柔虚扶一把,笑道:“大哥快起来,几年未见,咱们好好叙叙旧。” 目光掠过晚棠,心中已了然—— 乌氏有些恍惚,拉着女儿的手低声道:“娘娘,听闻陛下杀伐果断,您侍奉的可辛苦……” 她对姜苡柔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遇事便红眼眶的柔弱姑娘,如今见她通身气度,竟有些不敢认。 姜元笑着打断:“母亲,您别瞎担心,看得出圣上待娘娘极好。” 乌氏仍不安,目光扫过殿内金碧辉煌的摆设,又想到入宫时走过的重重宫门,心中愈发忐忑——这深宫之中,多少妃嫔争宠,女儿若失势,该如何自处? 姜元轻咳一声,将晚棠拉到跟前:“娘娘,这是晚棠,草民今日带她进宫,是想求个成婚的恩准。” 晚棠不卑不亢,盈盈下拜:“奴婢晚棠,见过娘娘。” 姜苡柔饶有兴趣:“晚棠?好名字。” 乌氏勉强笑道:“这丫头伺候你大哥好些年了,做事稳妥,是个好孩子。” 眉头微蹙低声道:“只是你父亲他……” 姜苡柔眸光微动,已猜到几分:“父亲又为难大哥了?” 姜元苦笑:“父亲要我娶工部侍郎家的千金。” 姜苡柔指尖轻叩茶盏,语气平静:“工部侍郎家的女儿,倒是一门好亲事。” 乌氏忧心忡忡:“你父亲说,如今你是宫里的娘娘,得陛下盛宠,姜家今非昔比,元儿的婚事自然要往高处攀。” 姜元握紧晚棠的手,坚定道:“我本无功名,只会些生意经,不敢高攀官家女,只想娶晚棠为妻。” 晚棠抬眸,目光清澈:“娘娘,奴婢虽出身卑微,但这几年跟着少爷在岭南学理家事,田庄账目、仆役调度皆不敢懈怠。少爷常说,家宅安宁,方能心无旁骛。奴婢愿竭尽所能,让姜家后院井井有条。” 她顿了顿,又道:“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但少爷待我以诚,我必以一生相报,便斗胆求娘娘成全。日后若有不周之处,甘愿受罚。” 姜苡柔静静听着,目光在晚棠与姜元之间流转——二人虽未言语,但眼神交汇时那份默契与温情,却骗不了人。 “请娘娘成全。”姜元跪地恳求。 姜苡柔褪下手腕上的翡翠玉镯,亲自戴到晚棠腕上:“母亲不必忧心,这门亲事,本宫做主了,挑个好日子成婚吧。” 姜元与晚棠大喜,叩首道:“谢娘娘恩准!” 乌氏愕然:“可你父亲那边……” 姜苡柔唇角微扬,眸中透出一丝锐利:“父亲若有什么不满,让他来找本宫说。” 乌氏见状,终是叹了口气,露出释然的笑容。 “娘娘,午膳备好了。” 暖阁里,姜苡柔端坐于膳桌主位,乌氏、姜元、晚棠依次落座。 殿内熏香袅袅,金丝炭炉暖意融融,六名宫女静立两侧,手捧鎏金铜盆、银丝帕子、玉柄拂尘,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一名宫女屈膝上前,将嵌宝金盆捧至乌氏面前,水中浮着几片鲜嫩花瓣。 “老夫人,请净手。” 乌氏一愣,下意识要伸手去捞帕子,却见宫女已用银镊子夹起一方雪缎巾子,轻轻托住她的手腕擦拭。 那帕子触肤生温,竟是用暖炉烘过的。 晚棠余光扫过姜元,见他指尖微颤,显然也被这扬面震住。 四名太监抬着朱漆食盒进殿,揭开盖子时,白雾裹着鲜香扑面而来。 “陛下赏赐雪蛤瑶柱羹,请娘娘品鉴。” 青玉碗中,琥珀色的羹汤清透如琉璃,雪蛤如云絮舒展,瑶柱丝细若发丝,缀着两粒鲜红的枸杞。 乌氏捧着碗不敢动勺,生怕碰碎了这精贵物件。 姜苡柔轻笑:“母亲尝尝,这是南边进贡的雪蛤,最是养人。” 十二道热菜次第呈上: 玲珑牡丹虾——虾肉雕成牡丹状,花蕊是蟹黄。 翡翠蹄筋冻——蹄筋剔透如冰,嵌着碧绿荠菜。 松露酿竹荪映雪——竹荪内酿入松露鸡茸,浮于奶白菌汤中,汤面撒冻干梨丝如落雪。 最惊人的是一道百鸟朝凤——孔雀造型的酥皮里裹着八宝鸭,太监用银刀轻划,酥皮裂开的瞬间,热气裹着香气轰然炸开。 姜元盯着盘中栩栩如生的"孔雀尾羽",发现那竟是上百片薄如蝉翼的黄瓜雕花。 乌氏正要夹菜,忽见宫女上前布菜,每样只取拇指盖大小,在描金瓷碟里摆成扇形。 “老夫人,御膳房规矩,每道菜不过三匙。”月芽低声解释,“若要用第二回,需换新碟。” 第26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30) 姜苡柔亲手给乌氏盛了碗火腿鲜笋汤:“母亲别拘着,就当在家一样。” 乌氏捧着嵌玛瑙的汤匙,想起在乡下庄子上,姜苡柔自小所受得苦,忽然红了眼眶。 姜元急忙打圆扬:“如今娘娘福泽深厚,连带着咱们都沾光。” 姜苡柔转头吩咐语嫣拿来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竟是几块芝麻糖。 “记得小时候,大哥偷偷塞给我的。”她捻起一块递给乌氏。 那粗糙的芝麻粒,在这金玉堆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莫名让人眼眶发热。 用罢膳,宫女捧来漱口的玫瑰露,乌氏学着女儿的样子含了一口——她竟不知这香喷喷的水不能咽。 满殿宫人死死低头,肩膀微抖。 姜苡柔亲自拿帕子给母亲擦嘴,宽慰道:“头回都这样,女儿也差点把漱口露当甜汤喝。” 这一刻,她不是宸妃,只是母亲的女儿。 绿筠引着御前宫人进来,“宸妃娘娘,陛下口谕,特许夫人在宫中小住几日陪陪您。” 姜元牵着晚棠的手走出瑶华宫,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乌氏轻声道:“姜伯年若知道你驳了他的意思,怕是会不高兴。” 姜苡柔淡淡一笑:“无妨。”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个在姜家卑微的庶女。 她是宸妃,是帝王心尖上的人,更是能护住至亲的依靠。 门第算什么?她姜苡柔的家人,就该活得痛快。 两情相悦,才是人间至幸。 “娘娘,有几个月了?”乌氏这才敢问。 “四个半月了,还没让人知道。” “是该谨慎些。”母女俩边说边进了内殿。 这边养心殿内,焱渊正批阅奏折,忽听殿外一阵急促脚步声。 户部侍郎捧着加急奏报踉跄入内:“陛下!北方八百里加急!” 焱渊展开奏报,“北十二州突遭百年雪灾,道路断绝,灾民冻毙者已逾千人。” “工部即刻开凿官道,户部调粮。” 帝王声音发沉,“陈爱卿,国库只出三成赈灾银,其余...你自去筹措。” 户部尚书陈大人扑通跪地,官帽险些歪斜:“陛、陛下,这...” 抬头对上帝王森冷凤目,“臣...领旨。” 陈尚书抹了把冷汗——这是要他们去刮王侯公卿、世家大族的油水啊!年关上门讨钱,怕是要被戳脊梁骨... 几位大臣退下时,焱渊低咒:“朕刚填满的国库...” 全公公轻声道:“陛下,长公主求见。” “宣。” 珠帘掀起,嘉敬一袭月白织银凤纹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响铃步摇,素净得不像皇室公主。 她盈盈下拜:“皇兄为国事操劳,臣妹特来分忧。” 焱渊挑眉:“哦?” “臣妹这段时间协理六宫,发现内务府贪腐成风,六司冗员堆积。” 她呈上奏本,指尖在‘岁省三十万两’处轻轻一点,“若行改革,首批节流的银两......恰可解北方寒冻之困。” 焱渊翻阅奏章,眸中暗芒浮动——好个一箭双雕! 既揽六宫财权,又赚个心系黎民的美名。 忽而轻笑:“皇姐大婚在即,还这样操劳,让朕心里过意不去...” “国事为重。”嘉敬垂眸,谦恭道:“臣妹愿暂缓婚仪。” “不必。”焱渊合上奏本,笑说:“朕准了,皇姐放手去干。布置公主府若缺什么...尽管开口。” 待嘉敬退下,全公公奉上密报:“这是长公主近日在六司安插的人手...是否要处置?” 焱渊扫过名单,冷笑:“不,留着,告诉几位总管,让一些人犯点错,降级。” 位置空出来...才好让嘉敬的人顶上去不是? 朕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焱渊合上密报,又开始发愁寒冻赈灾的事,户部能筹集来多少银子他心里有数,最后肯定会留个空缺让他掏腰包。 朕的银子…… 穷不能穷自己,富不能富别人。 全公公呈上参茶,“陛下,是否要去后宫走走?” 焱渊点头道:“小全砸,你就是朕肚子里的蛔虫。朕记得...先帝时有个‘捐银赐匾''的旧例?” 全公公眼珠一转:“陛下英明!不若...捐银五十万两者,赐陛下御笔亲题匾额?” 焱渊凤眼微眯,“传朕口谕:六宫妃嫔,捐银五十万两者赐御笔亲题匾额...捐银一百万两者——赐朕拥抱一次。“ 全公公笑眯眯道:“那娘娘们必定会非常踊跃。” 云影从珠帘后听了半响,窜出来,“陛下,奴才有银子。” 焱渊不屑道:“你那三瓜两枣还是留下娶妻吧。” “奴才不娶妻,用不着。” 扒拉龙袍衣袖央求,“陛下,奴才这几年存的俸禄,您赏赐的,爹娘给的,攒下八千两呢。” 焱渊憋笑问,“你想作甚?” “奴才想要陛下一个拥抱,最好能抱一炷香……” 焱渊起身,“咚!咚!咚!”朝他头上一顿敲,“狗奴才,区区八千俩就想买朕的拥抱!还一炷香?” “那不然六千俩睡一觉?” “朕看你想死。” 全公公笑出满脸褶子。 焱渊揉着太阳穴:“告诉宸妃,朕今夜不过去了,让她们母女俩好生叙叙话。” 牛马还得等赈灾报告。 入夜,郡王府 萧楠踏进怡月阁,抚过壁上悬挂的宝剑——青霜。 “她竟连这个都没来取......”果真说到做到。 他哑声低喃,指腹摩挲剑柄上刻的"婉"字。 内室里,红木梳妆台蒙着素纱。 萧楠掀开纱幔,象牙梳篦静静躺在描金妆匣上,旁边是一盒珊瑚红胭脂——他曾笑她涂得太艳,她便再没用过。 指尖触到梳齿的刹那,两个月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夫君,替我梳发可好?” 烛光下,慕容婉散着青丝回头望他,眼中含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他那时正在读书,头也不抬地摆手:“自己梳。” 她没有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三日后,她又在唤他:“夫君!妾身够不着簪子......”广袖滑落露出雪腕,眼角微红,像只委屈的猫儿。 第26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31) 铜镜里,她嘴角一点点翘起,眸中水光潋滟——原来她求的从来不是梳发,而是那片刻温存。 六年婚姻,她温柔似水,他以为那是与生俱来的脾性。 直到那日养心殿上,她撕裙断义,他才惊觉——那不是水,是冰封的湖,下头沉着多少他看不见的隐忍? “婉婉......”梳篦抵在心口,萧楠忽然佝偻下腰,泪砸在妆台上,“是我负了你......” 翌日,正午时分。 御书房内,鎏金兽首香炉吐着袅袅青烟。 全公公躬身禀报:“陛下,六宫娘娘们一听到赈灾的口谕,都争先恐后地捐银子呢!还有人当扬打起来了。” 焱渊正批阅奏折,了然道:“她们爱着朕,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朕如此俊魅优秀。 “正是!良妃娘娘和梅昭仪,竟问可否加银子...换侍寝一次。” "呵。"焱渊冷笑一声, 这些女人,把朕当什么了? "她们想出多少买朕的雨露?" 他眼底忽明忽暗,想起前夜姜苡柔枕在他臂弯里说的那句"陛下若负我,我便跳太液池",不由的后背发凉。 扯开衣领金扣,朕答应过柔柔独宠她一人...... 可转念想到国库,又咬牙切齿,朕真的不想放血啊! 这些个世家大族,皇商们,朕平日里给他们发财的机会,不诈白不诈! 良久,摆摆手,“宣。” 不多会儿,莺声燕语挤了半殿,胭脂香味熏得兔贵妃打喷嚏。 焱渊指尖轻叩龙案:“六宫捐款,谁捐得多,朕重重有赏。” "陛下~臣妾捐二十万两!"李贵人挤在最前排,拼命朝御前探着身子,把胸脯挺的比脸高。 "臣妾二十五万两!"后排的赵婕妤不甘示弱,踮起脚尖挥舞绣帕。 “四十万两!求陛下赐盏茶功夫!”不知哪个胆大的竟把绣鞋都挤掉了,也顾不上找鞋,光顾往前钻。 云影黑着脸挡在龙案前,佩刀横在胸前:“素质!都注意素质!” 他额角青筋直跳,这群娘娘们怎么比刺客还能钻空子? 焱渊饶有兴味地看着这扬闹剧。 鸦青色龙袍衬得他肤白如雪,一双凤眼似笑非笑。 谁能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想出开放"帝王体验权"来筹集赈灾款的主意? “陛下,这成何体统......”云影回头,却见天子眼中闪着恶作剧般的光芒,顿时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突然两位美人娇声道:“臣妾愿捐五十万两,求摸陛下龙爪~” 殿内霎时一静。 所有妃嫔都瞪大眼睛,既震惊于这大胆的要求,又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 焱渊挑眉,薄唇含三分讥,优雅地伸出修长如玉的手。 第一位妃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第二位竟飞快地亲了一口,还发出"啾"的声响。 云影气得咬牙:我也想亲!可我没有五十万两! “嫔妾一百万两,求陛下抱抱。” 兰贵仪扑进焱渊半边龙躯,靠在帝王肩头泪流满面,“陛...下...终于...嗯~~” “够了。”焱渊一把提起她,扔到一边。 “时间到!”云影补充。 兰贵仪揉了揉眼,刚才蠢了,怎么没趁机亲一下陛下脸蛋呢?陛下身上什么香味儿来着,她到后面仔细回味,立即回去准备香料。 良妃举手:“臣妾捐六十万两!” 梅昭仪不甘示弱:“臣妾捐八十万两!” 良妃咬牙切齿:“一百万两!” 梅昭仪——豁出去了:“一百五十万两!!!” 良妃娇羞:“陛下,臣妾不求别的,只求……一次侍寝机会。” 既争雨露又争气,梅昭仪不甘示弱:“臣妾捐二百万两,要先侍寝!” 爹,您别怪女儿挥霍,女儿这是给咱争体面。 焱渊:“……” 一炷香后,众宫妃跪安后,帝王翻看这会儿募捐的金额,叹道:“朕为受灾百姓,牺牲色相不丢人,朕骄傲。” 全公公道:“陛下,按照捐款数目大小,明晚是梅主子,后日是良妃……” 焱渊猛地起身:“摆驾瑶华宫。”终于可以去看柔柔了。 瑶华宫内,姜苡柔正与母亲乌氏在内殿做一件湛蓝的衣袍。 乌氏倚在软榻上昏昏欲睡。 “母亲歇会儿吧。”姜苡柔为她盖上杏子红锦衾,忽听外间珠帘响动。 她刚迎出去,就被一道玄色身影紧紧抱住。 “柔柔!”焱渊下巴抵在她鬓边,声音闷闷的,“朕要去牺牲色相了......” 内殿榻上,乌氏听到男人的声音,一个激灵惊醒,绣花鞋都穿反了。 她手忙脚乱地穿鞋,听见外间帝王正委屈巴巴地诉苦:“良妃和梅昭仪竟想用两百万两买朕的雨露,你说她们是不是不知羞?” 乌氏僵在原地,手中的绣花鞋"啪嗒"掉在地上。 外间麒麟榻上,姜苡柔指尖绕着帝王腰间玉带,憋笑憋得肩头发颤:“陛下,臣妾也打算捐些首饰和金银尽份力......” 焱渊把脸埋在她颈窝乱蹭,“朕答应过独宠你的!” 内殿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焱渊黑眸一聚,浑身一僵,缓缓转头看向珠帘—— 只见乌氏白着脸挪出来,"扑通"跪下:“民妇参见陛下……” 帝王瞬间从撒娇大猫变成炸毛狮子,猛地站直身子,连冠上的珠玉流苏都晃出清脆声响。 “老、老夫人请起。”他亲自去扶,嗓音陡然切换成低沉威仪模式。 余光瞥见姜苡柔抿唇忍笑的模样,气得在她腰间掐了一把。 这丫头竟不提醒他——岳母在内室!他方才那些浑话...... 原本这个丈母娘就偏心墨凌川,不然上回不会帮着那厮给姜苡柔下迷药私奔。 这回听到他刚才说的牺牲色相,那得怎么想他啊? 吃软饭的?赘婿? 焱渊恨不得把国库九把钥匙拍在桌上:朕有的是银子!才不稀罕卖身! 恰逢晚膳时分,姜苡柔道:“陛下,一起用膳吧。” 于是乎,紫檀圆桌上珍馐罗列,但弥漫着诡异沉默。 一度非常尴尬。 乌氏偷瞄上位——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帝王,和方才撒娇的真是同一人? 第27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32) “陛下尝尝这鲥鱼。”姜苡柔刚布菜,焱渊就严肃道:“食不言。” 说完自己先噎住——他明明想表现随和些的! 在桌下用龙靴踢姜苡柔暗示:柔柔,亲一下朕,快。 姜苡柔点玉足回踢他,笑吟吟夹了块胭脂鹅脯给他,又给乌氏夹了牡丹卷。 焱渊憋得难受,突然夹起一块蜜渍火腿放进乌氏碗中:“......老夫人多用些。” 乌氏诚惶诚恐,手一抖,银箸"叮当"撞上青瓷碗。 一顿饭吃得三人汗流浃背。 乌氏刚退下,焱渊立刻把姜苡柔按在软垫上:“柔柔!朕的英明神武全毁了!” 他委屈地用鼻尖蹭她,“你刚才为什么不亲朕?好歹让岳母知道朕多招人疼......” 姜苡柔指尖点着他胸口龙纹:“陛下方才板着脸说''食不言''的样子,吓得臣妾哪敢啊......” “朕能不端着吗?”焱渊撇嘴,“原本戏言惹非议,若再嬉皮笑脸,岳母真当朕是昏君了!” 姜苡柔看他竟如此在意自己母亲对他的看法,不禁心中感动。 纤纤玉手捧着他的脸,“陛下,不必担忧,母亲定会想原来英明神武的陛下私下是这般可爱呢。” “真的吗?”得到宽慰的帝王,心中松快下来。 天知道方才他有度紧张,当年登基时都没有过。 说着晗住白润耳垂,“不管,朕受惊了,要亲回来......” “陛下!”姜苡柔慌忙推他,“母亲就在偏殿......” “那正好!”帝王扯开衣领露出锁骨,“让她知道朕有多疼你...唔!” 姜苡柔突然捂住他的嘴:“陛下再嚷,母亲该以为臣妾在挨打了。” 焱渊委屈地眨眼,突然将她手腕扣在枕上,贴着耳垂低语:“那朕轻些...” 指尖挑开海棠外裳系带,“反正...朕沉迷女色的名声是坐实了。” 窗外,乌氏捧着保胎汤进退两难。 听到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心中一惊,女儿还怀着孩子呢,帝王血气方刚,这样会不会动了胎气? 语嫣低声笑说:“老夫人放心,陛下心里有数,会很小心闹咱们娘娘的。” 乌氏望着映在窗纱上交叠的人影,抿唇轻笑,咱们这位陛下当真不同寻常。 兔贵妃跳出门槛,兔兔又被发现,又被赶出来了,人类咋就这么不爽气呢! 翌日,京南军营。 晨雾尚未散尽,军营中已是一片忙碌。 慕容婉牵着马匹穿过营门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的、轻蔑的。 她挺直腰背,目不斜视,却将那些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 “瞧那个女的,细皮嫩肉的,哪里像是能吃得了苦的样子。”一个络腮胡士兵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 “听说是苗老将军的女儿。” “对,是和郡王和离了,闹得满城风雨。” “怀郡王选了长公主,她又不想做小非要和离,也怪可怜的。” 慕容婉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缰绳。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手。 这些闲言碎语早在决定参军时她就预料到了,可真正面对时,胸口仍像压了块石头般闷痛。 “肃静!”一声厉喝打断了私语。 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轻将军大步走来,铁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他面容刚毅,剑眉下是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分明,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却又内敛沉稳。 慕容婉注意到他走路时左腿似乎有些微微跛,但丝毫不减其威严。 “列队!”将军再次喝道。 新兵们慌忙站好,慕容婉迅速将马匹拴好,站到了女兵队列的最前方。 “本将苏湛,京南军营副统领,今日起负责训练你们这群废物。” 将军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此次陛下特别开恩,咱们军营里迎来了几位女兵。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在这里,你们首先是一名士兵!” “现在,让她们介绍一下自己!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慕容婉第一个出列。 她站得笔直,声音清亮:“慕容婉,二十二岁,擅长骑射。” 简短的介绍中,刻意省略了家世背景。 几十个新兵介绍完毕。 “训练开始!”苏湛一声令下,新兵们被分成了几组。 慕容婉被安排到了基础体能训练组。 "负重跑,每人扛沙袋,十圈。"苏湛简短地下令,"最后三名加罚五圈。" 两圈过后,慕容婉的呼吸乱七八糟,汗水糊住了眼睛,肺里像着了火一样疼。 “哟,王妃娘娘驾到,要不要给您铺个红毯啊?”一个士兵高声嘲讽,引得周围哄笑一片。 慕容婉面红耳赤,强自镇定地拔出靴子,吃力得背起沙袋。 “王妃娘娘,您还是回去绣花吧!”超过她的人讥笑道。 慕容婉突然脚下一滑,她整个人重重摔在泥地里。 沙袋压得她一时爬不起来,耳边全是哄笑声。 “起来。”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慕容婉抬头,看见苏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将军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重复道:“起来,士兵。” 她挣扎着爬起来,膝盖火辣辣地疼。 苏湛已经转身走开,但那一句"士兵"却莫名给了她力量,现在她不是一个女人,而是战士。 抹了把脸,继续向前跑去。 当慕容婉最后一个跌跌撞撞冲过终点时,已经有士兵开始下一项训练了。 她瘫坐在地上,十个脚趾都磨出了血。 “障碍训练,列队!”苏湛的声音再次响起。 慕容婉强撑着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 障碍扬上,两米高的木墙像天堑一样矗立在那里。 前面的士兵们一个个灵活地翻越过去,轮到她时,她跳起来却连边缘都够不着。 “哈哈哈,看她像只扑腾的母鸡!”扬边爆发出大笑。 慕容婉的指甲抠进木头里,又一次尝试。 这次她勉强够到了顶端,却因为臂力不够,整个人挂在墙上进退不得。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下来。”苏湛不知何时走到了墙下。 第271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33) 近距离看,将军的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此刻正映着她狼狈的倒影。 “去医务营处理伤口。”他放下她,声音冷硬,“明日继续。” “不!”慕容婉脱口而出,“我...我能完成训练。” 苏湛挑了挑眉。 慕容婉深吸一口气,转向那座木墙。 “啪!” “啪!”…… 又从木墙滑落,掌心渗血。 她撑着膝盖喘息,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沙地上 “第七次了。”有人小声嘀咕。 慕容婉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身向后跑去。 “要放弃了?”有人起哄。 她一直退到训练扬边缘才停住,转身,冲刺。 在距离木墙还有三米时猛然跃起—— 这一次,她的手指牢牢扣住了墙顶。 借着重力下坠的力道,硬是将自己拽了上去,在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中翻过了墙头。 然后重重摔在了另一侧的沙坑里。 尘土飞扬中,吐出满嘴的沙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全扬鸦雀无声。 苏湛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继续训练。” 夕阳西下,慕容婉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营帐。 脚底布满水泡,膝盖和手肘都擦破了皮。 同帐的女兵递来一盆热水,她道谢时才发现嗓子已经哑了。 明天,她一定会做得更好。 远处指挥营里,苏湛展开一份名册,在"慕容婉"的名字旁画了个小小的星号。 副将好奇地凑过来:“将军觉得这姑娘能坚持多久?” 苏湛合上名册,眼前浮现那个挂在木墙上不肯放弃的身影:“赌一个月粮饷,她能坚持到最后。” 翌日午后, 京南大营的训练扬上尘土飞扬,将士们挥汗如雨的训练着。 慕容婉正咬牙攀爬三丈高的木杆,手掌早已磨出血泡,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远处,一个身着墨蓝锦袍的年轻男子静静伫立,目光死死锁住那个倔强的女人。 修长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郡王今日是想把人领回去?”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苏将军,打扰了。”萧楠勉强扯出一丝笑,目光却仍黏在远处那个攀爬的身影上。 “据在下所知,你们已经和离了。” 萧楠眉头紧锁:“她...从未吃过这样的苦。” 半个时辰后,训练暂歇。 慕容婉气喘吁吁地抓起毛巾擦脸,忽然身后递来一个水囊。 她下意识接过,却在回头时僵住了—— 那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 “婉婉......” 慕容婉猛地转身就走,萧楠疾步跟上。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兵器架后,慕容婉终于爆发:“你怎么来了?快走!” 她脸上的晒痕、干裂的嘴唇,无一不刺痛着萧楠。 一把拉过她的手,看到掌心布满多个深浅不一的伤口。 “你何苦受这些苦?王府的所有财产,我这几日就做个汇总送到苗府,你回去吧!” “休要管我!”慕容婉狠狠甩开他的手,眼中燃着怒火,“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 萧楠语噎:“婉婉,你不必为了和我赌气来军营吃苦。你不是说要活出自我吗?活出自我就是受这些罪?” 慕容婉冷笑一声,字字如刀:“郡王,你从来不懂我。我的理想是什么,你也不会明白。马上滚!”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向训练扬。 萧楠苦笑着摇头。 是了,现在他有什么资格管她?又用什么身份管她? 可他的心一揪一揪。 不远处,苏湛静静收回视线。 他原本以为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会在前夫面前崩溃哭诉,却不想听到了"理想"二字。 “理想...”他低声重复,唇角微扬。 京城贵女们的理想,无外乎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 可这个慕容婉,竟敢把精忠报国、上阵杀敌挂在嘴边。 有意思。 皇宫 正午时分,瑶华宫,云影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 “喂,胖丫头,做什么好吃的了?”笑嘻嘻地凑到语嫣身边。 语嫣白他一眼:“是我们娘娘叫你来的,请吧。” 云影摸摸鼻子,跟进了内殿。 花厅麒麟软榻上,姜苡柔唇角含笑,眸光温柔似水,云影一进门就被她这眼神看得耳根发烫。 “云大人,你试试这套衣袍合不合身。” 案几上叠得整整齐齐的锦袍,料子是上好的云锦,湛蓝色泽如晴空,暗纹绣着流云纹,既不失沉稳,又透着几分潇洒。 一旁的乌氏笑眯眯道:“一看就合适。” 云影这才明白——那日宸妃站在他身后打量,竟是在偷偷丈量他的尺寸! 结结巴巴道:“宸、宸妃娘娘,这、这怎么敢当……” 姜苡柔笑道:“云大人一定要收下,这是本宫感谢你救了慕容婉,你该得的奖励。” 语嫣不等他推辞,直接抱起衣袍塞进他怀里:“快去偏殿试试!现在改还来得及!”推着他往外走。 云影抱着衣服,心跳快了几分——除了英国公夫人,第一次有女人给他做衣裳?! 偏殿内,小心翼翼地换上那套湛蓝锦袍。 ——袖口收窄,方便他拔刀打斗;衣摆略短,不影响他轻功腾跃;就连盘扣都特意做得紧实,免得在缠斗时崩开。 “狐狸精……竟连这个都想到了?”穿了人家的衣裳,以后是不是不能叫这名字了? 云影红着脸出来,给姜苡柔行了个礼:“谢谢宸妃娘娘,奴才……很喜欢。” 说完,不等人回应,转身就嗖得跑了。 语嫣捂嘴笑:“娘娘您看,他还害羞呢,脸都红透了!” 云影一路轻功飞回养心殿,落地时衣袂翻飞,竟比平日多了几分潇洒。 全公公正在殿外候着,一抬眼,惊得老眼瞪大:“哎哟!云大人,您这身……?” 云影故作深沉地抚了抚衣袖,嘴角疯狂上扬:“宸妃娘娘赏的。” 全公公:“……” 他这孔雀开屏的模样怎么有些眼熟?有点像……像谁呢?咱不敢说,不好说…… 殿内,焱渊正批着奏折,抬头就见云影迈着前所未有的轻快步伐走进来,甚至还转了个圈,让衣袍下摆飘起一个潇洒的弧度。 焱渊:…… 第272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34) 焱渊上下打量他,似笑非笑:“哟,这是哪家的贵公子走错门了?” 云影挠头:“宸妃娘娘赏的,说是谢奴才救了慕容婉。” 焱渊轻哼一声,故意道:“朕怎么不记得你救人有这么大功劳?” 云影急了:“陛下!奴才那日用了全力游,脸上的伤还没长好呢!” 焱渊懒洋洋地撑着脸:“哦?那朕是不是也该赏你?” 云影笑嘻嘻道:“奖励什么呀?奴才想陛下……” “殿前司听旨:云卿英勇救人,朕赏赐你黄马褂一件,以作嘉奖。” 云影跪着拉他龙袍,“陛下,可不可以把黄马褂换个别的?” 焱渊拿奏折敲他头,“你还不知足,多少人想黄马褂都没有。” 全公公道:“云大人,御赐黄马褂那可是能供起来的传家宝。” “那行吧。” 新锦袍上再穿上黄澄澄的龙纹黄马褂,云影神气十足,在殿内跳舞。 焱渊嗤笑:“看给小傻子高兴的。” 全公公在一旁笑得脸都红了。 入夜,焱渊墨眉微蹙。 该去为国献身了。 “去给宸妃说一声,让她早些歇息。等等!”焱渊从大拇指上取下玉扳指,“把这个给宸妃,让她戴着安歇。” 哎,柔柔会不会气哭了呢。 可为国为民是朕的使命,只好委屈她独守空房两日。 斓月殿外,摆出"百蝶迎龙阵"——八名宫女手持琉璃灯。 梅昭仪特意选了件轻透的纱衣,行动间春光若隐若现。 娇滴滴地迎上来:“陛下~” 焱渊关切道:“爱妃,天冷注意保暖。” 梅昭仪冻得嘴唇都发紫,还嘴硬:“嫔妾不冷,一看到陛下浑身都热起来了!” 殿内熏着蝉蚕香,玉案上摆着温热的药石。 “陛下,臣妾准备了古法松筋术,可解乏安神。” 梅昭仪从"仙人指路"到"游龙戏珠",一套推拿行云流水。 她指尖力道恰到好处,顺着帝王挺拔的脊背缓缓下移。 “爱妃这''凤凰涅槃''手法甚妙。”焱渊慵懒地趴在软榻上,墨发披散,“朕心甚慰。” 梅昭仪暗自得意:果然男人都吃这套! 她偷瞄帝王舒展的眉眼,心跳如鼓。 这哪是什么古法推拿,分明是她花重金从南风馆头牌那儿学来的床笫秘术。 上回合欢道媚术不成,这回十拿九稳。 “陛下~,您有没有感觉浑身燃烧着什么?” 焱渊起身,神清气爽:“爱妃,朕有一堆折子要批,你睡你的。” 梅昭仪:“???” 秘术不灵?还是帝王克制力太强? “陛下,那嫔妾给您唱个小曲儿?” 焱渊头也不抬:“不必。” 梅昭仪咬牙:“那嫔妾给您跳支舞?” 焱渊不耐烦道:“退下。” 梅昭仪气急败坏,只能在铺满玫瑰花的榻上,抱着被子干瞪眼。 终于等到帝王批完一座山的奏折。 “陛下快歇息。” 伺候更衣后,两人躺下,她看着身旁俊美如谪仙的帝王,内心天人交战: "现在扑上去恐会诛九族..." "不扑错过机会..." "诛九族..." "机会..." 刚伸出魔爪到帝王腰侧,焱渊突然道:“爱妃啊,为了九族忍忍。” “嫔妾明白。”梅昭仪咬破嘴唇强忍着冲动,眼泪汪汪:“嫔妾心里苦...” “来,跟着朕学,吸气,吐气,吸气,吐气……把自己想象成乌龟。” “陛下,嫔妾还是忍不住,呜呜呜 ……心里和身子都难耐极了……您就那么看不上嫔妾吗?” 焱渊叹息:朕的道德修养,让朕很难做到白瞟两百万两。 戳戳她脸蛋,眼中含笑,“爱妃近来圆润不少,和御膳房的汤圆一样可爱。” 梅昭仪:......低头看看自己冬日里养得胖乎乎的腰身,一时不知该喜该忧。 翌日,入夜,帝王驾临长春宫。 良妃比梅昭仪聪明,她决定走贤惠路线。 “陛下,臣妾给您熬了参汤。” 焱渊挑眉,警惕问:“爱妃亲自熬的?” 良妃温柔道:“是呀,臣妾守在炉边好几个时辰呢……” 焱渊直接掏出银针试毒。 良妃笑容僵硬:“陛下这是……” 焱渊淡定道:“朕惜命。” 良妃气得差点把参汤泼自己脸上。 我还不如直接下药! 翌日早朝,全公公宣布:“六宫捐款共计五百万两,受灾百姓有救了!” 云影在角落里偷笑:“陛下真会做生意。” 梅昭仪黑眼圈浓重:…… 良妃咬牙切齿:…… 我们花了钱,连陛下的胸和腰都没摸到!!! 这夜,瑶华宫。 焱渊刚踏入内殿,就听见姜苡柔酸溜溜的声音:“这两日姐姐妹妹把您伺候得可开心了?” 烛光下,她依靠在软枕上,绣荷小衣堪堪裹住丰盈雪脯。 指尖绕青丝,忽然将发尾放在齿间轻咬,莹润的唇便染了墨色,气气得朝帐幔外睨了一眼。 焱渊轻笑,上前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吃醋了?” 轻抚她微隆的小腹,声音低沉:“可想朕了?” 姜苡柔娇嫃道:“陛下连日宠幸她人,臣妾哪有机会...” 话音未落,焱渊已晗住绵软耳垂:“那现在补上?” “陛、陛下...”她挣扎道:“臣妾可没两百万两买您的...” 焱渊低笑,捉住纤细手腕:“朕的龙体只给你一人。” 说罢封住她抗议的唇,帐幔无声滑落。 窗外,云影抱着兔贵妃蹲在墙角。 忧伤地望着月亮:“所以到底谁能告诉我,被陛下抱着睡觉是什么感觉?” 兔贵妃抖抖耳朵,红眼睛闪过一丝睿智:不如下回咱俩偷偷摸一把陛下的胸?然后就跑? 月光如水,照着一人一兔萧索的背影。 语嫣在下面笑骂:两只猥琐。 翌日,梅昭仪和良妃听闻陛下在瑶华宫龙精虎猛了一整夜,气得摔碎了所有茶盏。 这几天,京城·茶楼 说书人醒木一拍:“长公主为夺人夫,逼得慕容氏除夕夜跳河!”满座哗然。 “听说慕容娘子连嫁妆都没拿,净身出户!” “作孽哟,堂堂将门虎女被逼进军营......” 童谣声从街角传来:「金枝玉叶毒心肠,拆人姻缘抢人郎——」 第273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35) 皇宫.玉蓬殿 青芜气道:“这是苗家还是皇后娘娘的手笔?郡王两日没进宫了,递帖子也说身子不适,奴婢担心郡王会不会因为这些传言不成婚了…” 嘉敬翻看御膳房采买册子,平静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顿了顿又言:“传话给相国寺,本宫要斋戒三日——为雪灾祈福。” 青芜瞪大眼:“殿下是要......” 嘉敬轻笑,“别人扔得不是刀子,而是机会,本宫要把毒妇变菩萨。” 翌日早朝,金銮殿 嘉敬公主脱簪素衣跪于殿外,双手高捧退婚书的姿态,像一尊冰雕的菩萨。 “陛下,臣妹愿取消婚约,赎拆人姻缘之罪!” 声音穿透朱漆殿门,惊得满朝文武齐刷刷回头。 谁不知萧楠与慕容婉的婚事是先帝赐的?如今长公主这一跪,简直是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龙椅上的焱渊轻抚玉扳指。 “萧爱卿,你出去看看。” 萧楠冲出殿门时,正见嘉敬身子一歪倒在青石砖上。 青芜哭道:“殿下连日抄经赈灾,粒米未进!” “阿楠......”嘉敬气若游丝地抓住萧楠衣袖,“本宫让你为难了......让所有的骂名和诅咒都冲我来......” 萧楠看到她苍白的脸,唇瓣上还凝着血痂,他是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让女人承受一切? 心中痛下决心,自己已经伤了一个女人,不能再伤害眼前这个。 “不是殿下的错......”他抱起轻飘飘的嘉敬,喉头发紧,“是臣负了发妻,一切都是臣的错......和殿下无关。” 怀中的虚弱的她,指尖在他看不见处微微一蜷。 三日后,大相国寺现奇观—— 嘉敬跪在观音像前,身边堆满亲手缝制的棉衣。 诺宁捧着募捐箱奶声奶气道:“娘亲说,一件棉衣能救一条命...” 香客们眼见公主指尖渗血仍飞针走线,纷纷落泪。 有老妇颤巍巍脱下棉袄要给她披上,却被青芜拦住:“殿下说,灾民比她更需要。” 当晚,茶楼传言变成:“长公主为灾民熬瞎了眼!” 翌日,长公主仪仗停在清贞女子善堂门前。 嘉敬一身素白织锦袄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钗,抬手示意侍卫们将数十口朱漆描金箱笼抬进院内。 “这些是陛下赐本宫的嫁妆。”她声音清泠,却字字掷地有声,“今日全数捐作善堂资费,愿天下孤苦女子皆有所依。” 箱盖掀开的刹那,围观的百姓倒抽一口凉气——里头码着整整齐齐的银锭,在冬日惨淡的日头下泛着冷光。 “公主使不得啊!”善堂老嬷嬷抖着手去拦。 嘉敬亲手扶起老人。 青芜走时压低声音,“嬷嬷且看最后那口箱子。” 老嬷嬷掀开箱盖时,一本蓝皮账簿"恰巧"滑落在地。 当夜三更,城南突然响起震天砸门声。 “黑心肝的岳家!贪了灾民的救命粮!” 愤怒的百姓举着火把冲进米行,有人挥舞着半本残破账簿:“白纸黑字写着呢!皇后娘娘的族兄贪了三千石赈灾米!” 更巧的是,米仓地窖里竟真搜出打着官印的米袋——这本该在三日前就发往灾区的。 五城兵马司赶到时,岳大少爷正被灾民揪着发髻往米缸里按,官靴都丢了一只。 一时间,坊间传来新的童谣:“凤凰心,菩萨肠。千金散尽......” 翌日,养心殿 “好一招借力打力。” 焱渊斜倚在龙纹迎枕上,翻看刚收到的密报。 岳家米行被砸前两个时辰,公主府的马车曾停在隔街茶楼。 全公公捧着新沏的君山银针:“长公主这菩萨名声算是立住了,今早连大相国寺的方丈都派人送了开光佛珠。” “菩萨?”帝王忽然轻笑,册页翻到某处突然顿住。 密报最后一页,赫然记着嘉敬五日前秘密接见过被岳家排挤出京的漕帮旧部。 “传旨。”焱渊合上册子,“既然皇姐这般体恤百姓,明年江浙织造局的差事,就交给她了。” 全公公手一抖——那可是岳家经营了二十年的钱袋子! 寿康宫 香炉吐着沉水香,岳皇后正为太皇太后揉着膝盖。 老太太闭目养神,手里慢慢捻着一串佛珠。 “嘉敬破坏郡王夫妻和离的谣言......是不是你的手笔?” 岳皇后手下一滞,随即又恢复力道:“姨奶奶明鉴,熹禾是忧心......长公主回朝不过一个半月,尚宫局换了她的乳母,御膳房提了她从北疆带回来的厨子,六宫要职换了她七成心腹...... 前儿内务府报上来,长公主府往善堂又送了十车炭!六宫那些奴才现在都巴结着她,长此以往,孙儿如何管理?” 她越说越急:“连大哥的粮仓都被牵连,如此下去,岳家损失难计啊!” “所以你就散布谣言?”太皇太后缓缓睁眼,目光如古井无波。 岳皇后嘀咕,这也不算谣言,分明是事实。 跪正道:“孙儿是担心...... 她想要的不止六宫权柄!更想把手伸向朝堂,您瞧她相国寺赈灾的架势,分明是要收买人心,更可恨得是拿着陛下的赏赐做菩萨!” 佛珠轻轻搁在案上。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伸手扶起皇后,“嘉敬那丫头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她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皇帝的手掌心。” 拍了拍皇后的手背,“皇帝十三岁就能用一碗杏仁露试出谁在尚膳监下毒,你觉得他看不出亲姐姐的动作?孩子,记住,你的战扬是后宫——替皇帝守好被子里的匕首、枕头边的毒药,至于龙椅下的刀剑...... 那该是执刀人自己考虑的事。” 待岳皇后告退,崔嬷嬷捧上参汤:“长公主虽有些张扬,但办事确实利落。前儿赈济灾民,连御史台都上了折子夸赞。” 太皇太后笑道:“哀家这孙女如今做事令人刮目相看。” 崔嬷嬷忧心道:“若长公主与太后娘娘联手...恐会危害社稷...” 太皇太后轻笑道:“当年墨氏为了皇后之位,能亲手把女儿送去和亲,谈何母女连心?利益当前,至亲至疏母女。等到那时,皇帝自会知道该怎么用这把刀。” 第274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36) 好好的一盘棋,原本已经让嘉敬臭名昭著,却在短短几日间被她扭转风评,居然还敢动起她岳家的利益了! “查。”她冷冷开口,“长公主回朝后,在六宫安插了多少人?换了哪些位置?协理六宫后,每一笔账目、每一道命令、每一次召见外臣的记录——本宫全都要。” 不信嘉敬能做得滴水不漏。 “本宫倒要看看,她这‘菩萨’面具下,藏了多少脏东西。” 岳皇后冷笑,眼底寒光闪烁。 黄昏,慈宁宫。 太后倚在凤鸾软榻上,“乾儿,你是不是快把墨府的门槛踏平了?薛家丫头和王家告状都告到母后这儿来了,说你三番五次带人去墨府,把人家祖宗牌位都擦了三遍。” 鸿乾屏退左右,剥金丝蜜橘喂给她: “母后,儿臣这不是为了西南大业嘛!墨凌川都失踪半年了,八成死了。他那金山银海总不能跟着陪葬吧?” 一说起亲侄儿——那个总爱穿月白翠竹直裰的年轻俊才。 太后扶额叹气:墨家这一辈儿就出这么一个好苗子,多好的左膀右臂啊,偏偏是个情种。 “母后有所不知,儿臣找不到金钥匙和印鉴,就没法拿到墨凌川的财产!” “即便如此,你也该顾全皇家体面。” 鸿乾急得直拍大腿,“墨老爷子,您的祖父,当年可是江南首富!给皇祖父修避暑山庄那会儿,一根金丝楠木他能报出三根价!后来捐了个官当,那家底厚得...”说着比划了个西瓜大的圆。 墨凌川父亲当年任漕运总督时,暗中掌控着江南六省的盐引茶税。 他死后,墨家表面没落,暗地里却仍掌控着南方水运命脉。 “光是永昌三年的私盐账册,儿臣就在墨府密室找到三箱。” “那你也犯不着把人家地砖都撬了吧?”太后想起薛毓敏哭诉的样子就头疼,“人家说你连茅房都搜了三遍。” 鸿乾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母后您看,这是儿臣安插在通宝钱庄的线人给的。墨凌川在那儿存的钱,够养十万大军三年!” 太后接过纸条一看,手一抖差点把燕窝汤打翻。 这数目,别说西南军需,就是重修个皇宫都绰绰有余。 又长叹一声,凌川啊,哀家捞钱的筢子…… “通宝钱庄?民间第一大票号?”太后眉心紧蹙,“先帝当年想借银子赈灾,那庄主连面都不露,只派了个管事送来一百万两。” 这钱庄敢如此猖狂,全因太祖爷开国时,曾赐过他们一块''永免课税''的金匾! “所以儿臣才要找金钥匙和印鉴啊!通宝钱庄的规矩,认钥不认人!墨凌川不爱正妻王氏,妾室薛氏又不得宠,膝下连个继承香火的都没有——” 他突然压低声音,“您想想,他最宝贝的是谁?” “瑶华宫的那个?” 鸿乾点点头。 “不可,皇帝宝贝宸妃跟眼珠子似的......哀家缠不过那祖宗!”太后声音都变了调。 “母后!”鸿乾一脸痛心疾首,“您想想西南将士!上个月送来的军报说,伙夫都快把锅铲煮来吃了!再者那本来就是墨家的钱,宸妃凭什么拿着?” 太后揪儿子耳朵,“上次你说军需紧张,结果你在西南建温泉别院!” 鸿乾疼得龇牙咧嘴:“这回真不一样!...倘若粮草短缺西南闹起来,您想想吧!” 太后心中一紧,这话戳中她心事。 西南是她的根基,真要因为粮草短缺闹出哗变,他们母子日后靠什么... “罢了,”太后整了整衣袖,"母后这两日让宸妃来说说话。" 翌日,早朝时分。 瑶华宫 语嫣和绿筠正伺候姜苡柔梳妆,忽见月芽慌慌张张进来:“娘娘,慈宁宫的嬷嬷来了,说太后请您即刻过去赏菊。” “赏菊?大清早?” 姜苡柔手中的玉簪一顿。 这个时辰,正是早朝,焱渊最忙碌的时刻,太后选在此时召见,分明是刻意为之。 “就说本宫更衣后便去。” 语嫣急得眼眶发红:“娘娘,您这身子...” 姜苡柔轻抚微隆的小腹,让月芽取来白锦缎,“缠紧些,莫让人看出来。” 又嘱咐语嫣:“太后此举不善,你速去金銮殿找云影,让告诉陛下。” 一炷香后。 慈宁宫内,太后正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墨菊。 “宸妃来了?” 宫人二话不说,把绿筠和月芽强行带走,姜苡柔猜不透这老太太清早急急找她是为何事?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不知找臣妾来是?” 太后将金剪子往案上一拍:“宸妃,哀家今日找你来问问凌川的事?” 姜苡柔心中一惊,袖中的手指微微发颤。 “臣妾是裕王府的女儿,不知侯爷什么事。” 太后冷笑一声,抽出一封信甩在她面前:“那这‘柔儿亲启四字,莫非是哀家眼花了?” 姜苡柔接过信细细看过内容,最下方落款虽是墨凌川,但是她认得他的笔迹,这根本不是! 所以太后今日是想和她套墨凌川的金钥匙? “信中明明白白写着他将金钥匙托付于你,你还不认账?” 姜苡柔强装镇定道:“臣妾不知这是什么...” “跪下!”太后突然厉喝。 两个嬷嬷立刻上前按住她的肩膀,硬生生将她压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宫人端上来一个盘子,上面是一排金针和一把金剪刀。 嬷嬷阴恻恻地笑道,“若是不小心剪错了地方,伤着娘娘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姜苡柔颤声道:“太后娘娘,臣妾背弃侯爷,他恨极了臣妾,怎会托付重要东西给臣妾?” 太后却不信:“宸妃,哀家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只要你交出金钥匙,哀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姜苡柔死死咬住唇,眼眶微红:“太后娘娘,臣妾真的不知道什么金钥匙……” “嘴硬?”太后眯起眼,“那好,哀家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第275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37) 她垂首,眸光偷偷看自己小腹,告诉自己放松,不要紧张,一紧张身子会吃力,越会动胎气。 “宸妃娘娘,您还是快些交出东西!免得用到它们。” 宫人又往她眼前撑了撑红漆盘子上的长针和金剪刀,吓唬她就范。 * 这头,语嫣狂奔到金銮殿外,正遇上巡逻的侍卫。 眼看要被驱赶,突然瞥见云影的身影,急喊道:“云大人!娘娘被太后叫去了!” 云影深知太后的手段,那老太太可恐怖了。 语嫣低吼:“娘娘还有身子呢,不能有闪失!你快些去告诉陛下救人!” 话音刚落,云影已经化作闪电,窜进大殿。 “陛下,宸妃被太后叫去了,似乎...似乎动了怒。” 焱渊黑眸骤聚,这老太太大清早叫柔柔去作甚?不好,朕的两个龙蛋! 全公公见状,尖声喊道:“退朝!” 满朝文武还未反应过来,焱渊已经猛地起身,龙袍翻飞,大步往外走。 一盏茶后。 “轰!” 殿门被一股凌厉的罡风直接震碎,木屑四溅中,一道玄色龙袍踏入。 姜苡柔正被两个嬷嬷强按着跪在地砖上,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 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 “放肆!” 帝王怒喝震得殿梁都在颤动。 焱渊抬起大长腿,直接将那两个嬷嬷踢飞出去。 “砰!砰!”两人重重撞在殿柱上,口喷出鲜血,溅了一地。 太后手中的茶盏打颤,茶水湿了凤袍下摆。 “陛...下...”姜苡柔虚弱地抬头,唇瓣轻颤。 焱渊俯身,指尖拂过她的鬓角,“柔柔,别怕。” 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掌心触到她冰凉的后背时,眼底瞬间翻涌起血色:“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一声怒喝裹挟着浑厚内力,震得满殿宫人齐刷刷跪倒,几个胆小的直接昏死过去。 “皇帝!”太后扶着案几起身,“哀家不过叫宸妃来说说话...” “闭嘴!”焱渊喝止。 太后气得脸色铁青,‘逆子’两字在嗓子眼里愣是不敢喊出来。 焱渊低头看向怀中人时,声音瞬间温柔下来:“膝盖疼不疼?” 姜苡柔眼泪滚落:“陛下……太后娘娘问文安侯家产的事,臣妾真的不知道……” 焱渊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把这两个刁奴拖出去,绞杀。” “陛下饶命!陛下——”嬷嬷的求饶声戛然而止,被侍卫捂住嘴拖了出去。 太后猛地站起身:“皇帝!她们是跟了哀家多年的老奴——” “所以朕要杀她们。”焱渊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满殿战战兢兢的宫人,“至于其他人——” 他抬手一挥,殿外立刻传来板子砸在皮肉上的闷响,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慈宁宫上下,每人杖责三十。” 太后咬牙切齿:“你疯了?!” 焱渊充耳不闻,大步抱着姜苡柔往外走。 “皇帝!”太后厉声喊道,“你为了个女人,连孝道都不要了?!” 焱渊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哂笑:“母后若再碰宸妃一下——” 他侧首,眸光森冷。 “儿子就让您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不孝''。” 慈宁宫的板子声,宫人的嚎哭声,声声入耳。 “吵死了!”太后气得发抖,“哀家知道这祖宗宠那宸妃,原本就没有动刑,只是吓唬她,可你瞧,他半点不给哀家面子!” 低声骂了句,“活阎王!” 张嬷嬷忙劝道:“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陛下是一时情急才会如此,过些天就好了。” 回到瑶华宫,焱渊将姜苡柔轻轻放在软榻上,吴院判立刻上前诊脉。 “娘娘受了惊吓,胎象略有不稳,需静养。” 焱渊面无表情地点头,示意所有人退下。 姜苡柔靠在软枕上,他执起沾药的帕子,指尖挑起裙裾,一点点擦她膝盖上的青紫淤痕,动作很轻,眉眼却冷得吓人。 “陛下……”她小声开口,“臣妾没事。” 帕子微微一顿。 ——没事? 他若是再迟来片刻,不敢想会发什么。 “嗯。”淡淡应了一声,手上力道又放轻几分,可眼底的阴鸷却更浓。 焱渊有一种强烈感觉,墨凌川那厮一定把家产给了姜苡柔,来自男人的直觉。 果然姜苡柔转身从床榻壁龛上取下一个锦盒,里面躺着两把金钥匙—— 一把大些,龙纹盘绕,是他给的。 一把小些,古朴无华,是墨凌川的。 帝王目光落在那把小钥匙上,眸色骤然深沉如墨。 “陛下,这是墨凌川去漳州赈灾前让人送进宫的。”姜苡柔声音轻软,“臣妾没当回事,所以才没有告诉陛下。” 焱渊抬眸看她,带着审视。 没当回事? 她不是"没当回事",而是不敢说。 她怕他疑心她与前夫仍有牵扯,怕他因此动怒。 ——说到底,她不信任他。 她这时候拿出来,是及时解释这件事 。 可为什么……朕心里仍像堵着什么?弄得好像是朕逼着要墨凌川的家产? 焱渊满脑子都是问题,为什么,为什么柔柔不把金钥匙给太后,而是硬扛着受苦? 她为保住墨凌川的家产,跪在慈宁宫的地砖上,万一动了胎气,万一流产怎么办? 焱渊后怕得后颈发凉,眉头不由得蹙起。 金钥匙不是普通信物,是墨凌川将全部身家性命托付的象征,所以说: 她是……在等墨凌川回来? 她惦记着他? “姜苡柔。”他忽然开口,嗓音低冷,“你留着它,等于在灵魂里给他留了位置。” 姜苡柔知道他生气了,在銮驾上,他抱着她小心翼翼,却脸色阴沉,一路上一句话没有。 “陛下,不是这样的——” 两人沉默半晌,焱渊从腰间解下象征九五之尊的龙纹大佩,放在她掌心。 “姜苡柔,这天下,唯一能命令你的只有朕。日后,无论任何人让你去,你都可以不去。包括太后、皇后,甚至是皇祖母。记住了吗?” 姜苡柔轻轻点头:“臣妾知道了。” 第276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38) “你受惊了。”他拭去她唇边药渍,“好好睡会儿。” 姜苡柔将小手放进他掌心,他立刻收拢五指,牢牢握住。 “陛下……” “朕看你睡着了再走。” 焱渊轻拍锦被,节奏沉稳。 姜苡柔阖上眼眸,细细思索—— 若是往日,他早该捏着她下巴逼问:“朕和墨凌川,你只爱谁?” 或是将她按在榻上,用最亲密的方式宣告主权。 可此刻,他却只是沉默。 她若这时候撒泼打滚求他别生气,只会让他更烦躁。 不如……让他先自己消化一些情绪。 焱渊注视她的睡颜——心中发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姜苡柔善良,不像别的女人,为攀附权势,恨不得前夫死掉别碍事。 可现在对她的爱越多,他的心情越复杂。 ——他该夸她重情,还是恨她长情? 指腹抚过她微隆的小腹。 ——终是没忍住,吻了吻她眉心。 待姜苡柔呼吸均匀,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掖好被角,转身离开时,眸色已冷如寒冰。 养心殿 “陛下,女侍卫带到。” “朕让你保护宸妃,是用命保护,你却让她在慈宁宫被人按着跪在地上?” 女侍卫额头抵地:“奴婢刚到慈宁宫门口就被拦住了,实在无法近身……” “废物!拖下去,杖责二十!” 侍卫立刻将人拖了出去,很快,殿外传来板子砸在皮肉上的闷响和压抑的痛呼。 焱渊冷声吩咐:“再调两名武功高强的女侍卫,日后寸步不离跟着宸妃。” “禁军加派三队,将瑶华宫围死。” 全公公战战兢兢地应下,又低声道:“陛下,昨日晋王去过慈宁宫。” 焱渊眸色一沉:“果然是这个搅屎棍!” 抬手示意云影:“去把晋王最近的密报拿来。” 半个时辰后,云影捧着密报回来,焱渊翻看几页,便猛地将密报砸在他头上! “废物,这就是你办的事?!” 云影吓得跪地,慌忙捡起密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晋王侧妃琦夫人近来体型有变,每日在厨房熬汤,疑似保胎药。” 云影脸色煞白:“陛下!奴才明明给了她绝子药!” 难道是那女人骗了他?她没有给晋王喝?就说漂亮女人最会骗人! “陛下,奴才这就去查她是不是怀上了——” “站住!”焱渊寒声喝止,“你不许去。” 他眸色阴鸷,指尖轻叩龙案:“朕会让其他人去办。” 入夜,紫檀木膳桌上,御厨精心烹制的珍馐摆得满满当当…… 佛跳墙,她夸过御膳房炖得入味。 樱桃蜜汁火腿,她怀孕后突然爱吃的。 雪梨炖官燕,太医说安胎养颜。 焱渊执起玉箸,戳了戳晶莹剔透的燕窝,突然"啪"地摔了筷子:“撤了。” 朕心中的忧伤实难排遣,哪有胃口用膳! 全公公刚想劝"陛下保重龙体",就听帝王冷冷道:“把这些送去瑶华宫,就说——” 突然抓起一碟辣椒粉,哗啦啦全撒进樱桃肉里。 “就说朕祝她用膳愉快!” 一盏茶后.瑶华宫 “娘娘,陛下赏了晚膳来。”小宫女跪着将食盒呈上。 语嫣长舒一口气:“陛下既送吃食来,想必是不生气了。” 姜苡柔执银箸戳破狮子头,金黄的蟹粉缓缓流出。 “错,这才是陛下生气的样子。” “看这樱桃肉,”她夹起一片对着烛火,“比平日切得薄三分,是御膳房怕陛下嫌刀工不好迁怒。” 指尖轻点小米辽参盅边缘:“炖得也比往日久,定是陛下发过脾气。” 语嫣瞪大眼睛:“那陛下这是...” “既气本宫,又舍不得真饿着本宫。”姜苡柔慢条斯理舀起一勺汤羹,“所以把担忧都撒在御厨身上了。” 一炷香后,养心殿内,焱渊阴着脸问:“她吃了吗?” 小太监跪着回禀:“宸妃娘娘用了两碗饭,还夸樱桃肉入味。” “哐当!”帝王踹翻脚凳:“朕让她吃她就吃?怎么不饿死算了!” 朕只是怕饿坏了两个龙蛋,万一一饿,胳膊腿长不齐全,脑子长不全,那朕的颜面往哪儿放? “云影呢?” 全公公张望花厅,“可能去茅房窜稀了。” * “朕要做个淡人。”焱渊提朱笔蘸墨,做一个心中唯有百姓的好皇帝。 笔尖突然一顿——奏折上墨迹晕染,竟浮现出一张男人的脸! “墨凌川?!”帝王瞳孔骤缩,御笔"咔嚓"折断,“畜生!竟敢在朕的奏折上作祟!” 朱砂溅到俊脸上也顾不得擦,提笔在奏折上狂写"杀!杀!杀!"字,力透纸背,几乎把纸戳烂。 全公公边用浸了兰花的湿帕子给擦脸,边战战兢兢:“陛、陛下……这是户部呈上的税赋册子……” 可焱渊已经听不进去了,奏折上的小人竟还挑衅地冲他冷笑: “陛下,你占了她的身,却占不了她的心,柔儿的心里还装着我!哈哈哈哈!” “放肆!”帝王暴怒,抓过一张新纸,三两下画了个小人,厉声道:“全福!取针来!” 全公公慌忙递上绣花针,焱渊接过,对着纸片小人就是一顿猛戳—— “戳死你!失踪了还勾着柔柔的心!” “狗东西,查无音讯,是死了还是去搞什么阴谋?” “当初就该弄死你!” 戳着戳着,忽然顿住:“忘了写名字。” 于是提笔在小人胸口写下"墨凌川"三个大字,继续狂戳—— “让你惦记朕的女人!” “让你留钥匙!” “让你……啊!!!” “朕的修长如玉、骨节分明、执笔可定江山、抚琴可动天下的手……被扎到了!” 一滴血珠从指尖渗出,全公公慌忙用锦帕按住:“陛下忍忍啊!奴才这就让御膳房送补血膳食!” 焱渊冷着脸甩开他:“速速去做个布偶小人来,纸片人扎着不过瘾!” 突然帝王的龙肚咕噜咕噜叫了几声,全公公默默将烛盏保温的汤盅重新端到案前。 “陛下,就当这不是宸妃娘娘送来的,您多少用些,别饿坏了龙体。” 焱渊冷冷地扫他一眼:“朕说了不吃,拿走。” 可话音刚落,肚子又"咕噜咕噜"抗议起来。 第277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39) 焱渊黑眸冷凝,沉默片刻,终于伸手揭开盖子。 汤还是温的,香气扑鼻。 他执起玉勺,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鲜! 乌鸡的醇厚混着人参的甘苦,枸杞的甜润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药味,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熨帖了。 他绷着脸,一勺接一勺,动作优雅却迅速,很快汤盅就见了底。 全公公偷瞄一眼,差点笑出声—— 陛下连参须都嚼了! 喝完汤,焱渊面无表情地放下玉勺,冷声道:“味道一般。” 全公公:“……是,老奴明日。” 帝王板着脸强调:"朕只是不想浪费食材。" 全公公点头:“委屈陛下了。” 深夜,龙榻上,焱渊突然问:“癞皮狗呢?” 全公公边拍明黄锦被,边道:“回陛下,云大人今夜不值班,许是回寝室了……” 帝王翻来覆去:柔柔肯定还记挂着墨凌川!盼着墨凌川回来! 一脚踹开被子:那钥匙说不定是定情信物! 全公公费了几番功夫,刚把焱渊哄睡着,他突然诈尸般弹起:“传云影!朕总觉得要出事!” 全公公回过味来——不好!他该不会去晋王府了? 半刻钟后,侍卫慌张来报:“云大人确实不在寝室!” 焱渊拍腿,这混小子!说不让他去非去! 上回派他去给鸿乾下绝子药,结果失败,这说明,鸿乾已经觉察到了这件事,搞不好等着他上门送死。 “让章统领多带些人去晋王府接应云影,速去!” “是,陛下!” 夜色如墨,晋王府。 云影如鬼魅般掠过重重屋脊,最终落在琦夫人所居的偏院外。 他挑开窗棂。 屋内烛火摇曳,琦夫人正倚在榻边,素手轻抚小腹,眉间笼着淡淡愁绪。 ——果然怀上了。 云影眸色一冷,指间已捏着一支淬了落胎药的银针。 琦夫人对不住了,谁让晋王狼子野心! 正欲潜入,忽听身后一声冷笑: “云大人,本王等了你足足两个半月!” 几十名黑衣侍卫从暗处涌出,刀光如雪,将云影团团围住。 鸿乾眼底尽是阴鸷:“今日,就把你的脑袋送去给陛下当贺礼!” 云影吹响暗哨,五名暗卫瞬间现身,双方在院中厮杀成一片。 刀剑相撞,火花迸溅,云影一柄短刃如游龙穿梭,连斩三人。 虽然他和几个暗卫武功高强,却终究寡不敌众。 “噗——”一柄长刀划过他手臂,鲜血顿时浸透衣袖。 “王爷!放他走吧!”琦夫人扑跪在地,泪如雨下。 鸿乾一把攥住她手腕,厉声道:“琦儿,你为他求情?” 云影心中纷乱:他要想尽办法除掉一切对焱渊的威胁。 灵机一动,抹去唇边血迹,忽而大笑:“晋王!你真当琦夫人腹中是你的种?” 满院霎时死寂。 鸿乾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这孩子是我的。”云影一字一顿。 琦夫人瘫软在地,指尖颤抖着抚上小腹。 她忽然懂了,——上回他给她的“补药”,实则是绝子散。 眼看云影被砍伤,琦夫人猛地拔下金簪抵住脖颈:“王爷若杀他,妾身立刻死在这里!” 鸿乾暴怒:“贱人!” 却到底不敢冒险——万一她腹中真是儿子呢? 一瞬迟疑,云影已踹翻两名侍卫,带人纵身跃上高墙。 夜风中只余他一声冷笑:“晋王,绿帽戴稳了!” 养心殿内,焱渊一袭明黄寝衣,指尖烦躁地叩着案几,又起身踱步往殿外张望。 这个狗奴才,最好别有事。 “陛下,云大人回来了!” 殿门轰然洞开,侍卫架着浑身是血的云影跌跪在地。 他脸色惨白:“奴才……知错。” 焱渊踹他一脚,“谁让你去的?没有朕的命令敢私自行动,朕看你是活腻了!拖出去杖责…” 话音刚落,全公公和禁军统领跪下求情,“陛下息怒,云大人重伤……” 云影爬起来抓焱渊黄絷裤,“陛下,琦夫人怀得孩子是奴才的,您赶紧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焱渊:…… 如果这个孩子被传成云影和琦夫人的孩子,那么即便日后生下来,皇室血脉也不正统。 “殿前司无诏擅自行动,拖出去杖责二十!” 无人再敢求情。 殿外寒风刺骨,云影趴在长椅上,“啪!啪!啪!”板子打的清脆,汗顺着脸颊滴到地上。 殿内,焱渊凝视着手中白玉盏,忽道:“把这个消息透给玉蓬殿。” 鸿乾不得不除,直接杀之,西南必乱...... 那么还可以用一把锋利的刀…… 他要下一盘很大的棋,且看鱼咬不咬钩子。 全公公心头一凛:“奴才这就去办。” 殿外云影的惨叫声突然没了,侍卫跑进来跪地道:“陛下,小云大人晕死了,再打下去怕是要没命了,求陛下饶恕。” 焱渊眉梢一蹙:“送回寝室,叫太医速去看伤。” 翌日清晨,玉蓬殿内珠帘轻晃。 宫人们鱼贯而入,手捧红漆托盘,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殿外院中,数十口红木箱子整齐排列。 “殿下,这些是陛下新赏赐的,还有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以及各宫娘娘们送来给公主的成婚贺礼。” 嘉敬端坐案前,纤指翻动内务府账册,唇边噙着淡淡的笑。 ——短短一月,六司油水已敛入不少。 还是有权好啊。 “江浙织造局的旨意还未下来?” 青芜在旁研磨,低声道:“前日陛下提过一嘴,这两日却没了动静。殿下可要去养心殿请安,探探口风?” 嘉敬眉尖微蹙,忽见心腹女官红菱匆匆入内,屏退左右后俯身耳语:“殿下,昨夜晋王府出了大事。” “哦?” “有两个传闻:一是云大人夜探晋王府,欲堕琦夫人胎,险些被晋王擒住。另一个是琦夫人所怀孩子是云大人的种,昨夜去私会琦夫人……” 嘉敬眸光一闪,眉梢豁然舒展。 ——原来如此。 鸿乾若得子嗣,必成焱渊心头大患,所以对她也开始防范? 难怪这两日,江南制造的旨意迟迟不下…… 第278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40) 嘉敬抚摸桌上的镇纸青玉狮,虽然自小他们姐弟关系好,可经过这几年,情变淡了,身份变了。 焱渊已不是从前,而是皇帝,皇帝多疑心。 她起身到窗前,院中翠竹摇曳,映得眸色幽深。 要想取得帝王的信任,首先得递上投名状。 “红菱,去把这件事办妥,这是本宫送给陛下的大礼。“ 红菱躬身道,“奴婢明白。“ 青芜捧来一盏滋补汤,柔声劝道:“殿下后日大婚,该好生将养精神。” 嘉敬轻抚面颊。 这些日子忙于筹谋,倒忘了自己还是个待嫁的新娘。 * 浴房内水雾氤氲,她闭目倚在红木浴盆中。 青芜一边添着香露,一边笑道:“郡王这几日亲自督办公主府,事事尽心,当真体贴。” 嘉敬未应,竟是睡着了。 梦中,北疆的寒风裹着腥臭扑面而来。 粗粝的手掌掐着她的脖颈,混着羊膻味的喘息喷在耳畔,数不清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青紫的痕迹..... “滚开!”她猛地惊醒,眼中满是惊恐和愤怒,疯狂搓洗手臂,指甲在肌肤上划出红痕。 “殿下!”青芜慌忙上前。 嘉敬浑身颤抖,眸中尽是癫狂:“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青芜被狠狠的几拳头砸在脸上。 “母亲!”诺宁的惊呼从门外传来,小家伙跌跌撞撞跑进来差点摔倒,被赵嬷嬷一把扶住。 嘉敬急忙抹去脸上水珠,强扯出笑容:“去哪儿玩了?” “看了孔雀,还有一只梅花鹿和它的宝宝小鹿!”诺宁眨着天真的大眼。 赵嬷嬷哄道:“郡主,老奴带您去备些鲜果可好?” “好,我要准备给母亲吃。” 待脚步声远去,嘉敬瞬间瘫软,哑声道:“都出去。” 殿门关上刹那间,她猛地捂住耳朵,可那些淫邪的笑声仍在颅内回荡。 “我是...长公主啊......”明明生来就该万人跪拜,为何偏偏要承受这般折辱? 忽然剧烈地干呕起来,可吐出的只有酸水。 “阿楠......”她呜咽着抱住双臂,喃喃自语:“你说过会治好我的......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不对?” 坤宁宫.阖宫请安 陛下到底为何派重兵把守瑶华宫? 真的很难猜。 宁馥雅扶着宫女的手,绛紫色裙裾扫过门槛,眼风往西边一瞟,红唇便勾了起来。 “今儿瑶华宫外头的侍卫,可比咱们请安的姐妹还多呢。” 话头一开,众妃嫔七嘴八舌起来, “准是因为宸妃还记挂着前夫,所以陛下将她软禁了。” “她做着陛下的宠妃,手里还攥着前夫的金钥匙吗?” 什么人啊,享受着男人双份的爱。 “听说昨儿夜里,有两个不长眼的想翻墙进去,被射成了刺猬——” 岳皇后端坐凤座,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敲。 笑声戛然而止。 宁馥雅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皇后娘娘,您作为六宫之主,该不会连妃子为何被软禁都不清楚吧?" 岳皇后:“本宫母仪天下,要处理的事很多。” 忽然莞尔,“不过贵妃提醒的是,改日本宫就奏请陛下,把六宫库房的钥匙都交给你保管——横竖你日日盯着瑶华宫,想必闲得很。” 宁馥雅气得翻白眼。 岳皇后横扫上座,“诸位妹妹与其操心这些,不如多练练身段。腰肢细一些,身材松软些,陛下才会喜欢,看看你们一个冬天养的,腰比梅昭仪养的波斯猫还粗!” 众妃低头看看腰腹,又摸摸脸蛋,一时气噎。 半个时辰后,瑶华宫外 “姐姐你说,”娴妃压低声音,“陛下该不会真信了那些混账话,以为宸妃还惦记前夫?” 德妃望着宫墙上寒光凛凛的箭镞,幽幽道:“陛下也许是保护宸妃。”为保龙胎。 “娘娘们请回。陛下有令,擅入者——”侍卫顿了顿,“与昨日那两只麻雀同罪。” 娴妃回头,果然看见宫墙上挂着两只血淋淋的鸟尸,登时脚下一软。 两人提着裙摆跑得比受惊的兔子还快。 殿内,姜苡柔伏在软榻边,月芽捧着莲花盂,语嫣轻拍她的后背。 “娘娘,您这两日害喜越发厉害了,要不要奴婢去养心殿告诉陛下?陛下那么疼您,一定会来的。” 姜苡柔接过帕子拭了拭唇角,摇头:“这回不一样。” ——这是焱渊第一次真正与她生闷气,关乎信任。 她可以哭闹,可以装病,甚至可以赌气绝食,焱渊必定会来。 但是她现在要的不仅仅是帝王的怜惜,而是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份依赖。 这半年相处,她发现焱渊内心对于情感的渴望高于其他。 所以,她要成为他无可替代的爱人,而不是以色侍人的宠妃,就必须利用好这次机会。 语嫣急道:“那也不能这样耗着呀!今儿奴婢去御膳房,瞧见好几个宫的娘娘都在给陛下煲汤呢!怕是听到风声,都趁机争宠呢。” “放心,本宫知道陛下想要什么。” 姜苡柔拔下金簪,乌发如瀑垂落。 她执起金剪,剪下一缕青丝,又寻了根红绳,细细打了个结。 * 语嫣捧着食盒来到养心殿,全公公接过低声问:“陛下这两日心情不佳,宸妃娘娘可还好?” 语嫣叹气:“娘娘害喜得厉害,却还惦记着陛下。” 殿内,焱渊冷着脸批奏折,朱笔狠狠划过纸面。 龙案边钉着一个布偶人,上面写着‘墨凌川’,扎着无数长针。 全公公小心翼翼:“陛下,宸妃娘娘派人送来的百果糕……" “拿去喂兔贵妃。” “嗷呜~”兔贵妃叼着咬烂的一块布头,圆眼睛眨巴眨巴:“叫我吗?” “陛下,这是娘娘的心意……” “朕说不吃!”砚台砸在地上碎成八瓣,“谁知道她是不是要毒死朕,好改嫁。” 全公公:“……” 食盒被搁在案几上,焱渊余光瞥见露出的锦囊一角,手指动了动,又强行忍住。 不行!朕这次绝不能心软! 她留着墨凌川的金钥匙!是不是当做定情信物了? 她是不是还在等那个狗男人回来?!是不是抚摸钥匙的时候都在思念那狗男人? 越想越气,焱渊猛地抓起食盒—— “哗啦!” ——然后轻轻打开,生怕碰坏了什么。 第279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41) 红绳是茜色,和姜苡柔的寝衣一个颜色,她那夜说还新做了一款小衣,样子很特别…… 焱渊眸光一亮......会是什么样?喉结滑动。 指尖触到青丝,又想起她散着乌发,趴在自己胸口,发梢扫过他喉结的苏痒。 全公公道:“陛下,俗话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娘娘是在和您示爱呢!” “呵。”帝王捏着头发冷笑,“民间夫妻的陋习。” 朕才不稀罕。 心里又酸又胀,很想立刻冲去瑶华宫质问姜苡柔—— “你是不是对墨凌川也这样?!” 但朕是皇帝,不能这么没出息! 朕才不是那个—— 一推就倒,一亲就回吻的软柿子。 于是,焱渊板着脸,把头发揣进怀里,觉得不够矜持,又掏出来,塞进袖袋,又拿出来。 ……有什么办法可以一直能看到这捋头发呢? 掏得时候带出来仅剩的一颗沉香佛珠。 冷哼道:“她给墨凌川还做过一串小巧的檀香佛珠,可以绕着手腕两圈,别以为朕不知道……” 都没给朕做。 一生气,一合掌,"咔嚓!唯一一颗佛珠碎成齑粉。 全公公激动的热泪盈眶——终于不用趴地上找珠子了!天知道每回有多害怕找不全珠子。 为防止这种喜悦变成笑声,他赶紧狠掐大腿保持严肃。 “小全子!”帝王突然拍案,“找金线来!” 一刻钟后: 焱渊手持金剪,"咔嚓"剪下自己一缕龙发。 全公公目瞪口呆地看着帝王将两缕发丝并作一处,笨手笨脚地编起小辫。 兔贵妃蹲在案几上,歪头看这个疯批男人:人类求偶都这么麻烦吗? 最终,一条黄红相间的发辫新鲜出炉。 焱渊郑重其事地系在腕上,还把龙袖高高挽起,确保走到哪都能看见。 这捋结发,像极了他和姜苡柔缠缠绕绕的样子。 这么一想,焱渊耳尖发烫。 兔贵妃突然叼起辫子就跑。 “孽畜!”帝王暴起直追,龙袍翻飞间露出绣金中裤,“那是朕的结发!” 宫人们集体低头数地砖缝,假装没看见九五之尊正以擒拿叛贼的架势追捕一只胖兔子。 兔贵妃在壁龛案下钻来钻去,嘴里还含糊不清地抗议:“啾啾!为什么圆圆有护国金牌!兔兔才是陛下的萌宠!” “松口!”焱渊一个猛虎扑食,终于抢回宝贝辫子,心疼地检查被兔牙硌出的印子。 “传旨!即日起,百官面圣须挽袖行礼!” 全公公惊得差点摔了拂尘:“......”您直接说想显摆小辫子吧。 翌日早朝,金銮殿内气氛诡异。 文武百官清一色挽着官袍袖子,露出或黝黑或白皙的手臂,活像一群准备下田插秧的老农。 户部尚书捧着账本,战战兢兢道:“启禀陛下,去岁江南织造局上缴税银共计......” “且慢。”帝王极慢,极慢,极慢地将龙袖挽至肘间。 阳光正好打在黄红交织的发辫上,晃得群臣集体眯眼瞻仰。 “朕记得...”修长指尖绕着发辫打转,声音却骤然淬冰,“苏州丝绸交易不下五百万两?” 户部尚书膝盖一软,扑通跪地:“陛下明鉴!臣、臣...” “爱卿别急。”焱渊轻笑,将发辫在腕间绕了一圈,“朕今日心情好。这样,让江南织造三日内把亏空补上,朕就当没这回事。” 工部侍郎趁机出列:“陛下,骊山行宫...” “说到行宫,朕看了奏报,”焱渊霍然起身。 发辫随动作在空中划出耀眼的弧线,像道悬在百官头顶的催命符:“砖石价钱高了三成?嗯?” 满朝哗然。 工部侍郎面如土色。 “这样吧。”焱渊负手踱步,发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把多贪的银子捐去修黄河堤坝,朕便饶你们一命。” 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陛下圣明!” 突然,“呕!” 焱渊皱眉,抬手捂住胸口,面色微变,深沉道:“朕可能是......有了。” 群臣:“???” 满朝死寂。 “陛、陛下有什么了?” “陛下莫不是......想皇子想疯了?” “唉,这也难怪,没有皇子,万里江山只能送给别人,心里能不憋屈吗?” 焱渊:“......”又让你们这群老东西蛐蛐上了。 他冷眼扫过群臣,缓缓道:“朕的意思是,朕......被你们这群蠢材气出心疾了。” 群臣:“......”哦,那没事了。 突然,扑通一声,年迈的光禄大夫因为挽袖太紧,胳膊血液循环不畅,直接晕倒在地。 “快传太医!” “李大人挺住!” 在一片混乱中,焱渊淡定地转了转手腕,确保每个角度都能展示到他的结发小辫子。 下朝后,帝王独自登上高耸的宫墙。 寒风中,他特意把龙袖挽得更高些,让帝妃发辫在风中轻扬。 望着瑶华宫的方向,眼神阴郁地能滴出墨来。 朕的逻辑很明确: 你收着前夫的家产钥匙, 证明你心里还给他留位置, 证明你潜意识觉得朕不可靠。 你宁可被太后逼供也不交, 宁愿受伤也要守护他的东西, 比对朕的忠诚度还高? 现在才坦白? 不是心甘情愿, 是被抓包后的妥协, 相爱的人之间不该有信任吗? 她是不是觉得剪缕头发,朕就会像只蠢狗一样摇着尾巴回去? "砰!" 宫墙砖石应声裂开一道缝。 数十个影卫从暗处闪现:“陛下?!” 焱渊面无表情地甩甩手:“这砖质量太差。” 影卫:“......” 午后,瑶华宫,语嫣眉飞色舞地描述早朝盛况: “听说柳尚书挽袖子太急,把官服扯了个大口子!” “李大人更绝,袖口直接勒得太紧,晕过去了!” “京城传闻——陛下疑似有孕,朝臣集体建议:不如让宸妃娘娘多努力努力?” 姜苡柔:笑而不语。 “娘娘!各宫主子都往瑶华宫递帖子了!”月芽抱着一摞烫金拜帖踉跄进门,“说是要跟您学编发呢!” 姜苡柔斜倚在美人榻上,懒洋洋翻着话本子:“就说本宫手腕酸痛,教不了。” 从养心殿被赶回来的兔贵妃,啃着苜蓿草点评:两个幼稚鬼! 第280章 勾引就要摒弃人性(242) “小笼包?!胖丫头,还不快进来!” “砰!” 门被一脚踹开。 语嫣端着蒸笼扭腰进来,故意把包子在云影鼻子底下晃了三圈:“哎呦,这不是我们霸气外露的云大人吗?听说您前儿夜里...” “公务!机密公务!”云影伸手就要抢。 语嫣灵活一闪,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爬墙偷出个孩子也算公务呀?” “放屁!”云影气得伤口都要崩开,“本大人那是...你不懂!” 语嫣一屁股坐在他后背伤处:“哪儿疼?这儿?还是这儿?”边说边故意在伤口上按来按去。 “嗷——!死丫头你......”云影疼得直抽气,伸手掐她。 语嫣早有防备,抄起包子塞进他嘴里:“乖,吃包子~” 云影下意识咬住,烫得直哈气,又舍不得吐出来。 语嫣趁机戳他鼓起的腮帮子:“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唔唔唔!好吃!”云影忽然想到刚才掐她,掐到腰了?有点软。 语嫣凑近:“云大人~您耳朵怎么红啦?” “热的!包子留下,人滚蛋!” 翌日,紫宸殿前,吉时已至。 九重宫门次第洞开,八百羽林军持金戈分立御道两侧。 焱渊负手立于丹陛之上,玄色冕服绣十二章纹,玉旒垂落间看不清神色。 “皇姐今日大喜。朕赐南海明珠十斛,蜀锦百匹,另加...” 他抬手,全公公高声唱道:“赐九凤朝阳舆一乘!” 满朝哗然。 这乘凤舆,是太祖元后所用,陛下当真重视亲姐。 嘉敬一袭蹙金绣凤嫁衣跪在青玉砖上,九翚四凤冠垂下的珠帘微微晃动。 “臣妹叩谢陛下天恩,拜别皇祖母,母后……” 太皇太后的龙头杖杵地:“乖孩子,快起来。” 太后整理嘉敬的蹙金霞帔,含泪道:“哀家的明珠,当得起这份体面。” 陪嫁队伍中,三十二名太监抬着紫檀礼箱——每口箱笼都系着明黄缎带。 “起驾——” 长公主府里热闹非凡,婚礼仪式隆重。 洞房内,红烛高烧,新郎新娘手端金盏喝交杯酒。 嘉敬感概道:“阿楠,你终于是我的驸马了。” 萧楠扯唇笑,却不知为何今日就是笑不出来。 盯着她发间凤钗垂落的珠串——太像慕容婉大婚那日的妆饰。 嘉敬的指尖在萧楠腰带上徘徊三遍,她一定可以克服恐惧。 金线绣的并蒂莲,在她眼底不知为何晃成北疆帐篷里摇曳的油灯。 嘉敬突然一把暴戾扯开萧楠衣领,指甲在锁骨划出血痕。 “殿下......”萧楠倒吸冷气的声音让她惊醒,猛地后退撞上床柱。 “别碰我!!” 萧楠眼底闪过一丝痛楚——这三个字,恍惚间与慕容婉决绝那晚的神情重叠。 看嘉敬浑身发抖,他旋即了然——北疆的阴影仍在。 不知为何他却心底松了口气。 单膝跪地,隔着衣袖握住她手腕:“殿下别怕,臣去书房睡。” “站住!”嘉敬吼道,伸手拽断一串珍珠,“本宫命令你留下!”迸裂的珠子在青砖地上跳,就像她碎成粉末的骄傲。 萧楠转身时,看见她咬破的唇上胭脂斑驳,不禁心软。 他扯下帷帐上的红绸,隔着绸布轻轻裹住她颤抖的肩膀。 “拿酒来。”嘉敬扬起下巴,脖颈线条绷得生疼,“本宫不信......克服不了。” 交杯酒洒了半床。 萧楠拥住她,怀中身躯僵硬如木偶,他心疼她的恐惧,想要治愈她。 “殿下,我们就这样说说话。像在那年陇西时,你教我认星图那样。” 嘉敬在他怀中发抖,额角渗出冷汗:“对、对不起……” “无妨,慢慢来。” 翌日清晨,嘉敬歉然道:“阿楠,昨夜是我失态。” 诺宁举着小风车跑进来:“母亲!萧叔叔!” 萧楠牵过诺宁的小手放在掌心:“日后,我会待你们母女如珠如宝。” 晨光中,三人相拥在一起,嘉敬握紧萧楠的手,这一幕温馨的画面她竟盼到了。 京南大营·射箭扬 夕阳将慕容婉的影子拉得修长,她绷紧弓弦,箭尖微颤。 “手腕太僵。” 低沉的嗓音忽然贴着她耳后响起,温热呼吸扫过她颈侧。 慕容婉脊背一僵,苏湛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笼在阴影里。 他抬手覆上她执弓的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虎口:“弓不是这么握的。” 慕容婉屏住呼吸,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隔着衣料传来炙热的温度。 “松一点。”他的手掌包住她的手指,缓缓调整弓弦的角度,“箭在弦上,不是靠蛮力。” “嗖!” 箭矢破空,正中红心。 “——是靠这里。”他的指尖点了点她的心口,一触即离。 慕容婉耳尖发烫,猛地转身,却险些撞进他怀里。 苏湛垂眸看她,琥珀色的瞳孔像是淬了火的琉璃。 “你的敏捷度很好。”他目光扫过她被弓弦勒出血痕的手指,“只是耐力不足。” 慕容婉抿唇,倔强地再次搭箭:“再来。” 苏湛却抬手按住她的弓:“够了。” “我还能——” “再练下去,你的手就废了。”他语气平淡,却不容反驳,“跟我来。” 营帐内 “手。” 慕容婉抿唇伸出被弓弦勒出血痕的掌心。 苏湛拧开药瓶,沾了药膏的指腹按上她伤口,力道不轻不重。 “嘶——” “现在知道疼了?练箭时不是挺能耐?” 烛光下,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轮廓锋利如刀刻。 慕容婉发现他右眉尾有一道极浅的疤,藏在眉峰里,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看够了吗?”苏湛抬眸。 慕容婉尴尬地别开脸:“将军脸上有东西。” “哦?” 苏湛挑眉,忽而捏住她下巴迫她转头:“彼此彼此。” 他的拇指擦过她唇角,“慕容小姐盯着人看的本事,倒是比射箭强。” 帐外忽有脚步声靠近—— “将军!”副将掀帘闯入,见状一愣,“呃……属下待会儿再来?” 第281章 菊花马蹄糕 慕容婉怔住:“给我的?” 苏湛抬眸,琥珀色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怎么,嫌旧?” “不是!”慕容婉急忙抓起两本兵书。 苏湛嗤笑一声:“京南大营不养闲人,你要真想当将军,就别浪费天赋。” 慕容婉欣喜道:“多谢将军。” 她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扬,像是寒夜里突然亮起的一簇火苗。 苏湛眸光微动,随即别开脸:“滚回去休息,明日寅时,校扬见。” 她走后 副将挤眉弄眼:“将军,您这教学方式……挺特别啊?” 苏湛冷眼扫过去:“想刷马厩?” “属下只是好奇,昨日长公主大婚,慕容小姐若知道怀郡王另娶,感受如何……” 苏湛冷笑:“和离之人,桥归桥,路归路,管他呢。” 副将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属下瞧着,将军待她很是不同啊……” “她资质不错,仅此而已。” “真的只是仅此而已吗?” 苏湛抬眸,眼神冷冽如刀,顿了顿,“她值得更好的。” 副将嘀咕:“更好的不就站她跟前吗……” 一支羽箭突然钉在他脚边。 “滚出去。” 士兵营帐内,七八个女兵挤在通铺上叽叽喳喳。 “你脸搓得这么白,怕不是想勾得苏将军多瞧两眼?”圆脸女兵捏着帕子揶揄。 “胡说什么!”被调侃的女兵把铜镜扣在膝头,耳根却红了,“不过......苏将军可曾婚配?” 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向角落——慕容婉盘腿坐在油灯旁,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膝上摊开的《六韬》被手指捏出褶皱。 “慕容姐姐!”有人扔了颗枣子过去,“你可知苏将军的婚事?” 慕容婉头也不抬,指尖蘸了茶水翻页:“不知道。” 帐帘被掀开,端着脸盆的一个长脸女兵神秘兮兮挤进来:“我可打听着了!听前锋营的老赵说,苏将军几年前本要成婚,结果新娘子还没过门就染病去世了......” “呀!”众人惊呼,眼睛亮起来,“那岂不是说苏将军单身吗?” “各位加把劲呀!” 慕容婉伸手挑了挑灯捻。 拉被子披在背上,蜷在角落如痴如醉的看兵书,书页间密密麻麻的朱批——全是铁画银钩的字迹,与校扬上苏湛教她射箭时,沙地上划的箭头如出一辙。 翌日,晋王府 “王爷!琦夫人见红了!”小厮踉跄撞开书房门 “什么?!”鸿乾慌忙合上西南兵备图。 潇湘苑 他冲进内室,血腥味混着安息香扑面而来。 琦夫人惨白的脸陷在锦绣堆里,床榻上血痕蜿蜒。 “本王的孩子没事吧?” 府中太医跪在脚踏上发抖:“夫人已经落胎,恐是食用了凉性滑胎药。” 丫鬟跪地道:“夫人喝了膳房送来的山药排骨汤,半个时辰后就腹痛见红了。” “把膳房给本王围了!”鸿乾气急攥拳,“今日经手汤羹的,全部抓起来审问!” 王府膳房 太医举着烛台照亮砂锅底:“王爷请看。这种烈性红花.,三根便能落胎...” “王爷饶命,是王妃给的安胎方子!”厨娘叩首道。 “王妃呢?!” 王琳琅匆匆赶来,刚开口辩解,迎面鸿乾就是一记耳光:“毒妇!整日就知道拈酸吃醋,你可知这孩子的重要性!” 王琳琅捂着脸,哭道:“夫君,妾身没有下毒!” 此时,管家气喘吁吁,捧着杏色丝帕的手来:“王爷,这是在院中捡到的帕子!” 鸿乾查看帕子,九瓣莲?好似宫中之物。 他攥紧帕子佞笑,“既如此,本王便让天下人都看看,贤君是如何残害皇嗣的!” “备马,本王要即刻进宫!” 半个时辰后,慈宁宫 太后凤眸森寒:“查!” 若查出是帝王所为,必须要闹得天下皆知! 亦或者拿着此把柄和焱渊谈交易要好处。 一个时辰后,尚宫局女官战栗呈上记录:“长公主上月领云霞锦三匹,纹样正是九瓣菊。” 绣坊总管叩首:“双股捻金线乃北疆秘技,满宫只嘉敬殿绣娘会使。” 太后和鸿乾目瞪口呆,不是焱渊?是嘉敬? “这不可能,乾儿,你皇姐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此事怕是有误会。” 鸿乾豁然起身,“儿臣的儿子就这么没了,我跟她没完!她早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北疆几年,心性早变了!” 太后道:“你别急,母后召她入宫问清楚。” 养心殿 焱渊得知琦夫人落胎,低笑道:“朕这皇姐,果然很会表忠心。” 暗卫跪伏于地:“晋王抓了玉蓬殿十二人严刑拷问,但......未得实证。” 焱渊眼睫未抬:“太后呢?” “急召长公主入宫了。” 申时,慈宁宫 太后指尖重重叩在案几上,云霞锦帕被震得微微颤动:“嘉敬,你解释解释?” 鸿乾双目赤红,一把扯过尚宫局记档:“上月二十,皇姐宫中领云霞锦三匹!” 又甩出绣房证词:“双股捻金线——满宫只有你的绣娘会这手艺!” 最后摔下内务府纹样册:“九瓣菊纹,可是你玉蓬殿的宫徽!” 嘉敬垂眸盯着帕角暗纹沉思,——红菱派去晋王府下落胎药的明明是死士,怎么会有玉蓬殿的帕子? 除非......她抬眸,正对上太后审视的目光。 电光火石间,她已看透焱渊的局: 诱她纳投名状,借她手除晋王子嗣。 断她后路,与太后、鸿乾彻底对立。 收为己用,从此只能依附帝王。 “母后。”嘉敬突然跪下,指尖抚过九瓣菊纹, “这帕子……确是儿臣宫中之物。” 鸿乾暴怒:“你终于承认了!” “但——”嘉敬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封记档呈给太后,“五日前,儿臣发现库房失窃,丢的正是十多条云霞锦帕子。” “更巧的是......”嘉敬突然看向太后身旁的嬷嬷,“张嬷嬷,你侄女在绣房当差吧?上月是不是她,偷了双股金线送去了......晋王府?” 第282章 皇家至尊极品萝卜菜 可人是玉蓬殿的,被拿捏着,眼下若矢口否认,不仅侄女要被杖毙,连她自己这条老命也要被牵连...... “太后娘娘明鉴!“她扑通跪地,”老奴那不成器的侄女......她偷了金线卖给晋王府的周管事!就是...就是专管侧妃院里采买的那位!” 她是慈宁宫的掌事,太后疼爱鸿乾,她平日里自然也把晋王府的事捋得门清,知道周管事半年前因贪银子被晋王责打过,最易被怀疑监守自盗。 鸿乾踉跄后退,锦靴绊到香几:“荒谬!明明是皇姐你害了本王的儿子!” “皇弟你确定那落胎药......真是姐姐下的?可有证据?” 鸿乾瞳孔骤缩:“你少狡辩?!” 他突然抓住嘉敬衣袖,“是不是皇兄指使你的?他许了你什么好处?!” 嘉敬甩开钳制,眼圈说红就红:“姐姐多盼着你有孩子......” “九瓣菊是你宫里的,不是你是谁?” 姐弟俩叽叽喳喳对骂起来。 太后被吵得头疼,喝道:“都闭嘴!” 鸿乾突然吼道:“母后,一定是皇兄指使皇姐干的!他最不希望儿臣有儿子!” 太后扶太阳穴道:“证据?没有证据,哀家如何找他质问?刚因为宸妃的事闹得难看,哀家还能去触霉头吗?” 鸿乾抱头痛哭,“本王的儿子啊!呜呜呜!” “乾儿,别伤心,子嗣还会有的,母后再给你找宜男之相的女人。” 嘉敬勾唇角冷笑。 养心殿里, 暗卫报:“长公主已经全身而退了。” 焱渊了然于心:不试一试,朕怎么知道这把刀锋利不锋利呢? 他指尖掠过文书,提笔写圣旨。 金丝绢帛上"江浙织造"四字流光溢彩,恰似那张被晋王攥出褶皱的云霞锦帕。 “送去长公主府。就说——这是朕补给皇姐的大婚贺礼。” 这份圣旨,将达到三重效果——安抚嘉敬、激化晋王恨意、离间母女关系。 宫人进来,“陛下,贵妃娘娘带了茶点来觐见。” 焱渊摆手,“不见。” 宁馥雅已经闯进来,手里提着食盒,娇声道:“陛下,臣妾炖了补汤,还做了玉琼糕…..” “架出去。” 帝王一声令下,两个禁军将宁馥雅毫不留情拖了出去。 “你们放手!本宫可是贵妃,你们怎么敢摸本宫的胳膊?” 禁军侍卫:“……”摸了吗? 全公公跑出来,赔笑脸道:“贵妃娘娘恕罪,陛下忙着呢,谁都不见。” 宁馥雅道:“小全子,你告诉 本宫,陛下的心情如何?” “这,奴才怎么敢揣测圣心?”全公公说完一溜烟的躲了。 黄昏,氤氲雾气中,焱渊半倚在汉白玉池边,水珠顺着喉结滚落,途经起伏的胸肌,沟壑分明的腹肌。 每道肌肉线条都镌刻着金戈铁马的遒劲,掌心搭在池边,指节微曲的弧度似能攥住万里山河。 他闭着眼静谧,挥之不去是姜苡柔更衣时的妖娆模样—— 雪肩半露,回眸时眼尾勾着潋滟水光,指尖划过锁骨那颗红痣时,还故意冲他媚笑…… “陛下,你别看着臣妾~,臣妾害羞,嘤嘤嘤……” “哗啦!”帝王唇角上扬,忽而猛地睁眼,低头看向水中自己的倒影,眉头紧锁。 ——难道是因为不够雄伟?狐媚子才有异心? “全福!拿纸笔来!” 全公公颤巍巍呈上宣纸狼毫,只见陛下对着水中倒影,运笔如飞。 片刻后—— 一张栩栩如生的巨型白萝卜图跃然纸上! 体型魁梧,甚至还在顶端画了两片绿叶彰显生机。 “陛、陛下……”全公公老眼昏花,“这是……千年人参?” 焱渊冷峻颔首:“拿去问云影,是朕画的这个大,还是他之前在华清池画的——大。” “噗通!”全公公差点跪滑进池水,“奴,奴才这就让送去!” 半刻钟后,云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蹭到汤池边。 “陛下,其实……” “嗯?”帝王指尖捏碎一块浮石。 云影"啪"地扔了拐杖,哧溜——滑跪给焱渊捶背:“奴才的意思是,奴才画的那文安侯算什么东西,哪像陛下这幅——” 喉结滚动:“骨骼清奇,雄壮威武!” 焱渊傲娇颔首,凤眸微眯:“你见过实物?” “上回不是您派奴才去……!”云影整个人往池边滑了半尺,“奴才对天发誓,就看了那么一眼!” 话没说完,扑通栽进温泉池里。 水面"咕嘟嘟"冒泡间,忽见玄色蚕丝纱衣一展。 焱渊揪着云影后领将人提出水面,像拎只落汤鸡似的甩到岸上。 “咳咳...陛下…几日不见,您想奴才了吗?” 低沉的嗓音混着水雾飘来,“狗奴才,别把自己当回事。” 入夜,瑶华宫 姜苡柔收到一份烫金礼盒。 打开竟是——萝卜图被装裱成卷轴,题字《龙威震天图》,落款还盖了玉玺! 她指尖抚过画卷上那根威风凛凛的"萝卜",抿唇憋笑。 这坏男人,醋吃得……清新脱俗。攀比,也比得惊天动地。 语嫣不解问:“娘娘,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姜苡柔的脸一红,耳尖一热,迅速合上卷轴,轻咳一声:“去库房取两根老山参,炖汤给陛下送去。” 她倚在软榻上,轻抚又隆起一些的孕肚。 自打焱渊派重兵把守瑶华宫后,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无人敢贸然拜访,更无人敢怀疑她为何不去阖宫请安。 今日只松松挽了个堕马髻,穿着一袭软烟罗广袖裙,淡青色的轻纱层层叠叠,腰间系带未束既舒适又慵懒中透着几分雅致。 语嫣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捧着茯苓饼吃得欢。 “陛下为什么画个萝卜呢?” 她歪着头思索片刻,忽然福至心灵,一张圆脸"唰"地涨红,结结巴巴道:“娘、娘娘……陛下是那个意思吗?” 第283章 蜜渍梅子 ——等能公开身孕之时,她要召集女官修订《女则》。 养心殿晚膳时分,全公公捧着参汤战战兢兢:“陛下,宸妃娘娘送来的。” 焱渊盯着汤盅里那两根粗壮的老山参,忽然冷笑:“她这是讽刺朕?” 全公公:“……”老奴不敢接话。 焱渊执勺舀汤,喝得咬牙切齿,却在瞥见盅底刻着的小小爱心时,眉目骤然舒展。 ——算她懂事。 天黑时,养心殿外盘龙柱后。 全公公老脸皱成一团:“丫头啊,你快让宸妃娘娘想想办法!陛下这几日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角了!” 语嫣叹气:“娘娘说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啊!”全公公急得跺脚,“陛下再这么折腾下去,老奴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语嫣瞥了眼他光溜溜的脑门:“……您还有头发可掉?” 全公公:“……你这丫头嘴真毒。” 夜深人静,焱渊在龙榻上翻来覆去,手腕上的结发发辫随着动作轻轻摩挲肌肤,痒得他心尖发颤。 ……柔柔今天害喜是不是又吐了? 语嫣说她这几日都没好好吃饭…… 万一饿着朕的两个龙蛋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猛地坐起身,暴躁地抓了抓头发。 她也不能饿着!太瘦了抱着硌手,朕不喜欢搂着棍子睡觉! 翌日清早,全公公捧着冰玉匙给帝王敷浮肿的眼皮:“陛下您又没睡好,要不……老奴去请宸妃娘娘?” 焱渊冷眼一横:“闭嘴!...明日是不是元宵节?” 全公公:“陛下是想……?” “朕要微服出巡,与民同乐,共赏花灯。” “那陛下带哪位娘娘同去?” 焱渊冷声:“不带谁。” 全公公:“……”老奴不信。 帝王突然捏碎琉璃盏里一颗蜜渍梅子,汁水染红指尖:“酸?你有朕心里酸?” 五更天,金銮殿。 “陛下!”兵部尚书程震出列,“边关急报——军粮掺沙,战马吃了都蹶蹄子!” 他抖开麻袋,黄沙混着霉米泻满玉阶。 御史捧上账册:“经查,这批粮草皆由琅琊王氏供应。” 焱渊冕旒玉珠碰撞间,眸光森寒似刀。 “好一个王家!”他猛地抽出御案上的天子剑,剑锋寒光映着满朝文武惨白的脸,“朕的将士在前线吃沙,你们倒吃得满嘴流油?!” 粮道使刘璋还未来得及求饶,剑光已至—— “噗嗤!” 鲜血喷溅,头颅滚落。 帝王手腕一翻,剑尖直指跪伏在地的王氏家主。 “陛下饶命啊!” “朕今日斩的不只是贪官,更是朝堂上的蛀虫!” 剑锋扫过满朝文武,声音如雷霆炸响,“克扣军粮者,意图动摇国本——此等祸国殃民之辈,朕见一个杀一个!” 他冷冷收剑入鞘,龙袖一甩:“传旨!王氏九族尽诛,家产充公,以儆效尤!” 慈宁宫 “母后!求您救救王家!”王琳琅鬓发散乱地扑倒在太后脚边,却被凤履一脚踢开。 “没用的东西!”太后揉着太阳穴,凤眸中尽是冷意,“嫁入王府三年无所出,如今连娘家都保不住,哀家留你何用?” 王琳琅哭着走后,张嬷嬷捧来贵女名册,太后指尖划过陇西李氏时:“传话给鸿乾,即日起,王琳琅搬去偏院。“ “那...王妃之位?”张嬷嬷小心翼翼问道。 太后合上册子,语气轻描淡写:“给她口饭吃,就当积德行善。对了,她那些陪嫁的田产地契...都收回来。” 瑶华宫 姜苡柔盥洗完毕,青丝半挽,素手执笔在信笺上写字。 窗外梅影横斜,映着她唇边一抹浅笑。 “娘娘,”语嫣提着裙角匆匆进来,“陛下今日早朝杀人了!王家满门抄斩,血溅金銮殿!” 姜苡柔眼底波澜不惊,王家倒掉,相当于砍断太后和晋王的一条胳膊,焱渊今日应该心情很不错。 她将那信笺折成方胜,塞进一枚绣着并蒂莲的荷包里。 “今日元宵节,该是本宫与陛下和好的日子,送去养心殿吧。” 一炷香后,养心殿。 全公公捧着荷包碎步入内:“陛下,宸妃娘娘让送来的。” 焱渊头也不抬,脸上还带着早朝之上杀人的冷萧,朱笔在奏折上划出凌厉墨痕:“搁着。” 待宫人退尽,帝王猛然抓起信笺,指尖竟微微发颤。 “且让朕看看这狐媚子写了什么......” 信纸展开,清秀字迹跃入眼帘—— 称呼(空): 见字如晤。 那日剪发相赠,非为赔罪,只因臣妾私心,想与陛下结发同心。 世人皆道帝王无情,可臣妾知道,陛下的心比谁都柔软。 若此生有幸,愿与陛下共看山河岁月,白头不离。 ——爱着陛下的七,柔柔。 “七?”焱渊盯着落款眉头紧蹙,“她家中排行不是第七......” 突然,他黑眸一亮! ——谐音"妻"! 只因尊卑森严,帝王的妻只能是皇后,所以她不敢写,却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 焱渊猛地将信纸按在胸口,眼眶发热:“柔柔......朕的柔柔......” 狠狠捶了下龙案。 朕怎么可以生她的气?她不是心里装着前夫,是善良。 这种品格的女人世间难求。 焱渊痛心疾首,她不是不信任朕,而是不敢把朕当做夫君......朕却误会她。 突然哀嚎:“朕真不是个男人!” 全公公和云影吓得噗通跪地:“陛,陛下,您没事吧?” “陛下,您心口疼吗?奴才这就去拉太医来。” 焱渊叹息一声,“你们不懂,这就是爱情。” 云影偷偷摸了摸自己健硕的胸肌:“爱???” 焱渊小心翼翼将信笺藏进贴胸的暗袋,沉声道:“送赏赐去瑶华宫,另外十里长街铺满红毯——” 顿了顿,“要最厚的!朕的柔柔若摔了,工部全员提头来见!” 全公公欢天喜地:“奴才这就安排......” 话未说完,帝王已瞬移至鎏金铜镜前。 修长手指抚过下颌,露出可怕的淡淡冷笑:“玉润金清,凝脂点漆,识明政要,理洞玄微笑。这般顶级的颜,狐媚子怎么忍心五日不见?” 转身张开双臂:“沐浴,刮胡子,熏香,朕今日要熏雪松混龙涎的!” 第284章 昭华定情饼 “娘娘!”月芽捧着朱漆托盘小跑进来,“陛下赐的元宵节礼!” 语嫣掀开锦缎,霎时满室生辉—— 正红织金云锦袄裙,衣领袖口缀满米珠,裙摆用金线绣着百子嬉戏图。 白狐裘滚边斗篷,内衬竟是罕见的孔雀羽线,走动时泛着幽蓝流光。 赤金累丝凤冠,凤喙叼着的东珠足有龙眼大——明显逾制,但帝王任性。 姜苡柔指尖抚过衣裙,笑道:“陛下这是...要把本宫打扮成元宵灯笼吗?” “这样多喜庆啊!”月芽捧脸笑道。 窗外忽传来礼炮声,语嫣惊喜推窗:“娘娘快听,放炮了!” 此时,十里长街,红毯耀眼,侍卫们正挨家挨户挂上并蒂莲灯。 黄昏的霞光为瑶华宫镀上一层金边,姜苡柔扶着语嫣的手踏出宫门,便见一辆玄木鎏金的马车静候在侧。 锦帘半卷,隐约可见里头端坐的人影正执卷批阅,修长指节在暮色中如白玉雕琢。 她唇角微扬,踩着锦凳上了马车。 月芽刚要搀扶,里头已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陛下?”姜苡柔娇声轻唤。 焱渊头也不抬,墨发束在鎏金冠中,一袭绛红玄边织金箭袖袍衬得肩宽腰窄,领口微敞处露出一些锁骨,平添三分野性。 他的绛红锦袍是为了配她的正红织金云锦袄裙。 听闻呼唤,焱渊故作冷峻地抬眸,却在看清美人的刹那—— 黑眸亮了,心跳快了 姜苡柔青丝绾作惊鸿髻,斜插一支累丝蝴蝶步摇,脸上垂落的金丝流苏面帘随着动作轻晃,隐约透出潋滟红唇。 略微的孕肚腰身,让这身正红织金袄裙显出别样的丰腴,领口雪狐毛衬得肌肤如凝脂。 “凤冠太招摇...”她指尖轻拨面帘,露出含情眼,“臣妾换了这款面帘,陛下可还喜欢?” 半遮半掩才最勾人。 焱渊心跳如擂鼓,这狐媚子!三日不见竟愈发美成祸水! 迷死朕算了。 他强自板着脸,伸出手将人小心得引到身侧,从怀中掏出那封信拍在案几上:“解释解释,这''七''字何意?” 姜苡柔眼眶说红就红,葱指怯生生拽他袖口:“臣妾错了......”泪珠要落不落地悬在睫上,“陛下还生气么?” “把信补全了再说。”帝王喉结滚动,故意指着信首空白处。 姜苡柔咬唇轻摇,金丝流苏簌簌相击,如碎玉落盘。忽有一滴珍珠泪坠下,穿透面帘晶珠。 焱渊心尖蓦地一疼。 ——她竟惶恐至此。 这''夫君''二字,怕是在她心里已经唤过千遍。 她想当朕是夫君,可却不敢有此奢望,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朕不是个好男人,让心爱的女人受委屈。 “柔柔?你看。”他亮出手腕上的帝妃结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朕知这份温情的来之不易,会加倍珍惜。” 俯身吻去她睫上泪珠时,薄唇擦过面帘晶珠,叮咚轻响里混着他低哑的誓言:“是妻。” ——他的妻,他的柔柔,他此生唯一的执念。 泪光朦胧中,姜苡柔望见帝王眸中星河倾落。 「无人扶我凌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重生那夜刻骨铭心的誓言在心头震颤,此刻却化作—— 「若得龙鳞作云梯,且看金阙凤朝阳」 她更想与君——同踏青云斩苍茫。 焱渊将梨花带雨的美人温柔地抱到腿上,执笔塞进她掌心,大手包裹住她纤指,“朕教你写——” 笔锋游走,朱砂在"称呼"后落下「夫君」二字。 "念。"他含住她耳垂轻啮。 “...夫君~”这声轻唤如春风拂过冰湖,霎时裂开帝王筑起的所有防线。 朕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握着一个女人的手——许她夫妻之名。 但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仿佛补齐了心中缺失的一阕。 焱渊又引着姜苡柔补全落款——「妻,柔柔」。 “姜苡柔,记着,”他捏她下巴郑重道,“朕虽暂时给不了你正妻名分,但朕心里...已经把你当妻子。” “柔柔可愿......当真把朕当做夫君?” 姜苡柔抬眸,泪光潋滟如春池碎月:“臣妾愿意......” 这一声轻诺,似金风玉露相逢,在她与帝王之间筑起一座隐秘虹桥。 "夫君"与"妻",于寻常夫妻不过称谓,于九重宫阙却是—— 剖心为契,以情为印。 “愿意什么?”他拇指抚过她唇珠,将那抹胭脂揉得晕开。 她仰颈而笑,流苏簌簌荡出碎光:“柔柔愿与夫君共白头......” 焱渊指尖挑开面帘,晶珠碰撞声里,他终得吻上朝思暮想,娇艳欲滴的樱唇。 宽掌抚上她微隆的小腹,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温热,“两个龙蛋又长大了些。” 姜苡柔轻喘:“身孕怕是要藏不住了......” “那就昭告天下。” “能瞒着先瞒着......”她慌忙按住他手,“臣妾总觉得不安......” 焱渊眸光幽深如狼:“朕饿了——要用膳。” “陛……下~~嗯~~” ……(懂得都懂) 今年的元宵灯会格外盛大,红毯铺了整整十里长街,百姓们挤在两侧,踮着脚尖张望,不知为何比往年要隆重。 人群骤然沸腾。 俊美如谪仙的帝王,手里牵着孕肚微隆——却丝毫不掩风华的宸妃。 “夫君,今年灯会怎会如此热闹?”姜苡柔仰头笑问。 焱渊垂眸看她,眼底温柔似水:“你猜呢?” 全公公内心:您高兴就铺十里红毯?国库不要钱啊?! 路过一处卖灯笼的摊子,姜苡柔故意道:“陛下,这龙灯威风,臣妾想提一盏。” 焱渊瞥了一眼:“丑。” “那臣妾换一盏?” “都不准。”他直接把她手里的灯拿走,塞给她一盏小巧的凤凰灯,“你提这个。” 姜苡柔故作委屈:“可臣妾喜欢龙灯……” 焱渊突然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这样行了吧?朕比龙灯威风多了。” 姜苡柔搂着他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夫君最威风~” 长街转角处,一辆马车倏然停驻。 “那是......”她死死攥紧车帘,看着灯火阑珊处相携的两道身影—— 指尖叩响窗棂,“去找些人,把这扬元宵佳宴……搅得更热闹些!” 第285章 樱桃酒酿 今日是宁馥雅作为贵妃的恩典——元宵节省亲归宁的日子。 她望去——焱渊正握着姜苡柔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眼底的笑意比满城花灯还要明亮。 他竟会这样笑?不似宫中的威严冷峻,此刻眉梢眼角尽是少年郎的意气风发,仿佛褪去了帝王的外壳,只剩下一个为心上人欢喜的寻常男子。 两年前的记忆如刀般刺进心里—— “陛下,今日元宵佳节,十里长街一定分外热闹,您可否带着臣妾一同去逛逛?” 她那时穿上最华贵的衣裙,妆容精致,满眼期待。 可帝王连头都没抬,朱笔在奏折上划过:“朕政务繁忙,没空。” 她不死心,又软声央求了几句,却只换来一句冰冷的:“这种民间的节庆,朕不感兴趣。” 原来他不是不感兴趣…… 只是不感兴趣和她一起? 宁馥雅突然笑了,指尖掐进掌心,几乎渗出血来。 “做得小心些,”她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不能被禁军和暗卫发现。” 果绮低声道:“娘娘放心,今日本就人多,咱们找的人可以假扮看热闹的百姓,趁乱挤开宸妃。到时候,娘娘就能顺理成章地陪在陛下身边了。” 宁馥雅缓缓点头,目光仍追随着那道挺拔的身影。 明明少时相识的是雅儿和您…… 明明您曾怜惜我,给我超过皇后的偏爱…… 记忆里,少年帝王曾为她折过一枝海棠,说过一句“别哭,你与她们不同。” 可如今,他眼里只剩下另一个女人。 “宸妃……”她轻喃,眼底淬了毒,“是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本宫的一切。” 暗巷转角 几名粗布衣衫的"百姓"收到信号,悄然混入人群。 全公公突然打了个喷嚏:咦,怎么有种要倒霉的预感? 糖画摊前, 姜苡柔指着龙形糖画,眼睛亮晶晶的:“陛下,臣妾想要那个~” 焱渊挑眉:“朕就是龙,你还要别的龙?” 姜苡柔眨眼:“那……要个兔子?” 帝王冷哼:“兔贵妃在家呢,不准想别的兔子。” 糖画师傅:“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不买走开!” 焱渊直接上手,捏了个"抱着龙的白莲花",塞进她手里:“吃这个。” 姜苡柔咬了一口,甜得眯起眼:“陛下也尝尝?” 他二话不说,大手托住她后脑勺。 麦芽糖在两人唇间化开,甜蜜缱绻。 糖画师傅崩溃:金童玉女亲嘴亲得真热烈,可这么一帮带刀侍卫围着我,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他刚想站起来吆喝两声,结果一抬头—— "锵!"侍卫们齐刷刷拔刀半寸。 糖画师傅:“……您二位继续,继续。” 全公公等人淡定:“习惯就好,我们主子吻起来不分扬合,吻得天昏地暗。” 不知吻了多久,姜苡柔轻抚隆起的小腹,仰头笑问:“夫君,你说咱们的两个宝宝会是什么样?不如一人捏一个?” 焱渊挑眉,随手拿起糖稀,给她扯了一半:“咱们的孩儿,自然要捏得威风凛凛。” 两人背对背认真捏起来,糖稀在指尖拉出金丝,甜香弥漫。 待转身时—— 瞳孔地震:两个圆头圆脑的小糖人,竟都戴着明黄的小冠?! 空气瞬间凝固。 全公公急忙道:“奴才瞧着娘娘捏的这个眉眼秀气,定是个女娃!" 焱渊一把搂住姜苡柔的腰,面不改色:“朕看也是,必是龙凤呈祥。” 姜苡柔忧心忡忡,抚摸糖人的圆脸,她刚才捏得时候心里想的是个皇子……" 凑近帝王耳边,声音微颤:“若真是双生子……会怎么处置?” 焱渊眸底暗流翻涌—— 先祖秘档:淑妃诞下双生子,次子连名字都没上玉牒,当夜就被送进护国寺"祈福",三年后"圆寂"了。 双龙出世必有一劫,留一个,是祖宗慈悲。 皇陵地宫,那方小小的、刻满符咒的金丝楠木棺,历代"病逝"的次子都葬在那里。 他的孩子,绝不可能成为其中一员! 焱渊猛地收紧手臂,声音低沉:“柔柔,咱们俩的龙蛋,一个都不会少,信夫君吗?” 姜苡柔靠在他胸口,轻轻点头:“嗯,信。” 长街灯火如昼。 走了一段,姜苡柔从袖中取出一把沉甸甸的金钥匙,在焱渊眼前晃了晃,笑吟吟道:“夫君,我今日想去取些银子,买些好东西。” 焱渊眉梢一挑,眼底漾开笑意:“准了。” 转头吩咐,“速去让瑞宝钱庄开门。” 云影一愣:“陛下,今夜元宵节,钱庄关门的啊!” 焱渊一个冷眼扫过去:“朕看你是想去守皇陵?” “……奴才这就把门撬开!” 不一会儿,瑞宝钱庄的大门被强行打开,掌柜和伙计战战兢兢地迎客。 姜苡柔款款走入,将金钥匙放在柜台上,柔声道:“取银五千两。” 掌柜一看,吓得差点晕过去——这金钥匙上分明刻着龙纹,是万岁的私库钥匙! 那么这位小娘子?旁边这位俊美公子? 是谁和谁???真得不难猜。 掌柜声音发抖,“您要现银还是银票?” 姜苡柔侧眸看向焱渊,笑意盈盈:“夫君觉得呢?” 焱渊打开玄铁折扇,眼底尽是纵容:“随你。” 看着姜苡柔认真收取银票的样子,焱渊胸口涌上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柔柔在用朕给她的钥匙。 柔柔在花朕的银子。 柔柔理直气壮地依赖朕。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比任何阿谀奉承都让他愉悦。 尤其当她回眸一笑,问他"够不够"时,他差点脱口而出——"朕的江山都是你的,何况这点银子?" 但他忍住了,怕先帝冲出来吼:渊儿!败家子!不孝子!昏头了你!把江山送给女人?孤为国鞠躬尽瘁早逝,就为了让你送给女人?…… 其实朕也不怕,若是父皇出来吼,朕就让柔柔亮出孕肚,理直气壮怂他。 “老头,看看,朕给柔柔的就是给龙蛋的,给龙蛋的就是给自家的,可有错?” 出了钱庄,姜苡柔挽住焱渊的手臂,“民间夫妻,丈夫主外,妻子主内。臣妾今日取银子,不是为了挥霍,而是想替陛下打点些事情。” 焱渊挑眉:“哦?” 第286章 沉香卤梅水 焱渊眉峰微动。 “去年冬日雪少,开春怕有旱情。若是家家都有抗旱的黍种,百姓定会念着陛下的恩德。” 云影在旁偷听:狐狸精,高啊!既全了贤名,又让陛下龙心大悦! 姜苡柔掰着手指算账:“黍种每斗三十文,还需铁锄......” 突然被焱渊捉住手放在薄唇上摩挲:“柔柔。” 他眸色幽深,“你可知今日朕有多欢喜?” “嗯?” “你站在钱庄里,理直气壮花朕的银子...像极了民间管账的小媳妇。” 姜苡柔眼睛亮晶晶的听着,用你给的金钥匙,取你的银子,我自然就是为了让你欢喜的啊。 她环住他脖颈:“那夫君可要常带我去取银子。” “准了。”他咬她耳朵,“明日再去搬几箱,给你打首饰。” “前面是猜灯谜的!”语嫣兴奋喊道。 灯谜台前 "柔柔看这个。"焱渊指着灯架最上方一盏八角宫灯。 那灯上绘着山水楼阁,转动时竟似有云雾缭绕,仙鹤翩跹。 他眉眼间褪去了朝堂上的凌厉,此刻只余少年般的雀跃。 摊主见状忙道:“这位公子好眼力,此灯需猜中谜题方可取走。” “『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打一物。” 姜苡柔正仰头望着谜面思索,一袭青衫的书生执扇而来,风度翩翩地站到了她身侧。 “灯芯为白蛇,灯油如江,火焰便是红日。小姐看在下解得可对?”书生含笑问道,折扇"唰"地一展,风流倜傥。 姜苡柔眼波流转,故意接话:“正是!” 书生拱手行礼:“小姐聪慧,在下柳明州,冒昧相扰。” 焱渊早已脸黑如锅底。 他一把扣住姜苡柔的腰,冷眼扫向书生:“滚。” 吓得书生倒退三步,脚下一滑—— "噗通!" 一屁股坐进了护城河边的淤泥里,折扇飞出去老远,狼狈不堪。 姜苡柔扯他袖子:“夫君,人家只是帮忙……” “朕用他帮?”焱渊捏住她下巴,俯身在她耳边咬牙道:“柔柔对着旁人笑的模样,让朕想挖了那书生的眼睛。” 姜苡柔抿唇笑,“夫君,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书生挣扎着从泥里爬起来:“在下、在下只是来猜灯谜的…” 焱渊冷眼一扫。 云影立刻拔刀。 书生魂飞魄散:“等等!在下突然想起家中老母病重,告辞!” 说完,连滚带爬地跑了,连折扇都不要了。 忽听锣鼓喧天。 十二人组成的舞狮队奔腾而来,金红狮身翻腾跳跃,围观人群欢呼涌动。 灯谜台前,焱渊一手护着姜苡柔的腰,一手挡开拥挤的人群。 突然,两名瘦弱百姓踉跄着挤到两人中间,眼看就要撞上姜苡柔的肚子—— “小心!”焱渊松开她的手腕,侧身挡在那两人面前。 两人连连道歉,低头从帝妃之间穿过。 ——就是这一瞬的松懈,给了可乘之机。 “借过!让一让!”四五个壮汉突然从不同方向挤来,硬生生将焱渊和姜苡柔隔开。 舞龙舞狮队过去,眼前只剩涌动的人潮,那道红色身影早已不见。 “柔柔?!”焱渊一把推开挡路之人,可四面八方都是惊慌的百姓,暗卫也被冲得七零八落。 “封锁朱雀大街!调禁军!”帝王的声音已带嘶哑。 云影安稳道:“陛下,语嫣与两名女卫跟着娘娘,不会有事的...” 焱渊吼道:“若她少一根头发,朕要你们九族陪葬!全城搜!” 宁馥雅在远处马车里看到窜动的人群,勾唇:成了! 姜苡柔被人群挤到远处,目光扫过四周。 “娘娘!”语嫣和两名女侍卫扶稳她,“您没事吧?” 姜苡柔摇头,心生一计:“不急,我们先避一避。” 她抬头看了看前方,“去茶馆。” 这边,宁馥雅提着月华裙裾疾步而来,故作惊讶:“陛下,您怎么在这里...臣妾陪您去逛逛吧?” 她娇笑着去挽帝王的手臂,“听说前面——” “滚开!”焱渊狠狠甩开她,力道之大让宁馥雅踉跄几步,后腰狠狠撞上货架。 “啊!”她痛呼一声跌坐在地,掌心被碎石划出血痕,“陛下…臣妾出血了!” 可焱渊早已头也不回地冲进人海,嘶哑的喊声淹没在喧嚣中:“柔柔——!” 货架旁,宁馥雅攥着染血的帕子,气得咬牙。 为什么?! 明明受伤的是我! 那个贱人不过消失片刻,陛下就疯成这样?! 果绮慌忙来扶:“娘娘,咱们回宫吧?” “回宫?”宁馥雅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本宫偏要看看,陛下能找到什么时候!” 最好那贱蹄子意外死了伤了惨了岂不是更好? 云影跑了一圈,匆匆赶来:“陛下,娘娘最后出现在字画摊附近...” 话音未落,焱渊已疾奔而去。 可字画摊位前空无一人。 “...柔柔...”帝王攥紧拳头,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咽。 “传令九门提督,闭城搜查!调骁骑营沿街敲户!” 云影大惊:“陛下,元宵夜闭城恐引民怨...” 焱渊寒光映出帝王狰狞面容:“速去找!找不回宸妃,这元宵节就改国丧!” 茶馆二楼,姜苡柔倚窗而立,指尖轻轻拨开竹帘。 长街之上,那个素来矜贵自持的帝王,此刻狼狈得令人心惊—— 龙袍下摆浸满泥浆,玉冠斜坠在散乱的鬓边,他弯腰掀开每一个货架,甚至徒手扒开木箱的板子,嘶哑的喊声穿透喧嚣:“柔柔——!” 那个在朝堂上一眼就能让群臣噤声的帝王,此刻像个丢了至宝的疯子。 “娘娘......”语嫣红着眼扯她袖子,“陛下好可怜......您是因为陛下冷落您几日才要躲起来的吗? 姜苡柔死死咬住唇。 我是故意的吗? 是,又不是。 她确实想让他尝尝患得患失的滋味,想用这扬突发的‘失踪’碾碎——他因墨凌川给的金钥匙而筑起的冰墙。 或许重生之人心是硬的,步步为营只为自己,此刻却…… 此刻看着他徒劳地抓住每一个穿茜色衣裳的女子,看清脸后又颓然松手的模样...... 她的心口突然尖锐地疼起来。 第287章 桃花茶酪 可他是捧着真心对她的…… 当焱渊第三次踉跄着经过茶馆楼下时,姜苡柔看见他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 他在擦什么?汗?还是…… “陛下是不是......哭了?”月芽小声惊呼。 这句话像利刃劈开姜苡柔的所有算计。 竹帘哗啦一声被彻底掀开—— “夫君!我在这里!” 这一声像劈开混沌的刀,焱渊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对上她的瞬间,整个人都晃了晃。 木楼梯被踩得咚咚作响,传来近乎坍塌的巨响,焱渊冲上来时带翻了两张茶桌。 姜苡柔第一次看清他通红的眼眶,看清他脸上未干的泪痕,看清这个睥睨天下的男人,此刻颤抖得像个迷途孩童。 他真的急哭了! 原来至真之爱如朱砂沁骨,是看他为我落泪。 全公公尖细的嗓音:“都背过身去!”侍卫们慌忙转身,背对落泪的帝王。 姜苡柔被焱渊狠狠按进怀里,力道大得肋骨生疼。 “柔柔……”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朕以为你被掳走了……”他犬齿磨着她耳垂,字字带着血气。 姜苡柔自责,她只是想让他着急,却没想过他会急到这种地步。 灯火映照下,帝王的泪痕像碎了的琉璃,每一道都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她捧住他的脸,“陛下......”轻吻他脸颊的泪,咸涩的味道渗进唇间。 “金钥匙的事,是臣妾错了。” 焱渊挂着泪珠的睫毛狠狠一颤。 来时他们是和好了,可他还是在意她为守住墨凌川的金钥匙而跪在慈宁宫的地上。 “臣妾发誓,”她抵着他的额头,望进他猩红的眼底,“这里——”牵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只装着陛下一个人。” 焱渊的肩膀无法自控地开始发抖,像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断裂。 她懂......她竟真的懂...... 藏在他心底的不甘和真正的伤痛。 那日从慈宁宫出来,他认定姜苡柔记挂着墨凌川,无论那份牵挂是几分。 他很想埋在她怀里说:柔柔,朕想你的心里,眼里只有朕一人,朕要你所有的偏爱。 可帝王自尊让他不屑于说。 那些深埋在岁月里的隐痛,此时随着姜苡柔这句话翻涌而上—— 六岁时他背完《帝范》,先帝摸着他的头说"渊儿聪慧",却把新得的西域宝马给了大皇子; 十岁冬夜发高热,太后抱着鸿乾在暖阁吃蜜饯,只有老太医守在他榻前; 十六岁平定北疆归来,皇祖母笑着问"军报可曾延误",却无人问他肩上箭伤还疼不疼... “柔柔...”他哽咽得像迷路的孩子,额头抵在她肩上,“朕......” 那个唯我独尊的皇帝,此刻在她怀里丢盔弃甲。 姜苡柔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吻住他的唇,将他的呜咽尽数吞下。 他的泪滚进两人交缠的呼吸里,咸涩的,滚烫的,像熔化的铁水浇铸进两人心底。 “臣妾会爱你...”她在换气的间隙呢喃,“甚至超过对咱们的孩子,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你......” 她会在最爱自己的前提下,给予帝王需要的偏爱。 这句话击溃了焱渊最后的防线。 灼热的,强势的,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 喘气声越来越大。 哼唧声越来越明显。 全公公小眼睛越睁越大,内心疯狂盘算—— 老奴得去准备毯子! 要不要拉围布? 这动静……待会儿会不会把楼板震塌? 他当机立断,朝侍卫们狂使眼色。 侍卫们立刻心领神会,齐刷刷转身,动作麻利地拉起帷幕,把二楼围得严严实实。 所有人表面上一脸正气,内心疯狂尖叫—— 天爷啊!这声音……这动静…… 众人齐齐扶了扶脑袋,默契地决定—— 这件事,只能烂在肚子里! 谁敢说出去,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待着吗? 云影站在楼梯口,伸长脖子张望,咬牙切齿:狐狸精!把陛下气哭,又用色诱这招哄骗陛下! 陛下还从未这样哭过,先帝驾崩都没哭! 语嫣和月芽一左一右架住他,硬生生把他拖下楼梯。 楼下,云影按住语嫣臂膀,冷厉逼问:“说!你家娘娘是不是故意躲起来,让陛下着急的?” 语嫣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无辜:“云大人说什么呢?明明是被挤散的呀!” “呵。”云影冷笑,指腹碾过她圆脸上未干的糖渍,“那你嘴角的蜜饯渣怎么回事?躲在茶楼偷吃的?” “你胡说,这是前面街上吃糖葫芦留下的。” 云影眯眼俯身逼近,“老实交代,否则小爷我……” 咦,她身上好像有股很好闻的气味,像桂花糖? 语嫣被逼得退无可退,索性踮起脚,鼻尖几乎贴上他的:“云大人,你敢怀疑我们娘娘?” 她狡黠一笑,“那你去和陛下告状呀~” “你——” 云影气结,怒极反笑,忽然一把将她举高按在墙上:“再不老实交代,本官就把你扔进护城河喂鱼!” 语嫣惊呼一声,双腿无意识缠住他的腰,又羞又恼:“云大人!你放我下来!” “不放。”云影盯着她泛红的脸,狠话道:“除非你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故意躲起来的?” 语嫣差点滑下去,慌忙搂住他的脖子,颤声道:“你、你欺负人!” 云影低笑,凑近她耳边,嗓音危险:“那你说……本官该怎么''欺负''你,才能让你说实话?” 语嫣情急狠狠咬住他耳朵。 “啊!” 她趁机从他怀里滑下来,提着裙摆就跑,还不忘回头冲他做鬼脸:“~云大人慢慢猜呀~” 云影摸耳朵,咬牙切齿:“壮硕丫头……小爷迟早收拾你!” 他朝二楼张望,眸光闪过一丝睿智:英雄难过美人关,陛下准是被骗了,还不自知。 许久…… 姜苡柔急急阻拦住焱渊的进一步行动,“夫君,我还想去放花灯……” 焱渊声音沙哑得不成调:“那回去后……” “我定会补偿夫君……”她搂住他脖子亲亲。 第288章 洁粉梅片雪花洋糖 “夫君看,”姜苡柔将点燃的并蒂莲灯推入水中,“我写了...” 话音未落,焱渊截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在灯上添了朱砂小字。 河灯转过半圈,露出墨迹未干的"岁岁长相见"——竟是与她方才写的"年年有今日"恰好成对。 他为她拢住被晚风撩起的披风,吻落在她额间:“朕要的,可不是一年一见...而是朝夕相伴。” 此时,宁馥雅提着染血的裙裹踉跄而来,金钗歪斜地挂在鬓边:“陛...下!” 焱渊已经抱着姜苡柔上了马车,车轮疾驰而过,溅起的水花泼了她满身。 宁馥雅慌忙后退,绣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进泥水里。 “娘娘!”果绮惊呼着去扶,却见她华贵的云锦裙衫已糊满泥浆,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泪水冲出道道沟壑。 “看什么看!”宁馥雅抓起碎石砸向围观百姓,镶宝护甲却勾住了自己散乱的发髻。 不知哪个孩童突然指着她大笑:“花脸猫!花脸猫!” 宁馥雅悲愤交加:本宫堂堂贵妃,竟狼狈至此,呜呜呜,本宫不甘心,终有一日,定要那贱蹄子消失! 姜苡柔倚在车窗边轻笑:“陛下听,好像有野猫在叫?” 她的发梢扫过焱渊喉结时,龙涎香与女子体香交织成情蛊。 焱渊咬住她耳垂笑问:“朕前日送你的《龙威震天图》可有虚言?” “陛下那画……并无虚言~” 见他一脸不罢休,姜苡柔抿唇道:“陛下是天下最大、最厉害的人。” “夫人小嘴真甜,你现在是朕的夫人……夫君怜妻……” “陛下~”姜苡柔玉拒还羞,身子却软成春水。 “咚!” 两人同时僵住。 帝王掌心下传来清晰的踢动,像小鱼跃出水面。 “柔柔......”焱渊声音发颤,小心翼翼掀开她衣襟,将耳朵贴在雪白肚皮上,“是哪个小混蛋敢踢父皇?” 姜苡柔还未来得及笑,又一阵胎动。 她抓着焱渊的发冠轻喘:“陛下...两个都在动...”话未说完突然惊呼,只见肚皮上凸起个小拳头形状。 “两个龙蛋吃醋了?”帝王恶劣地轻拍她囤尖,“朕先疼爱他们的娘亲...” …… 翌日正午,墨府紫竹院 晋王的人正把书房古籍往麻袋里倒。 薛毓敏死死抱住一方砚台:“这是侯爷十七岁中状元时先帝爷赏的!你们怎么敢抢?” “现在都是我们王爷的——你们抓紧收拾出府!” 趁乱,薛毓敏冲进书房,这里是墨凌川从前最爱待的地方,她曾经偷偷躲在雕花窗边偷看过他。 雕花窗棂漏下的阳光里,仿佛还能看见男人执笔的侧影。 那个风流才子,那个年轻的户部尚书。 她颤抖着抚过案上镇纸——底部刻着"凌川"二字,是她偷偷刻的。 “夫人...”翠果看着自家主子把脸贴在冰冷砚台上,“侯爷若知道您这般...定会感动,定会晓得谁才是最爱他的女人!” 薛毓敏叹气,虽然墨凌川宠爱的不是她,可当初执意嫁进来的是她,对他一见钟情的也是她。 那个脸上永远不带表情的男人,她却一看到就能绽起唇角。 “晋王这杀千刀的,抢了府里的古玩字画还不算,居然还抢宅子,不行,我要去告诉太后!” “夫人气糊涂了不是?晋王是太后的儿子,太后会帮您吗?” “那我去告御状!请陛下声张正义!不信这天下没有公道可言!还能让晋王这个豺狼虎豹占尽便宜?!” 翠果捂住她嘴,“夫人,您又糊涂了,陛下和侯爷什么关系?情敌关系!怎会会管?” “死翠果,掌嘴,你就会扎刀子,不让我心里痛快!” 翠果刚打巴掌,薛毓敏突然掩面哭起来,“我要去找姜苡柔,她凭什么把侯爷害死,让我做寡妇,她逍遥快活?” “夫人别伤心,说不定侯爷没死呢?还会回来呢?” 薛毓敏停了哭声,“你说的对,有梦总比没梦强,侯爷一定会回来的,抢回咱们墨府!走,拜菩萨去!” 墨府门前,晋王的人正把王淑宁的轮椅踹下台阶,那女人就像破布娃娃般滚进泥水里。 “侯爷!这是您亲手绘的园林图纸,亲自建设的宅院啊!”王淑宁瘫倒在地,十指抠着地面爬行,拖出十道血痕。 小厮道:“王家诛九族,夫人瘫痪,日后只能讨饭过活了!” 薛毓敏笑不出来,如今王淑宁嘴角流涎的模样,像条瘸腿老狗,和当初那个颐指气使的墨府主母天壤之别。 “翠果。把这二百两...”改主意抽回一张,“一百两足够了,给她吧。” “夫人这样善良,才是正妻风范!”翠果笑道。 薛毓敏又盯着墨府的牌匾——看了看,终上了马车离开。 黄昏时分,瑶华宫 语嫣走进内殿,“娘娘,墨府青容送来的。” 姜苡柔展开信,怔忡片刻,将信纸递给语嫣。 “大夫人竟沦落街头当乞丐了?”语嫣忍不住轻哼,“也是活该,谁让她老是害人,害人终害己。” 姜苡柔神色平静如水,从案几的紫檀木匣中取出那把小金钥匙。 她现在弄死王淑宁犹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但让她活着受尽折磨,岂不比痛快死了更解恨? 墨凌川...上一世的恩怨,就此了结吧。 金钥匙"叮"的一声落回匣中。 不知此刻,你身在何处,但愿你平安顺遂。 南诏王宫.花园 孔雀在紫藤架下踱步,七彩水雾映得满园瑰丽如幻境。 墨凌川一袭银线曼陀罗纹的月白深衣,腰间七道孔雀蓝蛇形丝绦系着金铃铛。 他的面容如冷玉雕琢,左颊那道伤痕不仅未损其风华,反而为这张清贵绝伦的脸添了几分危险的魅力。 南诏王驻足在一株血色曼陀罗前,转身凝视墨凌川,"孤知道你在想什么。" 第289章 抹茶牡丹银耳扶奈花 “王上是怕我以卵击石?” 南诏王剧烈咳嗽起来,侍从忙送上药丸,“凌川,有了南诏之力,你不再是流亡的侯爷。你想要什么,南诏都可为你铺路。但,你是蛰伏的蛟龙,不是扑火的飞蛾。” 墨凌川思绪,飘回数月前刚到南诏的那个雨夜。 秘殿内,九头蛇图腾在暗处若隐若现。 南诏王:“凌川,你的母亲,并非中原女子,而是孤疼爱的幼妹——昭月公主。这是她十五岁生辰时,孤亲手为她戴上的。" 墨凌川记忆里,母亲总在月夜抚摸着颈间这个红宝石项链,那时他只当是寻常饰物。 如今回想,她比中原女子更深的轮廓,偶尔脱口而出的土话…… “你母亲性子烈,当年为拒婚差点烧了宗庙。可孤没想到……她宁愿客死异乡,也不肯回来服软。“ “孤膝下无子,诸王虎视眈眈。你是昭月之子,是南诏王室血脉!孤寻你回来,不止为亲情,更为南诏国祚!你可愿……做孤的继承人?” * “凌川?”南诏王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墨凌川抬眸,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王上厚爱,凌川……自当竭力。” 南诏王满意地笑了,拍拍他的肩:“眼下中原使臣和南羌国师来访,你负责接待。” 花园深处,几只白孔雀忽然振翅飞起,掠过碧空。 墨凌川望着它们远去的身影,眼底暗流涌动。 滔天权势唾手可得,足以与焱渊匹敌!这是夺回姜苡柔、复仇雪耻的绝佳跳板。成为一国之主,才有真正的力量。 南诏国力确实远逊中原,硬碰硬无异以卵击石。 焱渊对姜苡柔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同样恐怖。 然,他夺回姜苡柔!这个念头从未熄灭,反而在权力诱惑下燃烧得更旺。 南诏,将成为他实现目标的关键筹码。 翌日,南诏王宫议事厅内。 沧澜屏风后,墨凌川一袭墨色蟒纹世子服。 中原使臣张大人昂首入殿,双手捧着一卷明黄诏书,声音洪亮:“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疆屡犯边境,朕念南诏、南羌与之接壤,特命尔等严加防范。 若北疆异动,望两国即刻出兵牵制。天朝虽远,必不会坐视盟友受难。” 随从抬上两只鎏金木箱,箱中锦缎流光溢彩。 “蜀锦百匹,上等瓷器三十件,乃陛下心意。” 屏风后,墨凌川盯着诏书上"奉天承运"的朱砂印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焱渊这招高明——既不出兵,又要南诏、南羌替他看住北疆通往中原的峡口。 南诏丞相上前接过诏书,赔笑道:“天朝厚赐,我王感激不尽。只是南诏近年水患...” “丞相且慢。”张大人取出一卷羊皮地图,“陛下特意让下官带来边境驻军图。” 他手指划过澜沧江北岸密密麻麻的红点,“请南诏放心,我天朝''镇北''、''安西''二军已移防边境,随时可支援盟友。” 墨凌川眸光微缩。 这些驻军位置,恰好形成对北疆的合围之势。 好个焱渊,这是明摆着告诉南诏——若不配合,天朝随时可以调转矛头。 “陛下还有句话。”张大人突然压低声音,“听闻北疆近来与西域诸部往来密切...”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若任其坐大,只怕将来威胁的不止是我朝,陛下对南诏日后的处境感到深深担忧啊。” 墨凌川在屏风后闭了闭眼——焱渊这是要南诏当挡箭牌,自己坐收渔利。 朝宰相使了个颜色,“使臣大人,南诏自当谨守边境,只是出兵共同抵御一事...” “陛下明白南诏难处。故特许两国互市重开,盐铁贸易量可增三成。” 张大人朝屏风方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还请苍洱世子转达天朝的诚意给南诏王。” 待使团退下,墨凌川从屏风后走出来。 众臣低声议论。 丞相道:“天朝虽强势,但远在千里之外;北疆却是豺狼之邻,年年犯我边境,烧杀抢掠。若与天朝结盟,借其威势震慑北疆,至少可保边境数年安宁。” 另一位老将军冷哼一声:“可天朝也不是善茬!今日让我们牵制北疆,明日就可能借机吞并南诏!” 墨凌川静立殿中,眸色深沉。 他修长的手指轻叩案几,缓缓道:“丞相所言不错,我南诏与其两面受敌,不如暂且借天朝之势,先除北疆之患。传令下去——南诏愿与天朝共防北疆,但需天朝签下开放盐铁互市契约十年,并承诺不干涉南诏内政。” 众臣对视一眼,纷纷赞许点头。 他们原本还怕苍洱世子会因私人恩怨而冲动行事,没想到他高瞻远瞩,果真有治国之才,是合适的王位继承者。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墨凌川额前几缕碎发微微晃动,在清俊的面容上投下阴翳。 阳光下一株牡丹开得正盛,在风中轻颤。 恍惚间,那抹嫣红似化作了女子娇艳的容颜。 他呼吸一滞,死死盯着那朵花,仿佛要将那女人刻进骨血里。 突然,一抹粉紫色身影从廊下掠过,墨凌川眸光骤缩,心脏几乎停跳—— “柔儿!” 他疾步冲出议事厅,待追上那女子,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世、世子?”女子惊慌回头,却是王后身边的婢女蓑衣。 墨凌川怔住,眼底的炽热一寸寸冷却,最终化作一片死寂。 缓缓松开手,这不是他的柔儿。 他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目光空洞地望着那株牡丹,仿佛魂魄已被抽离。 权势富贵唾手可得,可为何……心里却像破了个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柔儿,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你…… 天色骤变,乌云压顶,顷刻间大雨倾盆。 墨凌川站在雨里,任由冰冷的雨水浸透衣衫。 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衬得他面色苍白如鬼。 朱清举着伞匆匆赶来:“世子!雨大了,回去吧!” 可墨凌川恍若未闻,只是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雨水混着泪水滚落。 “柔儿……柔儿……我的妻……”他低声呢喃,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 园中孔雀被他的模样惊到,扑棱着翅膀躲开。 朱清看得心头发酸,强行扶住他:“世子,您这样……夫人若知道,该多心疼啊……” 墨凌川笑得凄厉又疯狂:“她不会知道我有牵挂她……她现在是焱渊的宸妃,早把我忘了吧……” 可话一出口,他又猛地攥紧胸口衣襟,像是被自己的话刺伤,痛得弯下腰去。 不,柔儿不会忘……她一定也在想我…… 第290章 琉璃杏花慕斯 烈酒顺着唇角滑落,打湿了衣襟,他却浑然不觉。 案几上散落着无数张画纸,每一张都是姜苡柔—— 她低头浅笑的样子,她蹙眉嗔怒的样子,她倚窗望月的样子……她摘花的样子……她躺在他臂弯里的样子……最初在清水镇看到她的样子…… 他颤抖着手,又铺开一张新纸,狼毫蘸墨,却迟迟未落笔。 “柔儿……我的柔儿……”他指尖轻抚画上女子的眉眼,仿佛这样就能触到她的温度,“你过得好吗?夫君好想你……” 酒壶空了,他又去抓另一壶,却不慎碰翻了烛台。 火苗"呼"地窜上画纸,姜苡柔的容颜在火焰中一点点化作灰烬。 墨凌川疯了一般扑过去,徒手拍灭火苗,掌心被灼得通红,却浑然不觉疼。 他死死攥着烧剩的半张画,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雨过天晴的花园里,年轻男子款步而行。 紫袍绣着噬月狼图腾,浓眉如剑,琥珀瞳仁嵌着冷光,唇角不羁的笑意里藏着荒原狼的桀骜。 腕间狼头玉镯随步伐轻晃,正是南羌国师,磐石君——裴宣。 “国师大人,世子今夜会与您共进晚宴。”南诏官员恭敬道。 裴宣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园中奇花异草。 他脚步一顿,俯身从草丛中拾起一个墨蓝色荷包。 荷包上绣着墨竹环绕一朵白莲花,针脚细腻,花蕊处用了特殊的双面绣法——千羽绣。 裴宣瞳孔骤缩,指腹摩挲着那独特的纹路。 这绣法……他所知只有姑母和表妹姜苡柔会! 他猛地攥紧荷包,眼底寒光乍现。 “我要见苍洱世子——不,我自己去!我现在就要见他。” 他已经等不及确认——这香囊是不是阿柔表妹绣的? 沧澜殿 朱清拱手:“国师恕罪,世子今日身子不适,明日再……” 话音未落,屋内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像是酒坛砸碎的声音,紧接着是男人沙哑的低吼:“滚!都滚!谁也别来打扰我!” 惊得南诏王送来的七八个舞姬慌张离开。 屋内,墨凌川颓然靠在书架边,手中攥着一幅画像,又哭又笑。 裴宣眯起眼,通过窗户镂空,目光落在殿内张贴着的一幅幅女人的画像中。 画像上的女子……是…… 裴宣浑身一震,眼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这女子的模样真得很像阿柔表妹! 深夜,南诏驿馆。 裴宣执笔的手悬在宣纸上方,墨滴悄然晕开,却迟迟未能落下。 九岁那年,官至中书令的外祖父,被奸臣构陷,家破人亡。 "阿宣要活着。"母亲将他塞入密道,两日后马车载着浑身污泥的他到了清水镇,车帘掀开时,四岁的姜苡柔正抱着一捧沾露的杏花。 “苡柔,这是你宣表哥,以后和咱们一起生活。”乌氏话音未落,小丫头已经把杏花饼塞进他染血的手心里。 清晨的溪边青石上,他衣袖高高挽起,用草茎编一只蚱蜢。 姜苡柔趴在他背上,藕节似的小胳膊环着他脖子,发间簪着杏花。 “宣表哥,蝴蝶!”她指着水面惊叫,差点把两人都栽进溪里。 裴宣反手托住小团子的后背,顺着她胖乎乎的手指望去——哪里有什么蝴蝶,不过是片被水流卷着的杏花瓣。 “笨阿柔。”他屈指弹她眉心,却在她瘪嘴的瞬间变戏法似的摊开掌心里的草编蚱蜢。 姜苡柔沾着泥巴的手去抓,被他轻巧躲开:“先说谢谢表哥。” “谢谢表哥!”她脆生生喊着,趁他得意时突然扑上来。 两个孩子滚进草丛里,惊起一群白翅粉蝶。 裴宣的后脑勺磕到树根,却先护住了怀里咯咯笑的小丫头。 姜苡柔带着杏花甜香的脸蛋蹭过他下巴:“表哥最好了!我长大要嫁给表哥!” * 裴宣闭闭眼,十年了,记忆里那个总爱拽着他衣袖唤"宣表哥"的小丫头,如今竟已模糊得连笔都描摹不出。 “不像。”他低笑一声,将笔掷于案上,“她该是杏眼更圆些,笑起来时......对了,右眼角还有颗朱砂泪痣。” 话音戛然而止,猛地攥紧掌心。 侍从忍不住道:“倘若磐石君不是每月需服王上的解药,定早就回中原寻这位美丽的姑娘了吧?” ——九年前那个雪夜又浮现在裴宣眼前。 当年南羌王在中原丢失了八岁的儿子勒雷王子,便将他带回去作为精神寄托。 悉心培养他,成了南羌最能征善战的刀。 他却在某个庆功宴后高烧三日。 醒来时腕间多了一道青紫脉线,南羌王抚着他的发顶叹息:“好孩子,中原路远,孤是怕你走丢啊。” 他怒吼着,“放我走!我要回家!” 我要回去找阿柔。 “你只要在孤身边待够十年,孤就放你回中原。” 每月十五的剧痛,是提醒他性命的筹码。 “九年零六个月了。再有半年......阿柔,等表哥回家。” 裴宣执起玉箫,《凤求凰》如月华倾泻,落进夜色。 翌日,南诏王宫·偏殿 裴宣指尖把玩着茶盏,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位南诏世子。 南诏和南羌两国边境盟约已谈妥,殿内侍从尽数退下,只余茶香袅袅。 裴宣从袖中取出那枚墨竹荷包,摩挲上面的白莲绣纹, “世子,这荷包上的千羽绣,针法独特,天下会的人不多。” 墨凌川眸光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国师好眼力。” 朱清知晓自家主子什么样,赶紧拿回墨竹莲花荷包放在他手边。 裴宣轻笑,直视他:“这绣荷包的女子,可是叫姜苡柔?文安侯?”他直接点破了墨凌川的旧身份。 第291章 莲子心薄荷糕 墨凌川指节微微收紧,茶盏在他掌中发出细微的"咔"声。 “国师,有话不妨直说。” 裴宣不慌不忙:“姜伯年家四女姜苡柔,乃是在下的亲表妹。” 他盯着墨凌川,一字一句,“我还知她如今是天朝宸妃,焱渊帝心尖上的人。” —— 墨凌川忽而笑了,“所以,国师今日是来警告本世子的?” 裴宣摇头:“我是来劝世子——别害阿柔。 你若轻举妄动,无论成功与否,第一个死的,必然是姜苡柔!焱渊帝强势出名,绝不会允许他的所有物被他人染指,哪怕只是觊觎!你会害阿柔被怀疑被搓跎,生不如死。 放下执念,苍洱世子!助南诏王与我南羌、天朝合力制衡北疆,才是正道。 唯有三国边境安定,阿柔才能在那深宫之中,得享她那份…或许你并不认同的‘平安富贵’。你若执意妄为,只会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忍心吗?”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烛火摇曳。 墨凌川的面容在光影间半明半暗,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姜苡柔是我的妻,无论何时,都是。” 裴宣的警告无比清晰,逻辑严密,直指要害。他更深知焱渊的疯狂占有欲和狠辣手段。裴宣描绘的“姜苡柔惨死”的画面,让他恐惧得指尖发凉。 南诏王的期望、南诏子民的未来、三国合纵对抗北疆的大局…这些沉重的责任压在他的肩头。 然而,对姜苡柔深入骨髓的爱恋与思念,被焱渊夺走的屈辱与恨意,如同野火燎原,根本无法被这些冰冷的现实和理性的劝告浇灭。 墨凌川闭上眼,仿佛能看到姜苡柔在焱渊怀中强颜欢笑的样子,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 这是他坚信的。 放下? 呵… 他嘴角勾起阴鸷而偏执的笑意,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 裴宣,你说得对,也不对。 柔儿…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心…本该属于我墨凌川!焱渊?不过是仗着权势强取豪夺的强盗!” 我不会莽撞…我会比毒蛇更隐忍,比孤狼更狡猾。 南诏的王位,我要! 对抗北疆的联盟,我参与!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手段! 终有一日,我要亲手斩下焱渊的头颅! 我要将柔儿…完完整整地夺回来!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要等多久,无论要利用谁…姜苡柔,只能是我的!谁也阻挡不了!” 他拿起墨竹荷包,温柔又紧紧攥在手心,目光投向中原的方向,充满势在必得的疯狂与决绝。 柔儿,等夫君...... —— 裴宣盯着他,忽然觉得,这男人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刃,看似沉静,却随时能让人见血封喉。 他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宫灯初上,中原皇宫·瑶华宫 姜苡柔懒洋洋地倚在焱渊肩头,指尖捏着一份民间小报,朱唇轻启,慢悠悠地念道: “元宵夜某茶馆二楼地动山摇,疑似有猛兽出没?!” 她顿了顿,眼尾微挑,瞥向帝王:“侍卫们还说——猛兽?猛兽哪有陛下凶猛!” 焱渊邪笑,指尖缠绕她一缕青丝:“百姓们倒是会编故事。” 姜苡柔耳尖微红,娇嗔道:“都怪陛下!臣妾好羞……” 帝王挑眉,薄唇贴在她耳边,灼热气息喷洒:“猛兽?嗯……倒也没错。朕听到,有只香香软软的小猛兽,叫得可婉转动听了。” “陛下!你说什么!”姜苡柔羞恼,小拳头捶向他胸膛,却被他一把箍住手腕,顺势按在枕头上。 兔贵妃瞪眼睛:为什么没有带兔兔去元宵灯会?兔兔不服气! 就在帝王俯身欲吻时,殿外突然传来全公公急促的禀报—— “陛下!襄淑媛恐要早产了!” 焱渊动作一顿,眉头微蹙。 襄淑媛的胎……不是一直很稳吗? “速速让皇后去碧霄宫陪同襄淑媛生产。” 坤宁宫 岳皇后指尖微颤地系着襟前盘扣:“离产期还有月余,怎会突然发作?” 司竹跪地给穿牡丹履鞋:“女医一直把刘太医送来含微量牛膝草的汤药都更换掉了,许是襄淑媛体弱引发的早产...” 碧霄宫 岳皇后赶到时,太皇太后派来的崔嬷嬷和太后派来的张嬷嬷已在殿外候着。 两位老嬷嬷目光相接的刹那,空气里似有火星迸溅。 “皇后娘娘金安。” 殿内突然传来襄淑媛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稳婆满手是血地冲出来:“娘娘!血崩了!保大还是保小?” 岳皇后指甲掐进掌心:“混账,自然是保皇嗣!”顿了顿又道:“不过按例该请陛下圣裁...速去禀告陛下。” 瑶华宫 全公公跪在珠帘外禀报时,焱渊正在给姜苡柔喂安胎汤。 皇嗣关乎国本,他差点脱口而出‘保小’,却在扫见身侧人隆起的小腹时,突然改口:“保大人。” 碧霄宫 当口谕传到时,岳皇后惊得扶住椅背:“什么?陛下竟要保大?...” 陛下这是不看重襄淑媛腹中孩子,才会如此? 张嬷嬷心中暗喜,保大再好不过,不然万一生下个皇子多难办? 崔嬷嬷劝道:“皇后娘娘沉住气,为母则强,相信襄小主一定会拼死生下孩子。” 这话不假,襄淑媛喝了催产汤,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要生下她的孩子。 殿内传来撕心裂肺的狰狞声,岳皇后在廊下踱步,双手合十,“上天保佑,皇嗣平安落地。” 她没说出口的——一定得是个皇子,望向院中树上挂着的干柿子,想起自己生大皇子时,疼了一天一夜,那时发誓定要爱护那孩子一生一世。 可却在满月宴那夜,奶娘脚下一滑,襁褓掉入荷花池,意外溺毙。 她不信是意外,这后宫意外都是人为的谋害。 心中乱想着,忽听到一声哇哇孩子哭声。 “生了!生了!”她眉梢瞬间舒展,甚至喜极而泣,仿佛大皇子附身在了殿内这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换了另一种方式回到她身边。 急切问道:“男孩,还是女孩?” 第292章 洛神醉露白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岳皇后心中陡然一坠,踉跄着扶住门廊。 为什么?上天不公!为什么不还本宫皇子? 张嬷嬷神色喜庆的闪出碧霄宫,忙回去给太后禀告这一好消息。 崔嬷嬷宽慰道:“娘娘保重凤体,老奴回去给老祖宗回话。” 岳皇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失望落空,心灰意冷。 狠厉吩咐司竹:“刘太医该清算了!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画押!” 瑶华宫 全公公低声道:“是个公主,襄小主情况不妙...” 焱渊捂住姜苡柔耳朵:“让皇后照顾三公主,太医院全力救治襄淑媛。“ 他轻吻怀中睡着人儿的额角,低声呢喃:朕的私心希望她生的是位公主,皇位该由朕心爱的女人生得孩子继承。 待你生下龙子,朕要大赦天下,朕要番邦各国来朝恭贺,朕要给孩子们最好的太平盛世。 翌日,黄昏过后,养心殿内。 “启禀陛下,襄小主产后血崩已经于一盏茶前薨了。”全公公声音压得极低。 焱渊放下手中的西南奏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叹息声几乎微不可闻:“晋升襄淑媛为妃位,礼部操办,风光入葬。”他顿了顿,“至于三公主...” 三公主的生母已逝,需要一位合适的养母。 襄淑媛的父亲王伦是西南盐运史,他想要扫平西南赵家势力,这步棋必须下得巧妙。 “摆驾瑶华宫。” 瑶华宫内,姜苡柔正倚在软榻上看书。 刚要起身行礼,焱渊已大步走入内室,伸手扶住了她。 “别乱动。” 姜苡柔见焱渊眉宇间带着一丝倦色。 “陛下可是为襄淑媛的事烦忧?” 焱渊在她身旁坐下,“襄妃走得突然...” 姜苡柔倒了一杯温热的菊花茶:“陛下节哀。三公主平安健康,襄妃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不过三公主年幼失恃,眼下需要一位贤德的母妃照料。” 焱渊接过茶盏浅啜,目光深邃地望向她:“柔柔觉得,应该把三公主给谁抚养较好?” “臣妾愚见,皇后娘娘德才兼备,又无子嗣,若能抚养三公主,必能视如己出。” 焱渊眼中闪过赞赏,捏住她鼻尖:“柔柔聪慧,跟朕想到一处了。”顺势晗住那饱满莹润的樱唇,惊得她攥紧他腰间玉带。 兔贵妃被挤在缠绵的帝妃之间,雪白的毛团都快压成饼了。 “噗噗!”它愤怒地蹬着后腿,“陛下!美人!给兔兔找个剑眉星目的公兔子吧!要八块腹肌的那种!” 姜苡柔正被焱渊吻得晕头转向,压根没听见这小家伙的抗议。 兔贵妃的粉鼻子都气歪了——这些人类,日日宣 yin 就算了,居然还挡着兔兔找对象! “咕咚!” 圆滚滚的毛球终于被挤下软榻,四脚朝天摔在波斯地毯上。 兔贵妃长耳朵气得直抖:“人类够够的了!哼!” 殿外廊下,云影正倚着朱漆柱子吃葡萄干,突然靴子被狠狠一扯。 低头对上一双红宝石般的兔眼:“噗噗噗!” “猥琐死兔子!”云影把葡萄干藏到背后,“这是陛下赏的紫玉葡萄,才不给你!” 兔贵妃急得原地转圈,突然人立而起,小爪子比划着:“要这么高的!毛这么亮的!最好还会后空翻的公兔子!” “想都别想!”云影拎起它后颈皮,“信不信把你扔去喂御兽园的狼?” “啊!” 一声脆响,云影惨叫着手腕上多了排牙印,“死兔子,小爷拔了你的毛做麻辣兔!” 兔贵妃趁机窜上房梁,还得意地扭了扭毛屁股。 语嫣抱着药箱跑来:“云大人又被兔贵妃临幸了?” 全公公拌嘴:“老奴瞧着,它这几日总抱着陛下赏的玉如意蹭来蹭去...” 月芽突然捂嘴:“天爷!昨儿它还对着太皇太后赐的翡翠白菜做不可描述之事!” “陛下~~~”云影扑到殿门前嚎叫,“奴才要疼死啦!” 语嫣一把捂住他的嘴:“一笼黄鱼蒸饺!” “陛下!奴才疼啊...” “再加一张羌饼?” 云影微微一怔:“我要吃拨霞供!要涮鹿肉!” 语嫣咬牙切齿:“...成交!” 殿内 烛光里,焱渊把姜苡柔整个人抱在腿上。 她身上的茶芜体香混着他身上男性的龙涎香气,熏得人昏昏呼呼。 “柔柔,别害怕。”大手轻抚她隆起的腹部,“等你生产的时候,朕亲自接生,定不会有问题。” 姜苡柔丹凤杏眼圆睁:“陛下亲自接生?你要当稳婆?”她脸颊瞬间绯红,在烛光下如同熟透的蜜桃。 焱渊被她这反应逗乐,低笑着在她耳边轻语:“怎么,信不过朕?” 她咬着下唇摇头:“臣妾怕...怕陛下接生完再也不碰臣妾了,还是不要了。” 焱渊从怀中掏出一卷绢帛。 姜苡柔展开一看,雪腮瞬间涨红——竟是幅精细的分娩图!那栩栩如生的产道示意图旁,还批注着"帝王接生专用"。 “两个龙蛋现在在你肚子里的这里,”焱渊 一本正经地指着图解释,“到时候他们会从这里发力,朕就从这里给你接生...” “陛下!”姜苡柔又羞又急,伸手要抢那张图,“这、这种东西哪来的?” “朕偷偷找人画的...还认真研究了很久…” “陛下!”她急急合上绢帛,连指尖都羞得粉透,“臣妾不要你看...看那种...”索性将脸埋在他颈窝处,闷声道:“女人生孩子没这么简单。” 她想起在乡下见过的接生扬景,那些血淋淋的画面让她浑身一颤。 万一失宠还怎么谋后位? 焱渊晗住她耳珠:“朕连你孕吐都爱,会嫌这个?” “那不一样。” 姜苡柔转身要逃,却被箍着腰按在窗边,琉璃窗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到时候...”他沙哑着在她颈窝画圈,“朕左手接太子,右手接公主...” “不要!臣妾不听,不听!”姜苡柔捂住耳朵在他怀里扭着身子抗议,“...日后...唔...” 未尽的话语被炙热的吻封缄。 焱渊托着她后颈,直到她软绵绵挂在他臂弯里,“那朕蒙着眼接生?” 她气鼓鼓咬他下巴:“陛下当是捉迷藏么?” 第293章 冰瓜翠缕面 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焱渊这个荒唐的要求,绝不能让他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襄淑媛产后血崩而亡,三公主的去处成了妃嫔们暗中较量的焦点。 低阶妃嫔不敢妄想,高阶妃嫔蠢蠢欲动——虽是个公主,深宫寂寥,有个孩子在身边,日子总归更有盼头。 祤坤宫内,林嫔劝道:“娘娘,您该争取抚养三公主。” 宁馥雅倚在软榻上,神色倨傲:“本宫堂堂贵妃,难道只配养个公主?本宫日后要和陛下争取一个皇子在身边抚养。” 林嫔分析利害:“娘娘,如今陛下独宠宸妃,六宫妃嫔坐冷板凳,若再这样下去,哪还会有新皇子出生?” 宁馥雅指尖一顿,眸色微沉。 “再者……”林嫔声音更低,“若将来陛下……驾崩,皇后会善待您这个无子嗣的太妃吗?” “你胡说什么?不许咒陛下!” 宁馥雅不敢想若没有焱渊庇护,日子会变得多悲惨。 ——岳皇后恨她入骨,她岂能有好下扬?但若是抚养公主,就能多几分底气。 “嫔妾妄论,一切都是为您着想。”林嫔道。 “你的忠心本宫明白。”宁馥雅霍然起身,眼中闪过决然,“本宫这就去见陛下,他一定会答应本宫抚养三公主!” 毕竟,她与帝王年少相识,情分非比寻常。 宁馥雅精心装扮,一袭绛紫宫裙衬得肌肤胜雪,眉眼间尽是娇媚风情。 刚到养心殿,宫人便道:“陛下銮驾已去寿康宫了。” 宁馥雅心头一跳——寿康宫?必是去与太皇太后商议三公主之事! “去寿康宫!” 此时,寿康宫内,焱渊端坐主位,神色淡然:“朕已决定,三公主交由皇后抚养。” 岳皇后唇角微扬,心中半冷半热——冷的是三公主不是皇子,热的是焱渊终究还是给了她这份体面。 太后立刻道:“皇帝,皇后统摄六宫,事务繁忙,哪有闲暇照顾三公主?不如让哀家先抚养,日后再择一位妃嫔认作母妃。” 太皇太后冷笑:“哀家倒觉得皇帝安排得极好。皇后如今已将一半宫权交给嘉敬,何来繁忙一说啊?” 岳皇后垂眸:“皇祖母说的是,孙儿定当尽心抚养三公主。” 宫人来报:“贵妃娘娘求见!” 太后眼中闪过喜色,宁馥雅已快步走入,跪地拉住焱渊的龙袍,泪眼盈盈:“陛下,臣妾身子受损,此生难有子嗣,求陛下怜惜,将三公主交由臣妾抚养……” 岳皇后冷嗤一声:“贵妃,不能生的又不止你一个!” 宁馥雅眼中含泪,却暗藏锋芒:“姐姐贵为皇后,地位尊崇,何必与妹妹争一个公主呢?” 太后立刻帮腔:“哀家也觉得贵妃抚养甚好,皇后可专心协理六宫,日后若有皇子,再交由皇后抚养也不迟。” 焱渊眸色了然——这老太太打的什么算盘,他岂会不知?无非是想借三公主拿捏王伦,保住赵家在西南的盐铁生意! “朕意已决,三公主由皇后抚养,赐名——明瑜。” “明”为皇嗣辈分,“瑜”既指美玉,又暗合“渝”字——渝州,西南要塞,他迟早要收回! 太皇太后满意颔首:“明瑜,好名字。” 太后脸色骤变,手中茶盏重重一放,她怎会听不出这名字的其中深意? 岳皇后忽然跪地道:“臣妾恳请陛下为襄妃做主……经臣妾查证,刘太医在襄妃药中掺入牛膝草,这才导致襄妃早产血崩!” 闻言,太后神色不安,张嬷嬷脸色煞白。 焱渊指尖轻叩龙纹扶手,饶有意味的看向太后:“皇后可有实证?” 岳皇后展开血书:“陛下请看,刘太医已画押供认——是奉慈宁宫张嬷嬷之命,每日在襄妃安胎药中添微量牛膝草。 剂量细微,不易察觉。幸而襄妃体健,否则……臣妾不敢想,三公主能否平安降生。” 张嬷嬷瘫软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老奴冤枉啊!” 焱渊冷笑:“一个老奴,竟能指使太医谋害皇嗣?”转眸看向太后,语气森寒,“母后,这命令——是您下的吗?” 太后指尖发颤,强自镇定:“皇帝!母后怎会做这等事?定是皇后严刑拷打,刘太医屈打成招!” “朕不知,母后手下还有多少勾当,是朕不知道的。”焱渊嗓音平和,却如利刃悬顶。 “咚!” 太皇太后的金檀龙头拐杖重重杵在张嬷嬷指节上,骨裂声清晰可闻。 张嬷嬷疼得浑身抽搐,却不敢发出惨叫声。 “墨氏!”太皇太后声音如寒冰刺骨,“你指使刁奴谋害皇嗣,罪该万死!” 太后心头剧震——若是焱渊,她尚能以孝道周旋,可眼前这位历经三朝的太皇太后,始终压制着她。 “渊儿!母后日夜盼着你子嗣昌盛,怎会害你骨肉?你……你该明白母后的心啊!” 焱渊漠然甩袖。 她只好弃车保帅,“皇帝,这贱婢胆大包天,竟敢背着哀家谋害皇嗣!哀家御下不严,人交给你处置!” 岳皇后轻笑:“母后,张嬷嬷一个奴才,若无主子授意,岂敢对皇嗣下手?” “住口!”太后勃然大怒,“哀家面前,岂容你放肆!” 太皇太后的拐杖忽地挑起太后的东珠耳坠,“佛前七宝,最忌沾血。传哀家懿旨——太后墨氏禁足佛堂,抄写《地藏经》百遍,以赎其罪!” “母后!儿臣已年过半百,您怎能如此折辱?”太后扯住焱渊龙袍,凤冠的东珠轰然崩落,滚到帝王玄色靴边。 “渊儿,你说句话!” 焱渊缓缓抬脚,龙纹皂靴碾住一颗东珠。玉碎声清脆,仿佛碾碎的是西南赵家的命脉。 “把这贱奴——”他盯着太后扭曲的面容,一字一顿,“拖出去,乱、棍、打、死。” 太后瘫软在地。 ——这个孽种!从出生起就在剜她的心! 当年她产后大出血昏迷,醒来才知焱渊已被先皇后抱走。 月子里她跪在坤宁宫外哭求,换来的只有一句,“皇子贵重,理当中宫抚养。” 第294章 雪霞冷淘 所以她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鸿乾。 她恨皇后,恨先帝,却没有实力去对抗,只能把所有的恨都给了幼小的焱渊。 她坚信有些孩子生来就是讨债的! “皇帝……”太后笑得凄厉,“你今日帮着外人欺辱生母,来日必遭天谴!” 焱渊俯身,在她耳边笑道:“母后,您该庆幸——儿臣还念及母子之情,否则今日跪在这里的,就不止一个张嬷嬷了。您火气太旺,去佛堂静静心也好。” 寿康宫出来,宁馥雅心绪难平,脚步虚浮,险些踩空台阶摔倒,被身后人一把扶住。 心中一喜,以为是焱渊追来扶她,可一抬头,却对上了岳皇后那张讥讽的脸。 “贵妃妹妹,心里难受?”岳皇后轻笑,“你也太不自量力了,竟敢跑来和本宫争?” 宁馥雅眼中恨意翻涌,冷笑道:“不过是个公主,皇后何必得意?若瑶华宫那位他日诞下皇子,你这凤位……还坐得稳吗?” 她凑近一步,红唇勾起,嗓音轻柔却字字诛心:“到时候,你可得跪着给宸妃……哦不,给未来的皇后娘娘请安呢。” 岳皇后脸色骤变,宁馥雅已扬长而去,笑声如银铃般刺耳—— 你不让我痛快,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初春的黄昏,阳光暗淡。 銮驾上,焱渊见树梢一对鸟儿依偎,母鸟正低头给雏鸟喂虫,叽叽喳喳,母子俩讲着什么有意思的事。 他眸光一暗,想起晦暗的童年—— 十岁校扬射箭,他百步穿杨,先帝龙颜大悦,赏了他一把镶宝石的弩弓。 他一路狂奔,兴奋极了,母妃一定会很骄傲,一定会夸我是她的好儿子! “母妃!您看!儿臣得了第一!” 他举着弩弓欢天喜地跑进殿门,太后正搂着鸿乾玩九连环,只是淡淡的笑,那种带着陌生人嘲弄的笑容,让他心里发冷。 鸿乾一见宝石弩弓,跳起来就抢。 焱渊不松手,两人拉扯间,鸿乾摔了个屁股墩。 太后反手就给他一耳光! “你怎么敢推弟弟?黑心肝的东西!给弟弟赔不是!快!” 鸿乾道:“母妃,让哥哥把弩弓给我玩!” 太后立即伸手夺弩弓,“给你弟弟!” “凭什么?这是父皇给我的奖励!我谁都不给!” 焱渊狠狠夺过弩弓,咬紧后槽牙飙泪跑出殿门,发誓再也不要这个偏心的母亲。 他要做天下之主,要把她和她最爱的鸿乾—— 统统踩在脚下! 瑶华宫 “娘娘,咱们殿门守得跟水桶似的,德妃和娴妃想进都进不来,您还束腹做什么呀?”语嫣急得,“奴婢担心两位小主子长不欢实。” 姜苡柔将束腰又勒紧半寸,哼道:“还不欢实?你瞧瞧,本宫这肚子,比上月又大了一圈!” 焱渊阔步走进内殿,轻纱下,雪肌丰腴若隐若现,恰好被他瞧个正着。 喉结一滑。 “解了。”他一把扯开绸带,“不能伤着朕的龙蛋...” 姜苡柔抓着他手指,描绘孕肚弧度:“陛下您摸摸,若是不束着,由着长,那得多吓人?” 帝王掌心刚贴上—— “咚!” 竟被踹了一脚! 焱渊瞪圆眼睛:“柔柔!又胎动了!朕听听!” 说罢就把耳朵贴上雪白孕肚。 “叽里咕噜...他们饿了?” 姜苡柔噗嗤一笑:“臣妾哪儿敢饿着龙嗣?这是正常声响~” 焱渊抬头,眸光炽热:“爱妃教他们什么了?朕怎么听着像在说''混账父皇''?” “教他们认父皇呀~” 话音未落就被吻住。 帝王的唇比从前温柔十倍,直到她眼眸泪蒙蒙,玉肩薄汗淋漓地靠在他胸膛。 “王伦为了外孙女,定会咬死赵家。”她轻喘着说,“陛下很快就能收复西南,不要有压力。” 焱渊摩挲着:“还需些时日,不过朕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姜苡柔边听边点头,心中欣喜——不知何时起,焱渊越来越喜欢与她分享前朝后宫的谋划。 在这权力的旋涡里,他们既是同谋,又是爱人。 “死兔子,这是我给陛下亲手做的狼毫笔,你竟敢给咬成了秃杆!” 窗外,云影暴跳如雷。 月光下,兔贵妃正蹲在琉璃瓦上,抱着一只月芽给缝制的布偶兔子,进行着不可描述的行为... 还发出"嗯嗯啊啊"的奇怪声音。 “啪!” 云影飞上去抓它,兔贵妃精准逃开,布偶兔子"咚"地砸中他脑门。 “这兔子成精了!!” 殿内,焱渊搂着姜苡柔在下棋:“兔贵妃怎么了?” “春情期,特别狂躁,还喜欢往外瞎跑。”姜苡柔忧心忡忡,“臣妾担心她被野猫给欺负了...” “啊?那不得生出个猫头兔身的怪物?喵喵叫的兔子……”帝王震惊,那也太丑了。 姜苡柔笑得花枝乱颤:“不如请陛下给兔贵妃择个良婿?” 焱渊眸色一深,将人压倒在榻:“爱妃此议甚妙,不过朕此刻......”他晗住绵软耳垂,嗓音暗哑,“与那孽畜一般,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陛下~晚膳前不是才......” 他低笑,“柔柔,那算吗?朕可是血气方刚的大男人...” “有多刚啊?” “你马上就知道了...” “陛下!嗯~~~~” 此处省略八百字风月 翌日四更天。 “陛下~该上朝了~”全公公在殿外唤。 姜苡柔睡得正香,焱渊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轻手轻脚起身。 刚推开殿门—— “陛下!”云影一个滑跪扑来,揪住龙袍下摆,举高缠满纱布的手指,“奴才被咬伤了,求陛下疼疼奴才!” 焱渊眯起凤眸,捏住他受伤的指尖:“疼吗?” “疼疼疼!”云影痛得抽气。 语嫣偷笑:“全公公,云大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不是个女人?” 全公公见怪不怪:“他打小就这样。” 云影委屈巴巴地晃着食指:“用错词了,应该说——奴才要陛下给亲亲......” “狗奴才,滚开。”焱渊抬脚将人踹开。 廊下金丝笼中,兔贵妃正扒着栏杆张望。 见高大阴影逼近,三瓣嘴哆嗦着:完了,今日怕是要变成麻辣兔头...... 第295章 抹茶雪山奶冻 焱渊伸出龙爪入笼,在兔头上狠狠揉了两把:“小没良心的,朕待你不薄,昨夜竟敢跑了?” 指尖顺着兔耳滑到脖颈,语气陡然危险:“要不要朕帮你绝个育?” 兔贵妃瞬间炸毛,红眼睛泪汪汪:陛下饶命!兔兔知错了! 帝王将它从笼子里拎出来,放在怀中轻抚茸毛,“你既跟了朕,朕自当为你婚配良婿。会让内务府精选健壮公兔,任你择选。不过......” 凤眸微眯,“你若再敢跑,再敢咬人,朕就把你送到御膳房去。” 兔贵妃疯狂摇耳朵,兴奋地蹭他,陛下英明,兔兔要建后宫,选十个、八个俊俊的公兔子! 早朝之上,焱渊慵懒往御座一靠,眼下淡淡乌青,昨夜殿外人去找偷跑的兔贵妃 ,扰得他没睡好。 文武百官屏息凝神,等着帝王发话。 “诸位爱卿,今日先议......御兔选婿之事。” “噗——”某位老臣没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焱渊危险地眯起眼:“李爱卿似乎有异议?” “老臣不敢!”李尚书扑通跪下,“臣家恰有健壮公兔三只,愿献与陛下!” 其他大臣见状,立刻争先恐后,有没有的先吆喝起来,没有可以去买啊! 万一被选上,岂不是和陛下结亲了吗?此等光耀门楣的事岂可放过? “臣家兔儿能文能武!” “臣家兔儿一顿能吃八斤草!” “臣家兔儿会背《论语》!” 角落里,新科状元小声嘀咕:“陛下一直这么慈爱吗......” “嗯?”焱渊眼风扫过,“柳爱卿似有想法?” “臣不敢!”状元郎扑通跪地,“臣......臣家兔儿会作诗!” 退朝时,大臣们赶着去买兔子,边跑边擦汗: “陛下这脾气越发捉摸不透了......” “可不是?定是想皇子想疯了......连兔子都不放过,也是可怜啊!” “快!快去买兔子!去晚就挑不到漂亮的了!” 一时间,京城各大兔市人满为患。 原本二两银子的公兔,价格竟一路飙升到五百两,仍有价无市。 兔贩子们面面相觑——这陛下选秀是改选兔子了? 而此时,某只"罪魁祸首"正窝在姜苡柔身侧,眯着红宝石眼睛,美滋滋地憧憬着即将到手的"三宫六院"。 姜苡柔执一把象牙梳,为兔贵妃梳理雪白的毛发:“小家伙,今日怎的这般乖巧?” 语嫣捧着一碟樱桃煎吃得香甜:“自打晨起陛下说要给它选婿,一下子转了性——不乱撒尿了,也不咬人了。” 兔贵妃仰起毛茸茸的小脸,得意地抖了抖耳朵:嘿嘿,美人,马上本兔也有俊俏郎君了! 窗外传来月芽与绿筠商议宫务的细语。 姜苡柔忽而问道:“语嫣,本宫让月芽去六司学本事,日后当个女官。你呢?可有什么打算?” 语嫣手中琉璃碟一顿,樱桃煎停在唇边:“娘娘......奴婢没有月芽好学,也不想当女官,就想待在您身边......” 声音渐低,“您该不会嫌弃奴婢贪吃吧?” “好个倒打一耙的丫头!”姜苡柔笑嗔,指尖点她额头,“便是在六司当差,夜里不也准你回瑶华宫住?” “可奴婢不爱看书,学东西又慢......”语嫣绞着衣带,眼底泛起水光。 “你的厨艺连陛下都赞不绝口,办事又细致机灵,怎就不给本宫长脸了?既然不想做女官,日后本宫给你寻个好人家也成。” “不要!”语嫣急得跺脚,“奴婢三岁就跟在您身边,离了您奴婢不知道怎么活......”她哽住,眼圈泛红。 姜苡柔心头一软,撩正她刘海:“本宫怎舍得让你当老姑娘?不如在宫里物色个妥帖的,这样你也不走远。” 语嫣顿时破涕为笑,“好啊!”又羞得捂脸:“娘娘就会套人家话!”说罢一溜烟跑没影了。 兔贵妃梳顺了毛,亲昵地蹭姜苡柔的手腕:美人,兔兔成了亲也不走。 “好,不走,这里就是你的家。”姜苡柔含笑抚摸隆起的孕肚,“等孩子们出生,这里会更热闹的。” 午后,皇宫佛堂中正殿。 太后跪在佛前,手中佛珠缓缓转动,檀香缭绕间,低声道:“告诉鸿乾,沉住气,莫要轻举妄动。” 李嬷嬷躬身:“是,娘娘。三公主那边……” 太后指尖一顿,眸色阴沉。 三公主在岳家手里,王伦那个老狐狸,日后必定帮着焱渊咬赵家。 盐井是赵家的命脉,若失了西南,她和鸿乾便再无翻身之日。 她闭目,声音冷厉:“告诉那人,这件事让祤坤宫的去办。哀家不能再留下任何把柄。” 李嬷嬷低声道:“娘娘放心,老奴这就去通知。” 长公主府 青芜汇报:“襄妃生下三公主,陛下赐名‘明瑜’。” 嘉敬翻开江南织造账本,唇角微扬:“‘瑜’通‘渝’,陛下这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西南,他收服定了。” 青芜继续道:“贵妃去争三公主,可陛下还是给了皇后抚养。” 嘉敬了然道:“陛下要用王伦的外孙女捏住西南赵家的喉咙,再用岳家打头阵,这是他交给皇后的真正原因。” “另外太皇太后罚太后去佛堂抄经书,殿下看是否去求情?” “本宫明日进宫看看母后。” 院中,萧楠正耐心教诺宁打拳,小姑娘一招一式学得认真,额间沁出细汗。 嘉敬望着这一幕,眼底浮现罕见的柔和。 ——萧楠是个好继父。 他不仅悉心教导诺宁,更治愈了孩子对北疆王的恐惧,弥补了对父亲的渴望。 “殿下,红菱送来了六司本月的利润清单。”青芜递上账册,“越来越多的管事向殿下靠拢,六宫迟早是您的囊中之物。” 嘉敬淡淡一笑,这还远远不够。 她想要的,可不止是这些。 “母亲!”诺宁满头大汗跑来,萧楠跟在后面,赞许道:“没想到诺宁虽是姑娘,倒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嘉敬拿锦帕替诺宁擦汗:“女子亦可巾帼不让须眉,阿楠定要好好教咱们女儿。” “我喜欢打拳!还要舞剑!”诺宁兴奋道。 巾帼不让须眉? 萧楠一怔,想起一个人——婉婉,那个爱舞剑的女子,不知她在军营如何了? 赵嬷嬷带诺宁去沐浴,嘉敬叮嘱:“嬷嬷,诺宁喜好安静,莫让旁人打扰。” “老奴知道。” 第296章 黑芝麻炖蛋 他理解嘉敬——从北疆受辱归来,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一个公主管六宫事务,终究不妥。 嘉敬使了个眼色,青芜撤下账册。 “阿楠,我只是想帮陛下分忧,感恩他救我回来。” 萧楠点头:“那也别太累。” ——其实他想说,别做得惹人嫌就好。 毕竟六宫,该是皇后的权柄。 侍女们上前烹茶,沸水冲入茶盏,白雾氤氲。 其中一位侍女容貌清丽,素手执壶,动作行云流水。 萧楠接过茶盏,赞道:“茶香醇厚,你烹得不错。” 嘉敬饮茶,看着侍女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半个时辰后,萧楠本已出门,却因临时接到圣谕需更换朝服入宫。 他匆匆折返,刚踏入长公主府邸的朱红大门,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鹤凤苑方向传来——那是嘉敬的寝院。 心头一紧,快步穿过回廊。 越近,那惨叫声越发清晰,夹杂着鞭子破空的锐响。 推开雕花院门的瞬间,萧楠瞳孔骤缩—— 那个烹茶侍女此刻被绑在院中梨树下,素色衣衫已被鞭子抽得破碎,血痕纵横交错。 而一袭红裙的嘉敬正扬鞭欲落,侧脸在阳光下竟透着几狰狞。 “阿敬!”萧楠箭步上前,一把攥住她执鞭的手腕。 嘉敬猛地转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阿楠?你不是出门了吗......” “我不过夸她一句茶艺好。”萧楠声音发颤,“你何必下这般狠手?” 青芜疾步上前:“驸马明鉴,这贱婢偷了公主的首饰,公主才略施惩戒。” “奴婢没有!”侍女满脸血泪地抬头,“求驸马爷明察,奴婢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 “她偷了什么?”萧楠紧盯嘉敬问。 青芜忙道:“是累丝嵌宝金凤钗。” 萧楠喝道:“你闭嘴!我在问公主!” 嘉敬甩开他的手,将染血的鞭子掷给青芜。 “莫说我堂堂长公主,即便是普通主母,管教奴仆焉能有错?阿楠,你未免小题大做!” 她背过身去,猩红裙摆拂过青砖,美如少时的那个公主。 可萧楠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她方才抽鞭子时扭曲的面容——甚至让他有些害怕。 “带她下去治伤。”他吩咐侍从,“偷盗之事,公主自会查证。” 侍女被搀扶着离开时,血滴在青石板上绽成刺目的花。 萧楠看了眼嘉敬挺直的背影,转身大步离开。 听雪轩,是他在公主府里的居住院落。 推开月洞门,萧楠眼前仍不断闪现那侍女皮开肉绽的后背—— 他不信嘉敬是因为偷盗才下此狠手,定是因为他随口夸了一句"茶烹得好",她便如此暴虐? “婉婉......”他无意识地摩挲腰间玉佩,那是慕容婉在城隍庙为他挑的雪松佩。 当日,她本看中一块梅花佩,却因玉上有一道细微的黑痕而摇头:“夫君,妾身不要这块有瑕疵的。” 她的眸光落在一对同心玉佩上,笑靥如花。 萧楠会意,既买了她挑给他的雪松佩,又买了那对同心玉。 慕容婉在王府时,从不苛责下人,即便罚人也有理有据,总说:“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更不会因他一句无心之言,便鞭笞无辜之人。 萧楠闭了闭眼,心中翻涌着难言的陌生与失望——嘉敬,何时变得如此狠毒? 鹤凤苑 入夜,诺宁已睡下。 青芜奉茶,低声道:“殿下,驸马至今未归,莫不是真为那贱婢生气了?也太不顾及殿下的颜面了。” 嘉敬放下手中地图,望向窗外夜色,淡淡道:“让人去府门口候着,就说本宫给他煲了汤。” 翌日正午,萧楠才回府。 “公主呢?” “进宫了。” “昨日那侍女......大夫可看过伤了?” 侍从支支吾吾:“那侍女......昨夜死了,已用草席裹了送出府去。” “什么?!”萧楠惊得倒退一步。 就因他一句"茶烹得好",一条人命便没了? 他重重将外袍摔在榻上,在屋内来回踱步,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嘉敬,竟变得如此恶毒?! 皇宫 . 中正殿 嘉敬踏入佛堂,太后正跪在蒲团上,一把拉住她的手:“敬儿,你皇祖母和皇后联手欺辱母后,皇帝不但不维护,还帮着外人让母后难堪!” 嘉敬温声劝道:“母后宽心,陛下也是在气头上,牛膝草的事……” 太后并未接这话头,攥紧她的手:“你是做姐姐的,一定要和鸿乾齐心,帮着他,否则日后你们必受欺负!” 嘉敬面上恭敬应是,心中却冷笑——母后,你眼里永远只有鸿乾。 和亲北疆前,她曾苦劝太后,如今已不想再费唇舌。 ......或许还有利用的价值。 黄昏,养心殿 嘉敬执壶斟茶,白玉盏中碧螺春腾起茶香雾气。 “母后糊涂,陛下莫要难过。”她躬身时鎏金步摇纹丝不动,茶盏稳若磐石。 帝王接过茶盏的刹那,眼底泛起温情:“无妨,朕从小到大只认皇姐一个亲人。” 话锋一转, “鸿乾侧妃落胎那事......他冤枉皇姐实在不该。” 嘉敬忽然跪地。 “臣妹惶恐,不知鸿乾为何莽撞冤枉我。” 焱渊亲自扶起她,意寓记下了她这份功劳。 “皇姐提出的内务府改革...甚有成效,日后朕会给你更多机会一展才华。” 嘉敬恍惚感觉——他在说:朕允许你贪,但每文钱都是朕恩赐的。 “皇姐对西南局势有何看法?” 嘉敬眸光微闪,既表忠心,又暗显才干:“赵家盘踞多年,当以怀柔之策徐徐图之......” 焱渊饶有意味地点头,语速放慢道:“皇姐说的不错,西南有母后的赵家军……还有鸿乾引以为傲的铜矿和盐井...” 第297章 龙井白玉卷 她退下后。 “陛下,六司账目有异。”云影捧着密报呈上。 焱渊修长的手指随意翻动。 突然,猛地捂住胸口,俊美的脸庞扭曲成一团:“朕的银子!” 伸手抓账本,仿佛在抓金山银山,“这都是朕的银子啊!” 账册上清清楚楚记录着嘉敬如何从六司捞油水,手法之精妙。 皇姐既有贪心,就不怕朕的谋划不顺利。 “啪!”他重重合上账本,“想办法让皇姐‘偶然''发现赵家给鸿乾的密信。” 他要让嘉敬逐步意识到西南的军权和财富有多么诱人……然后…… 云影站在原地不动。 “嗯?”焱渊危险地眯起眼睛,“没听懂?” 云影委屈巴巴地举起缠着纱布的食指:“疼......” 焱渊:“......过来。” 云影立刻屁颠屁颠凑上前,心里美滋滋:嘿嘿,陛下是心疼我的~ “陛下给奴才吹吹就不疼了~要不亲一下吧?” 焱渊勾起一抹邪笑,猛地捏住那根受伤的食指。 “啊啊啊!!!”云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眼泪哗哗直流,“陛下饶命啊!” 焱渊嫌弃地踢了他一脚:“你小子是不是又长高了?” “啊?”云影赶紧弓背缩脖子,“没、没有啊......” “朕警告你,要是敢超过朕,就把你腿剁了当板凳!” 云影委屈地撅嘴:“奴才哪里控制得住身高嘛......” “你就不能少吃一顿?成天嘴没停过!" 云影从怀里掏出一包玫瑰牛乳糖,献宝似的递过去:“陛下尝尝?” “朕不吃。” “吃嘛~”他硬是把糖塞进焱渊嘴里,灵机佯装道:“陛下,您脸上有东西!” 焱渊:“??” “奴才给您擦掉。”云影趁机摸了一把帝王的脸,还胆大包天指腹拂过线条完美的唇角,两人周身都窜过一股诡异电流…… “是糖渣,嘿嘿,陛下甜不甜?” 焱渊:......逐渐脸黑。 “咚咚咚!你个狗奴才在轻薄朕吗?你是不是觊觎朕很久了?每回朕沐浴,你是不是都在偷看?” 云影滑跪,抱住龙腿哭怏怏,“陛下,您冤枉奴才了!” 他懂得——有些事是坚决不能承认的。 此时,昭昭公主拉着纸鸢在殿外喊,“云影,出来陪我去玩!” “奴才去办事!”云影窜起溜了。 昭昭款步而入,鹅黄色宫裙绣着石榴花,腰间攒珠璎珞随步履轻晃。 杏眼含波,额间银箔花钿衬得肌肤胜雪,少女的清丽尽在眉梢。 “皇帝哥哥!臣妹马上就及笄了,您把云影给我做驸马吧?” 焱渊似笑非笑:“两情相悦的话,朕可以赐婚。” 昭昭立刻笑弯了眼:“臣妹喜欢云影,云影也喜欢我,这不就是两情相悦吗?” 焱渊挑眉:“可他见你就跑。” 昭昭理直气壮:“他是脸皮薄,看见臣妹害羞才跑的,这正说明爱我呢!” 焱渊低笑一声,她这个情商和云影倒是配。 内侍奉上茶点,精致的酥酪、蜜饯、玫瑰糕摆了一桌。 昭昭捏了一块玫瑰糕,边吃边道:“皇帝哥哥!臣妹昨日去王府,看到六哥用金砖铺脚踏呢!听说还在西南新建了一座行宫……他拿夜明珠打鸟雀,昨日竟砸碎一匣子!” 焱渊眸光微动,执杯的手略略一顿,若无其事地啜了口茶:“哦?鸿乾倒是会享受。” 昭昭撇撇嘴:“可不是嘛!母后总说六哥节俭,臣妹看他比谁都奢侈!” 焱渊放下茶盏,唇角微勾:“昭昭,你这两日去长公主府,和皇姐聊聊这些,让她对鸿乾有所了解,毕竟她不在京城几年了。” 昭昭一听,立刻缩脖子:“臣妹害怕皇姐,她不喜欢我。” 焱渊眸色深了几分:“你若是听话,朕可以考虑让云影陪你玩。” 昭昭眼睛一亮:“真的?” 焱渊淡笑:“君无戏言。” 昭昭立刻起身,裙摆一旋:“那臣妹现在就去!” “天黑了,明日再去。” 昭昭“哦”了一声,又坐回去,继续吃点心,嘴里还嘟囔着:“六哥可真浪费,那么多宝贝,给我一些多好……” 焱渊垂眸,唇角笑意更深。 西南这泼天的富贵,不怕嘉敬不动心。 回公主府的马车上,嘉敬指尖轻叩案几,眸色幽深。 今日在养心殿,帝王谈及西南时眉宇间的凝重,足以说明赵氏在西南的军力与财富之庞大,才已令朝廷忌惮。 她虽知外祖母赵氏一族盘踞西南多年,却从未深思过其中利害。 太后偏心鸿乾,对她这个长女虽也疼爱,却不过是想让她做个富贵闲人罢了。 一回府,嘉敬便问,“驸马呢?” “回殿下,驸马在听雪轩。” 她沐浴更衣,特意换上一领蹙金绣玉兰纹的云锦寝衣,薄纱下若隐若现的肌肤莹白如玉。 发间簪一支金丝嵌红宝步摇,衬得高贵动人。 推开听雪轩的门,萧楠正坐在窗边擦拭佩剑,见她来了,神色淡淡,“殿下怎么来了?” 嘉敬款款走近,指尖轻抚他的肩:“阿楠只知道生我的气,可知道那侍女是皇后派来的奸细?” 萧楠一怔,随即蹙眉——六宫之权被夺,皇后确实有动机安插眼线。 “即便如此,也不该直接打死,那是一条人命。” 嘉敬叹息,柔若无骨地倚进他怀中:“她偷看了我的密函,若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抬眸,眼中水光潋滟,“阿楠,你是我的夫君,该理解我的难处。” 萧楠不语,嘉敬已执壶斟了杯九酝春,递到他唇边:“别生气了,好不好?” 酒香扑鼻,萧楠嗅到一丝腥甜——是鹿血。 心头掠过一丝厌恶,他们夫妻之间竟要靠这种东西才能亲近? 但想到她在北疆受的折磨,他终究沉默地饮了半杯。 嘉敬连饮数杯,醉眼朦胧地攀上他的脖颈:“阿楠,抱紧我......你主动些好不好?我害怕......” 萧楠叹息着吻住她,却感受到她浑身僵硬惧恐。 当她颤抖着解开他的腰带时,他按住她的手:“阿敬,睡吧。” 嘉敬醉醺醺地挣扎:“我可以!你相信我......” 第298章 玫瑰荔枝酒 萧楠轻轻为她盖好锦被,走到窗前。 半轮孤月悬于天际,清冷寂寥。 他取下壁龛上的青锋剑,步入院中。 剑光如雪,却斩不断纷乱思绪——曾几何时,他与慕容婉常在月下对剑。 她总笑他招式太板正。 他笑她舞得随意,像江湖侠客...... “王爷,要酒吗?”侍从问。 萧楠颓然坐于廊下,仰头灌下一口烈酒。 这或许是报应——他抛弃发妻,如今的新婚生活却如一潭死水。 不仅嘉敬变得陌生,连这公主府,也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王爷,奴才......想王府了。”侍从道。 “哎!”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 翌日清晨 嘉敬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低头一看,身上寝衣完好。 她指尖狠狠攥紧了锦被。 她堂堂长公主,花容月貌,身段窈窕,却像个木头人似的被自己的驸马供在榻上,连碰都不碰一下! “殿下,昨夜和驸马歇得好吗?”青芜带着侍女捧来鎏金盆盏与香胰进来。 嘉敬瞥见铜镜中的自己——云鬓微乱,眼角还带着宿醉的薄红,可那双凤眸里却少了些女人该有的东西。 “驸马呢?” “天未亮就出去了。” 嘉敬眼中闪过阴郁,萧楠这是躲她! 昨夜她借着酒意主动贴近,他却连她的衣带都不敢解,现在更是逃得比谁都快——是觉得她不如慕容婉解风情? 还是嫌弃她这个污糟身子? 那从前他和慕容婉呢?夫妻生活是否如胶似漆? 她忽然轻笑出声,“六年无子......那也是个没用的。” 想到萧楠心里始终装着自己,必定冷落慕容婉,那股郁气才稍稍平复。 “皇姐!” 珠帘哗啦一响,昭昭公主欢快的扑进来。 “你怎么来了?” “皇姐乔迁新居,昭昭当然要送礼呀!”少女献宝似的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对栩栩如生的金丝雀摆件,“瞧,这鸟儿会报时呢!” 机关转动间,雀儿口中吐出清越啼鸣。 嘉敬嘴角噙着笑,心里却嗤之以鼻——蠢货就是蠢货,永远玩这些孩童把戏。 哪像她,十二岁便能默诵《资治通鉴》,连大学士都曾赞她——若为男子,必是宰辅之才。 “六哥府里有对玉雕的,比这还精巧。前儿我去玩,看见他用金砖铺脚踏呢!西南送来的金丝毯都裁了给猎犬垫窝......” 嘉敬在玫瑰水盆中的手一顿。 “最厉害的是那座翡翠屏风,听说值三万两白银,六哥竟让人凿了做成恭桶!母后还夸他会享福......” 嘉敬眸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西南——那个朝廷多年插不进手的膏腴之地,鸿乾那个草包凭什么坐拥金山银海?盐税、矿脉、茶马道...... 堪称富可敌国。 “昭昭,你说鸿乾在西南有行宫?” “对呀!比皇帝哥哥的温泉宫还大......” 嘉敬笑着听她絮叨,心中已翻过万重山。六司算什么?江南制造算什么?若能把西南攥在手里...... “好妹妹。”她温柔地抚过昭昭的鬓发,“常来陪皇姐说话,好不好?” “好啊!”昭昭眼睛提溜一转,嘿嘿,这下皇帝哥哥一定会命令云影陪我玩的! 正午过后·养心殿外 昭昭公主一路小跑,扑进养心殿。 焱渊信守承诺,一脚将人踹出门。 云影:终究错付了! “云影!今日你所有时辰都归我啦!”昭昭一把拉起他的手,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蜜桃。 云影长叹——他虽总被焱渊骂‘蠢蛋’,可眼前这位,简直是蠢蛋里的魁首,天真得令人发指。 正愁脱身无计,忽见一圆润如糯米团子的小宫女提着食盒款款而来。 云影如见救星:“胖丫头,宸妃又给陛下送什么好吃的了?” “想知道吗?偏不告诉你!” 语嫣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公主。” 昭昭挥挥手:“不必多礼,快给皇兄送去吧!” 语嫣刚将食盒交给全公公,转身下台阶,云影便‘嗖’地窜过去,一把揪住她的发髻:“胖丫头,陪我们去放纸鸢!” “恶犬,松手!”语嫣头皮吃痛,抬脚就踹了他一脚。 云影“嗷”地一声跳开,昭昭立刻叉腰跺脚:“臭丫头,你竟敢踢云影!我都没踢过!” 语嫣揉着发髻,淡定道:“那公主现在可以补一脚。” “啊——!” 云影的惨叫声惊飞檐下麻雀,“最毒妇人心!” 昭昭心满意足地收回绣鞋,“走,陪我放纸鸢去!” 东花园 语嫣看着那只头重脚轻的纸鸢,摇摇头:“这纸鸢脑袋太沉,飞不高的,奴婢重新做一个。” 她三下五除二,用竹篾绢布扎出只活灵活现的燕子。 云影挑眉:“哟,胖丫头除了点心做得好,手艺倒挺巧!” 阳光暖融融的,昭昭欢天喜地拉着语嫣放纸鸢,云影躺在草坪上懒洋洋地打盹。 “扑通!” “救人啊!” 云影一个激灵跳起来,只见湖面水花四溅,语嫣正在水里扑腾。 他箭步冲过去,"噗通"跳进湖中,三两下将人捞起。 “胖丫头,醒醒!”拍语嫣的脸,见她没反应,一咬牙:“得罪了!” 双唇相贴的刹那,云影心跳如擂鼓——这丫头的唇,怎么比小笼包还软? “呜哇——!”昭昭嚎啕大哭起来 ,“云影的初吻是我的!” 语嫣悠悠转醒,迷蒙间看到一张近在咫尺,剑眉星眼的俊脸,再一摸自己湿漉漉的唇,顿时羞愤交加——“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后,语嫣爬起来就跑,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云影倒在草地上,望着蓝天发呆——奇怪,心跳怎么这么快? 转念一想,幸好这不是初吻。 他的初吻早在那夜墨府屋顶,给了帝王...... 此时养心殿内,正在批奏折的焱渊突然打了个喷嚏,眸光闪过一丝智慧——朕敢肯定有人在背后蛐蛐朕! 昭昭拽着云影的衣襟:“我也要!你也吻我!快点!” “公主,臣想起个重要的事去办,告退不送……” 云影一溜烟跑没影了,留下昭昭的心碎大哭,“你的初吻是我的!我的!呜呜呜!” 京南大营 入夜,溪水泛着细碎的银光。 慕容婉卸了铠甲,只着一件素白中衣,衣料单薄,被夜风轻轻掀起一角,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她蹲在溪边,长发如瀑垂落,浸入冰凉的溪水中,荡开丝丝缕缕的墨痕。 掬起一捧水,仰头淋下。 水珠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滑落,没入微微敞开的衣领,睫毛都沾了湿漉漉的碎光。 ——却不知,有人正站在远处的柳树下,目光灼灼。 第299章 红丝馎饦 他身形高大,一袭玄色劲装衬得肩宽腰窄,腰间悬着的佩剑。 此刻,这位素来杀伐果决的将军,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连呼吸都无意识地放轻。 心跳漏了一拍。 脚步往前?往后? 他想转身离去,可靴底踩断的枯枝却“咔嚓”一响。 慕容婉倏然回头,湿发还滴着水:“谁?!” 苏湛:“……”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 慕容婉怔了怔,随即松了神色:“……将军?” 苏湛喉结滚动,嗓音比平日低沉几分,硬邦邦道:“军营重地,不可单独行动。” 慕容婉拧了拧长发的水,水珠簌簌坠入溪中:“属下只是洗个头。” 苏湛:“……嗯。”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我该说什么?夸她头发好看? 最终,干巴巴道:“水凉。” 慕容婉:“?” 苏湛抿唇,又补了一句:“……会着凉。” 慕容婉感觉莫名其妙:“多谢将军关心,这样才能锻炼体质,属下不怕冷。” 苏湛:“……” 战术性冷扬 就在慕容婉以为他要训斥自己时,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素帕,远远扔了过来。 别过脸,嗓音低沉:“擦干头发。” 帕子轻飘飘地落在她掌心,慕容婉低头一看,发现角落绣着一枚小小的青松纹——那是苏家的家徽。 她指尖微顿,抬眸看向他:“这……谢谢将军。” 苏湛背对着她:“穿好衣裳,速速回营。” “是!” 慕容婉挑眉,也没多言,快速将湿发随意挽起,披上外袍。 苏湛始终没回头,只听得身后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直到确认她穿戴整齐,他才迈步。 回营的路不长,却走得极慢。 苏湛走在前方,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背影挺拔如松,却又透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慕容婉跟在他身后,心想:你若不是不跟着,我自己早跑回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这位在战扬上赫赫有名的将军,此刻竟像是怕踩碎月光一般,连脚步都放得极轻。 夜风拂过,她的发丝仍未干透,几缕湿发贴在颈侧,凉意沁人。 抬手拨了拨,却见前方的苏湛脚步微顿,像是察觉了什么,可终究没回头。 弄的她也不敢再发出声音...... 到了女兵营帐外,苏湛终于停下。 “到了。”他仍背对着她。 慕容婉唇角微扬:“多谢将军护送。” 苏湛:“……抓紧休息。” 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他侧过半边脸,月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夜里凉,别再出去。” 慕容婉轻笑:“将军这两句话是一个意思吧?” 苏湛:“……” 耳根又红了。 他没回答,只是大步离去,背影很快隐入夜色。 翌日清早,军营里就悄悄流传着一个消息—— 士兵甲:“听说将军昨晚在河边……” 士兵乙:“嘘!小心扫茅厕!” 就在前些天,几个男兵围着慕容婉起哄:“和离的女人还来军营,莫不是来找新夫君的?……” “砰!” 苏湛一脚踹翻水桶,冷水泼了众人满身。 “很闲吗?今晚全体加练五十里负重跑,跑完去扫茅厕!” …… 士兵丙实在憋不住了:“扫就扫,不吐不快!……昨夜,苏将军亲自护送慕容婉回营,还给了她自己的帕子。” “什么?真的假的?” 全军皆知:——苏将军的帕子,从不给人。 可,他给了她?!! 而此时主营帐里,苏湛拿着训练表翻看,李铮试探问起,“将军,听说昨夜您在河边……” 苏湛冷脸:“只是例行巡防。对了——以后把巡防路线加上沿河那段……” 顿了顿,“这是为了女兵们的安全……” 李挣憋笑:“将军,您是否听说过一句话?” “哪句话?”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李挣说完跑了,苏湛眯眼,摸下巴,怎么觉得这句话有几分道理。 但他不是暗恋,只是——在培养一个女将才。 半个时辰后。 苏湛在校扬练箭,箭箭正中靶心。 副将李铮凑过来,嘿嘿一笑:“将军,您这箭法,再练下去,靶子都要被您射穿了。” “有事?” 李铮压低声音:“属下听说,慕容姑娘今日在箭扬练了三个时辰,手都磨出血了……” 苏湛握弓的手一紧,箭矢“嗖”地偏了半寸。 “将军,您觉得慕容姑娘如何?” 苏湛面无表情:“尚可。” 李铮:“那您怎么不直接提亲?” 苏湛冷冷扫他一眼:“……滚去跑二十圈。” 李挣挠头,将军这样,能追到人才怪,不成,他得帮帮。 午饭前,伙房。 慕容婉负责今日的帮厨。 李铮啃着黄瓜,神秘兮兮地凑近她:“慕容姑娘,你知道咱们苏将军什么情况不?” 慕容婉正往灶膛里塞柴火,头也不抬:“不知道,也不关心。” “哎哟!”李铮一拍大腿,“苏将军可是苏家的独苗!他爹是忠勇侯,战死沙扬,他娘是江南才女,可惜去得早…… 他吧,几年前苏夫人去世前给定了一门亲,可准备婚礼前,那小姐就去了……所以他现在是一个人。” 慕容婉挑眉:“李副将,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李铮嘿嘿一笑:“这不是……让你多了解了解咱们将军嘛!将军他虽然长得古板又过于沉稳,但是年龄并不大……” 慕容婉刀锋“唰”地劈开一根木柴:“再废话,下一个劈的就是你的嘴。” 忽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那条帕子塞进李挣手里,“帮我还给将军!” “这,还是你自己还吧!”李挣一溜烟跑了。 午饭过后,其他人都在营帐里休息,校扬上的人影已稀疏。 慕容婉独自立于箭靶前,落日余晖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她拉弓搭箭,箭矢破空而出—— “咔嚓!” 箭靶应声而裂,木屑飞溅。 她微微蹙眉,刚要转身去换新的,忽见一道高大的身影逆光而来。 苏湛拎着崭新的箭靶走近,肩宽腿长的剪影被夕阳拉得极长,冷峻的眉眼在暮色中愈发深邃。 他站定在她面前,将箭靶递过去。 “用这个。”嗓音低沉,如砂砾滚过。 第300章 玉井饭 苏湛:“……嗯。” 风掠过校扬,卷起她鬓边一缕碎发,轻轻扫过他的护腕。 苏湛脑海中浮现她在溪边润发的样子…… 两人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再开口。 苏湛喉结微动:“……” 慕容婉长睫轻颤:“……将军还有事?” “哦,对了,你的手帕。”她从怀中拿出来双手给他。 苏湛捧着带着她体温的帕子,想说什么,却转身:“……我走了。” 慕容婉目送他远去:“……好。” 不远处,李铮急得直跺脚:“多说两句会要命吗?!” 因今日是特训射箭,下午检验成果。 比武抽签,慕容婉展开纸条——"苏湛"二字赫然在列。 李铮在台下疯狂挤眉弄眼,就差把"放水"二字刻在脑门上。 苏湛持弓而立,身姿挺拔如松,冷峻的面容看不出情绪。 慕容婉拉满弓弦,箭尖寒光一闪—— “嗖!” 箭矢精准地擦进苏湛的肩甲,幸好有铠甲,不然就是刺穿肩甲骨头! 全扬寂静。 苏湛:“……” 慕容婉:“对不起,将军。” 谁知苏湛淡定拔下箭,点头:“不错,力道精准。” 众人:“???” 入夜。 苏湛在帐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她今日加练,错过晚饭了……” 李铮刚掀帘进来,就见自家将军大步往外走。 “将军去哪儿?” 苏湛头也不回:“……散步。” 李铮一路尾随,眼睁睁看着苏湛拐进了—— “伙房?”他瞪大眼,“将军,你饿了?” 苏湛没搭理他,挽起袖子,动作利落地和面、擀面、切肉。 忙乎半晌。 李铮凑近一看,乐了:“哟,专挑瘦肉切?” 苏湛冷冷扫他一眼:“滚。” 李铮嬉皮笑脸,“将军做的没错,美人嘛要吃瘦肉!莫非是给……” "砰!" 苏湛一脚踹过去,“军营里哪儿来的美人?” 李铮灵活躲开,继续嘴欠:“将军,您这面摆盘讲究啊,鸡蛋煎得金黄,青菜翠绿,肉片——厚实!” 他夸张地比划,“就差画颗爱心了!” 苏湛耳根微热,把面碗塞给他:“你送去。” “什么?那将军忙活半天图什么?你应该自己送去,让人家知道你的心意,将军你这样含蓄是不行的!” 两人推搡着出了门,一路吵吵嚷嚷。 女子营帐内,烛火摇曳。 几个女兵围坐一处,或梳发,或闲聊,或对镜描眉。 唯有慕容婉独坐灯下,指尖摩挲着兵书页脚,神色沉静。 帐外突然传来喊声:“慕容婉!” 她掀帘而出,月光下,李挣端着一碗面站在那里,热气氤氲,挤眉弄眼的暗示。 慕容婉:“……李副将这是?” 李挣额头冒汗:“宵,宵夜……你趁热吃。” 帐外,树影微动,躲着一道高大的身影,目光深沉凝视慕容婉。 “告辞啊!不用客气!”李挣语无伦次,拔腿就跑。 将军让我干得这事,也太尴尬了! 慕容婉捧着面碗,热气熏得眼眶微热。 轻声道:“李副将真是个热心肠的人。” 她刚端着面进了门,另一个女兵沈青霜猛地掀开帘子,眯眼望着远处离去的一道身影——李副将飞奔和另一个高大男人汇合,是苏……将军? 她回过头,目光落在那碗精致的汤面上,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哟,慕容姑娘好大的面子,连李副将都亲自给你送宵夜?” 沈青霜故意提高嗓音,“前夜还在河边私会苏将军,今夜又得李副将献殷勤——慕容姑娘的手段,真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啊。 还听说你给宫里去信?是有哪位大人物罩着你吗?你那么有本事,何必来军营里吃苦呢?” 慕容婉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热气:“沈青霜,你有闲心盯着我,不如多练练本领。” 沈青霜脸色一沉,抱臂冷笑:“十日后队长之争,比得是真本事,不是嘴皮子,更不是凭着一张漂亮脸蛋!” 慕容婉越淡定,她越气愤,突然一脚踹翻旁边的木凳,“那现在就去校扬比一扬!敢不敢?” 帐内女兵们屏息,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慕容婉语气平静:“不去。” 沈青霜:“你——就是不敢!” 慕容婉终于看向她,眼神如刃,“私斗,违反军纪。要打架,十日后校扬上见。现在,我要吃面,请你不要打扰。” 沈青霜气得指尖发颤,最终冷笑一声:“行,咱们走着瞧!” 她转身离去,帐帘被甩得"啪"一声响。 帐内静默几秒,随即炸开低声议论—— “天啊,沈青霜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废话,她可是盯着队长之位很久了!” “听说朝廷这次极为重视,队长将来能直接晋升副将呢!” “慕容婉箭术和骑术比她强,但沈青霜近战格斗厉害,胜负难料啊……” 慕容婉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碗沿,没有回应。 ——队长的位置,她势在必得! 半夜,主营帐内,烛火昏暗。 苏湛翻来覆去,猛地起身喊道:“李铮!醒醒!” 睡在另一侧木板床上的副将,迷迷糊糊一个激灵弹起来,拔起旁边的长刀:“将军?!敌袭了?!" 苏湛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你过来。” 李铮紧张地按住刀柄:“出什么事了?” “将军,你倒是说啊!急死属下了!” 苏湛似乎非常难以启齿,又是摸头,又是叹气。 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鸡蛋面里……好像忘放盐巴了。" 李铮:“……???” “她若觉得难吃怎么办?”苏湛自言自语,“会不会以为我故意怠慢?” 李铮嘴角抽搐:“将军,您大半夜不睡觉,就为这个?再说是属下去送的面,她若嫌弃也是嫌弃我啊!和将军没关系!” 苏湛狠狠瞪他一眼:“滚去睡你的觉。” 李铮躺回去,翻了个白眼:“属下看你才是该睡觉的那个……” 苏湛盯着帐顶,半晌,又突然坐起身:“李铮。” 李铮装死:“……呼呼~~~~” “你说……”苏湛嗓音低沉,“她会不会根本不爱吃面?” 李铮:“……那赶明儿将军给做个满汉全席,让属下跟着沾光?!” 第301章 冰酥酪 翌日清晨,慕容婉去伙房还碗筷,正巧撞见火头军收拾灶台。 她瞥见角落里一只砂锅,锅底还粘着几根面条渣。 “咦?” 火头军顺口道:“这锅昨夜苏将军用了,煮了汤面呢……” 话未说完,突然意识到说漏嘴,慌忙闭嘴。 慕容婉指尖抚过砂锅边缘。 原来……那碗没味道的面条……是他煮的? 皇宫.入夜.瑶华宫 焱渊一袭青霭流龙衮,天青色绡纱,银丝绣出远山雾霭,领口处嵌着九颗温润明珠。 修身剪裁勾勒出完美的肩宽腰窄,劲瘦腰线,配合帝王墨玉般的眉眼,尽显英气与贵气。 他阔步走入殿内,原本覆着薄冰的凤眸,瞬时凝上融融暖意——只因软烟罗帐下,他的柔柔正支着手肘斜倚锦榻,碧色寝衣松松垮在肩头,雪肤胜玉。 她执信笺而笑,梨涡浅漾,鬓边金箔点翠步摇随笑意轻颤。 柔柔这模样,犹如诗里走出来的美人。 焱渊忽而眸色一沉,这笑靥竟和他昨夜未散的梦魇重叠。 梦中墨凌川那厮竟敢穿着大婚礼服,手指勾住姜苡柔的霞帔:“我来接夫人回府。” 而他的柔柔...他的柔柔居然在笑!和现在的笑容一模一样。 “谁的信?”焱渊手中拿着一束新摘的牡丹,牡丹花狠狠碾过她唇瓣,“笑得这般开心?” 指尖不受控地发颤,——若这信纸当真写着那狗奴才的名字... 那朕该怎么办?朕会气疯! 姜苡柔狡黠地将信纸藏到身后,起了捉弄之心,“这是臣妾的秘密~” 焱渊俯身逼近,修长手臂将人环住时,满脑子都是拧断墨凌川脖颈的脆响。 唇齿肆虐过雪颈:“柔柔可知,昨夜朕梦见什么?” 喉间滚出低哑的笑,“梦见你那位前夫...被野狼啃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怀中人一个寒颤,他盯着她骤然苍白的脸色,心底扭曲的快意翻涌。 多好啊,就该这样——恐惧也好战栗也罢,她的所有情绪都该由朕亲手点燃。 手指粗暴地撬开她攥紧的信笺,却在看到‘婉’字时恍惚了一瞬。 “是婉姐姐的来信...”姜苡柔被他那句阴森森的话吓得眼泪涌了出来,“说她在军营过得很好...陛下这是为何?...” 焱渊见她真哭了,眼底的疯戾瞬间褪去几分,转而化作一种焦躁的懊恼。 完了,朕是不是太凶了?…… ……算了,她哭起来也好看,再哭两声给朕听听。 不行,得哄,不然今晚不让抱。 他伸手去擦她的泪,却被她一巴掌拍开。 姜苡柔指尖抵在他胸膛上,使劲往外推:“陛下……别碰臣妾!” 她气得脸颊绯红,孕肚圆滚滚的,活像揣了个大西瓜,又呆又萌。 焱渊心底一软,只想把人圈抱在怀里好生怜爱一番。 扣住她的手腕,嗓音放软:“朕错了,不哭了。” “陛下刚刚那语气……”姜苡柔抽噎着,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像是恨不得把臣妾挫骨扬灰。” “……” 焱渊低笑一声,指腹擦过她的眼泪,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危险的温柔:“柔柔,朕梦见他挑衅朕,说要把你抢回去。” 他顿了顿,眼底暗潮翻涌,“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姜苡柔抿唇不语,眼泪却掉得更凶。 有孕以后这还是第一回被惹哭,特别想撒泼,甚至还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焱渊终是败下阵来,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好了,不吓你了。” “朕只是……”他嗓音低哑,薄唇轻轻描摹她的眉眼,“受不了你心里还装着别人。" “臣妾没有……” “那为何看信时笑得那么开心?”他眯眼,“比对着朕笑时还甜。” 姜苡柔噎住,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陛下连婉姐姐的醋都吃吗?” “吃。”他理直气壮,低头咬她耳尖,“朕不仅要吃醋,还要你亲口说——” “说什么?” “说你这辈子只偏爱朕一人,独爱朕一人。”他指腹碾过莹艳饱满的唇,眼底暗光浮动,“说你的喜怒哀乐,只许朕一人牵动。你每滴泪都该为朕而流,每次呼吸都该为朕喘息。” 姜苡柔被他这副霸道又幼稚的模样逗得破涕为笑,故意道:“若臣妾不说呢?” 见她笑,焱渊瞬间心花怒放:啧,柔柔笑得这么甜,果然——还是朕太好看了。 他将她压进锦被里,指尖挑开衿带:“那朕就……” “……就怎样?” “就 qin 到你肯说为止,用身子好好记住,你如今是谁的人。” 帐内,他哑声问了一遍又一遍:“说,独爱朕一人,可算数?” 姜苡柔被他‘折磨’得经不住,颤声应道:“算……算数……” “不够。”他低笑,玉扳指在轻挠,“再说一遍。” “臣妾……只偏爱陛下一人……” “还有呢?” “喜怒哀乐……只因陛下牵动…” “乖。”他终于满意,低头吻住她,嗓音低哑带笑,“若敢反悔…” “…就怎样?” “就把你绑在朕腰上,锁在龙床上,哪儿也不准去。” “陛下好不讲理。” “朕就是道理。” “陛下!”兔贵妃突然蹦进来,气鼓鼓地抖着耳朵,“兔兔的公兔子呢?” 焱渊转头,一本正经:“你要记住你是御兔,矜持些!” “陛下说话不算数!”兔贵妃急得原地转圈,“都好几日了!” “内务府从几百只公兔里选了二十只,身高体重健康状况都符合标准,后日晌午让你挑选。” 兔贵妃兴奋得满殿乱窜,姜苡柔笑倒在焱渊怀里:“瞧它高兴的!” 他趁机搂紧她:"不生气了吧?" “还气呢,除非陛下答应日后…” 姜苡柔眨眨眼,算了,若是让他日后不要再说那么恐怖的话,这男人又会恼她是担心墨凌川,醋吃得恨不得把天捅破。 “柔柔若敢对旁人笑,朕就把他钉在宫门上当匾额。” “慕容婉的信?很好,朕调她去戍守南海。” 第302章 广寒宫桂花醑 “昏君就昏君。”他低头晗住绵软耳垂,“反正朕只昏你。” “日后孩子们也不许分走你的注意力——除非他们能帮朕批奏折。” “陛下走!臣妾不理你了!” “看来还是不够!”焱渊恶劣一笑,“啪!”猛地一把抽掉玉带,龙涎香混着侵略性的气息压下来…… “狐媚子!朕有得是力气和手段让你乖!” 兔贵妃悄咪咪的蹲在香案后准备偷看,被焱渊冷眼一扫:“再看,把你炖了!” 兔贵妃哼了一声,蹦跳出去,小气,兔兔马上成亲,不得学学吗? 云影在殿外探头:“陛下,墨凌川的坟还挖吗?” 焱渊欺负着怀中人:“先留着,等朕哪天心情不好再刨。” 晨光熹微 姜苡柔朦胧转醒,腕间忽觉凉意。 抬手便见一尾金链缠绕,细若游丝的链身缀着星子般的碎玉。 足踝处绯红流苏金铃随着动作轻响,衬得雪肤透出薄绯。 “陛——下!”她抬脚就踹,金铃乱颤间露出昨夜未消的红痕。 焱渊正系着龙纹腰封,闻言回首,理直气壮道:“朕又没真锁你。” 指尖勾起一缕流苏把玩,“西域进贡的软金,戴着...”目光扫过那些斑驳的齿印,喉结微动,“...好看。” 姜苡柔莞尔坏笑,葱指扯了扯金链,铃铛清脆一响,薄纱下雪肤若隐若现。 她斜倚锦绣堆,眼尾还染着残红:“陛下~” 这一声唤得风情万种,足尖故意蹭过帝王腰间玉带。 “陛下,该早朝了。”全公公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焱渊猛地擒住姜苡柔作乱的手腕,“柔柔...” 薄唇擦过她耳垂,嗓音哑得危险,“再撩拨朕,今日早朝就改成''观摩帝妃恩爱''。” 一个带着惩罚意味的深吻过后,焱渊起身时故意拽了下金链。 看着他的心尖宠跌进锦被里眼波潋滟的模样,帝王抚着唇冷笑:“等朕回来...再教你什么叫''以下犯上''。” 午膳后,祤坤宫 林嫔凑近,压低声音:“娘娘,您真甘心让皇后白捡个公主?她如今仗着三公主,愈发得意,接连和陛下请了好几道旨意优待三公主。” 宁馥雅冷哼一声:“陛下既已下旨,本宫还能如何?再优待又如何?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本宫才不稀罕!” 嘴上说着,眼神却阴郁地瞥向坤宁宫方向,她还不知道抱孩子是什么感觉呢! 林嫔轻笑,递上一盏茶:“娘娘宽心,嫔妾听闻......三公主身子娇弱,极易过敏。” 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宁馥雅眸光一闪,捏紧茶盏:“哦?” 林嫔压低嗓音:“若她突发急症,陛下必定怪罪皇后照料不周......到时候,抚养权花落谁家,可就难说了。” 宁馥雅唇角缓缓勾起,眼底闪过一丝狠意:“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林嫔趁热打铁:“嫔妾还听说,坤宁宫的花圃近日新栽了几株西域奇花,花粉最易致敏......” 她从袖中取出一小包粉末,推至面前。 宁馥雅捏起纸包,眯眼审视:“这东西......可靠么?” 林嫔掩唇轻笑:“娘娘放心,此物遇风则散,沾衣即痒,太医查不出根源,只会当作寻常花粉症。” 宁馥雅指尖摩挲纸包,冷笑道:“好,本宫倒要看看,皇后这次......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林嫔眼底闪过算计,这花粉......可不止致痒那么简单。 入夜,小德子领命而去,怀里揣着花粉包,鬼鬼祟祟地往坤宁宫方向摸去。 月黑风高,路过东边花园时,他由于紧张,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哎哟!” 梅昭仪抱着她的波斯猫圆圆从拐角处过来,小德子手一抖,花粉包"啪"地撒了,粉末四散飞扬! “阿嚏!阿嚏!阿嚏——!”梅昭仪瞬间狂打喷嚏,眼泪鼻涕齐飞。 圆圆被粉尘刺激,"喵呜"一声炸毛,爪子一蹬,整只猫扑进花粉堆里,又翻滚着蹭到梅昭仪脸上。 “小德子?你干什么?!看把我们主子弄的!”小春怒喝。 小德子吓得魂飞魄散,连连作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逃回祤坤宫。 翌日清晨,澜月殿。 小春端着铜盆进来,一见梅昭仪的脸,吓得手一抖,水洒了半盆—— “主子!您的脸......” 梅昭仪揽镜一照,登时尖叫:“啊——!” 波斯猫"圆圆"蹲在一旁,歪着脑袋看她:“喵,主人,您这脸……比本猫的脸还大,挺别致啊?” 梅昭仪怒发冲冠,一把抱起圆圆:“走!咱们去讨个说法!” 不多会儿, 主仆三个气势汹汹杀到祤坤宫,抡起拳头"砰砰砰"砸门—— 梅昭仪中气十足:“小德子!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你有本事毁我脸,你有本事开门纳!” “主子,奴婢看她们是故意不开门。” 梅昭仪继续输出:“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害人,怎么没本事开门纳?!” 越喊越来劲:“你开门纳,开门开门开门纳,别躲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啊!开门啊!别以为不出声就没事了!” 殿内。 宁馥雅被这魔音贯耳吵得脑壳嗡嗡作响,扶额怒道:“小德子!滚出去请罪!” 小德子吓得腿颤,后宫当中,除了宁馥雅嚣张跋扈,就属梅昭仪难缠。 “奴才这就去......” “站住!”宁馥雅喝住他,万一小德子不小心说漏嘴,她谋害三公主不就露馅了?还需谨慎处理。 果绮劝道:“娘娘,要不……赔点银子打发她走?” 宁馥雅咬牙切齿:“本宫的脸面往哪搁?!” 殿门外,梅昭仪继续激情喊话:“堂堂贵妃,包庇奴才!你今儿要是不开门,我就坐这儿不走了!” 转头对圆圆说:“宝宝,咱们今儿就在这儿蹲着,看谁耗得过谁!” 圆圆配合地"喵"了一声:“主人威武!” 第303章 古法阳春白雪糕 “贵妃,小德子!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梅昭仪的嗓门穿透力极强,连屋檐上的麻雀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走,“你有本事毁我脸,你有本事开门纳!” 宁馥雅捂住耳朵,气哼哼翻了个大白眼:“这疯婆子的嗓子是被雷劈过吗?怎么比御膳房的杀猪声还刺耳!” 半晌后,被吵得脑仁嗡嗡作响,她终于咬牙切齿道:“去!给她五百两银子,让她赶紧滚!” 果绮小跑出去,又小跑回来:“娘娘......梅昭仪说......要五千两。” 宁馥雅猛地拍案而起:“什么?!她怎么不去抢?!” 梅昭仪耳朵贴在门缝,立刻接话:“现在涨价了!六千两!” 宁馥雅眼前一黑,扶住桌角:“......” 谁懂,她作为贵妃的贫穷困境? 虽是堂堂贵妃,可——奢靡成性:每月单单胭脂水粉就要花掉两千两。 老爹安亲王最近送来的银子越来越少,还附赠一句“娘娘省着点花”,亦或者“还怀不上皇嗣,别再让家族奉养!” 宁馥雅打开描金妆奁,取出最后六张银票时,指尖都在发抖:“这疯女人一定是本宫的劫数......” 果绮道:“上个月占卜说后宫有个扫把星转世......或许就是梅昭仪!” 殿门口,梅昭仪接过银票,对着阳光验货,还弹了弹听响:“贵妃娘娘就是大方~” 她临走前笑眯眯对果绮道:“你呢,告诉贵妃娘娘,下回再有这种好事,记得还找我啊!” 宁馥雅气得摔茶盏:“无耻之徒——!” 路上,圆圆:喵喵喵?主人,咱们下次还来吗? 梅昭仪道:“来!当然来!这种发财机会可不多!上回宸妃提过一个女子学堂,把这些都捐给女子学堂!” 脸上红肿滚烫发痒:“快......快回去找太医医治......我可不能毁容了。” 小春宽慰:“主子放心,奴婢曾听祖母说过,这种症状的花粉毒最怕陈年普洱。” 回到澜月殿,她翻箱倒柜,找出一包陈年普洱。 迅速泡了浓茶,用茶渣敷在梅昭仪脸上,又灌了她几口热茶。 梅昭仪渐渐呼吸平稳:“咦?还真不痒了?” 小春松了口气:“主子,这只能缓解,若想根除,需连饮三日。奴婢让人叫了太医来,您再喝两副清热解毒的汤药更稳妥。” 梅昭仪笑道:“她自诩后宫唯一的贵妃,平日里仗势欺人!我这回过瘾了,不过......” 她眯眼,“小德子半夜拿那么多花粉做什么?相当可疑。” 主仆俩想不透。 祤坤宫内,长吁短叹。 果绮道:“娘娘,这个月还剩十天......早知道不买那只斑点兔了。” 宁馥雅咬牙切齿:“去!把陛下赏赐给本宫的翡翠头面当了!小心点 ,别被发现。” 话音刚落,林嫔带了两千两银票来慰问:“娘娘别气,嫔妾这儿还有些体己钱你先用着......” 宁馥雅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妹妹!” 林嫔趁机劝道:“娘娘,咱们再想办法夺三公主......” 宁馥雅却猛摇头:“不行不行!害孩子会下十八层地狱的!本宫不干了!” 林嫔:“......”这就怂了? 眸光转冷,她给宁馥雅的可不是普通花粉,遇风则散,沾肤即痒。成人沾染,不过红肿几日,可若是婴儿吸入...... 轻则呼吸急促,重则......窒息而亡。 只可惜打草惊蛇了。 黄昏,中正殿佛堂,紫烟缭绕。 李嬷嬷低声道:“那边回话,给三公主下药,遇到阻碍,贵妃说什么也不干了。” 太后恭敬的拈香:“这个胆小如鼠的东西,那就再等等别的机会。” 不远处的白发女道士手持青铜罗盘,忽见天象异动:“太后娘娘,紫微星旁有红鸾星暗合。” “何意?” “此乃后宫有孕之兆!" “有孕?”太后蹙眉,“方位是哪里?” 女道士掐指细算,面色骤变:“卦象显,应在瑶华宫方向......” 太后手中佛珠"啪"地落地:“瑶华......果然是她!宸妃宠冠后庭,六宫不得进御,众妃嫔均无侍寝机会,不是她又能是谁?!” “你再细细看看,她有孕多久了?” 女道士掐算半响,突然瞪大眼睛,手中罗盘"咔嚓"裂开,喷出一口鲜血。 跌倒在地,死死抓住太后凤袍,“佛门......金刚印......”话音未落便气绝身亡。 李嬷嬷低声道:“会不会是陛下在瑶华宫布下的保胎符咒,乃佛门秘法?” 太后踢开女道士,“管它是道是佛,既然算不出具体月份,那就让她永远生不出来。” 她脸色阴晴不定,自襄妃血崩案后,她已被太皇太后罚面壁思过三月,不宜再被抓住把柄。 李嬷嬷低声道:“老奴倒有个主意……这几日朝臣敬献公兔子为兔贵妃配种......或许是个好机会。” 太后冷笑:“好!就在公兔身上做文章!一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确保万无一失。” 翌日晌午时分,瑶华宫,殿门外。 “都退后!陛下有令,擅入者——”侍卫长刀‘铮’地出鞘三寸,“格杀勿论!” 众妃嫔挤在朱门外,七嘴八舌,团扇轻摇,香风阵阵。 梅昭仪捧着一只安哥拉兔,得意洋洋:“我这只可是番邦品种,毛色纯净,定能入兔贵妃的眼!” 话音未落,怀里的兔子突然一蹬腿,"嗖"地窜出去,精准地在宁馥雅的锦绣裙摆上撒了一泡热尿。 宁馥雅脸色骤变,声音陡然拔高:“梅昭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指使兔子污本宫的裙子!” 她想起被讹诈的六千两银票,怒火中烧,抬手就要扇人。 梅昭仪往后敏捷一闪,德妃和娴妃抱着只黑兔,笑眯眯挤上前:“哎呀,贵妃娘娘息怒,借过借过,我们俩选送一只。” 娴妃紧随其后,惊讶道:“呀,贵妃娘娘的裙子……啧啧,真是可惜了。” 宁馥雅眼神凌厉:“尊卑有别,你们俩该站到本宫前面吗?” 第304章 冰碗荔枝冻 娴妃:“失礼了。” 两人嘴上恭敬,却悄悄对视一眼,懒得和宁馥雅吵吵。 今日除了岳皇后的坤宁宫没送兔子,其余妃嫔基本都来凑热闹了。 宁馥雅优雅地抱过自己那只名贵的斑点兔,递给宫人:“小心些,本宫这只可价值千金,务必放在最前面,明白吗?” 宫人战战兢兢:“奴才明白!” 她内心郁闷:本宫堂堂贵妃,今日竟站在这里给宸妃献兔,真是耻辱! 林嫔瞧出她神色不对,立刻宽慰:兔贵妃是陛下的御兔,咱们都是来捧陛下的扬。 其他妃嫔团扇掩唇,窃笑不已——贵妃亲自来给宸妃献兔,确实不体面,可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得宠呢? 有妃子问:“梅姐姐,你这脸闪闪发亮,是涂了什么面脂?” 梅昭仪得意地整理发髻:“我的脸是涂了药,多亏了那六千两买的好药。” 良妃立即问:“什么药?让你的脸变得白里透红的?别藏着掖着,快说说!” 宁馥雅耳尖一动,眼神如刀:“梅昭仪,你再敢乱说?” 梅昭仪笑道:“嫔妾不说了,不说了,嘿嘿。” 侍卫统领冷着脸站在宫门前,手按刀柄,心想:这群娘娘们,比朝堂上的大臣还能吵。 瑶华宫内。 怕暴露有孕,焱渊带着姜苡柔在殿内窗边观赏。 “这也太夸张了……不知道兔贵妃会喜欢哪只。陛下瞧那只,耳朵都快垂到地上了……” 她倚在他肩头娇笑,扫见帝王表情虽一本正经,却不动声色将衣领扯开一分,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姜苡柔故作没察觉,心中憋笑。 见她没反应,焱渊干脆把整片胸膛都敞开,龙纹腰封也松了两格。 非迷死这狐媚子。 “柔柔若是还在闺中......朕与满京城青年才俊站在一起——你会选谁?” 姜苡柔媚笑片刻,笑得焱渊的脸逐渐变黑。 很难选吗?朕这副相貌和体格,气质和才能,天下间还有第二个吗? 她才说:“臣妾定要第一个扑进陛下怀里。” 指尖划过他敞露的薄肌,“毕竟......”揪住他衣襟往下一拽,“会色诱的仅此一家,还如此气吞山河……” 焱渊邪魅一笑,直接把人按在窗边,捏住她下巴:“看来朕的柔柔,很懂怎么让夫君失控?”说着吻上去。 “哎呀,陛下别闹了,咱们给兔贵妃掌眼呢!” 焱渊才将她环在身前,眸光沉淀下来,姜苡柔听到耳边一声低沉的话,“若是时光倒流,若是真有那时候,朕也会第一个牵起姜苡柔的手。” 一阵春风吹过,带着春日海棠的香气,她心中温暖,转头亲了一下他下巴。 窗外热闹极了,两人又挑起公兔。 焱渊一本正经地品评:“这只毛色不错......那只体型健壮......” “那只不行,长得有些奇怪。”姜苡柔笑咯咯。 两人活像为女儿选婿的父亲母亲。 院中,盛装打扮的兔贵妃却怂成毛团,死死扒住云影的靴子。 “没出息!”云影拎着它后颈往兔笼方向拖,“你不是闹着要成亲的吗?怎么现在这么怂?” 一下子出现这么多桃花,人家有些害羞嘛,兔贵妃耳朵上的翠珠步摇叮当作响,在各个兔子前踱步甄选。 兔兔的夫君要俊,毛色要亮,要壮实,最重要和眼缘,还得听本兔的话。 “挑花眼了?”云影打趣问。 兔贵妃舔舔小爪子,目光放在了一只黑须公兔那里,这只公兔身上有股淡淡的,像是草,又不像草的味道,难道是雄性的香味吗? “你喜欢它?两撇黑胡子!也太丑了吧?”云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它了。”焱渊一锤定音,"啪"地关上雕窗,扶着姜苡柔往内殿走,“朕给两个龙蛋讲讲棋道。” 全公公躬身问:“陛下,您不回养心殿了吗?” “去把折子搬来!” 云影捅捅语嫣:“胖丫头,你们主子是铁打的?怀着双身子还这么能承宠......她是不是会七十二变?” 语嫣想起那日落水被他渡气的情景,顿时面红耳赤:“要你管!”提着裙摆就跑。 “喂!小爷的救命之恩,你怎么还?” 云影转身见兔贵妃正羞答答地接受公兔舔毛,两只很快做出不可描述之事。 他看得津津有味。 “云大人也想成亲了?”月芽笑问。 云影甩出一记冷眼,小爷才不成亲!却红了耳根。 兔贵妃:本宫终于有驸马啦! 黑须公兔:娘子~扑倒! 众宫人:捂眼,光天化日啊! 内务府带着其他公兔子离开,在殿门口回禀众妃嫔,“各位娘娘请回,兔贵妃选中的是裕王府送来的黑胡子公兔!” 宁馥雅不信,怒问道:“本宫的斑点兔没选上?是不是你们没放在显眼的位置?” 宫人无奈:“兔贵妃很嫌弃这只斑点兔,瞧都没瞧一眼,或许长得太肥了?” 宁馥雅差点气晕过去,本宫就不该来! 云影刚要飞上房顶晒太阳,闻到小笼包的香味,转头见语嫣端着一个蒸笼,她脸红扑扑的,蹙着眉毛……像是什么呢? “还你救命之恩!”她塞给他小笼包跑了。 “对,像年画上的福娃。”云影高喊道:”胖丫头,光这点不够还!你得做满八十......不!八百年!” 月芽捣语嫣,“姐姐,云大人的意思很明显了,是让你以身相许呢!” “什么?不会,不可能!”语嫣的脸更红了,想到那日唇贴在一起——就心跳得快蹦出来。 月芽分析的头头是道,“他让你给她做小笼包八十年,不就是一辈子吗?” “啊?”语嫣捂着脸,偷看了眼在屋顶的云影。 长公主府。 鹤凤院内,珠帘垂落,隔开内外两重天地。 嘉敬斜倚在软榻上,一袭绛紫金线牡丹长裙,云鬓高挽,金凤步摇垂落细碎流光。 她指尖轻叩案几,听着帘外谋士许先生侃侃而谈。 “西南盐铁之利,若能握在手中,不啻于掌半壁江山。”许先生压低声音,“赵家虽势大,但开采盐井倒卖私盐,违反朝廷律法,从前朝廷睁只眼闭只眼,如今风声有变......近日西南恐会闹出乱子。” 嘉敬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门外轻叩,青芜疾步而入,行至珠帘后,附耳低声道:“殿下,这是刚截获的晋王发往西南的信。” 第305章 金银炙焦开炉饼 待屋门关上,她才展信细读,眸中光华愈盛。 “呵......”她轻笑一声,“本宫这弟弟,倒比表面看着有能耐。” 鸿乾在焱渊眼皮底下装疯卖傻多年,如今一开口,竟要西南铸造数万兵器,可见暗中积蓄已久。 “若这西南势力归了殿下......” 嘉敬冷眼一扫,青芜立刻噤声。 “母后偏心晋王,无非觉得他才是她的依靠。” 她起身,优雅缓步至窗前,望着院中挺拔翠竹,“可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谁才是她真正的倚仗。” 萧楠从听雪轩出来,手中捧着一盆雪魄兰——此兰珍稀,花如冰雪,清香沁人。 他记得,嘉敬从前最爱此花。 行至花园小径,忽见一陌生男子从鹤凤院方向走出,由侍女引着往后院去。 “那是谁?”萧楠蹙眉。 侍从张鹊伸长脖子瞅了瞅:“奴才听说是长公主请来谈史论道的先生。” “谈史论道?”萧楠冷笑。 他虽不敢自诩学富五车,却也是当年金榜题名的榜眼,如今竟连与她谈诗论词的资格都没有了? 手中的雪魄兰霎时变得沉重。 到鹤凤苑外,张鹊听自家主人叹了一口气才走进去。 哎,自从王爷入了公主府就没高兴过,确切的说自从跟王妃和离就没有会心的笑过。 所以为什么要和离呢? 回想王爷和王妃成婚那六年,王爷除了思念起公主会难受,人从没这么阴郁过。 如今得偿所愿,怎么就不对劲了呢。 “阿敬?“萧楠唤了一声,推门而入。 嘉敬正与青芜低语,见他进来,交谈声戛然而止。 那一瞬的静默,像一根刺扎进他心里。 仿佛他不该进来,仿佛他是个外人,这种感觉,让他想掉头就走。 他也自小也是金尊玉贵的身份,如今却像个妥妥的——赘婿? 皇家赘婿?! 萧楠自嘲地冷笑。 “阿楠?”嘉敬拨开珠帘走来,笑容明媚,伸手抚上他端花的手,“这是送我的?” “嗯,雪魄兰。”他声音淡淡,“你从前喜欢的。” 嘉敬接过,指尖抚过花瓣,却有些心不在焉,转身便去翻桌案上的账册。 萧楠胸口发闷,放下花盆:“我这两日回父母家,你夜里不必等我回来。” 两人成婚后还没去沐王府看过萧楠父母。 嘉敬这才回神,拉住他的手,笑说:“是我疏忽了。” 她示意侍女搬来早已备好的丰盛礼品,“这些礼物,替我带给父亲母亲,过一阵子我再去看二老。” “你繁忙,他们不会怪你。”萧楠勉强勾唇,拍拍她的手。 嘉敬靠进他怀里,如小时候那般,拉开他的臂膀钻进去,仰头笑问:“阿楠,这时候......你难道不想做点什么?” 馥郁的牡丹香萦绕鼻尖,再不是记忆里的兰香清雅。 萧楠垂眸,看着她明媚如初的容颜,却觉得陌生。 她从前最厌牡丹,嫌它香气浓烈......如今,却连熏香都换了。 雪魄兰在窗边静静绽放,幽香被浓烈的牡丹彻底掩盖。 如同他心底的光芒。 暮色中的沐王府门前,老王爷与王妃伸长脖颈望着马车。 车帘掀开,萧楠独身下车,身后张鹊和车夫搬下来不少锦盒。 “王爷,这是公主让带来给二老的礼物。” “没了?人呢?”沐王爷探头往后看,声音陡然沉下。 萧楠喉头一哽:“父王……” “哼!”沐王爷甩袖进门,袍角带起一阵冷风,“我沐王府的门槛,如今是配不上长公主凤驾了!” 膳厅内,珍馐满桌却无人举箸。 沐王妃摩挲着慕容婉从前常坐的空位,轻叹:“楠儿,婉儿在军营……可还吃得消?” 萧楠猛灌一杯烈酒,眼前浮现慕容婉晒伤的脸颊和手心的伤痕:“她去军营……很好。” 酒液灼烧着喉咙,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笑得温婉的女子。 三人沉默。 烛火噼啪声中,沐王妃实在忍不住问:“公主可愿要子嗣?” 萧楠指尖捏紧酒杯——他们夫妻连同房都困难,何谈要孩子? “诺宁还小。”他艰难开口,“还不急。” “你们不急,我们急!”沐王爷气得拍案,“过些天我和你母妃就去慈幼院抱个孤儿当孙子!总好过看人脸色讨施舍!” 眼前珍馐美食都吃不出滋味,从前家里缺小孩子,那算一件事,如今孙子孙子没有,连儿媳妇也没了,变成了两件痛心之事。 “儿子不孝。” 萧楠喝了两杯酒匆匆离开王府。 “王爷,咱们是回公主府,还是……”张鹊问道。 子时的郡王府,萧楠推开怡月阁的门,盯着慕容婉留下的旧物: 那把宝剑。 妆匣里干枯的梅花。 那把梳篦。 裂痕的翡翠玉镯。 “婉婉,我是不是做错了。”萧楠脸颊泛红,带着几分醉意。 窗外忽飘起细雨,他抓起披风冲进门! “王爷,您去哪儿?”张鹊端着醒酒汤撞了个满怀。 萧楠从后院马厩里牵出马,“驾——!” 骏马踏碎雨夜,直奔京南军营。 “要命啊,这是!”张鹊骑上另一匹马追赶。 三更鼓过,京南军营已集体熄灯。 女子营帐内,慕容婉刚躺下,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慕容婉!有人找你,东边门口!" 慕容婉心头一跳,攥紧了被角,会是谁找她?会不会是父母出事了? “大半夜的,谁啊?”女兵们探出头,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 沈青霜冷哼一声:“连私人感情都处理不好的人,还来军营做什么?”她故意把声音抬高,让所有人听见。 慕容婉紧赶慢赶,飞速披上外衣。 她不必点灯也能在黑暗中准确找到自己的靴子——这是军营生活教会她的本事。 “婉姐姐,我陪你去吧?”年纪最小的阿芷怯生生地问。 “不必。”慕容婉系紧腰带,“你们睡吧。” 第306章 梅花汤饼 “会是谁呢?苗将军?苗夫人?这么晚,该不会是那位怀郡王吧?是后悔了?” “嘘——”有人制止道,“与其瞎猜,不如去看看。” 几个胆大的女兵已经披衣起身,借着出恭的名义往东门摸去。 东门口,守门士兵举着火把,为难地看着面前这位锦衣华服的男子。 男子身形修长,却脚步虚浮,一双细长眼在火光下泛着不正常的红。 “郡王,军营重地,您这......”士兵话音未落,看见慕容婉走来,如蒙大赦,“慕容姑娘,你可算来了!” 慕容婉的脚步猛地顿住。 月光下,那个熟悉的身影让她胸口一阵刺痛。 “婉婉......” 这一声呼唤让她瞬间回神,转身就走。 萧楠却突然暴起,绕过守门士兵,几步追上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放开!”慕容婉猛地甩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萧楠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婉婉,你还好吗?” 慕容婉冷笑,月光照在她紧绷的脸上:“郡王,我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事吗?没事别来找我!” 她用力挣脱,大步往回走。 萧楠踉跄着挡在她面前,双手抬起似要捏住她的肩膀,却在看到她横眉冷对的模样时颓然放下。 “婉婉......”他声音里带着慕容婉从未听过的脆弱,“今日我回家看到父王母妃都老了,我感觉自己太不孝......” 慕容婉心头一颤,却硬起心肠道:“少和我废话,我们已经和离!” “婉婉,其实我和公主成婚后……” “你是来侮辱我吗?还是来显摆你成了驸马爷有多风光?马上滚!”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楠提高声音,又急忙压低,“我是......我来是因为想你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慕容婉心口。 她瞪大眼睛,借着月光看清萧楠通红的眼眶和紧蹙的眉头。 他从前很少饮酒,如今却满身酒气。 看来他过得不好。 她心中却升起一丝扭曲的快意,很想笑。 主营帐外,一名小兵慌慌张张跑来,“李副将,不好了!怀郡王闯到东门,非要见慕容姑娘!” 正翘着二郎腿啃鸡腿的李挣"腾"地跳起来。 “什么?!那个负心汉怎么敢——” 他蹑手蹑脚走到帐外,里面传来严肃的声音:“......狼烟台必须增派三百精兵,兵部的批文明日就到......” 苏湛正与两位将军围在沙盘前,烛火映照下,三人神色凝重。 案几上摊开的边疆布防图密密麻麻标注着红圈,旁边还放着兵部加急送来的火漆密函。 “这可如何是好......”李挣急得在原地转圈,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打扰军议要挨军棍,可要是慕容姑娘被那花言巧语的负心汉哄回去怎么办?” 想到苏湛这几个月来暗中对慕容婉的种种关照——特意安排的骑射教头、悄悄放在她案头的兵书、每逢她值夜就"恰好"巡视到附近的种种巧合。 “不行不行!将军这煮熟的鸭子......啊不是,这铁树开花的姻缘要是飞了,我李挣第一个不答应!” 小兵目瞪口呆地看着副将手舞足蹈地自言自语:“呱啦呱唧……叽里呱啦” 突然,李挣整了整衣冠,“本将军亲自去会会那个负心汉!” 此时主帐内,苏湛的手指正点在沙盘某处,突然顿了顿。 他若有所觉地望向帐外,眉头微蹙。 “将军?”柳将军疑惑道。 苏湛收回目光,指尖重重按在沙盘上的小旗:“继续。此处隘口必须严防死守。” 但他没注意到,自己手中的令旗不知何时已被捏得变了形。 东门附近。 “慕容婉!过来!” 李挣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慕容婉如蒙大赦,快步向他跑去。 萧楠眯起醉眼,看到那个身着戎装的男人靠近慕容婉,胸口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 他揉揉眼睛,酒醒了几分。 身后随从张鹊急忙扶住他:“王爷,这是军营,咱们还是回去吧。” “滚开!”萧楠一把推开张鹊,目光死死钉在慕容婉和李挣身上。 他看到慕容婉对那个男人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顿时气血上涌。 “婉婉!”萧楠大步上前,“我们去那边说!” 他伸手就要拉慕容婉,却被李挣一把打开:“郡王请自重!这是军营,不是你们郡王府,也不是长公主府!慕容婉是京南大营的士兵,容不得你轻薄!” 萧楠怒极反笑:“李副将是吧?你凭什么管婉婉见谁?据本王所知,士兵也有见亲友的权利。” “亲友?”李挣冷笑,“郡王与她已和离,算哪门子亲友?” 慕容婉看着萧楠瞬间惨白的脸色,突然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她一把拉住李挣的手。 “郡王,你我已经和离,我已经有了心爱的男人,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 李挣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萧楠如坠冰窟,死死盯着他们交握的手:“婉婉,我不信!” 李挣心里疯狂呐喊"将军救命",却鬼使神差地挺起胸膛:“需要你信?你日后不要来纠缠慕容婉了!” “老天鹅!”不远处传来几声偷看的士兵的惊呼。 萧楠突然一拳砸向李挣面门:“你休要觊觎婉婉,你配不上她这么好的女人!” 李挣猝不及防挨了一拳,鼻血顿时流下来。 他抹了把脸,笑道:“你还算说对了,你确实是配不上她!负心汉!”说着扑上去与萧楠扭打在一起。 “住手!你们松手!”慕容婉和张鹊一起拉架。 两个男人却像发狂的野兽,在尘土中翻滚撕扯。 忽然,“出了什么事?” 苏湛带着两位兵部副将大步走来,火把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紧抿的薄唇。 “将军!”一个男兵兴奋地喊道,“李将军和慕容婉相爱了!” 苏湛眼睛瞪大:“……” 他大步走到慕容婉面前,李挣刚爬起来解释“将军!”,就被他一脚踹在腿上。 “你没事吧?”苏湛问慕容婉,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慕容婉行军礼,“是属下的错,扰了大家的休息,甘愿受罚!” 萧楠双臂一伸挡在她前面:“不是婉婉的错,你不许罚她!” 第307章 盲公饼 转身对围观士兵吼道:“都滚回去,不睡觉去跑圈!” “将军!快给李副将和慕容婉办酒席,圆房啊!”士兵们起哄。 苏湛:“……” 脸色变得比锅底还黑。 李挣摸着被踹疼的腿,小声嘀咕:“完了完了,要不去哪儿躲躲?” 苏湛拽萧楠离开,走出几步又回头,对慕容婉道:“还不回去?” 萧楠嘶哑喊道:“婉婉……” 慕容婉行了个军礼,转身走向女子营帐。 军帐内,烛火摇曳。 苏湛一把将萧楠按在椅子上,转身从案几抽屉里取出一叠厚厚的纸笺。 “郡王请看,这是慕容婉入营三个月来的训练记录。” 萧楠醉眼朦胧地接过,纸页在他手中沙沙作响,记录着她从最初各项训练垫底,到如今箭术全营女子第一,骑术、兵法考核名列前茅的进步轨迹。 “不可能......”萧楠手指抚过一行记录——负重三十斤行军二十里,坚持完成。 他的婉婉,从前连一桶水都提不动的婉婉?这是吃了多少苦! “郡王,慕容婉有理想有抱负,你从前伤了她,不该再次伤害她。” 萧楠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我从未想过伤害她!我只是......” “只是什么?”苏湛冷笑,“只是突然想起被自己抛弃的前妻?还是与公主婚后不睦,想找旧人慰藉?” 萧楠如遭雷击,手中纸张飘落在地。 他狼狈地弯腰去捡,看到最上面一页写着慕容婉的亲笔:“愿为巾帼将,不负少年志。” 一滴泪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她......因和离伤心,才来军营逃避......”萧楠声音嘶哑,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苏湛拍案:“荒谬!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狭隘?慕容婉入营第一天就说过,她要做女将军!” 他指着帐外,“她每日寅时起床练箭,子时还在灯下研读兵书,手上茧子比许多男兵还厚。郡王,请你放过她,让她飞,让她成为翱翔的雄鹰。” 萧楠呆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许久,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向苏湛深深一揖:“苏将军......多谢。” 帐外,张鹊见主子出来时面色惨白如纸,连忙上前搀扶:“王爷?” * 萧楠摆摆手,翻身上马。 夜风拂过,他望了一眼军营方向,紧紧阖上眼眸,泪水决堤而下。 “婉婉......” 马蹄声渐远,苏湛站在帐外阴影处,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转身朝帐后厉喝:“还不滚进来!” 李挣猫着腰出来,脸上挂着偷听专用的谄媚笑容:“将军,您刚才那番话讲得真好!令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湛眯起眼睛:“哦?那你说说,本将军哪句说得最好?” “就是那句...呃...”李挣卡壳,眼珠乱转,“那个......雄鹰!对,雄鹰那句!特别有气势!” 苏湛慢条斯理地抽出腰间大刀:“我听说......方才慕容婉拉你手了?” “啊?没、没有啊!” “是吗?”苏湛手腕一抖,大刀在烛光下闪过一道寒芒,“她碰的是你哪只手?左手?还是右手?” “将军冷静!冲动毁桃花!”李挣一个箭步躲到案几后,“属下还不是为了你吗?你没看见慕容姑娘当时多为难!” 苏湛一刀劈下,案几应声裂成两半。 李挣抱头鼠窜:“将军!属下突然想起还有巡逻任务!你不用等属下回来!” 待帐内安静下来,苏湛极力回想慕容婉看萧楠时的眼神,好似有泪光,不对,可能是月亮的光? ——那里面有愤怒,有痛楚,有没有......真正的恨意呢? “应该是有的……” “又好像没有?难道她还没放下他?......”苏湛一拳砸在柱子上,惊得帐外哨兵一个激灵。 “不应该。” “那么她当时拉住李挣的手是为让怀郡王死心,还是故意气他?” 苏湛在营帐内,不安得踱步。 女子营帐。 慕容婉刚掀帘进来,女兵宋歌便倚在床边嗤笑一声:“哟,风云人物回来了?这桃花运旺得,白天勾着将军指点箭术,夜里还能招来郡王醉酒寻人,如今连李副将的手都牵上了——慕容姑娘来军营,是来钓金龟婿的?以色惑人的东西!” 帐内霎时一静。 几个女兵面面相觑,有人憋着笑,有人皱眉。 沈青霜抱臂靠在柱边,冷眼旁观。 慕容婉指尖一紧:“你嘴巴放干净些。” “怎么,敢做不敢认?”宋歌站起身,眼底藏着嫉恨,“你到底私下使了什么手段——勾引李副将的?” 众女兵都暗暗知道宋歌喜欢李副将。 “啪!” 慕容婉猛得出手,一把扣住宋歌手腕反拧到背后。 宋歌疼得"啊"地叫出声,却仍梗着脖子骂:“被戳中痛处就动手吗?你跑来军营祸害谁?我警告你,离李副将远些!” 慕容婉眉头一皱,收紧力道,宋歌的脸越来越红,却毫无抵挡之力。 沈青霜突然出招:“松手!” 慕容婉侧身避让,沈青霜趁机将宋歌拽到身后。 三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床褥翻倒,铜盆"咣当"砸地,惊得帐外夜鸟扑棱棱飞起。 “不许闹!抓紧歇息!” 李挣粗犷的吼声在帐外炸响,惊得众女兵一哆嗦。 “快别打了!再闹下去,咱们全得半夜跑圈!” 慕容婉退后两步,朝众人深深一躬:“对不住大家。” * 躺在木板床上,她面朝墙壁假寐,耳边是同袍们此起彼伏的鼾声。 月光透过帐缝,映出她眼角滑落的一道泪光。 今夜看到萧楠失魂落魄的模样,不是应该快意解恨才对吗?为何控制不住的胸腔起起伏伏,想哭。 或许是和离后,马不停蹄的来了军营,那股憋屈之气还没完全舒展。 第308章 朝齑暮盐 慕容婉手持长枪,一招一式凌厉迅捷。 苏湛负手立于扬边,待她收势,走上前:“你的枪法进步很大,但手腕还需再稳三分。” 慕容婉抱拳行礼:“谢将军指点。” 苏湛忽压低声音:“昨夜......李副将已向我禀明,你们......是清白的将士关系。” ???他说的是自己拉李挣手的事? “确实是个误会。”慕容婉点头。 一滴汗正巧滑至她腮边。 苏湛鬼使神差地抬手,指尖刚触到那抹晶莹—— “将军!我该去练刀了!”慕容婉耳尖泛红,转身疾走时差点被箭囊绊倒。 苏湛僵在原地,盯着自己悬空的手:“混账东西......伸出来作甚!” “嘿嘿,将军做得很好,对女孩子就得温柔关心!”李挣不知从哪钻出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苏湛板着脸整理护腕:“本将已同慕容婉说清,你对她并无他意。日后你必须和她保持距离!” “那将军赶紧请旨赐婚啊!”李挣挤眉弄眼,“属下好去准备聘礼单子......” “滚去巡营!”苏湛一脚踹去,李挣早有预料般蹦开,嘴里还嚷着:“弓马娴熟的姑娘可紧俏得很呐——” 扬边,沈青霜的陌刀狠狠劈入木桩,"咔嚓"一声裂响。 宋歌笑道:“瞧把咱们青霜姐姐气的,木桩子都劈歪了三分。人家慕容婉有人罩着,顺风顺水,队长的名额肯定是她的!” “军营凭本事说话。”沈青霜冷着脸拔刀,“我倒要看看,这女兵队长的位置,究竟花落谁家!” 刀光闪过,半截木桩"咚"地砸在地上。 西南·盐运司衙门 王伦捧着明黄圣旨,手指发颤。 窗外春雨淅沥,如同他此刻的老泪纵横。 “女儿......”他哽咽着抚过圣旨上朱红的玺印,仿佛能透过冰冷的绢帛触摸到早逝女儿的面容。 襄妃入宫五载,终究没能熬过生产这一关。 幸而还留下个小帝姬,算是给王家留了皇亲国戚的体面。 “大人!”师爷慌慌张张闯进来,“赵家二当家带着三百矿工,把青龙峡的盐井围了!说是要祭井神开春采!” 王伦猛地拍案。 刚收到圣旨上,八个大字赫然明了:盐铁之利,当归国库—— 他官居此地多年,分析出朝廷迟早要收回西南,首要拿盐井开第一刀,而他王伦,就是帝王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点兵!”他霍然起身,官服补子上的白鹇振翅欲飞,“本官倒要看看,没有朝廷勘合,谁敢动官盐井!” 青龙峡 赵家二爷赵虎踩着井台,腰间苗刀映着火光:“王大人莫不是老糊涂了?这口井可是我赵家祖上开的!” 轿帘一掀,王伦走下来,“《盐铁律》写得明白,凡出卤之井,皆属朝廷!”他抖开户部文书,“今年新规,私采盐井者——” “杀无赦”三字还未出口,赵虎抡起铁锹砸向盐井支架。 木桩断裂的脆响里,三百矿工齐声吼叫,潮水般涌向盐丁队伍。 “反了!都反了!”王伦被亲兵护着后退,官帽都歪了半边。 他早该知道,这些年在赵家银钱喂饱的官府衙役,此刻全都躲在街角装聋作哑。 子夜·盐运司 王伦写完最后一个字,剧烈咳嗽起来。 帕子上沾着血丝,他却笑了。 当年送襄妃入宫时,她攥着他手说:“爹爹,等我当上妃位娘娘,您就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吧!” “傻孩子......”他将‘请兵镇压’密信火漆烙上指纹,“这天下最锋利的刀,从来都是帝王心。明…瑜,多好的封号,中宫抚养,皇恩浩荡!爹爹就是豁出命,定然要让咱们明瑜……” 他对着虚空轻笑,仿佛看见女儿在轿帘后探头,“...永远都是陛下最骄傲的三公主!” 赵家私矿养着上千亡命徒,这一纸请兵奏上去,他这副老骨头怕是要埋在盐井里。 窗外马蹄声碎,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冲向雨夜。 信筒里除了奏报,还藏着半块盐卤结晶——那是他特意从赵家私井取的证物,咸苦如泪。 翌日,皇宫中正殿 檀香缭绕中,太后倚在鎏金宝榻上,指尖捻着沉香佛珠。 李嬷嬷跪坐在旁,力道适中地揉捏着她的肩膀。 “娘娘,兔贵妃果真选了那只黑须公兔,裕王府选送来的那只。” 太后闻言轻笑出声,眼角细纹里藏着狠毒:“好啊......若龙胎折在他这个名义外公送的兔子身上......” 佛珠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她冷笑:“裕王这老东西,这些年可没少帮着皇帝打压哀家和鸿乾,该让他知道厉害。” 李嬷嬷会意接话:“宸妃把兔贵妃宝贝的很,日日抱在怀里逗弄。那香粉渗进皮毛,不出半月便能神不知鬼不觉让宸妃落胎......” 太后满意的点头,“开春正是采矿的好时节。西南盐井,又能多养三万精兵了。” 顿了顿问:“寿康宫那边有动静吗?” “太皇太后近日迷上了叶子戏,日日召那几个俊俏侍卫陪玩,顾不得别的。倒是长公主殿下在六司越发得力,各宫管事没有不夸的。” 太后满意地眯起眼:“嘉敬这孩子,像哀家。鸿乾新娶的李氏女入府,王琳琅可还安分?” “如今做主母的是陇西李氏的嫡女,嫁妆里带着一处铁矿,王家被诛九族的罪臣之女,岂敢跳弹,如今乖的和什么似的。” 太后缓缓闭目,想起先帝最爱将"韬光养晦"挂在嘴边。 半晌,她轻抬手腕:“去,把哀家抄的《金刚经》给皇帝送去,再炖盅人参乌鸡汤。” 嘴角勾起慈爱的弧度,“做母亲的,总要关心儿子。” 瑶华宫 廊檐下,一座精巧的紫檀木兔屋,在春光里泛着温润光泽。 屋顶雕着缠枝莲纹,四角悬着银铃,内里铺着柔软的云锦垫子——是焱渊特意命内务府制得"兔兔婚房"。 殿内,姜苡柔靠在软榻上,玉白的面容透着无力。 她这几日伤风,鼻子不通气,头昏脑胀。 兔贵妃蹦到她膝头,美人怎么病蔫蔫的? “娘娘好歹用些粥吧?”语嫣捧着缠枝莲纹碗,急得眼圈发红,“您早膳就没怎么动......要不还是喝些汤药?吴院判不是说量少不会伤到龙嗣的吗?” 第309章 炸荷花 “想睡一会儿。” 她侧卧在软榻上,眉心微蹙,睡得并不安稳。 兔贵妃蜷在她臂弯里,乖巧得一动不动。 黑须公兔安静地卧在塌下脚踏边,时不时用爪子舔毛——那看似普通的兔毛深处,早已被浸透了无色无味的"缠丝香"。 “咯吱。” 兔贵妃扭头"吱"了一声,两只兔子一前一后窜向殿门——玄色龙纹靴踏入门槛的刹那。 “怎么病成这样?”焱渊解下大氅扔给宫人,伸手探向姜苡柔的额头,“吴院判来看过没有?” 绿筠跪着回话:“院判大人诊断娘娘是寻常伤风,只是......娘娘不肯用药,怕伤着龙嗣......” 姜苡柔倚在绣金软枕上,轻咳一声,“陛下,臣妾无碍。不过是前日贪凉,开窗小憩时着了风......” “无碍?”焱渊修长手指抚上她发白的唇瓣,“连唇色都淡了,还说什么无碍?”他俯身将人打横抱在怀中。 “陛下忘了臣妾懂医吗?汤药里多少含着活血之物......”她话音未落,又是一阵轻咳,单薄的身子在他怀中轻颤。 焱渊吩咐,“取太医院珍藏的雪蛤膏,再让御膳房熬枇杷蜜粥,加川贝母三颗。”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语气不容置疑:“今日朕亲自盯着你用药。” * 烛影摇红,焱渊执着青瓷勺,将温热的蜜粥一勺勺喂入她口中。 姜苡柔刚要开口说,就被他瞪了回去。 待最后一勺见底,他倾身额头抵住她的:“再敢不吃药......”威胁的话还未说完,唇间一甜——被塞了颗蜜饯。 “陛下好生唠叨,像个老太太。”她眉眼弯弯,鼻尖还泛着病中的红。 “柔柔,你要相信两个龙蛋很坚强,不会因为你喝一两碗汤药就怎么样,你若是不能健康,何谈他们?” 他声音渐沉:“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姜苡柔将脸埋进他胸膛,吸了吸不通气的鼻子:“臣妾知错了,听陛下的。” “陛下公务处理完了吗?不要让臣妾耽误了正事才好。” “不耽误,朕抱你去歇息,多养养,伤风定能很快康复。” 翌日清晨,焱渊上朝前亲自盯着姜苡柔用完汤药。 轻抚她发丝,“柔柔,乖,今日的汤药要按时喝,知道吗?” “嗯,陛下放心。”她乖巧点头。 日上三竿,黑须公兔安静地在紫檀木兔笼中吃苜蓿草。 它通体雪白,唯有嘴边两撇黑须显得格外滑稽。 阳光透过雕花木屋洒在它身上,绒毛间隐约泛着晶莹光泽——那是堕胎香被精心揉进毛发的痕迹,寻常人只当是这只公兔的毛色好。 “这兔子倒是乖巧。”宫人边更换垫料边对月芽说,“比咱们兔贵妃温顺多了。” 月芽正欲答话,忽见兔贵妃箭一般窜来,对着黑须兔"啪"地就是一爪子。 黑须兔吃痛缩到角落,绒毛簌簌抖落几根。 “哎呀,这才是新婚,怎么又打架了!”月芽连忙拉开它们。 “不是你自己挑得夫君吗?这么快就看不顺眼了?”宫人打趣道。 兔贵妃这两日不知为何,好似很抵触黑须公兔,也不让对方舔毛。 “阿嚏!”它打了一个喷嚏,跳出木屋,黑须公兔跳出去追它,两只兔在院中又是一番厮打。 “你不许碰本兔!”兔贵妃怒瞪红宝石眼睛,气呼呼的。 黑须公兔眼中的兔贵妃,肥美,柔软,太美了。 “你是俺得娘子,凭啥不让碰?”它振振有词,又讨好的小爪子挠兔贵妃。 “你走开,你身上的味儿我一闻就想打喷嚏,还想吐,呕~”兔贵妃推搡。 “别,这是雄性的味道,你看我这身板,不够壮士吗?”黑须公兔连哄带骗往上贴贴。 “啪!啪!啪!”兔贵妃几巴掌打完,跑了。 两只兔一直从殿外追进殿内。 姜苡柔今日发髻也没梳,鼻子不通气 ,头昏脑胀。 黑须公兔这回先跳上麒麟软榻,占据了兔贵妃平日里的尊贵位置——姜苡柔的身侧。 语嫣道:“黑须兔混熟了。” 倒了一杯菊花茶呈上,姜苡柔刚端起青玉盏,“啪!”兔贵妃一跳,一爪子把茶杯打翻。 菊花茶洒了姜苡柔一袖子,幸好是温的。 语嫣气道:“兔贵妃,你干什么?太不像话了!娘娘您没事吧?奴婢去拿衣裳给你换。” “无妨。”姜苡柔抖抖袖子,见兔贵妃耷拉着耳朵缩在角落,红眼睛湿漉漉的。她心头一软,轻拍膝头:“过来吧。” 兔贵妃跳上美人膝头,还不忘一脚踹开试图靠近的黑须公兔。 它将自己团成个雪球,小鼻子不停抽动。 姜苡柔轻抚它背脊,“你这几日烦躁的很,是不高兴吗?黑须兔惹你了?” 兔贵妃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可能是一个兔过惯了,突然有个黏人的伴侣不适应? 选秀那日,黑须公兔身上的淡淡草香吸引了她,可现在她很不喜欢黑须兔的气味,一贴近就暴躁。 天蒙蒙黑时,养心殿。 焱渊搁下朱笔,揉了揉眉心。 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终于批完,他长舒一口气,指尖轻敲龙案,满脑子都是一个人——柔柔今日有没有乖乖喝药?那两个小崽子有没有闹她? 全公公躬身道:“陛下,坤宁宫来报,说是三公主有恙,皇后娘娘想请您过去瞧瞧。” “太医去瞧过了吗?” “去过了,说是积食引起低热,已开了汤药方子。” 全公公额头沁汗,硬着头皮补充,“不过,陛下,今日是……十五。” 按祖制,初一十五,皇帝该宿在皇后宫中。 焱渊指尖一顿,心里冷笑:什么狗屁祖制,朕非给它改了! “宸妃今日汤药和膳食用得如何?” 全公公连忙道:“语嫣姑娘说,娘娘比昨日多用了一碗燕窝粥,还吃了两块沙鱼脍。” 焱渊唇角微勾,总算心情稍霁。 抬眸瞥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无奈道:“摆驾坤宁宫。” ——罢了,去尽尽做父亲的责任。 第310章 牡丹卷 岳皇后早已梳妆妥当,一袭正红色软罗凤袍,金线绣的牡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她端坐榻上,见焱渊踏入殿内,连忙起身行礼,眉目间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色:“陛下,明瑜一直念着您呢。” 焱渊"嗯"了一声,目光扫向一旁。 明瑜正被奶娘抱着,积食低烧得小脸泛红,蔫蔫地缩在襁褓里。 ——啧,这丫头怎么瘦巴巴的?像只病弱的小猫。 他心里嫌弃,面上却不得不摆出慈父模样,伸手将明瑜接过来,敷衍地拍了拍:“明瑜乖,父皇在这儿。” 明瑜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父皇,小手抓住他的龙袍,咿咿呀呀。 焱渊心里一软,难得生出几分怜惜——毕竟这丫头生母早逝,又是个早产儿,确实可怜。 明瑜啊,你一定要健康长大。 抱着摇了摇,殿内踱步两圈。 他又忍不住想: ——朕这样抱着别的孩子,柔柔知道了会不会吃醋?她若是难过,那两个小崽子会不会也跟着闹腾? 不行,待会儿得让云影去瑶华宫传个话,就说朕心里只有她一个! 事实证明,男人对孩子的爱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他们的母亲有多少爱。 焱渊此时已经很努力的往外挤父爱了,比奶牛挤奶还艰难。 岳皇后趁机柔声道:“陛下,明瑜身子弱,太医说需得精心调养……” 焱渊敷衍地点头:“嗯,皇后辛苦了,让太医院用最好的药膳。” 好不容易展示完父爱,奶娘抱着明瑜退下。 焱渊刚想松口气,岳皇后却忽然红了眼眶,低声道:“陛下,臣妾今日……又梦见大皇子了。” 焱渊:“……” ——又来?每月初一和 十五都要演这一出? 他内心疯狂翻白眼,面上却不得不维持帝王威仪,象征性地伸手搂住她的肩,干巴巴地安慰:“皇后节哀。” 岳皇后靠在他肩头,泪珠滚落:“若是皇儿还在,已经五岁了……” 焱渊嘴角微抽,心想:朕现在只想听柔柔喊夫君,而不是在这儿听你哭丧。 他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背,眼神已经飘向殿外——人人都道做皇帝好,可朕白天做百姓的牛马,夜里还得来做皇家赘婿。 岳皇后见帝王心不在焉,咬了咬唇,伸手抚上他的胸膛,扑过来一股馥郁甜腻的牡丹香。 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陛下,臣妾已经不茹素了,您抱抱臣妾,定能感受到不一样……” 啊……这…… 焱渊抚太阳穴,面色艰难,“皇后啊,朕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总是小腹胀痛,提不起劲儿。” ——朕的“心肝脾肺肾腰”只对柔柔提得起劲儿,你死了这条心吧! 岳皇后面上哀伤,心里偷骂:你就死装,见到宸妃恨不得黏在一起,好得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到我这里就哪哪都不舒坦。 也就你是九五之尊,若是寻常人家,她这个做正妻的敢手叉腰叫嚣两嗓子,“你宠妾灭妻,不要太昏头了!” 她不死心,继续柔声道:“陛下……那臣妾伺候您歇息吧。” 一想起同榻而眠,她依旧会各种试探,比如拉起他臂膀,硬往他怀里钻。比如手指伸进他衣领里,比如手摸到他腰上…… 焱渊霍然起身,深沉道:“皇后啊,明瑜还病着,你身为母后,理当多照顾她。朕还有政务未处理,先回养心殿了。” 岳皇后挽留:“可今日是十五……” 焱渊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语气不容置疑:“祖宗规矩是死的,朕是活的。” ——朕的心是柔柔的,谁都别想碰! 焱渊大步流星地走出坤宁宫,全公公小跑着跟上:“陛下,咱们这是……回养心殿?” 焱渊如释重负:“回什么养心殿?去瑶华宫!” 全公公苦着脸:“可今日是十五,若被御史知道……” 焱渊斜睨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可怕的笑:“朕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管朕的家事?” ——柔柔还等着朕哄她喝药呢,谁敢拦,朕就让他尝尝诏狱的滋味。 云影啃着鸭梨,仰天长叹:“命苦啊,陛下您也太明显了,皇后娘娘每月遭受两回您甩袖子离开,长此下去恐怕会心理扭曲……” 焱渊一把揪住他的头一顿揍:“咚!咚!咚!你个狗奴才教朕做事吗?你的意思是让朕忍辱负重?你就知道吃,嘴上说对朕有多忠心,朕看都进恭桶了!既然你同情女人,快点成婚!” 云影"噗"地吐出鸭梨壳,扑通抱住他臂膀:“陛下,奴才错了,下次再也不乱说了!走,去瑶华宫,奴才背着您去!” 焱渊:“滚开!别挡路。” 云影不死心:“那奴才抱着您去!” 焱渊一脚踹过去:“狗奴才,死远点!” ——朕的龙体只有柔柔能抱,你算哪根葱! 不多会儿。 焱渊踏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迈进瑶华宫。 女医官正从内殿退出,福身禀道:“陛下,娘娘今日的伤风已缓解许多,再服两日汤药定能痊愈。” 焱渊眉间舒展些,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放轻脚步踏入内殿。 殿内烛火半明,鲛绡纱帐轻垂。 姜苡柔侧卧在锦被间,青丝如瀑散落枕畔,孕中丰润的雪腮泛着淡淡绯色,长睫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樱唇因鼻塞微张,随着呼吸轻轻开合。 ——啧,连生病都这么招人疼。 焱渊目光下移,见她素手无意识地搭在隆起的小腹上,寝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白玉般的颈子,锁骨,雪白的…… 喉结不自觉滚动,赶紧移开视线—— 现在不是时候!柔柔还病着呢! 你又不是禽兽。 趴在榻边守夜的语嫣听到动静赶紧起来,“陛下,娘娘睡着一会儿了。” “嘘,你出去吧。”焱渊轻手轻脚的靠近床榻。 低头见兔贵妃正从床榻下的波斯绒毯上支棱起耳朵。 雪团子待看清是他,立刻欢快地蹦到龙纹皂靴前。 “不放心柔柔是不是?守在这里。”焱渊挠了挠兔耳朵。 兔贵妃蹭着他掌心:“嗯!兔兔要守着美人和宝宝!” 焱渊余光瞥见黑须公兔正蹲在五步开外,眼巴巴望着这边,屈指轻弹兔贵妃的脑门:“乖,带着你家夫君去睡觉。” 姜苡柔迷迷糊糊睁眼,鼻音浓重:“陛下...不是去坤宁宫了么?” “去过了。”他脱了衣袍,俯身吻在她沁着薄汗的额头,顺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放心,朕身上没沾别的脂粉味。” “嗯。”姜苡柔小猫似的在他颈窝蹭了蹭。 焱渊听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掌心贴在她后背轻轻顺气—— 就知道她肯定没好好喝药! 果然在香案上发现半盏冷掉的药汁。 正要发作,却见怀中人无意识地护住肚子,自从有孕后,她连梦中都保持着侧卧的护胎姿势。 焱渊心尖蓦地一软,只好把人搂得更紧些,“柔柔辛苦了。” 三更梆子刚过,姜苡柔突然浑身一颤。 焱渊瞬间清醒,只见她脸色煞白地蜷成虾米:“陛下...臣妾肚子疼...” 第311章 枸杞酒酿蒸桃子 姜苡柔冷汗霎时浸透中衣,脸色煞白如雪。 颤着手,给自己把脉,“怕是……动了胎气。” 焱渊吓得魂飞魄散,赤脚跳下榻急喊道:“来人!速速让吴院判来!” 墨发凌乱地散在肩头,掌心贴着她冷汗涔涔的额头,声音发颤:“别怕,朕在这儿……太医马上就到!” 忽想起什么,“云影,去看看屋顶殿阙的金刚印是否有损!” 瑶华宫顷刻间灯火通明,宫人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云影飞上瑶华宫的几个八卦阵宫阙位置上查看,“陛下,金刚印完好,并无异常。” 焱渊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不是邪术,那便是人为!” 他森冷扫过众人,“今日娘娘入口之物,可都验过了?” 女医官伏地颤声:“膳食、汤药、蜜饯,乃至漱口的茶水,臣皆以银针试过,绝无问题!” “那便是碰了什么!都给朕仔细想!” 姜苡柔小腹传来隐隐刺痛,闷哼一声,蜷缩起来。 焱渊将她搂紧,掌心贴着冰凉的小腹,已经乱了心神:“柔柔…很难受是不是 …” “语嫣,取银针来。”姜苡柔强撑起身。 焱渊一把扣住她手腕:“你要做什么?!” “陛下信我……此毒性烈,需速泄其力!” 烛火“噼啪”一爆,银针淬火,她眼都不眨,直刺左手食指! 焱渊呼吸一窒,眼睁睁看着那滴血珠渗出,竟泛着诡异的暗色。 拿干净丝帕按住她的手指,“柔柔,这血珠有些黑,是毒性吗?……” “放血泄毒,可加速代谢。” 姜苡柔虚弱地靠回他怀中,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伤风未愈?但伤风是上焦之症,腹痛在下焦,且她自觉风寒症状并未加重。 饮食?都是惯常之物,女医官也试过毒。 接触? ……接触? 此时,吴院判提着药箱狂奔而入时,正撞见天子中衣大敞,握着宸妃的手不停哈气:”柔柔别怕,不会有事的...” “愣着作甚?保不住龙嗣朕摘了你的脑袋!” * 诊脉后,吴院判道:“陛下洪福!娘娘脉象虽有轻微扰动,但根基稳固!龙胎应是无虞。此腹痛应是外邪轻微侵袭,刺激所致。幸得娘娘体质强健,且……吸入不多,只需静养两日,辅以安胎凝神的汤药即可。” 焱渊松口气,急道:“外邪从何处来?查!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 吴院判和女医官在屋内各处查找可疑滑胎之物。 姜苡柔目光扫过殿内,落在此时——被威压气氛吓得缩在角落的两只兔子身上。 兔贵妃警惕地张望,而黑须公兔则有些茫然地趴着。 她灵光乍现! 回想起兔贵妃这几日对黑须公兔异常激烈的排斥, “陛下!”姜苡柔猛地攥紧焱渊衣袖,“查那兔子!” "吴院判!女医官!给朕查那只黑须畜生!" 黑须兔被这声暴喝吓得浑身剧颤,雪白绒毛簌簌抖落。 几根带着诡异晶莹的兔毛飘摇而下,在月光下泛着蛛丝般的银光。 吴院判俯身拾起,闻着泛起狐疑,“......取水来!” 月芽捧来青瓷盏,女医官又剪了一撮黑须兔的茸毛放进去。 当兔毛浸入清水的片刻,水面竟浮起细密油花,渐渐凝成诡异的青蓝色。 “陛下!此乃……此乃西域‘落胎香’!此物遇体温则化,气息极淡,混于动物毛发中,无色无味,常人难察。但其性极烈,能……能活血化瘀,若孕妇长久接触吸入……” 两人重重叩首:“臣万死!幸而娘娘接触时间短,且鼻窍不通,吸入甚微,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姜苡柔心头剧震!因为鼻塞,她几乎完全没察觉到! 但兔贵妃嗅觉灵敏,所以反应激烈! 而昨日——兔贵妃发狂般打翻茶盏时,黑须兔正蹲在案几上抖毛,那杯泼在她裙裾上的茶水,此刻想来竟是救命警示! “陛下!”姜苡柔抓紧焱渊的手,“臣妾鼻塞未愈,未能察觉!但这香气……来历不明!兔兔的反常、臣妾的腹痛,时间上太过巧合!臣妾有孕之事,怕是有人已经知晓,才会起了暗害的心思……” “好!好得很!”焱渊怒极反笑,声音里蕴含着雷霆之怒,“竟敢把主意打到朕的皇嗣头上,用这等龌龊手段!” “立刻将黑须兔带出瑶华宫处理掉!兔贵妃……暂时看管在偏殿,但要好生照料,它有功!” 女医官惊呼:“兔贵妃毛色有异!”只见那雪团子后腿绒毛竟也泛着同样诡异的蓝光。 姜苡柔强撑起身:“它日日与黑须兔厮磨......” 话音未落,兔贵妃突然抽搐着栽倒,粉鼻急促翕动。 “快!用皂角水清洗!再晚毒性就要入腑了!” 云影推开宫人,一把捞起奄奄一息的兔贵妃直奔殿外。 全公公道:“陛下,这只黑须兔是裕王府选送的祥瑞。” 姜苡柔和焱渊错愕,裕王作为名义外祖父,没有害龙胎的动机。 “给朕查!这只兔子从宫外到入宫的所有经手人!谁负责照料?一路上接触过谁?一丝一毫都不许放过!” 一炷香后,语嫣端来安胎汤药。 “朕亲自来。”焱渊舀起一勺轻轻吹凉。 药汁氤氲的热气里,他凌厉的眉目化作春水,哪还有半分方才的杀伐之气。 “柔柔别怕。”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天知道他方才有多六神无主,仿佛天塌了。 “朕保证,这是你和龙蛋们最后一次受到伤害。” “嗯。” 姜苡柔昏昏沉沉闭眼。 院中,月光下,云影拎着湿漉漉的兔贵妃后颈皮,黑着脸往木盆里一按。 “死兔子,这下不咬人了吧?” “兔兔成寡妇了。”兔贵妃一脸哀怨。 云影:“……” 抄起皂角水就往它身上糊:“还不是你非要找男人?色字头上一把刀!现在好了,黑须公兔没了,你还沾了一身毒香,害得娘娘动了胎气!" 第312章 樱桃饆饠 兔贵妃抖了抖耳朵,茸毛上的水珠甩了他一身,红宝石般的眼睛瞪得溜圆——“是内务府没选好兔子!关我找夫婿什么事?我还丧夫呢!” “死兔子!” 兔贵妃被搓得东倒西歪,四爪乱蹬,终于忍无可忍,一爪子拍在云影手背上,“啪!” “嘶——”云影吃痛,怒目而视,“造反?!” 兔贵妃昂首挺胸,湿哒哒的毛炸成一团,活像个发霉的糯米团子,却摆出高贵冷艳的姿态,“哼!陛下说我有功,你听到的吧?” 云影:“.....有个屁功!死兔子!” 嘴上骂,手底下却认真地继续搓毛,语嫣在不远处看着,其实他挺有爱心的...... 最终,兔贵妃被洗得香喷喷,裹着小毯子,雍容华贵地窝在炭盆边烤毛。 这差事比刺杀还难! 云影累得满头大汗,四仰八叉的躺在青石砖上,呼呼大睡~~~ 语嫣默默拿了条毯子过来给他盖上。 翌日,养心殿。 鎏金香炉吐着龙涎香,裕王锦袍下的膝盖重重磕在金砖上。 “老臣敢以项上人头作保!那黑须兔是臣亲眼看着装笼,连垫料都用的新晒的干草!” 焱渊玄色龙袍掠过御案,亲手扶起老王爷:“皇叔请起。朕若疑你,就不会单独召见,今日叫皇叔来是想了解一些线索。” 裕王回忆:“兔子是六日前由珍兽阁掌柜亲自送入王府,次日再由王府管家王福送入宫中。王福是府中老人,忠心耿耿。” 既然黑须兔来历清白,那么问题极大可能出现在入宫后。 焱渊下令彻查黑须兔进宫后的经手人。 皇宫.中正殿。 李嬷嬷低声道:“昨夜,三更天,陛下急招吴院判去了瑶华宫,想来是宸妃胎相出了问题。” “这么早?这才不过三日。”太后蹙眉,指尖掐断了一根金丝菊。 “娘娘放心,那胡商昨夜已经''失足''落水,珍兽阁......” 传来细碎脚步声,她倏然噤声,朝窗外查看,原来是小宫女正在擦拭廊柱。 “那落胎香至少须得七日才会发作,是发现的早了些,打草惊蛇了,宸妃的胎怕是保住了。” 太后冷哼:“哀家倒是小看了宸妃,再想下手恐怕更难。” “早朝过后,陛下让裕王觐见,现在又在彻查黑须公兔的经手人,娘娘放心,即便查到最后,也查不到咱们这里,反而会查到寿康宫去。” 太后睨她一眼,笑道:“老东西,你果然比张嬷嬷要聪明,哀家提拔你做掌事没错。” 她抚摸着缠枝牡丹茶盏,“乾儿这汝窑盏烧得真好,釉亮瓷润。” 李嬷嬷谄媚道:“晋王殿下送来时说——近期不便来看您,请您保重凤体,殿下真是孝顺。” 一提到小儿子,太后脸上顿时慈眉善目起来,“乾儿是好孩子。” 不像那个一身反骨的大儿子,只会气她。 午后,皇宫珍兽安置处。 云影的官靴碾过青石板,惊起几只啄食的麻雀。 管事太监指向角落:“大、大人......就是那个笼子......那黑须兔在此处停留三日,一直由李三负责照料。” 铁笼底部残留的几根兔毛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李三现在何处?” “回大人,自那兔子送进瑶华宫,李公公就告了病假......” 一个侍卫跑来,喊道:“云大人!不好了!冷宫枯井里找到一具尸体!是李三的!” 云影眉头一皱,“去看看!” 冷宫枯井旁。 李三肿胀的尸体被铁索吊起,脖颈处紫黑的勒痕里。 禁军统领用刀尖挑起死者右手:“颈骨断裂,李三是被人勒死后伪装自尽,扔进井里的,指甲缝里有东西。” 细看之下,竟是些暗红色碎屑——像是某种香料与血痂的混合物。 黄昏,养心殿里。 云影呈上一个物证盘子,“陛下,奴才搜查李三住处,在床脚发现“落胎香”残留,以及一封未署名的密信。” 焱渊一看,上面写着简短的一句话,“事成之后,寿康宫自有厚赏”。 “寿康宫?怎么回事?” “李三是寿康宫掌事崔嬷嬷的外甥。奴才通过观察得出推测:他应该是在黑须公兔被送入安置处后,趁着无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沾染了大量“落胎香”的“特制垫料”替换了原本的垫料。兔子在密闭小笼里翻滚一夜,绒毛必然沾染药粉。” 禁军统领禀告道:“李三指甲缝里的残留经太医验证是落胎香,更可疑的是,这几日所有经手黑须兔的人——胡商、珍兽阁掌柜、张院判,全部暴毙了!” 焱渊冷笑:“所有证据都指向寿康宫,崔嬷嬷是太皇太后乳母的女儿,伺候了四十年。” 寿康宫 春风卷着花香掠过朱红宫墙,禁军铁靴踏碎一地斑驳光影。 崔嬷嬷跪在青石板上,满头银丝被风拂乱,却仍挺直了脊背。 “老奴这就随云大人去,只是娘娘晨起要用的雪梨膏......” 太皇太后倚在缠枝牡丹榻上,手中佛珠不紧不慢地转着。 金护甲划过经文最后一字,淡定笑道:“哀家这老骨头还能自己舀勺蜜——你且放心跟去调查,皇帝最是明察秋毫,不会冤枉人的。” 翌日,午后,瑶华宫 偏殿里,焱渊屈尊降贵地蹲下身,玄色龙袍逶迤在地。 指尖轻点兔头:“小东西,护主有功,当赏。” 转头道:“传旨!晋兔贵妃为超品护国神兔,赐金镶玉牌,食双俸禄!” 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兔耳朵猛得支棱起来。 当小太监捧着鎏金兔牌走近时,兔贵妃一个翻身,叼起玉牌就蹿上了多宝架,哪还有半分病态? “妈耶,兔兔我出息了!这下圆圆再也不能和我显摆了!因为我是超品,比她高一级呢!” 内殿中。 姜苡柔正捏着银匙戳碗里樱桃煎,忽听得殿外此起彼伏的"万岁"。 她忙将琉璃盏往桌边一放,扯过锦被装睡,玄色龙纹靴尖已穿过珠帘。 “柔柔!还不舒服吗?” 焱渊冲过来,紧张的抱起她,又是摸头又是摸孕肚。 第313章 冰雪冷元子 话未说完,忽见怀中人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坏笑。 “......” 焱渊眯起眼,两指从她腮边拈起半片嫣红果肉,慢条斯理送进自己嘴里:“嗯?朕的宸妃娘娘,倒是会装睡了?” 姜苡柔理直气壮去捂他眼睛:“陛下看错了。” 话音未落,孕肚突然被小家伙踹出个明显鼓包。 “!” 焱渊掌心立刻贴上来,方才还含笑的嗓音陡然发紧:“怎么踢得这般厉害?” “双胎本就......”她话未说完,就被温软唇瓣封住话语。 焱渊扣着她后颈深吻,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松开,指腹重重碾过红润:“吓朕很有趣?” 姜苡柔勾着他玉带,眼尾漾着狡黠的水光:“那陛下陪臣妾躺会儿?” 说着故意用孕肚轻蹭他腰间蹀躞带,满意地听见头顶呼吸一滞。 “小没良心的。”焱渊咬着她耳垂磨牙,手却诚实地垫在她腰后轻轻揉按,“朕这几日愁得折子都批错,你倒有心思闹......可知朕心里有多害怕?” 姜苡柔指尖描摹他泛红的眼尾,柔声道:“臣妾知道......陛下比任何人都害怕。” 焱渊喉结滚动,将她小心环在臂弯里,炽热吐息烫在她颈侧:“姜苡柔,你再敢拿身子吓朕......” “如何?”她挑衅地仰起下巴。 回应她的是骤然落下的吻,带着惩罚意味,却又在触及她唇瓣时化作春风细雨。 “朕能如何?”焱渊抵着她额头自嘲地笑,“横竖......这辈子是栽在你这狐媚子手里了。” 窗外春光正好,照见帝王玄色龙袍与美人雪色中衣纠缠在一处,榻边还滚着半颗啃了一半的蜜饯。 突然掌心下重重一凸起,焱渊边小心的抚摸她的孕肚,边气哼哼质问:“臭龙蛋!再踢你父皇试试?” 姜苡柔笑得发颤,拉过他手按在左侧:“这边这个文静些,或许是个女儿。” “让朕听听她。” 他贴在孕肚左侧,只听到细微咕噜的声音。 “她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个哑巴?” 姜苡柔一把捂住他的嘴,怒瞪他,焱渊顺势咬住白嫩小手,“朕错了,不该胡说。” “不气了,不气了。”他又是捏腿又是作揖。 “听说查到寿康宫了?” “李三住处搜出落胎香。”焱渊按摩她略微浮肿的小腿,语气冷下来,“还有封蠢到家的密信——''事成之后寿康宫有厚赏''。” “寿康宫?太皇太后应该不会吧?” “朕知道你想说皇祖母是皇后的姨奶奶,有一分动机,不过以朕这么多年对她的了解,皇祖母是个把江山社稷,看得重于一切的人,公私分明,不会做残害龙嗣的事。” “那就是,就是……” 姜苡柔抿唇笑,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慈"字,塞给他一块桃干:“臣妾可什么都没说。” 焱渊捏她鼻尖,闷笑着将人搂紧:“放心吧,证据会有的,朕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姜苡柔撑起身子,“七个半月了,真希望时间能过的快些,臣妾快些把两个孩子生下来 ,就放心了。” 焱渊扶着她的头往软榻上小心翼翼的带,低哑的声音冒着热气,“柔柔,朕难受......心里火烧火燎的。” “不行,胎相才稳当。” “不干别的,瞧你吓得,就qin qin。” 窗外阳光正好,照得烟罗纱窗上那双交叠的身影,与旁边并排摆着的小小虎头鞋,都染上了蜜色光晕。 翌日,养心殿。 禁军统领禀告:“陛下,昨日奴才对崔嬷嬷严加拷问,她坚称自己毫不知情,李三虽是外甥,但近年很少往来。” 云影蹦跶进了内殿,笑道,“陛下,奴才新发现一样东西,可是最有利的证据!” 将木匣呈上:“在李三枕芯里找到的。” 匣中一个金丁香耳坠在烛火下泛着血色的光,内侧刻着极小的莲花纹——正是慈宁宫暗记。 “结案。”焱渊突然道。 禁军统领愕然抬头,却见帝王眼中寒芒更甚:“就说崔嬷嬷已经‘认罪自尽’,再透一个消息给慈宁宫……” 有了这招引蛇出洞,不怕那人不上钩。 次日清晨,慈宁宫里。 洒扫宫女月荷在井台边低语:“...崔嬷嬷临死前用血在墙上写了个''慈''字......而且在李三的住处发现一个金丁香耳坠呢。” “啊?那会是谁的?说不定就是推他到枯井里,凶手的罪证呢!”另一个宫女道。 李嬷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厉声喝止,“都乱嚼舌根呢!赶紧干活去!” 说罢,她脸色一变,朝寝宫快步走去。 躲在墙角的云影勾唇邪笑,老东西,看这表情就是心虚! 一炷香后,李嬷嬷正将另一个金丁香耳坠投入焚香铜炉。 “太后娘娘赏你的?”云影剑尖挑出半熔的金饰,莲花暗记清晰可见。 李嬷嬷猛的扑向剑锋,被侍卫一记手刀劈晕。 “老东西,终于送上门了!”云影满意的收起大刀。 一个时辰后。 诏狱地牢里,焱渊看了眼丁香耳坠。 云影道:“奴才查过内务府记档,这对耳坠是南洋进贡的血珠金,陛下统共就赏过太后娘娘。” “刁奴,再不老实交代,朕就把你孙女送进教坊司。” 严刑拷打过后,李嬷嬷额头磕出血来。 “老奴招!李三是老奴为了杀人灭口推进枯井的。” “你是不是奉太后的命令让李三给黑须公兔下落胎香的?” 李嬷嬷止口否定:“不是,不是,老奴嫉恨崔嬷嬷多次欺人太甚,才骗她外甥做这件事!和太后娘娘无关!” 焱渊冷笑,死刁奴一派胡言! 李嬷嬷暴起又跌倒在地,咬断舌根喷出血箭。 云影急忙挡在前方,“陛下小心!” 焱渊推开他,转身离开时,龙袍带起腥风:“把李嬷嬷剁了手脚扔去北苑喂狼,叫慈宁宫的人去观摩。” 经过这几日查黑须公兔的落胎香之事,宸妃有孕的事被六宫传遍。 这日清早,坤宁宫,阖宫请安。 众妃嫔的茶盏早已凉透,却无人有心思喝。 “不是有孕,查什么滑胎香?” 第314章 马蹄露羹 德妃和娴妃打马虎眼,轻摇团扇,“不知道啊。” 宁馥雅狠狠剜她俩一眼,丹蔻险些折断,“宸妃莫不是防着我们这些姐妹?小家子气!” 不自主抚摸小腹,谁能告诉本宫有喜是什么感觉啊! 她眼风扫向上首,“皇后娘娘竟也不知情吗?您可是六宫之主啊!” 岳皇后道:“宸妃若真有喜,乃幸事一桩。” “传本宫令,自即日起,六宫禁用麝香、零陵香、红花,违者重罚。诸位姐妹,有空都为宸妃和皇嗣多多祈福。”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众妃嫔跪安后,岳皇后抱过明瑜哄,竟哼起了童谣,惊得司竹一脸诧异,自家娘娘上一回哼童谣还是大皇子在世时。 “娘娘,您的心情似乎很愉悦 ?” “你以为本宫知道宸妃有孕,会忌惮她怀得是皇子,威胁本宫的后位?” 司竹点点头,不该这样想吗? 岳皇后望向紫宸殿后的高台,“看见那座观星塔了吗?” 按照祖制,凡帝王无嗣,塔上夜夜燃着求子明灯。 “陛下登基几年来,后宫无皇子,本宫一想到此,就彻夜难眠。江山若无继,后宫争的这点荣宠,来日不过是一捧劫灰。凤印之重,首在社稷。本宫希望宸妃怀得就是皇子。” 司竹跪地道:“娘娘大义,才是皇后之品格。” 岳皇后轻抚明瑜的小脸,“近来,你留心六宫众妃嫔的动向,谁若是敢害宸妃肚子里的皇嗣,本宫定严惩不贷。” 养心殿里。 焱渊手中收到的密报"啪"地展开,西南盐井图被朱砂圈得如同血网。 王伦请命朝廷出兵镇压——赵家挖盐井倒卖私盐。 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赵氏罪证:私贩官盐至罗月国,克扣盐工口粮中饱私囊,甚至......焱渊眸光一凛,指节敲在"以劣盐充官盐致三百户百姓患瘿病"那行字上,龙案顿时裂开细纹。 盐井这一刀,是朝廷和赵氏的互相试探。 焱渊清楚,越是如此重要,越不能急躁,他要下的是一盘温水煮青蛙,最后连根拔起的大棋。 焱渊取过狼毫,蘸着朱砂在盐井图勾画。 赵氏经营西南六十载,树大根深。 笔锋在罗月国边境顿住——这盐道走向,像条通敌的捷径…… 强行镇压,会激起赵氏叛乱,勾结罗月国,届时西南将彻底脱离朝廷掌控。 殿内安静许久,焱渊突然问:“今日长公主可在宫中?” 全公公道:“长公主在六司呢,这两日是各司月底采办汇总和下月提报预算的时间。” “摆驾中正殿,朕该去给母后请安了。” 殿外惊雷炸响,初春的雨来得猝不及防。 雨幕中,帝王仪仗穿过重重宫门,玄色龙纹大氅被风吹起,如展翅的夜枭扑向佛堂金顶。 中正殿内,檀香缭绕。 太后跪在鎏金佛像前,手中佛珠一粒粒滑过指尖,口中诵经声低不可闻。 殿外忽起一声,“万岁”,朱漆殿门已被推开。 焱渊将手中一叠文书"啪"地砸在供案前。 “母后当真虔诚。不如给佛祖说说,李嬷嬷下得落胎香,是奉了谁的命?” 太后手中佛珠一滞,缓缓转身。 “皇帝这是何意?”她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供词,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惊讶,“李嬷嬷竟敢谋害皇嗣?那死了活该。” “装模作样!”焱渊抬起大长腿,一脚踹翻紫檀案几,噼里啪啦,经书掉落一地。 “皇帝,你……”太后搭着宫婢的手起身,强装镇定。 龙纹皂靴踩过一张画押供词,“慎行司三十六道刑罚,这老货挺到第三十二道才招认。母后可知她最后说了什么?” 焱渊凑近太后,鬼森森道:“她说''太后娘娘允诺保老奴全家性命''。” 佛堂骤然死寂。 太后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浮起痛心之色:“皇帝!你宁信一个贱婢攀咬,也不信生身之母?” 她素手拍在莲花座上咚咚作响,“佛祖在上,哀家若有害孙之心,愿堕阿鼻地狱!” 焱渊冷笑几声,“母后敢在佛前破开心脏,让佛珠看看是红是黑么?这几年,你害了多少人,母后当真以为朕瞎了聋了?" 太后泪如雨下:“皇帝啊!你为几个贱婢如此折辱亲母?先帝在天之灵——” “闭嘴!”焱渊暴喝如雷,“若非顾念生恩,朕早该送母后去皇陵陪父皇。” 太后叹气道:“皇帝,母后这些天一直在中正殿祈福,你却因一个妃子跑来怪罪母后,母后心痛啊!” 焱渊掸掸龙袍上沾染的香灰,“传旨!太后凤体违和,即日起于中正殿静养,无诏不得出!” 太后瞳孔骤缩:“你要软禁哀家?!就为那莫须有的怀疑?” 她尖笑起来,“好啊!好个孝子!满朝文武看着呢,看你这般对待亲母,如何坐得稳这江山!” 焱渊已转身走向殿门,唇角勾起森然冷笑弧度,“母后放心,明日早朝,朕会告诉文武百官,您为恕罪自请闭门诵经。” 说罢大步踏出,朱红殿门在身后轰然闭合。 殿外廊下跪满了瑟瑟发抖的宫人。 殿内传来瓷器碎裂之声,紧接着是太后歇斯底里的咒骂。 焱渊仰头望了望檐角垂下的铜铃,薄唇扬起一抹冷笑。 从今日起,儿子会一点点把您的心剖开,一点点撕烂…… 他眯眼望向东南方的尚宫局,登上銮驾离开。 此时,尚宫局正堂,嘉敬纤指划过账册上的朱砂数目。 青芜疾步近前,“殿下,中正殿出事了。陛下雷霆震怒,将太后软禁了!” 嘉敬指尖一顿,湖笔在"蜀锦十匹"处洇开一团墨迹。 她合上账本,“都退下。” 陷入了沉思,帝王因落胎香一事,把太后软禁,这是撕破脸的信号,那么她该怎么做,才能既不受牵连,还能获得益处? “备轿,去养心殿。” “现在?陛下正在盛怒......” “正因如此。本宫这个做姐姐的,合该去宽慰宽慰。” 一炷香后。 养心殿外,嘉敬沾了雨水的绣鞋刚踏上丹墀,便听得殿内一声脆响——定是御窑的茶盏又遭了殃。 第315章 木樨清露 “无妨,本宫候着便是。” 殿内传来焱渊震怒之声:“赵氏好大的胆子!盐井官营的诏令都敢阳奉阴违!” 此时,户部侍郎连滚带爬跑进殿里:“陛下!八百里加急!益州盐工暴动,赵家三公子被......被乱民吊死在盐井架上了!” 焱渊看完急报扔给几位大臣:“好个赵氏,先帝赐他们经营盐铁的殊荣,倒养出群蛀虫。” 户部尚书道;“盐工暴乱实为赵氏克扣工钱所致,他们私凿的七口盐井,产量堪比朝廷官井......已经垄断西边的盐道。” “陛下,这事若是处理不好,恐会闹出暴乱啊!” 寂静半响,忽传来帝王冷喝:“你们都滚回内阁想解决办法!” 殿门洞开,几位大臣面色灰败地退出来。 嘉敬整了整鬓边九鸾钗,进殿见满地奏折中,西南舆图被朱砂画了个血红的圈。 烛火将帝王身影投在蟠龙屏风上,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她跪下,九鸾金钗垂下的珍珠轻晃,映着低垂的眉眼。 “皇兄,母后年迈糊涂,臣妹代她向您请罪。母子连心,还望陛下……顾念骨肉之情。” 焱渊背对着她,龙袍下的肩背紧绷,唇角划过一抹笑。 朕去中正殿大闹一扬,不就是为等你来吗? 半晌,帝王转身,眼底猩红浓烈:“骨肉之情?她害朕的皇嗣时,可曾想过骨肉之情?!” 嘉敬额头抵地:“陛下息怒……” 焱渊长叹一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罢了……朕这几日,被西南之事搅得心神不宁,倒让皇姐看了笑话。” 嘉敬眸光微闪,却仍伏地不动:“西南……可是盐井之事?” 焱渊从案上抽出密折,扔在她面前:“赵家胆大包天,私挖盐井,倒卖官盐,朕派去的盐运使险些被他们活埋!” 嘉敬拾起密折,仔细地看过。 半晌,她凤眸坚定,声音清越:“陛下,臣妹愿替您分忧,解决盐铁之乱!” 焱渊似是诧异,随即快步上前,一把扶起她:“皇姐……” 他声音微哑,眼底动容,“西南凶险,赵家狼子野心,朕怎忍心让你涉险?” 嘉敬抬眸,目光坚定:“臣妹虽为女子,却也知社稷为重。母后和鸿乾在西南经营多年,若由臣妹出面,或可劝他们迷途知返……” 焱渊深深望着她,长叹:“皇姐之心,朕甚慰。”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低沉,“西南军权,朕一直未能完全掌控,鸿乾……终究是朕的亲弟,朕不忍对他赶尽杀绝……” ——军权! 嘉敬心头狂跳,指尖几乎掐进掌心。 若能拿到西南兵符,她便能真正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陛下放心,”她郑重叩首,“臣妹定不负所托。” 焱渊扶起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笑:“有皇姐在,朕……安心了。” “皇姐可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偷溜出宫去东市买糖人?” 嘉敬掩唇轻笑:“那时,鸿乾告状,害咱们俩被母后狠狠责罚一顿。” “母后罚朕于烈日下跪在院中,”焱渊目光温和,“是皇姐为朕求情……时光如梭,如今皇姐能替朕分忧国事了,朕心慰。” 二人相视一笑,温情下,眼底皆是深不见底的算计。 嘉敬退下后,焱渊指尖摩挲着案上的西南舆图,眼底寒芒闪烁。 “西南只认鸿乾和太后,朕倒要看看……她这把刀,够不够锋利。” 这扬借刀杀人的戏码,才刚刚开始。 “陛下,歇歇,尝尝冬瓜糖,去火!” 云影笑嘻嘻地捧着一个玉碟凑上来,嘴里还嚼着一块,腮帮子鼓鼓的。 焱渊伸了个懒腰,心情大好。 云影给他嘴里塞了一颗,“奴才尝过的,没毒。” 焱渊谨慎的咀嚼,“你净过手没有?” “洗过了啊,一个时辰前。” 焱渊不敢再细问,怕吃吐了。 “带着冬瓜糖,朕去看宸妃。” 云影撇嘴,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您还没看完折子呢,折子堆得比膳房蒸笼还高......您可是明君呐。” “嗯?”焱渊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狗奴才,你在教朕做事?” 全公公麻利地指挥小太监:“快把奏折都搬去瑶华宫!陛下要一边陪娘娘一边批折子!陛下您看,这样既不耽误政事,又能哄娘娘开心~” 焱渊满意地点头,伸手敲云影的头:“哎呦,你这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看看人家小全砸,多聪明。” 云影憨笑,凑近帝王耳朵,“奴才脑子里、心里、浑身每个地方,都装着对陛下的赤诚之心!” “朕看你是装了一脑袋的冬瓜糖浆。”焱渊嫌弃地撇嘴,“黏糊糊的,恶心。” 他走到殿外,云影屁颠屁颠追上来:“陛下您不坐龙辇啊?” “朕要亲自去给柔柔摘花。” 云影跺脚:“您可是皇帝!怎么能亲自摘花讨好妃子!” 焱渊转身掐住他脸蛋:“怎么,吃醋了?” 云影腿一软,差点扑进帝王怀里,幸福来得太突然,太快,猝不及防得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啊! “陛,陛下……” “再磨蹭,”焱渊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把你大卸八块喂海东青?” “还不滚去开路!” 黄昏时分,御花园 今日的帝王,格外玉树临风。 一袭鸦青色织金龙袍,剪裁修身,衬得他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如松。 墨发以宸极万象冠束起,几缕不驯的发丝垂落鬓边,更添几分风流的贵气。 眉如利剑,眸若寒星,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颌线条完美得像是天神亲手雕刻的杰作。 他站在牡丹丛前,修长的手指轻抚花瓣,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在欣赏镜中的自己。 “啧。”轻叹一声,“今日朕是不是又俊美了几分?” 云影看看花儿又瞅瞅帝王,为什么陛下看花和照镜子一样动情? 焱渊斜睨他:“怎么?你有意见?” 云影立刻狗腿道:“陛下今日风采卓然,连牡丹都黯然失色!” “算你有眼光。” 刚触到花杆子时,焱渊仿佛被某种能量驱使,对着阳光伸开龙爪,端详自己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朕的手,真是适合执掌天下。” 第316章 翡翠面 云影:“......” 鄙夷的瞟了一眼全公公,小爷平生最看不惯谄媚献媚之人! 他转头,温柔地整理好帝王的一缕不羁发丝,媚笑道:“陛下,您真好看,脸好看,头好看,鼻子嘴巴,胸胸,屁股,大长腿,脚丫丫通通好看。” 焱渊邪魅一笑,又冷脸道:“你就不会夸得高雅些?多看看书!笨的!” “这支最衬柔柔今日的妆容……”帝王刚摘了一朵牡丹花。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陛下!是陛下!” “姐妹们快看!陛下在摘花!” “快!姐妹们冲啊!” “冲啊!今日必让陛下看本宫一眼!” 只见各宫妃嫔如饿狼扑食般涌来,钗环叮当,香风阵阵,扬面堪比——大婶们在集市上抢鸡蛋。 焱渊:“……”笑容逐渐消失。 李淑媛娇呼一声:“哎呀~臣妾的头好晕~“卯足劲儿倒向帝王怀抱。 焱渊一个侧身,她扑通栽进荷花池。 云影:“陛下,要捞吗?” 焱渊:“不急,让她泡会儿清醒清醒。” 王美人抱着琵琶:“陛下,臣妾新学了一首曲子……主要表达了嫔妾对陛下至死不渝的爱慕之情……” ~~~~~@#¥%&*~~~~ 焱渊采了一朵紫风铃:“爱妃弹得不错。” 王美人喜极而泣:“真的吗?” 焱渊:“下次别弹了。” 梅昭仪疯狂抛媚眼:“陛下!您看臣妾今日的妆容可美?” 焱渊扫了一眼:“嗯,爱妃今日……” 梅昭仪捧着鲜艳的脸,满眼期待:“如何?” 焱渊:“像一只红嘴唇——大青蛙。” 梅昭仪一瞬落泪,终究错付了! 号称宫中才女的淑妃赶来,吟诗道:“牡丹花开......” 焱渊:“爱妃,你口水出来了。” 淑妃刷得脸白,忙掏帕子擦嘴。 焱渊优雅地拂袖:“都退下,朕今日的美貌不是给你们看的。” 众妃:“......”陛下,您是不是有点过分? 就在帝王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时,一只蜜蜂"嗡嗡"飞来,直奔他的脸—— “护驾!”云影大喊。 焱渊迅速后退,却被云影踩到衣摆,一个踉跄—— “哗啦!” 皇帝陛下,以极其不优雅的姿势,一屁股坐进了花丛里。 “陛下,您没事吧?” 焱渊黑着脸站起来,朝着云影一顿猛揍,“狗奴才!” 把朕的面子全毁了! 继而优雅地掸了掸衣袖:“朕刚才,只是想看看花土是否营养充足。” 众妃:“是是是,陛下说什么都对。” 焱渊终于摘满一把鲜花,正准备离开,突然一阵风吹来—— “啪!” 一片花瓣精准糊在他脸上。 众妃不敢发声,陛下这下真花容失色了。 焱渊淡定地拿开花瓣,微微一笑:“连风都嫉妒朕的美貌。” “啪!”打开折扇,扫向众妃:“朕的美貌,是你们凡人能懂的吗?” 众妃:陛下,您开心就好...... “陛下!”一个小太监狂奔而来,“宸妃娘娘问您今晚想吃什么?” 焱渊冷峻面容立即现出喜色,手捧鲜花,脚步飞快的往瑶华宫而去。 柔柔久等了,朕马上就到。 众妃:终究错付了。 梅昭仪:“姐妹们,咱们把花摘了送给自己,女人要懂得爱自己。” “摘!都摘了!” 众妃们凭着—— 一生要强的炎黄女人品格,短短一炷香将御花园的花撸光,一派喜气洋洋。 从皇宫回公主府的马车上,嘉敬指尖轻敲窗棂,眸色深沉。 ——西南,她志在必得! 若能借此机会摆平赵氏,甚至掌控西南兵符,她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将不可同日而语! 马车刚停稳,侍女匆匆迎上来:“公主,郡主哭闹呢!不肯吃晚膳。” 嘉敬眉头一皱,快步走向东厢房。 “诺宁,你怎么了?” 屋内,诺宁正哭得小脸通红,见到嘉敬进来,立刻扑进她怀里:“母亲,萧叔叔是不是不要咱们了?是不是不要诺宁了?” 诺宁生得英气,眉眼间隐约有几分嘉敬的影子,此刻哭得泪眼婆娑。 赵嬷嬷叹气:“驸马几日没回府,郡主一直等着,今日非闹着去找驸马。” “母亲,萧叔叔呢?”诺宁仰着小脸,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嘉敬心尖一软,拿帕子擦去她额头的汗和眼角的泪,自己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自从成婚后,萧楠待诺宁如亲生,教读书写字,教练武,耐心至极。 诺宁已对他产生依赖。 青芜低声道:“殿下,不如让奴婢去王府请驸马回来?” 嘉敬轻抚诺宁的头发,“宝贝,你好好吃晚膳,然后睡觉,母亲保证,明早上你醒来就能看到萧叔叔了,好不好?” “真的吗?诺宁听话吃饭,萧叔叔就能回来吗?” “嗯,诺宁明早就能见到他。” 小家伙二话不说,立刻跑回红木桌前,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生怕少吃一口就见不到萧叔叔似的。 嘉敬起身,“嬷嬷,你好好照顾郡主。” 赵嬷嬷点头:“殿下放心,老奴会的。” 嘉敬走出东厢房,身后诺宁跑到门口喊道:“母亲,你一定要把萧叔叔接回来!诺宁会听话的!” “母亲知道了,快去用膳。” 嘉敬转头下台阶,差点摔了一跤,青芜连忙扶住她。 “殿下,驸马也太耍脾气了,不就是您没有同去看沐王爷和王妃吗?他就赌气几日没回来,害得小郡主伤心。” “驸马孝顺,是本宫疏忽了。”嘉敬深吸一口气,“你备些重礼送去沐王府,另外备车,本宫亲自去接驸马。” 更深露重,郡王府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 张鹊远远看见那道红色披风,慌忙冲进内室:“王爷!公主来了!” 萧楠半倚在软榻上,白玉酒壶歪倒在手边:“你说谁?婉婉回来了吗?” 忽又笑道:“不可能,她不会回来了。” 张鹊听到院中脚步声,忙捂住萧楠的嘴:“王爷,您清醒点,千万清醒点。” “嘭!”门已经开了。 “阿楠。” 嘉敬立在门前,却一眼看到屋内的装饰,这是女人的卧房,是慕容婉从前在王府住的地方? 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绕过满地酒壶,伸手去扶萧楠,却被他侧身避开。 “殿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萧楠嗓音沙哑,眼底泛着醉意的红。 第317章 东坡肉 他今日未束发,几缕青丝垂落额前,衬得面色愈发清瘦苍白。 “阿楠,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嘉敬倒了一杯茶送到他嘴边。 “我让人送了些补品去沐王府,明日我陪你回去看父亲母亲......” “不必。”萧楠冷笑,“殿下繁忙,臣的家事不劳费心。” 他竟说的如此生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所以就来这里缅怀前妻? 夜风穿堂而过,吹熄了院中最后的一盏灯。 嘉敬忍下心中的质问,柔声道:“阿楠,别气了,跟我回府去。 萧楠一把甩开她的手,“臣哪儿也不去!这里才是臣的家!” 嘉敬眉头一皱,不就是没陪他回门吗?多大的事?他竟闹起来了? 还跑到前妻住的地方喝酒? 她想给他一巴掌让清醒些,可一想到诺宁苦巴巴得等着,又软下心。 蹲下身,将脸贴在萧楠膝头。 “阿楠,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不能多理解我吗?你可知今日在宫里,我有多害怕?陛下一怒之下将母后软禁,我若是不努力,没有一点用处,如何在站稳脚跟?” 萧楠垂眸看着膝头的女人。 她如此上进,不就是瞧不上他吗?觉得他给不了她尊贵的生活和地位,所以她不依靠他,而是自己努力拼搏。 “沐王府的家世,殿下瞧不上,臣更无能,只是个小小的三品官,让长公主受委屈了。” 嘉敬抬头,看到男人脸上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消极失意。 她缓缓起身坐到他腿上。 捧起萧楠的脸,细细端详:“我的郡王今年二十有五,已是六部最年轻的侍郎。” 她的拇指抚过他泛红的眼尾,“这般年少有为,怎么还说胡话?” 萧楠冷笑一声。 是啊,在这段婚姻之前,他的确认为自己优秀,而如今感觉自己更像一滩烂泥。 深陷泥泞,拔不起脚,却不愿低头。 他滚烫的手心,迷离的眼神,让嘉敬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尽到一个做妻子的义务。 此时若是能够如胶似漆,什么矛盾都能迎刃而解。 “阿楠,抱紧我……我爱你。” 萧楠的心一揪,这个女人他苦苦思念多年,一颦一笑都是他自小喜欢的样子。 他对她的爱大于冲动,这也是为什么明知她无法尽到妻子同房的义务,他仍然愿意成婚的原因。 哪怕是抛弃他的婉婉。 可那种执念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他现在已经不想和她鱼水之欢。 “殿下,你回去吧。” 嘉敬眸光一暗,突然扣住他的后颈,吻上那染着酒味的男人的唇。 这个吻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她喘息着抵住萧楠的额头:“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这一次,我是真得做好准备了……阿楠……没有什么是爱情战胜不了的事,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萧楠推开她,踉跄着站起来:“臣......身子不适。” 月光如水,嘉敬的肩膀在银辉下微微颤抖。 一滴泪珠坠落在地,如同她此刻碎裂的骄傲。 “你嫌弃我了?”她抬起下巴,“还是说......心里念着慕容婉?” 她忍受不了那个疤痕是被心爱的人嫌弃,他是她的爱人,就不该嫌弃她,应该接受她的一切! 萧楠的冷淡像一把钝刀,一寸寸凌迟着她高贵的自尊。 “是不是嫌弃我?阿楠!”嘉敬拔高声音,华贵的翟衣泛着冰冷的光泽,“你说实话!” “殿下,臣只是醉了。” “醉到要躲进慕容婉住过的屋子?”嘉敬轻笑,凤眸中翻涌着暗涌,“这屋子里的陈设,是不是都没变呢?” 她缓步走过博古架,指尖拂过一尘不染的妆台,“我的郡王还真是长情。” 萧楠闭目的瞬间,嘉敬看见他睫毛轻颤——那是想起心上人才会有的神情。 他竟不反驳,不解释? 她暴怒地掀翻案几,酒壶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惊得屋外的张鹊心一个哆嗦,早就知道会这样。 “阿楠,我只有你......”泪珠滚过她精致的妆容。 这一刻她不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只是个害怕失去丈夫的女人。 萧楠被激烈的声音吵得有些酒醒,看到面前女人泪如雨下,眼睛猩红的模样,心中升起愧疚。 他已经成婚,是不该来这里思念另一个女人。 终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嘉敬立刻缠上去。 她抱得那样紧,仿佛要将他勒进骨血里。 “我明日就回去。” 她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今夜,我陪你住王府,明早咱们一起回家。” 两人搀扶着出门,嘉敬又扫视了一圈这个充满另一个女人痕迹的房间。 她如鲠在喉。 绮梦园里,酒意上涌,萧楠很快沉入梦乡。 嘉敬指尖虚描着他的眉骨:阿楠,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我对不对?你又怎么会背叛我呢?你喜欢了我整整十五年啊。 她相信萧楠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忠诚、不离不弃的人。 十二岁那年春猎,她的马突然受惊狂奔。 是萧楠纵马追来,在悬崖边死死拽住她的缰绳。 少年被拖得满手是血,却笑着说:“公主别怕,臣在。” 后来她才知道,他为此折了腕骨,却硬撑着没喊一声疼。 * 嘉敬躺进他怀里,她知道,等萧楠醒来,会如约跟她回家;会陪诺宁练字;会在她与权势富贵周旋时,替她照顾好诺宁。 如此,她才能心无旁骛的将西南拿到手里。 突然—— “婉婉......”萧楠在梦中低喃,眉头微蹙,似在挣扎。 嘉敬的手指蓦地僵住。 婉……婉? 慕容婉的小名? 嘉敬的心像被利刃狠狠刺入,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眼睛猩红,手已经掐住他的喉咙。 你怎么可以三心二意? 却——硬生生忍住了冲动。 不能挑破......至少现在不能。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翻涌的怒意和酸涩,缓缓躺回他身侧。 可萧楠的梦呓却像毒蛇般缠绕在她心头—— “别走......婉婉......” 嘉敬猛地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 ——萧楠,你竟还想着她?难怪几日不回家! 你爱她? 这不可能,你爱得是我!一定是这些天她太忙,冷落了他,所以他才会想起前妻…… 翌日清晨,嘉敬早早醒来,亲自伺候萧楠盥洗更衣。 她动作温柔,眉眼含笑,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楠有些错愕:“殿下不必辛劳,臣自己来。” 第318章 金华麻糍 嘉敬替他系上腰带,指尖划过他的腰侧,仰头笑道:“阿楠,还要与我生分吗?” 萧楠被她亲昵的姿态弄得有些不自在,努力回想昨夜醉酒后是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一向是个谨慎的人。 两人携手回到长公主府,诺宁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过来:“萧叔叔!你终于回来了!” 萧楠心中冒出遗憾,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孩子? 他弯腰温声问道:“这几日可有认真写字?” “写了!诺宁可乖了!” 嘉敬站在一旁,看着萧楠与诺宁亲昵的模样,抚了抚鬓边的金凤步摇。 多完美的画面啊,若有人敢破坏...... “母亲,萧叔叔带我去玩了!” 待父女俩走远,嘉敬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眸色阴沉。 “青芜。” “奴婢在。” “去查驸马前几日去过何处,见过什么人,尤其是......京南大营。” 青芜心头一凛:“殿下是怀疑......” “他敢在慕容婉住过的屋子里喝酒,梦中还唤她的小名......” “本宫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得放不下那个女人。”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和诺宁的幸福。 翌日,京南大营,清晨。 早饭时间刚过,其他女兵都已吃完出去准备今日的选拔比试,唯独慕容婉还坐在桌边。 她端起米汤,刚要喝,忽然鼻尖微动,眉头一皱。 ——味道不对。 想起刚才进来时,沈青霜正好从桌边离开,唇角还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慕容婉端起碗径直走向帐外。 沈青霜正在系护腕,见她过来,斜眼冷笑:“今日,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慕容婉把碗举到她面前:“下泻药,就是你夺队长的龌龊手段?” 沈青霜一愣,随即怒道:“你胡说什么?” “敢不敢让军医来验这碗米汤?” 慕容婉目光如刃:“带兵打仗,辨毒识药是必备之能。” “战场上,与敌人不光正面交锋,下毒、设伏、断粮——皆是兵家常事。若连一碗米汤里的马钱子碱都嗅不出来,谈何征战沙场?” 沈青霜一震:“马钱子…碱?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攥紧拳头,咬牙道,“你家世好,屁股后面还有男人追着讨好,可我呢?农家女出身,只能靠自己的努力留在军营!出类拔萃才有前途!今日比试至关重要,你现在污蔑我下药,是什么意思?” 慕容婉盯着她,半晌,一抬手—— “啪!” 碗摔在地上,米汤四溅。 “堂堂正正赢我,我敬你是对手。” “腌臜手段,别再用了。这次,算了。” 说完,她转身进了营帐。 沈青霜气得跺脚:“我没有!你少冤枉人!” 忽想起什么,目光锁定不远处正在整理弓箭的宋歌——刚才,她似乎也在桌边停留过…… 沈青霜冲过去,一把拽住宋歌,压低声音问:“是不是你给慕容婉下泻药了?” 宋歌一愣,随即低声道:“这样…姐姐不就能夺得队长的名额了?” 沈青霜大怒:“谁让你这么做的?!我要的是公平!” 宋歌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正要辩解,传来—— “呜——” 集合的号角声响起,苏湛浑厚的声音传遍营地:“女兵营选拔,开始!” 比试分三轮——骑射、近战、兵法策论。 第一轮:骑射。 慕容婉翻身上马,挽弓搭箭,三箭连发—— “嗖!嗖!嗖!” 三箭皆中靶心! 苏湛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李挣凑过来,“将军,你的眼睛……都快钉在人家慕容婉身上了。” “本将军看的是箭术。” “哦?那您怎么不看沈青霜?她刚才也三箭全中。” 苏湛:“……” 李挣憋笑:“将军,你耳朵红了。” 苏湛:“滚。” 女兵们两两对战,慕容婉手持木剑,招式凌厉,连败五人,最终与沈青霜对上。 两人交手数十招,难分胜负,最终以平局收场。 兵法环节,苏湛亲自出题:“若敌军围城,粮草断绝,如何破局?” 沈青霜答得干脆:“突围求援,内外夹击!” 慕容婉却沉吟片刻,道:“先诈降,引敌松懈,再夜袭烧粮,乱其军心,最后突围。” 苏湛眸光一闪,唇角微勾:“不错。” 三轮过后,果然只剩下慕容婉和沈青霜二人。 苏湛环视众人,朗声道:“最后一试——夺旗战!” 场中央竖起一根高杆,顶端系着一面红色令旗。 规则:谁先夺下旗,谁就是队长! “开始!” 沈青霜率先冲出去,动作矫健如豹,三两下攀上高杆。 慕容婉紧随其后,两人几乎同时接近旗杆顶端。 沈青霜伸手去抓旗,慕容婉却突然变招,一脚蹬在杆上,借力跃起,凌空一翻, “唰!” 她抢先一步,夺下令旗! 全场寂静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 沈青霜落地,喘着气看向慕容婉,最终抱拳:“我输得心服口服!” 慕容婉微微一笑,回礼:“承让。” 苏湛走上前,亲手将队长令牌递到慕容婉手中。 “从今日起,慕容婉统领女子兵营训练。” 慕容婉下意识要抽回手和令牌,却被他借着交接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扣住手腕,力道恰到好处地让她无法挣脱又不会留下痕迹。 “别辜负我的期望。”他微微倾身,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眼底翻涌着比赞许更炽热的情愫。 她终于做到了。 这三个月的严苛训练,每一次故意挑刺的训斥,都是要逼出她全部潜力。 现在终于可以...... 慕容婉抬眸正撞进他幽深的瞳孔里。 那里面像是藏着千军万马,此刻还倒映着她的模样。 她稳了稳心神,抱拳行礼:“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托!” 转身离开时,发梢带着淡淡的木兰香。 苏湛喉结滚动,深深看她一眼。 那目光沉甸甸的,像是把说不出口的话都凝成了实质。 再等等。 现在还不是时候。 至少要等她坐稳这个位置...... 午间休息时,慕容婉提着水壶去打水。 “慕容队长好!”刚打好水的女兵离开。 慕容婉刚走到烧水壶前,一股从未有过的恶心感涌上喉头。 “呕——” 她猛地扶住井沿,又干呕了两下,脸色微白。 怎么回事? 她皱眉,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腹部,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 难道…… 第319章 桂花藕粉丸子 惊得心一慌,水壶"咚"地撞在井沿上。 “慕容队长?”身后排队打水的士兵喊道。 慕容婉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盯着水面发愣许久。 “......无事。”她匆匆提起空壶转身,耳中嗡嗡作响。 身后传来士兵的嘀咕:“慕容队长怎么魂不守舍的?水都没打就走了......” “你懂什么,人家刚拿下女兵队长,指不定在想训练方案呢......” 慕容婉却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上了军营西侧的无名土坡。 四下无人,只有枯草在风中簌簌作响。 她颤抖着将手按在小腹上。 入营三个月,而最后一次与萧楠同房......是在除夕落水前十几天。 指腹来回的摩挲抚摸,因为人瘦,这里似乎真的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弧度?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定是军营伙食,每天吃馒头吃的......” 可掌心下的温度莫名灼热,仿佛有什么在无声宣告存在。 “完了,全完了……” 慕容婉跌坐在地,心中恐慌万分。 队长的牌子还在腰间发烫,军规第七条如冰锥刺进脑海——[有孕者即刻遣返]。 泪水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手掌的粗茧擦过脸颊生疼,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 萧楠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她进军营,原是为了逃离那段破碎的姻缘。 可如今......如今她宁愿死在演武扬上,也不愿失去这把用血汗换来的佩剑。 三个月来,他那么拼命的和过去告别,好容易才获得一些成绩。 慕容婉双手抱住头,压不住喉间溢出的呜咽。 “万一真有了,怎么办?” 突然发狠般捶向腹部,却在触及的瞬间颓然收力,整个人蜷缩成团。 “……如果真怀上孩子,就不要了......'' “明早就去城里找大夫......” “打掉,就当......从没有过......” 这个念头像刀剜进心口,疼得她弓起身子干呕。 可当她抬头望见演武扬上飘扬的军旗,眼中泪光渐渐凝成寒冰。 黄昏· 军帐内,苏湛盯着案上军报已近半个时辰。 墨字在眼前浮动,化作那张日夜萦绕的面容——慕,容,婉,怎么连名字都这么好听呢? 午膳只用了半碗粥,她好像比刚入营的时候瘦了很多,很多...... 昨日她搭箭的指尖发颤,却仍固执地连射十箭,虎口会不会又渗血了? 他百无聊赖抬眸,看到营帐处映出一个纤瘦的身影。 帐外的人,来来回回,像徘徊在悬崖边的鹿。 他数着那脚步声,十七个来回,每一步都踏在他绷紧的心弦上。 慕容婉紧张的搓手——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而且也不一定是真的,只是去请假,别害怕…… 帘子掀开的刹那,两人四目相对,都不知说什么。 她眼底还残留着未褪的红,像雪地里零落的两瓣寒梅,让人心尖发疼。 “将......” 苏湛一把将人拽入帐中。 掌心下的手腕纤细得惊人,脉搏急促如惊弓之鸟。 他拿起她的手一看,果然虎口的伤口破了。 “你练习要懂得适可而止,弄出老伤会影响筋骨。” 拉她到桌案前,取抽屉里的药膏时,他的左手一直握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 “将军,小伤无碍,属下……想明日请假。” “请假?”苏湛给她涂药,抬眸看她一眼,表面平静,心里兵荒马乱。 她请假去干什么?回城看父母? 慕容婉因为心虚,睫毛剧烈颤抖,目光落在桌上的军纪册上,更不敢与他对视。 苏湛发现她唇上有一道新鲜的齿痕,不似裂痕,自己咬的? 她……应该是压力太大了。 他鬼使神差地抬手,却在指尖即将触及那抹嫣红时猛然转向,撑在她耳侧的头发上。 “有......片树叶,我帮你取掉。” 她一脸正气,又一副紧张的模样,让他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 怕把她吓跑,怕她再也不和他说话。 怕她觉得他是个登徒子。 苏湛定了定神,倾身在她耳畔低语:“后日,我批假。” 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垂,“明日......我有事。” 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好似梅花,好似木兰香。 其实他是个粗人,从来不喜欢什么花香,只是不知何时嗅觉里对这种味道产生了敏感。 慕容婉茫然仰头。 你有事与我何干? “将军,属下想……明日去……” 苏湛一言不发,只是这样盯着她看,他的眼睛发亮,仿佛一对锐利的鹰眼。 营帐里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哪怕半夜,李挣那个呼噜声都大过此时。 慕容婉脑中嗡鸣一片: 完了,将军这么盯着我,是不是发现了? 不,绝不可能...... 那他为何偏要后日才准我告假?...... 孩子等不了...... 苏湛凝视她变幻的神色: 她在害怕什么?'' 眼睛这么红,还是说......想去见怀郡王? 要不要问问? “将军!兵部急报!”李挣的大嗓门撕裂帐内凝滞的空气。 “将军,我后日进城,明天给你请假条!”慕容婉欲离开,竟发现手腕还被他抓着。 刚才这段时间,她心虚,他紧张,两人都忘了这茬。 “将军,松手。” 苏湛仿佛被定住般,不知五指如何松开。 李挣闯进来,张大嘴,老天鹅,老大终于表白了? 挤眉弄眼道:“嘿嘿,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先出去!” 慕容婉狠狠一抽手,慌忙的跑出营帐。 帐内,苏湛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狠狠闭眼:“再晚一瞬......就真的吻上去了。” “将军,表白的感觉怎么样?”李挣一脸坏笑。 “表白?” 苏湛站在原地,盯着自己方才握过她的掌心,低笑一声,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 “不错,后日就是表白的好机会!” 他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在帐内来回踱步,掩不住那股雀跃劲儿。 “什么?刚才你没有表白?”李挣无语,这效率也太低了! “后日……”苏湛自言自语,眼睛发亮,“不在军营,她总该放松些……” 第320章 茄鳌 苏湛瞪他一眼,又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罕见的扭捏:“若……若想带个姑娘散心,该去哪儿?” 李挣眼睛瞪得溜圆:“将、将军要带慕容队长去幽会?” “闭嘴!”苏湛耳根一热,“本将只是……随口一问!” 李挣憋着笑,装模作样地捋着并不存在的胡子:“这个嘛……城西有片桃林,花开得正好,最适合那什么 ……咳,踏青。” “桃林?”苏湛皱眉,“会不会太俗?” “那……望江楼?临窗雅座,还能看落日。” “人多眼杂。” 李挣眼珠一转:“将军,要不您带她去马扬?您那匹''追风''不是刚驯服吗?慕容队长最爱骑马……” 苏湛眼睛一亮,又迅速板起脸:“胡扯!军营里又不是不能骑马,一点不浪漫!” 李挣继续献计:“或者去城南茶肆,听说新来了个说书先生,讲《霸王别姬》可精彩了……” 苏湛扶额:“更不浪漫!……你滚吧。” 李挣挠头走到帐口,忽听身后将军又唤他:“等等!” 回头一看,苏湛正襟危坐,却掩不住眼底的光:“去……去备些桂花糕,她应该爱吃。” 李挣咧嘴一笑:“得嘞!属下再给您备壶桃花酿?” “滚!”一个飞镖扔过来,李挣大笑着溜了。 帐内,苏湛摸着下巴,从盔甲暗格里掏出一枚玉佩——那是他母亲留下的,说是要给未来儿媳。 之所以给慕容婉准假是后日,因为明日他要接待兵部的调研,所以只能是后日了。 “后日她……”他摩挲着玉佩,笑得像个傻子,“就明白我的心意了。” 晚膳时分,瑶华宫 金丝檀木桌上琳琅满目——清炖血燕盏、蟹粉狮子头、芙蓉玉带羹、蜜汁火方,还有一盅专为孕妇熬制的参芪鲥鱼汤。 姜苡柔拿着羊脂玉箸在翡翠碗中搅动,澄澈的汤汁映出她忧思的脸色。 “自打听说陛下明日要去祭天,娘娘就茶饭不思。”语嫣接过宫女手中的缠枝莲纹瓷盏,“可是担心陛下离宫后,会有人不安分?” 姜苡柔望向窗外暮色中巡逻的禁军,“本宫知道,太后被软禁,瑶华宫外有十二个时辰轮值的金吾卫,连只野猫都溜不进来。” 可这些都无法驱散她骨髓里渗出的恐惧。 前世被王淑宁灌红花的记忆如附骨之疽——那时她也是这样怀胎七月,身侧男人出外时。 脑海中浮现出——滚烫的药汁灼穿喉咙的痛楚,双腿间汩汩流出的鲜血...... 她不是一下就死掉的。 是腹中双胎挣扎翻动,停止胎动后,她在丧子之痛的绝望中,血流干才死的。 * “撤了吧。”姜苡柔有气无力的推开掐丝珐琅碗。 “朕看谁敢撤。” 殿门处玄色龙纹袍角翻飞,焱渊大步流星踏入内殿,满宫婢女慌忙跪地。 帝王身上还带着初春夜露的寒气,却在触及姜苡柔时瞬间化作三月暖阳。 他挥手斥退众人,坐在她面前——这个距离能看清她低垂的眼睫,没有平日里的生机。 “过来。”他张开双臂。 姜苡柔鼻尖一酸,扑进他怀里时,闻到龙涎香里混着养心殿墨锭的气息。 焱渊顺势将人抱坐在膝头,指尖抚过她滚圆的孕肚:“两个龙蛋今日可闹朕的柔柔了?” “孩子们比陛下乖多了。”她将脸埋在他颈窝闷声道。 “那就好。”焱渊低笑时胸腔震动震得她耳尖发麻,他执起玉箸夹了片蜜汁火方:“前日御厨说你想吃这个,朕特意让人从江南运来的火腿。” 金黄油亮的肉片递到唇边,她刚要张口,筷子却突然转向进了帝王自己嘴里,“唔......确实甜而不腻。” 姜苡柔瞪圆了眼睛,却见那人又舀了勺鲥鱼汤,这次倒是乖乖喂到她嘴边。 汤匙在唇畔停了停,他凑近她耳畔:“爱妃若不用膳,朕就只好换个法子喂了。” 她含住汤匙,脸颊腾起红云。 这人在朝堂上杀伐决断,在她面前却总没个正经。 一勺汤喝完,焱渊俯身,凑近她唇角的汤渍一吮:“嗯,比御膳房做的甜。” “陛下!”姜苡柔耳尖通红,小拳头捶他。 “柔柔是怕朕走?”他指尖摩挲她隆起的腹部,“还是怕……有人动朕的命根子?” “臣妾是有些害怕…..” 焱渊托着她后脑将人按在胸前,指尖穿过她如瀑青丝:“祭天不过几个时辰,朕让云影带三百禁军守着,连只蚂蚁靠近瑶华宫都会变成尸块。” 他晗住她耳垂轻咬,“朕回来给你带西市那家蜜饯铺子的梅子糖,嗯?” 姜苍柔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她不能说前世之事。 此刻被他体温烘着,那些血腥记忆才稍稍褪色。 翌日清早。 四更天的梆子刚响过第一声,焱渊颈间一紧,一双藕臂缠着他。 睡梦中的姜苡柔不知何时整个人缠上来,双臂将他搂得死紧,圆滚滚的肚子贴着他,连呼吸都带着不安的颤音。 他试着掰开她手指,那力道却大得惊人。 奇了,平日里柔柔从来不会这样…… 搂这么紧,是怕朕跑了? 啧,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敢往朕身上贴得这么眷恋—— 焱渊想着想着,嘴角疯狂上扬。 柔柔果真好爱朕啊! “柔柔,朕该走了。”他轻唤,看见她紧闭的眼角有泪光闪烁。 温热指腹抹去那滴泪,竟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亲吻她眉心。 “柔柔放心,朕黄昏前必定回来。” “记住,谁叫你都别出瑶华宫……乖,再睡儿吧。” 花厅内,全公公踮着脚给焱渊系十二章纹冕服的玉带,十二旒白玉珠在帝王额前晃出泠泠威严。 云影蹲在一旁,眼巴巴地瞅着:“陛下,奴才想跟您一起去。” 焱渊昂了昂性感的下巴:“好好守着瑶华宫,若是宸妃少一根头发——” “朕饶不了你!” 云影偷偷翻了个的白眼,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哦对!十二岁那年他在玉湖玩水后,发烧,帝王也是这么吼宫人的! “好好照顾他,若是云影少一根头发,朕都饶不了你们!” 呜呜呜,早知道不要长大了!长大有什么好?现在连根头发都比不过宸妃的! 云影悲从中来,偷偷拽了拽帝王腰间的和田玉穗子泄愤。 号角声穿透宫墙,焱渊登上銮驾仪仗。 祭天队伍浩浩荡荡过了神武门时,全公公发现帝王第八次回头望瑶华宫方向。 玄色冕服衬得焱渊那张脸越发肃穆,可攥着玉圭的手指节都发了白。 柔柔这会儿是不是在哭? 第321章 姜蜜酥山 晨起时她眼眶就红着,却强撑着说无事...... 若是哭上一整日,动了胎气...... 这个念头如附骨之疽,搅得焱渊心神不宁。 祭天祈福最重精心虔诚,可此刻他的心境却比那晃动的冕旒还要纷乱。 * “停。”銮驾内霍然传出命令。 天子掀帘而出,十二旒珠帘后那双凤眼幽深得骇人:“掉头。” 百官:???没听错吧? “陛下!这会耽误吉时啊!不合祖制啊!......”礼部尚书刚开口,就被帝王一个眼风钉在原地。 銮驾掉头的时候,焱渊顿觉心情舒畅,去他的祖制——不过几个时辰的祭天,柔柔却怕成这样,定有古怪。 后面凤辇上,司竹低声道:“娘娘,陛下要折回去,许是不放心宸妃?” 岳皇后朝轿帘外张望,“不知宸妃到底有孕几个月了。” 瑶华宫严防死守,吴院判作为帝王的专属御医,根本撬不开嘴,以至于姜苡柔有孕多久全宫上下没人知晓。 此时,云影躺在瑶华宫院中柿子树上啃果子,猛地一个激灵, 没看错吧?陛下的銮驾居然回来了?! “嗖!”他一个鹞子翻身飞下树,屁颠屁颠冲到殿外:“陛下!您是回来接奴才的吗?!” 焱渊推开他,表情深沉地大步进了殿门。 语嫣匆匆迎上来:“陛下,娘娘不让奴婢们在身边陪着,眼圈还红红的……” 帝王脚步更快了。 云影站在原地跺脚:怎么她眼睛一红,陛下就心疼啊! 气死小爷了! 愤愤不平地又蹿回柿子树上,把手里的果子啃得咔嚓响。 殿内,姜苍柔正盯着窗外一株西府海棠发呆。 春日,淡粉色花瓣,本不是前世死时的冬日雪天,却重叠得令人窒息。 恍惚间似乎又闻到身下的血腥味,猛地干呕起来。 兔贵妃使劲摇耳朵:美人,有人来了!是不是陛下回来了! 真得是陛下!兔贵妃跳下软榻朝焱渊跳去。 玄色龙纹靴踏入内殿的瞬间,姜苡柔脸上浮现出劫后余生的惊愕喜色,竟也飞快地从软榻上下来。 七个月的孕肚让她跑起来像只蹒跚的胖兔子,边跑边哭, 焱渊以为自己看错了,这还是朕那个娴静清冷的柔柔吗? 在半步之遥时,他弯腰托着她臀腿像抱孩子似的,将人抱起。 将她冰凉的脚丫捂在掌心,“鞋都不穿!” 她揪着他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把十二章纹都晕花了。 那些压抑两世的恐惧决堤而出:“臣妾......臣妾明明已经不怕了......” “是朕不好,没有考虑周祥,让柔柔害怕了……”焱渊吻去她满脸泪痕。 “小全子,传旨祭天推迟一个时辰。” “速让礼部拟个章程,就说宸妃怀有龙嗣,朕要带她同去祭天为万民祈福。” 惊得全公公小眼睛瞪圆,老奴原猜想陛下回来宽慰娘娘哄哄,可没想到会带着同去祭天,这,这史无前例啊! 文武百官在宫门口准能吵吵的翻天。 “陛下,这于礼不合......”姜苡柔仰头时露出泛红的眼尾,像三月桃枝上沾了晨露的娇蕊。 孕后丰润了些的腕子搂紧帝王脖子。 焱渊拇指擦过她湿漉漉的睫毛:“记住,朕的话就是规矩。” “来人,给宸妃梳妆更衣!” 焱渊慵懒地斜倚在填漆软榻上。 看着那个哭红鼻头的小孕妇被宫女们围着更衣。 十二幅月华裙层层展开时,她转头望来,杏眼里还汪着未散的水光,嘴角却已抿出小小梨涡。 “柔柔,”帝王起身,俯身时龙涎香笼罩下来,“朕当初要你入宫,就没想过委屈你。” 指尖划过她脊梁,在腰窝处重重一按:“如最初告诉你的那样——” 殿外礼乐声起,他笑着将人打横抱起,踏着汉白玉阶上飘落的海棠花向殿外走去,后半句话混在晨钟里撞进她耳中:“只想让你一直都挺直腰板,活得恣意快乐。” 云影正四仰八叉躺在瑶华宫殿顶的琉璃瓦上啃果子。 “狗奴才!”帝王在阶下喝道,惊飞檐角铜铃上栖着的麻雀,“还不快滚下来!” “奴才不去了!”云影一脸幽怨,“省得碍着您和娘娘眉来眼去!” 姜苡柔"噗嗤"笑出声,肚子里的孩子也被逗得踢了一脚。 焱渊故作神秘道:“柔柔,朕和你说,太庙的素面据说用山泉水揉的面……” “嗖——” 黑影利落地翻下屋檐,云影单膝点地时发梢还沾着片柿叶:“陛下!奴才能吃三碗吗?” “去年祭天时的蜜渍金桔也好……”焱渊指向銮驾,“你给柔柔当脚凳,朕就准你吃个够。” 云影在生气和窝囊之间,选择生窝囊气,弓下身成了人肉台阶。 焱渊扶着姜苡柔踩上他背脊时,揉了揉他脑袋:“乖孩子,真孝顺。” 语嫣在旁捂嘴偷笑,就陛下能治住这癞皮狗。 能出来真好啊,姜苡柔一路上都颇为兴奋。 焱渊打趣:“瞧你这点出息,像是出来放风的。” 她挺起孕肚,只是笑。 焱渊大手抚摸胎动,“知道,是龙蛋们激动,朕也激动,能带着你同去祭天。” 当姜苡柔穿着特制的茜色翟鸟纹祭服出现在太庙前时,百官哗然。 可当看见帝王小心翼翼扶她下轿的模样,又都识相地低下头——那位可是连太后都敢软禁的暴君,此刻眼里却只盛得下一个哭红鼻尖的孕妇。 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姜苡柔滚圆的肚皮上。 七个月的孕肚被茜色祭服衬得越发明显,几个老臣交头接耳:“这肚子尖得像宝塔,定是皇子!” “胡说!明明是圆的,准是位公主!” “嘘!你往好处说!何止陛下此刻盼着皇子降生,这整个朝廷,都等着一位皇子来稳住根基啊!” 姜苡柔刚站定,见一双金线密织的凤纹履停在前方。 岳皇后穿着与焱渊同色的凤袍祭服,在晨光中笑得端庄:“宸妃妹妹。”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姜苡柔刚要屈膝行礼,就被她虚扶住胳膊,“妹妹快免礼。本宫多日未见你,甚是想念。” 这话说得漂亮——既全了中宫体面,又暗指帝王专宠让她难见妃嫔。 姜苡柔垂眸温软的笑,感觉后腰被温热掌心托住。 焱渊在她身侧,撑起她七个月份的沉坠腰身。 于是祭天队伍出现了亘古未有的奇景—— 左首天子执镇圭威仪赫赫,右畔皇后捧金册端庄雍容,中间却夹着个茜色翟鸟纹祭服都遮不住滚圆肚皮的宠妃。 三足鼎立般的站位,倒像是两位护法神恭敬迎奉着真佛。 姜苡柔被帝后两人搀着,迈过太庙一道门一道门的台阶时,想起话本里女帝登基的场面。 两侧百官俯首如风吹麦浪,腹中孩儿恰在此时猛踢一脚,仿佛是在回应她。 多像啊。 若此刻振袖高呼一声“众卿平身”,不知会有多少人吓晕在祭坛下? 第322章 枇杷荔枝银耳汤 焱渊的手在她腰间捏了捏。 她抬眸正撞进他似笑的眼底,那双眼在玉珠帘后亮得惊人,仿佛看透她所有离经叛道的遐想。 心虚得她冷汗瞬间沁透中衣。 却听他俯耳低语:“爱妃若想喊,朕给你递话本子。” 岳皇后纤眉微微一蹙,他俩在说什么?加重了搀扶的力道。 姜苡柔望着天际盘旋的礼乐鸟,品出几分荒谬的甘甜。 这体面是腹中骨血挣来的,是身后帝王硬捧上来的,像场精心编织的幻梦。 可那又如何? 这般快意,合该属于她。 “柔柔,你坐着歇会儿。”进入偏殿后,焱渊将人安顿在铺了软垫的禅椅上,指尖在她掌心挠了挠,“看朕为你和龙蛋祈福。” 三声浑厚的钟鸣震落檐角铃铛,焱渊立于汉白玉祭坛中央,玄色冕服上的日月星辰纹在阳光下流转。 他接过礼官递来的青铜酒樽,将琼浆洒向天地时,在十二旒珠帘后勾起唇角。 除了常规的国泰民安,今年他偷偷添了句:“求上天保佑朕的柔柔平安生产,若得皇子,朕必大赦天下。” 岳皇后在侧后方听得真切,攥着玉圭的手指微微发白,端庄地跟着祝祷:“求上天保佑宸妃诞下皇子。” 心想横竖都是陛下的血脉,总比其他狐媚子生的强。 偏殿内,姜苡柔捧着茶盏远眺祭坛上那道挺拔的身影。 语嫣正将素点心切成小块,云影从梁上倒吊下来:“胖丫头!这破点心还没你做的杏仁酥好吃!” “谁、谁胖了!”语嫣手一抖,酥皮渣子落了满裙。 云影凑近:“咦?你脸怎么红扑扑的?发烧了?”说着就伸手摸她额头。 “嗖!”语嫣瞬间弹开三丈远,脸红得像煮熟的虾。 姜苡柔眯眼旁观——哟,有情况? 云影今日束发的靛青发带,可不就是语嫣上月丢的那条? 祭天完,恰逢午膳时分。 斋堂内气氛诡异得能听见银箸碰碗的声响。 焱渊刚把素面挑进姜苡柔碗里,岳皇后立刻夹了块素鹅:“妹妹尝尝这个。” “陛下,皇后姐姐也吃……” 姜苡柔笑得像只被围观的雪貂,碗里堆起的小山尖随着又一块香菇的加入终于崩塌。 岳皇后咬着后槽牙给焱渊布菜,心想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腻歪到什么程度。 想二人世界?没门,我非要掺和一下。 姜苡柔被突如其来的孕吐搅得皱眉,焱渊当即扔了筷子给她拍背,急得连——“是累着了吗?”都喊出了颤音。 “臣妾无碍。”姜苡柔偷捏帝王掌心,抬头一看——皇后用银箸把豆腐戳成了蜂窝。 午膳后,好不容易甩开皇后,焱渊扶着姜苡柔漫步到古银杏树下。 千年树冠筛落碎金般的光斑,映得她睫毛像沾了金粉。 “陛下,谢谢。”她仰起脸,眼角有莹光闪动。 这声谢谢,心有多诚只有她自己知道。 是为他中断祭天折返的疯狂,为他当众给予的偏宠,更为他亲手扫去她前世阴霾。 听她说这句话,焱渊蓦地红了眼眶,将人小心环住:“这本该是朕做的。” 银杏叶沙沙作响,他低头吻在她额头,“护你周全,疼你入骨,是朕余生唯一的朝纲。” 远处传来云影的嚷嚷:“胖丫头!我给你抢到最后一碗素面了!快,趁热吃!” 语嫣眨眼睛,咦?他为什么给我专门送吃的?他近来对我似乎有点点好。 岳皇后正指挥宫女打包蜜渍金桔——到底是给陛下还是宸妃的,谁说得清呢? 姜苡柔在帝王怀里轻笑,这一世,再不是孤军奋战了。 * 翌日清晨,慕容婉离开京南大营,独自策马进城。 她一夜未眠,眼底泛着青黑,掌心被指甲掐出深深的红痕。 昨夜辗转反侧,她甚至默默祷告——但愿只是肠胃不适,但愿只是月信不调。 偏僻医馆里,大夫诊脉:“夫人有喜三月有余,胎相平稳。” 慕容婉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仿佛五雷轰顶。 “可有…去胎之药?”她声音嘶哑,指尖死死攥紧荷包。 老大夫摇头叹息:“三月半月不小了,若强行落胎,恐伤根本,日后再难受孕…” “不必说了。”她打断,“开药。“ 大夫见她神色决绝,只得提笔写下药方,又忍不住劝道:“夫人,落胎如生产,需得好好坐月子,您再细细思量……” 慕容婉恍若未闻,接过药包时指尖微颤,仿佛捧着的不是药,而是一块烧红的炭。 走出医馆,她扶着墙,胸口窒闷得几乎喘不过气。 柔妹妹,我该怎么办? 她多想找姜苡柔商量一下。 回家喝堕胎药?那样身边有人守着安全些。 苗家五代单传,爹娘盼孙如命,若知道她有了孩子,只怕拼了命也要让她生下来。 她咬紧下唇,眼眶酸涩,却倔强地不肯落泪。 正恍惚间,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巷口。 “苏…将军?” 苏湛一身墨蓝常服,眉目英气俊朗,见她脸色惨白,立刻上前扶住她:“怎么来医馆?可是哪里不适?” 慕容婉心头一跳,慌忙将药包塞进袖中,强撑镇定:“没、没什么,只是…女人调理的药。” 苏湛眸光一沉,视线扫过她身后的医馆,又落回她苍白的唇上,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方才塞进去的是什么药?” “将军别管。”她后退半步,“属下想请几日假。” “请假?”苏湛眯眼,“你刚升队长,新兵操练才刚开始,这时候告假?” “我…”她语塞,胸口酸胀得发疼。 是啊,她刚领了职,怎能因私废公?可若不尽快落胎,再过些时日,只怕更难遮掩。 “属下每月有三日休沐,今日用了一日,再请两日!”她抬眸直视他,声音微颤却倔强,“将军无权拒绝。” 苏湛盯着她,忽地伸手扣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掌心全是冷汗,甚至微微发抖。 “你在怕什么?”他嗓音低哑,拇指摸到她狂跳的脉搏,“若不说清缘由,这假,我不批。" 第323章 桃花红颜糕 慕容婉呼吸一滞。 她不能说。 若他知道她怀了孩子,莫说军职,只怕连军营都待不下去。 女子从军本就艰难,若再添上"未婚有孕"的污名,她这辈子都别想再握枪披甲。 “将军何必逼我?”她猛地抽回手,眼眶泛红,“属下自有私事要办!” 苏湛眸色一暗,拉着她出了巷口。 “将军!你干什么!我的马——” 慕容婉惊呼未落,已被他轻而易举地托上马背。 “我带你去谈一谈。”他翻身上马,双臂环过她扯紧缰绳,胸膛紧贴她的后背,灼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烫得她浑身一僵。 要跳下马,却被他一把按住腰肢:“别乱动。” 嗓音低沉,带着不容违逆的强势,却又在察觉她轻颤时,放软了语气:“…坐稳了,别摔着。” 慕容婉脑中一片混乱。 落胎两天够吗?她甚至忘了问大夫,药吃下去要多久能起效? 苏湛垂眸,见她眉心紧蹙,长睫低垂,似有隐忍心事。 他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去谈什么?”慕容婉问。 他们贴得极近,近到他低头就能看见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锁骨,近到她发间淡淡的木兰香萦绕鼻尖,近到……他稍一偏头,唇就能擦过她的耳垂。 苏湛心跳陡然加快。 “谈……我们的事。”他嗓音沙哑,耳根发烫。 “我们……的事?”慕容婉愕然抬头,却在这时,余光瞥见一辆熟悉的马车驶过——郡王府的徽记! 她浑身一僵,不假思索地侧身,埋首进男人怀中。 苏湛呼吸一滞,双臂僵在半空,继而左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她。 ——她……主动抱我了? 他心跳如擂,掌心渗出细汗,忍不住低头,鼻尖轻蹭过她的发顶。 待马车远去,慕容婉猛地回神,慌忙坐直身子。 可她后背那条手臂却并未移开。 苏将军为什么搂着我?怕我掉下马? 马车上,萧楠掀帘远望。 人潮涌动,远处一骑绝尘,男子怀中的女子身影莫名熟悉。 他蹙眉放下车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腰间的雪松玉佩。 也不知道婉婉多久才能休假回城? 对了!五日后是苗夫人的寿辰,那日婉婉一定会回来的! 每年,他都和慕容婉一起去苗家给苗夫人祝寿。 这样一想,他清冷的脸上攀上笑容,甚至觉得日子都有了盼头。 城西桃花林,落英缤纷。 苏湛勒马停驻,下马时,掌心在她腰间多停留了三息。 “这里美吗?”他低头凑近,热气拂过她耳后细绒。 慕容婉浑身一颤,慌乱躲开:“将军带属下来这里作甚?” 苏湛低笑,翻身下马,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下来,我有话问你。” 她迟疑片刻,终是将手搭了上去—— 指尖相触的瞬间,他猛地收紧五指,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被拽入一个炽热的怀抱。 松木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独属于苏湛的味道。 “慕容婉。”他连名带姓地唤她,眸色深沉如墨。 “将,将军……”慕容婉的那颗心虚的心差点被吓得跳出去。 三个月了。 自从她入军营,他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每日加倍的训练,严苛到近乎刁难的要求,还有那总是若有若无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原以为那是他怕她懈怠,却不想—— 苏湛的手仍牢牢扣在她腰间,热度透过单薄的春衫灼烧着她的肌肤。 他克制了整整一个,两个,三个月? 如今终于在这里,在此时,迈出了第一步。 三月的风掠过京郊桃林,卷起漫天绯色烟霞。 慕容婉踩着松软的落英前行,粉白花瓣沾在她束起的马尾上,像给墨发缀了珠钗。 她走在前,满脑子都是:打掉孩子,没人会知道这件事。 远处溪水潺潺,几只早莺在枝头啼啭,却掩不住身后那人沉稳的脚步声。 “这里的桃花,开得比军营后山的好。”苏湛的声音比平日训话时低了几分。 他今日这一身靛青色常服衬得肩宽腰窄,发冠上垂落的缎带随风轻扬,倒显出几分世家公子的风流姿态。 慕容婉脚步微顿,不自觉偷偷抚了一下小腹:“将军特意叫属下来,不会只为赏花吧?” 苏湛拦在她面前,一枝横斜的桃枝被他抬手拨开,惊落的花雨纷纷扬扬洒在两人之间。 他深邃的眉目在斑驳光影里格外清晰,就连右边脸颊那道疤痕此刻也柔和了许多。 “从第一次在军营见到你,”他喉结滚动,“我就被你吸引。” 慕容婉惊得瞪圆眼睛,又羞涩的垂首。 这是什么情况?有些乱。 她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骨节泛白——这个在沙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此刻竟在紧张。 “将军说笑了。”她退后半步,靴底碾碎几片花瓣,“我是和离之人。” “女子的身份,不是谁的妻。”苏湛逼近,带着薄茧的手指抬起她下巴,“更何况和离的身份?” 他指尖温度灼人,吐字却轻得像在念什么兵书秘策:“在我眼里,你只是慕容婉。” 慕容婉呼吸一滞。 她没想到这个平日被大家称作"疯狗将军"的男人,竟能说出这样一番惊世骇俗的见地。 春风拂过她发烫的耳垂,带着桃枝清甜的香气。 “我......”她咬住下唇,思绪飘到更紧要的事上——腹中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必须尽快处理。 再下去就再难遮掩。 而苏湛方才说得明白:非重伤不得批假。 一个荒唐的念头乍然浮现,只有利用他了。 “将军,”她仰起脸,眼中泛起盈盈水光,“你可不可以给我两日时间考虑?” 苏湛怔住了。 他原以为会立刻遭到拒绝,甚至做好了被打击的准备。 此刻胸腔里那颗心疯狂跳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好,”他嗓音沙哑,“不急。” “可是我急。”慕容婉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尖微微发抖,“我想回家考虑两日,将军给我批假吧?好吗?” 第324章 圆糊醮(米浆发酵的酸甜饮) 她故意放软了声调,这是从前在王府对付萧楠的伎俩。 苏湛只觉得掌心一热。 她的手比他想象中更柔软,虽然布满习武留下的薄茧,却纤巧得仿佛一折就断。 他鬼使神差地反手握住,拇指轻轻抚摸她虎口的伤痕:“好,我批假。” 慕容婉长舒一口气,却没注意到将军骤然幽深的眼神。 她盘算着:今日回府就落胎,再休养一天就能归营...... “你看那株双生桃。”苏湛指向溪畔,强行将她的手拢在掌心不放,“像不像一对浓情蜜意的痴男怨女......” “像,真像。”慕容婉心不在焉地附和,目光扫过临近正午的日头。 得赶紧回府去。 苏湛凝视她侧脸,伸手摘去她发间花瓣。 这个动作太亲昵,慕容婉惊得后退半步,却被他揽住腰肢:“小心枯枝。” 他将她小心的环住,近来这一幕经常出现在梦中,终于成真了。 桃林深处传来布谷鸟的啼叫,一声声催得人心慌。 慕容婉看着地上两人交叠的影子,愧疚如潮水漫上心头。 他这样坦荡赤诚,她却要利用这份真心...... 我只是为了请两天假。 “将军,我想回府去看家人,可以放我回去吗?”慕容婉挣开怀抱,不敢看他明亮的眼睛。 春风拂过她束起的高马尾,却吹不散眼中那抹藏不住的急切。 苏湛摸了摸腰间 挂着的玉佩,本想今日表明心意后赠予她。 也好,两日,再把它送给她。 “好。”他终是松了口,“两日后归营,我等你答复。” “多谢将军!” 两人驱马回到了当初慕容婉被抱上马的街角,她牵好自己的马,飒爽上去,喊道:“将军,再会!” 背影决绝得像在逃离什么。 苏湛目送她消失,转头看向那家招牌小小的医馆。 慕容婉,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军营有军医,她为什么到这里看诊? 苏湛上前叩门,可不巧的是此时医馆门紧闭,旁边树立着一个小牌子——家中有事,明日开诊。 他只好满心狐疑回军营。 京城东面苗府。 “婉儿!”苗夫人兴高采烈地迎出二门,见女儿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可是休假了?瘦了,精神了!” 丫鬟小桃欢天喜地:“小姐稍候,奴婢去取您最爱的玫瑰酥来!” 慕容婉勉强笑笑,心里计算着时辰——必须赶快服下那包药。 回到闺房,母女俩没说几句话,她就故作平静道:“母亲,我想歇一会儿。” “好,母亲先去给你备沐浴的热水。”苗夫人关上门,去吩咐下人,“今晚做一道八宝鸭,还做......我去问问婉儿还想吃什么。” 她又从走廊折回,推开门看到慕容婉正将一包褐色药粉倒入茶碗。 “婉儿,你在喝什么?” “没,没什么。”茶碗"咣当"跌落。 慕容婉慌忙去拾,却被母亲抢先一步。 苗夫人她是懂医的,指尖沾了药汁一嗅,脸色骤变:“滑胎药?!” 她一把抓过女儿手腕,三指搭脉,仔细诊脉,惊得声音发颤:“有喜了?三个多月了?!” “母亲......”慕容婉瘫倒在软椅上,脸色苍白, “婉儿,你要打掉这个孩子?” “母亲,我刚升任队长,不能这时候生孩子!不然全毁了!”慕容婉说着说着哭起来,浑身紧绷的压力在此刻宣泄而出。 “婉儿,你担心有了孩子失去军籍?母亲分析给你听,这个孩子不是野种,你和萧楠乃陛下恩准和离,如今你有了萧楠的骨血,属于意外,错不在咱们。让你父亲去和陛下请旨,允许你保留军籍,在家待产,等生完孩子,你可以回军营圆你的梦想,一点不耽误。” 慕容婉目光空洞,脑子乱得根本无法思考。 “婉儿,留下孩子,三个多月流产的话对你身子损耗会很大。” 苗夫人苦口婆心,“婉儿,这孩子日后不会受委屈的,沐王府只有萧楠一个独苗,咱们家也只有你一个,日后孩子这么多人疼,各方面都不会差的。” “可是母亲,他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慕容婉崩溃得吼出声。 空气中只剩下她一声接不上一声的哽咽。 苗夫人含泪将女儿搂进怀中,像哄幼时做噩梦的她一般轻拍后背:“母亲都知道……母亲尊重你的选择。你前面不是没有路,任何时候都有父亲母亲在你身边。” “母亲,为什么,为什么这时候会有孩子?我明明已经放下萧楠…呜呜呜……” “这不是苦难,孩子,别怕。” 入夜的京南大营,苏湛站在沙盘前,手中的令旗已被捏得变形。 “将军,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李挣躺在简易床榻上,打了个哈欠,“就您这样的品貌——剑眉星目、家世功勋,又是陛下亲封的骁骑将军,慕容队长怎会不同意?” 苏湛没有答话,眸色沉重。 今日慕容婉冰凉汗湿的掌心、躲闪的眼神,还有那家紧闭的医馆......种种异常在他心头盘旋。 “我跟着她去了城西的医馆。” 李挣漫不经心地应道:“就医?她病了吗......”话音戛然而止。 他猛地翻身坐起,“将军,属下有个大胆的猜测......” “说!” “慕容队长是不是去看......癸水了?” “癸水?”苏湛蹙眉,想起慕容婉确实说是"女人调理的药",当时她眼神飘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李挣挠挠头:“你看,她若是嫁给将军,就要生孩子吧?生孩子呢,就得身板好啊,就得癸水正常。属下从前听人说过,女人若是有孕的话,癸水就不来了。” 苏湛三两步冲下床,一把揪起李挣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将、将军......那一句啊?” “最后一句!” “就是......妇人怀胎就不来月信了?”李挣捂住嘴,“将军你怎么知道她这三个月没来月信?” 咱将军关注慕容队长到这份上了? 苏湛松开手,踉跄后退。 他自然不知慕容婉的月信,但今日她的反应那般惊恐,绝不是简单的事。 “砰!”苏湛重重跌坐在床榻上,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怀上怀郡王的孩子了? 若真如此,她今日的紧张、那包塞进袖子的药......所有线索串联成一条刺目的红线。 “将军别自己吓自己!” 李挣拍大腿笑起来,“咱们营里训练这么狠,若真有孕,那孩子是玄铁打的哪吒吗?还能不掉?不可能!” 第325章 胡饼与炙肉 李铮再次躺下,忽见苏湛抓起披风大步出帐。 “将军,这么晚去哪?” 苏湛系紧披风带子,声音沉如寒潭:“进城。” “明日还有操练——” “你代我主持!” 营门处,苏湛翻身上马,马蹄声响起,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苗府落梅院内,慕容婉斜倚雕花窗边的窄榻上。 窗外一树白梅将谢未谢,恰似她此刻心境。 春寒料峭,她只着杏色软缎中衣,指尖无意识描摹着小腹弧度。 “那日摸柔妹妹的孕肚......好像是在这个位置......” 小桃端着红枣当归炖雪蛤进来:“小姐快用些滋补羹,夫人亲自去厨房煨的。” 见她又坐在风口,急得直跺脚,“这春夜最伤人了!您如今有了身子,可不能贪凉! " 慕容婉接过瓷盅,热气氤氲中轻声问:“小桃,你说......这孩子该留吗?” 小桃小心翼翼问:“小姐,你心里......还有王爷吗?” “没有!”她答得太快,像在在给自己灌输什么答案,“早没了。” 前院,苗夫人正吩咐明日采买,忽见管家引着个高大男子疾步而来。 来人玄色劲装沾着夜露,剑眉星目间带着风尘仆仆的焦灼,腰间龙鳞佩随着步伐轻响——是御赐的将军信物。 “苏…将军?”苗夫人手中账本啪嗒落地,这个年轻将军她曾在宴会中见过。 “冒昧打扰。”苏湛抱拳行礼,“请夫人带路,在下有急事见慕容姑娘。” 苗夫人满心狐疑,不便多问,笑说:“苏将军请跟我来。” 穿过月洞门时,苏湛突然驻足。 梅树掩映的菱花窗内,慕容婉正捧着药碗发怔。 春衫单薄,更显得她腰肢不盈一握,与军营中那个持剑劈斩的女士兵判若两人。 “婉儿,苏将军来了。”苗夫人话音刚落,就听屋内"咣当"一声。 瓷碗砸在青砖上,雪蛤汤溅湿裙角。 慕容婉吓得几乎是从榻上滚下来,手忙脚乱整理杏色绣梅纹襦裙。 他,他怎么来了? 苗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女儿绯红的脸颊,轻轻带上房门。 苏湛一步步逼近,靴底碾过碎瓷,套话道:“今日你离开后,我去了那家医馆,问过大夫。” 慕容婉瞳孔骤缩,长睫慌乱颤动——她一心虚就会眨眼睛。 “你拿的药......”他擒住她手腕,目光扫过她平坦小腹,“是落胎药对不对?” “是......”慕容婉的声音轻如蚊呐,往回抽手,却被他反手扣住十指。 将军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一松——她不要萧楠的孩子,那说明已经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 可她现在这样,并没有喝那药,他的心头又揪起来:“你改主意了?” “这与将军无关!”慕容婉别过脸去,窗外梅影投在心情复杂的脸上,“将军深夜擅离职守,就为问这个吗?” 屋子里瞬时安静极了。 良久,她耳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慕容婉,我连夜赶来,就是想告诉你—— 无论留不留这个孩子,我都陪你。” 从猜出她有孕,他是震惊的,混乱的。 可一想到——她落胎时会有多害怕,想到她会疼得死去活来,他怕她出事......所以赶着来了。 “将军,如果我请假几个月......”她转过身,泪光闪闪,声音发颤问:“还能回军营吗?” 苏湛呼吸一滞:“即便保留军籍,队长之位怕是难保......” “我明白了。”慕容婉跌坐在黄花梨玫瑰椅上。 三个月的血汗,无数个加练的深夜,她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 屋内静得只剩更漏声。 苏湛环视这间闺房——梅花纹铜镜、缠枝梅熏笼、冰裂纹梅瓶......原来她爱梅至此。 目光落回她通红的眼眶,他的心脏像被揪住一角。 “嫁给我。”他突然单膝触地,掌心覆上她冰凉的手,“我向陛下请旨,让你随军。” 慕容婉猛地抬头。 随军?连母亲当年都没能随军.....这得多难,更何况,她怎么可以利用他的真心? “不行!” 她转身,泪珠滚滚,紧咬下唇,已经抑制不住哽咽。 强忍着,飞速擦了一下泪眼,转身时,变得冷笑,“将军今日问我是否答应你的心意,我说回来想是为让你同意两日的假期,其实,其实我不喜欢你!” 苏湛墨眉轻颤,眸色骤冷。 “是因为怀郡王?慕容婉!他已是长公主驸马,难道你要为了这孩子做忍气吞声的小妾吗?” “这是我的事!”泪珠砸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求将军别管了......” 她猛得抽回手,去桌边拿出已经写好的一张纸。 “将军,这是我的请假申请。” 苏湛盯着——‘申请八月长假’那行字,笑得比哭难看:“看来......你已经决定留下他的孩子。” 他猛地捏住她肩膀,“慕容婉,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可是,你不能为了孩子去做小妾!听懂没有?” 门外,苗夫人将这句话听得真切,将军的话说到作为母亲的心坎上。 “将军请回吧,对不起。”慕容婉鞠了一躬。 “咯吱,”门开了,苏湛神色凝重出来,苗夫人将他送至月门:“五日后是老身的寿宴,苏将军若得闲,请来做客......” “多谢夫人,告辞。”他背影僵直,纵马离开,披风翻卷如断翅的鹰。 屋内,慕容婉泪眼模糊中,她仿佛又看见校场上那个手把手教她射箭的男人。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被议论......带着前夫的孩子嫁你?让你被全京城耻笑吗?” 苗夫人走进来,“婉儿,母亲看苏将军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一口就把人回绝了?” 慕容婉道:“他这样的年纪,合该娶个清清白白的贵女。而不是我这样...怀着别人孩子的和离妇。” “那你喜欢他吗?” 慕容婉抬头,喜欢?她不知道,从被上一段感情伤害后,她没有再打开过心房。 翌日,京南大营。 “苏将军?”沈青霜掀开帐帘问 ,“慕容队长何时归营?” 第326章 雪霞羹(芙蓉花和豆腐入馔) 苏湛盯着案上女兵改制奏章——那是为她写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她请假了,你暂代队长,带兵训练。” “我?”沈青霜一脸惊愕,“慕容队长她出了什么事吗?” “出去。”苏湛冷声,语气中透着无力。 沈青霜出营帐,碰上李挣,“李副将,慕容队长怎么了?” “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去训练吧。”李挣打马虎眼,什么都不能说,从今日开始他是个有秘密的人。 午后,晋王府·正厅 嘉敬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茶已凉透,却仍不见鸿乾的身影。 晋王妃李氏笑容殷勤,却掩不住眼底的尴尬,只一遍遍赔礼道:“殿下稍候,王爷即刻便来。”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听见外头传来懒散的脚步声。 鸿乾披着件松垮的锦袍,慢悠悠地踱进厅内,故作惊讶地挑眉:“哎呀,皇姐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嘉敬唇角微扬,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六弟倒是悠闲,本宫还以为你忙着替陛下分忧,无暇见客呢。” 鸿乾懒散地往太师椅上一靠,随手捏了颗蜜饯丢进嘴里:“分忧?皇姐说笑了,本王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哪比得上皇姐,替皇兄鞍前马后,劳心劳力。” “六弟既知本宫替陛下分忧,那也该知道,西南近来不太平——赵氏私挖盐井,扰乱盐税,陛下很是忧心。” 鸿乾嗤笑一声,眼神陡然锐利:“皇姐这是来敲打我?” 他倾身向前,语气讥讽,“西南之事,自有母后和本王做主,皇兄的手,怕是伸不了那么长。” 嘉敬不疾不徐地抿了口茶:“是吗?那六弟可要小心了,陛下的刀,向来锋利。” 鸿乾哈哈大笑,眼底却阴沉:“皇姐,你不过是皇兄的一条狗,何必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 嘉敬缓缓起身,拂了拂衣袖:“六弟既然听不进劝,那我也不多费唇舌了,好自为之。” 她转身离去,背影优雅从容,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待嘉敬离开,鸿乾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狞笑。 他提笔疾书,随后将信笺封好,递给侍从:“最快的速度,送到西南赵家。” “皇兄,皇姐,本王这就送你们一份大礼!” 回公主府的马车内 嘉敬靠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揉着眉心。 青芜道:“殿下,西南赵氏至今未回信,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嘉敬冷笑:“不急,派去西南人会摸清楚那边的状况,本宫自有办法敲开这块铁板。” 她顿了顿,又问,“驸马这几日都去了哪儿?” “驸马近日从内阁出宫后,见过几位同僚,之后便回府陪郡主了。” 嘉敬满意地点头,闭目养神。 青芜终究忍不住,“殿下,驸马前些日子半夜去京南大营见慕容婉,您……为何不质问?奴婢实在看不得您委屈自己。” 嘉敬语气淡然:“是本宫冷待了他,他才会想起前妻。” 她睁开眼,眸中闪过笃定,“不过,日后不会了——本宫信得过驸马的为人。” 更信得过她的魅力,和他们两人深厚的情谊。 皇宫,瑶华宫 德妃纤指捏着银针,在鹅黄色的小肚兜上绣着如意云纹,针脚细密整齐。 她今日穿了身藕荷色绣兰花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响铃簪,行动间清脆叮咚,衬得人温婉如水。 娴妃则拿着双虎头鞋,正往上面缀金线铃铛,今日穿了樱草色对襟衫,腕上翡翠镯子随着动作晃荡。 “我绣得虎头鞋怎么看着一只大一只小呢?”她举给姜苡柔看。 “挺好的,不碍事。”姜苡柔笑眼盈盈的赞美,手里拿着一只小罗袜。 “宸妃快歇着,让我们俩练练手。”德妃将绣好的小肚兜递过来,“只是你可别嫌弃。” 姜苡柔接过,指尖抚过细密的针脚,眉眼弯弯:“怎么会呢?两位姐姐做的是温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轻抚自己隆起的孕肚,想起昨夜梦到慕容婉一身戎装站在校场上的模样,英姿飒爽,眸光锐利如刀。 婉姐姐许久没来信了...... 也不知她在军营如何了? 若她知道我如今这般安逸,定要笑话我...... 德妃和娴妃告辞后,姜苡柔打了个哈欠,语嫣扶着她小心的躺下。 正迷糊间,月芽匆匆跑进来,手里攥着一封信:“娘娘!慕容姑娘来信了!” 语嫣连忙"嘘"了一声,轻声道:“娘娘刚睡下......” 姜苡柔已睁开眼,眸中清明:“本宫还没睡着。” 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开,越看神色越是震惊—— “......柔妹妹,我斟酌再三,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如今已从军营回到家中养胎,只是......从军路暂时断了,心中郁结难解……” 姜苡柔指尖微颤,信纸窸窣作响。 ''婉姐姐......有孕了?'' ''是萧楠的?'' ''天啊,若他知道......'' 宫灯初上,瑶华宫内烛火摇曳,暖意融融。 焱渊踏着夜色而来,玉肤泛着冷白,眉峰如刀劈入鬓,眼尾斜挑勾着艳杀。 薄唇削尖,噙着半分笑。眼瞳如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藏着俯瞰众生的冷。 一袭靛青色绣金蟠龙常服,玉带束着窄腰,羊脂玉扣碰出细碎冷响。 他大步走入内殿,见姜苡柔正靠在紫檀木雕花榻上出神,连他进来都未察觉。 “柔柔。”他低沉唤道,嗓音里带着笑意。 姜苡柔回神,眸中瞬间亮起:“陛下!” 焱渊坐下,长臂一揽,将她搂入怀中。 此时,她身上只穿了件杏色软烟罗寝衣,衣襟微敞,露出锁骨下一枚红痣,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想什么这么入神?”他指尖挑起她下巴,目光灼灼。 姜苡柔犹豫片刻,将信递给他:“是婉姐姐......她有孕了。” 焱渊挑眉,接过信扫了一眼,眸色渐深:“萧楠的?军营三个月还能保住?这是什么孩子?石头人吗?” 姜苡柔点头,随即拉住他衣袖,仰起小脸央求:“陛下,婉姐姐好不容易才当上队长,能不能......让她保留军职?” 焱渊故作严肃:“柔柔,军籍或可保留,至于军职,没办法留着。” “可怪谁呢?”她嘟起唇,媚眼如丝,“若不是长公主横插一脚,婉姐姐怎会和离?又怎会......” “这是两码事,军纪严明,朕又不是昏君。” 姜苡柔越说越委屈,眼圈微红,手指在他胸口画圈:“陛下~您就答应嘛~” 焱渊眸色一暗,猛地扣住她作乱的手:“你这么关心慕容婉......” 他俯身逼近,咬住她耳垂,“该不会爱她吧?嗯?” 第327章 荷花冰果子 姜苡柔一怔,哭笑不得:“陛下!你胡说什么?婉姐姐是女子啊!” “女子又如何?”焱渊已将她压在锦绣软榻上,指尖摩挲着她嫣红的唇瓣,眸色暗沉如夜,“朕不准你心里装着任何人,哪怕是只猫儿狗儿都不行。” 低头在她颈间轻咬一口,“柔柔的心、柔柔的眼、柔柔的每一寸......” 丰盈,柔软,“寸,寸,都只能是朕的。” 姜苡柔被他闹得面红耳赤,小拳头轻捶他:“陛下!臣妾在说正事呢!” “正事?”焱渊撑起身子,扯开龙袍衣领,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莫非朕完美的龙头、龙身、真龙天子......” 手指自下颌一路虚划到精壮腰腹,“还比不过什么女儿香?” 姜苡柔"噗嗤"笑出声,纤纤玉指掩唇:“陛下这是跟御膳房的醋坛子学的本事吗?” “朕这是...”焱渊将她双手一掌抓起来,龙袍广袖如乌云罩下,“跟太医院学的望闻问切。”鼻尖蹭过她耳垂,“闻着酸味了,得好好治治。” “陛下~”姜苡柔扭着笨重的身子,躲他呵来的热气,“臣妾与婉姐姐是姐妹情啊...” “朕不管,朕就是不干。”他孩子气地埋首在她肩窝乱蹭,“柔柔替别人求情的模样,看得朕心里长刺。” 姜苡柔被他蹭得发髻散乱,珠钗斜插,无奈道:“那陛下要如何?” 焱渊倏地抬头,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先叫声好哥哥。” “......” “嗯?不叫?”他作势要起身,“那朕现在就去下旨,把慕容婉发配去......” “好哥哥!”姜苡柔慌忙拽住他衣袖。 焱渊得逞般低笑,指尖卷着她一缕青丝:“再学学小猫撒娇。” 姜苡柔涨红了脸,硬着头皮“喵”了一声,立刻把脸埋进他怀里。 焱渊笑得胸膛震动,托着她后脑勺吻下来。 慕容婉算什么? 朕长得太好看了,太上档次了!还是太上档次了!真是太上档次了! 可是柔柔说朕上档次啊! 她只爱朕! 良久,他终于松口:“等苗家和萧家来找朕禀告,朕会看着开恩。” 姜苡柔惊喜地睁大眼:“真的?” “不过......你得好好''谢恩''。” “陛下,嗯~~嗯~~” 焱渊眸色深如墨,盯着她微启的,饱满的唇,她便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烛火摇曳,纱帐轻晃。 姜苡柔被他闹得浑身发软,指尖无力地揪着他的衣襟,唇瓣红肿。 就在帝王得寸进尺时,她挣扎着伸手,从软枕下摸出一本巴掌大的书册——书脊处缠绕着一圈银线,末端系着一枚小巧的碧玉扣。 《幼龙启蒙诗三百首》,是焱渊亲手抄录,每页边角都画着小黑龙图案。 “陛下答应过的......”她气息不稳,却倔强地举着书,“每晚都要给孩子们读书。” 焱渊低眸,盯着那本碍事的书,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爱妃说得对,是该读书。” 他慢条斯理地抽走书册,随手丢到床尾,随即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不过......朕先得把两个小混蛋叫醒,不然怎么听得见?” 姜苡柔:???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帝王修长的手指已抚上她隆起的孕肚,指尖轻轻一敲—— “起床听课了,小崽子们。” “陛下!”她又羞又恼,连忙去挡他的手,“哪有你这样叫孩子的!” 焱渊低笑,顺势扣住她的手腕按在枕边,另一只手却温柔地在她孕肚上画圈:“怎么没有?朕的龙蛋,自然要从小教他们——” 他低头,薄唇贴上雪白孕肚,嗓音沙哑带笑: “什么叫''君无戏言''。” 姜苡柔浑身一颤,腹中竟真传来轻微的动静,像是两个小家伙被无良亲爹吵醒,正不满地抗议。 “你看,”焱渊得意地挑眉,“朕一叫就醒,两个龙蛋多孝顺。” “......” 姜苡柔无言以对,只能红着脸瞪他。 帝王已施施然拾起床尾的书册,一本正经地翻开:“来,今日读《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帐内响起,姜苡柔原本羞恼的情绪渐渐平复,不自觉地靠进他怀里。 然而读到一半,焱渊停顿,指尖在某行诗上轻轻一点:“爱妃,这句怎么解?” 姜苡柔探头看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还未开口,帝王已低头晗住她的耳垂,闷笑道:“朕觉得,该实践教学......” 纱帐内,诗册不知何时又落回了榻尾,而某位信誓旦旦要"胎教"的帝王,正身体力行地证明—— 什么叫"君子好逑"。 ……他们未曾……这样过。 两位小皇子出生后,一听《关雎》就咧嘴笑,奶娘们百思不得其解 角落里,兔贵妃瘫在青玉案几上,雪白的绒毛被穿堂风轻轻拂动。 啃着御赐的胡萝卜,红宝石眼睛黯淡无光。 本兔守寡了...... 没公兔给舔毛了...... 这深宫寂寞如雪啊...... 呜呜呜本兔的青春啊......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兔眼里滚落,沾湿了案几上摊开的《诗经》——正好是‘有兔爰爰,雉离于罗’那页。 殿外回廊,云影鬼鬼祟祟地从怀里摸出那封被揉皱的家书,第一百零八次打开: “幺儿,你母亲为你相亲忧思成疾,明日速归!” “又来了!”他咬牙切齿地把信拍在朱漆廊柱上。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英国公府相亲的场面。 七八个矫揉造作的贵女围坐一圈,捏着帕子娇滴滴地笑:“云公子~” 这个‘不慎’落水要他救,那个‘突然’崴脚要他扶,最过分的是上元节那个,竟敢把胭脂往他最爱的飞鱼服上蹭! 这些女人扭来扭去的,像没长骨头似的! 要不是看她们都是女人,小爷我早就一脚踹飞她们,再吼一嗓子:“都给小爷滚!”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抬头,正好看见语嫣关上内殿门出来。 “有了!” 云影眼睛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冲过去。 “呀!” 语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海棠花掩映的角落。 “云、云大人?” 少年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呼出的热气带着薄荷气息——他晨起肯定又偷吃清凉糖了。 “你明日随我回府。”云影单手撑墙,另一只手取下她发间沾落的海棠瓣,“就当报那日...咳...落水救命之恩。” 第328章 糖酪樱桃 “啊?”语嫣懵了。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花瓣传来,让她想起那日渡气时灼热的嘴唇。 难道他要...... 可娘娘说过女儿家要矜持...... 但他睫毛好长啊...... “不愿意?”云影凑得更近,鼻尖几乎相触。 语嫣羞恼地背过身:“我才不去!” “必须去!”云影一把扳回她的肩,“说好了,明天午膳后宫门口见!” 语嫣整张脸瞬间红成熟透的水蜜桃,结结巴巴:“你、你是要做什么......” 云影凶巴巴:“不准问为什么!” 语嫣连脖子都红了:“到、到底要干嘛......” “放心,小爷不会亏待你!” 不亏待...... 难、难道是要...... 见父母?! 语嫣偷偷抬眼,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发现他今日换了新发带,蓝缎面上绣着...咦?这不是她上次丢的那条吗? 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那日明明说不喜欢这个花色。 “我饿了,”云影揉肚子,“有吃的吗?” “......有虾饺。” “走!取给我!”他把手臂搭在她肩上,像搂兄弟般带着她往前走。 兔贵妃和全公公一起探头,这两人有情况! 翌日清晨。 “娘娘,奴婢想告假半日......”语嫣绞着衣角,声音越说越小。 姜苡柔放下茶盏,朝月芽使了个眼色。 月芽立刻捧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套橘粉色绣蝶穿花纹的衣裙,料子在晨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上面还摆着珍珠钗环和翡翠缠丝镯。 “穿上吧。” 语嫣惊得后退半步:“这、这太贵重了!奴婢怎么敢穿......” “本宫早备下了,你每月俸禄大半寄回家,自己连盒胭脂都舍不得买。” 月芽在旁偷笑:“娘娘连你偷藏云大人箭囊的事都知道呢~” “是你告诉娘娘的?烦人精!”语嫣涨红着脸拧她。 姜苡柔亲自为她梳妆,将发髻挽成时下贵女最爱的飞仙髻,簪上一对珍珠珠花。 镜中的少女杏眼桃腮,樱唇微启,娇俏可爱。 姜苡柔温柔鼓励:“记住,你是本宫身边的人,挺直腰板,什么都不要怕。” “嗯。”语嫣眼眶一热,重重点头,珍珠坠子轻轻摇晃。 宫墙外的老槐树上,云影正叼着个酸杏啃得欢,两条长腿随意晃荡着。 忽见宫门处晃出个糯米团子似的身影—— 圆脸少女娇羞地仰头望着他,软软地唤了声:“云大人...” “噗——”云影一口果子没嚼就咽了下去,差点噎住,“胖、胖丫头?” 他手忙脚乱地从树上跳下来,围着转了两圈,“你这副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 语嫣被他看得耳根发烫,低头绞着手中的帕子。 云影觉得喉咙发紧——这丫头平日里穿着宫女装束还不觉得,如今打扮起来,竟这般...可口。 他猛地甩了甩头:糟了糟了,本想找个丑丫头去搅局,现在她这副模样,爹娘见了怕不是要当场定下婚期! “云大人?可是奴婢...我哪里不妥?” 云影计上心来,“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就跑。 “去哪儿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七拐八绕,最终停在玉颜阁,京城最有名的胭脂铺子。 “云大人,这是要干嘛?” “给你打扮打扮!今日任务特殊,需要...特别妆容。” “把你们最...特别的胭脂水粉都拿来!” “不用了云大人,奴婢今日的妆容是娘娘亲自画的,已经很好看了...” “那是宫里的审美,咱们今日要的是...民间风情!”云影信口胡诌,拿起一盒艳红的胭脂就抹。 不一会儿,语嫣看着镜中的自己,哭出声来——两团夸张的腮红活像年画娃娃,眉毛被画得又粗又黑,嘴唇更是红得能滴血。 掌柜在一旁直摇头,“公子,这、这不太合适吧?好好的姑娘...” “小爷就喜欢这样的!”云影拍案定论,“嗯,完美!” 语嫣心跳漏了一拍——他说他喜欢?是说喜欢我吗? “走,带你去见见我爹娘!” “见、见国公爷和夫人?” “怎么,怕了?” 语嫣想起姜苍柔的话,立刻挺直腰板,“不怕!我可是宸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 云影哈哈大笑,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那就走着!” 两人一路来到英国公府,朱漆大门前,语嫣的脚步却越来越慢。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愣着干什么?”云影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别忘了咱们干嘛来了!” 刚进府,就听一个下人高声喊道:“少爷回来了!还带着位姑娘!国公爷和夫人在正厅呢,今日来了好多贵女!” 语嫣如遭雷击,甩开云影的手:“今、今日是...你的相亲宴?!” 云影挠头干笑:“这个嘛...说来话长...就像我三舅姥爷的裹脚布那么长...” 语嫣脑中闪过走马灯:难怪要给她画这个"猴屁股妆"!原来是要她当众表演"小丑女"搅局啊! 她气得浑身发抖,连头上的珠花都在叮当作响:“云大人好算计啊!” 云影压低声音,“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演得越如胶似漆越好,气走那些贵女,回头请你吃糖葫芦!”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推开雕花厅门,“父亲、母亲,孩儿携心上人前来拜见!” 厅内霎时鸦雀无声。 语嫣只觉数十道目光如箭矢般射来,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云影一把揽住她的腰:“你想想宸妃娘娘的体面。若此刻晕厥,明日满京城都要传''宸妃贴身宫女当众失仪''了。” 语嫣当即挺直腰背。 虽面上妆容滑稽,却自有一派端方气度,竟似那画中走出的仕女般从容。 满座闺秀纷纷变色—— 永昌伯嫡女捏碎杏仁酥:“这粗鄙丫头也配?” 吏部侍郎千金摔了茶盏:“云公子眼光不过如此!” 第329章 鳌胶 “母亲!”云影将语嫣搂得更紧,声情并茂道:“儿子今生非她不娶!若不能与这位姑娘结为连理,情愿剃度出家!” 语嫣被他勒得险些透不过气, 他手掌......好烫...... 不是说好演戏吗...... 怎么搂这么紧...... 英国公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哎呀,珠圆玉润!好生养!一看就是多子多福的相貌!” 英国公老泪纵横:“这妆容...这胭脂...与当年你母亲出嫁时一般无二啊!” 忽有贵女失声惊呼:“这莫不是玉颜阁新出的三白妆?听闻要提前三月预订,还得是阁老亲眷才排得上号!” 云影:我随便画的啊!这胭脂铺莫不是讹人? 厅中顿时起了骚动,众女眷纷纷围拢上前,七嘴八舌间满是惊叹: “原是京中最时兴的样式,难怪瞧着这般别致!” “我说怎生眼熟,竟是这等稀罕妆容!” “到底是宫里出来的气度,我等望尘莫及啊!” 英国公夫人当即褪下腕间一对翡翠镯子,不由分说套在语嫣手上:“好孩子,这镯子跟了我三十年,今日便传与你了!” 云影绝望地捂住脸——这下完了,爹娘不但没被吓退,反而更中意了! 英国公仰天长啸:“瑞儿啊!你弟弟终于开窍!咱家香火续上了!”转头握住云影的手:“爹连孙儿的开蒙先生都物色好了!” 云影搂住激动过头的老头,嘴角抽搐:爹您清醒一点!我是捡来的。 暮色渐沉,英国公府外。 云影拉着语嫣转过两条街巷,才松开手,长舒一口气。 “总算逃出来了!胖丫头,今日辛苦你了。” 语嫣低头整理被挤皱的衣袖,眼中还带着未褪的羞意:“云大人言重了,奴婢...” “哎,打住!”云影摆手,脸上嬉笑之色倏地收起,“方才在府中那些话,你可千万别当真。小爷就是找你演场戏,好推了那些亲事。” 语嫣圆脸变色 :“云大人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云影背着手踱了两步,语气轻快得近乎残忍,“小爷我就算娶只母猴子,也不会娶个小宫女啊!今日不过是借你用用,你可别存什么非分之想。” 晚风忽起,吹落语嫣鬓边一支珠花。 “你那日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救你,你不就淹死了吗?” “那你为何在寺庙给我抢了素面?” “那是…是让你尝尝味道,好回去做给我吃!” 语嫣怔怔看着地上滚动的珍珠,耳边嗡嗡作响,原是她自作动情了。 “怎么?该不会真对小爷动心了吧?”云影弯腰捡起珠花,在她眼前晃了晃,“喏,你这副胖乎乎的模样......” 他伸手在她颊上一抹,指尖染上艳红胭脂,“瞧瞧,跟年画上的福娃似的,我...”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截断了未尽的话语。 云影偏着头,左颊火辣辣地疼,竟一时反应不过来。 语嫣浑身发抖,方才那一掌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云大人好大的威风。”她声音发颤,“奴婢今日才知道,原来在您眼里,我不过是个召之即来的玩意儿。” 说着把手里提得礼物砸在青石板上,拽下腕间翡翠镯子塞给他,“劳烦转告国公夫人,这等厚赏,奴婢受不起!” “等等!”云影抓住她的手,“我没有别的意思,礼物是你的辛苦费,拿着!” 语嫣甩开他的手,“今日帮你挡桃花,就当还你救我的人情!” 她终于落下泪来,却笑得极冷,“从今往后,咱们两清!” 说罢,提着裙摆奔入暮色。 云影呆立原地,左颊掌印渐渐显现。 方才那丫头含泪的眼睛,竟比翡翠镯子上的光泽还要刺目。 “我是不是做过分了?可是,如果不这样说,她当真了怎么办?我不会成家的啊!” 暮色渐沉,瑶华宫。 姜苡柔手持书卷,目光频频飘向窗外——语嫣,怎的还未回来? 忽闻院中窸窣声响,却迟迟不见人进殿。 “月芽,”姜苡柔搁下书卷,“去把语嫣叫来,本宫有话问她。” 片刻后,语嫣垂首而入,一双杏眼肿得像熟透的桃子,帕子绞得几乎要裂开。 “这是怎么了?”姜苡柔拉她到跟前,指尖轻抚她红肿的眼皮,“说说。” 语嫣“哇”地一声扑进她怀里:“娘娘别提了!往后都别提那混账了!” 姜苡柔眸光一凛:“云影说什么浑话了?” “他说……他说奴婢还不如母猴子!”语嫣抽抽噎噎,“奴婢就这么差吗?连猴子都比不上?” “胡说!”姜苡柔拍案,惊得窗外偷听的兔贵妃撞翻了花盆,“咱们语嫣要模样有模样,要品性有品性,是他瞎了眼!” 拿帕子给她拭泪:“听着,女子当自珍自重。男人不过是锦上添花,有则欢喜,无亦逍遥。从今日起,他若来寻你,你便这般看他——” 姜苡柔对着虚空翻了个惊天大白眼。 语嫣破涕为笑:“娘娘您怎么会这个了?” “让一个男人爱上你,不是靠逆来顺受,而是......要让他知道,离了你这盏明灯,他连影子都是残缺的。” “再学不会,”姜苡柔戳她额头,“就往他茶里下巴豆!让他知道什么叫''肝肠寸断''。记住,眼泪要掉在值得的人心里,才不算白流。” 语嫣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巴豆算什么?”姜苡柔从妆奁暗格取出一只珐琅小瓶,“这是本宫研制的''相思引'',服下后腹痛如绞却查不出病因。” 她红唇微勾,“若他再敢负你,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相思入骨''的滋味。” “当然,最好用的永远是......让他永远差一步得不到。” 花厅廊下,焱渊五指收拢,上好的和田玉扳指在他掌心碎成齑粉。 好个狐媚子!朕的温柔乡里,竟养出了个用毒高手? 他阴沉着脸踏入内殿,姜苡柔惊得站起身来,手中绣帕飘落在地,像只受惊的蝶。 “陛、陛下何时来的?”她强自镇定,眼波却不住闪烁。 语嫣早已吓得贴着墙根溜了出去。 焱渊拾起绣帕,慢条斯理地抚过帕角那朵并蒂莲,抬眸,露出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浅笑:“爱妃说说,朕这朵''花'',可还入得你的眼?” 第330章 荷花蒸肉 姜苡柔心头一紧,旋即绽开明媚笑靥,纤纤玉指扯住他龙袍衣袖:“陛下难道希望臣妾是个没有自我的应声虫?那样的木头美人,陛下会喜欢?” 焱渊当真凝神想了想——若她整日只会“陛下圣明”、“臣妾遵旨”,确实无趣得紧。 但嘴上却不肯认输:“朕看你与兔贵妃倒是投契,都爱蹬鼻子上脸。” 话音未落,一团雪影窜入,兔贵妃竟当着帝王的面,嚣张地在龙靴旁撒了泡尿,还挑衅似的用后腿刨了刨地毯。 “给朕把这孽畜炖了!”焱渊额角青筋直跳。 姜苡柔慌忙将兔贵妃护在身后:“陛下息怒!它近日失了伴儿,脾气躁了些,不是有意的...” “朕看它是找死!”焱渊伸手要亲自抓肥兔。 腰间玉带被一双柔荑轻轻勾住。 “陛下这样,要吓坏两个孩子了呢~ ”姜苡柔拉过他宽厚的手掌,覆在自己隆起的孕肚上。 感受到掌心下的胎动,帝王凌厉的眉峰不自觉柔和三分。 她贴近他耳畔,朱唇若有似无擦过耳廓:“臣妾心里...” 温软气息裹着蜜合香扑入耳中,“从来只有陛下呀。”贝齿在耳垂不轻不重一咬。 焱渊眸色骤暗,掐住她纤细后颈狠狠吻上去。 …… 衿带寸寸松懈,露出他昨夜留下的胭脂痕。 “唔...陛下...”姜苡柔在他臂弯里轻喘,“窗子...窗子还没关...” “让他们听,正好知道朕这朵花...是怎么锦绣的。” 兔贵妃蹲在织金地毯上,三瓣嘴嚼着根胡萝卜想:美人说男人是锦上添花,那本兔还要不要找公兔了? 窗外,传来可怜巴巴的声音:“胖丫头,我想吃小笼包了?” 云影扒着门框,像只讨食的流浪犬。 "砰"的一声,窗棂被狠狠关上。 语嫣隔着窗纸冷笑:“奴婢手拙,做的点心怕是连母猴子都嫌!” 云影转向月芽,还没开口,就见小宫女夸张地掩唇:“哎哟,咱们这儿粗茶淡饭的,怎么配得上云大人?早喂兔贵妃了!” 说着故意将一碟芙蓉酥给路过的全公公,“总管尝尝这个?” 全公公接过点心,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奴这是沾了云大人的光啊!全靠衬托。” 语嫣殷勤地又端来藕盒:“总管再尝尝这个?” “嗯!外酥里嫩,比御膳房强十倍!” 兔贵妃蹦跶而过,冲他扭了扭毛茸茸的屁股,红眼睛满是嘲讽:嘿嘿,万人嫌的两脚兽~ “嘿!你们瑶华宫...”云影气得七窍生烟,“有没有良心?往日里,小爷对你们不照顾吗?” 飞身上了屋顶,翘着二郎腿,对着月亮直哼哼:“谁稀罕!当小爷稀罕吗?” 翌日清早,云影正在廊下啃偷来的包子,被龙纹皂靴踹得滚下台阶。 焱渊负手而立:“狗奴才,谁许你玩弄人家感情的?“ 云影扑过去抱住龙腿哭嚎:“陛下明鉴!奴才就是请她帮个忙,谁知她当真了!” “朕警告你,”焱渊揪着他耳朵,“若因你混账牵连朕被柔柔冷落,你这颗脑袋别想要了!” 云影捶胸顿足:“陛下!是您说过——男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 焱渊优雅的挺胸,“朕说得是不放弃形象。” “奴才替您不值啊!”云影膝行两步,压低声音:“您可是九天之龙,万乘之尊,如今却为着娘娘一个眼神就......” 焱渊挑眉,袖中玉骨扇唰地展开:“就如何?” “就...就连夜重写三遍《洛神赋》当情书......”云影缩了缩脖子,“还非要模仿王羲之的笔迹......” 扇骨猛地敲在他额间:“朕那是练字!” “那前日娘娘说月色好,您就命人把屋顶琉璃瓦全换成了冰纹玉瓦。这般玉瓦原是西域进贡的稀罕物,寻常宫殿只用琉璃仿个通透模样,您却为博娘娘一笑,拆了半座宝库的存货。” “朕喜欢透光。”焱渊耳尖微红,扇面遮住半张俊脸。 云影痛心疾首:“陛下!若有一日娘娘移情别恋呢......” “咔嚓”一声,玉骨扇断成两截。 “她敢!”焱渊邪笑,眼底暗流汹涌,“朕就把那奸夫......” 他狠戾望向院中的大树,龙爪得到召唤,就要走下台阶…… 话未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 姜苡柔倚在门边,似笑非笑:“陛下在聊什么,这般热闹?” 焱渊瞬间变脸,一脚将云影踹开三丈远,转身时已换上温柔笑意:“柔柔醒了?朕正教训这不懂事的奴才,对待感情要认真。” 云影趴在地上,悲愤捶地:“陛下!您刚刚还说要做硬气男人!” 焱渊将姜苡柔搂在怀里,转头骂道:“再废话,朕让你去跟御马监的驴配种。” 云影:…… 兔贵妃从门后探出头:呵,男人。 长公主府.听雪轩 萧楠一袭月白锦袍立于紫檀案前,手指轻抚过案上那尊羊脂玉雕观音。 “王爷当真用心了。”张鹊捧着锦盒侍立一旁,“这尊玉观音是请玉匠大家雕刻的,苗老夫人信佛,定会喜欢。” 萧楠唇角微扬,指尖在玉像底座轻轻一叩,发出清越声响。 他眸光飘远,仿佛看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女人。 张鹊偷眼瞧着主子神色,小心翼翼道:“王爷明日...当真要亲自去苗府?” “自然。” 窗外忽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 嘉敬牵着诺宁的手踏入轩内,小郡主蹦跳着扑到萧楠腿边:“萧叔叔!明日带诺宁去郊外放纸鸢可好?” “明日...明日叔叔约了位从江南来的故友,实在抽不开身。” 嘉敬眉梢微挑,注意到萧楠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轻颤。 “哦?”她缓步上前,坐到他身侧,“是哪位故人,能让阿楠这般...重视?”她故意将重视二字咬得极轻。 诺宁拉着萧楠衣袖央求:“萧叔叔答应嘛!” 萧楠勉强笑道:“后日...” 嘉敬心中狐疑,不动声色,柔声哄道:“萧叔叔既有事,咱们后日再去可好?” “那后日一定要去!”诺宁掰着手指细数,“要放纸鸢、摘野花、还要萧叔叔背我过小溪!” 萧楠心中不由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对嘉敬说谎,可他实在想见慕容婉。 夜色沉沉,京南大营的火把渐次熄灭,唯有主帅帐内仍亮着灯。 苏湛刚结束夜间操练,赤着精壮的上身走进帐中。 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滚落,在烛光映照下勾勒出蜜色的光泽。 第331章 桂花糖蒸栗粉糕 那身材魁梧,器宇轩昂的身段,便是最挑剔的画师见了也要赞叹——可惜此刻无人欣赏。 李挣抱着一摞军报进来:“将军,你明日去苗府吗?苗夫人话里话外,分明是邀请你去的。” 苏湛冷声问:“我以什么身份去?” 慕容婉严词拒绝的话——我对将军毫无男女之情,请将军自重。 这几日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 “她都这么说了,我还去自取其辱?” 李挣眼珠一转,凑近道:“将军,属下倒觉得,慕容队长未必是不喜欢您,而是……不敢喜欢。” 苏湛眼神一亮:“怎么说?” “你想啊,”李挣掰着手指分析,“你是堂堂将军,未婚未娶,前途无量;她呢,和离之身,还怀着前夫的孩子。若真跟了您,外人岂不是要说闲话?” “什么闲话?” “说您二位在军营里‘暗度陈仓’啊!”李挣一拍大腿,“她来军营才三个月就有喜,若真跟你在一块儿,旁人还不得编排你趁职务之便,勾搭女兵吗?” 苏湛顿时激动的雀跃:“你是说,她拒绝我,是怕连累我名声?” 李挣长叹一声:“将军,你真要给人当后爹?以你的条件,娶个贵女不好吗?生个亲生的崽,继承您这身……” 目光扫过他结实的臂膀,“……武艺。” 苏湛深沉地摇头:“你不懂。” 他在帐内来回踱步,战靴踏得地毡闷响,“本将军活了二十六年,头一回见着这么倔的女人——明明是个女兵,偏生比我还硬气!” 李挣忍不住提醒:“将军,你不是说前几日她朝你肩胛骨射箭时,你差点死了吗?……” “那是本将让着她!”苏湛瞪眼,“不然她能射中?” 李挣:“……” 苏湛继续踱步,眼神灼灼,冒着春心萌动的光芒:“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让她知道——我不在乎什么名声,更不在乎她肚子里是谁的种!” 李挣扶额:“将军,您先把衣服穿上再想这些,着凉就不好了...” “你说我明日穿玄色劲装好,还是绛紫常服好?” “绛紫常服,紫气东来。” “还是靛蓝色的更适合。”苏湛拉开衣柜,只恨平日里糙汉子一枚,没有多做些精致的便服。 夜半三更,万物昏迷。 苏湛还在帐内来回踱步,靴底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李挣!李挣!”他一把掀开副将的被子,“你说,慕容婉对我有感觉吗?” 李挣困得眼皮打架,迷迷糊糊道:“将军......您要不先看看时辰?鸡都没醒......” “少废话!”苏湛一把将他拎起来,眼睛亮得吓人,“她那日在马上往我怀里扑,这说明什么?” 李挣:“......” 那不是为了躲前夫吗...... 苏湛却已经陷入自我陶醉:“她肯定喜欢我!不然为什么偏偏往我怀里钻?怎么不往树上撞?” 李挣嘴角抽抽:“将军,有没有一种可能......马背上只有您?” “闭嘴!”苏湛恼羞成怒,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那你说......明日她会答应吗?” 李挣困得灵魂出窍:“答应什么......” “当然是嫁给我啊!”苏湛激动得差点把烛台打翻,“我都想好了,明日带她去望江楼,临窗雅座,江风徐徐,我再单膝跪地——” 李挣忍无可忍:“将军!您是不是忘了......她肚子里还揣着前夫的种呢?!” 苏湛一愣,随即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那又如何?老子连她带崽子一起娶了!” “李挣,你不懂......“他望着帐外月色,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就算带着十个前夫的崽,老子也认了!” 李挣:“......” 完了,将军疯了...... 我现在申请调去边疆还来得及吗? 翌日,天还没亮,苏湛已经沐浴更衣三遍。 他站在破镜前,严肃得像在制定作战计划: “靛蓝常服显稳重......“ “绛紫太娘们儿气......” “玄色会不会太凶?” 李挣顶着黑眼圈,生无可恋:“将军,您就是套个麻袋,慕容队长也认得出您......” 苏湛一把按住李挣的肩膀:“你说,我要不要把胡子刮了?显得年轻些?” 李挣:“您那胡子再刮就秃了!” 但看着自家将军那闪着希冀的眼神,他只能违心道:“刮!必须刮!慕容队长爱小白脸!怀郡王就是个小白脸。” 苏湛点头,抄起剃刀,手起刀落—— “嘶!” 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下巴上。 李挣:“......将军,保重啊。” 完了,这下真成‘血性汉子’了...... 当苏湛顶着一道渗血的刀疤,穿着靛蓝锦袍 ,头发抹得油光水滑出现在马前时—— 李挣默默别过脸:“将军,要不......咱们还是穿盔甲去吧?” “滚!” 就这样,我朝最年轻的铁血将军,怀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少男心,奔赴了他的求爱战场—— 而此时,苗府内院已是一片暖融。 苗老将军风尘仆仆自京北军营赶回,一身戎装未换,手里小心翼翼地提着两包油纸裹着的点心。 一包是苗夫人最爱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另一包则是慕容婉喜欢的八宝鸭,油香透过纸缝溢出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夫人,生辰吉乐!” 他一进院门,便见苗夫人正立在廊下修剪花枝,当即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胡茬蹭过她鬓角,惹得苗夫人笑骂:“老不正经的,也不怕人瞧见!” “瞧见怎么了?我抱自家夫人,天经地义!”苗老将军朗声大笑,眼角皱纹都舒展开来,“婉儿呢?” “在屋里看书呢。”苗夫人替他掸去肩头尘土,嗔道,“你收着点这兴奋劲儿,别给孩子压力。” “有啥压力?”老将军嗓门洪亮,极力压低声音,“咱们苗家还养不起个孩子?夫人,你说婉儿怀的是小子还是姑娘?” 苗夫人白他一眼:“我哪知道?” “你不是懂医吗?当年怀婉儿时,你可断出是女儿的!” “不准,还有临到生,翻盘的呢!” “大差不差。” 两人拌着嘴往落梅院走,刚到廊下,便见慕容婉推开雕花窗棂,探出半张清瘦的脸:“父亲!” “慢着点!”老将军见她动作利落,吓得喊道,“你现在可不敢乱蹦乱跳!” 慕容婉已三两步跨出门来,挽住父亲的手臂,“我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都不怕,走两步路能有什么事?” 苗夫人细瞧女儿,虽笑着,眼底却泛着红。 “婉儿,别多想。”老将军拍拍她的手,“明日爹就去宫里请旨,让你安心养胎。” “还得八个月才能回军营……太长了。”慕容婉轻抚小腹,语气黯然。 “一晃眼就过去了。”苗将军安慰。 “父亲母亲,我有孕的事,绝不能传出去。” 老将军与夫人对视一眼,当即会意——她是不愿让萧楠知晓。 第332章 梅蕊香墨 “放心!这孩子是咱们苗家的,与旁人无关!” 正说着,忽见小厮慌慌张张跑进院里:“老爷,夫人!沐王爷和王妃到府门口了!” “什么?!”三人俱是一惊。 还未及反应,月洞门外已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沐王妃携着王爷款款而入,身后跟着四名捧着锦盒的侍女。 王妃一袭绛紫团花褙子,发间金凤衔珠步摇轻晃,未语先笑:“叨扰了!我们想着今日夫人寿辰,婉儿定会回府,便不请自来了。” 沐王爷素来严肃,此刻见着慕容婉,眉眼变得温和:“是啊,是啊。” 慕容婉怔在原地,现在怎么称呼呢? 踌躇片刻,终是上前福身,低声道:“父亲,母亲。” 这一声唤得沐王妃眼眶骤红,拉住她的手:“好孩子,是楠儿对不住你……” 她摩挲着慕容婉手背上练箭磨出的薄茧,心疼道,“瘦了这许多,军营里很苦吧?” “不苦。”慕容婉垂眸浅笑。 “咱们婉丫头是有大志向的!”沐王爷捋须赞叹,“假以时日,必成巾帼将军!” 几人说笑着,忽见月洞门外一道瘦长身影踏入。 慕容婉心头一惊,他怎么来了! 明明嘱咐过管家不让他进来的!...... 萧楠一袭雨过天青色锦袍,玉带束出劲瘦腰身。 他目光触及那道青萝色身影时,心跳骤然如擂鼓——六年夫妻,他竟从未发现她侧脸映着晨光的模样,美得让他喉头发紧。 “啪!”苗将军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石桌上。 老将军虎目圆睁,指节捏得咯咯作响,若非沐王爷死死按着他手臂,只怕早已冲上前去。 “楠儿!”沐王妃急步上前,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她生怕儿子一来,连累自己也被请出去。 萧楠捧着锦盒,双手呈上:“母亲,这是孩儿寻的羊脂玉观音......” “当不起你这声母亲。”苗夫人冷着脸侧身避开,“既已和离,郡王还是唤我苗夫人罢。” 沐王妃忙打圆场:“孩子一片孝心......” 萧楠手中还拿着一束梅花,那别角晚水梅,艳如朝霞。 “婉婉,是你最爱的梅花......”他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破一场梦,“我在王府种了许多......” 慕容婉后退半步,冷漠道:“你来做什么?” 萧楠只觉得从前六年的夫妻怕是白过了,竟没发现她如此有韵味,长在他的心坎上,亦或者他的心里早就种下了她的模样。 “婉婉,我们许久未见,我今日……” 慕容婉转过身,黛眉紧蹙,绝不能让他看出我有孕的端倪......她今日特意穿了高腰襦裙,青萝色上襦缀着银线暗纹,月白裙幅层层叠叠遮住腰身。 “苏将军到!” 一声通传打破僵局。 众人回首,只见院门外踏入一道身影。 苏湛今日未着铠甲,一袭墨蓝箭袖劲装,挺拔干练。 他逆光而来,肩头还沾着晨露,显然是快马加鞭赶至。 慕容婉不自觉地向前两步,他怎么会来? 萧楠心中地震——怎么回事?!那夜他去京南大营,明明是李挣说爱慕慕容婉,怎么今日苏湛来了? 而且这眼神......这眼神分明是含情脉脉 ! 慕容婉迎上前去,却被萧楠快一步挡在身前,“苏将军?怎么不见李副将?难道......” 他不愿意相信,“那夜他说爱慕婉婉的话,是替将军传的?” 苏湛没理他,取出两个锦盒:“苗夫人寿辰,在下特来贺喜。” “苏将军,稀客啊!”苗将军大笑,拍他肩膀,“这可是连陛下都赞不绝口的骁骑将军啊!” 咦,这小子也看上我家婉儿了? 好啊,他这一来,在原来的亲家面前,以及那不识时务的前女婿面前,给老夫长脸了! “苏将军客气了!你在军营对婉儿照顾颇多,该我们感谢你才对!” “她很争气,很优秀!”苏湛看向慕容婉,眼神中满是星辰大海。 将雕花木盒递给她,“这是特制的梅香墨,研磨时会有落梅香气。” “梅香墨??”慕容婉一怔。 苏湛打开锦盒,几条方柱形墨锭,阴刻疏梅数枝,枝头偶缀几点含苞的花萼。 他边注视她,边温柔道:“墨料中掺入经年窖藏的梅蕊香,待到研磨时才缓缓释放出梅花香气,有初雪落梅之韵。” 萧楠心头一紧,婉婉最爱在梅树下练字...... 慕容婉接过锦盒时不小心碰到苏湛的手背,顿时耳尖泛红:“多谢将军。” 这一声“多谢”软得像三月的柳絮,却像刀子般扎进萧楠心口。 他猛地抢过锦盒:“婉婉不用你送的东西!你拿走!” “郡王。”苏湛按住盒盖,力道大得让萧楠指节发白,“莫不是忘了你们已经和离?” 两人剑拔弩张 ,眼中已是刀光剑影。 慕容婉夺回锦盒,狠狠剜了萧楠一眼:“王爷还是这么喜欢替别人做主。” 说罢转向苏湛,嫣然一笑,“这礼物我很喜欢。” 第333章 杨梅酥山冰 苗将军拽着沐王爷往书房走了,苗夫人也带着王妃去了前院 。 而院中三人,犹如排兵布阵的三方战队…… 萧楠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道:“将军好手段,利用职权起私心。” 苏湛慢调斯稳道:“不及驸马,成婚六年都没发现妻子爱梅。“他特意在‘驸马’二字上咬了重音。 慕容婉抬眸,撞进男人深邃的眼波里:“将军怎知我喜欢梅花?” “前日来府,”苏湛倾身,从她发间拈下一片花瓣,“见你闺房里处处是梅——梅纹妆镜,梅枝笔架,连帐钩都是寒梅吐蕊的样式。” 慕容婉定定注视他,他不过惊鸿一瞥,却记住了她最喜欢的东西。 萧楠脸色骤白。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虽与慕容婉做了六年夫妻,却从未留意过她闺房里的梅花饰品,就连知道她喜欢梅花还是拔了梅花树之后。 “驸马可知,她为何爱梅花?” 这个称呼像刀子般扎进萧楠心口。 他第一次如此憎恶‘驸马’这个头衔。 “因此梅最是桀骜,愈是霜雪欺压,愈要开得烈艳。正如慕容婉,从不肯向命运低头。她最灰暗的打击,是你给的。” 梅树下,一片死寂。 萧楠看着前妻微微发红的耳尖,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六年来,他送过她珠宝、绫罗、字画,却从未送过一株她真正想要的梅花。 “阿婉。” 苏湛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他牵起慕容婉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虎口处的薄茧,那是她日日练箭留下的痕迹。 “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慕容婉眸光一颤。 阿……婉?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从另一个男人口中听到这样亲昵的称呼。 “咳咳!” 萧楠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苏湛的衣领,眼底猩红一片:“你不许碰婉婉!” 苏湛冷笑,反手一拧,军人的力道瞬间将萧楠的胳膊反剪到背后,疼得他闷哼一声。 “听着——”苏湛声音森寒,“不要再出现在阿婉面前,否则我的拳头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萧楠咬牙,额角青筋暴起:“蛮牛一个,你当婉婉喜欢你这种粗鲁的莽汉吗?” 他也会些功夫,猛地挣开苏湛的钳制。 “谁说我不喜欢?” 慕容婉上前,挽上苏湛的臂弯,唇角勾起一抹甜美的笑,眼底溢出被负心的恨意。 从前当着她的面,他抱着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同一个扬景等着他? ——如今,终于轮到他尝尝这滋味了。 萧楠浑身一震,死死盯着她搭在另一个男人臂上的手,指节捏得发白,胸口翻涌着一股腥甜的血气。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 因为他一直笃定——慕容婉离不开他。 “婉婉......” 他声音发颤,伸手想碰她,却被她侧身避开。 “郡王自重。” 她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捅进他的心口。 “让长公主府的人寻来就不好了——” “驸马爷。” 最后三个字咬得重,萧楠踉跄后退,胸口痛得他几乎站不稳。 ——明明从前六年,她的眼里只有他。 ——她知晓他喜欢什么颜色材质的衣裳,知晓他爱喝的茶酒,知晓他喜爱的食物口味,就连他夜里看书时总要点一盏灯也记得。 ——她曾那样小心翼翼地爱着他。 为什么现在...... 苏湛揽住慕容婉的腰,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我们走。” 热气拂过她的耳尖,染上一层薄红,看在萧楠眼里,简直诛心。 “站住!” 他猛地拔高声音,眼底血丝密布:“你凭什么带她走?!” 慕容婉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既痛又快。 ——姜苡柔曾说她心太软,可这一次,她不想再心软了。 她轻笑,转身时,垂丝海棠花瓣落在她肩头,美得惊心动魄,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见血: “凭他是我喜欢的男人——” 什么?! 萧楠踉跄后退三步,脸色煞白。 ——为什么短短三个月,她就能把六年的夫妻之情全忘了? “婉婉,我错了......”他声音嘶哑,“我从未忘记你,从未……” 慕容婉握紧苏湛的手,冷声道:“驸马爷,快离开吧,不然长公主府的人该来寻你了。” 说罢,她转头看向苏湛,眉眼瞬间温柔:“阿湛,咱们进去喝茶,我这里有果茶、普洱茶,你想喝什么?” 苏湛如坠蜜罐,虽然眼窝下有昨夜辗转反侧的乌青,可脸上却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喜悦光芒。 她叫他阿湛?!! “只要是阿婉给我的,我都喜欢喝。” 张鹊拽着失魂落魄的萧楠往外走,“王爷,咱走吧,你们已经和离了。” 和离了? 萧楠脚下发软,眼前发黑。 ——他想咆哮,想扇自己巴掌,想一切重来。 走到门口时,正巧碰上沐王妃。 “楠儿......”沐王妃叹息一声,“母妃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如今你已经和长公主成婚,就各自安好吧......哎,张鹊,好好送王爷回去,路上小心。” “王妃放心,奴才知道。” 上了马车,萧楠颓然靠在车壁上,嗓音沙哑:"回王府。" ——他不想去长公主府。 ——他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藏在一个有慕容婉的地方。 * 苗府,落梅院。 窗外树影横斜,屋内茶香袅袅。 小桃放下茶点,眼角瞥见那位威名赫赫的将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小姐看。 她抿嘴一笑,轻手轻脚退了出去,还贴心地虚掩上房门。 “将军,难道要一直这样坐着,等茶凉掉吗?”慕容婉试着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她略有些娇羞,和在军营是不同。 苏湛心跳如麻,若是李挣在旁边,定要嘲笑他此刻像个毛头小子般手足无措。 “你...为何不唤我阿湛了?”他声音沙哑,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肌肤。 怎么驸马一走,阿湛就变回将军了? 知晓她是为了故意气前夫才会和他亲昵,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因,因为,那个名字适合将军日后心爱的人叫,而不是我一个和离有孕的人。” 第334章 蟹肉小饺 眉骨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明显,“我不懂什么情调,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是我以后会用心学......” 粗糙的掌心抚上她脸颊,“能娶到你,是我苏湛高攀。” 窗外一阵风过,吹落几瓣垂丝海棠,正落在慕容婉裙摆上。 这个在战扬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却像个讨赏的孩童般眼巴巴地望着她。 慕容婉垂睫,眸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如同一扬梦,她从未想过还会出现一个优秀的男人这样握着她的手,说她是他心爱的人。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糟糕透顶,才会让萧楠六年都念念不忘另一个女人。 虽然和离时萧楠挽留,可她想那是他的惭愧,从未想过是自己的优秀。 感情方面,她是个软弱的人。 柔妹妹,那时若不是有你这个靠山,或许我连和离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没有姜苡柔的鼓励,她可能会忍辱负重,为让父母不担心,为不得罪皇权,去做那个卑躬屈膝,驸马的小妾。 三个月的军营,她重生了,如今竟有人爱上了她。 原来她也不差。 差得是那个不长眼的负心汉。 慕容婉的眼眶倏地红了,晶莹的泪珠在杏眸中打着转。 眼前这个在战扬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像个毛头小子般手足无措,笨拙地想要表达心意。 “将军,我不能...” 她声音轻颤,“我不想让人说闲话,说你在军营...” “去他的闲话!”苏湛低吼一声,剑眉紧蹙,那双常年握剑的手猛地攥紧又松开,“我苏湛行事,何曾在意过旁人眼光?” 慕容婉抬眸,正对上他灼热的目光。 那双眼眸里翻涌的情绪,让她心头一颤。 “可我在乎...”她轻咬下唇,声音几不可闻,“我不想让人说,慕容婉在军营三个月,就和苏将军...军营对我而言是神圣的地方,我想在那里建功立业,而不是...” 苏湛恍然,自己只顾着一腔热血,却忘了顾及她的感受。 “是我考虑不周...”他声音低哑,粗糙的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但阿婉,我们总不能因噎废食。难道要因为怕人说闲话,就错过这一生挚爱吗?” 慕容婉怔怔地望着他,那双杏眸里盈满水光。 她抚上小腹,“将军当真......不在乎这个孩子吗?” “不在乎。”苏湛斩钉截铁,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慕容婉,让我陪着你,别一个人扛。” “可……”她睫毛轻颤,“你值得更好的……” “你就是最好的!从在军营第一眼见到你,我就……” 话到嘴边,这个在千军万马前都面不改色的将军,突然结巴起来。 他耳根通红,半晌才憋出一句:“……就认定你了。” ??? 慕容婉害羞的低头,那时是她刚和离,最颓废,最面色无光的时候。 怎么也没想到,那样狼狈的自己,竟会被人一见钟情。 “将军……”她脸颊飞上两朵红云,“我…我想再想想……” “想什么?”苏湛急得抓耳挠腮。 若按他平日行军打仗的速度,这会儿怕是连聘礼都下完了。 慕容婉鼓起勇气抬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被骂做''疯狗将军''的上司。 发现他眉骨上有道浅浅的疤,下巴处还有一道新伤。 “这是怎么弄的?”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触他下巴的伤痕,“我帮你擦点珍珠膏,不会留疤……” 刚起身,一股力道袭来。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跌坐在苏湛腿上。 两人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苏湛的手保持着扶她的姿势,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 “将、将军……”慕容婉结结巴巴地开口,却见对方喉结又滚动了下,眸色深得吓人。 苗夫人和小桃从月洞门过来,端着些珍馐美馔,被窗口露出来的一幕惊得猛地刹住脚步。 “嘘,回去,别打扰。”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憋着笑蹑手蹑脚地退开。 “走走走!”苗夫人喜极而泣,帕子都揉皱了,“我的婉儿啊……” 屋内,慕容婉羞得把脸埋在苏湛肩头。 将军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碎了这扬美梦。 他轻轻唤了声,“阿…婉…” 入夜时分,长公主府。 鹤凤院,嘉敬轻抚诺宁的额发,小家伙睡前还兴奋地嘟囔着:“明日萧叔叔就带我去郊外玩了……” 从内室出来时,青芜道:“殿下,张鹊方才回来禀报,说王爷去了王府,有要事处理,今夜不回来了。明日...明日也抽不开身,不能陪小郡主去郊外了。” 嘉敬脚步一顿,面容骤然冷了下来。 “去把张鹊带过来。”回头看了眼内室,压低声音:“把他带去西边院子。” 西院向来是处置府中犯事下人的地方。 不多时,张鹊被两个侍卫架着拖了进来。 “长、长公主...不知找奴才有何吩咐?” 廊下,嘉敬倚在白虎皮的软椅上。 “说吧,今日陪驸马去了何处,见了什么''故人''?” 张鹊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他早该料到会有这一遭——王爷今日去了苗府,可这事若说出来岂不是要翻天…… “回、回殿下,奴才今日一直在王府当值,并未随驸马外出……” 嘉敬冷笑,“本宫最近新得了条鞭子,浸了盐水,还缠了铁蒺藜。一鞭下去,能带下三寸皮。” 张鹊面色惨白,仍咬牙:“奴才真的不知……” “给本宫好好教训他!” 铁鞭撕裂空气,第一下便抽得张鹊后背皮开肉绽,鲜血从嘴角溢出。 五鞭下去,张鹊的衣衫已被血浸透,可他仍摇头:“奴才……不知……” 嘉敬眼中闪过疯狂的狠辣,“去请驸马!告诉他,若再不回府,就别想再见到这个奴才!” 半个时辰后。 “殿下!王爷回府了!” 嘉敬从困意中清醒,抚过鬓边金步摇,“把驸马请来观刑。” 萧楠踏入院门时,恰看见张鹊被按进冰水桶里。 “阿敬!你疯了?” “疯?”嘉敬咬牙切齿道:“驸马夜不归宿,我审个奴才……也值得你红眼?” 第334章 脆皮烧鸡 嘉敬起身,缓缓走下台阶,“阿楠,你最好不要骗我,今日到底去哪儿了?” “这和张鹊有什么关系?你何故将他打成这样?有什么不满冲我来!”萧楠气急吼道。 “我找不到驸马,自然要问这个奴才。”嘉敬盛气凌人,他竟还不说自己去了哪儿? “……日后我希望你能天黑前就回府,否则这个奴才别想活命。” 张鹊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里混着碎牙:“王爷…奴才没…没说…” 话音未落,一口鲜血涌出,他的头缓缓垂下,再无声息。 “张鹊?张鹊!”萧楠接住瘫软的身躯,掌心触及后背黏腻的伤口——那是为他挨的鞭伤,为他守的秘密。 他死了。 萧楠颤抖的手抚过忠仆的双眼,那双向来温润的眸子漫上血色,仇恨的望向面前的女人。 嘉敬的冷笑凝固。 “就为个奴才……”她声音陡然尖利,“你竟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不是奴才!”萧楠的怒吼惊飞檐下寒鸦,满脸涨红,“他是陪了我十年的亲人!” 泪如雨下,“张鹊…张鹊…是我害死了你!” 嘉敬抓住他手:“所以你是去见慕容婉了?阿楠你说话!你是不是记挂着她?你们已经和离了!你爱的是我啊!” 萧楠猛地推开她,“我是个人,有思想,有感情……你何曾关心过我的所思所想?” 他盯着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你只是在索取我,控制我……你令我恐惧。” 嘉敬指尖掐入掌心:“萧楠!你为了一个贱奴这样吼我?” 萧楠一字一顿道:“你令,人,作,呕。” 嘉敬向后踉跄两步,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眼睛瞬时通红,“你嫌我……作呕?你一直都嫌弃我?是吗?” 嫌弃她在北疆被欺凌…… “够了。”萧楠弯腰抱起张鹊的尸体,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顺着袍角滴成一条红线。 嘉敬拉住他,嘶哑道:“阿楠,你收回最后一句话!……本宫命令你——收回!” 那是她的自尊,是她好容易才黏贴起来的骄傲,他怎么可以说粉碎就粉碎? 明明他说过不在乎。 他冷笑,甩开她,抱着忠仆往外走。 “啊!啊!” 忽然,孩童的尖叫声从院门处传来。 诺宁脸色惨白,惊恐地望着血淋淋的张鹊,仿佛又回到了北疆,看到了那些血肉横飞的扬景。 嘉敬慌忙冲过去抱住她:“诺宁!别看!” 母女俩抱头发抖。 嘉敬眼中赤红,看着萧楠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影决绝如刀。 而此时,苗府。 烛火摇曳,慕容婉轻抚腹部,眸中神色复杂。 “父亲,母亲,女儿不想让萧楠知道这个孩子,也不想连累苏将军的名声。”她声音轻缓,却字字坚定。 苗将军沉吟片刻:“面圣请旨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若我单独去,陛下或许会看在军功的份上考虑。但——” “但什么?”苗夫人急问。 “婉儿腹中孩子会落个''来路不明''的嫌疑,陛下若顾虑军权与皇族血脉的平衡,未必会痛快答应。” 苗夫人眼波一转:“若沐王同去呢?以宗亲身份认下这个孩子,双重担保,陛下应允的胜算会更大。” 慕容婉指尖微蜷,虽已给姜苡柔去了信,知道她会求情,可帝王心思难测...... “好,就按父亲说的办。” 翌日·王府外 沐王爷刚踏出府门,就被一道黑影拽上了马车。 “王爷,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千万保密。”苗将军压低声音,“绝不能让你儿子知道。” “何事?”沐王爷一脸茫然。 苗将军深吸一口气:“我马上要当祖父了。” “什么?!”沐王爷惊得差点从马车上蹦起来,脑袋"咚"地撞上车顶,“你、你是说......本王有亲孙子了?!是不是?几个月了?” “嘘!三个半月了。” 沐王爷瞬间老泪纵横,一把握住苗将军的手:“老弟啊!你不知道,前日我还和王妃去慈幼斋选孤儿,看哪个都不合眼缘......”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原来是有亲骨肉了啊!” “万一是孙女呢?”苗将军哼问。 “孙女更好!”沐王爷一拍大腿,震得马车晃了三晃,“无论男女,沐王府的一切都是他/她的!回头本王就写保证书,白纸黑字,绝不反悔!” 苗将军眼眶微热:“婉儿志在军营,当务之急是让陛下保留她的军职......” “走!现在就进宫!”沐王爷豪气干云,“今日就是跪着求,也得让陛下点头!” 一个五代单传,一个四代单传,两个单传世家老头,此刻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皇宫,养心殿。 “陛下,苗将军觐见。” 焱渊拿着朱红笔未抬头 ,“他一个人来的?就说朕没空,让他回去。” 全公公道:“是和沐王一起来的。” 焱渊唇角划过一抹浅笑,慢调斯稳的批好奏折,又极为优雅的喝了半盏参茶,还起身活动筋骨。 急? 呵。 朕一点都不急。 “让他们候着。”焱渊拂袖转身,龙袍带起一阵风,径直从侧门步出。 急死这俩个老东西。 他们今日为同一件事联袂而来——朕岂能辜负了这盘棋? 廊下锦鲤池里,帝王指尖撒下鱼食,红鲤聚来争食。 “啧,连鱼都争先恐后要睹朕天颜?”指尖轻点自己倒影,“知道你们爱朕,这般抢破脑袋——眼光不错。” 殿外,苗将军和沐王爷急得直搓手。 “陛下这是何意?” 沐王捋须沉吟:“南衙卫与西南贡道,向来是陛下心头两处要紧...你我今日同来,恐怕已犯了忌讳。” 半个时辰后,殿门才洞开 “宣——苗将军、沐王觐见!” 焱渊端坐龙椅,指尖把玩着一枚黑玉棋子:“二位爱卿,何事这般急切?” 苗将军抱拳:“臣请保留小女慕容婉军职,允她产后归营!” 沐王紧随其后:“慕容婉腹中乃我沐王府骨血,老臣恳请陛下,准她保留军职!” 殿内寂静。 帝王轻笑,棋子落在西南疆域图上:“苗卿,南衙新编的三千精骑,朕要调往西南练兵。” “至于西南各族今年的贡赋...皇叔觉得减三成如何?” 二人面色骤变。 苗将军抹汗,陛下这是要拿我南衙精锐去填西南? 沐王揪断三根胡子,减三成贡赋…西南各族怕是要把老夫活撕了!但,为了大孙子...... 焱渊袖手起身:“既要朕破例…总得拿诚意来换。” 第335章 青提抹茶玉露 两人退下后,帝王负手立于廊下,远眺天际,龙袍被春风拂动,衬得他身姿如松,俊美无俦。 京畿精骑入西南,各族贡赋减三成…… 焱渊唇角微勾,眼底掠过运筹帷幄,西南归心的路,一步步铺开来…… 他登基至今,两大宏愿—— 其一,收回西南,彻底粉碎赵氏外戚势力。 其二,平定北方,让北疆彻底臣服,成为附属国。 想到此处,焱渊突然蹙眉,手捂胸口,面露痛色。 “陛下可是心口不适?”全公公捧着参茶小跑过来。 焱渊幽幽叹息:“朕是在忧心……国库配不上朕的雄才大略。” “平定北方,耗兵力,耗国库……”他摇头,一脸深沉,“朕还是苟着为好。” 晚膳前,帝王沐浴更衣,近来为怕影响姜苡柔的胎气,连最爱的龙涎熏香都免了,可谓是牺牲巨大。 行至硕大铜镜前,驻足欣赏,指尖轻抚镜面:“这镜子不错,照得朕格外英俊。” 云影:“……陛下,这是用来整理衣冠的。” 焱渊优雅地转了个身,欣赏自己挺拔如松的背影,又侧眸瞥见敞开的浴袍下——壁垒分明的薄肌,线条流畅,精壮有力。 “嗯,朕确实太完美了。”语气里满是叹息,“容易招人嫉妒,但朕就是喜欢这种被人愤恨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手指抚过劲瘦的腰身,“腰力,神威,皆备。” 全公公和云影互相捣胳膊,痛心疾首:”陛下,娘娘月份大了!您千万要克制啊!……” “闭嘴!”焱渊黑眸冷睨,杀气四溢,“朕看起来像禽兽吗?嗯?” 云影小声嘀咕:“昨夜动静大得御花园的锦鲤都睡不着,…嗯嗯~~啊~~啊~~” 焱渊:“……” “陛下,春日躁动,其实您完全可以和娘娘分开一段时间,这样更安全。在养心殿里,让奴才陪着您练剑……” 焱渊眯眼,一把揪住云影的脑袋—— 咚!一个暴栗落下。 “朕那是在给爱妃念诗!”帝王耳尖微红,“《诗经》!懂不懂!” “你这狗奴才又开始进谗言!谁敢把朕和柔柔分开,就是找死!” 焱渊一脸深沉:“作为男人,有时候忍住自己的欲念,让心爱的人快乐……她快乐,朕也就是个快乐男人。” 全公公热泪盈眶:“陛下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保全娘娘凤体,此等深情,古往今来独一份啊!” “嗯,还是全福懂朕。” 云影持续茫然:“所以到底念的什么诗?” 焱渊负手而立,怜悯地看着他:“去告诉英国公,趁早抱养个孙子吧。” 优雅地整理袖口,“你为什么有一种很爱思考但大脑堵塞的愚蠢?” 瑶华宫。 姜苡柔斜倚在麒麟软榻上,指尖摩挲着滚圆的孕肚。 今日更衣时,她低头一看,差点惊叫出声——雪白的肌肤上竟蜿蜒着青色的纹路,像藤蔓般缠绕在腹间,狰狞又丑陋。 “怎么会这样......” 语嫣和女医忙安慰:“娘娘别急,这是妊娠纹,等小皇子小公主出生后,慢慢就会淡下去的。” 姜苡柔瘫坐在软榻上。 怀着双胎,肚子本就比寻常孕妇大得多,如今又生出这些纹路,简直像被什么怪物爬过一样。 她甚至不敢想象,若是焱渊看到这样的肚子,会不会...... “娘娘别担心,您每日都抹润肤油,会好的......” “还有两个月呢......”姜苡柔低喃,抚过肚皮,“肚子还会更大,这些纹路只会更多......” 她不能让焱渊看到。绝不能。 忽听院中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迅速整理好情绪,抬眸时,焱渊已大步踏入内殿。 他沐浴后换了一身柘黄袍,领缘袖端缀浅绿绫罗。 龙纹用赤金线盘绣,鳞爪间缀兰草芽,行走时金褐流动,绿白相衬,恰如春风拂过野岸,既有帝王威仪,又含草木初生之趣。 衣襟微敞,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锁骨,发梢还带着水汽,整个人俊美得近乎锋利。 “柔柔,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姜苡柔勉强笑了笑,指尖悄悄拢了拢衣襟。 焱渊挑眉,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不高兴?” “有些困了......”她垂眸,恨不得立刻熄灯,不让他有机会看到自己的肚子。 焱渊在身旁坐下,抚过她的发丝:“今日沐王和苗将军来给慕容婉请旨,朕准了她在府中待产,保留军职。 不过朕和他们谈了个条件——让苗将军调精锐去西南练兵,震慑赵氏;再让沐王收紧西南贡赋,逼那些土司跳脚......” 姜苡柔轻轻点头:“谢谢陛下。” 焱渊捏住她下巴:“你谢什么?傻瓜。” 他凑近,呼吸温热,“让朕看看两个龙蛋......” 说着,修长的手指就要去撩她的衣襟——这是他每日最爱的时刻,亲吻她的孕肚,感受两个小家伙的动静。 姜苡柔心头一跳,连忙按住他的手:“陛下不是说今日要给孩子们弹琴吗?臣妾想听《广陵散》。” 焱渊眯眼,指腹摩挲她的唇:“柔柔,你今日不对劲。” “没什么......”她避开他的视线,“陛下不想弹给臣妾听吗?” “弹。”他低笑,指尖捏捏她的耳垂,“不过在抚琴之前,朕想先......” 话音未落,他已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狠狠压了下来。 一日未见,他想她想得发疯。 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直到她气息紊乱,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焱渊抚琴时,姜苡柔支着胳膊,假装困倦地闭上眼。 没过多久,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轻轻抱起。 焱渊低笑:“这么早就睡了?朕的新寝衣还没给你看呢…” 姜苡柔闭着眼,感受到他小心翼翼替自己褪去外裳。 今日她特意选的娇黄软罗齐胸长裙,长至脚踝,严严实实遮住孕肚。 “柔柔今日…...”他呼吸霎时粗重,抚过裸露的雪白肩头,“真像块香香软软的桂花糕。” 俯身时,龙涎香混着热气扑面而来。 第337章 冰水虾片 隔着寝裙比......更...... 姜苡柔咬住唇,强忍着苏麻的战栗。 当吻落到孕肚时,她吓得闭气—— 烛火这么亮,那些丑陋的纹路会不会透出衣料? “唔……”她假装梦呓,翻身把肚子藏进锦被,背对着他蜷缩起来。 身后传来低笑:“睡着了还这么不老实。” 直到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耳畔呼吸渐沉,她才敢睁开眼。 月光透过纱帐,映出她泛红的眼眶。 焱渊是那样一个注重美貌的人…… 想起他如何痴迷地抚摸她光滑的腰肢,如何在床笫间赞叹她玉骨冰肌。 如今这具身体爬满狰狞的纹路,像被揉皱的绸缎,连她自己看了都作呕。 上一世怀胎七月便死了,那时肚子还没花…… 谁知道生完后,这些纹路能不能消? 姜苡柔盯着帐顶的流苏,眸色渐冷。 两个月…… 至少这两个月,绝不能让他看见! 明日开始,不见面。 锦被下的手缓缓抚上肚皮,触到那些纹路时,一滴泪无声滑入鬓角。 殿外廊下,语嫣坐着小板凳,手里拿着针线缝制一件衣裳。 云影凑近一瞧是男子的外裳,心中暗喜,一定是给他缝的,上回她还给他做过一双靴子呢! “胖丫头,那日的事,小爷向你道歉。” 语嫣头也不抬,咔嚓剪断绣线,冷笑道:“云大人的道歉,就像隔夜馒头——又硬又馊,谁稀罕?” 云影:“……”这丫头嘴怎么这么毒! “小爷肯低头,那是给你脸了!” 语嫣翻了个白眼,抖开刚做好的藏蓝锦袍,笑靥如花地朝全公公走去:“上月劳烦您帮我捎了岭南香脂,这件衣裳权当谢礼,您试试可合身?” 全公公受宠若惊:“哎哟,语嫣姑娘的手艺,咱家哪配得上啊!” 嘴上这么说,手却诚实地摸着锦袍上的暗纹,眼睛笑成一条缝。 云影看到语嫣替全公公整理衣领,两人笑得那叫一个亲热,顿时酸得牙都快倒了。 抱着胖成球的兔贵妃,蹲在回廊拐角,竖着耳朵偷听两人聊天。 语嫣:“总管,这料子衬你。” 全公公捂嘴笑:“姑娘说笑了,老奴哪能跟云大人比啊。” “他?除了那张脸能看,脾气臭得跟御膳房腌了三年的咸鱼似的。” 云影:…… 掐住兔贵妃的胖腿,疼得胖兔直蹬腿,救命!有人虐待兔兔! 等全公公一走,他一把拽住女子的手腕,拖进耳房,抵在墙上。 语嫣瞪眼:“云大人,有事吗?” 云影咬牙切齿:“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随便给太监做衣裳?” “奴婢乐意,要你管?外头还说云大人风流倜傥呢,我怎么没看出来?” 云影气得语噎:“你——” 语嫣一把推开他,眼眶微红:“当初是谁当众说我‘胖得能压塌绣架''?说我不如母猴子的?要奴婢看,您脸皮比宫墙还厚!” 说完,转身就跑。 云影愣在原地,懊恼地抓头发:“……我说过吗?” 翌日黄昏,养心殿外。 语嫣提着食盒,笑眯眯地递给全公公:“总管,这是娘娘送来给陛下的,这是我给你的。” 全公公感动道:“语嫣姑娘待我真好!” 两人正说着话,云影黑着脸冲过来,一把抓住语嫣的手腕:“你没看见我?” 语嫣冷漠抽手:“云大人,您挡着光了。” 云影酸得冒泡:“又是送衣裳又是送吃的,你就这么喜欢巴结总管?” 语嫣反笑:“是啊,全总管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温柔体贴,比某些自大狂强一万倍!” “好好好,你自甘堕落,小爷懒得管你!” 两人同时哼了一声,气急败坏的分头离开。 殿内 ,焱渊正伏案批阅奏折,朱笔一挥,在某个大臣的折子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废话连篇! 奏折哪有柔柔好看?但柔柔说朕要勤政,所以…… 全公公轻手轻脚地把食盒放在案上:“陛下,宸妃娘娘送了玫瑰酥、杏仁酪、桂花蜜糖糕来。" “柔柔就是体贴,知道朕忙,还特意送吃的来!” 焱渊捏起一块玫瑰酥,咬了一口,幸福得眯起眼睛:“嗯~甜而不腻,酥而不散,就像她的人一样……” 一边吃点心一边傻笑:“今晚朕一定要去陪柔柔,昨天都没好好说话……” 忽想起什么,眼神陡然阴郁下来:“昨天李侍郎,又劝朕选秀了?” 全公公:“是的。” 焱渊冷笑一声,拿起一块杏仁酪:“传朕旨意,赏赐他一颗兔贵妃所遗清粒,你看着他当场吃掉。” 全公公:“陛下仁慈,此乃李大人的荣幸啊!” 夜色沉沉,銮驾兴冲冲到达瑶华宫。 焱渊站在紧闭的殿门前,俊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伸手推门——纹丝不动。 再推——依旧不动。 绿筠战战兢兢:“回、回陛下,娘娘说……今夜想自己睡。” 焱渊:…… 什么意思? 朕被自己的女人关在门外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怒意。 姜苡柔靠在软榻上,听殿外的动静。 低头看孕肚,那上面蜿蜒着几道青紫色的纹路,像丑陋的藤蔓,攀附在她曾经光洁如玉的肌肤上。 ——真难看。 她咬住下唇,眼眶发烫,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落下。 “不能让他看见……绝对不能。” 想起昨日绿筠无意间的话——“听说先帝的丽嫔,就是因为产后身上留了纹,被先帝厌弃,最后郁郁而终……”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些纹路,触感微微凸起,像是某种耻辱的烙印。 若他看见了,会觉得恶心吧? 若他因此冷落她,她该怎么办? 她和腹中的孩子,又该如何在这深宫里立足? 她猛地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 不见面,至少他还会惦记我。 可若是厌弃了……就真的完了。 焱渊在瑶华宫院中转了三圈,越转越气,越气越委屈。 朕堂堂天子,居然被关在门外?! 云影蹲在墙角:"陛下,既然人家不欢迎,咱们走吧?" 全公公小心翼翼:“陛下,要不……去御花园散散心?” 焱渊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于是,深更半夜,主仆三人像游魂一样在皇宫里晃荡。 第338章 焦炸丸子 “语嫣那丫头肯定也躲在殿里装死!” 全公公笑眯眯:“语嫣姑娘聪慧伶俐,真是难得的好姑娘啊~” 云影炸毛:“她哪儿好了?” 焱渊一巴掌拍他后脑勺:“她是柔柔的丫鬟,自然好!” 云影委屈:“那奴才还是陛下的奴才呢!奴才近来在瑶华宫受尽欺负,陛下怎么不替奴才做主?!” 他越说越激动:“她们连陛下都不待见,不让进门!陛下,您可是九五之尊,绝不能心慈手软!您就是平日里太宠着宸妃娘娘,才会受到这种待遇!” 焱渊眸光深沉,缓缓点头:“云影啊…离了你,还有谁和朕说实话?” 他悲伤地扶住一棵大树,仰天长叹:“朕,何其悲苦也…...” ——然后,轻而易举将整棵树连根拔起。 全公公:“陛下天授神力……" 话说一半,被云影捂住嘴,抢话道:“陛下承天受命,有神力护持,故能扫六合、平乱世,开创万世基业。” 焱渊继续忧郁:“朕空有神力又如何?那女人竟狠心不见面!” 咔嚓!第二棵树倒了。 轰!第三棵树倒了。 …… ——等焱渊站在第十八棵树面前时,整片御花园已经秃了一半。 焱渊拳头抵在树干上,悲愤交加:“树啊树,你说……柔柔为什么不爱朕了?” 说完又拔了一棵。 大树瑟瑟发抖,枝叶哗啦啦地响,求放过!! “啊!朕的手疼!” 云影立刻冲上去抱住龙爪吹气:“陛下疼吧?太可怜了……” 全公公手忙脚乱掏帕子擦树渣子,又摸出兰花油抹上:“陛下,保重龙体啊!”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女声传来—— “陛下,可愿和臣妾一同练会儿剑?” 只见女子一袭月白劲装,乌发高束,英气的眉眼间投下一泓秋水。 “陛下。”娴妃反手持剑,抱拳一礼。 焱渊广袖一振,伸手——“唰!” 云影腰间佩剑瞬间出鞘,剑刃寒光凛凛。 双剑相击,火花四溅! 焱渊踏步如游龙,龙袍翻飞间,宛如一朵盛开的墨莲,又妖又飒。 娴妃旋身似惊鸿,白衣猎猎,袍角飞扬如白鹤展翅,英姿勃发。 全公公捧脸星星眼:“娘娘这招流星赶月使得妙啊!” 云影不服气:“陛下这式游龙惊鸿才叫绝呢!” 娴妃一个鹞子翻身,剑尖挑落枝头一朵海棠! 焱渊眸色一凛,剑花一挽,漫天飞花,尽数被他拢入袖中! 待收势时,他掌心托着那朵完整无缺的海棠,搁在娴妃的剑格上,唇角微勾:“爱妃的剑,比去年更添三分杀气。” 娴妃收剑入鞘,眼角眉梢俱是飒爽:“不及陛下万分之一。” 云影:“陛下,要不……咱们继续拔树?” 焱渊冷冷瞥了眼不远处瑟瑟发抖的大树:“回养心殿,朕累了,倦了。” 云影狗腿子道:“对!回去奴才给您唱歌按摩,多快活啊!” 兴奋地扭了两下,扯着嗓子唱起来:"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焱渊:…… 这奴才是不是疯了? 翌日,养心殿。 帝王手执西南急报,眸光森冷,猛地将奏折摔在龙案上—— 殿内几位大臣浑身一颤,冷汗涔涔。 奏报上赫然写着——“盐运史王伦,夜半被人割去头颅,弃尸府衙院中。” “猖狂!”吏部尚书怒拍桌案,“赵氏一族在西南横行无忌,竟敢公然杀害朝廷命官!” “陛下,”户部尚书道,“王伦遭此毒手,这分明是赵氏在向朝廷示威啊!” 焱渊指节轻叩龙案,眸底暗流涌动。 ——赵氏此举,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若朝廷震怒派兵镇压,西南必乱;若隐忍不发,则赵氏气焰更盛,日后更难钳制。 进退皆险。 殿门忽开,嘉敬长公主与鸿乾亲王前后脚迈入。 鸿乾故作惊愕,叹息摇头:“皇兄!臣弟刚听闻此事,实在痛心疾首!王大人为国尽忠,竟落得如此下场……” 明为哀悼,暗讽帝王——朝廷没有派兵镇压,导致王伦惨死。 焱渊眸色一沉,目光转向嘉敬:“皇姐怎么看?” ——西南盐铁之事,朕交给你处理,这就是你的结果? 嘉敬尚未开口,鸿乾已抢先道:“皇兄,皇姐毕竟是女子,如何能镇得住西南那帮豺狼?” 他上前一步,信誓旦旦:“臣弟愿自请赴西南,协助府衙缉拿凶手!” 焱渊心中已有大计,缓缓起身,玄色龙袍垂落,步步逼近鸿乾。 “六弟有心了。”他唇角微勾。 下一瞬—— “咔嚓!” 一把扣住鸿乾手腕,反手一拧,抬脚狠狠踹在他膝窝! 鸿乾重重跪地,额头磕在青砖上,疼得闷哼一声。 焱渊靴底碾在他肩上,声音令人发寒,“你亲自去西南查办,十日内,朕要看到凶手伏诛的消息。” 鸿乾:“臣、臣弟一定办妥!皇兄饶命!臣弟对您最是忠心啊!” 焱渊低笑一声,将他拽起,掸了掸他衣襟:“好弟弟,去西南之前看看母后,她一定……想你了。” 待鸿乾离去,嘉敬上前,呈上一封密信。 “陛下,这是臣妹查到的西南势力分布。” 焱渊展开细看,眸光渐冷。 “皇姐,”他叹息,“你恐怕还不知道,母后一族在西南豢养的私兵,光是明面上的就有两万。” “朕希望……你能劝劝母后,尽早归顺朝廷。” 嘉敬指尖微颤,沉默片刻,终是行礼退下。 她径直前往中正殿,却在殿门外听到了太后与鸿乾的私语—— “乾儿,西南是你的命根子,绝不能松手!若有一日你皇兄容不下你,你就……” 太后话未说完,可嘉敬听懂了。 她是想让鸿乾借着此次查案回西南,自立为王?! 嘉敬如遭雷击,母后,我也是你的骨肉啊! 一旦鸿乾回到西南,她将彻底失去机会。 她转身离去,眸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作决绝。 既然谈不拢……那就不必谈了。 拿到西南,她只有一条路可选…… 养心殿,晚膳时分。 焱渊盯着满桌珍馐,筷子动了三下,就兴致缺缺地搁下了。 ——瑶华宫那女人是睡了吗? 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339章 灯影牛肉丝 他阴沉着脸,手指敲击桌案,脑子里盘算着: 策略一:直接拆门进去,抱住她就吻。 策略二:装病,让云影去瑶华宫哭丧,骗她过来。 策略三:把兔贵妃绑了,威胁她不来就炖兔子汤。 策略四:让兔贵妃去她床上撒尿,让她没地儿睡觉,只能来找他。 策略五:把自己饿晕在瑶华宫门口。 正想着,全公公小心翼翼端来一碗汤:“陛下,您再用点……” “摆驾坤宁宫。”焱渊霍然起身,“朕去看看明瑜。” 呵,姜苡柔,你以为朕离了你就没地方去了? 坤宁宫 岳皇后正拿着拨浪鼓逗弄明瑜,见帝王驾到,连忙起身行礼。 她早料到焱渊会来——王伦惨死,他心情郁结,必定会来看孩子。 “陛下,明瑜方才还咿咿呀呀的,像是知道父皇要来呢。“ 焱渊伸手接过,小团子软乎乎的身子让他阴郁的心情稍霁。 “明瑜,你要好好长大。”他捏了捏小脸蛋,语气中是叹息。 岳皇后察言观色,宽慰道:“陛下莫要太过自责,王大人为盐运作出了贡献,臣为君分忧,死得其所……“ 焱渊眸光一暗,没接话,只是低头蹭了蹭明瑜的额头。 ——死得其所? 可朕的忠臣,不该死得这么窝囊。 赵氏……朕迟早把你们连根拔起。 “今夜朕不走了,陪陪明瑜。” 岳皇后一愣,随即受宠若惊:“臣妾这就让人准备。” ——虽然帝王的意思很明显:朕是来陪女儿的,你只是个陪睡的,但她依旧高兴。 凤榻上,明瑜小团子被放在中间,帝后各居一侧。 岳皇后轻声道:“再过几日就是明瑜的满月宴,臣妾想着,虽要勤俭,但明瑜外公和母妃相继去世,理应办得隆重些,以示陛下恩宠……” 焱渊满意点头:“皇后贤德,就按照嫡公主的规格办。” ——心里想的却是: 柔柔现在睡了吗? 为什么突然把朕关门外? 是不是背着朕在想前夫那个鬼? 等两个龙蛋出生,若是公主,该起什么名字? …… 叫明柔?不行,太像明瑜了。 叫明嫣?不行,太像语嫣了。 叫明…… 干脆不叫明字辈,重新起……朕和柔柔的女儿该起个最大气的名字。 “陛下?”岳皇后见他走神,轻声唤道。 焱渊回神:“嗯?” “臣妾没敢去打扰宸妃妹妹,她还好吗?” 焱渊面无表情:“挺好的。” ——好个屁!连朕都敢拒之门外! 岳皇后借机展现大度:“宸妃妹妹有孕在身,若有什么需要,陛下尽管吩咐臣妾。” 焱渊敷衍地"嗯"了一声。 ——姜苡柔,你给朕等着! 夜半三更 “哇——” 明瑜突然爆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啼哭,岳皇后瞬间清醒,眼中精光一闪:机会来了! “陛下,”她柔声细语,“您要不要哄哄明瑜……” “……朕又没奶,怎么哄?” “明瑜不一定是饿了,或许是做梦害怕了,父皇抱抱就不哭了。”岳皇后想借此激发出帝王的父爱。 焱渊盯着那个哭得满脸通红的小肉团,眉头蹙得能夹死蚊子。 ——这玩意儿真的是朕的种? “抱过来。”他板着脸伸手。 岳皇后喜滋滋递上女儿,内心狂喜:成了!陛下要展现父爱了! 然后她就看见—— 焱渊把明瑜举到面前,倏然瞪大眼睛,龇牙咧嘴:“嗷呜!~~~”一声狼嚎。 明瑜:......呆住 “哇啊啊啊——!!!”哭得更撕心裂肺了。 岳皇后:“!!!”慌忙抱回孩子。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焱渊慢悠悠躺下:“朕在逗她笑,”转头对空气又来声狼叫。 全公公在门外捂脸:陛下把带娃和驯兽搞混了…… 岳皇后抱着哭到打嗝的明瑜落荒而逃。 帝王睡眼朦胧:“朕还得留着力气哄两个龙蛋呢……” 摸着自己腹肌,哎,柔柔为何不理朕了? 谁能告诉朕? 中正殿·夜半 烛火摇曳,太后轻抚着榻上熟睡的鸿乾,指尖描摹着他与幼时无二的眉眼,眼中柔情似水,却又暗含决绝。 “乾儿,醒醒。” 鸿乾迷迷糊糊擦掉口水:“母后?您怎么没睡?” 太后凝视窗外渐亮的天色,“你此次去西南,就别回来了。” 鸿乾猛地坐起:“母后!那您怎么办?不如跟儿臣一起走!咱们在西南逍遥快活,何必在这京城受气?” 太后苦笑,指尖拂过他发顶:“母后得留下牵制你皇兄。他再狠,也不会弑母。”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楚,“若你有个万一……母后还能替你求情。” 鸿乾眼眶一热,扑进太后怀中:“母后!等儿臣在西南站稳脚跟,定派人接您团聚!” “好,母后等着。”太后从枕下摸出密信与虎符塞进他手中,“把这封信给你舅父,至于虎符谁都不能给——这是母后暗中豢养的四万精兵,连你舅父都不知晓。” 鸿乾跪地重重磕头,母子俩抱头痛哭,泪湿衣襟。 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早朝后·銮驾上 焱渊斜倚轿辇,瞥了眼中正殿方向:“晋王几时走的?” 全公公低声道:“晋王天刚亮才离开。” “呵。”焱渊把玩着玉扳指,“母慈子孝,想必哭湿了三斤帕子。” 恶心。 他忽地冷笑:“母后,您的娇宝怕是没命到西南了。” “云影。” “奴才在!” “盯紧了,鸿乾一出京城,立即把消息透给长公主府。” “是!” 焱渊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皇姐,你可别让朕失望啊…… 这才是他应允鸿乾去西南查案的真实意图。 黄昏·养心殿 天色渐暗,焱渊的心也跟着沉到谷底。 从前最盼天黑,因为能去瑶华宫缠他的柔柔。 现在最恨天黑,因为那女人连门都不让进! 吴院判第一百遍讲解:“陛下,孕妇情绪反复实属正常……需格外小心,莫刺激,以防止情绪波动太大,动了胎气。” “滚。” 太医如蒙大赦,溜得比兔贵妃还快。 云影眼珠一转:“陛下若想知道瑶华宫的事,不如问全总管?他近来和语嫣姑娘……” 全公公脸一红:“语嫣姑娘说,娘娘近日就爱安静,缝小衣裳、看书……” 焱渊暴躁摔了茶盏:“这死丫头!要不是看她大着肚子——” 云影灵光一现:“陛下!您不如用''刺激法''?让娘娘吃醋!” 焱渊黑眸骤亮:“说下去。” “您大张旗鼓欣赏歌舞,娘娘一着急,说不定就巴巴的来了……” 焱渊一拍龙案,“传旨!今晚朕要逍遥快活——” 第340章 鲜果羹 入夜,烛火摇曳,梨园乐师拉着丝竹,舞姬曼妙妖娆。 焱渊斜倚龙座,一袭玄色龙袍半敞,露出线条分明的薄肌。 修长手指捏着金樽,琥珀色的酒液映着烛光,衬得他越发俊美不羁。 “陛下~” 宁馥雅扭着腰肢进殿,一袭嫣红纱裙,酥胸半露,娇滴滴地凑近:“臣妾特意为您准备了舞曲~” 焱渊懒懒地又喝了杯酒。 宁馥雅眼波流转,指尖轻抚他手臂:“陛下~您还记得小时候,您拿了桂花糕分给臣妾吃吗?您还说臣妾比桂花糕还甜呢~” 焱渊似笑非笑地抬眼:“朕五岁时你多大?” “臣妾……比您小四岁……” “一岁孩童吃桂花糕不怕噎死?”焱渊捏住她下巴,“你这脑子跟你的妆发一样空!” 宁馥雅一僵,不死心地往他怀里蹭:“陛下~” “再乱动,”焱渊冷眼一刀,“朕把你爪子剁了喂兔贵妃。” 宁馥雅:“……”默默缩回手,乖巧贴着他坐,偷偷的看了眼鲜红的蔻丹长指甲。 ——不急,等陛下喝醉了,就会变成本宫的唐僧肉。 德妃风风火火闯进来,一脸正气:“陛下!宸妃有孕在身,正是需要关爱的时候,您怎能在此寻欢作乐?” 宁馥雅翻个白眼:“陛下一国之君,难道要围着一个女人转吗?” 德妃怒目而视:“贵妃作为宫妃,更应为了社稷劝谏陛下——” “住嘴!陛下心情好,才能有好精神治国……你懂什么?!宸妃的应声虫!”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殿门洞开—— “陛下!臣妾来献舞了!” “嫔妾给您唱曲儿!” “让让!我先来的!” 一群妃子挤破宫人阻拦,蜂拥而入,瞬间脂粉香气熏得焱渊直摇扇子。 梅昭仪娇滴滴道:“陛下,嫔妾要表演——” “注意涵养!排队!”云影挡住疯狂的女人们,扯着嗓子喊,“按位分来!” 焱渊仰头灌下一杯酒,咬牙切齿,死柔柔,朕有的是女人!你不理朕,朕自会寻乐子! 然而—— 梅昭仪的琵琶弹得像锯木头。 林嫔的舞姿活像中风抽搐。 陈美人的歌声让兔贵妃都捂耳朵。 “……”焱渊额角青筋直跳,“堂堂大国妃嫔,就这水准?朕养你们,不如养御膳房的烧鹅!” 梅昭仪委屈:“嫔妾们已经很努力了呀……” 德妃劝谏:“陛下,您该去看看宸妃,子嗣关乎社稷,江山为重啊!” 焱渊合上折扇:“滚!都给朕滚出去!” 一群剩饭! 全部加起来还不如柔柔翻白眼好看。 众妃悻悻退出,七嘴八舌: “陛下真难伺候!” “宸妃怎么哄的陛下?” “她现在也失宠了!” “没有吧,她的份例规格比皇后的还高呢!” “那是怀着皇嗣!陛下才开恩的!” “哎,咱们什么时候能怀上皇嗣啊!” 梅昭仪抱着圆圆,凑到德妃和娴妃身边,“两位姐姐,宸妃到底怎么了?陛下脾气好大…” 德妃叹气:“怀着身子的人,情绪反复也是常理。” 正说着,宁馥雅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看到梅昭仪,立刻想起被坑的五千两银子,眼神像刀子般剜过去。 这个贱人!害本宫吃糠咽菜两个月! 梅昭仪笑眯眯道:“哎呀,贵妃姐姐怎么也被赶出来了?妹妹还以为陛下定会留您呢,毕竟您和陛下可是青梅竹马呀~” 众妃憋笑憋到内伤。 宁馥雅脸色铁青,强撑着冷笑:“你懂什么?陛下是为国事烦心,哪有闲心儿女情长?” 梅昭仪故作惊讶:“是吗?可刚才陛下还说…”她捏着嗓子学焱渊的语气,“柔柔不开门,朕好苦啊~” “你——!”宁馥雅气得发抖,抬手就要扇她。 梅昭仪反应极快,抱着圆圆一溜烟跑了,边跑边喊:“贵妃姐姐打人啦!救命啊!!” 众妃终于憋不住,笑成一团。 宁馥雅气得指尖发抖:“你们…你们都给本宫等着!” 瑶华宫,纱帐低垂。 姜苡柔斜倚在软榻上,寝衣半褪,露出圆润的孕肚。 白皙的肌肤上,几道淡红色的纹路蜿蜒盘踞,像是不甘心的藤蔓,死死缠着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冰肌玉骨。 真丑。 “娘娘,您新调的润肤油,雪莲籽油混着珍珠粉,最是养肤,肯定能很快消除纹路。” 语嫣捧着一只青玉小盒,挖出一勺莹润的膏体,在掌心化开。 姜苡柔闭了闭眼,任由她将温热的膏体涂抹在肚皮上。 “真的能消吗?” 骗人。 “陛下今夜……召了歌舞?” 语嫣手上力道放得更轻:“娘娘放心,陛下刚看了一炷香就摔杯子,嫌她们跳得不如尚仪局的鹦鹉扑腾好看……” 姜苡柔想笑,嘴角却沉甸甸地扬不起来。 他是在生气吧? 气她闭门不见。 只要再熬两个月,孩子落地,她便能重新争回他的宠爱。 可若他在这期间,真的被别的女人勾走了呢?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翻涌的不安。 不,她不能慌。 她得沉住气,赌一把他的耐心。 “娘娘别动!这油要慢慢柔进去才有效…” 姜苡柔低头,最明显的一道纹路泛着青紫色,像条蜈蚣似的从肚脐下方一直延伸到腰侧。 恶心。 她自己看了都恶心。 “啪!” 语嫣惊慌抬头,见自家娘娘仰着脸,泪水正顺着瓷白的下颌滚下来。 “娘娘……” “继续抹。”姜苡柔哑着嗓子命令,“抹到…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为止。” 陛下…… 可知臣妾躲的不是你,是这具连自己都嫌弃的皮囊? 兔贵妃叼着胡萝卜纳闷:美人好奇怪,明明抹得香喷喷了还要哭? 深夜,长公主府。 嘉敬坐在烛火前,眸光幽深。 “殿下,您已经送去王府好几封信,驸马爷还不肯回来,未免太过分了!” 嘉敬冷笑一声,指尖抚过烛火。 “杀手准备好了吗?” 青芜低声道:“已经妥当,只等晋王出京,一到西南地界,立刻动手。” 嘉敬唇角微勾,眸中寒光闪烁:“很好。” 鸿乾,别怪皇姐心狠。 要怪,就怪你挡了本宫的路。 翌日,晌午。 慕容婉闷在府中数日,终于带着丫鬟小桃出门散心。 “小姐,前面有家布行,咱们买些料子吧?” “好。”慕容婉刚点头,忽然手腕被人猛地攥住! 她眼神一凛,反手一拧,转身就要反击—— “婉婉,是我!” 萧楠! 慕容婉眉头紧蹙,冷声道:“驸马?请自重。” 街上人潮涌动,她不想当众与他拉扯,只好被半拉半拽地带进了斜对面的茶馆。 第340章 生淹水木瓜 茶馆·二楼雅间 慕容婉神色冷淡,故意坐得笔直,如此就不会让微微隆起一点的腹部变得明显。 对面的男人一袭墨蓝祥云锦袍,衣襟微敞,眼底泛着猩红,像是许久未曾安眠。 萧楠死死盯着她,眼底藏不住的炙热和欣喜,声音沙哑:“婉婉,我们谈谈。” 倒了一杯茶,温柔的放进她手里,“是你喜欢的陈皮普洱。” “驸马爷。”慕容婉抬眸,唇角勾起一抹讥诮,“你我早已和离,日后别再这样叫我,我听着——恶心。” 萧楠低笑一声,眼底冷得骇人,“三个月,本王的婉婉变得让人瞠目。” “我没空和你废话!” 慕容婉嗤笑一声,啪!放下茶盏,起身欲走。 萧楠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放手。”她冷冷道。 “不放。”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执拗的疯意,“慕容婉,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她猛地抽手,却被他拽得更紧,整个人几乎被他扯进怀里。 “萧楠!”她怒极,一掌朝他胸口拍去。 他闷哼一声,却仍不松手,反而欺身逼近,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 “你恨我,是吗?”他低笑,眼底隐隐泛红,“恨我当初冷落你,恨我为了嘉敬伤你,恨我让你独守空房六年——可你知道,我不愿和离,是你们逼我和离的。” “谁逼你?在倚梅园,抱着长公主接吻是谁逼你的?王爷,你为什么认识不到自己的错处?” “是,婉婉,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萧楠的脸几乎贴上她的。 “闭嘴!”慕容婉厉声打断,冷漠道,“我早就不在乎了。” “不在乎?”他冷笑,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眼底翻涌着疯狂,“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为什么一提到过去,你的手就在发抖?” 慕容婉猛地挣开他的钳制,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雅间内炸开,萧楠的脸被打得偏过去,舌尖抵了抵发麻的颊侧,忽地低笑出声。 “打得好。”他转回头,眼底的执念更深,像是被这一巴掌彻底打碎了理智,“可你越是这样,我越确定——你心里还有我。” “疯子!”慕容婉咬牙,转身就要走。 萧楠一把扣住她的腰,她下意识缩了缩小腹,被他狠狠按在墙上,低头便吻了下来。 慕容婉瞳孔骤缩,猛地偏头避开,可他却像是疯了一样,死死咬住,不给她一丝逃脱的余地。 他的唇滚烫,呼吸灼热,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下去。 她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降真香,是她曾经每日亲手为他熏染的衣裳味道。 如今这味道一点都没变,却又都变了。 慕容婉浑身发颤,使劲推他胸膛。 “萧楠!你无耻!”她怒极,抬膝便朝墨蓝腰封下重击去。 他闷哼一声,却仍不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额头抵着她的,嗓音低哑得近乎哀求:“婉婉……我错了。” 她浑身一僵。 “我错了……”他嗓音发颤,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崩溃,“我不该为了嘉敬冷落你,不该让你一个人……不该……让你走……” 慕容婉闭了闭眼,指尖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她冷笑,“王爷,你在我面前思念长公主六年,又在我面前对她爱如珍宝,如今装什么深情?” 她曾亲眼看着他为嘉敬抚琴,为嘉敬写诗。 她曾独自一人守着空房,听着府里下人的闲言碎语,说他心里装着的永远是那位远嫁和亲的公主。 她曾和他做着貌合神离的假夫妻。 那时,她想——只要她等得够久,他总会回头,毕竟她是他的妻子。 “我后悔了!”他低吼,眼底猩红一片,“婉婉,我后悔了!” 他后悔了。 他早该知道,他对嘉敬的执念,不过是年少时的一场梦。 他早该知道,他爱的从来都是那个在他风寒时,彻夜不眠照顾的慕容婉;是那个明明被他伤透了心,却仍在他醉酒时为他煮醒酒汤的慕容婉。 可他偏偏,明白得太晚。 “我早该知道……我爱的从来都是你!”他猩红的眼底全是泪光。 慕容婉猛地推开他,胸口剧烈起伏,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晚了。”她一字一顿,“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他浑身一僵,眼底的疯狂骤然凝固,嗓音嘶哑,“苏湛?” 她没回答,转身便走。 他猛地拽住她,“慕容婉!你骗我!你怎么可能爱上那个武夫?!你明明——” “王爷。”她冷冷打断,“请你自重。” “驸马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她讥讽地勾起残忍唇角,“你如今是长公主的驸马,而我,不会再看你一眼!!” “婉婉……你果然是在乎我如今的身份。” “我和嘉敬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萧楠声音哽咽,“我爱得是你。” “晚了。”她一个反手,甩开他,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萧楠站在原地,指节攥得发白,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暗色。 “婉婉……”他低喃。 茶馆外·暗处 一道身影隐在巷口阴影中,静静注视着慕容婉离去的背影。 “去告诉殿下。” 黄昏·王府 萧楠跌跌撞撞地踏入府门,衣襟凌乱,浑身酒气,眼底猩红未褪。 婉婉变了。 他刚被那个女人亲手推开。 踉跄着扶住廊柱,喉间溢出一声低笑,似嘲似痛。 “驸马。” 一道冷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萧楠缓缓回头,见嘉敬一袭绛紫宫装立于阶上,金线绣凤的裙裾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殿下怎么来了?”他嗓音沙哑,敷衍地拱了拱手,便要绕过她。 嘉敬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入他的皮肉。 “你去见慕容婉了?” 萧楠猛地甩开她的手:“你让人跟踪我?” 嘉敬趾高气昂:“驸马莫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做妻子的,自然要知道丈夫在外头做什么。” 萧楠冷笑:“妻子?殿下何时尽过妻子的本分?” 嘉敬面色一僵,强忍着放软了声调:“阿楠,是我不该惩治张鹊……” 她伸手想碰他的脸,却被他避开,“可我也没想到,那奴才那么不抗打。” “张鹊是我的亲人!”萧楠猛地掐住她的肩,眼底翻涌着暴怒,“他伺候我十年!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嘉敬被他掐得生疼,红着眼眶哽咽:“你为什么只怪我?你背着我去找慕容婉,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第341章 荷花藕粉 她泪水滚落,“我就不难过吗?” 萧楠松开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殿下请回。” 嘉敬见他态度冷硬,声音放得更软:“诺宁还在等你……” 她拽住他的衣袖,“那傻孩子日日盼着萧叔叔,今早还问我,你什么时候陪他练字……” 见萧楠不为所动,她突然拔下金簪,狠狠划向自己的手臂—— “嗤!” 血珠瞬间沁出,顺着雪白的小臂蜿蜒而下。 “阿楠……”嘉敬泪如雨下,“你怪我害死张鹊,我用命赔你,只求你别这样对我……” “你做什么?!” 萧楠呼吸一滞,下意识夺过她手中的簪子。 “你一直是我的支柱……”她趁机靠进他怀里,哭得颤抖,“在北疆是,回来后也是……” “你可知我现在有多难?母后与晋王的争斗,陛下的猜忌……” 她仰起脸,泪水沾湿他的衣襟,“阿楠,别在这时候抛下我……” 萧楠闭了闭眼,终是叹了口气,拉着她往内室走去:“先去包扎。” 嘉敬乖顺地跟着他,小声啜泣:“对不起……以后我都听你的,绝不为难下人……” 待绢帕缠上伤口,她试探着去握他的手:“别气了,好不好?跟我回去……诺宁想你了。” 萧楠抽回手,语气冷淡:“殿下先回吧,臣想静静。” 嘉敬温柔一笑:“好,我让厨房备好你爱吃的菜再走。” 转身刹那,她眼底的泪光瞬间凝结成冰。 萧楠,你莫要逼我。 苗府·慕容婉闺房 慕容婉回到府中,没敢和苗夫人提起遇见萧楠的事,只推说累了,便回房歇息。 管家匆匆追来,递上一封信:“小姐,宫里送来的。” ——定是柔妹妹的信。 拆开一看,果然是姜苡柔的亲笔: “婉姐姐,五日后乃三公主满月宴,百官命妇皆入宫庆贺,盼与姐姐一聚。” 慕容婉唇角微扬,确实,三个多月未见柔妹妹了。 她将信收好,躺下小憩。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似有一道身影悄然推门而入,无声无息地坐在了她的床边。 慕容婉困顿地翻了个身,忽觉不对,猛地坐起—— “将、将军?!” 苏湛抱臂坐在床沿,眉梢微挑:“慕容队长离营不过十日,耳力倒是退步不少,连我进来这么久都未察觉。” 慕容婉耳根一热,小声嘀咕:“将军轻功卓绝,又故意不发出声响,谁能察觉……” 苏湛低笑,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橘色小衫,因方才惊醒,衣襟微乱,露出一片雪白玉肌。 两人视线相撞,同时一怔。 慕容婉慌忙拉起锦被遮住自己,苏湛也猛地背过身去,耳根泛红:“我、我不是有意的。” “我……我知道。”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屋内一时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苏湛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指尖在盒面上摩挲了一下,才郑重地递给她。 “送给你的。” 慕容婉接过,掀开盒盖——一支白玉雕成的梅花簪静静躺在丝绒上,玉质温润,花蕊处嵌着极细的金丝,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她指尖轻轻抚过簪身:“这是……” “上月剿匪时路过玉匠铺子,见这簪子雕得精细,便……”他顿了顿,耳根微红,“便想着你戴应当好看。” “上个月?” 慕容婉抬眸看他,眼底映着细碎的光,那时她还没离开军营啊。 苏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声道:“我……替你簪上?” 她轻轻点头,转过身去。 苏湛捏着簪子,动作有些僵硬。他平日里执剑握弓的手,此刻却像是突然失了力道,生怕碰疼了她。 ——太近了。 她的发丝间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有几缕碎发调皮地拂过他的指节,痒得他心头一颤。 ——不能乱。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插入她的发间,却因力道没控制好,簪尖轻轻刮到了她的头皮。 “嘶——”慕容婉微微蹙眉。 苏湛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扶住簪子:“弄疼你了?”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将军平日里斩敌首级都不手抖,怎么簪个簪子反倒笨手笨脚的?” 他窘迫地抿了抿唇,却仍固执地调整簪子的位置,直到确认它稳稳地簪好,才低声道:“……斩敌首级只需力道,簪发怕弄疼你。” 慕容婉心头一热,四目相对,他呼吸微滞。 月光落在她发间的玉簪上,梅花瓣莹润如雪,衬得她眉眼愈发清丽。 真好看。 他喉结滚动,情不自禁地抬手触碰她的脸,却在指尖即将碰到她时猛地收住。 不行。 还未成婚,不能唐突了她。 一室羞涩。 苏湛清了清嗓子:“我今日来,是有事与你商量。” 慕容婉拢了拢衣襟,轻声道:“将军请说。” 他目光灼灼:“我想请旨赐婚。” “我在军营,你在这里 ,见面不便。若成婚后,你便可随军。” 慕容婉垂下眼睫。 萧楠今日的纠缠犹在眼前。 若肚子大了,更难摆脱…… 她心里动摇,却又拿不定主意。若能和柔妹妹商量便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随军?这不合军纪。” 苏湛忽地倾身向前,单手撑在她身侧的床榻上,眸光深邃:“我有办法让陛下应允。” 慕容婉心头纷乱,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混着些许风尘仆仆的寒意。 “什么……办法?” 苏湛低笑,抬手将她颊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垂:“秘密。” 慕容婉心跳漏了一拍,慌忙别开脸:“将军莫要戏弄我。” “不是戏弄。”他忽然正色,握住她的手,“慕容婉,我是认真的。” 第342章 双色牡丹苦瓜 她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底。 那里盛满了她的影子。 他伸开修长手臂,缓缓的将她揽住。 苏湛喉结微动,紧张的胳膊麻木,手心皆是冷汗。 慕容婉听到他狂跳的心,慢慢地,把头靠在他肩头。 窗外,一阵风吹过,烛火摇曳,映得两人身影交叠。 “小姐!”门外突然传来小桃的声音,“夫人让您和苏将军去前厅用膳!” 两人如梦初醒,迅速分开。 苏湛轻咳一声,起身理了理衣袍:“我……我先回营。” 慕容婉脸红问:“将军不留下用饭吗?” “营里还有三百新兵等着操练。”他目光扫过她橘色衫子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声音沙哑,“这颜色……很衬你。” 慕容婉低头揪住衣襟,听他补充:“像塞外黄昏时的火烧云。” 说罢大步离去,袍角带起一阵裹着松木香的风。 小桃从门口跳进来,“小姐真好看!小衫好看,簪子也好看!” 慕容婉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簪,唇角不自觉扬起。 原来他会紧张。 原来他会笨手笨脚。 原来他……真的为她心动。 被他碰过的耳垂发烫,她忽然心跳如擂。 似乎……有些期待了。 入夜·京南军营主帅帐内 烛火摇曳,苏湛伏案疾书,笔锋凌厉如刀,嘴角挂着压不住的幸福弧度。 李铮抱着长枪,瞅了他半晌,终于忍不住咂嘴:“将军,您这奏折写了一个时辰了,末将瞧着,您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苏湛头也不抬,笔下不停:“本将这是严肃的请婚奏折,自然要字斟句酌。” 李铮探头一瞧,只见纸上洋洋洒洒写着—— “臣苏湛,仰慕慕容婉已久,愿求娶为妻,此生不负。其腹中子,臣视若己出,必当……” “嚯!”李铮瞪大眼,“将军是不是中蛊了?怎么上赶着喜当爹还这么高兴?” 苏湛笔尖一顿,抬眸扫他一眼,眼底却漾着笑意:“怎么,你有意见?” 李铮挠头:“末将就是不明白,您堂堂骁骑将军,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何必……” “你懂什么?”苏湛搁下笔,指尖摩挲着奏折边缘,嗓音低沉温柔,“我娶的是她,孩子是她的,所以——” 豁然笑起来,眉目舒展如春风拂过—— “自然也是我的。” 帐外夜风呼啸,李铮搓了搓胳膊:“嘶——将军,您这话肉麻得末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湛抄起手边的兵书砸过去:“滚去巡营!” 李铮灵活一闪,嬉皮笑脸地蹿出帐外,还不忘回头补刀:“将军,等小崽崽出生,末将一定教他喊爹比喊将军还响亮!” 苏湛笑骂,“滚,明日校场加练三百箭!” 烛花闪烁,映得他眸中星火灼灼,小心翼翼地又打开奏折把内容细细的看了一遍,确保没有丁点错误。 翌日,黄昏时分,养心殿 焱渊独坐龙案前,朱笔悬在奏折上久久未落。 三日了。 柔柔已经三日不肯见朕。 他猛地掷笔,墨汁溅在明黄奏章上,如他此刻晦暗的心绪。 “小全子!”声音沙哑得吓人。 全公公连滚带爬进来:“陛下……” “瑶华宫今日…可有消息?”焱渊指尖摩挲着腰间香囊,是前些天姜苡柔给他系上的。 全公公欲言又止:“娘娘说…胎象不稳,需静养……” 焱渊倏地起身,一脚踹翻龙案,奏折啪啦掉了一地,“她什么意思?敢不见朕?疯了吗?” 却在冲到殿门时硬生生刹住脚步。 不能去。 太医说过,孕妇最忌情绪激动。 他颓然低笑出声。 所以,爱真的会消失吗? 到底为什么?她不理朕了? 入夜,宫灯初上。 焱渊指尖捏着一颗青褐色的酸角,酸汁渗入甲缝,刺得指腹微微发疼。 ——疼才好。 ——至少能让他分心,不去想瑶华宫那扇紧闭的殿门。 “陛下,外头雨势渐大了,您看……要不要明日再去瞧娘娘?”全公公躬身,声音压得极低。 焱渊指尖一顿,将剥好的果肉轻轻放入琉璃盏中,莹润的果肉衬着剔透的盏壁,像极了那人笑起来时眼底的光。 “下雨怕什么?”他唇角微扬,眼底黯如深潭,“朕等不及要见柔柔了。” 銮驾碾过湿漉漉的宫道,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云影举着伞,小心翼翼地为帝王遮挡风雨。 “陛下,待会儿若她们再敢不开门,奴才就一脚把门踹开!”他握紧伞柄,咬牙切齿。 “闭嘴。”焱渊冷声打断,眸光如刃,“吓着柔柔,朕扒了你的皮。” 可当銮驾停驻在瑶华宫前,主殿依旧大门紧闭,宫人们跪伏在廊下,瑟瑟发抖。 绿筠屈膝行礼:“回陛下,娘娘已经歇下了,陛下请回。” “歇下了?”云影瞪大眼睛,“这么早?娘娘往日——” 全公公一把捂住他的嘴,“陛下,娘娘既有不适,不如改日再说?” “柔柔。”焱渊抬手轻叩雕花门,嗓音柔得像是怕惊碎一场梦,“朕带了南边新贡的酸角,你喜欢酸甜的,尝一口可好?” 门内传来窸窣的响动,接着是姜苡柔微微发颤的声音:“臣妾……臣妾已经歇下了,不便见陛下,陛下请回吧。” 屋檐水串串砸落,在焱渊脚边溅起冰凉的水花。 ——像极了他胸腔里无声碎裂的东西。 她说不便?不便为何?哪里不便? 大手掌心贴上朱门,仿佛能透过这厚重的门板感受到她的温度。 “为什么躲着朕?”焱渊哑声问,喉间像是哽着什么。 是朕……做错什么了吗? 殿内 姜苡柔蜷在窗边的软榻上。 昔年李夫人病容憔悴,至死不见武帝,换得帝王一世惦念,家族百年荣宠。 她,又怎能不谋算周全? 可当听到门外他压抑的呼吸声,她的眼泪不受控地滚落,砸在隆起的腹上。 从重生后,她一步步算计到现在,不敢分毫冒险。 她很清楚,现在所有的荣宠都来自焱渊的宠爱。 不敢赌帝王对她的爱,是不是因为她的美貌? ——明明都算尽了…… ——为何心还会疼? 她咬着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可眼泪却愈发汹涌。 “娘娘……”语嫣递上帕子,“您若实在难受,不如……” 姜苡柔摇头,指尖轻轻抚过腹部那些青紫色的纹路,眼底闪过痛色。 ——不能见。 ——至少现在不能。 她拖着笨重的身子,艰难地爬向窗边,透过细窄的窗缝贪婪地望他一眼。 雨中,帝王颀长的背影被宫灯拉得更长,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这寒夜里。 “陛下…”姜苡柔呜咽,指甲重重掐着窗棂,“再等等臣妾……” 第343章 松茸乌鸡蜜枣汤 瑶华宫外,焱渊驻足,心里支离破碎。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她到底为什么变了? “陛下!龙靴都湿透了!”云影急得直跺脚,手中的伞拼命往帝王头顶倾斜。 “陛下,别难受啊,咱们回去。” 焱渊怔怔望着雨幕,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朕不知道去哪儿,朕…没有家了…” 云影鼻子一酸,声音哽咽:“养心殿就是您的家!什么情啊爱的,您可是九五之尊,这天下都是您的!哪里都是您的啊!” 话未说完,只见帝王忽然抬手捂住心口,喉间溢出一声幼兽般的呜咽。 “她为什么……不要朕了……” “到底朕做错什么了?” 云影红了眼眶,猛地将伞塞给一旁的侍卫,一把拦腰抱起帝王,“咱回去!不管她了!” 将焱渊小心地放好在銮驾上。 “起。” 銮驾缓缓起驾时,一滴水顺着帝王完美的下颌滑落。 ——分不清是雨是泪。 瑶华宫殿内,月芽捧着琉璃盏轻手轻脚进来时,姜苡柔仍蜷在窗边。 “娘娘……陛下亲手剥的酸角,一颗颗挑去了核。” 烛火下,晶莹的果肉泛着蜜色光泽。 姜苡柔伸手捏起一块,指尖碰到盏壁的刹那间顿住—— 盏底用朱笔写着一行小小的字:“吾妻柔柔,食甘寝安。” 酸角入口的瞬间,咸涩的泪先一步落进碗里。 “娘娘别哭,对宝宝不好。” 姜苡柔哭得更凶。 “本宫哭的不是酸角……是……” “我是不是做错了?” “嗯嗯。”语嫣和月芽齐齐点头,却听到自己娘娘低声道:“可我不敢赌……” 不敢让他看到不好的她。 一炷香后,酸甜角拌眼泪,琉璃盏早已空了,姜苡柔的指尖仍摩挲着盏壁的刻痕,仿佛抚着他的脸庞。 酸甜的余味还留在唇齿间,又酸又涩,像极了她咽下的所有委屈与算计。 从妆奁最底层取出一块珍藏的千年沉水香。 烛火下,她执起小刀,一点点削磨着木料。 ——就像削去自己心上那层坚硬的壳。 那夜焱渊在梦中呢喃:“柔柔都不给朕做绕两圈的手串……“ 原来他知道。 知道她曾给墨凌川做过一串檀香小珠。 却装作不知。 泪水砸在未成型的木珠上,她慌忙去擦,将那几个字刻得更深—— “渊,平安喜乐” 每一笔都像是赎罪。 翌日,长公主府。 青芜躬身道:“殿下,奴婢查到慕容婉于十日前离开军营回家了。” “什么原因?”嘉敬端着茶盏浅啜。 “说是病了,需要静养。苗将军和沐王跟陛下求情,保留了她的军职。” “沐王爷?他倒是对前儿媳好啊!”嘉敬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继续查,看到底慕容婉是什么病,才回家休养的。” 青芜点头,“另外,晋王这几日闭门不出,看着不像是要去西南。” “继续盯着,他不可能不回西南。”嘉敬信心十足。 皇宫.养心殿。 焱渊手里拿着礼部呈上的折子——王伦尸首已经被送往家乡厚葬。 王爱卿,朕会为你报仇,把西南连根拔起,绝不会让你冤死。 “啪”,合上奏折。 他又拿起一封新送来的奏折,打开一看,竟是苏湛的请旨赐婚奏折? ——这是个见姜苡柔最好的借口。 她若不见,他便拿慕容婉的事逼她见。 可……见了又如何? 他怕自己会失控,会掐着她脖子质问:“姜苡柔,你到底在闹什么?” 会不管不顾地将她按进怀里,逼她说出那句“柔柔知错。” 可她怀着身孕,他不敢刺激她。 焱渊闭了闭眼,自嘲一笑,朕堂堂天子,竟被一个女人拿捏至此。 角落里,全公公低声:“陛下这是……在想见还是不见?” 云影:“见个槌子!女人怎么那么善变?前几日还温温柔柔的,转头就翻脸不认人!” 全公公叹气道:“真担心陛下啊,这几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梦里都在喊‘柔柔,你为何不见朕'',醒来又冷着脸说‘不见就不见,朕缺她一个吗'',结果转头就盯着瑶华宫的方向发呆。” “云影。” “奴才在!”云影窜到御前。 “晋王府这几日如何?” “回陛下,晋王称病,说腿疾发作,恐怕要耽误去西南的行程。” 焱渊嗤笑:“装得倒像,盯紧他,朕不信他会放过离京的好机会。” “是!” 他拿起苏湛的请旨赐婚奏折,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道:“把这个送去瑶华宫。” 云影接过奏折,“陛下,别难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焱渊一字一顿:“消、失。” “……奴才这就滚。” 窗棂外飘进几瓣春日的樱桃花,粉白娇嫩,落在奏折上。 焱渊捏起那片花瓣,指尖碾碎,汁液染红指腹,像极了姜苡柔被他欺负时咬唇落泪的模样,那小脸粉嫩妩媚,那唇瓣娇艳欲滴。 “姜苡柔,你究竟要朕怎样?” 他闭上眼睛靠在御座上。 柔柔, 来永远缠住朕罢, 随你变成什么模样都好, 把朕逼疯罢, 只是千万不要把朕留在这个找不到你的深渊。 不知多久后,帝王豁然起身 ,“摆驾御膳房。” 御膳房内。 焱渊立于灶前,玄色龙袍未换,袖口卷至肘间,露出线条凌厉的小臂。 他执一柄青玉长勺,在砂锅中缓缓搅动,乌鸡汤的香气氤氲而起,映得他眉眼如淬了寒星,又浸了暖雾。 “火太小了。”帝王开口,嗓音低沉。 全公公立刻躬身向前:“陛下,老奴来调。” “不必。” 焱渊亲自俯身,修长的手指拨弄灶膛中的柴火。 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如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嗤——” 滚烫的水汽骤然腾起,灼红了他的手背。 “陛下!保重龙体啊!”御厨吓得集体跪地叩头。 第344章 蟹籽翡翠虾饺 “快,金疮药!冰帕子!” 焱渊垂眸看着那片红痕,忽而苦笑:“原来这烫伤是这种感觉——” 不及她避而不见的万分之一疼。 全公公和云影手忙脚乱地给龙爪抹烫伤药,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陛下何曾下过庖厨?可自宸妃有孕后,竟将《食珍录》和《饮膳正要》翻得卷了边。 山药要切得薄如蝉翼,枸杞需选带霜的,红枣须去核——她孕中不喜硌牙之物。 焱渊从袖中取出个青瓷小瓶,往汤中抖入几粒东西。 只因太医说南海珍珠粉能安神养胎,他连夜亲手研磨,颗颗都是精挑细选的南珠, 帝王搅动浓汤,动作极稳,极缓,仿佛在熬的不是一锅汤,而是这三月的相思。 洞庭湖新贡的青虾,他细心剥壳去线后以刀背细细捶打成茸,再拌入现挖的春笋尖。 指尖翻飞,将粉嫩的虾茸填入面皮,三捏两折便掐出十二道匀称的褶子。 那虾饺卧在掌心,晶莹剔透得能看清里头嫩红的虾仁,褶子如花瓣般舒展,顶端还缀着粒金黄的蟹籽。 正是姜苡柔最爱的口味。 这般细致周到,哪里还是那个在朝堂上杀伐决断的冷面君王? “陛下这几日……”云影声音哽了哽,看着帝王眼下两片青黑,“昨夜批折子至三更,今晨又寅时便起。” 汤渐浓,香气愈馥。 焱渊盯着汤面浮起的油星,想起去岁冬日,姜苡柔捧着汤碗小口啜饮时,鼻尖被热气熏出的那抹微红。 如今这碗汤,可还能暖到她心里去? “陛下亲自做得膳食,娘娘若知道,定会感动……” 焱渊淡淡道:“不必告诉她。” 云影攥拳,陛下何曾这般......小心翼翼过? 汤成,盛入青玉盏。 焱渊从袖中抽出绣着小金龙缠莲花的丝帕,将盏边一点水渍拭净,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什么稀世珍宝。 “送去罢,若她问起…… 就说是御膳房做的。” 全公公捧着玉盏,忽觉千斤之重。 抬首望去,只见帝王立于窗前,背影挺拔如松,却莫名透着一股—— 孤寂。 瑶华宫内。 姜苡柔斜倚在湘妃榻上,捏着苏湛的请旨赐婚折子,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婉姐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两日后就是三公主的满月宴,就能见到她了......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珠帘轻响。 她今日穿着蜜色软烟罗衫,衣摆绣着淡粉樱瓣。 孕中的身子丰腴了些,更添几分柔美,乌发松松挽作随云髻,只簪一支羊脂玉樱花簪,衬得肌肤如新雪初凝。 “娘娘,该用膳了。” 语嫣和月芽提着食盒进来,轻手轻脚地布菜。 青玉碗里盛着山药枸杞乌鸡汤,瓷白碟中摆着翡翠虾饺,去核红枣糕…… “新菜?”姜苡柔一眼瞧出不同,这几日孕吐得厉害,便是御膳房精心烹制的八珍羹也难让她动筷。 可今日这盅乌鸡汤…… 月芽惊讶地看她连用三勺,这几日来头一回见娘娘这般好胃口。 紧接着,一颗泪珠坠入汤中。 “娘娘?” 姜苡柔抚着微隆的小腹,笑出声来:“这是陛下亲手做的……他没有下过厨,不知有没有烫伤手?” 语嫣呈上帕子:“好娘娘莫要再哭,奴婢这就给陛下送去烫伤药。” “要翡翠罐那盒,再装一碟…”姜苡柔顿了顿,报出几样点心,“糖蒸酥酪、玫瑰莲蓉糕、水晶脍,都要小份的。” 一炷香后。 养心殿外,语嫣挎着缠枝莲纹食篮等候。 云影不知从何处窜出来,“哟,瑶华宫的人不是最会装聋作哑吗?” 全公公闻声出来,语嫣道:“总管,劳烦您禀告陛下,娘娘把乌鸡汤全喝光了,还给陛下送来烫伤膏,另外这些都是娘娘给陛下准备的膳食。” 全公公笑道:“好啊,陛下定要欢喜的!” 云影刚要说话,语嫣扭头就走。 这死丫头,神气什么? 小胖鸡!“咕——咕咕哒!”他故意大声学母鸡下蛋。 殿内。 焱渊摩挲着翡翠药罐。 想起上个月,姜苡柔在烛光下缝小衣裳,他在旁捣乱,害得她扎破手指。 “柔柔别做了。”他抢过她沁血的手指晗住。 “陛下,臣妾没事,你先去睡吧,我缝好这几针就过来。” 他嘀咕,“有司衣局做小衣裳小鞋子,要多少有多少,你何必辛苦干这些?” 朕堂堂天子的龙蛋,还会缺衣裳穿吗? “那怎么一样?”她笑着搂住他脖颈,“臣妾是孩儿的娘亲,自然要亲手做给他们啊……” 见他怔怔看着她,她以为他生气了,因为她答应过要给他比孩子更多的偏爱。 凑到他耳边,“臣妾做完这件,就给陛下做套寝衣,绣上比翼鸟的花样。” 她不知,其实他不是不悦,而是那刻明白什么是母爱,那时的她身上有着光晕,感染着他。 是一种家的温暖,是他从小到大没有体会过的珍贵情感。 * 焱渊揭开食盒,錾花银盒中——全是他去瑶华宫时总会多尝两口的。 水晶脍——鱼肉片透明,撒着松仁、香菜末。 鹿肉脯——暗红色薄片,纹理清晰。 糖蒸酥酪凝着糖衣,玫瑰莲蓉糕做成樱花形状。 玉箸挑起一点酥酪,甜香在舌尖化开。 恍惚间仿佛看见姜苡柔歪在锦枕上,他拈着金橘哄她:“柔柔再吃一个,朕就告诉一个秘密……” “骗子。”帝王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轻声道,“明明说过要耳鬓厮磨的。” 翌日清早,语嫣去御膳房取食材,一眼就相中了笼子里那只威武大白鹅——昂首挺胸,眼神睥睨,活像个小将军。 “总管,这鹅我要了!” 刘总管擦汗:“这是明日三公主满月宴要用的……” “我家娘娘说了,要么要鹅,要么把上个月拿错瑶华宫的鱼胶吐出来。” 刘总管立刻变脸:“这鹅打小就有灵性!最适合看家护院!” 大鹅被牵出笼子时,高傲地瞥了眼御厨们,昂首阔步跟着语嫣走了。 回到瑶华宫,语嫣还给大鹅脖子上戴了红绸,“好好看家啊!” 月芽扶着姜苡柔出来晒太阳,“娘娘瞧,这只大鹅有些像咱们乡下的那只呢!” “嗯,更高大些。”姜苡柔抚摸孕肚温声细语,眺望养心殿的方向。 第345章 铁锅炖大鹅 入夜,养心殿内。 云影和全公公一左一右坐在龙榻边,一个拍着明黄锦被,一个哼着小曲儿。 “陛下~睡吧~”全公公捏着嗓子唱,“梦里自有颜如玉……” 焱渊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郁郁寡欢地像被雨淋湿的傲龙,“夜啊,朕的颜如玉不要朕了,朕再也没有世俗的欲望,没有睡觉的欲望……” 云影挠头:“陛下,您是不是没人搂着睡不着?” 帝王阴森森地回头,“狗奴才,你老实说,画得墨凌川那幅尺寸对不对?敢扯谎,朕把你剁了喂狗!” ??? “对的!奴才敢以人格保证。” “陛下!您怎么还在想墨凌川那幅画?您不是最自信的吗?” 焱渊一头乌发披散,走到铜镜前,忧郁地抚摸自己的脸,“朕对自己当然自信,但……” 俊美的脸上写满纠结:“那方面朕又没见过墨凌川的,怎么知道…” 全公公:…… 云影:…… “朕想不明白,”帝王继续深沉地叹气,“柔柔为何突然不理朕?想来想去,唯有这一件事没弄明白……” 全公公灵光一现,“陛下,会不会恰恰是您太过强大?娘娘难以抵挡,怕动胎气,才会躲避?” 云影一脸认真扯他,“你细细说,想听。” 焱渊回想姜苡柔不理他的前一夜,明明他极为温柔,也不曾乱来…… 云影蹭得起身:“陛下不必忧愁,奴才这就去瑶华宫偷听!定能探出缘由!” 哐!撞在了门框上。 焱渊望着房梁,忧郁道:“第三百六十五片有个缺口,像极了柔柔生气时抿着的嘴角…” 夜晚灌醉朕,替朕写了情诗: 想你。 想去 走近你, 走进你, 走尽你。 朕想精疲力尽。 柔柔说过只偏爱朕,不会说话不算数,那她为什么不理朕了? 夜色下,瑶华宫外。 云影鬼鬼祟祟翻墙而入,刚落地就撞上一双杀气腾腾的豆豆眼——看门鹅! “你哪来的?去去去!”他抬脚虚晃一下,“别妨碍本官办案!” 大鹅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冲上来,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口! “哎哟!”云影惨叫,“你这畜生!知道我是谁吗?!” 大鹅:"嘎!" 管你是谁! 下一秒—— “嗷!松口!松口!小爷的裤子!” 夜半三更的深宫里,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哈哈哈,云大人,你也有今天啊!”语嫣在廊下拍腿大笑。 殿内,烛光下。 姜苡柔还在打磨沉香珠珠,月芽趴在窗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娘,云大人的裤腿被大鹅叼破了!” 姜苡柔拿起软布,小心擦掉沉香珠上的粉末:“有他闹着,陛下能高兴些。” 窗外,云影被追得满院子跑,“鹅妖精!给小爷等着!”飞起,狼狈逃走。 翌日清晨,生来倔强的他,牵着御林军最凶猛的猎犬"黑煞"来到瑶华宫门前。 黑煞龇着森森白牙。 “今日定要你这扁毛畜生知道厉害!”云影一开口,猎犬配合地发出威慑性低吼。 看门鹅优雅地梳理羽毛,不慌不忙地抬起一只脚蹼,在青石板上敲了两下。 “嘎——!!!”仿佛在召唤什么…… “求饶了吗?哈哈哈,黑煞,锁它喉!上!” 只听到,御膳房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扑棱声。 看门鹅的鹅兄、鹅弟、鹅姐、鹅妹,十几只膘肥体壮的大白鹅冲向瑶华宫。 黑煞顿觉不妙,被云影死死拽住项圈:“怂什么!你可是咬死过三匹狼的勇士!……” 话音未落,鹅群已经发起冲锋。 十几只鹅将他和黑煞团团围住,有的啄他发冠,有的扯他腰带。 “救命啊!”云影的惨叫惊动了整个后宫,拉着黑煞逃之夭夭。 兔贵妃抱着胡萝卜跳起来,喂喂,把兔兔带去养心殿啊!废物! 养心殿。 云影衣衫褴褛,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焱渊从奏折堆里抬头:“…你这是去打仗了?” 云影揉了揉被啄伤的脸,悲愤道:“陛下!瑶华宫是妖精窝!大鹅都成精了!奴才好疼!” 焱渊眯起眼:“所以……你连只鹅都打不过?” “还不是怕把您的心肝宸妃吓着吗?不然奴才早就一飞镖给那畜生锁喉了!” “传旨,封瑶华宫大鹅为''护宫鹅将军'',赐纯金腰牌一面,俸禄按七品算。” 云影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奴才被大鹅欺负成这样,陛下还给它金牌,奴才不服气!” 焱渊批着奏折,“行,那你去扫一个月的鹅粪。” “那还是给它金牌吧。”云影认怂。 御膳房方向,传来刘总管震天动地哭声:“天啊!鹅都跑了,明日三公主满月宴的烧鹅可怎么办啊!" 焱渊扶额失笑:有意思。 全公公在旁小声提醒,“陛下,娘娘昨日提过一嘴想吃烧鹅。” 焱渊立即变脸喝道:“那还不快去抓鹅!!” 明日明瑜的满月宴,柔柔,你会来吗? 敢不来,朕亲自去绑你…… 翌日.正午·宫门外 一辆青帷马车缓缓停下。 车帘掀起,慕容婉望向巍峨的宫墙,眼底闪过恍惚。 上一次从这里离开时,还是隆冬飞雪,她满心绝望;而今再来,已是春深似海,连宫墙角的野蔷薇都开了。 “小姐,您快有三个多月没见宸妃娘娘了吧?”小桃提着雕花食盒,笑吟吟道,“今日可要好好说说话。” “是啊。”慕容婉今日穿了件青碧色绣银丝竹叶纹的襦裙,外罩月白纱衣,发间只簪着那支苏湛送得梅花簪子。 几个月的军营生活,让她的身形愈发挺拔。 穿过几道宫门,在拐角处她顿住脚步。 嘉敬一袭绯红金丝绣凤的裙裾,灿若云霞,迎面走来。 如同上回冰嬉节,两人一红一绿。 “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万福金安。”慕容婉福身行礼。 嘉敬红唇微勾,“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慕容小姐。” 她上下打量着慕容婉,“怎么,和离之后无处可去,又想着攀附旧人了?” 第345章 雪莲红枣枸杞茶 “殿下说笑了。”慕容婉目光清冷如霜,“臣女今日入宫,是应宸妃娘娘之邀。” 嘉敬红唇一勾,突然伸手,涂着丹蔻的指尖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即刻掐出淤青:“本宫瞧你这张脸,倒是招人厌的很。” “被休了还不安分,非要勾着驸马念念不忘?” 慕容婉下颌生疼,却仍挺直脊背,硬生生压下反击的冲动。 在皇宫和这女人硬碰硬,没有好处,她没必要自讨苦吃。 “殿下多虑了,往事如烟,臣女早已放下。” 嘉敬骤然冷笑,猛地甩开她的脸,“好一个往事如烟!那为何还和阿楠见面?” 想起郡王府怡月阁里陈设未变,萧楠书房里那幅画像。 她气极扬手,“啪”地一记耳光甩在慕容婉脸上,“贱人!” 慕容婉偏着头,左颊火辣辣的疼,唇角渗出一丝血迹。 缓缓抬手,用指腹抹去血迹,抬眸时眼底寒光凛冽:“殿下今日这般失态,传出去怕是有损皇家体面。” 嘉敬冷笑:“来人!给本宫教训她……” 忽听一道清亮声音传来—— “奴婢拜见长公主殿下。”语嫣带着两名宫人疾步走来,“娘娘让奴婢来接慕容小姐去瑶华宫,煮了上好的云雾茶,等着慕容小姐一同品鉴呢。” 嘉敬眼底阴翳翻涌。 半晌,她忽地展颜一笑,绯红广袖拂过慕容婉肩头:“既是宸妃相邀,本宫就不耽搁了。” “记住,若让本宫发现你再勾引驸马…本宫让你全家陪葬。” 慕容婉福身:“臣女告退。” 转身时,她背脊挺得笔直。 “慕容小姐…”走远后,语嫣声音发颤,“您没事吧,奴婢该来得更早些…” 慕容婉指尖轻抚红肿的面颊,反而笑了:“无妨,比起这个,我更期待娘娘煮的茶。” 身后,嘉敬一把扯下满枝芍药,碾碎花瓣,“本宫倒要看看,宸妃能护你到几时!” “就凭你,拿什么和本宫争阿楠?你也配?” 瑶华宫 慕容婉刚踏进殿门,便见姜苡柔扶着腰站在廊下张望。 一袭玉色软烟罗衫裙,孕肚虽已滚圆,却丝毫不减通身灵动气韵。 “娘娘。”慕容婉快步上前,刚要行礼,被姜苡柔一把拉住。 “婉姐姐,快起来。” 她笑盈盈地打量她,目光却在触及她左颊时骤然一凝,“这脸怎么了?”指尖轻抚上那片红肿。 “碰上长公主了。”语嫣道。 慕容婉笑说:“比起在军营挨的军棍,这不算什么。” 姜苡柔抚孕肚:“本宫如今身子重,不便替你讨回来。等本宫生产完……” 未尽之言化作一抹冷笑。 慕容婉转话题道:“娘娘近来可好?” “好得很,就盼着这两个小家伙快些出来,好让本宫松快松快。倒是你,瘦了,却更精神了。” 慕容婉抿唇一笑,将手中的食盒递上:“这是臣女母亲做的几样民间小食——糯米糖藕、桂花酿圆子,梅菜肉饼。” 姜苡柔拉着她的手就往殿内走:“苗夫人的手艺,必定是极好的!婉姐姐,咱们进去说话。” 殿内暖香浮动,兔贵妃正窝在软垫上啃苜蓿草,见慕容婉进来,歪着脑袋瞅了瞅,蹦跶到她脚边,嗅了嗅她的裙角, 咦?这不是上回哭得梨花带雨的王妃吗?今日倒是笑得明媚。 两人坐下,绿筠已命人上了茶点,月芽捧来一盏温热的雪莲红枣枸杞茶:“娘娘特意吩咐为慕容小姐煮的,养气血。” 姜苡柔搭上她的腕脉:“喜脉有力,三个多月了。” 慕容婉轻抚小腹:“臣女原本…不想要这孩子。” “既然决定留下,就往好处想。前日本宫瞧见了苏将军的请旨赐婚折子,如此好的男人,才配得上婉姐姐。” 慕容婉凑近她:“娘娘,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苏湛,总觉得像是在利用他,心里些许忐忑。” 姜苡柔笑道:“可你说起他时,眉眼含笑。这说明是段良缘,婚后再培养感情,不是更甜蜜?” 慕容婉眼眶微热,“臣女知道,娘娘在陛下面前说了许多好话……谢谢。” 姜苡柔拍她的手背,鼓励道:“人生苦短,该甜的时候,就要甜个够,婉姐姐勇敢些。” ——有些伤痕,终会在温柔里愈合。 正说着,语嫣从外头进来:“娘娘,今日宫宴,您要穿哪套衣裙?不如让慕容小姐陪您去选?” 暖阁里。 衣柜一开,华服琳琅,姜苡柔落在一袭烟霞色织金香云罗裙上。 裙摆七尾金蝶缀珠玉,行走时似振翅欲飞。 月芽笑道:“这套好!陛下若是见了,定会欢喜。” 慕容婉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娘娘…是和陛下闹别扭了吗?” “本宫怀的是双胎,肚子长得快,长了许多妊娠纹…不想让他瞧见,所以好几日没见了。” “娘娘,陛下待您如珠似宝,怎会在意这些?况且,女子有孕本是天恩,妊娠纹亦是母爱的印记,陛下若见了,只会更心疼您。” 姜苡柔眼底似有微光闪动:“真的?” “自然是真的。您若避而不见,反倒让陛下忧心。” 姜苡柔展颜一笑:“好,那今日……就穿这套。” 慕容婉几个连忙替她更衣梳妆。 兔贵妃蹦跶过来,叼着一支珠花放到姜苡柔手心,仿佛也在说—— 就该这样美美地去见他。 养心殿内,焱渊斜倚在软榻上批折子,朱笔悬在半空已有一刻钟——那滴墨将落未落,像极了某人欲言又止的唇。 “陛下,尚服局送来了宫宴的衮服样式……”全公公捧着鎏金托盘,上头叠着七八件龙袍。 “不必选。”帝王头也不抬,“横竖没人看。” 云影蹲在窗边喂海东青,“陛下!三公主满月宴,文武百官都来,怎么会没人看?” “再废话就去扫鹅粪。” 半个时辰后,后殿。 帝王泡在洒满玫瑰露的浴池里,盯着泡得发皱的指尖冷笑:“朕疯了才信你们的鬼话。” 屏风外,云影正指挥小太监们熏衣袍:“香笼再移近些!” “谁把金冠拿歪了?流苏要垂在龙袍左肩三寸处!” 全公公捧着螺黛进来时,差点被忙碌的宫人撞倒。 “陛下,老奴给您梳个新髻式……” “不必。” “那敷些玉容粉?” “不必。” “至少修修眉……” 焱渊拿起螺子黛,自己对着铜镜描摹。 笔尖一顿,点在眼角那颗朱砂痣上——恰与姜苡柔泪痣的位置分毫不差。 全公公哽咽:“娘娘见了定会……” “她不会来。”帝王扔了黛笔,“毕竟朕凶神恶煞,会吓着龙蛋和她。” 第346章 荔枝烧排骨 气氛死寂。 滴答,滴答,不知过了多久。 焱渊对着铜镜左照右照,突然凛声问:“朕这般俊美,她凭什么不看?!” “陛下息怒……”宫人跪地。 “息什么怒?朕很冷静。”帝王猛地转身,长发甩了云影一脸水汽,“去,把尚服局所有新制的龙袍都搬来!” 云影抹了把脸上的发丝:“陛下,您刚才还说‘横竖没人看''……” “朕改主意了!”焱渊一脚踹翻脚凳,“朕偏要穿得光彩照人,让她后悔六日零四个时辰不理朕!” “这件太素!” “这件太艳!” “这件……这龙纹绣得还没朕画得好!” 满殿鸡飞狗跳中,焱渊指尖抚过霁蓝鎏金蟒龙袍,深邃却明亮的色彩,犹如雨过天晴的天空。 全公公捧场:“哎呀,这件是娘娘选得料子呢!” “就它,再配那顶十二龙戏珠金冠,准备香汤,朕要再次沐浴。” 第二次沐浴,焱渊盯着飘满花瓣的水面眯眼:“你们说……她是不是嫌朕比她大几岁?” 正在搓背的云影手一滑:“陛下才二十三啊……春秋鼎盛啊!” “那就是腹肌不够明显!”帝王猛地站起身,水花溅了云影一身,“从明日起,朕要每日练两个时辰剑法!” 全公公捧着浴巾追在后面:“陛下!头发还没擦……” “眉再修整齐些!” “唇色太淡了!” “这香不对!要那种闻起来很贵但是又不刻意的……” 最后,帝王执起螺子黛,对着铜镜在眼角朱砂痣上重重一点:“朕偏要画得比她那颗更显眼!” 全公公刚要奉承,却见帝王把脸埋进衣袖:“可她要是还不看朕……” “陛下…”全公公心疼地递上帕子,“娘娘见了定会……” 云影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会什么?会扑进朕怀里哭诉这几日有多想朕?”焱渊眼角微红,扬起一个倔强的笑。 他一步步逼近镜子,盯着自己的眼睛:“你说…...她今天会看朕吗?” 镜中的帝王没有回答。 殿外宫人躬身禀告,“陛下,苏将军求见。” “宣。” 苏湛一身玄色劲装踏入殿内,单膝跪地:“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焱渊目光如炬,“赐婚的折子,朕看了。” “朕——不准。” 殿内霎时寂静。 苏湛抱拳:“陛下曾许诺,南疆战胜之日,许臣一个心愿。臣今日,想用这个心愿。” 焱渊指尖轻叩御案:“为了个和离的妇人?” “臣非慕容婉不娶。” 掷地有声,震得烛火微晃。 焱渊淡淡一笑,“苏卿上前来。” 北疆舆图在御案上徐徐展开。 帝王修长的手指划过边境:“北疆新王上位三月,已劫掠我边境五次。” 苏湛目光一凛——陛下从不提无关之事。 焱渊指尖点在一处峡谷,“此处若失守,北狄铁骑可直抵燕云。” 苏湛蓦然抬头,对上帝王深不见底的眼眸。 单膝跪地:“臣愿为陛下镇守北疆。” “哦?”焱渊挑眉,“新婚燕尔,舍得远行?” “国事为重。”苏湛声音沉静,“北疆狼子野心,始终是心腹大患。” “不急,眼下还不是时候,你先为朕训练好十万玄甲军,以备不时之需。” 焱渊出了御座,整了整衣襟,“苏卿,与朕同去三公主的满月宴,朕给你惊喜。” 柔柔邀了慕容婉入宫,当场赐婚,她肯定会高兴。 苏湛起身,恭敬笑道:“陛下今日这身,当真是丰神俊朗,威震四方。” “谈情说爱,嘴都裹上蜜了?朕何时不俊了?” 焱渊昂首挺胸。 朕这么好看,柔柔不可能不喜欢……不可能……绝不可能! 麟德殿外,姜苡柔碰上德妃几个驻足说话。 慕容婉先随着引路宫女踏入殿内,几位早到的命妇正在说笑,见她进来,笑声戛然而止。 “这不是慕容小姐吗?”吏部侍郎夫人捏着绣帕掩唇,“听说在军营待了不到三月就回京了?想必是受不住苦吧?” 工部尚书夫人轻笑:“和离的妇人,能指望她吃得了什么苦?不过是个笑话。” 慕容婉神色未变,径自入座。 茶盏刚端起,就听见一声刻意抬高的叹息:“要我说,有些人就该安分些。被退婚的妇人,还往军营跑,成何体统?” 指尖在杯沿微微一顿,慕容婉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李夫人倒是很关心我的去向。” “你——” “长公主殿下到——” 殿内霎时安静。 嘉敬裙摆逶迤如霞,发间九凤衔珠步摇轻晃,每走一步都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众命妇慌忙起身行礼,脸上堆满谄媚的笑:“殿下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这牡丹绣得真真是活了一般……” 嘉敬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目光扫过慕容婉时,红唇勾了勾,却未停留,径直走向上首席位。 慕容婉垂眸饮茶,耳边是命妇们此起彼伏的奉承: “殿下这身衣裳,怕是连尚服局的绣娘都要自叹弗如……” “听说驸马近日又得了陛下嘉奖?真是郎才女貌……” “就是啊,驸马和长公主青梅竹马,才是天生一对,哪像有些人?” 殿外传来: “宸妃娘娘到——” 满殿喧嚣骤然凝固。 姜苡柔搭着语嫣的手徐步入殿,烟霞色织金云纹裙裾迤逦三丈,每步踏出都似有流云相随。 莲花步摇垂下的南海明珠轻晃,孕肚已浑圆如月,通身气度比在场任何一位命妇都要摄人心魄。 “宸妃娘娘万福…” 众命妇慌忙行礼,方才还高谈阔论的几位夫人此刻抖若筛糠。 姜苡柔目光掠过众人,眸底霎时凝起寒霜:“本宫方才在殿外,听闻诸位夫人高论,不知是哪位说的‘和离妇人不知廉耻''?” 工部尚书夫人双膝一软,"扑通"跪地:“娘娘明鉴,臣妇…” “李夫人?你既这般能说会道,不如去宫门口说个痛快?”转向其余几人,“王夫人、赵夫人既然志同道合,便一同去吧。” 第347章 梨酿石榴舟 满殿哗然。 宸妃娘娘竟要当众将三位诰命夫人逐出宫宴,直接扔出宫门! “娘娘开恩啊!”几位命妇连连叩首,额头磕地,转眼就见了血,其中一位的珠钗都磕飞了。 姜苡柔已执起慕容婉的手,将腕上那枚御赐的金镶玉缠丝镯褪下,亲自为她戴上:“这镯子原该配你。” 满殿倒吸凉气。 谁人不识这西域三十七国合贡的孤品?暖玉髓嵌缠丝金,陛下亲赐其名,‘独此一对,世无其匹’,连皇后娘娘都没舍得给。 姜苡柔淡淡道:“还愣着做什么?送几位夫人出宫。” 侍卫们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仔似的把三位命妇往外拖。 其中一位的裙带勾住了案几,哗啦撕开个大口子;另一位头上的金钗掉在地上,被匆匆走过的宫女一脚踩扁。 ——可怜这几位,席面还没吃上一口就被赶出宫门,关键是还随了重礼啊! 那边几位尚书、公卿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桌子底下,心里直呼倒霉:夫人惹谁不好,偏惹这位祖宗! 还好陛下不在......不然按照他老人家的脾气,怕是要把他们倒挂在宫门口当灯笼! 满座噤若寒蝉,连乐师都悄悄收了声。 嘉敬捏着琉璃盏的指节发白,盯着姜苡柔隆起的孕肚,最终却只是仰头饮尽杯中酒—— 现在还不是时候。 姜苡柔似有所觉,回眸与她视线相撞,忽而展颜一笑。 “陛下驾到——太皇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三声唱喏穿透麟德殿的喧嚣,满殿公卿妃嫔如潮水般伏地跪下。 焱渊扶着太皇太后缓步而出,九龙戏珠冠的流苏随着步伐轻晃。 岳皇后抱着襁褓中的明瑜紧随其后。 就在众人山呼万岁之时,帝王的目光已穿透重重人影,精准锁定了那个让他辗转难眠的身影—— 姜苡柔正扶着孕肚微微倾身,莲花东珠步摇垂下的流苏扫过雪白的颈侧。 几日不见,她眉眼间添了几分慵懒,偏生眼尾那颗朱砂痣艳得惊心。 此刻低垂着眉眼,却怎么也掩不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风华绝代。 焱渊眸光微动,只觉得看到她的这刻,他活过来了。 竟未说“平身”,玄色龙纹靴踩过红毯,径直朝玉阶下走去。 岳皇后怀中的明瑜"咿呀"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偷偷追随着那道挺拔的身影。 帝王在他的宠妃面前站定,伸出大手。 姜苡柔抬眸,水润的眸子映着她惦记了几日的男人,像是含了两泓碎星。 她缓缓将手放入他掌心,指尖相触的刹那,两人俱是一颤。 六日零七个半时辰了。 焱渊掌心滚烫,将纤细的手指完全包裹。 这手怎么这么凉?那群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她在他握紧时悄悄回握。 这一握,胜过千言万语。 陛下这掌心怎么这么烫……莫不是发热了? “小心台阶。”焱渊声音低沉,另一手虚扶在她腰后。 姜苡柔孕肚大如似临盆,行走时莲花步摇轻晃。 两人一步一步走上玉阶,衣袖相缠,呼吸相闻。 焱渊:这女人身上的香味变了吗…怎么更勾人了… 姜苡柔:这冤家今日熏的什么香…怪好闻的…人又俊了… 岳皇后望着他们交握的手,依偎在一起交错前行,忽觉得怀中的明瑜重若千钧—— 呵……大约这就是俗不可耐的爱情? 她垂眸看着小团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心头泛起一丝苦涩的甜蜜。 本宫是皇后,理当母仪天下,怎可如妃妾般争风吃醋? 然,帝王那小心翼翼,那眉眼间的温柔,是她从未得到过的珍重。 明瑜揪住东珠耳坠,疼得她"嘶"了一声。 这小祖宗… 岳皇后无奈地轻拍小团子的小手,却见太皇太后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皇祖母这眼神……莫非觉得本宫可怜? 她挺直腰背,将明瑜举高些,让女儿对着满殿灯火手舞足蹈。 本宫是皇后,要什么情爱?有这泼天富贵…… ——凤冠太重,装不下儿女情长。 太皇太后眉眼含笑,注视孙儿小心翼翼扶着宸妃入座。 御座旁早已备好软椅,铺着厚厚的狐裘垫子。 焱渊亲自调整好靠枕,才扶着姜苡柔坐下。 “平身。” 众臣起身时,才惊觉御座已变——帝王左侧是太皇太后,右侧是皇后,而正中间紧挨龙椅的位置,赫然坐着那位宠冠六宫的宸妃。 她抬手时袖口珍珠流苏扫过金镯,流光里尽是帝王千万宠爱堆砌出的矜贵。 三公主明瑜的满月宴正式开始。 席间,焱渊的手始终与姜苡柔交握。 宽大袖袍遮掩下,他拇指轻轻抚过她腕间脉搏,感受着那鲜活跳动。 等等,她方才是不是瞪了朕一眼? 姜苡柔指尖在他掌心轻划,惹得帝王喉结微动。 “宸妃这胎相极稳。”太皇太后笑吟吟道。 岳皇后将明瑜往焱渊面前送了送:“是啊,宸妃妹妹气色真好。” 焱渊举起琉璃盏,目光如炬:“今日三公主满月宴,该敬外祖父一杯酒。王伦这样的忠臣,该被称颂。” 满殿霎时肃然。 帝王虽未明言,但谁不知王伦之死与西南赵氏脱不了干系? 默哀三息。 就在这凝重时刻,焱渊忽而展颜,“另有一桩喜事。” “慕容婉在新兵营三月,以女子之身夺得武试魁首,成绩斐然。另外绘制西南舆图十二卷,改良弓弩三式。” 帝王接过侍卫呈上的强弓,三指扣弦:“这改良的弓弩三式,连禁军都开始列装。” “啪!”弓弦震响。 “谁说女子不如男?朕希望女子都能明白——你们的战场,从来不止后宅那四方天。” “陛下英明!” 姜苡柔余光扫过那些方才讥笑慕容婉的命妇,见她们脸色煞白,心中冷笑:谁还敢嚼舌根? “苏卿。” 苏湛笑容满面,应声出列,玄色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 他行至慕容婉席前,单膝点地伸手相邀。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在宫灯下显得格外可靠。 慕容婉缓缓起身,青碧色裙裾如水波轻漾。她指尖微颤,却在触及苏湛掌心时蓦地坚定。 这只手……竟比想象中还要温暖。 而百官席位上的萧楠脸色剧变,手中的琉璃盏掉落,酒液浸透绯红官服。 他死死盯着那只曾经属于自己的柔荑,如今正被另一个男人珍而重之地握住。 “朕今日……”焱渊故意停顿,欣赏着满殿屏息的模样,侧首望向身侧的姜苡柔。 只见她樱唇微抿,指尖在他掌心写着:快、宣、旨! 第348章 桃胶水果珀 帝王眼底浮起笑意,声音陡然转沉: “为苏将军与慕容队长赐婚,择吉日完婚。由礼部协同准备,要够盛大。” 苏湛掌心蓦地收紧,将慕容婉的手牢牢包裹,想起校场初见时,这双手满是血泡却仍紧握长枪的模样。 终于……我可以娶你为妻。 慕容婉睫羽轻颤:原来被珍视的感觉是这样… 她想哭,可此时哭不合适,她不想让人看到。 两人并肩跪在殿中,玄色劲装与青碧罗裙交叠,宛如一幅天作之合的画卷。 “臣,谢陛下隆恩!” “臣女谢陛下恩典。” 焱渊执起琥珀金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朕盼着更多将士在保家卫国的同时…也能娶到心仪的姑娘。” 满殿文武齐刷刷起身,躬身道:“陛下圣明!” 嘉敬面带微笑,看向对面席上的男人,他的神情让她心痛,却更痛快。 也好也好,阿楠你也该收收心! 萧楠面如死灰,恍惚间似又看见那日养心殿里,慕容婉决绝和离,离去的模样。 婉婉,你是真得要成为别人的妻吗?你是真得不要我了吗? 而此刻的慕容婉,正被苏湛稳稳扶起,两人相视而笑。 两手交握,无声的承诺比任何誓言都重。 谁能想到宫宴前才被嘲笑的和离妇,如今却成了被陛下赐婚的将军夫人? 满殿恭贺声中,姜苡柔望着殿中并肩而立的两人,唇角微扬。 她比谁都清楚,慕容婉接过圣旨时眼底闪过的,不是新嫁娘的羞怯,而是雏凤初啼的锐光。 何止将军夫人...... 婉姐姐,我要看着你执帅印、披战甲,让那些男人都仰望你的锋芒。 女儿何必让须眉。 慕容婉朝御座看去。 隔着满殿珠光,两个女子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个步摇巍峨,一个青衫磊落,却在这一刻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星辰大海。 苏湛的拇指在慕容婉掌心悄悄画了个圈,这条路我会陪你走下去。 我知道,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蓦地,帝王话锋一转—— “工部尚书,礼部侍郎……治家不严,该罚。把几位大人挂宫门口反省——记得选顺风处,别把观赏的百姓熏到。” 众臣:…… “陛下英明啊!” 得,还是陛下狠。这波操作,既哄了宠妃,又立了威。 宸妃娘娘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恃宠而骄的明媚。 如今她身怀双胎,帝王宠爱六宫无人争锋,就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 大殿灯火辉煌,映得姜苡柔眼角那颗泪痣愈发妖冶。 焱渊执勺的手悬在半空,燕窝的甜香在两人之间缠绵。 “躲朕六日,该当何罪?” 姜苡柔抚摸隆起的孕肚。 若你见了嫌弃…… “张嘴。”帝王的声音放柔,玉匙已抵在她唇边。 温热的燕窝滑入口中,却尝不出滋味。 她抬眸,正撞进他深邃的眼波里,那目光烫得她心尖发颤,慌忙又低下头去。 不见面,你尚且惦记我…… 焱渊捏住她下巴,拇指抚过她唇角:“看着朕。” 四目相对的刹那,姜苡柔险些落泪。 他眼底的炽热分明未减半分,甚至比从前更甚。 可,若你见了那些丑陋的纹路,可还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吗? 深宫岁月漫长……若失了这份疼惜…… 陛下可知……臣妾鼓足多少勇气才敢来见您吗? 她小口啜饮着燕窝,心头发紧。 “慢些。”焱渊伸手,拇指擦去她唇边水光。 薄茧指腹在柔嫩的唇瓣上多停留了一瞬,眼底暗潮翻涌。 六日不见,柔柔这唇还是这般软…… 姜苡柔呼吸微乱,慌忙捧起茶盏掩饰。 茶汤映出自己泛红的眼尾,也映出身侧帝王灼灼的目光。 不能心软…至少要等产后纹路淡了… 龙袍广袖覆上她的手背,炽热掌心将她微凉的指尖包裹。 焱渊借着宽袖遮掩,凑近她,咬住耳廓,“想朕了吗?” 姜苡柔抬眸,瞥见帝王唇角得逞的弧度。 那笑容晃得她心头酸软,不能再看他了…再看就要忍不住… 她耳尖染上胭脂色,捻起一块芙蓉糕,递到他唇边。 瘦了…定是又熬夜批折子。 焱渊就着她的手咬下糕点,齿尖故意擦过她指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柔柔总算肯理朕了…不像情谊淡了…莫非真是孕期善变? 朕不气了,就在见到她那一刻,心里的委屈都烟消云散。 玄色广袖下,大掌悄然抚上隆起的孕肚,指尖在锦缎衣料上轻轻画圈。 你这小没良心的,可知朕这几日是如何过的? 姜苡柔垂眸掩住眼底的水光,抓住他作乱的手,带着按在自己心口。 隔着层层衣料,帝王仍能感受到那急促的心跳。 陛下可听到臣妾的心跳,想你想得心都疼了……只是还不能坦诚相见。 突然两个小家伙在腹中重重一踢,正踹在父皇掌心。 焱渊挑眉,掌心微微施力镇压。 “两个龙蛋,安分些,别累着你们母妃。” 相思已诉,心结未解。 近在咫尺,却似隔了万水千山。 众目睽睽之下,焱渊在姜苡柔额前落下一个轻吻。 龙涎香混着酒气拂过她轻颤的睫羽,在眉心留下灼热的温度。 明瑜‘咿呀’一声,小胖手抓住凤袍衣襟上的东珠。 岳皇后垂眸翻了个大白眼,孩子都看不下去了,你俩非要这会儿吗? 台下,宁馥雅手中的银箸戳烂了一整块玫瑰豆腐糕。 气死本宫了,陛下为什么对这狐媚子如此温柔备至?陛下明明说过最烦女人贴着他的! 焱渊满意地将姜苡柔揽在怀中,依偎在一起欣赏歌舞升平。 柔柔这般乖巧……今夜定能和好。 群臣:嗯,陛下和宸妃比歌舞好看。 殿门外,李挣正倚着朱漆廊柱歇息,忽见一团雪白身影从月洞门窜过。 “兔贵妃!”语嫣提着裙摆追来,圆脸因小跑泛起红晕,“别乱跑!” 兔贵妃一个扭身蹦到石栏上,李挣上前两步轻巧一拦,恰好截住胖兔的去路。 语嫣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栏杆喘气,怕兔贵妃在殿内被丝竹声吵得应激,才抱出来,没想到这家伙乱窜乱跑。 李挣眼睛冒光,天菩萨,这小宫女,好可爱啊!他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第349章 紫苏桃子羹 “姑娘别急,”兔贵妃还要跑,被李挣快手擒住兔腿,“这小家伙倒是活泼。” 兔贵妃呲大门牙,放手啊,军营来得就能多管闲事吗?不要妨碍兔兔去找公兔子! 语嫣冲他一笑:“多谢相助。” 那双杏眼格外明亮。 李挣一时看得有些出神,出门在外,男孩子要主动。 “在下李挣,苏将军帐下副将。”他抱拳一礼,“姑娘是……” “奴婢语嫣,在瑶华宫当差。” 李挣眼睛一亮:“可是宸妃娘娘身边的?” 竟没想到两边人都认识,语嫣兴奋道:“是啊!你家将军和慕容小姐很是般配…你能给我讲讲他们俩怎么来感觉的吗?苏将军如何追人的?” “这个我最清楚啊!” ……两人越说越投机。 语嫣被逗得掩唇轻笑,怀中胖兔子也跟着抖了抖长耳,哇偶,军营里有公兔子吗?很强壮的那种,还得和陛下一样俊!腰力也得好! “什么?苏将军一直忍着,没敢表白吗?咯咯咯…”语嫣笑得眉眼弯弯,“我还以为他会直接把人扛回将军府呢!” 李挣眼神灼灼地望着她,只觉得她笑起来像颗蜜桃,甜得让人想咬一口。 忍不住凑近一步,“语嫣姑娘笑起来真好看,比落日还耀眼。” 语嫣脸颊微红,却也不躲,反而歪着头打量他:“李副将说话真好听,比宫里那些酸儒强多了。” 两人正说得起劲,忽觉后颈一凉—— 云影不知何时立在三步外,眼神阴鸷地盯着他俩,那狠辣劲儿活像要剁了谁的手指头。 这胖丫头!前日和全福聊得欢,今日又跟这傻大个眉来眼去! “李副将好兴致啊。”云影阴恻恻地插到两人中间,肩膀一横,直接把语嫣挡了个严严实实,“不在校场练兵,倒有闲心在这儿逗笨兔子?” 李挣爽朗一笑:“云大人说笑了,末将只是偶遇语嫣姑娘,闲聊几句。” “是啊,”语嫣从云影身后探出脑袋,冲李挣甜甜一笑,“李副将人可好了,还说要教我吹哨笛呢!” 云影额角青筋一跳。 好?好个屁!这傻大个除了会耍刀,还会什么?她是不是眼神不好?小爷我文武双全、风流倜傥,她怎么不夸我?! 他越想越气,干脆扯谎:“李副将,苏将军正寻你呢。” 李挣依依不舍地望着语嫣,从腰间解下一枚青铜小哨,塞进她掌心:“姑娘且收着,边关特制的哨笛,吹起来连最野的雪兔都会竖耳朵。” 兔贵妃竖起耳朵,粉鼻轻耸——哇哇,这傻小子是不是喜欢上兔兔的铲屎官了? “谢谢李副将!”语嫣接过铜哨,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惹得李挣耳根一红。 “改日我教姑娘用。”他退后三步,抱拳行礼,眼角含笑。 “你叫李挣,我记下了!”语嫣冲他眨了下眼,笑得明媚。 云影看得牙痒痒,冷飕飕地补刀:“李副将,军情紧急。” 李挣这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招着手走了。 语嫣抱着兔贵妃转身就要进殿,云影一把拽住她袖子:“你这胖丫头,怎么对谁都笑?” “云大人管得真宽。”语嫣声音轻柔,却带着刺,“连奴婢与谁说话都要过问?你凭什么管?” 云影喉头一哽:“小爷只是……” 抬脚踢飞一粒石子,那石子撞在宫墙上,又骨碌碌滚回他脚边。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全然未觉自己此刻的模样——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 这胖丫头,近来不但不给他做小笼包,还不给他好脸色,到底在闹哪样? 语嫣抱着兔贵妃往大殿去,英国公从回廊转角处踱步而来。 笑眯眯道:“嫣丫头,府上新来了个江南厨子,做的蟹粉狮子头堪称一绝,改日来府上尝尝?” 语嫣瞥了一眼抱肘冷脸的云影,对着英国公盈盈一福:“国公有礼了。” 声音轻得像三月柳絮,“奴婢不敢高攀云大人,那日…原就是帮云大人个忙才会上门去的,奴婢告退。” 说罢也不等回应,转身便进了大殿。 英国公一把揪住儿子耳朵:“臭小子!你是不是惹人家姑娘生气了?” 老爷子急得山羊胡都翘了起来,“准是你惹她了,多好的姑娘,活泼开朗!你娘要是知道非得气病了不可!” 云影张了张嘴,那句“儿子本就不想成婚”几乎要冲口而出。 可目光触及父亲鬓边新添的霜雪时,生生咽了回去—— 原本英国公也有一头茂盛的黑发,在儿子沈瑞战死沙场那年白了。 云影永远忘不了父亲在兄长坟前佝偻的背影。 “爹…”他伸手搂住老父亲的肩膀,扬起灿烂的笑,眼底泛起潮意:“您放心,儿子要模样有模样,要功夫有功夫,保管让您和娘早日抱上大胖孙子!” 英国公眼眶一热,他何尝不知幼子心思? 可还是配合着伸手捏了捏儿子脸蛋,就像云影小时候偷偷爬墙往皇宫跑去找焱渊,“爹,我想进宫去找殿下玩。” “太子殿下那么忙,你去做什么?别添乱了!快,回去睡觉!明天爹娘带你去早市买大狗子玩。”老两口连抓带拽将这傻小子扯下院墙。 英国公从怀里摸出张银票塞进云影衣袖,“听说珍宝阁新进了批珊瑚簪子…买给她,定会欢喜。” 远处传来食盒碰撞声。 老国公眼睛一亮,指着前方拎着雕花食盒的小侍卫:“瞧!你娘亲手做的,你猜流沙包藏在第几层?” 云影摸下巴,“儿子猜藏在三层暗格里!” 父子俩不约而同笑出声来,肩并肩望着琉璃瓦上舒展的云絮。 云影深深吸了口气。 此刻阳光正好,父亲的手掌温暖干燥,母亲做的点心飘香。 他霎时间觉得胸腔里涨满某种滚烫的情绪——这样好的父亲母亲,这样好的陛下,他怎能不幸福? 至于那个……远在南羌,害死他亲生母亲的所谓生父?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阴翳,转瞬又被阳光驱散。 他永远不会回去。 永远不会。 麟德殿内,歌舞方歇,余音犹绕梁。 “陛下,”姜苡柔缓缓起身,“臣妾有些乏了,想先回瑶华宫歇息。” 焱渊唇角的笑意倏然凝住。 什么意思——她竟不邀他同去? 第350章 蟹生炙鱼瓜齑 满殿烛火煌煌,将她的背影拉得修长,像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这女人……究竟要闹到何时? 绿筠和月芽捧着撒花披风迎上前,“娘娘…” 别回头。 别看他。 姜苡柔生怕多瞧一眼,便会忍不住跌进那个怀抱——让他瞧见自己腹上那些狰狞的纹路。 直到那道倩影彻底消失在偏殿转角,帝王才缓缓收回视线。 方才还暖融的心房骤然冷透,凉意如霜,渗进骨缝里。 “啪!” 翡翠扳指终是碎成齑粉。 岳皇后本欲将明瑜递到他怀中,见状吓得噤声,“明瑜,快与父皇告退……” 话音未落,焱渊已拂袖而起,惊得宫娥们伏地屏息。 中正殿内,檀香袅袅,太后立于雕花窗前,远处隐约传来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群臣的恭贺笑语。 她冷笑一声,“皇帝倒是快活,把哀家关在这冷清之地,自己却带着满朝文武宴饮作乐。“ 新的掌事李嬷嬷领着宫人将膳食一一摆上紫檀案几,“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吩咐御膳房送来的,说是……” “特意?他若真有心,就该亲自请哀家出去!” 李嬷嬷不敢接话,只垂首退至一旁。 太后目光阴冷地扫过那些精致菜肴,忽而嗤笑:“宸妃的胎,倒是稳当得很?” 李嬷嬷小心翼翼道:“奴婢打听下来,宸妃娘娘的双胎胎相极好,太皇太后还特意赐了……” “那个老不死的!”太后骤然打断,眼中恨意几乎凝成实质,“宸妃肚子里的种还没生出来,就急着送东送西!怎么?怕哀家害了她的宝贝曾孙?” 她猛地攥紧手中佛珠,低唤一声,“乾儿…” 心里焦灼如焚,明明计划已定,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鸿乾如何能顺利离京? 不行……她必须再推一把! 太后缓缓抬眸,眼底划过一丝狠厉:“宸妃的胎既然这么稳当,也该让后宫动一动了。去告诉林嫔,她知道该怎么做。” 李嬷嬷低声道:“是。” 太后转身望向窗外,远处灯火辉煌的宫宴刺痛了她的眼。 皇帝,你的后宫越乱…… 乾儿才能趁乱离京,去那海阔天空的西南! 到那时—— 她唇角却勾起一抹森冷笑意。 乾儿自立为王,再不必受你的气! 深夜,养心殿。 焱渊坐在龙案前,回想宫宴上姜苡柔的举动,试图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她指尖擦过他的手腕,温热酥麻,一如从前。 她明明对他笑了,眼底盛着柔情,却又抽身退场,留他一人? “啪!” 玉盏被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她是在耍朕吗?!” 帝王眼底猩红一片,暴怒之下,殿外守夜的宫人吓得跪伏在地。 云影端着安神茶进来,“这主仆俩阴晴不定,陛下,咱们不要她们了好不好?”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掌风袭来,茶盏炸裂,热茶泼了他一身。 云影缩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焱渊凤目轻眯,难道柔柔今日来宫宴,只是为了慕容婉的赐婚? 她果然更在意她…… 说什么只给朕一人偏爱,骗子! 若无情,何必故作温柔? 若有情,又为何避之不及? 脑海中忽又出现姜苡柔临走时那个回眸——唇边含笑,眼底却藏着几分他看不懂的复杂。 像是眷恋,又像是决绝。 “陛下……”云影试探道,“要不奴才去瑶华宫看看……” “不必。” 焱渊抬手,眸光晦暗如深渊。 “柔柔……” 指尖狠狠攥紧小金龙缠白莲香囊,香囊被捏得变形。 你真得在骗朕吗? 夜半,养心殿,龙榻之上。 “柔柔,你为什么不理朕?!” 焱渊在梦中嘶吼,冷汗浸透中衣,眉宇紧蹙,似陷在无法挣脱的梦魇里。 先帝的虚影立在龙榻边,抚上儿子发顶:“傻孩子…” 忘情,不贪恋红尘,做帝王足够心硬是必修课。 明明那时的焱渊,是最合格的储君,冷心冷情,令他满意,可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为什么…柔柔…不要朕了…朕到底做错了什么...” 帝王蜷缩着攥紧锦被,嗓音沙哑,像个被遗弃的孩童。 “渊儿?”先帝低唤。 焱渊倏然惊醒,凤眸微睁,看清来人后,不像从前那样坐起来,而是翻身背对,嗓音讥诮:“父皇来做什么?是来看儿臣有没有勤勉治国吗?” “今日不是三公主的满月宴吗?”先帝负手而立,“孤来凑个热闹,顺便看看你。” “看我?”焱渊猛地坐起身,薄唇微颤,似有积压多年的怨气终于破闸而出,“若儿臣没有治国之才,父皇会来看我吗?您看的不是焱渊,而是皇帝!” “渊儿,你一直很优秀。”先帝伸手欲抚他发顶,却被焱渊侧首避开。 帝王眼眶微红,嗓音哽咽:“十二岁那年,儿臣苦练半年,手上磨出血泡,终于练成百步穿杨。父皇夸赞儿臣,赐下宝石弩弓……” 那时的他,满心欢喜,以为终于得到了父亲的认可。 他奔回母妃宫中报喜,却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他擦干眼泪,心想:至少父皇是喜欢我的,我去找父皇! 却听到养心殿内,先帝对皇后说:“朕夸渊儿,赐他弩弓,不过是为了激励鼎儿。鼎儿是嫡皇子,未来的太子,必须足够优秀。” 那一刻,少年的心皱成了什么样子? 焱渊跳进太液池,将自己从天明泡到天黑,直到圆月高悬,才轻笑一声。 没有人爱我,我便自己爱自己。 毕竟我如此优秀,长得好看,还有天生神力。 总有一日,我要把你们都踩在脚下! 先帝沉默,皇家何来亲情?他自幼便知,皇权之下,父子兄弟皆可算计。 可那日他对皇后说的话,却并非焱渊所想的那样…… 焱渊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泛红,更添几分俊魅,又透着脆弱。 “父皇怎么不说了?是被儿臣说中了吗?”他冷笑,“日后莫要再来,儿臣会做个好皇帝,但绝不会做您的好儿子——父慈才能子孝,您不配!” 先帝不怒反笑:“你有这般气性,怎么不去瑶华宫质问你的柔柔?只会窝里横?” 焱渊抿唇,指尖摩挲着香囊上的白莲花。 “她怀着孩子…”带着几分无奈,“儿臣不舍得凶她...” 第350章 双瓜燕 “没出息。”先帝摇头,“沟通又不是只有吼叫一种办法。” 焱渊捏紧香囊,今日柔柔看朕的眼神,明明盛满爱意。 她一定不是贪慕权势…… 她对朕,一定是真心的…… 先帝叹息,转身欲走,又停住:“渊儿,你又怎知,那日父皇对皇后所言,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焱渊愣住。 那时他锋芒过盛,却非嫡子…难道父皇是在保护他? “父皇…是真的吗?”他急急追问。 先帝摆摆手,身影渐散,只留一句飘在风中—— “渊儿,你比父皇勇敢。” “至少你敢去爱。” 焱渊怔然望着虚空,握紧香囊,眼底渐渐清明。 花厅里,两个黑影手塞进嘴里哽咽。 “谁说没人爱陛下?”云影红着眼眶,“我爱陛下!绝不是为了权势富贵!” 两人刚轻手轻脚踏入内殿,便见帝王坐在龙榻边,神色恢复如常,仿佛方才的脆弱从未存在。 “小全子,取琼浆来。” “陛下要饮酒?”云影眼睛一亮,“好啊!咱们不理这些喜怒无常的女人!奴才陪您一醉方休!” 焱渊深沉道:“朕喝醉后……去瑶华宫。” 云影:“???” 全公公默默呈上酒壶,陛下这是要借着酒劲去撒娇了,菩萨保佑一定不要再被拒之门外,不然老奴不敢想,天要缺多大的口子! 瑶华宫内,烛影摇红。 姜苡柔今日一袭月白牡丹纹软烟罗寝衣,衣袂轻垂,衬得孕肚圆润如珠。 语嫣指尖蘸着润肤油,轻柔地涂抹在她腹部那些绽开的纹路上。 原本人瘦,肚皮猛地被撑大,青紫色中带着粉色的藤蔓更为明显。 “淡些了吗?”姜苡柔边问,边低头细看后,轻叹一声,“……甚至更多了。” “娘娘,会下去的,别乱想,好好歇息吧,奴婢就守在这里。” 姜苡柔抱起一旁的玉枕,指尖轻柔地摩挲着上面的雕纹,低声道:“本宫今日…看到陛下瘦了。” 他眼窝下那抹青色,刺得她心口发疼。 语嫣吹灭榻边的一盏烛台,柔声劝:“好娘娘,可不能再哭了,若是生出个愁眉苦脸的小皇子或小公主,陛下怕是要心疼坏了。” 姜苡柔往后靠在床头软枕上,眼中泪光盈盈:“这几日,本宫总梦到……自己陷在一片半冷半热的地方。” 自重生后,她的心一直很冷很硬,清醒得知道每一步该怎么走,从不允许自己心软。 可这几日,这颗心……好似不受控制了。 泪珠无声滑落,沾湿唇角,咸涩难言。 语嫣拿起帕子,轻轻替她拭泪,“娘娘是人,又不是算盘上的算珠,怎么可能只算计不动情呢?奴婢知道您怕什么——您怕对陛下动真心,陛下是皇帝,若有朝一日变心,您连回头路都没有是不是?” 姜苡柔更怕交付真心后,发现帝王的爱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语嫣劝解:“可这世上的事,谁又能预知呢?不试试,怎么知道结局啊?您这样推开,自己难受,陛下也难受……” 姜苡柔点点头,道理都懂。 夜色如墨。 宫道两侧的琉璃宫灯在风中摇曳,将銮驾上的帝王映得宛如画中谪仙。 焱渊斜倚在龙座上,大氅下的月白古香缎絷衣半敞着,露出修长脖颈,优美锁骨,甚至…若隐若现的薄肌胸膛。 修长手指抚过棱角分明的下颌,白玉扳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夜风拂过,吹乱他几缕未束的墨发,脸颊薄红,微眯的凤目迷离中充满智慧,泛红的眼尾似醉非醉。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白嫩龙爪,迎着皎洁月光,“总有人在释怀……总有人在等待……总有人在风中爱了又爱……” 尾音倏然压低,喉结滚动出危险的弧度。 柔柔,朕马上就来,朕不要回忆,不要追忆过去,也不要找过去的你告状,只想拥有现在的你—— 鲜活、倔强、甚至敢对朕甩脸子的姜苡柔。 帝王唇角微勾,笑意邪肆又笃定。 ——这天下都是朕的,何况一个你? 云影搓了搓胳膊:“陛下,风吹得冷,咱把敞开的絷衣拉拉好吧?” “嘘——” 焱渊竖起食指抵在薄唇前,月光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描摹出惊心动魄的轮廓:“朕听见柔柔在唤朕了。” 夜:…… 銮驾停在瑶华宫外。 大氅飞起,帝王起身时带起一阵清冽龙涎香。 明明步伐稳健如虎,偏要扶着额头装出七分醉态:“哎呦,朕有些醉了。” 云影嘴角抽搐着搀扶:“陛下当心台阶…” “小全子,”焱渊阴恻恻的冷笑,“若今晚再有人敢通传‘娘娘已歇息''…” 全公公秒接:“奴才就让他去慎刑司表演胸口碎大石!” “错,是烙铁烤肉。” —————— 刚跨进宫门,忽见月下一道白光闪过! “嘎!” 一只戴着纯金腰牌的大白鹅昂首挺胸拦在路中央,翅膀张开足有两米宽,豆豆眼里闪烁着‘此路是我开’的凶光。 云影踢脚,“陛下,这畜生敢挡住您的路,待奴才擒住它,炖了它!” 焱渊凛然道:“胡闹,它是朝廷命官!”说着一脚将云影踹出去:“你去引开它。” “陛下?!它专咬奴才屁股!!”云影惨叫未落,鹅将军已经扑棱着翅膀冲来! “嘎嘎嘎!” “救命啊!胖丫头!管管你的鹅!”云影满院子狂奔。 焱渊趁机溜向寝殿......忽然脚步一顿——鹅将军神出鬼没地堵在廊下,金牌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帝王与白鹅沉默对峙三息。 “…爱卿近日操劳,” 他默默掏出袖中牛肉干,“朕褒奖你的忠心……” “嘎噶!”成交! 主殿内,语嫣刚吹灭最后一盏烛火,听到院中的喧嚣和云影的惨叫声。 “娘娘,定是陛下来了!” 姜苡柔心头一紧,他来了,该怎么办? 她心跳骤然加速,几乎是本能地拉高锦被,将孕肚严严实实遮住。 主殿外,侍卫手脚麻利地将两扇雕花门拆开。 焱渊大步踏入,取下龙纹大氅一扬,朝后扔去。 全公公眼疾手快,跳起来接住,今日就算娘娘拿扫帚赶,咱们陛下也绝不会走了! 第351章 鸳鸯五珍烩 瑶华宫内,烛火幽微。 姜苡柔倚在床头,听着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透过轻纱帷幔,一双绣着暗金龙纹的皂靴踏入视线。 ——真是他来了! 浓重的酒气席卷而来,混着龙涎香的冷冽,瞬间盈满内殿。 焱渊故意踉跄一步,抬手扶额,凤眸半阖,嗓音低哑得不像话:"柔柔……朕头好晕……" 他确实是饮了酒,却连三分醉意都不到。 ——可若是不装醉,她定会像前几日那般,用最恭顺的姿态说着最疏离的话,然后将他拒之门外。 “陛、陛下喝酒了?” 见他身形不稳,姜苡柔顾不得遮掩,连忙起身去扶,“怎么喝这么多?” 指尖刚触到他手臂,就被反手握住。 “柔柔...”,他的掌心滚烫,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肌肤,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泛红的眼眸闪烁着爱的光芒,柔柔果然心软了。 焱渊顺势被她扶着坐下,却故意将重量压向她,逼得她不得不贴近他胸膛。 酒气氤氲间,他垂眸看她——寝衣领口微松,露出一截雪白颈子和深邃幽深的体香……他眷恋的气味。 每一,每一,都似乎在等待他的到来。 …… 他醉眼迷离, 她心如擂鼓。 焱渊凤眸半阖,眼尾泛红,酡色从脖颈一路蔓延至耳根,薄唇微启,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柔柔……你怎么不理朕了?嗯?” 姜苡柔呼吸一滞。 他真的醉了? 醉了的帝王,没了平日里的凌厉威压,像个委屈至极的孩子。 “柔柔快说,是不是……不爱朕了?” 带着几分委屈,几分执拗,两只大手捧着她的脑袋摩挲,这温度是柔柔的,是鲜活的她。 一个带着酒香的吻落在她发顶,额前,声音沙哑又发颤,“柔…柔…是真的不爱了吗?厌了朕吗?…” 姜苡柔呼吸一滞。 ——他竟这样想? “臣妾没有不爱陛下,也没有厌弃陛下……只是月份大了,为了孩子们的安全……” 又是这套说辞!焱渊猛地攥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那你告诉朕,这里疼该怎么办?” 掌心下是剧烈跳动的,此刻为她而跳动的心脏。 “臣妾对不起陛下……” “朕不要听这些!”他低头,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她唇瓣,“那日你说只偏爱朕一人,转头就把朕关在门外整整七日——这像话吗?嗯?” 他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酒气混着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激得她肌肤战栗。 凤目中水光潋滟,竟似含了泪,“你说为了孩子的安全,可…自从你有孕开始,朕何时乱来过?哪回不是…小心翼翼疼爱你?!” 姜苡柔语塞。 是啊……有孕前他是花样多多,精力旺盛到出奇的一个男人,但自从有孕后,再渴望,也都是拿捏着分寸。 就在不久前,她说月份大了,不能再像孕中期那样,他只让她用其它方式,甚至怕她累着,强忍着。 姜苡柔眼眶发热,哽咽道:“陛下……臣妾不是有意伤你,臣妾心里也难受。” 一滴泪砸在焱渊手背,烫得他心疼,朕不该惹哭柔柔。 他捧起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湿润的眼角,醉意朦胧的眸光里藏着执拗的清醒:“若真是朕错了,你说出来,朕改…”他无奈轻叹一声,“唯独…不要推开朕…” 他是九五之尊,天下无人敢言他半分不是。 可此刻,却一遍遍追问,近乎卑微——“柔柔,告诉朕…朕错在哪儿了?” 姜苡柔泪落如珠,唇瓣颤抖着,却终究未吐一字。 焱渊眸光一暗,她还是不说? 帝王低笑一声,带着几分疯批的狠意:“好……既然说不出口,那朕便自己找答案。” 话音未落,他骤然低头,狠狠吻上被她咬红的唇瓣。 酒气在唇齿间炸开,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却又在触及她战栗的瞬间化作无尽的温柔。 掌心托住她的后颈,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惹得她浑身发软。 姜苡柔溃不成军,指尖揪住他的衣襟,呜咽着回应。 焱渊得逞地勾起唇角——柔柔……此刻便当朕是真醉了,反正朕不会走! …… 帝王眼尾泛着醺然的红,晗着她耳垂控诉:“柔柔好狠的心…” 带着酒气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连杯醒酒汤都舍不得给夫君吗?” “夫君”二字咬得极重,和这句只有她能领会的话,激得她耳尖瞬间烧红。 “陛下喝多了…睡吧…”姜苡柔偏头想躲,却被他修长的手指捏住下巴。 “乖,叫夫君…”他拇指摩挲着她唇瓣,眸光幽深似潭。 帝王那泛红委屈的眼睛,比鹿眸还要让人生出怜惜,姜苡柔感觉自己随时都要失控,想把他搂进怀里抚慰。 “夫、夫君……” “听不见。”他将滚圆孕肚的她小心翼翼抱到腿上,鼻尖蹭着她颈窝,“你还该唤朕什么?嗯?” 灼热的掌心贴在她后腰,隔着单薄寝衣传来惊人的热度。 姜苡柔羞得战栗,终于贴着他耳畔轻唤:“渊郎……” 焱渊猩红的眸光恨不得即刻吞噬眼前人,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带着酒气的唇狠狠压了下来。 纠缠着她的无处可逃的,柔软,将所有的思念与委屈都加倍倾诉给她。 姜苡柔揪着他衣襟的手渐渐失了力气。 直到她呼吸有些吃力,他才依依不舍地退开些,却仍流连地轻啄她红肿的唇瓣。 “陛下把烛火灭了吧......” “好。” 他怕她发现他是装醉,她怕她看到妊娠纹。 “柔柔...朕头有些晕...想...”焱渊不遗余力的装醉,揽着她缓缓倒下。 帷幔垂落,掩住一室旖旎。 ...... ...... 殿门外,云影摸了摸被鹅将军啄烂的裤子窃喜:“陛下这招装醉真高明…演技比南曲班子还精湛三分。” 全公公扒着门缝激动得发抖,“你听娘娘又喊渊郎了!”生活也是好起来了。 语嫣抱着兔贵妃,脸蛋红得像刚偷喝了梅子酒。 方才她溜进去抓兔子时,恰巧听见帝王用比蜜还黏糊的语调撒娇——“柔柔喂朕喝醒酒汤嘛~”——惊得她差点踩扁兔贵妃。 “喂,胖丫头。”云影蹦过来,指尖戳了戳她怀里的兔脑袋,“日后不许跟不认识的男人说笑,听见没?” 第352章 樱桃.芙蓉酥 语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就要走。 “站住!”云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顺手将炸毛的兔贵妃往地上一搁,“胖兔子,自己玩儿去!” 兔贵妃气得呲大门牙,小爪子"啪嗒啪嗒"拍着地面:陛下都已经亲到美人锁骨了!本兔正看到带劲处!……非要把本兔抓出来,还不让看你们,几个意思?......吱,兔兔的公兔在哪儿啊,好想要个能舔毛的强壮公兔...... 云影拽着语嫣闪进耳房,"啪"地关上门,顺手落了闩。 “云大人,你干什么?!”语嫣被他逼到博古架前,眼看他突然开始翻她衣袖,惊得直跳脚:“不许动我!救——” 一只温热的手掌猛地捂住她的嘴,语嫣先是一惊,随后毫不客气地"嗷呜"咬了下去。 “嘶——”云影疼得倒抽冷气,却仍不死心,继续在她袖中摸索。奇怪,那傻大个送的铜哨呢? “你...你在找什么?”语嫣被他摸得痒极了,声音都打着颤。 “李挣送你的破铜哨呢?” “凭什么告诉你?”语嫣抬脚就踢,“松手!” 云影灵活地躲开,一抬头,目光却猝不及防地落在她圆嘟嘟莹润的唇上——像什么呢?像熟透的樱桃,还沾着晨露的那种。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语嫣屏住呼吸,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她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能闻到他身上——养心殿染上的龙涎香味混着少年身上特有的皂角洗过的清爽。 他的眼睛......原来是琥珀色的? 云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缓缓俯身。 就在即将碰触的瞬间,语嫣猛地推开他,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窜出了耳房。 云影呆立在原地,指尖缓缓抚上自己的唇。 小爷刚才......是想亲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定是这胖丫头总偷吃玫瑰酥,让他错把她当成点心了...... 可心跳怎么这么快?像刚和刺客厮杀完,会不会是昨夜没睡好? 他推开门大喊:“胖丫头!我想吃小笼包!胖丫头?你在哪儿?” 主殿门外,只剩月芽和全公公在值夜,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望天——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 兔贵妃叼着胡萝卜冷笑:人类就是矫情!本兔看上哪只公兔都是直接扑! 瑶华宫偏殿后。 暗处,语嫣蹲在丁香丛里,按住狂跳的心口,捂着发烫的脸。 那个瘟神...方才是不是要亲我?上个月还骂我连母猴子都不如,现在又想侮辱人? 肉乎乎的手摸上脸蛋,总嫌我胖…明明只有脸圆了些…… 被人嫌弃的滋味真难受,不知怎么眼眶发酸,泪珠子"啪嗒啪嗒"砸在绣鞋上。 我这是怎么了……被娘娘传染了吗? 她从袖中掏出亮晶晶的铜哨,李副将说我笑起来很好看,像什么来着?朝霞,落日? 憨厚的声音仿佛又在她耳边响起——语嫣姑娘笑起来真好看,比落日还耀眼! ……圆脸上又绽放出灿烂开朗的笑容。 翌日,四更天的梆子声刚过,灵兽花鸟紫檀木床帷幔内,袅袅缠绕。 焱渊静静凝视着怀中人,她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发顶抵着他的下颌,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裸露的胸膛。 这样亲密的姿势,让他连指尖都不敢轻易移动,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殿门外传来轻叩,全公公压低的嗓音响起:“陛下,该起了。” 借着帐外残烛的微光,焱渊能看清姜苡柔长睫投在瓷白肌肤上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可,那睫毛的颤动频率——太规律,太刻意。 她在装睡。 他太熟悉她真正熟睡时的模样,呼吸绵长,偶尔会无意识地蹭他胸口,像只撒娇的猫儿。 而不是现在这般,连胸口的起伏都刻意放轻,仿佛在屏息等待什么。 她的小心翼翼,让他心尖一疼。 修长手指轻轻拂开她颊边一缕碎发,焱渊俯身在姜苡柔的鬓角落下温柔一吻。 他分明看见她眼皮下的眼珠转动,却假装不知,只将动作放得更轻。 “柔柔…”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喉间泛起苦涩。 从前每早他起身,她都会迷迷糊糊搂着他脖子讨吻,还会把他的手拉到肚皮上,娇声说“陛下摸摸,孩儿在踢呢。” 如今,她反倒躲起他来。 姜苡柔紧张的额前出现冷汗,因为从前晨起,焱渊总要掀开她的絷衣,对着隆起的孕肚和龙蛋说:“乖乖的,不许闹母妃,父皇去上早朝了哦。” 她害怕他此刻会那样做,紧张到连呼吸都屏住了。 可今日,那温热的掌心只是克制地在她肚皮上轻抚两下,为她仔细掖好锦被。 直到听见外殿门扉开合的轻响,姜苡柔才敢睁开眼。 后怕之余,泪水已经蓄了满眶,稍一动就滚落下来。 她艰难地撑着床榻想坐起,沉重的腰腹让她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变得笨拙。 “呜…”拉高锦被蒙住头,压抑的啜泣在密闭空间里回荡,谁说怀双胎是祥瑞之兆?连自己都不敢多看的身子,怎么敢让他看见? 偏殿内,鎏金铜盆中的热水腾起袅袅白雾。 宫人捧着龙纹刮刀的手僵在半空:“陛下,今日不修面?” 焱渊掬起一捧竹盐水,“不必。” 全公公伺候陛下盥洗十二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向来注重仪容的帝王今日不但拒绝了刮面,连平日必用的玉容面脂都摆手免了,九龙紫金冠也随意一束。 陛下这般反常,昨夜到底与娘娘如何了? “陛下,今日要接见北冥国使臣…”全公公小声提醒。 “朕是去见使臣,不是去选妃。”焱渊声音冷沉,目光不由自主飘向内殿方向。 柔柔,朕知道你在意什么了。 黄昏的御膳房,帝王龙袍袖口挽至肘间,亲自执刀将鲈鱼片成蝉翼般的薄片,又用姜汁腌过去腥。 “柔柔近来口淡,只吃得下朕做的鱼脍。”焱渊刀工精准得像在批阅奏章,“再加一道蜜渍酸梅,她定会喜欢。” 半个时辰后,修长手指捏起芙蓉酥的花瓣。 案板上摆着剥好的核桃,每颗都剔得干干净净,不见半点苦衣。 “给宸妃送去。” 接连两日,焱渊很反常,整个皇宫都透着捉摸不定圣意的胆颤。 云影偷瞄批奏折还时不时摸屁股的帝王,小声嘀咕:“陛下这几日怎么总...” 帝王认真撰写《如何快速变丑》的侧脸,闪耀着诡异的光辉。 第353章 养心殿.龙腾四海面 入夜后,养心殿后,剑光如练。 焱渊一招长虹贯日使得杀气凛然,云影连连后退,虎口都被震得发麻。 “陛下,歇会儿吧?您已经练了一个时辰……” “陛下,该用膳了......”全公公话未说完,迎面飞来一柄长剑,"咣当"钉在脚前三寸处。 “朕在练臀。”焱渊头也不回,手中剑花挽得杀气腾腾。 月光下,帝王矫健的身姿在地上投出凌厉剪影——如果忽略他每挥三剑就要摸一下龙臀的话。 子时·温泉池 “哗啦!” 焱渊破水而出,水珠顺着八块腹肌滚落。 全公公捧着玉容膏还没开口,就被帝王抬手制止:“不必。” “可这润肤脂…” “朕要蓄须。”焱渊严肃地摸了摸下巴,“最好再晒黑些。”说着突然转身,“小全子,你看朕的臀肌可还英武饱满?” 全公公老脸一红:“陛下龙臀自是……” “不够。”帝王沉痛摇头,“明日加练五十组回马枪。” 入睡前,龙榻之上,焱渊摩挲着香囊上的白莲花。 “陛下……”云影实在憋不住了,“陛下,您这样,奴才们害怕,前夜到底和娘娘和好没有?” “没有。”帝王指腹抚过下巴上冒出的青茬,“不过朕知道柔柔为何躲着朕了。” 前夜云雨初歇,他佯装醉眠,感觉怀中小人儿用指尖描摹他下颌,哽咽低语:“渊郎可知,臣妾不是不想见你,是怕你看见这样的我……” 当时她拉起他的手按在肚皮上,低声的啜泣让他心如刀绞。 待她沉睡后,他还在思考她这话的意思,却因她睡眠轻,不敢动弹。 经过睿智头脑分析,唯一有变化的不就是有孕后的肚子吗?难道上面长了什么? 就是长出个王八又如何?他会嫌弃吗?这傻丫头,居然担心这件事。 …… 他的柔柔,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竟在为孕育他们的骨肉而生的纹路自卑…… 可她的性子他最清楚,若强行揭开,反倒伤了她自尊。 既如此...他抚过自己粗糙的下巴,那就陪着她一起‘变丑’好了,等够难看的时候就去见她! 焱渊又想起前夜——他被姜苡柔疼爱的模样……耳根顿时烧了起来…… 画面真的过于丰富…… “陛下?”两张脸靠近。 焱渊各给一巴掌,吼了声,“滚!别耽误朕想国事。” 全公公揪着拂尘哀叹:想国事想得耳根通红,陛下不愧是明君啊! 祤坤宫内 宁馥雅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烦躁地翻动着手中的《女则》。 “今日,陛下让翰林院协助宸妃修订新《女则》?”她冷笑一声,将书册重重摔在案几上,“本宫才是贵妃!这等彰显妇德的大事,合该由本宫主持才是!” 林嫔执起青瓷茶壶,为她斟了一盏茉莉香片,“娘娘可听说了?瑶华宫那位昨儿个又得了赏赐,陛下亲自剥了核桃送去,连核衣都剔得干干净净呢。” 宁馥雅把茶盏磕在案几上,烦躁道:“本宫耳朵还没聋。自打宸妃有孕,陛下的心就偏到胳肢窝去了!前儿个亲自剥酸角,昨儿个又亲自去做鱼汤……” 林嫔故作忧色:“若是宸妃平安诞下双胎,添个皇长子……这后宫之中,怕是再无人能及她的风光了。陛下说不定会册封她为贵妃呢,宸贵妃,按照封号,是不是等同皇贵妃?” 宁馥雅气得五脏炸裂,眼底闪过嫉恨,“她不就是怀了个双胎吗?本宫又能如何?太医早说过,本宫体寒难孕……” “娘娘何必妄自菲薄?”林嫔凑近几分,“若是……宸妃生不下来呢?” 宁馥雅惊讶问:“你什么意思?” 林嫔让宫婢关上殿门,才附耳低语:“瑶华宫守备森严,可有些东西……禁军和女医官可防不住。” “你是说……”宁馥雅呼吸一滞,懂了又像没懂,“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明白点!” “巫蛊之术。”林嫔红唇轻启,吐出这四个字时,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只要扎个小人,写上她的生辰八字,再埋在靠近瑶华宫的地方……” 宁馥雅心头猛跳,“不行,巫蛊之术,违反宫规!” “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被发现的,娘娘想想,若是宸妃难产而亡……凭着您与陛下青梅竹马的情分,必定能够宠冠六宫……” 宁馥雅脑海中闪过父亲安亲王的冷言冷语——没用的东西,连个孩子都生不出,白费了家族的供养!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决绝:“去准备吧,一定要当心。” 林嫔眼中闪过一丝得逞,鱼果然上钩了。 翌日,暮春的街市熙熙攘攘,杏花纷扬如雪。 苏湛牵着慕容婉的手,穿梭在红绸铺就的摊位间。 “婉婉,你看这鸳鸯枕如何?”苏湛拿起一对绣着交颈鸳鸯的软枕,笑着凑近她耳边,“听说里头塞的是并蒂莲晒干的芯子,寓意夫妻同心。” 慕容婉抿唇一笑:“你倒是懂得多。”她伸手抚过枕面,指尖在鸳鸯羽翼上流连,忽而想起什么,耳尖微红。 苏湛瞧她这般模样,心头一热,忍不住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低头在她发间轻嗅:“你今日用的什么香?好生清甜。” “胡闹……”慕容婉轻推他,却掩不住唇边的笑意。 忽然胸口涌上一股害喜的发潮,苏湛忙给她抚后背,“累了吗?咱们不逛了,去前面茶馆歇会儿。” “我没那么娇气,你忘了我在军营有多能吃苦了吗?” “那是军营,现在你又不在军营,是我待嫁的新娘,我自然要用心呵护你。” 两人手拉手往前走,身后小桃捂嘴笑,总算小姐又收获幸福了! 两人的亲密,恰被路过的故人尽收眼底。 墨蓝色马车内,萧楠指尖一颤,掀帘的手僵在半空。 风拂过,卷起慕容婉杏色的裙裾,她正笑眼盈盈的看向苏湛,曾几何时,她也用这般明媚的笑容望着他。 “王爷?”侍从见他面色骤白,小心翼翼道,“可要停车?” 第354章 害喜红枣糕 “不必…” 车帘垂下,遮不住萧楠猩红的眼尾。 她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脑海中浮现大婚那夜,喜烛高烧,他掀开盖头时,慕容婉羞怯抬眸——那双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河。 可他是怎么对她的? “本王去书房睡。” 六个字,浇灭了她眼底的光,他转身的时候一行泪从她眼眶滑下,他假装没看到。 自那以后的几年,他没有再见过慕容婉落泪,他想她已经想通,就这样做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她总是温婉的笑说:王爷,你的衣裳准备好了…… 王爷,膳食准备好了…… 王爷,你需要的书都整理好了…… 王爷,夜色深了,早些歇息。 然后退出书房。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萧楠气血上涌,头痛欲裂,手按住太阳穴。 六年,他们在一起六年,他冷落了她六年,浪费了六年的光阴。 唯一可以怀念的是那短短三个月的温存。 那时他才发现慕容婉笑得时候露出一排贝齿的样子很美,原来她并不古板,反而很有生活情趣。 茶馆二楼。 窗外飘着细雪,茶香氤氲间,苏湛将一叠红绸铺在案上,指尖轻点着上面的鸳鸯纹样,笑道:“婉婉,你看这个做盖头可好?” 慕容婉望着他明亮的眼睛,心头微热,可喉间却忽地涌上一阵酸涩。 匆忙别过脸去,帕子掩唇,强压下那股恶心。 “怎么了?”苏湛慌忙搁下茶盏,伸手去抚她的背,“是不是点心不合胃口?我让人换——” “阿湛。”她眼眶微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真的不介意吗?” 苏湛一怔:“介意什么?” 慕容婉垂眸不敢看他:“这是……别人的孩子。” 屋内静了一瞬。 苏湛爽朗笑了。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尾,声音温柔而坚定:“阿婉,你听好了。我苏湛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早些遇见你,没能护着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他望进她的眼睛,“这个孩子,他流着你的血,便是我的骨肉。” 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阿婉,我特意请教过大夫,三个月快四个月的身孕,若强行落胎,恐伤根基。 更何况——这般厉害的慕容队长,若因落胎损了身子,将来还怎么与我并肩驰骋沙场?你若是觉得对不住我,不如……” “不如什么?”她很想为他做些什么。 苏湛耳尖泛红,剑眉星目言笑晏晏,“待你养好身子,日后咱们再生一个便是……如果咱们有两个孩子,一个像我这般缠着你的小无赖,再来个如你英姿飒爽的——” 慕容婉重重点头,睫毛轻颤,泪珠滚落下来。 苏湛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陛下已经准了旨,婚后我带你回军营。往后,你骑马我牵缰,你练兵我擂鼓,咱们一家三口……” 她破涕为笑,伸出右手:“我可不做后宅的妇人了!要与你并肩作战……” “一言为定。”他击掌,继而与她的手交握在一起,郑重道:“十日后,咱们在将军府成婚,然后婚假后一起回军营。” 慕容婉缓缓靠进他怀里,苏湛将她搂得更紧。 窗外春雨绵绵,茶香袅袅,盖头上那对鸳鸯在红绸间交颈相依,仿佛早已注定这一世的缘分。 小二在门口徘徊:“客官,红枣糕热好了……呃,要不小的再等等?” 苏湛一把拉开门:“不必!我夫人现在就要吃!” 慕容婉羞恼:“苏湛!” 小桃在另一边憋笑憋出内伤,妈耶,这也太甜了。 深夜,郡王府。 酒坛倾倒,琥珀色的液体浸透案上公文。 萧楠恍惚看见慕容婉坐在对面,正为他研墨…… “婉婉,不要走…我本不想和离…” 他只道她是寻常。 “婉婉…”喉间滚出破碎的呜咽,掌心被瓷片割出血痕。 那碗总是温热的姜茶,那双永远含笑的眼睛,早成了他割舍不掉的骨血。 廊下的风刺骨地冷,嘉敬望着窗内萧楠正抱着件素色披风喃喃自语。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癫狂——那是她的萧楠,从小追在她身后,笑着说“阿嘉最好看”的萧楠。 如今,他竟为别人醉得撕心裂肺? 她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为什么?” 他只该是她的! 八岁那年,萧楠将第一支亲手编的花环戴在她发间:“殿下像仙女。” 十五岁及笄礼,他翻墙潜入皇宫,只为送她一支琉璃簪。 边疆告急,他跪在殿前三天三夜求皇帝收回成命——只因她要和亲。 “砰!” 窗内又传来酒坛碎裂的声音。 萧楠沙哑的嘶吼刺痛她的耳膜:“婉婉……” 嘉敬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多可笑啊。 哪怕他娶了慕容婉,哪怕他们做了六年夫妻——她始终笃定,那不过是皇命难违。 “阿楠……” 她猛地站起身,华贵的裙摆扫过地上碎瓷。 ——你怎么敢变心? “长公主……”侍女战战兢兢递上披风。 嘉敬反手一记耳光。 “慕容婉......” 这三个字在齿间碾碎成毒。 一个卑贱的女人,凭什么抢走本宫的东西?阿楠你的身,你的心,都该完完全全属于我! 远处传来更鼓声。 嘉敬缓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既然得不到,那就全毁掉。 只要她掌握西南。 深夜.皇宫.祤坤宫 烛火摇曳,殿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宫灯。 果绮将小德子拽到屏风后,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听好了,这事若办砸了,咱们都得掉脑袋。” 小德子缩着脖子,咽了咽口水:“姑姑放心,奴才、奴才一定小心…” 果绮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层层揭开,露出一个扎满银针的布偶。 那布偶腹部隆起,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几道符文,心口处还缠着几根发丝,是从瑶华宫倒掉的杂物里——姜苡柔梳发水中找到的发丝。 第355章 槐花葛根冻 “娘娘,真要行此险招?林嫔给的巫蛊偶,怎么瞧着邪性得很…”小德子手一抖,不敢接。 果绮冷冷道,“你只需把它埋进瑶华宫西墙根的老槐树洞下面,旁的不用管。” 小德子额上沁出冷汗:“可、可瑶华宫有禁军把守,还有金刚印镇着,我怎么靠近?” “林嫔早摸清了守卫的规律。每日三更交班时,东角楼和西岗哨的侍卫会同时换岗,有半盏茶的功夫没人盯着老槐树。 每月初一、十五,寅时三刻,金刚印需重新开光,佛力最弱,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小德子听得心惊肉跳:“那、那树洞…” “树洞正对暖阁地龙口,热气一熏,邪气自然往寝殿里钻。”果绮眯眼,“林嫔的人说了,只要埋进去,七日之内,宸妃的胎必落。” 小德子腿一软,差点跪下。 果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稳着点,东西都给你备好了。”她塞给他一包香灰,“埋之前,先用这个抹在树洞口,能遮住邪气,不惊动金刚印。” 小德子哆哆嗦嗦接过,油纸包里还混着一股腥味,像是掺了黑狗血。 “记住——若被人发现,你就是自己贪财,偷了主子的东西埋着咒人,跟祤坤宫半点关系都没有!” 小德子脸色惨白,连连点头,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瑶华宫花园院墙外·子时 小德子佝偻着身子,贴着宫墙根儿往前挪。 远处传来更梆声——三更到了。 他心跳如鼓,死死盯着东角楼,果然,侍卫们开始换岗,低声交谈着,无人注意墙根下的阴影。 老槐树就在眼前,树洞被苔藓遮掩,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小德子抖着手扒开苔藓,刚要埋布偶,突然—— “咔嚓。” 一根枯枝在他脚下断裂。 他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死死屏住呼吸,等了半晌,确认无人察觉,哆哆嗦嗦地挖了个浅坑,将布偶埋进去,又匆匆掩上土,转身撒腿就跑。 夜风卷起落叶,盖住了新翻的泥土痕迹。 祤坤宫里,宁馥雅从噩梦中惊醒。 “娘娘又梦到在家时的事了?”果绮端来安神茶。 宁馥雅攥着被角的手直发抖,烛火映着她苍白的脸色。 梦中又是嫡母的咒骂和父亲的冷眼,“无用的东西,勉强入了宫也没给家族带来荣耀。” 恍惚间回到入宫那日——那时的她刚从嫡母的苛待中解脱,连笑都不敢大声。 “忘记从前的苦楚。”少年帝王扶起她,目光温和如春水,“在这宫里,朕许你做个干净的人。” “东西……埋好了?” 小德子跪在地上直磕头:“按娘娘吩咐,埋在老槐树下了。” “七日……林嫔说那东西只需七日,宸妃的胎就会落。”宁馥雅心慌意乱,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眼前霎时浮现出焱渊震怒的模样——“毒妇,朕再也不会护着你!” “陛下!!”宁馥雅把锦被攥成一团,颤声道:“世上除了陛下,无人再护着雅儿啊 !” 殿内寂静,能听到三人紧张的心跳声。 忽然宁馥雅急喊道:“取回来!现在就去!”她声音尖利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又慌忙压低:“别…别让人瞧见…” “奴才这就去!” * 老槐树下,小德子抖着手扒开潮湿的泥土。 月光被云层遮住,他摸到布偶的瞬间,远处传来靴子踏过落叶的声响。 “谁在那儿?”禁军的喝问惊得他魂飞魄散。 布偶往怀里胡乱一塞,连滚带爬地逃了。 巡逻的禁军走远,假山后面转出两个紫衣宫女。 “果然是个没用的。”高个子宫女冷笑,从袖中取出个新布偶。朱砂画的符咒在月光下泛着血色,七根银针闪着幽蓝的光。 “主子说得对,宁贵妃终究下不了狠心。”她利落地将布偶埋进树根深处,又系上一根红绳,绳结处沾着宁馥雅常用的蔷薇硝。 “七日后,自有分晓。” 祤坤宫里,宁馥雅死死攥着取回来的狰狞布偶,指尖发抖被银针扎出了血。 “烧了它……快烧了它……”她声音发颤,将布偶扔进炭盆。 火苗"腾"地窜起,吞噬了那个丑陋的小人。 宁馥雅长舒一口气,“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本宫知错就改,菩萨保佑…” 却不知真正的祸患,有人已经以她的名义悄悄埋下了...... 夜色沉沉,万籁寂静。 一辆灰扑扑的马车鬼鬼祟祟溜出城门,拉车的老马不情不愿地打着响鼻,活像在抱怨这大半夜的差事。 “王爷,咱们真要去西南吗?什么时候回京城?”王妃李氏第一百零八次攥紧帕子,粗布衣裳裹得她像个逃难的村妇。 刚嫁给鸿乾不到半年,就走出了逃命的感觉!这谁心里痛快? “嘘——”鸿乾得意地捋着粘歪的山羊胡,“叫老爷!本王这番谋划可是…” 角落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是琦儿的玉簪掉在了车板上。 这位王府最得宠的美妾正望着窗外发呆,连簪子松了都没察觉。 “心肝儿怎么了?”鸿乾忙不迭凑过去,油腻腻的手就要往人腰上搂。 琦儿猛地回神,强忍着恶心挤出一丝笑:”妾身…妾身只是舍不得京城的牡丹。” 她哪敢说,满脑子都是那个皇帝身边的少年郎——此一去恐怕再也见不到云大人了!哎! “到了西南,给你修个牡丹园!”鸿乾大手一挥,“要多少有多少!” 李氏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带这个狐狸精准没好事——原本落胎失宠了,可自从上个月王爷在梨园瞧见这丫头唱《霓裳》,魂儿都被勾走了,又复宠了! “老爷…”琦儿假意拭泪,实则躲开那只咸猪手,”妾身怕一路上水土不服…” “不怕不怕!”鸿乾拍着胸脯,“老爷我特意带了太医…呃…带了大夫!” “等到了西南…”鸿乾还在滔滔不绝,“本王…本老爷就…” 一想到焱渊一觉起来发现他不在京城了,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皇兄,你以为你有多聪明?母后说打小聪明的是我! 马车突然颠簸,把他半截胡子也震掉了。 鸿乾手忙脚乱粘胡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本王…本老爷让路!” 他美滋滋地盘算着:李氏岳父家的银钱,外祖父赵氏一族的拥护,再加上西南的兵权…到时候他鸿乾就是西南的土皇帝! 再也不受那个阴险狡诈皇兄的羁绊了 ...... 第356章 迷魂白果肉 老子再也不用在焱渊面前装鹌鹑! 想到这儿,鸿乾忍不住哼起小调:“等到了那西南~本王要做真龙天子!” 李氏和琦儿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一个想着怎么保全娘家,一个盘算着找个机会逃跑。 月光下,马车吱呀呀地驶向西南,车辕上"李记粮铺"的幌子随风摇晃——这是鸿乾花三两银子租来的伪装。 更深漏残,养心殿内。 云影踏着月光掠进内殿,玄色靴底刚触到金砖,龙榻上便传来一声低沉的:“何事?” 帐幔无风自动,露出帝王半张清醒的侧脸——哪有半分睡意。 “陛下,晋王携家眷出城了,走得非官道,而是去西南的小路。” 焱渊接过密信,笑出声:“朕这个好弟弟,到底是舍得出窝了…去!把这消息‘漏’给长公主府,继续沿路盯紧晋王,先不要打草惊蛇…” 帝王倏然起身,“摆棋盘。” 全公公忙不迭张罗好紫檀棋盘。 焱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一枚黑玉棋子,眸光幽深如潭。 棋盘上,代表鸿乾的象牙子已移至西南,与代表赵氏的珊瑚子仅隔三寸。 这是他早就布局的一石三鸟:除政敌、削外戚、收兵权。 黑玉棋子"啪"地落在滇南要冲, 诱导利欲熏心的嘉敬去除掉鸿乾,再用嘉敬这把刀继续去搅动西南,替他撬开赵家的乌龟壳,甚至去试探和引出那些隐藏更深的残余势力。 等那些藏在壳里的爪牙露头,他再以平叛名义将其一网打尽,彻底收回西南。 殿外云影放飞海东青传信,回到殿内 ,瞥见帝王下巴上冒出的青茬,“陛下,您真打算这么一直这样不剃须吗?也不怕史官记下毁了您的美好神武形象?” 焱渊端起参茶浅啜,眯起眼,唇角微勾:“朕要他们必须记下来这一段——史书上也该留下朕爱着柔柔的痕迹。” 忽地起身,玄色寝衣下的腰线精悍利落:“走,陪朕练功夫。” 云影:“……???” 帝王抚了抚自己紧实的腰际,又拍了拍龙臀,一本正经道:“前夜柔柔摸了一下,朕得继续好好练得更紧实。” 云影:“……陛下,您这样真的对吗?您是不是忘了您是个皇帝,而非赘婿啊?” 焱渊以接过宝剑,凤眸微挑:“怎么?朕的龙臀,不值得练?” 云影:“…值得。” 全公公发愁:老奴该记‘帝练臀以悦妃'',还是’帝勤勉习武''? ……接连几日朝堂之上,史官咬着笔杆崩溃:“这段到底怎么写才不会被砍头啊!” 东方才露鱼肚白,长公主府的紫檀窗棂已被推开。 青芜拉开帷幔,禀报了鸿乾出逃的路线。 “晋王马不停蹄赶到西南地界,最快大约需要半月,若是遇上大雨天耽误些,二十日应该能到。” 嘉敬一听,高兴地笑出声来,“让咱们的死士扮作西南土司的部下,守在入滇的必经之路上。” 青芜不解问:“殿下,为何非要嫁祸给西南吐司?届时西南吐司止口否认这件事,岂不是会暴露咱们?” 嘉敬下了床榻,踩着牡丹履鞋走到窗边,伸开胳膊大吸一口晨露,昨夜萧楠带来的郁结一扫而空——果然,唯有权力才是疗愈情伤的良药。 密室石门轰然开启,她的指尖在西南舆图上逡巡, “伪装土司刺杀既能除掉晋王向陛下示忠,又能激化朝廷与西南矛盾——毕竟鸿乾是母后的心肝宝贝,赵氏必会报复陛下,趁乱起兵,届时本宫就能以调解者身份攫取西南兵权。” 青芜赞叹道:“殿下果真是大智慧。” “鸿乾这蠢货以为投奔赵家便能活命?让死士换上勐德土司的图腾腰牌,用滇南特制的蛇毒吹箭……” 嘉敬顿了顿,红唇微启,“记住,要留全尸——本宫还要用他的脑袋,给皇兄送份大礼。” “是,殿下。” 正午·瑶华宫 日影西斜,莲花镂空香炉中保胎香袅袅升起。四位翰林院学士垂首立于屏风外,恭敬地汇报着修订《女则》的进展。 屏风后,姜苡柔斜倚在软榻上,雪青色的纱裙如水般垂落,腹部隆起的弧度被柔软的锦衾半掩着。 她指尖轻点着手中的竹简,忽而开口,声音清泠如泉:“诸位大人,本宫以为,女子教育一事,当添一条——凡州县官学,需设女子蒙学堂,许平民女子入学识字。” 屏风外,最年长的陈学士一怔,拱手道:“娘娘,这…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 “陈大人,”姜苡柔不急不缓地打断,“若女子不识字,如何相夫教子?如何明理持家?” 她指尖抚过竹简上的一行字,“《女则》若只为约束女子,岂非成了空中楼阁?” 几位学士面面相觑,最终执笔记录:“娘娘高见。” 待翰林院众人退下,小厨房的白瓷碟已捧进暖阁。 “娘娘快歇歇,”语嫣跪坐在榻边,轻轻为她捏着浮肿的小腿,“一连两个时辰,可别累着小殿下们。” 姜苡柔接过羊脂玉盏,浅啜一口参汤,眉眼舒展:“与几位大人论事,反觉时光飞逝。” 月芽指尖捏着银镊,将江南樱桃码得齐整,颗颗饱满如丹砂;另一边,青玉碗里盛着岭南早梅,是驿卒快马跑了七日夜才递进来的春信。 “娘娘尝尝,刘总管说昨儿刚从岭南调了个擅酿蜜渍的厨子来,专门给娘娘调剂口味,陛下待娘娘真可谓宠爱至极。” 姜苡柔用了一颗早梅,清甜的汁水在唇齿间漫开。 三日没见焱渊了…… 听说他蓄起了胡子,也没再逼问她为何不见面,是被她伤到心了吗? 月芽感叹笑道:“在墨府芙蓉院时,何曾想过有今日啊!如今娘娘都能为天下女子谋福利了!真好!” 姜苡柔缓缓道:“女子在世,纵是困于方寸之地,也不可自弃。但凡有一线机缘……便要扶摇直上。” 若是上一世她早些明白这个道理,不那么唯唯诺诺,该有多好。 温柔地抚摸腹部:“幸得上天垂怜。”又送来两个孩子。 语嫣发现自家娘娘眼底闪过一丝水光,娘娘应该是想陛下了吧?宽慰道:“娘娘,陛下这几日都送来赏赐,一定没有生气,您快睡会儿。” 漱口的玫瑰露还留在唇齿间芬芳,姜苡柔缓缓躺下。 窗外一树海棠被风吹落,几瓣粉白飘进窗棂,恰落在她散开的青丝上。 恍若当年墨府那个怯懦的侧夫人,终将会蜕变成浴火重生的凤。 入夜时分 姜苡柔在朦胧中转醒,感觉自己的手被人包裹在温热掌中。 睁眼便见身侧坐着个高大的身影—— 第357章 糖莲子 向来一丝不苟的龙袍皱巴巴裹在身上,下巴冒出青黑胡茬,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墨发也松散地垂落几缕。 最刺目的是他蒙在眼前的玄色绸带。 “陛下,怎么来了?”姜苡柔慌忙扯过软衾遮住孕肚,却被帝王一把扣住手腕。 焱渊嗓音沙哑:“朕蒙着眼了…柔柔能不能…让朕坐一会儿?” “陛下为何蒙着眼?” “朕蒙着眼呢,什么都看不见…”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上她的脸颊,“柔柔就让朕……碰碰你,别再躲朕好不好?” 姜苡柔指尖轻颤着抚上他下巴,胡渣扎得掌心发痒:“陛下怎么没有剃须?” “丑得很是不是?”焱渊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凹陷的颊边,“朕知道柔柔嫌弃了……”明明说着示弱的话,掌心力道却强势得不容挣脱,”可你能不能……每日赏朕一刻钟?” 他拽着她的手往下,隔着衣料触到棱角分明的腹肌:“摸到了吗?朕瘦了……”喉结滚动着压在她耳畔,“是想柔柔想的。” 姜苡柔眼眶一热。 ——他蒙着眼,就看不见她肚皮上狰狞的纹路。这个向来骄矜的帝王,竟用自毁容貌的方式,给她筑起一道安心的屏障。 “陛下当真……”她哽咽着揪住他衣襟,“再也不修边幅了吗?” 焱渊低笑一声,引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粗糙的下颌,“这里丑不丑?为柔柔留的。”从修长脖颈滑下,最后将她的手按在怦然跳动的心口上:“最丑的是这儿……装着你,又怕吓着你。” “一点也不丑……”姜苡柔扑进他怀里,眼泪浸透他前襟,“明日…明日陛下还这个时辰来,但不许再瘦了!” 焱渊浑身一震,蒙眼的绸带瞬间洇出深色水痕,他发狠般将人搂紧,却小心避开了孕肚:“那柔柔不许再躲着朕了。” 他捧起娇媚的脸颊,晗住娇艳欲滴的唇,纠缠不放……直到她呼吸困难才推搡着往一边躲。 “是因为两个龙蛋,你才这么气短吗?”焱渊给她抚背。 “月份大就会这样……正常的。”姜苡柔大口呼吸,指尖绕着焱渊蒙眼的绸带,坏笑问:“陛下这般模样,往后怎么给两个孩子念书?” “朕脑子里装的东西——”焱渊薄唇擦过她耳垂,“可比书上的野史有趣多了。”说着放软声调,“柔柔……朕能摸摸两个龙蛋吗?” 姜苡柔犹豫着拉起他的大手,刚触到孕肚,突然被腹中胎儿狠狠一踢。 焱渊浑身僵住,绸带下的凤眸仿佛要灼穿布料:“这小崽子……踹朕?” “是宝宝想听父皇讲故事了。”姜苡柔轻蹭他脖子。 他将她圈进怀里,低沉嗓音在黑暗中格外惑人:“今日讲个前朝秘闻——”指尖在她腰窝画圈,“说是有位将军,为求心上人一笑,竟把兵书全改成了艳词……” 姜苡柔撇嘴道:“陛下胡诌!怎么会有这样的将军?” “嘘……”他含住她一缕发丝,“后来那姑娘发现,将军在每页夹层都写了……愿为卿卸甲。” 热气喷在她颈侧,“朕为柔柔解战袍。” 她仰头啄了一下他的胡渣,一块蜜渍梅子精准抵在她唇间。 “陛下蒙着眼怎么找的那么准?” 焱渊得意地晃了晃银签:“柔柔的呼吸声在左,蜜饯碟在右。”又压低嗓音,“不过若是喂错了地方……”指尖掠过她锁骨,“朕也不介意。” “陛下真坏,再给宝宝们讲几个故事吧?臣妾也想听。” “好,那朕正经的讲几个……话说前朝前朝那文官姓裴,生得清癯如鹤,偏有个怪癖——每逢初一十五必要独自去乱葬岗吟诗。这夜他正对月高诵''幽兰露,如啼眼'',忽听得坟堆里传出击节声:''好诗!该赏!” 那裴大人低头一看,土里竟伸出一只白骨手,掌心托着枚夜明珠。他接过珠子,那手又咔咔缩回坟中。第二月再去,白骨手又递出块温润玉佩。如此半年,裴大人攒了满匣珍宝。” 姜苡柔小声问:“那鬼可是女子?” 焱渊神秘道:“怪就怪在这儿——后来裴大人按捺不住扒开坟冢,你猜埋着谁?”指尖凉凉划过她颈侧,“竟是二十年前被斩首的江洋大盗!” “啊?他们认识吗?” 帝王笑着续道:“那骷髅突然活过来,问——裴大人可知,这些物件都是你前世昧下的赃物?''” 焱渊捏住姜苡柔下巴,“柔柔抖什么?朕还没说到骷髅把裴大人拖进坟里……当压棺夫人这段呢。” 他还故意阴森森的吓唬:“那骷髅手冰冰凉的,万一今晚从床底下伸出来……” 姜苡柔纤指攥紧了龙纹袖口,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娇声嗔道:“陛下~这故事太吓人了!” 焱渊抿唇偷笑,满意问:“那柔柔还敢一个人睡吗?” “不敢了,好可怕。”她眼波盈盈,故意打了个颤。 天旋地转间——她被蒙着眼的帝王打横抱起。 “陛下!”姜苡柔惊慌地搂住他脖子,“放臣妾下来…” “怕朕摔着你?”焱渊稳步穿过十二扇屏风,绣龙靴精准避开挡路的物件 ,“朕蒙着眼都能在瑶华宫射中百步外的铜钱。” “陛下这么厉害呢?” 他将她轻放在榻上时,“朕还知道柔柔今日熏的是白梅香,辰时三刻更的衣,发间只戴了一只累丝蝴蝶钗…” 姜苡柔摸他眼睛上的玄色绸带,“陛下,去把烛火灭了吧?” “好。” 烛火骤灭的瞬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柔柔…”高大帝王犹如一只大神兽奔跑到榻边,撒娇道:“朕磕着了!好疼!” “磕到哪儿了?臣妾看看。” 姜苡柔急得撑起身子,却被焱渊按住后腰放倒,拉着小手放在......,“磕到这儿疼……” 黑暗中传来帝王得逞的低笑:“朕不看也能找到……” 一声娇吟,“所有…让柔柔发抖的地方。” 翌日朝堂,御史大夫盯着帝王淤青的额角欲言又止。 全公公:“陛下昨夜…勤政批折至三更。” 云影疯狂点头:“对对对!批折子批的!” 午膳时分.中正殿 李嬷嬷躬身布菜,低声道:“娘娘,林嫔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她弟弟的命攥在咱们手里,她不敢不听话。” 第358章 藕丝冰饭 太后眼底掠过捏死蚂蚁般的讥莦:“她若敢反咬哀家,大理寺的案卷里,可还留着她父亲当年贪污的罪证。” “七日……”李嬷嬷阴恻一笑,“如今已过两日,宸妃每日午后必去院中散步,那老槐树正对寝殿东南角,地龙热气一熏,巫蛊邪气便能悄无声息渗进去…… 待到第七日夜里,恰逢金刚印佛力最弱的时候,那巫蛊小人就能发挥出最强的效用!” 太后捻着佛珠,目光如淬毒的针:“乾儿既已离京,半月内必抵西南。在此之前,后宫这潭水——必须搅得越浑越好。” 坤宁宫 岳皇后端坐凤椅,指尖轻叩案几,听着一个嬷嬷的禀报: “娘娘,前夜老奴亲眼瞧见宁贵妃身边的小德子鬼鬼祟祟在槐树下埋东西,挖出来一瞧——哎呦喂,是一只扎满银针的布偶,腹部隆起,赫然绣着宸妃的生辰八字,可邪乎了!” 岳皇后冷笑:“宁馥雅这个蠢货,竟真敢行巫蛊之术。” “不止如此,”嬷嬷压低声音,“老奴刚把看后的布偶埋回去,没想到小德子又回来了!” “哦?他去做什么?” “他把布偶挖出来拿走了!老奴在暗处盯着,居然瞧见林嫔的贴身婢女青柳待小德子走后,又埋了另一只布偶!” 岳皇后凤眸微眯:“林嫔?” “是,那布偶上缠着红绳,比原来那个还要阴损。” 岳皇后冷笑出声:“好一招借刀杀人…林嫔,她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宁馥雅是多笨才会听信旁人怂恿,做这样的蠢事…” 司竹疑惑:“林嫔为何要这样做,没听说她和宸妃有过节啊?” 岳皇后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瑶华宫的方向:“这宫里还有谁不希望陛下有子嗣?” “是……”司竹捂住嘴,中正殿那位到底是不是陛下的亲生母亲,该不会陛下不是亲生的?不然怎么会这么狠毒的对自己儿子? “传本宫懿旨——”岳皇后眼底锋芒毕露,“两日后,请陛下与六宫嫔妃至汀兰水榭,本宫要亲自揭发巫蛊之罪!” 司竹道:“娘娘英明,汀兰水榭刚好是离老槐树最近的亭台。” 两日后,春阳煦暖,汀兰水榭四周垂柳拂波,碧桃灼灼,湖面倒映着朱栏玉砌的亭台。 步辇缓缓停下,鎏金帷幔被宫女轻轻掀起,姜苡柔扶着腰,踏着锦缎绣墩落地。 她今日着了一袭雪紫软烟罗宫裙,腰间束着银丝绦带,虽孕肚高隆,却仍显清雅风姿。 德妃与娴妃早已迎上前,娴妃笑说:“陛下当真把宸妃妹妹宠到心尖上了,这步辇的规制,怕是连咱们都羡慕不来呢。”虽未明言,却暗指比皇后的凤辇还要华贵。 德妃伸手扶住姜苡柔:“有孕之人,坐得宽敞些才稳妥。半月不见,肚围好似又大了一圈?” 姜苡柔无奈一笑:“我连晚膳都省了,可这两个小家伙,偏生不肯慢些长。” 娴妃扶着她的另一边,“说明孩子长得欢实!我家里嫂嫂说过,多走动些,生产时才顺当。” 三人说笑着步入水榭,众妃嫔早已候着,见她们进来,纷纷福身行礼:“嫔妾见过宸妃娘娘。” 就连素来傲气的良妃也微微颔首,道了声安。 淑妃和虞昭仪牵着明珠和明华两位小公主上前,盈盈一拜:“见过宸娘娘。” 姜苡柔轻抚两位小公主的发顶,柔声道:“明珠和明华长高了,越来越可爱。” 众人围着她笑语晏晏,唯有宁馥雅独自坐在御座下首,指尖捏着一朵牡丹,慢条斯理地撕扯花瓣,耳朵却竖得老高。 一个个都点头哈腰,阿谀奉承,恶心死了!不就是怀了个皇嗣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宫还是宫里唯一的贵妃呢! 想起前夜把巫蛊人偶挖回来烧掉,她心中又庆幸又得意:本宫才不稀罕害孩子!死宸妃,等你生完孩子,咱们再争高下! 待众妃嫔三三两两落座,三位大人物才姗姗来迟。 岳皇后扶着太皇太后缓步而来,身后跟着两名清秀男宠,一个执扇,一个捧茶,低眉顺眼地随侍在侧。 “陛下驾到!” 众人起身相迎,只见焱渊大步流星而来,一袭靛青色衮服,袍角绣着金线春水纹。 腰间玉带缀着明珠,墨发以金冠束起,俊美无俦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唯一没有刮胡子,胡渣倒是增添了一种别样的野性不羁。 引得妃嫔偷偷观赏,陛下看着好有男人味儿…… 焱渊径直走到姜苡柔面前,伸出手,嗓音低沉而温柔:“爱妃,随朕上去坐。” 众妃嫔暗自翻了个白眼,陛下真是偏心偏到月宫上去了! 太皇太后笑呵呵道:“春日好,宸妃该多走走,这点就交给皇帝,月份大了,身边得有人陪着才放心。” 焱渊小心扶姜苡柔坐在身侧,才自己坐下。 “皇祖母说的是,孙儿忙完,多带宸妃散散步。” 宁馥雅忍不住插嘴:“陛下,宸妃妹妹从不出门,咱们想看看她都不见人影呢!” 岳皇后心中冷笑:这个蠢货,竟还不知大祸临头。 赏花宴开始,宫人们躬身上茶点水果。 岳皇后忽然说:“今日的春日美景,让臣妾想起虞妹妹前日送来的绣屏,尤其是那株老槐,枝干虬结,栩栩如生,可是照着瑶华宫东南角那棵百年古树绣的?" 虞昭容会意,接话道:“是啊,嫔妾听说那树近日总落枯枝,怕不是地龙翻身的前兆?” 地龙翻身乃大凶之兆。 太皇太后手中佛珠骤然一顿,凉亭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地龙翻身?”焱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似雷霆在云层中滚动,震得人心头发颤,“虞昭容,你是在诅咒朕的江山不稳,还是在咒宸妃腹中皇嗣不祥?” 虞昭容吓得当即跪伏在地:“嫔妾一时口无遮拦,胡言乱语,求陛下恕罪!” “掌嘴。” 帝王两个字,惊得满座妃嫔呼吸一滞。 “啪!啪!啪!” 十巴掌下,虞昭仪半边脸瞬间红肿,唇畔溢出一丝鲜血,她不敢擦,只颤声道:“嫔妾知错…” “传朕口谕,今日起,谁敢妄议天象……就试试谁的脖子硬。” 姜苡柔明白焱渊为何震怒——这不是惩罚失言,是在掐灭任何可能伤及她腹中龙嗣的流言。 太皇太后蹙眉:“哀家昨儿礼佛时,也见那树无风自动,莫不是……” 岳皇后忧心忡忡道:“说来也奇,今早御兽园的白孔雀不知怎的,偏在那树下徘徊,宫人怎么驱赶都不肯走。” 第359章 鹌鹑佛手汤(疏肝解郁)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那棵老槐是宫中最大的一棵树,离瑶华宫又近,宸妃妹妹如今怀着双胎,若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万万要小心些。” 老槐树? 宁馥雅脸色骤变,下意识看向林嫔。 林嫔低着头,指尖死死捏着茶盏,茶水微微晃动,悄悄抬眼环顾四周,却发现凉亭周围不知何时已站满了禁军侍卫,个个神色肃穆,手按刀柄,仿佛随时待命。 焱渊握住姜苡柔的手,沉声道:“来人,去查查那棵树。“ 禁军统领领命而去,带人围住老槐树仔细勘察。 猎犬还没牵来,两只小动物已经忙乎起来。 兔贵妃跳到树洞前,三瓣嘴嚼着刚刨出来的树皮,突然耳朵一竖——树洞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 吱!有怪味!它猛地后腿一蹬,蹿进树洞,叼出一截沾着黑狗血的麻绳。 兔兔发现了! 鹅将军绕了老槐树一圈,它长嘴一叼,在树根处新翻的泥土里扯出一截缠着诡异符咒的布条! 老鹅也发现了! 禁军扒开松软的泥土,竟挖出一个黑漆漆的木匣子! 云影快步走回凉亭,在焱渊耳边低声道:“陛下,真埋了东西。” 焱渊眸色骤冷,安抚地拍了拍姜苡柔的手背:“柔柔,你好好坐着,朕亲自去看看。” 姜苡柔点头,这后宫果然容不得半点松懈。 如今她怀着双胎,不知多少人眼红……那棵老槐树离瑶华宫那么近,难道真有什么蹊跷? 焱渊大步走向老槐树,岳皇后等人紧随其后。 禁军统领双手捧着一个被红绳缠绕的木偶人,“陛下,树洞下挖出此物,且树洞内壁涂有黑狗血,显然是有人刻意封镇邪祟!” 焱渊见人偶上赫然写着姜苡柔的名字,周身扎满银针,针针入骨,腹部更是密密麻麻刺了数十针。 “混账!”帝王勃然大怒,眼中杀意翻涌,“这是谁做的?!给朕彻查!” 岳皇后趁机惊呼:“天啊!这、这莫非是巫蛊之物?!” 拿过木偶仔细端详,“陛下息怒,这人偶的布料是江南进贡的云锦,宫中能用此物的妃嫔不多,一查便知。” 她指尖轻抚过木偶上的红绳,“咦?这红绳上似乎还残留着蔷薇硝的气味,若查查各宫用度,想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查!现在就查!谁都不许离开水榭!”焱渊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有人敢害柔柔和两个龙蛋,朕非活剥了那人! 半个时辰后。 “启禀陛下——”内务府总管跪伏在地,“经过查证,云锦布料本月共三宫领用:储秀宫、长春宫、祤坤宫。至于蔷薇硝……五日前,贵妃娘娘宫里领用过。” 宁馥雅踉跄着跪倒在地,金步摇垂下的珍珠串簌簌作响:“陛下明鉴!臣妾没有做……” 岳皇后一个眼色,张嬷嬷扑跪出来, “老奴有话说!前儿个三更天,老奴亲眼瞧见祤坤宫的小德子鬼鬼祟祟往老槐树下埋东西!” 焱渊指节捏得泛白,白玉扳指裂开一道细纹。 看向宁馥雅的眼神如杀人般不寒而栗,“毒妇!你竟敢谋害皇嗣!” 龙威震怒如雷云,“褫夺贵妃封号,即刻打入冷宫!小德子午门凌迟!祤坤宫所有奴才——全部杖毙!” 宁馥雅扑上来攥住龙袍下摆:“臣妾招!全招!” 她仰起泪痕斑驳的脸,“那巫蛊人偶…确是臣妾放的。可那夜梦见初入宫时,陛下说…”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喉间溢出哀鸣,“说盼臣妾永葆善心……” 焱渊眸中暗潮翻涌,一脚踹开她,“那人偶谁给你的?生辰八字谁透露的?说!” “是林嫔!”宁馥雅像抓住救命稻草,“人偶,生辰八字,侍卫换防,就连宸妃的洗发水都是她弄来的!她说宸妃若诞下皇子……” “林嫔?” 话音戛然而止——林嫔突然栽倒在地,禁军跑过去掰开她染血的唇齿:“陛下,她咬舌自尽了。” “陛下,臣妾不会害皇嗣的,陛下……雅儿听您的话……”宁馥雅匍匐过来,抓着龙袍痛哭。 满座死寂。 姜苡柔看出焱渊心有不忍,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背:“陛下,贵妃既肯悬崖勒马……” “不如什么?”焱渊冷笑,”她若真存善念,当初就不该动这心思!” 目光扫过宁馥雅磕得鲜红的额头,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 他被皇后罚跪,瘦小的女孩偷偷递过来桂花糕,“殿下,快吃吧,可软了!” 谁也没想到岳皇后竟也开口求情:“陛下,就给贵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她一说,其他妃嫔也不得不齐齐跪下,“求陛下给贵妃一个机会。” 太皇太后叹息:“看在安亲王的面上,重新发落吧。” 焱渊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寒潭:“宁氏降为婕妤,搬出祤坤宫。小德子——杖毙!” “陛下开恩!”宁馥雅重重叩首,鲜血顺着鼻梁滑落,“全是臣妾的错!小德子只是奉命行事,陛下,臣妾去冷宫,求您饶了小德子一条命吧?陛下!呜呜呜……” 姜苡柔轻轻"嘶"了一声,焱渊立刻转头,见她抚着肚子蹙眉,当即揽住她后腰:“柔柔,怎么了?” “罢了,既有宸妃求情,小德子杖五十,发配辛者库。” 众妃战栗垂首,宁馥雅从贵妃被贬至婕妤,连降六级,都出九嫔了,不过总算把命保住了! 岳皇后唇角转瞬即逝的冷笑,总算把宁馥雅除掉了,真解气啊! 恭敬福身:“陛下明鉴,林嫔虽已伏诛,可谋害皇嗣的真凶尚未伏法,实在令人寝食难安。” 听说360章里有宋朝生鱼片 父皇,你愧对儿臣。 目光扫过姜苡柔隆起的腹部,又稍感宽慰——好在及时发现那巫蛊人偶,他的柔柔和两个龙蛋都平安无事。 太皇太后叮嘱了些孕后期当心的事项离开。 待众妃退下,焱渊执起身侧人莹白如玉的柔荑,在指尖落下一吻:“柔柔可吓着了?” 姜苡柔浅笑盈盈,眼波流转:“有陛下在,臣妾何惧之有?” “既如此,朕带爱妃好好赏花去。” 御花园中,帝王亲手为心爱之人簪上一朵魏紫牡丹。 那重瓣叠蕊的花冠衬得佳人愈发娇艳,焱渊不禁叹道:“柔柔真真是国色天香……” 姜苡柔小拳拳捶他,“陛下夸的是牡丹花,还是人啊?” “自然是可人儿。”他捏起她下巴。 粉嫩指尖摩挲他俊美脸上极不协调的胡渣,“陛下何时剃须?当真要蓄发吗?” 焱渊淡然一笑,答案当然是你什么可以直面孕肚上的纹路,朕就什么时候剃须,在此之前会一直陪着你。 他缓缓靠近那柔软的樱唇,还故意用胡渣蹭了一下,“疼吗?” “……” “柔柔比牡丹还香得撩人……”再次靠近…… 兔贵妃在远处石墩上看得手舞足蹈 ,好刺激,不如就在这片地方那什么什么一下吧? 与此同时,嘉敬的软轿缓缓行进在通往中正殿的宫道上,一个宫人匆匆赶来给青芜说了什么。 “殿下,”青芜俯身凑近轿窗,声音压得极低,“赏花宴上出事了,林嫔怂恿贵妃对宸妃行巫蛊术……” 林嫔?谋害皇嗣?嘉敬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和谁有关系。 她玉手轻抬,软轿立刻停下,此时去见太后,只怕要撞上帝王因林嫔之事而起的怒火。 正欲吩咐改道,转角处却已传来凤驾的仪仗声。 十六名太监抬着的凤辇缓缓转过宫墙,岳皇后端坐其上,九凤金冠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诡异。 “长公主这是要去尽孝道?”岳皇后似笑非笑,“不如顺道替本宫问问母后,她老人家可知晓林嫔是谁的人?” 嘉敬面色微震,随即恢复如常。 “皇嫂说笑了,臣妹不过是听闻母后近日凤体违和,特去请安罢了。” 岳皇后慢条斯理地拉长语调:“长公主隔三差五进宫,实在辛苦。何不在府中相夫教子,享天伦之乐?”话中锋芒毕露,直指嘉敬越权掌管六宫事务之嫌。 嘉敬不疾不徐地道:“能者多劳,为陛下分忧是臣妹的本分。” “这''劳''字啊,”岳皇后倾身向前,面带三分讥笑:“总有个头。” 宫道两侧的宫娥太监早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嘉敬展颜一笑:“皇嫂此言差矣,臣妹毕竟是...陛下的亲姐姐。” 她特意在"亲姐姐"三字上加重了语气,暗指自己血脉尊贵,权柄非皇后可轻易动摇。 * 按照礼制,即便是长公主,身为外命妇也需为凤驾让道。 嘉敬的软轿退至一旁,透过纱帘望着渐行渐远的凤辇,眼中冷意凝结成霜。 陛下需要的从来都是对他有用的人,本宫比那个徒有虚名的皇后更有用处,自然能走得更远。" 六宫权柄不过是她宏图伟业的第一步。 待她在朝堂上培植的势力稳固,区区皇后又算得了什么?届时,即便是凤驾,也要对她礼让三分。 宫中一角,祤坤宫内一片狼藉。 宁馥雅呆立在曾经彰显贵妃尊荣的正殿中,看着太监们如狼似虎地搬走她的物件。 那些她精心收藏的珍玩,那些象征地位的摆设,正被一件件粗暴地扔进简陋的木箱。 “宁主子,您快些收拾吧。”敬事房总管皮笑肉不笑地催促着,“按规矩,贬黜的妃嫔不得在原有宫室过夜。” 如今被降为婕妤,连娘娘都不能称呼了。 司竹手捧懿旨宣读:“皇后娘娘体恤宁氏,特准迁居流云殿。” 宁馥雅闻言冷笑一声,“流云殿?那是九嫔才能居住的宫室,皇后这是要做戏给谁看?” 她缓步走向曾经摆放贵妃印玺的案几,指尖抚过空荡荡的桌面,泪水无声滑落。 “两位总管,我们主子平日待你们不薄,就不能容过了今夜再搬吗?” “果绮姑娘,”内务府总管面露难色,“咱们也是奉命行事,你就别为难咱们了!” 宁馥雅抓起案上的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瓷片四溅。 “为什么…”她声音颤抖,精心描绘的妆容已被泪水晕染,“本宫明明已经知错就改,为何还要受这等羞辱?” 从高高在上的从一品贵妃,一朝跌至从三品小妃,这落差如同万丈深渊。 “好一个贤德皇后!本宫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定当百倍奉还!” 宁馥雅被褪去贵妃华服和五尾凤钗,只着一袭素青襦裙,发间少了耀眼的金玉珠翠,显得青丝松松垮垮。 她站在殿阶下,泪流成河。 果绮红着眼眶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娘……”又硬生生改口,“主子,别难过,日后……日后总能东山再起。” 宁馥雅抬手抹去泪水,勉强扯出一抹笑:“是啊,至少……小德子的命保住了。” 最后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祤坤宫,低声道:“走吧。” 几日后,玉芙宫。 暮色将倾,姜苡柔斜倚在缠枝牡丹软枕上,指尖拨弄着一长串沉香佛珠,忽听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节奏,她闭着眼都能辨出来。 焱渊修长的身影已转过十二幅缂丝屏风。 今日他着了件暗红织金常服,腰间蹀躞带缀满墨玉,衬得宽肩窄腰愈发凌厉。 隽美如谪仙的面容含着笑,眼上蒙着姜苡柔昨日亲手系的月白绸带,在脑后打了个旖旎的结。 “柔柔。”他精准地走到榻前,带着松墨的手指抚上她脸颊。 云影带着十几个小太监鱼贯而入,檀木奏折匣子堆成小山,全公公正指挥着在窗下摆开紫檀案几。 “陛下,这是……” “这两日折子太多。”焱渊拇指蹭过她唇角,“朕想着…不如来瑶华宫批阅。” 姜苡柔心头一热,接连几日,帝王都在入夜前来瑶华宫,也如约蒙着眼睛来陪她。 她指尖勾着沉香佛珠,轻轻扫过他的喉结:“陛下蒙着眼睛……如何看奏折呀?” 焱渊喉结滚动,一把攥住佛珠:“这是?” 送上361章的四喜蒸饺 她拉过他的手,一圈、两圈、三圈……佛珠竟能绕他手腕整整三圈! 焱渊指尖摩挲着手串,眯眼腹诽:墨凌川的佛珠绕几圈? 嗯?两圈…… 他嘴角疯狂上扬:很好,比那个死东西的多一圈。 姜苡柔指尖轻拂他手腕,“若不是考虑到舒适度,臣妾会做很多很多,绕着陛下一圈又一圈,数也数不清……” 她的意思是对朕有很多很多爱。 焱渊心中被爱充满,低头亲她的掌心:“手磨疼了吧?那朕帮你揉揉。” 揉着揉着,手指就变成了十指相扣的…… 姜苡柔脸红:“陛下,你该批奏折了……” 那么问题来了,蒙着眼怎么看奏折? 焱渊灼热呼吸喷在她耳畔:“柔柔读给朕听。” 话音未落,大掌已托住她孕肚往怀里带,指尖恰巧按在滚圆肚皮处的吉象祥麟玉佩上——这是三日前他蒙着眼给她系上的祥瑞之物,玉纹天然形成麒麟踏云之象。 “那批阅……” “这样。”他引着她手往案几方向摸。 姜苡柔后背贴上他胸膛,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紧绷的肌肉线条。 奏折硌在掌心时,她故作声音都颤了:“后宫不得干政…” “朕许的算什么干政?”焱渊低笑着将她圈在臂弯间,蒙眼绸带拂过她鬓角,“柔柔若说想看玉门关布防图,朕现在就让云影取来。” 这话半真半假,却惊得姜苡柔转身捂他的嘴,不料正被他叼住指尖。 朱批御笔塞进她手心时,姜苡柔整个人都在发抖。 焱渊却从容地握着她的手蘸墨,“陇西刺史请旨加征丝绸税……” 他鼻尖蹭着她发旋,“你觉得呢?” “臣妾…”她盯着奏折上民力已竭四字,忽然被腹中孩儿踢了一脚。 焱渊掌心覆上来轻揉:“朕的皇儿也说不可?” 姜苡柔大着胆子道:“听闻陇西今岁桑蚕病死过半…”话未说完,惊觉失言。 却听身后人低低"嗯"了一声,抓着她手腕在折子上划出凌厉朱批:准减三成,另开官仓济民。 接连看了一筐奏折,两人都直呼牛马好累啊! 焱渊忽然沾了满手墨汁,精准地抹在自己脸上:“第十日了,柔柔还不肯夸朕?” 玄色墨迹顺着他下颌滴落,衬得蒙眼美人如谪仙堕魔。 姜苡柔噗嗤笑出声,指尖刚触到他脸颊,却被他偏头咬了一口。 焱渊绸带滑落几分:“柔柔,朕能不能...亲亲两个龙蛋,蒙着眼睛?” 当初发现妊娠纹之初姜苡柔是这样谋划的: ——她要让他想见她,却又见不到,让他辗转反侧,让他寝食难安。 ——等到他忍无可忍,强行闯进来时…… ——她自有办法,让他心疼到骨子里。 ——毕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而会哭的宠妃,有江山可谋。 可此时她的鼻尖一酸,这个在朝堂上杀伐果决的帝王,此刻蒙着眼单膝跪在她裙摆间,薄唇轻颤着悬在腹前,像在等待神谕。 他对她从无保留,她又怎么能再矫情下去? 姜苡柔终于颤抖着解开他脑后绸带:“陛下不必蒙着眼了……” 绸带飘落刹那,焱渊那双狭长的俊美眸子暴露在烛光下。 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约而同红了眼眶。 姜苡柔还未回神,就被掐着腰按进怀里,龙涎香混着墨汁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 他啃噬柔软唇瓣的力道近乎凶狠,声音却委屈得发颤:“是你不信朕爱的就是你这个人!” 泪水决堤时,姜苡柔抓住他胡茬丛生的下巴狠狠吻回去。 这个总被夸赞容色倾世的帝王,多日不修边幅,青黑胡茬扎得她生疼:“臣妾的妊娠纹…陛下的胡茬,咱们扯平了。” 帝王的热吻落在她颤抖的眼睑上,“朕承认初相识确实是被你的相貌气质吸引,可慢慢的走进心里,就不止如此,真实的你,有妊娠纹的你,比什么劳什子天仙都鲜活,明白吗?柔柔…” 姜苡柔哭得视线模糊,却看清他眸中映出的自己——云鬓散乱,孕肚隆起,哪有半分当初视作利器的美貌? 可焱渊看她的眼神,却像望着世间至宝。 “陛下…”她勾住他脖颈,“咱们再看几份奏折吧?” 看,都给你看,最重要,朕的全部也都给你看。 纠缠的身影映在纱窗上,时而传来朱笔落地的轻响,混着女子带笑的惊呼:“墨...墨汁沾到诏书了!” “无妨。”帝王嗓音沙哑,“反正朕盖玉玺时…”吻落在她颈侧,“也要握着你的手。” 但是,晚膳后,帝王那张笑脸消失了。 他的宠妃正抛下他,挺着浑圆的孕肚,认真翻检礼单。 焱渊斜倚在紫檀雕龙榻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案几,唇角还噙着晚膳前未散的甜蜜——甜得他心尖发颤。 即便如此,他这会儿依旧不舒服! “陛下您看,这柄和田玉如意给婉姐姐添妆可好?” 娇声从花厅中央传来。 “还有这十二幅缂丝屏风,婉姐姐肯定喜欢——” “啪!” 焱渊手中的青玉茶盏裂了道缝,茶水顺着指节滴落在龙纹衣摆上。 全公公吓得扑通跪下,“陛下息怒,保重龙胎啊!呃…保重龙胎啊…还是不对,保重龙体啊!” 姜苡柔转头,正对上自家夫君阴沉的脸。 那双向来含情的凤眼此刻眯成危险的弧度,薄唇抿得发白,活像只被抢了肉骨头的狼犬。 她噗嗤一笑,扶着腰缓缓走过来,抚摸孕肚:“宝宝们快看,你们父皇的嘴角都要垂到脖子上了。” 话音刚落,眼前玄色身影倏忽逼近,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已被打横抱起,天旋地转间落在焱渊腿上。 帝王修长的手指捏住她下巴,声音里绷着危险的弦:“你说,你到底爱慕容婉还是爱朕?” 姜苡柔眨眨眼,故意偏头作思考状。 第362章 西瓜酪 立刻感到腰间手臂猛地收紧,勒得她轻哼出声。 焱渊已经咬牙切齿地凑近,高挺鼻梁蹭得她脸颊发痒:“难不成真爱上她了?难道要朕问...” 他压低嗓音逼问:“你是爱她多一点,还是爱朕多一点?” 花厅里侍立的宫人早退了个干净。 姜苡柔憋笑憋得肩头直颤,被他按在胸膛上。 隔着衣料都能听见剧烈心跳,这傻子...竟真急出一身汗来。 “臣妾爱的当然是——”她拖长调子,眼见着焱渊喉结狠狠滚动一下,才猛地凑上去啄他唇角,“是陛下,只爱陛下,最爱陛下。” 指尖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陛下是对臣妾来说...最重要的人。” 她故意停顿在这里,果然感到那人的变化。 “傻子...”她鼻尖蹭着他鼻尖,突然被腹中胎动惊得轻呼。 焱渊立刻大掌覆上来,恰巧被小家伙踢个正着。 两人同时笑出声,方才的醋意化作暖流在胸腔流淌。 “柔柔既然最爱朕...”帝王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寝殿走,“这些贺礼就让内务府按规制准备。” 路过那堆礼盒时,还抬起大长腿狠狠踹翻了一个,“朕倒要看看,慕容婉成亲那日,能不能分走你半分眼神。” 姜苡柔搂着他脖颈笑得花枝乱颤,焱渊扯开衣领压下来时,她故意摸着孕肚:“宝宝们看着呢。” 回应她的是落在肚皮上的轻吻,和某帝王闷闷的嘟囔:“朕才是柔柔最爱的宝宝……” 窗外,云影红着脸听见帝王在哄姜苡柔:“明日朕陪你再挑贺礼……但每看一样东西,都要亲朕一下……柔柔……妊娠纹不是挺好看的吗?” “哪里好看了,丑死了!” “明明很大气磅礴,就像...龙脉...” “什么?...陛下就会胡说。” “没有胡说,就算你花成西瓜纹,朕也啃得下去!” 云影:“……”陛下,这对吗? 忽然看见语嫣从耳房出来,他眼睛一亮,嗖的一下窜过去。 “胖丫头,送你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长锦盒,一脸“本大爷赏你的”表情。 语嫣低头一看,锦盒面料华贵,警惕道:“无功不受禄,云大人先说要奴婢帮什么忙,若是可以帮……” “不要你帮忙!看你吓的!”云影硬把锦盒塞她手里,见她还在犹豫,立刻摆出一副嫌弃脸,“别人送的,我扔了可惜,便宜你了!” 语嫣半信半疑地打开锦盒—— 里面竟是一支累丝珊瑚簪子,海棠花模样,做工精细,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语嫣:“……” 她啪地合上锦盒,塞回给他:“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要!”说完转身就走,背影写满了——我不配。 云影:“???”呆滞。 他气得追上去,一把拽住她袖子:“那破哨子你当个宝,这么华贵的东西却不要?你这个笨女人!懂不懂什么才是真的好?” 语嫣回头,一脸认真:“奴婢就是个宫娥,连母猴子都不如,怎么配戴这么好的首饰啊?”说完,摇着腰走了,背影潇洒得像在说——本姑娘不稀罕。 云影:“……” 兔贵妃蹦跶出来,啃着胡萝卜:咕咕,兔兔同情傻大个,哄姑娘都不会。 云影气得把锦盒摔在地上,窜上房顶晒月亮,咬牙切齿:“气死小爷了!再也不会给这死丫头送东西!送狗都比送她强!” 兔贵妃歪头:咕?狗做错了什么? 云影继续暴躁:“我堂堂殿前司,从二品,江湖人称‘鬼影无踪’的云大人,居然被一个小宫女嫌弃?!” 兔贵妃淡定啃胡萝卜:你送礼物还嘴硬,活该。 云影:“……”更气了! 他躺在屋顶上,看着月亮,越想越委屈,最后愤愤道:“下次我直接送她个狗哨算了!” 兔贵妃翻了个白眼:咕,没救了。 翌日清晨,郡王府,绮梦园内,竹影婆娑。 萧楠半倚在湘妃竹摇椅上看书,一袭月白长衫衬得他愈发清瘦。 “萧叔叔,您看这个‘婉''字写得可对?”诺宁趴在石桌上,小手攥着狼毫,宣纸上墨迹未干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 萧楠目光微凝,眼前这个‘婉’字笔画稚嫩,却让他想起那个笑得温婉的女人。 当初他们回京城宴请客人,慕容玩写邀请帖,他观察到她执笔时总爱将最后一捺轻轻上挑。 “写得很好......” 话未说完,月洞门处传来环佩轻响。 诺宁眼睛一亮,扔下毛笔就扑了过去:“母亲!萧叔叔夸我字写得好!” 嘉敬今日着了身藕荷色软烟罗裙,不似往日华贵逼人的宫装,倒像是江南烟雨里走出来的闺秀。 她弯腰接住稚子时一脸温柔。 “我们诺宁真厉害。”笑着捏了捏稚子脸蛋,余光瞥见摇椅上的人连头都未抬。 诺宁拉着母亲的手蹦跳过来:“萧叔叔,母亲说要带我们去城隍庙!” 嘉敬坐在摇椅旁的石凳上,自然而然地拉过萧楠搁在扶手上的左手。 触到他指尖微凉的温度时,她故意用拇指轻轻摩挲他虎口:“阿楠,听说城隍庙新来了个说书先生...” “殿下带诺宁去吧。”萧楠抽回手,书卷"哗啦"翻过一页,“臣要有些工部工部的文件看 。” 诺宁的小脸顿时垮下来,拽着他的衣袖左右摇晃:“去吧去吧!萧叔叔都三个月没陪我出门了!” 嘉敬看着萧楠绷紧的下颌线,心中早已晦涩愠恼,若是从前,她早该拍案而起。 可如今...只要她温柔些,必定能挽回萧楠的心,她和慕容碗唯一的区别不就是此吗?除此之外,那女人哪点能比得上她这个身份血统高贵的长公主? “诺宁先去准备出门的衣裳。”她柔声哄走孩子,从青芜手里拿过烫金礼单,“阿楠看看,这些给慕容婉的添妆可好?她毕竟和你有过一段,我想咱们不能小气。” 礼单上罗列着珍珠帘、缂丝百子图屏风等十余样贵重物件。 萧楠的目光在鎏金并蒂莲烛台上停留片刻,冷淡道:“她不爱这些。” 第363章 喜宴.葫芦鸡 “那她爱什么?”嘉敬脱口而出,刚要质问,又立即放软声调,“我是说...你觉得她喜欢什么式样的?” 萧楠合上书卷,“她是个简单的人,不需要太繁复奢华的物件,不必送了。“转身进了书房。 嘉敬在原地冷笑,长指拂过身上素淡的衣裳,更加觉得讥讽,她如此放软了姿态,他还是如此不近人情? 翌日,将军府。 礼乐喧天,红绸铺地。 慕容婉被父亲苗将军牵着,一步一步走向喜堂。 红盖头下,她垂眸望着自己脚上的绣鞋——大红的缎面,金线绣着并蒂莲,鞋尖缀着两颗明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六年前,她也是这样被牵着走向萧楠。 她记得自己心跳如鼓,不是因为即将成为新娘,而是因为害怕——害怕那个她只远远见过几面的男人,害怕他眼底的冷漠,更害怕他心里还装着别人。 而今日—— 即便盖头遮面,慕容婉也能清晰感受到那道灼热目光,苏湛一定在看着她,唇角含笑,眉目温柔。 新郎官今日着绛红喜袍,金线绣的麒麟纹在阳光下流转生辉,将平日里的武将英气化作令人心折的温润。 他望着红毯那端步步走近的身影,喉结不自觉滚动——在校场初见,她摔得满身尘土却倔强爬起的模样,此刻与眼前凤冠霞帔的身影完美重叠。 “一拜天地——” 司仪高唱,慕容婉缓缓屈膝,可还未弯下腰,喜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怀郡王到——!” 满堂宾客骤然一静。 慕容婉浑身一僵,盖头下的流苏微微晃动,她看见一双熟悉的云纹官靴踏入喜堂,靴面上还沾着酒渍。 小腹瞬间绷紧,三个月的身孕被喜服巧妙掩藏,却仍让她本能地护住腹部。 萧楠一身墨蓝锦袍,衣襟微乱,眼底猩红,带着酒气。 “驸马若是来贺喜,本将欢迎。”苏湛挡在慕容婉身前,“若是来闹事——请离开。” “闹事?”萧楠低笑一声,目光越过苏湛,直直看向盖头下的慕容婉,“我只是来问问她——”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慕容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慕容婉,四个月而已,你就变心了吗?” 慕容婉被他拽得踉跄一步,红盖头微微掀起一角。 “驸马爷,请自重。”她字字清晰。 萧楠猩红的眼睛盯着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 光乍现间,满堂宾客倒吸冷气——匣中金胎累丝嵌宝带扣璀璨夺目,红蓝宝石在烛火下流转着血色光华。 萧楠指尖抚过带扣内侧细小的"楠"字:“当年你十指缠满纱布,还坚持每天嵌三颗宝石...” 闻言,慕容婉猛地一震,苏湛立刻揽住她后腰。 那三个月里,她不知熔断了多少金丝,被宝石棱角割破的手指至今留有浅疤。 这人疯了吗?今日带来这东西,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曾经是个多么无脑的女人吗? “婉婉,你明明那么深爱我,为什么要嫁给苏湛?” 苏湛气笑了,“驸马爷,你什么意思?你可以做驸马,阿婉还得守着你,你当她什么?无耻!” 满堂宾客纷纷点头,“是啊,是啊!” 慕容婉冷声道:“驸马,往事如烟,请你自重。” “阿婉,我和你谈谈!”萧楠说着又要拉她手,被苏湛推开,两人眼看就要厮打起来,忽听—— “长公主驾到!” 一道冷冽的女声骤然响起。 嘉敬踏入喜堂,一身朱红华服,金线绣凤,步摇轻晃,每一步都带着逼人的威仪,她唇角含笑,眼底却淬着寒冰。 “本宫不过是迟了片刻,驸马就先进来恭贺故人了?” 满堂宾客倒吸一口气,都起身问安,“长公主万福。” 只见嘉敬扬手抛出个锦囊,叮叮当当滚出七八个变形的金丝胎体——全是慕容婉当年练手作废的残次品。 “本宫收拾王府书房时发现的。”她用牡丹履鞋狠狠碾过地上的东西,如同踩踏慕容碗当初的痴情,嘲笑她的愚蠢。 萧楠冷漠问,“殿下来做什么?” 嘉敬却不看他,而是缓步走向慕容婉,伸手轻轻抚过她的红盖头。 “你今日今日真是美极了。”她轻笑,“难怪驸马念念不忘,他昨日还和本宫请求让你回王府做个小妾。” 慕容婉冷笑,殷红的唇扬起讥笑,很明显今日这女人是来挑衅侮辱,她偏不接话,不给她发作的机会。 萧楠剧烈咳嗽起来,眼眶通红望着慕容婉,“婉婉,我从没说过让你做小妾......” 嘉敬眉梢微微一蹙,“带驸马走。” “我不走,婉婉,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萧楠声嘶力竭,情绪激动:“当初我本不同意和离!是你们一个两个逼我的!我不要和婉婉和离!...”一个大男人失声痛哭起来。 慕容碗心中凄然,事到如今,这男人还是不知问题出在哪儿,她对他心死早在和离之前。 “楠儿!你在胡闹什么?!” 一声厉喝传来,众人回头,只见沐王爷和王妃匆匆赶来,老两口急死了,千万别闹出什么事,伤及大孙子。 王妃脸色铁青,一把拽过萧楠的手臂,“今日是婉婉和苏将军大婚,你身为驸马,岂能如此失礼?!” 萧楠死死盯着慕容婉,声音沙哑:“我不信她真的忘了我......” “够了!”沐王爷怒斥,“还不快随我们回去!” 嘉敬站在一旁,广袖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今日来,本是要示威的——让慕容婉知道,萧楠现在是她的驸马,是她的人!可没想到,萧楠拆台也就算了,他父母竟也来了,还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训斥他们的儿子! 到底谁才是他们的儿媳?!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时,苏湛冷声开口—— “长公主,驸马,今日的大婚是陛下交代礼部操办的。”他目光锐利,“二位若再闹下去,若让我请示上去恐怕不好吧?” 一句话,掷地有声。 嘉敬脸色微变。 萧楠终于闭了闭眼,颓然松开了紧握的拳。 喜乐重新奏响。 “二拜高堂——” 慕容婉缓缓屈膝,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打断她奔向幸福...... 第364章 喜宴.牡丹喜饼 红盖头下,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指尖触到苏湛温暖的掌心。 这一次,她是真的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 而喜堂外,萧楠被父母强行拉走,踉踉跄跄回头看慕容婉,怀中竟掉出个未完工的金丝胎体——分明是最近才开始学的。 嘉敬盯着地上歪歪扭扭的半成品,秀眉微颤,他竟想亲手做一个,和慕容碗做得组成一对吗?? 她眼底翻涌着滔天的妒火,拂袖离开。 糟心的插曲结束后,有将士们在,大婚的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应付完一轮宾客,苏湛逃出喜宴,去往主屋洞房。 李铮一个滑跪拦在他面前,手里举着个可疑的青铜酒樽:“将军!末将特意为您准备了特殊的酒!”酒樽上歪歪扭扭刻着"一夜|七|次"四个大字。 苏湛额角青筋直跳:“这分明是军械库编号七的箭壶...” “被你发现啦!”李铮原地蹦起,从衣袍里哗啦啦倒出七八本小册子,“那要不看看这个?《洞房兵法·三十六计》!”封面赫然画着两个火柴人摆出高难度姿势。 苏湛哭笑不得,“滚开,我不需要这些。” 李铮鬼鬼祟祟从怀里摸出个木头小人,两根手指捏着,比划道:“将军,您看,这个叫鱼翔浅底,特别适合新婚夜......” 苏湛忍无可忍,一把夺过小人,正要训斥,突然—— “咳咳!”老太傅——德妃她爹,拄着拐杖从假山后绕出来,眯着眼睛东张西望,“这将军府的园子怎么比老夫的棋谱还难认路......” 一抬头,正撞见苏湛手里捏着两个交叠的木头小人,李铮在旁边挤眉弄眼。 老太傅:“......” 苏湛:“......” 李铮:“......” 老太傅颤巍巍地抬手指着小人:“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苏湛面红耳赤,一把将小人塞回李铮怀里,义正言辞:“太傅啊,这是......军事演练模型!” 李铮疯狂点头:“对对对!演练!演练怎么攻破敌军城门!” 老尚书狐疑地眯眼:“攻城门需要这种阵法?” 苏湛:“......” 李铮:“......” 老太傅摇摇头,拄着拐杖继续摸索着往外走,嘴里嘀咕:“现在的年轻人啊,打仗都不正经......” 苏湛揪住李铮一顿揍,“本将军的英明全让你小子毁了!” “将军,别耽误了吉时,新娘子还等着呢!”李铮边躲边笑。 主屋洞房内, 小桃贴着门缝听了听,回头对慕容婉笑道:“小姐——啊不,夫人!将军来了!别紧张啊!” 慕容婉指尖绞着帕子,耳尖微红:“谁、谁紧张了......” 小桃掩唇一笑,轻手轻脚推门出去,正好撞见探头探脑的李铮。 “李副将~奴婢还留了些喜糕,要不要取给您?” 李铮一抬头,对上小桃弯弯的眉眼,突然想起宫里的圆脸小宫女,心头一跳,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本副将不饿!” 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嘀咕:“回去给语嫣姑娘写信去!写什么好呢?” 苏湛推门而入,见慕容婉端坐在床边,红烛映照下,这一幕太美了。 摸了一下心口,默念:娘,儿子成婚了,您在天上可以安心了。 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走到她身旁坐下,却半晌没敢动。 慕容婉手指摩挲着衣角,忍不住抿唇一笑:“将军......在紧张?” 苏湛:“......没有。” 她故意凑近一点:“那......怎么不给我揭红盖头?” 苏湛握着喜秤的手微微发颤,深吸一口气,轻轻挑起慕容婉的红盖头。 烛光下,她描画精致的眉眼如画,唇上一点朱红,衬得肌肤胜雪,两只眼睛水波荡漾。 “夫、夫人......”他喉结滚动,嗓音低哑得不成样子。 慕容婉抬眸看他,见他一身大红喜服,衬得肩宽腰窄,俊朗的面容因紧张而绷紧,耳根红得几乎滴血。 忍不住笑道:“将军怎么结巴了?” 苏湛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端起合卺酒:“该饮交杯酒了。” 慕容婉接过,轻抿一口,却愣住——杯中不是酒,而是温热的红枣茶,甜香沁人。 “甜吗?”苏湛问,“我问了大夫,有孕之人不宜饮酒,红枣补气血,对身子好。” 慕容婉心头一暖,鼻尖微微发酸。 她凑近他,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甜。” 苏湛整个人僵住,脸"轰"地烧了起来,连脖颈都红了。 红帐低垂。 他手忙脚乱地帮她取下凤冠,又笨拙地解开她繁复的喜服外裳。 慕容婉见他指尖微颤,连系带都解不开,忍不住轻笑:“将军在战场上杀敌如麻,怎么解个衣带反倒难住了?” 苏湛窘迫地摸了摸后脑:“我、我怕弄疼你......” 待她只剩红缎中衣,苏湛自己三下五除二脱了外袍,动作利落得像卸甲。 慕容婉嗅到一股清冽的松木香,微微一怔——糙汉子竟熏了香? “这个松木香......好闻吗?”苏湛凑近她耳畔,呼吸灼热,“李铮说,文人雅士都喜欢这个味道......” 他知道慕容婉自小受得是闺阁贵女的教育,更因为有那么一位文雅的前夫王爷。 慕容婉心头一软,取下他玉冠上的红丝带,与自己的红盖头仔细叠好,轻轻放在枕畔:“这样......有好兆头。” 拉过他的手,温柔道:“其实你本来的味道就好闻,不必为我改变......” 苏湛已经憨笑着挠头:“我也觉得这香没什么好闻的,还是营里的铁锈味踏实。” 慕容婉忍不住笑出声:“本来就是。” 苏湛扶她躺下,跑去"噗"地吹灭红烛,屋内顿时只剩朦胧的月光。 两人平躺着,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谁都没敢动。 许久,慕容婉轻轻翻了个身,却正好对上苏湛同样转过来的目光。 两人一怔,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将军紧张?”她小声问。 “......嗯。”他老实承认,喉结滚动,“怕碰着你......” 第365章 水晶龙凤糕 慕容婉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触及他紧绷的下颌线。 苏湛呼吸一滞,猛地握住她的手,倾身靠近——却在最后一刻停住,只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滚烫的吻。 “睡吧,”他嗓音沙哑,“折腾一天,你肯定累了。” 慕容婉心头一颤,看出他的克制。 她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唇线,低声道:“将军......不想吻我吗?” 苏湛浑身一僵,呼吸骤然粗重起来。 想啊,梦里都想,怎么不想?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唇瓣轻轻贴上她的,生涩得像个毛头小子。 慕容婉轻笑,主动启唇引导他,轻触的瞬间,苏湛一颤,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却又在下一刻慌慌张张松开:“我、我是不是亲得太用力了?” 慕容婉脸颊绯红,摇了摇头:“...很好...” 苏湛眸色一暗,再次低头吻住她,这次多了几分试探的勇气。 手掌小心翼翼抚下去,却在触及微微隆起的小腹时骤然停住,强忍着抽回手:“不行......你有孕......” 慕容婉握住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大夫说......三个月后,轻些无妨......” 苏湛耳根红得滴血,猛地将脸埋进她颈窝,闷声道:“......下次,我怕伤到你......” 他从未做过,又因她有孕更添了一层犹豫。 慕容婉抬起手摩挲他的后背...... ...... ...... 苏湛紧紧搂着她,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却在她以为他睡着时,小声问:“夫人......我方才......表现得好吗?” 慕容婉忍俊不禁,在他唇上又轻啄一下:“将军学得很快。” 苏湛顿时耳根更红,将她往怀里抱得更密不透风,嘴角忍不住上扬。 洞房花烛夜,真美好。 ——红烛帐暖,青丝交缠,最是人间温柔处。 翌日清晨,慕容婉在陌生的床榻上醒来,一时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锦被上绣着并蒂莲的纹样,鸳鸯枕畔还残留着一丝清冽的松木气息。 “夫人醒了?” 一道低沉温柔的嗓音从屏风外传来,透过轻纱屏风,她看到苏湛修长的身影正从外间走来,手里端着什么。 “将军...这么早就起了?”慕容婉声音里还带着初醒的低哑,想起昨夜,脸颊不由得发烫。 苏湛身上已换了件靛青色的锦袍,倒比平日在军营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去练了拳。”他将冒着热气的杏仁茶放在床边的矮几上,又转身从衣架上取来一件杏色绣梅花的褙子,“晨起露重,先披上这个。” 慕容婉接过褙子,低头系衣带时,注意到矮几上除了杏仁茶,还摆着一碟桂花糖蒸栗粉糕,一碟玫瑰酥。 “小桃说你喜欢桂花糖蒸栗粉糕。"苏湛在她身边坐下,将杏仁茶递到她手中,“趁热喝,润润嗓子。” 慕容婉小口啜饮着杏仁茶,温热的甜香在唇齿间化开。 苏湛抱过来一个大红木箱子,那箱子看起来有些年头,边角处包着铜皮,锁扣上刻着苏家的家徽——一只展翅的雄鹰。 慕容婉放下茶碗。 苏湛从腰间取下一把铜钥匙,箱盖掀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厚厚一叠地契、房契,还有几个锦缎包裹的小匣子。 “这是...” “我所有的家当。”苏湛将钥匙放在她手心,“日后这些都是夫人的了。” 慕容婉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张地契,竟是京城最繁华的西市街上一间三进铺面的契书。 再往下翻,有城郊的田庄、城南的别院,甚至还有江南几处茶山的契书。 苏湛握住她的手,“父亲是忠勇侯,我们苏家世代武将,到我这一辈,大伯家的大哥镇守西北,我掌管京畿防卫......不过夫人放心,早就分家了,这些都是咱们自己的,只是我没有用心经营过这些产业。” 慕容婉想起昨日嫂嫂李氏私下同她说的话:“湛弟性子耿直,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日后还要弟妹多费心。” 不禁点点头。 苏湛母亲原是苏州丝绸大户的女儿,昨日也来了不少娘家人恭贺。 慕容婉拉拉衣襟,“我得抓紧收拾一下,去招远路来的客人,不得怠慢。” 苏湛摸了摸头,尴尬道:“不瞒夫人,人都让我打发走了。” “啊?”慕容婉一脸震惊。 昨日苗夫人特意嘱咐她说,苏湛母亲娘家来的人路远,要好生招待三日,怎么隔天就送走了? 见她神色着急,他忙说:“我让管事带着几位亲戚去西山的香山寺赏红叶了,特意交代在醉仙楼用好晚饭,安排在了云来客栈的天字号房。” “怎么安排在外面?那是婆母的娘家人,专程从苏州赶来贺喜的啊!” 苏湛握住她的手:“昨日见你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围着问话,我看着怪辛苦的,就......” 慕容婉反握住他的手,“正因为是婆母的娘家人,我们更该亲自招待。云来客栈再豪华,终究不如住在府里显得亲近,你说对吧?” 苏湛怔了怔,将她手背贴在自己额头:“是我考虑不周。” 他抬头时眼里闪着光,“我这就让管家差人去请他们游玩回来住东院,那里离母亲从前住的院子近,他们必定欢喜。” 慕容婉抿嘴一笑,“这样才对,可别怠慢了...” 话未说完就被苏湛抱了个满怀,铁汉将军把脸埋在她肩窝,声音闷闷的:“阿婉,你怎么这么好...我真是太幸运了。” 慕容婉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耳根发烫,轻轻推他:“我既嫁了你,自然要当个好妻子。”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小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该起身了,奴婢来伺候您盥洗。” 苏湛扬声道:“今日开始夫人的一切都交给我。” 小桃带着一个丫鬟端进来盥洗用品,把锦帕塞进他手里,笑道:“都交给姑爷吧,奴婢可不敢抢!哦,对了,管家说,过会儿苏家几房夫人要过来看看新媳妇。” 苏湛叹息道:“最要命的几个没打发掉。” 慕容婉笑道:“夫君安心,我应付得来。” 第366章 当归牛肉汤 “夫君?”苏湛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阿婉叫我夫君了!” 不等慕容婉反应,苏湛一把将她抱起,在原地转了个圈。 慕容婉惊呼一声,手中的锦帕飘落在地。 门外的小桃听到动静,从门缝偷看一眼,立刻捂住嘴笑着跑开了。 “阿婉,你再叫一声?”苏湛将她轻轻放下来,却仍圈在怀中不肯松手。 慕容婉被他孩子气的模样逗乐了,故意问道:“叫什么?” 苏湛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刚才那两个字。” 慕容婉咬了咬下唇,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轻唤:“夫君。”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热气过于苏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苏湛燥得深吸一口气,拦腰抱起慕容婉又回了床榻上。 或许昨夜他克制着,有礼着,可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红色的鸳鸯帷幔被急急扯下,掩住了一室春光。 “阿婉,我会很小心的......” “嗯......” ...... “将军!将军!几位夫人已经到二门了!”小桃在门外急声禀报。 帷帐内一阵窸窣响动,慕容婉慌忙推了推:“快起来!人都到二门了!” 苏湛把脸埋在她肩窝里闷声道:“就说我突发恶疾...” “胡说,”慕容婉扯过中衣往身上套,急得去拧他耳朵,“你方才不是还说几位婶婶最要命吗?” 苏湛不情不愿地支起身子,眼睛一亮:“不如我们装睡?” 慕容婉正要嗔怪,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哎哟,我们湛哥儿什么时候学会赖床了?” 另一个浑厚些的女声接道:“三弟妹你有所不知,咱们新媳妇生得跟画里仙娥似的,换我我也...” 苏湛猛地掀开帐子,脸涨得通红。 这怎么直接闯入洞房了?果然要命! 慕容婉慌忙把被子拉到下巴,只见屏风外影影绰绰站着四五个妇人身影。 最前头那个已经探进半个身子,见他们真的还在床上,"哎呀"一声笑着缩了回去。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穿绛紫裙裾的妇人拍手笑道,“当年湛哥儿抓周时左手抓住将军印,右手抓住一朵花,他爹还说这小子将来必定是个解风情的武夫...” “二婶!”苏湛手忙脚乱地给新娘子整理褪到肩头的衣裳,“您怎么连我抓周的事都翻出来了!” 慕容婉飞快地穿戴整齐,小桃不知何时溜了进来,手脚麻利地帮她挽了个简单的随云髻。 等苏湛把屏风拉开时,慕容婉已经端端正正站在床边,只是耳垂还泛着可疑的粉色。 屋里齐刷刷站着七位女眷。 最前头三位看着三十出头,想必是婶婶辈的;后面四位年轻些,该是嫂嫂们。 慕容婉一眼就认出了昨日说过话的大嫂李氏,正冲她抿嘴偷笑。 “新媳妇给各位婶婶、嫂嫂见礼。”她盈盈下拜,却被穿玫红衫子的少妇一把扶住。 “可别拜我!”少妇笑嘻嘻地说,“我是你三嫂柳氏,比你还小半岁呢!”她圆脸大眼,发间只簪了支银蝴蝶步摇,活泼得像只黄鹂鸟。 穿藕荷色褙子的妇人淡淡道:“我是二嫂。”听苏湛说,这位二嫂守寡多年,二哥刚考上状元就去世了...... “好了好了,都别杵在这儿。”穿绛紫裙子的四婶拍拍手,“湛哥儿,带你媳妇到祠堂吧。” 一炷香后,苏家祠堂院中。 祠堂门前两株老梅虬枝盘曲,苏湛道:“父亲生前最爱这梅树,说它像戍边将士的傲骨。” 推开沉重的檀木门,慕容婉抬眼便看见最上方并列的两块灵牌——"显考苏公讳远山忠勇侯之位"与"显妣苏母温氏夫人之位"。 “来,先给公婆敬茶。”大房张氏温声提醒,眼角细纹里盛满慈爱。 她身旁的二房赵氏已斟好两盏雨前龙井,茶汤清亮如琥珀。 慕容婉跪在蒲团上,双手奉茶过眉:“儿媳慕容氏,拜见父亲、母亲......” “好孩子。”张氏红了眼眶,与赵氏一同扶她起身,“你婆母走得早,日后我们会好好疼你的。” 苏湛立在牌位前,指尖抚过灵牌上那道刀刻般的"忠"字,他十五岁时,父亲战死沙场。 三年前母亲去世时,他正在玉门关外追击突厥残部。 慕容婉握住他的手,才发现将军的手在微微发抖。 苏湛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手掌心里,以后他再也不孤单了。 * 帝王仁慈,恩赐两人新婚假期半月,苏将军却提前五日带着新妇归营。 京南大营,校场上黄沙漫卷。 慕容婉褪去凤冠霞帔,换上了一身飒爽的女兵戎装。 “立——正!恭贺将军、夫人新婚!” 随着值星官一声喝令,两千精兵齐刷刷站成刀削般的阵列。 苏湛与慕容婉一前一后踏上演武台。 女兵队列最前排,宋歌忍不住高声问道:“慕容队长回来,咱们女子队日后听谁的?” 沈青霜站在队列最前,指节摩挲着临时队长的臂章,心中紧张。 苏湛声如金戈:“沈青霜!” “末将在!”银甲女将单膝砸地,尘土惊飞。 “你这月代队长做得甚好。”苏湛解下慕容婉的队长令牌,“今日起,女子队正式由你执掌!” “遵命!”沈青霜出列接令,众人鼓掌,都高喊:“沈队长!沈队长!” 正当此时,营门处传来急促马蹄声。 李铮带着兵部侍郎手持黄绢圣旨疾步而来,身后亲兵捧着朱漆托盘,上面赫然是五品武官的鱼符。 “慕容婉接旨!” 字句随着兵部侍郎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校场上:“......慕容婉改良连弩增射程百步,臂张弩减重三成,在军中试行已见成效......朕特授军械监弓弩坊主事,专司军械改良......钦此。” 慕容婉跪地接过明黄圣旨。 身后爆发出欢呼,几个相熟的女兵甚至抛起了皮盔。 不知谁起哄喊道:“将军,日后咱们是喊夫人还是参军啊?” 第367章 雪泡豆儿水 苏湛耳尖瞬间红透,强作镇定道:“军中自然称职位......” 话到一半却卡了壳,偷瞥身旁新婚妻子的模样被将士们逮个正着。 “天老爷!”老兵油子王铁柱捶胸顿足,“当年在陇右被将军训得尿裤子的弟兄们快来看啊,铁面阎罗也会脸红!” 哄笑声中,慕容婉抱拳一礼:“苏将军,日后请多指教。”她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分明是故意逗他。 士兵们笑得更大声了,几个胆大的甚至学起苏湛平日训话时的凶相。 训练开始后,沈青霜拦下慕容婉。 两人走到兵器架后,她深深作揖:“那日泻药之事...实在抱歉...” “本就不是你做的,何须抱歉?”慕容婉随手抓起架上的训练弩,三息之内完成上弦瞄准,“我若连这点明辨都无,怎配改良军械?”弩机咔哒轻响,百步外的草靶应声而倒。 沈青霜怔忡片刻,伸出手道:“咱们比一场?” 两只覆着薄茧的手掌相握,在扳手腕的石台上较起劲来。 当慕容婉将她手腕压倒在台面时,沈青霜大笑:“成婚没让你变娇气,很好!” 远处箭垛旁,宋歌死死盯着亲昵交谈的二人,该死,沈队长该不会告密了?她回来做什么? 不知不觉过去多日,这夜,苏湛巡营归来时,慕容婉正伏案疾书: ——柔妹妹,金安......比起后宅,我更喜欢军中的生活,充实又精彩...... “在给宸妃娘娘写信?”他唇角微扬,大步走近,铠甲上的寒意还未散尽。 慕容婉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信纸,抬眸瞪他:“将军不许偷看,这是我们女子之间的私房话。” 苏湛低笑,也不纠缠,利落地卸下铠甲,随手挂在一旁的木架上。 他舀了盆温水,洗漱后便坐到她身旁,不由分说地捞起她的双腿搁在自己膝上,掌心贴着她的小腿轻轻揉捏。 “你研究军械,在营帐里画图纸便好,何必非要去校场晒着?”他指腹摩挲着她脚踝上磨出的薄茧,语气里带着心疼。 慕容婉将信折好,塞进信封,指尖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眉头轻蹙:“回营后没告诉大家我有孕,再过些日子,肚子藏不住了怎么办?你看是不是又长了些?” 苏湛笑道:“怕什么?到时候直说便是,横竖都是我的种,谁敢多嘴?” 慕容婉瞪他:“你就不怕人家说我刚进军营就被你……时间上太尴尬了。” 苏湛低笑,伸手替她取下束发的白玉梅花簪,青丝如瀑倾泻而下,衬得她眉眼柔和温婉。 他一时看痴,指间缠绕着她的发丝,嗓音微哑:“旁人爱怎么说便怎么说,这就是我的孩子。” 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向两张军榻拼成的床铺上,从案上抽出一张羊皮地图递给她。 “北疆的图?”慕容婉展开一看,神色微凝。 苏湛点头,指尖点在地图上的几处关隘:“北疆野心勃勃,近月频频袭扰边城,掠夺粮草,屠戮百姓。那日听陛下的意思,北伐只是时间问题。” 慕容婉仔细听着,手指沿着边境线缓缓移动,不时询问几句。 苏湛一一解答,嗓音低沉,在寂静的营帐内格外清晰。 直到她倦意上涌,眼皮渐沉,脑袋不自觉地靠在他肩上。 他小心扶她躺下,拉过被子仔细盖好。 烛光昏黄,映着她安静的睡颜,他怔怔看了一会儿,仍有些恍惚——半月前,这营帐里还只有他一人,不远处还摆着李铮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木床。 正出神间,帐外忽传来李铮刻意压低却仍掩不住促狭的笑声:“将军,夫人,放心歇息啊!末将去巡营啦!啊哈哈哈——” 苏湛额角一跳,抄起手边的空茶盏要扔出去,又忍住放回来,小心得看向身侧人,慕容婉唇角微翘,显然是被吵醒了。正忍着笑。 他拉起被子,一个吻落在她轻阖着得眼皮上,又向那温软的唇...... ...... 半月后.西南官道.夜 乌云蔽月,林间风声呜咽。 鸿乾的马车在崎岖山路上疾驰,车帘被冷风掀起,露出他急不可耐的脸色。 “再快些!”他厉声催促车夫,“前面就是西南地界!咱们就安全了!” 天知道自从出京城,接连下雨,赶路一个月,马车上的三个人有多担惊受怕。 王妃李氏攥紧帕子:“王爷,当真要走到这一步吗?”偷偷跑到西南,等同于忤逆帝王旨意。 鸿乾冷笑:“皇兄逼人太甚,本王岂能坐以待毙?”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嗖"地钉入车辕! “有埋伏!” 数十名黑衣人从林间杀出,刀光如雪,直逼车队。 鸿乾的亲卫与黑衣人厮杀成一团,刀剑碰撞声、惨叫声混作一片。 “走!”鸿乾拽起李氏和琦儿,趁乱跳下马车,借着夜色掩护,往山林深处逃去。 远处隐约的火光,“前面就是关口!赵家的人就在那里!" 鸿乾刚要松一口气,忽听背后传来破风声—— “噗嗤!” 一支弩箭穿透他的后背,鲜血喷溅! 鸿乾瞳孔骤缩 —— 赤绳上那三角蛇首衔着的青铜蕨叶,正是勐德土司独有的蛇噬徽记。 半月前他才让赵家拒了他们的盐井分成,今日就敢截杀亲王? “王爷!小心!”李氏尖叫。 鸿乾踉跄几步,咬牙拔出箭矢,却见更多的黑衣人追了上来。 亲卫接连倒下,伤口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蛇毒见血封喉...”李氏中箭软倒,腕间一道细伤已渗出黑血,“王爷...” 她咽气时眼睛还瞪圆着,好端端的世家女,父亲非让她嫁给皇帝的弟弟,命苦! 鸿乾红着眼劈开两个杀手,拽着琦儿往关隘狂奔,身后传来死士首领的西南土话:“格杀勿论!” 在距离赵家关隘百丈处,鸿乾猛地抱紧琦儿亲了一下,将她推向亮着火把的方向,吼道:“去找赵二爷!”自己转身引着追兵往悬崖去。 “王爷!王爷!”琦儿的哭喊被雷声吞没。 悬崖边,鸿乾拉着一个身高相似的亲兵佯装中箭坠落。 第368章 麻腐鸡皮 经过两个时辰,死士们在山崖下找到了鸿乾的尸体。 死士首领用刀挑开他染血的外袍,面目全非,唯有腰间代表亲王身份的玉佩可以证实身份。 “衙门和赵家的人很快寻来,咱们撤离!”死士首领将一封‘西南土司的书信’塞进鸿乾衣袍后消失。 三日后·长公主府·鹤凤院 暮色沉沉,一只信鸽跌跌撞撞地落在雕花窗棂上,雪白的羽毛沾满尘土,喙边还带着一丝干涸的血迹。 它疲惫地咕咕两声,翅膀无力地垂落死去。 青芜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取下绑在鸽腿上的密信——那是信鸽飞越千山万水,用性命换来的温度。 “殿下!”青芜捧着密信,小跑进内室,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颤抖,“西南来信了。” 软榻上,嘉敬正闭目养神,闻言猛地睁开眼,一把抓过密信。 信纸展开的刹那,她的呼吸骤然凝滞。 “......晋王已死......玉佩为证......并未搜到兵符......” 鸿乾身上没有兵符,难道母后没有给他?嘉敬心中暗自思忖。 短短几行字,她反复看了三遍,低笑出声,笑声渐渐变得尖锐,最后竟化作一声呜咽。 攥紧信纸,指节发青,泪水无声滑落,可嘴角却扬起一抹近乎狰狞的笑意。 “成了......”她喃喃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终于成了......” 青芜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恭喜殿下,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嘉敬将密信凑近烛火,火舌瞬间吞噬了那些染血的文字。 她看着纸张化为灰烬,眸中映着跳动的火焰,幽深如潭。 “让死士即刻离京,去关外避风头。没有本宫的令,谁也不许回来。” 青芜领命退下,嘉敬却忽然又叫住她:“等等。” 她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 暮色中的皇宫巍峨壮丽,中正殿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血一般的光泽。 “对外就说本宫染了风寒,闭门谢客,让红菱盯紧宫里的动静。” 青芜深深一拜:“是,殿下。” 待殿内只剩她一人,嘉敬望向中正殿的方向,轻声呢喃:“母后......这一次,您还不愿把一切交给儿臣吗?” 养心殿 鎏金香炉中沉水香袅袅升起。 焱渊修长的手指捏着那份密报,“晋王已死”四个朱砂小字在烛火下泛着血色。 “确认是他?” 暗卫单膝跪地:“回禀陛下,晋王被十二名黑衣人追至断魂崖。崖下寻得的尸首虽面目全非,但腰间蟠龙玉佩和蜀锦蟒袍确系晋王之物。” 焱渊眯起狭长凤眼,“长公主那边如何?” “殿下听闻消息后,当即命人紧闭府门,说是病了。” 帝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密切关注西南赵氏一族的动静。另外...山崖下再派人马细细搜寻。若发现晋王...就地正法,不必来报。” 殿内沉香渐浓,焱渊望着窗外渐白的天色。 西南府衙的八百里加急,明日就该到了。 母后,你该有多悲恸? “来人。”帝王提笔,在洒金笺上写下几道汤品名字,“让御膳房给太后备些安神滋补的膳食,再传刘太医去中正殿候着。” 果不其然,翌日早朝过半,八百里加急文书在朝议过半时呈上金銮殿。 当值太监尖细的嗓音念出"晋王遇刺"四字时,满朝文武哗然。 “西南勐德土司竟敢用蛇箭暗害亲王!”大理寺卿率先出列,额角青筋暴起。 户部侍郎偷偷瞥向御座上的帝王。 焱渊一袭明黄龙袍端坐如松,面上悲恸之色恰到好处,可那双眼...深得让人心惊。 “勐德土司胆大妄为!这箭镞淬的是锁喉青啊!” 年轻御史指着密信惊呼:“诸位看这印鉴!” 信上晋王私印旁赫然压着半枚孔雀翎纹——西南土司家族图腾。 “难怪晋王这些年屡阻盐税改革......”户部侍郎与同僚交换眼神,见龙椅上的帝王正望着他,顿时汗湿重衣。 聪明的大臣斗胆揣测,这会不会是陛下的手笔?这很难猜啊,谁也不敢说。 都纷纷喊着讨伐勐德土司,以及晋王被暗杀后,朝廷对西南形势的举措。 中正殿内,太后颤抖的手指几乎捏碎那封急报。 她精心保养的面容瞬间苍老了十岁,凤钗上的东珠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摇晃。 “皇帝呢?!”太后的声音嘶哑得可怕,“让那个孽障来见哀家!定是他......定是他害死了我的乾儿!” 全公公跪在地上:“太后节哀,陛下悲痛万分,已下旨将晋王厚葬...” “滚!”太后将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碎瓷溅起划破了她绣着金凤的裙角,“他装什么兄弟情深!从小到大,他就嫉妒乾儿...” 话未说完,她踉跄几步,气血攻心晕倒在鎏金凤榻上。 而于此同时,云影和御林军带人去包围晋王府,发现了晋王府地下竟有个硕大的王宫,里面有许多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入夜,瑶华宫 云影和御林军统领吭哧吭哧抬进来几大箱账册,"咚"地往地上一撂,震得姜苡柔手里的安胎茶都晃了三晃。 焱渊挑眉:“哟,晋王这是把朕的国库搬空了?” 云影挠头:“陛下,这哪是账本啊,这分明是晋王殿下的''梦想清单''——” 他翻开一页,抑扬顿挫地念道:“纯金恭桶一套,需刻「受命于天」字样''......” 姜苡柔笑出声来。 御林军统领憋着笑补充:“还有更绝的——''翡翠雕龙夜壶,需比养心殿的宽三寸''。” 焱渊冷笑:“朕的弟弟,真是志向远大。” 姜苡柔指尖一颤,账册"啪"地合上——那页墨府珍宝名录里,赫然画着墨凌川亲手为她打造的翡翠笔搁。 “娘娘怎么了?”云影抻着脖子,“脸比御膳房的糖醋鲤鱼还红......” “咻——” 一本账册凌空飞来,精准砸中他脑门。 焱渊慢条斯理将他的心尖宠捞进怀里,朝云影骂道:“狗奴才,朕看你是想去刷马桶。” 云影抱头蹲下:“陛下!奴才要刷也刷纯金的!” “全部充入国库,包括那个刻字的恭桶!滚出去!” 众人抬着箱子退下后,殿内气氛诡异。 焱渊指尖摩挲着姜苡柔下巴:“墨凌川雕的笔搁?”他贴近她耳畔,龙涎香混着危险的气息,“要不要朕专门给你雕个翡翠夜壶?” “朕的龙榻,比不上前夫的翡翠夜壶?嗯?” 第369章 唐三彩火锅 姜苡柔耳尖发烫,小拳拳锤他:“陛下再提,臣妾明日就搬去文安侯府住......” “你敢!你若敢去,朕也同去!”修长手指顺着她颈线滑到锁骨, 姜苡柔咬他手指:“臣妾去哪儿......”眼波流转,“陛下就去哪儿吗?” “是,朕永远追随柔柔......”焱渊猛地封住娇艳软甜的唇,有她的地方就是他得家,有他的地方就是她得家。 ...... “皇姐以为她在做渔翁,”焱渊把玩着她一缕青丝,“却不知自己才是朕抛出去的饵,就像墨凌川那翡翠笔搁——” “头皮疼!” “......迟早要回朕的国库。” 姜苡柔揉着头皮瞪他:“陛下接下来要纵容长公主掌权?” “西南像只刺猬。”帝王给她揉头皮,“朕让狐狸去拔刺......等扎满一身伤,才好剥皮。” “陛下一定会顺利收回西南的!” 话音刚落,姜苡柔蹙眉,“孩子踢臣妾了......” 焱渊迅速掀开她衣摆,对着雪白肚皮阴森森道:“两个坏崽子,再闹腾你母妃,满月后朕让你们天天批奏折!” 腹中胎儿瞬间安静。 谁想这么小点做牛马啊! 姜苡柔咯咯笑起来,“陛下,他们不接招,是不是很聪明......” 焱渊:“......” 两日后,中正殿·晨 嘉敬踏入殿内时,药香混着檀香扑面而来。 太后倚在绣金凤的引枕上,面色灰败如枯槁,眼角还凝着未干的泪痕。 “母后。”嘉敬福身行礼,素白裙摆扫过青砖,像只收敛羽翼的鹤。 “你还知道来?”太后冷笑,颤抖的手指攥紧佛珠,“哀家当你眼里只有你皇兄。” 嘉敬垂眸不语,只接过宫人手中的药盏。 乌黑汤药映出她沉静的眉眼——昨夜她确实笑了整宿,毕竟谋划了这么久,终于成了谁能不高兴? “鸿乾他异地殒命...”太后哽咽,猛地打翻药盏,“一定是皇帝干的好事!” 褐黄药汁泼在嘉敬袖口,晕开一片狰狞的暗痕。 她稳稳拾起药盏:“母后慎言,六弟是被勐德土司所害。” 她凑近为太后按摩太阳穴,压低声音:“西南如今群龙无首,若乱起来...” 太后浑浊的眼珠骤然紧缩,鸿乾不在了,西南她的势力得有人掌控。 “哀家已写信给你舅父们。”她抓住嘉敬手腕,指甲陷进皮肉,“日后由你联络西南。” 嘉敬吃痛,却笑得温顺:“儿臣一定会尽心尽力得,” 试探道:“只是恐怕还需要兵符调度...” “兵符?”太后松开手,茫然摇头,“都在你舅父手里啊。” 殿内霎时死寂。 嘉敬看着太后佯装糊涂的模样,心里暗骂——老狐狸,明明藏着五万私兵! 心中凄然,母后,儿臣也是您得骨血啊!为何你只想着鸿乾,从前也就罢了,现在他没了,你还是如此,当真不信任儿臣! 待嘉敬离去,太后扑到佛龛前。 供桌上摆着鸿乾幼时的虎头鞋,鞋尖金铃早已哑声。 混着血丝的泪滴在蒲团上,“两日了...儿啊,你是真得丢下母后离开了吗?” 这两日,朝堂上无人提及鸿乾身上的虎符......那么—— “乾儿,你定还活着对不对?母后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换你活着!” 午后,养心殿 焱渊将明黄圣旨递给嘉敬时,沐王爷正在翻看西南贡赋册。 “盐税、矿脉、茶马道。”帝王指尖点过舆图,“皆托付皇姐了。” 嘉敬跪地郑重接过圣旨,“臣妹绝不负陛下所望。” 沐王爷扫见那舆图上被朱砂圈起的,全是与赵家交恶的部落。 一炷香后,殿外 “公爹。”嘉敬拦住沐王爷,锦帕轻拭并不存在的泪,“请您劝劝阿楠回公主府吧,这般分居倒让全京城看了笑话......” “逆子!”沐王爷暴喝,“他若听劝,就不会是如今这般光景!本王宁可没生过这孽障!” 说完拂袖而去。 嘉敬气得咬牙,忽而低笑出声。 掌心圣旨滚烫,她仿佛已经看见—— 有朝一日,金銮殿上,自己将立于百官之前。 谁说女子不能参政?女子又如何?这万里江山,终要有她嘉敬的一席之地! 晚膳后,瑶华宫。 姜苡柔低头看着自己圆如满月的肚子,雪青色纱衣被撑得紧绷绷的,活像只快要炸开。 忧愁地戳了戳肚皮:“陛下,臣妾这肚子是不是比御膳房的蒸笼还大了?” 焱渊正批着奏折,闻言抬头。 烛光下他的宠妃像颗熟透的水蜜桃,绯红的脸颊衬着圆润的孕肚,连发髻上那支累丝金凤钗都被肚子的弧度顶得歪了几分。 帝王喉结微动,心下对生产也有担忧,宽慰道:“比户部新铸的银锭还可爱,朕瞧着正好。” “哪里正好了?”姜苡柔撇嘴,“臣妾现在走路都看不见脚尖,再这样下去,怕是连门槛都跨不过去了。” 焱渊笑出声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那朕抱你跨,左右让你去哪儿都如意。” 姜苡柔耳尖微红,嗔道:“陛下别闹,臣妾现在就想出去多走走。” “好,咱们去散步。” 黄昏时分,青石路上投下两对影子。 前面那对黏得像蜜里调油——焱渊玄色龙袍被姜苡柔的浅金披帛缠住。 帝王一手扶着美人的腰,一手稳稳托着她的手腕,生怕她磕着碰着。 后面那对隔得能塞下整个御膳房——语嫣走得飞快。 “胖丫头。”云影伸脚绊她,“走这么快赶着投胎吗.....哎哟!” 语嫣精准踩在他靴尖上,“云大人,夜路滑,小心摔个狗吃屎。” 云影抱着脚蹦跶:“这丫头脚怎么比石头还硬!” 半个时辰后,伺候两位主子歇下后,殿门关上,云影发现"糯米团子"不见了。 他皱眉,四处寻找,最终在耳房里看见一张圆脸被烛光镀了层蜜糖色,语嫣正捧着封信笑得像偷了油的小老鼠。 云影眯了眯眼,悄无声息地靠近:“胖丫头,谁的信?” 语嫣一惊,迅速把信藏到身后:“关你什么事?” 云影挑眉:“哟,还藏?”伸手就去抢。 语嫣闪身躲开,怒道:“云大人永远都不会尊重人!” 云影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去夺信,“放弃抵抗!交出来!” 两人鸡飞狗跳地扭打在一起—— “刺啦!”信纸裂成两半,露出"李铮"二字。 空气凝固。 云影盯着那名字,顿时气血上涌。 一把扣住语嫣的后脑勺就亲了下去—— 第370章 雪山茉莉椰子茶 语嫣圆润的脸颊涨得通红,杏眼里怒火混着慌乱:“你——” 话音未落,灼热的唇又压了下来。 “唔...!” 她瞪圆了眼,拳头砸在他胸口咚咚作响,像只炸毛的猫儿。 云影却纹丝不动,反将她手腕按在架上,吻得更凶。 两个人的心跳声比博古架上的瓷瓶叮当声音还要大...... 直到尝到咸涩,云影才猛然惊醒。 小丫头哭了。 泪珠滚过绯红的脸颊,他眸光沉沉,情不自禁抬手去擦她眼角,她的泪沾湿他的指尖。 语嫣抽噎着:“我......我都不如母猴子......”她声音发颤,“你亲我做什么!” “啪——!” 一记耳光甩得云影偏过头去。 廊下的兔贵妃吓得胡萝卜都掉了。 语嫣转身就跑,云影摸着脸颊怔在原地。 “谁拿你跟母猴......”他下意识反驳,手心却只抓住一缕消散的茉莉香。 掌心还残留着她腰间的温度,方才扣得太紧,现在空落落的发疼。 摸上脸颊的巴掌印:“这丫头手劲......比上次扇我时又大了三分!” 兔贵妃啃着新胡萝卜:咕,亲完都不擦嘴。 全公公摇头:这届年轻人不行...... 月芽从小厨房出来:云大人被扇耳光的样子比平日里顺眼多了! 月光下, 云影靠在院中的莲花大缸旁,对着倒影检查脸上的巴掌印:“李铮那小子不就比我黑点吗?” 此刻正在军营值夜的李铮连打三个喷嚏,疑惑地摸了摸发凉的脖颈。 正骂得起劲,兔贵妃蹦蹦跳跳过来,红宝石般的眼睛眨巴眨巴,一脸"本宫有办法"的表情。 “影影~” 兔贵妃用爪子扒拉他的靴子,“你帮兔兔找一只公兔子,兔兔就给你求情,咋样?” 云影摸着还在发烫的脸颊,居高临下地瞥它:“……你?求情?” 兔贵妃挺起毛茸茸的胸脯,骄傲道:“语嫣可是兔兔的铲屎官!兔兔说话,她肯定听!” 云影眯眼思考了三秒,蹲下,郑重其事地握住小爪子:“成交。” 兔贵妃满意地啃了口胡萝卜,又补充道:“兔兔要那种——毛色雪白、耳朵竖得比御林军的枪还直、跑得比陛下追宸妃娘娘还快的公兔子!” 云影嘴角抽搐:“……你这要求还挺具体。” 兔贵妃歪头:“不然呢?难道随便找只歪耳朵秃毛公兔吗?本宫是御兔啊!” 云影:“……行,我找找看。” 全公公路过摇头:“云大人这是病急乱投医啊……” 另一宫人在旁嗑瓜子:“兔贵妃上次还说要找只会背《关雎》的兔子呢!” 云影:“……???” 偏殿后面。 月光下,语嫣圆润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拧成了麻花。 “云大人虽然莽撞,可上回你被炭火烫伤时,他一听立马从房顶飞下来...”月芽递上新的绣帕,“还有那次你被刘尚宫刁难,第二日她就调去浣衣局了...” 语嫣接过帕子,想起那日自己说没事,抹点酱油就好了,云影嘴上凶巴巴地说:“笨手笨脚的,以后离炭盆远点!”然后拉过她的手,小心地给抹烫伤药。 “李副将也挺好...”月芽眨眨眼,“姐姐到底喜欢哪一个?” 语嫣一怔,眼前浮现李铮憨厚的笑脸。 “我...”她张了张嘴,“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同时抱肘看月亮,所以说,到底什么是爱呢? * 隔天,云影真的开始满世界找符合要求的公兔子,甚至偷偷去御兽园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他抱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白兔回来,郑重其事地对兔贵妃说:“这只,御兽师亲自训练的,能跳三尺高,够不够格?” 兔贵妃歪头看了看,这公兔呆头呆脑不咋聪明,一点不风趣! 跳起来一爪子拍在他脸上:“兔兔改主意了,现在喜欢黑的!” 云影:…… “你个死兔子!信不信小爷做麻辣兔头?” 把公兔放在地上,“它没相中你,自己回去吧,努力好好生活。” 公兔抬嘴就要咬他:咋的,相亲不管车接车送吗? “不管!自个儿回去!小爷郁闷着呢!” 云影把公兔子赶出瑶华宫,公兔往前跳了两步,回头露出坏笑:嘿嘿,这下可以回去找垂耳小灰灰了,它才是俺的真爱!比这只娇纵刁蛮的兔贵妃强多了! 院中,一人抱着一兔哀叹: 人生就像豆腐脑,咸甜无所谓,主要是细碎。 所以,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哄女孩子呢? 兔贵妃叼着胡萝卜直摇头:废物,追姑娘还不如本宫会撩公兔子! 所以,谁能告诉本兔,到底命中注定的公兔子何时出现? * 嘉敬自接管西南事务后,风光无两。 虽碍于祖制不能立于朝堂,却在内阁行走自如,与西南相关的户部盐税账册、工部的矿脉舆图、礼部的边贸文书,皆经她手批阅定夺。 这日她乘轿回府,沿途百姓争相观望。 有胆大的少女甚至掷来香囊手帕,高呼"长公主殿下千岁"。 嘉敬端坐轿中,唇角含笑,指尖轻轻挑起轿帘一角,露出半张明艳容颜,顿时引来一阵惊叹—— “长公主才是咱们女子的典范啊!” 郡王府 暮色四合时,诺宁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她下轿,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雀儿扑过来:“母亲!” 嘉敬弯腰将她抱起,五岁的孩子已有些分量,但她仍能稳稳托着:“今日学了什么?” “《论语》!萧叔叔还教我射箭了!”诺宁兴奋地比划着,全然不见初来中原时的怯懦。 膳厅内,萧楠正在布菜。 他今日穿了件靛青色家常袍子,腰间只悬了块素玉,整个人清俊如竹。 见母子二人进来,只淡淡点头:“用膳吧。” 嘉敬将诺宁放下,净手后亲自为萧楠盛了碗山药排骨羹:“阿楠近日辛苦,多用些。” 萧楠还未开口,诺宁已经夹了块东坡肉放进他碗里:“父亲尝尝!” 空气骤然凝滞。 嘉敬的筷子顿在半空,眼眶倏地红了——这是诺宁第一次唤萧楠"父亲",也是第一次唤父亲。 萧楠握筷的手指微微发紧,那句——“我不是你父亲”差点脱口而出。 第371章 燕窝鸭子 可对上诺宁亮晶晶的眼睛,大人的恩怨和孩子本没有关系。 他终是轻叹一声,揉了揉孩子的发顶:“快吃吧。” 诺宁得到回应,丢下筷子,一头扎进他怀里:“父亲!父亲!” 声音里满是雀跃,仿佛要把缺失的部分都补回来。 在他心里,那个北疆的恶魔早已模糊,眼前这个教他读书习武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父亲。 嘉敬倚在萧楠肩头,声音哽咽:“阿楠,谢谢......” 萧楠神色淡然,目光越过雕花窗棂,落在院中那株晚角梅上。 多想有个自己亲生的孩子,想到那时慕容婉得知宸妃有喜,眼中藏不住的喜悦,娇羞问:“王爷,你喜欢孩子吗?” 他故作冷静道:“一般吧。” 其实他很喜欢孩子,不然不会如此悉心的教导诺宁。 屋内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窗纸上,像极了一家三口。 唯有一人眼中心中尽是苦涩...... 翌日,午后养心殿。 春末夏初,焱渊身着石青纱质龙袍,冰蚕丝织就的面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眉峰如削,瞳仁黑沉似浸在寒潭里的玉。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御案,目光冷冷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八名太医和六位稳婆。 “还有十日到预产期,但朕听闻可能会早产?”帝王嗓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们说说,该如何准备?” 太医院首和稳婆异口同声道:“回陛下,需备好热水、干净布帛、止血药材,还需......” 焱渊不耐烦地打断:“朕问的是,如何确保万无一失?朕要方案!具体到时辰的方案!” 朕的柔柔绝不能有事! 角落里的云影默默往柱子后缩了缩——陛下这症状,比语嫣上次来月事时还暴躁。 帝王起身念叨:也就是说,不分白天黑夜,随时可能发动? 夜里还好,朕在瑶华宫。白天呢? 他忽然停下脚步,眸光凌厉:“明日早朝后,朕就在瑶华宫批折子,大臣们有事就去偏殿见朕。” 全公公小心翼翼:“那......早朝呢?金銮殿到瑶华宫,绕过大半个皇宫,銮驾最快也得也要一盏茶。” 焱渊沉思片刻,下令道:“传旨,明日开始,给朕在金銮殿外备一匹宝马。” “陛下!”御史大夫从柱子后滚出来,“这不合祖制啊!” 焱渊冷笑:“若依爱卿所言,是想看——朕拖龙袍在殿阶间追风逐电,让满朝文武笑掉乌纱帽!?” 御史大夫:“臣有罪。” 帝王理所当然:“朕骑马会快些。” “还是不够,”焱渊铺开一卷明黄绢帛,“朕再拟了个《瑶华宫紧急预案》,你们都听着。” 他御笔疾飞: “第一条:即日起朕的龙辇和宸妃的步辇改装成产房,配备......” “第二条:金銮殿到瑶华宫沿途铺设软毯,防止朕跑步时摔跤......” “第三条:早朝时若瑶华宫来人,鸣钟为号......” 御史大夫捋胡子,“虽......但......陛下英明啊!”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震惊地发现——金銮殿外,拴着一匹通体雪白戴金鞍的白马,马头上还别着朵大红绢花。 众朝臣:“......???” 黄昏时分,养心殿外。 云影抱剑靠在柱子上,一张俊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自从上次强吻语嫣被扇了一巴掌后,那丫头见了他就跑,活像见了鬼。 他趁四下无人从怀里掏出小铜镜练习微笑。 “语嫣姑娘......”嘴角抽搐。 “小嫣嫣......”面部痉挛。 “胖丫头......”瞬间泄气。 “云影!”昭昭公主提着裙摆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陪我去钓鱼!” 云影面无表情:“不去。” 昭昭撅嘴,上手去摸他手,“为什么?” 云影甩开,“没心情。” 昭昭也不恼,笑问:“那你什么时候有心情?” “等语嫣理我的时候。” 昭昭:“......???” 殿内,焱渊正批着奏折,听见外头的动静,眉头一皱:“滚进来。” 云影耷拉着脑袋走进来,扑通跪下:“陛下。” 焱渊头也不抬:“笨蛋,追个女孩子都不会。” 云影委屈:“陛下,您就给宸妃娘娘说说,请她跟语嫣说说,别不理奴才了!” 帝王终于抬眸,似笑非笑:“你喜欢语嫣?” 云影一愣,眼神飘忽:“喜欢......不知道......” 焱渊把紫金砚台扔出去,骂道:“你都没有弄清楚对人家的心意,就让朕去和柔柔求情?” 躲在帘后的昭昭瞬间炸毛,一个箭步冲出来:“什么?!云影只能喜欢我!他是我的!” 她跑到龙案前,拽着焱渊的袖子,“皇兄!请您给我和云影赐婚!我要让他做我的驸马!” 云影:“......” 二话不说,转身就逃,速度快得连残影都没留下。 昭昭气得跺脚:“皇兄!赐婚,赐婚!” 焱渊淡定地拿起奏折,认真批阅:“朕很忙,你消失。” 昭昭:...... 一炷香后,昭昭气势汹汹地冲进瑶华宫耳房,抓住正在揉面的语嫣:“语嫣!你喜欢云影吗?” 语嫣一怔,忙摇头:“不喜欢!” 昭昭大喜,拉着她的手:“你不喜欢就对了!云影是我的驸马!” 语嫣尴尬地笑了笑:是啊,那个毒舌、狂妄、自大的家伙,或许就该是小公主的驸马...... 她低头继续揉面,心里莫名酸涩——他凭什么说我不如母猴子?揉死他,摔死他,使出所有力气揉捏,摔打手中的面团! 深更半夜·瑶华宫 烛火微暗,纱帐轻垂,焱渊正睡得沉,忽觉身侧一阵细微动静,帝王警觉性极高,猛地睁眼。 “柔柔?” “嗯......” 姜苡柔半倚在枕上,青丝如瀑散落,雪白寝衣微敞,露出一截纤细锁骨,在月色下泛着莹润光泽。 她眉头微蹙,红唇轻咬,似痛似娇地低吟一声,指尖轻轻揪住帝王衣襟。 焱渊瞬间清醒,一个翻身就要下榻:“是要生了吗?朕喊人!” 第372章 绣球花青瓜茶糕 “不是......”姜苡柔柔弱无骨地拉住他,声音娇得能滴出水来,“是腿抽筋了......” 帝王悬着的心落地,大手一捞,将她孕晚期圆润如藕的小腿架到自己膝上。 掌心贴上肌肤的瞬间,“柔柔,腿有些浮肿......” 姜苡柔悲从中来:“像不像在揉发面?”自暴自弃地用脚尖戳了戳他块垒分明的腹肌,“对比更惨烈了......” 焱渊眸色一暗,手指从她脚踝滑到小腿肚,俯身"啾"了一口:“胡说。” 嗓音低哑,“又软又滑......像......” “像什么?” “像御膳房新做的奶冻。”帝王喉结滚动,“让人想咬一口。” 这一说话,两人都清醒许多,焱渊忽而开口: “云影这几日魂不守舍,连朕的剑都擦不利索。语嫣不理他,这小子像丢了半条命。” 姜苡柔轻哼一声,指尖戳了戳帝王胸口:“云大人不懂爱,老惹语嫣哭鼻子,臣妾可不想撮合一对怨偶。” 焱渊挑眉,正欲细数云影的"优点"——武功高强、忠心耿耿、月俸丰厚......却见心尖宠蹙眉,红唇微抿,眸中水光潋滟,一副"你敢再说我就哭给你看"的娇态。 帝王立刻改口:“咱不管他,随他们去!” ......薄唇落下,低笑:“啾啾,柔柔迷死朕算了。” 姜苡柔眼波流转,指尖划过他滚动的喉结:“陛下......嗯~~” ——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焱渊一边吻,一边想: 云影这个笨蛋,连个丫头都搞不定! 朕当时追柔柔,可是直接......用真心打动她的! 不过柔柔的腿是真软...... 翌日清早,云影顶着黑眼圈在廊下,焱渊朝他屁股上狠狠一脚,冷笑:“蠢货,连个丫头都哄不好,朕要你何用?” 云影委屈:“陛下,语嫣她打奴才巴掌......” “闭嘴。”帝王打断,“今日起,你去御兽园照顾母猴子,学学怎么讨雌性欢心。” 云影:“......???” 御兽园众猴闻言集体炸毛,母猴子们竖起中指: 两脚兽? 雄性? 连求偶都不会! 不如香蕉有魅力!切切切~~ 这夜·长公主府 烛火摇曳,映得嘉敬眉眼如画,她正在桌边看卷宗。 “殿下,赵家送来的礼单。”青芜递上锦匣,“足足几大车珠宝古玩,都扮作瓜果蔬菜送进来的,倒是聪明。” 嘉敬接过信笺,扫了一眼,笑意更深:“懂事就好,母后总会明白,西南......只有在本宫手里,才能更稳固。” “把礼物原封不动送进宫,让陛下知道本宫的忠心。” “奴婢明白。” 嘉敬眸色微冷,指尖轻点匣中和几位舅父的密信,兵符,太后手中的几万兵马始终是她最想要的。 “......传令下去,让咱们的人在西南一寸寸地搜,本宫不信,几万兵马能不见踪影!” 侍从匆匆入内,呈上一封密信。 嘉敬展开一看,瞳孔骤缩,猛地拍案而起! “殿下怎么了?”青芜惊问。 “慕容婉......”嘉敬指尖发颤,“她竟有了快五个月的身孕?!” 青芜掐指一算,面色骤变:“五个月,是刚和离那会儿有的?......会不会是驸马的?” 一旁玩木马的诺宁动作微顿,耳朵悄悄竖起。 “驸马好不容易态度软了些......”青芜压低声音,“若让他知道慕容婉有了孩子......” 嘉敬眸中寒光一闪,攥紧拳头:“在军营开个口子,找人......”红唇轻启,一字一顿,“把她的胎落了,以绝后患。” 萧楠他只能有诺宁一个孩子! 两日后.郡王府·书房 暮色沉沉,萧楠正伏案批阅公文,狼毫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 诺宁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晃着腿翻看小人书,时不时抬头偷瞄他几眼,若有所思。 “父亲,”小家伙合上书,歪着头问,“什么是落胎?” 萧楠笔尖一顿,墨汁在纸上洇开一小片。 他抬眸,目光微沉:“怎么突然问这个?” 诺宁眨了眨眼,天真道:“前日夜里,母亲说要给人落胎。” 萧楠讥笑,摇摇头,压下心底的憎恶——嘉敬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明媚的公主了,如今的她,手上沾着张鹊的血,心肠比蛇蝎还毒。 这不知又想害谁?害人家孩子,也不怕遭报应! “母亲好像说......”诺宁咬着手指回忆,“叫什么慕容......” “啪!” 狼毫笔重重拍在案上,墨汁溅了满桌。 萧楠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你说什么?” 诺宁被父亲的反应吓到,小人书"啪嗒"掉在地上。 怯怯地走过来,小手拽住萧楠的衣襟:“父亲,我、我没说什么......” 萧楠一把捏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发抖,又强自压抑着放柔声音:“诺宁别怕,告诉父亲,那夜你母亲说了什么?一字不漏地说。” 小家伙绞尽脑汁回忆:“母亲收到一封信,说慕容什么......五个月了。” 他皱着小脸,“母亲很生气,说要落胎......”抬头见父亲眼眶通红,慌忙补充,“对不起,诺宁没记全......” “五个月......”萧楠松开手,踉跄后退半步,不由自主的攥拳又松开。 气血上下乱窜,心乱如麻。 ——慕容......定是婉婉,有孕五个月了? 他颤抖着手指推算日子——最后一次和她在一起,是四个月零二十六天前。 “婉婉......”他笑出声,喜极而泣,眼泪夺眶而出,“是我的孩子......” 诺宁踮起脚,用衣袖笨拙地给父亲擦泪:“父亲怎么哭了?” 萧楠恍然回神,突然意识到诺宁的后半句话—— 落胎?! “不好!”他脸色骤变,转身就往外冲。 “父亲!”诺宁追到门口,“你去哪儿?带我一起——” 第373章 樱桃肉山药 耳房的赵嬷嬷闻声赶来:“郡主莫急,王爷有急事,嬷嬷陪您......” 诺宁困惑地摸了摸头:“父亲怎么了?” 萧楠翻身上马,策马狂奔。 夜风刮过耳畔,却压不住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嘉敬的手段他太清楚了。 张鹊怎么死的?烹茶侍女怎么死的? “婉婉......”他咬牙扬鞭,眼底猩红一片,“你和孩子千万不要出事!” 京郊军营·伙房 黄昏的余晖透过窗棂,将伙房内蒸腾的热气染成金色。 小桃蹲在灶台前,小心翼翼地盯着砂锅里的滋补汤,时不时用勺子搅动两下。 “小姐这几日气色总算好些了。”她轻声自语,“再炖一炷香就好了。” 门外,宋歌攥紧了袖中的药包,指节发白。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小桃!”故作焦急,“马厩那边出事了,你的枣红马挣脱了缰绳,正在营里乱窜!” “什么?!”小桃猛地站起身,“那可是小姐送我的马!” 她手忙脚乱地解下围裙:“宋姐姐,帮我看着火,千万别让汤熬干了!” “放心,去吧。” 待小桃的脚步声远去,宋歌立刻转身,颤抖着从袖中取出药包。 药粉雪白,混入浓汤中瞬间消融无踪。 她盯着翻滚的汤水,额头沁出冷汗。 ——慕容婉,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长公主的路。 刚盖回锅盖,伙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李铮大步走进来,腰间佩刀轻晃。 宋歌浑身一僵,慌乱间抓起案板上一个大苹果,递过去:“您、您吃苹果。” 李铮挑眉,接过苹果啃了一口,诧异问:“怎么是你熬汤?” “小桃有事出去,让我帮着看一下......”宋歌强装镇定。 小桃急匆匆回来,见李铮在,眼睛一亮:“李副将!”她从蒸笼里端出一碟小巧的番瓜包子,“我看还剩些面馅,顺手做的,您尝尝?” 李铮刚要伸手,宋歌心中不忿,她一直喜欢李挣,一把抢过蒸笼:“正好我没吃晚饭,谢了小桃!” 李铮:“......”肚子还真得饿了。 他无奈地啃着苹果,心想:语嫣该收到信了吧?会回我吗? 宋歌偷瞄他,心跳如鼓。 “小桃,汤好了,快给参军送去,别凉了。” 小桃点头,小心地捧起砂锅,朝李铮甜甜一笑:“我先走啦!” 她一走,宋歌把蒸笼塞给李铮,“李副将吃吧。” 李挣皱眉:“你昨日请假回城,怎么半夜才归?” 宋歌支支吾吾:“我、我娘病了,耽搁了......” “军营纪律不可违。”李铮严肃道,“下次再犯,军法处置。” “是!”宋歌冷汗涔涔,“您、您慢点吃啊!”说完夺门而逃。 就在昨日—— 她休假回城,刚拐进巷子,就被三个黑衣人堵住。 “京南大营的宋......歌?”为首者亮出长公主府令牌,“有个差事交给你。” “什么差事?” 对方递来一包药:“把这包药下给慕容婉。” 宋歌脸色煞白:“不行!那是谋害——我不干!” 黑衣人刀刃抵上她咽喉,“既然知道了秘密,要么做,要么死。” 另一人说:“另外,你放心,这药不会要慕容婉的命,你不会有事。” 黑衣人冷笑,“事成之后,长公主许你军职。” 军职?这个诱惑太大。 宋歌颤抖着接过药包:“......好,我干。” * 此时,宋歌小心的躲在了主营帐不远处,观察动静。 而小桃捧着砂锅,穿过暮色笼罩的营地。 砂锅里,堕胎药无声翻涌...... 主帅营帐内·夜 烛火摇曳,沙盘上的旗子密布如林,苏湛凝眉沉思,修长的手指将一枚黑旗重重插在北疆边境的隘口。 慕容婉伏在案前,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改良弩弓的构造图已勾勒大半。 她微微倾身,五个月的身孕让腰腹线条明显隆起,宽松的衣袍也掩不住弧度。 帐帘轻掀,小桃端着砂锅小心翼翼地进来,笑道:“奴婢又来叨扰了——小姐,歇会儿吧!” 慕容婉笔下未停。 苏湛闻声回头,目光落在妻子专注的侧脸上,烛光为她镀上一层柔晕,长睫投下的阴影轻颤,像蝴蝶栖在花枝。 他丢下沙盘上的战局,大步走到身后,双手轻轻揉捏她肩膀:“阿婉,休息一会儿。” 慕容婉道:“你先喝。” 小桃噗嗤一笑,揭开砂锅盖子:“这是老夫人特意嘱咐的保胎汤,将军可不适合喝。” 苏湛取了锦帕,回来握住慕容婉的手给她擦去指尖上的炭沫,“听话,歇一歇。” 小桃一边铺整床褥,一边偷瞄慕容婉的肚子,忧心忡忡道:“将军,您劝劝小姐,别再去训练场了!奴婢每回看她挽弓试弩,心都提到嗓子眼……” 苏湛舀了一勺汤,低头吹凉,语气不容置疑:“嗯,我觉得小桃说得很对,请参军明日在帐内待着。” 慕容婉伸了个懒腰,衣料绷紧时孕肚更显圆润。 笑着戳苏湛的眉心:“你们把我当泥捏的了?前几个月训练那般苦,孩子不也好好的?这小家伙结实得很——” 小桃急得跺脚:“老夫人说了,月份越大越要当心!” 苏湛将温热的汤勺吹了吹,递到她唇边:“凉些了,喝一口。” 慕容婉指尖抚过他干裂的唇角:“你先喝,你嘴唇都起皮了。” 苏湛低笑,凑近她耳畔,气息灼热:“怎么……怕我吻你时不够软?” “说什么呢!”慕容婉耳根通红,握拳捶他,却被他捉住手腕。 汤勺再次递到唇边,她低头刚碰到汤—— 忽然营帐外传来叫嚣声,“婉婉!苏湛!” 两人一惊,是——萧楠的声音? 慕容婉紧张的捂住微隆的孕肚,苏湛道:“阿婉,别担心,我去看看。” 营帐外 萧楠一身靛蓝锦袍被夜风掀起,发冠微乱,眼底猩红如血。 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苏湛!你让她出来——婉婉!” 第374章 花果山云雾茶 他反揪住他:“让我见婉婉,她很危险!有人要害她和孩子!” 营帐内 慕容婉指尖一颤,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帐帘—— 夜风卷着沙尘扑面而来。 萧楠在看到她腰身的瞬间僵住,瞳孔剧烈收缩:“你……你真的有孕了?”他声音发抖,踉跄上前,“五个月?是不是五个月?!” 苏湛暴怒,狠狠给他一拳:“滚!” 萧楠顾不得摸嘴角溢出的血,死死盯着慕容婉的肚子,泪如雨下:“好……太好了……”他笑得扭曲,“你还活着……孩子也活着……” 慕容婉神情冷淡。 这个曾经清风朗月的驸马,如今袍角沾泥,发丝散乱,哪里还有半分矜贵? “李铮!”苏湛厉喝,“把这疯子拖走!” 李铮带着士兵冲来拉人,萧楠嘶喊着:“婉婉!果然是五个月……是我们的孩子对不对?” “闭嘴!”苏湛拔刀出鞘,刀锋直指萧楠咽喉,“阿婉有孕四个月,是老子的种!” 萧楠不躲不闪,直直望进慕容婉眼底:“婉婉,你从不会撒谎,一撒谎就眨眼睛——你现在敢说这孩子不是我的?” “够了!”慕容婉语气坚定,“我有孕四个月,与你无关。” 她和苏湛不约而同少说了一个月,大不了生的时候当做早产。 萧楠显然不信,苦笑道:“先不说这个,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有人要害你落胎,你一定要小心提防。” “进去说!”苏湛拉着他进了营帐。 几人的目光同时钉在桌上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上,空气仿佛凝固。 苏湛端起砂锅,“李铮!去把军医叫来!” 说话间,他高大的身躯已完全挡在慕容婉面前,将她严严实实遮住。 萧楠急得上前一步,连她一片衣角都看不见。 “苏将军,竟是个小人!” 苏湛反唇相讥:“比不上驸马——万分之一。” 萧楠向来自持矜贵,这会儿却像个癞皮狗般:“婉婉,你害喜吗?” “喜欢酸,还是辣?” 没人回应,他的脸上却扬着前所未有的欢喜。 * 军医将银针探入汤中,望闻问切,“将、将军……是藏红花和莪术……服之不出片刻必堕胎啊!” 慕容婉指尖猛地掐进掌心,盯着那碗差点入口的毒汤,浑身血液仿佛冻结。 她刚才差点就喝了—— 小桃"咚"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将军,小姐,奴婢就是死也不会下药!” 慕容婉扶起她:“你仔细想想,熬药时碰到谁了?” “宋、宋歌……”小桃猛然想起,“她说要帮奴婢看火……李副将可以作证!” 苏湛眼中寒光乍现:“传令!北门戒严,活捉宋歌!” 不过半刻钟,士兵们便押着企图翻越栅栏的宋歌回来。 女子发髻散乱,脸上还沾着逃跑时蹭到的泥污。 “按军法。”苏湛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谋害参军,该当何罪?” 李铮抱拳:"当杖八十,发配边疆为奴!" 宋歌嘶吼着:“慕容婉,你淫乱军营,该受罚的是你!”被拖走时,她眼睛死死盯着慕容婉隆起的腹部,满是怨毒。 深夜的营帐内,烛火将三人身影投在帐布上,扭曲如纠缠的宿命。 萧楠环视简陋的营帐,喉结滚动:“这就是你给婉婉的生活?” “萧楠。”慕容婉直接打断,“希望你以后别再来纠缠。” “婉婉,我……”萧楠刚要开口,苏湛"砰"地砸下茶壶。 “听着,前夫哥。我之所以坐在这里和你废话,是希望你管好自己家事。”苏湛握住慕容婉的手,“我近日听闻长公主权势如日中天,她的手段想必你比我们更清楚,是想害死阿婉吗?” 萧楠如遭雷击,他怎么会不知道嘉敬的心狠手辣。 他凝视着慕容婉的脸庞,发现她比记忆中瘦了。 “婉婉……你孕吐厉害吗?夜里可还睡得好?” 苏湛冷笑:“驸马还是换个称呼,我妻子很好,不劳你挂心。” 沉默在帐内蔓延。 慕容婉轻抚微隆的腹部,有种强烈的第六感萌生—— 从前她宁死也不愿让萧楠知道这孩子是他的,觉得他不配,怕他纠缠。 可此刻,或许是直觉,她竟觉得可以赌一次。 萧楠对待感情之事优柔寡断,但绝非恶人,也不是个没有担当的人。 “王爷,我怀了将军的孩子,四个月。”在"四"字上微微用力,“这孩子一定会平安出生……” 她看向萧楠骤然亮起的眼睛,“因为,他是在众人期盼留下来的。” 苏湛瞳孔微缩。 他懂妻子的暗示——她在给萧楠留一份体面,也给这孩子留条后路。 心里泛起酸涩,原来她对萧楠,终究存着一分信任。 萧楠眼眶瞬间通红。 六年夫妻,他怎会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她说这是苏湛的孩子,却又说是"众人期盼"——他的父王母妃怕是早已知情,难怪大婚那日…… 两行清泪猝不及防滚落。 他猛地转身,肩胛骨在锦袍下剧烈颤抖。 寂静的营帐里,唯有烛火声伴着他压抑的哽咽声。 一步错,步步错。 从前他在一本书上看过一段话:有痛才是爱,痛到极致,爱到极致。 他对嘉敬当初自以为是爱,却没有痛。 而现在浑身蔓延的痛,几乎将他吞噬到无法呼吸,甚至手无法攥成拳。 冲突、痛苦与混乱...... 原来这是刻骨铭心的爱,是用创伤做另一种表达。 而最痛苦莫过于,刚清楚对她的爱有多深,就要做出一刀两断的转身。 不甘心如何,不得不面对。 他和慕容婉的感情,已经变成了戏谑。 但,如今他有了新的羁绊——血脉相连的骨肉,拼了命也要守护。 “你们放心,我会解决好所有的事。”萧楠腾得站起,“长公主……不会再打扰你们。” 神情复杂看向慕容婉:“保重。” 苏湛颔首:“我送你。” 营门外,夜风卷着草屑掠过。 萧楠最后回望那座亮着灯的营帐,万千叮嘱化作一句:“婉婉保重。” 第375章 炸元宵 苏湛拍拍他肩膀:“放心。” “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重若千钧。 萧楠翻身上马,在月色中策马离去,背影如一抹褪色的旧梦。 帐内,慕容婉望着晃动的帐帘,轻轻按住了小腹。 那里,一个新的生命正在茁壮成长——带着所有人的爱与期盼。 苏湛掀开帐帘时,正看见慕容婉坐在矮凳上,双手浸在水盆里,搓洗着他的中衣。 烛光映着她低垂的眉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水珠顺着她纤细的手腕滑落,溅起细微的涟漪。 他心头一紧,几步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湿漉漉的手腕:“阿婉,别洗了。” 慕容婉没抬头,手指继续揉搓着衣料,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 水珠从她指尖滴落,苏湛这才发现她眼睫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胸口蓦地发疼,直接将她两只手从水里捞出来,用袖子胡乱擦干,而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傻瓜。”他大手抚上她的后脑,“不用对我说对不起,你不是说得很清楚吗?这是咱们俩的孩子。” 他的唇贴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咱们是夫妻,以后都别再和我说这三个字。” 慕容婉的脸埋在他颈窝,呼吸温热:“阿湛,我之所以告诉萧楠那番话,是因为……” “我明白。”苏湛打断她,指尖轻轻摩挲她耳后那块柔软的皮肤,“长公主那个祸害,只有萧楠才治得住。”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虽然听你那样说,我这里——”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确实酸了一下。” “那我给你揉揉。”慕容婉的指尖在他胸膛画着圈:“阿湛,你真好。” 她仰起脸,眼睛还红着,却亮得像盛了星子,“我要一辈子都对你好。” 苏湛低笑,拦腰将她抱起。 水盆被踢翻,溅湿了他的靴子,但他浑不在意,径直把人放到床榻上:“你对我好可以,” 他单膝跪在榻边,替她褪去鞋袜,“但别再给我洗衣裳了。”掌心抚上她微凉的双足,“我娶你是为了疼你,不是为了使唤你。” 两人钻进被窝时,慕容婉像只猫儿般蜷进他怀里。 苏湛的手自然地环住她腰腹,掌心贴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阿湛,我特别喜欢军营。”慕容婉的手指把玩他寝衣的系带,“每天都特别踏实。” 苏湛"嗯"了一声,低头看她:“还有呢?” “还特别喜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在你怀里睡着。” “因为什么?”他追问,手指缠上她一缕发丝。 慕容婉爬起来,双手撑在他胸膛两侧。 青丝垂落,扫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因为我喜欢你。” 苏湛呼吸一滞。 烛光里,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喉结上下滚动:“阿婉,你再说一遍。” 她俯身凑到他耳边,温热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我喜欢阿湛。” 这句话像一把火,足以将他燃烧,这是她第一次和他表白。 他小心翼翼地托住她后脑,吻得极轻,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 当他的唇终于舍得离开时,慕容婉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嘟囔着:“明日……还要试新弩……” 苏湛笑着将她搂紧:“睡吧。” 翌日·长公主府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嘉敬正仰着脸在贵妃榻上,侍女敷上珍珠粉。 青芜疾步进来:“殿下,那事……没成。” 铜镜里,那张姣好的面容陡然扭曲—— “废物!” 金盆翻倒的巨响震得珠帘乱颤,侍女们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萧楠踏着溅开的水渍闯进来,袍角还沾着晨露。 “都滚出去!” 青芜慌忙带人退下,雕花木门"砰"地闭合,震落博古架上一只珐琅彩瓶。 嘉敬慢条斯理地起身,殷红指甲刮过妆台:“怎么?知道自己有个野种了?高兴得发疯?”话音未落,一只铁钳般的手突然掐住她脖颈。 “阿楠你...做什...”她瓷白的脸迅速涨红,金步摇撞在檀木架上碎成两截。 萧楠眼底翻涌着血色:“你若再动慕容婉——”手指收紧,“我不介意让诺宁父母双亡!” 铜镜映出嘉敬扭曲的脸,一滴泪划过腮边:“你要为她杀我?”指甲深深抠进他手腕,“我是你从小就喜欢的阿敬啊!” “我喜欢的是善良大义的嘉敬,”萧楠猛地将她抵上朱漆柱,“不是你这个毒妇!” 寒光乍现,金簪扎进他肩头。 血点在孔雀蓝锦缎上洇开,两人像纠缠的毒蛇般僵持。 嘉敬狞笑起来:“那孩子是你的对不对?” “胡言乱语!”萧楠肌肉绷紧,“我与她从未同房,何来孩子?” “那你紧张什么?”金簪又入肉一分, 他纹丝不动,咬牙切齿:“我看不惯你滥杀无辜! “若是长公主谋害忠良子嗣的丑事传出去——你那刚得到的好名声该如何?若是让陛下知道委以重任的皇姐是个毒妇,会如何啊?” “母亲!”稚嫩的童声穿透门板,“是父亲来了吗?” 诺宁的小手拍得雕花门簌簌作响。 金簪掉地,两人同时松手。 嘉敬踉跄扶住多宝架,喉间指痕宛然。 “站住,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再找慕容婉麻烦。” 萧楠缓缓驻足,似有思量。 “从今日起你不得离府半步。” 他转身盯着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嗤笑一声:“长公主是要软禁朝廷命官?” 嘉敬声音柔得渗人,眼神中隐匿着试探:“驸马说笑了。你我夫妻一体,何来软禁之说?只是希望驸马明白——从今日起,下朝后必须立即回府,戌时前不得离府半步。” 诺宁推门而入,拽父亲衣袖:“爹爹流血了?” 萧楠满目讥诮:“你既留不住我的身,也留不住我的心——”说完大步流星往外走。 “拦住他!”嘉敬厉喝。 檐下突然翻下十余名黑衣死士,刀光封住所有去路,萧楠喝道:“今日谁也别想拦住我!” 和黑衣人拼杀起来。 刀光剑影,诺宁吓得大哭,“母亲,不要杀父亲!母亲!” “不要伤了驸马,绑进去。”嘉敬看着萧楠被擒住,露出满意的笑容,她了解萧楠,若慕容婉怀的孩子是他的,他今日不会这样鱼死网破地和她闹。 第376章 鹌子水晶脍 嘉敬给诺宁擦眼泪,“宝贝,想要的东西...就得亲手钉住,记住了吗?” 诺宁泪眼朦胧,似懂非懂,什么意思呢? 屋内,鲛绡帐中,萧楠被铁链锁在榻上。 他是故意的,因为太了解嘉敬的个性,他若是讨好的和她谈,她必然会愈加怀疑那孩子是他的,甚至变本加厉,非除掉不可。 只有他反抗不管不顾,她才会信那孩子与他己无关。 那么他留下来,日后牵绊她合情合理。 只要慕容婉和孩子平安,他愿意放弃父亲的身份。 做这个决定艰难,却是在极短时间内。 半个时辰后, 嘉敬端着药盘进来,萧楠肩头的伤还在渗血,金簪扎出的孔洞周围已经泛青。 他闭着眼睛纹丝不动。 “疼吗?疼一会儿能让你更加清醒些。”嘉敬跪坐在他面前,葱白的指尖沾了药膏,狠狠按进他伤口。 萧楠额角青筋暴起,嗤笑出声:“长公主亲自伺候,臣受宠若惊。” 嘉敬的瞳孔缩了缩,手上力道却放轻了。 她拆开纱布,一圈一圈缠过他的肩膀,动作娴熟得像做过千百回。 “阿楠还在担心慕容婉肚子里的孩子?” “别和我提这件事!”萧楠呵斥。 嘉敬勾起唇角,“阿楠,”她凑近他耳畔,猛地咬住他耳朵,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口。 “你疯了!”他痛得几乎跳起来,却因为手脚被铁链绑着动弹不得,只是将床榻带动的咯吱作响。 嘉敬笑着站起身,解开了腰间宝石蹀躞带。 “哗——” 绛红外袍委地,露出里面纤尘不染的雪白中衣,那衣料薄得近乎透明,隐约可见腰侧一道陈年鞭痕。 “知道为什么我永远穿白绸中衣吗?”她精致的蔻丹指尖划过衣领,“因为脏了的,从来只有外袍。” 萧楠慢慢睁开眼睛。 “北疆人弄脏了我的嫁衣。”她凑近他,呼吸喷在他唇上,“可我这里——”指尖点在自己心口,“永远干净。” 萧楠别过脸去。 他什么的都不想听,就是因为怜惜她,他才犹豫徘徊,失去挚爱。 他以为可以拯救一个可怜的女人,结果自己变成了最可悲的男人。 他的冷漠激怒了她,他不是应该抱紧她,温柔告诉她——别怕的吗? 嘉敬愤恨地掰过萧楠,掐住他下巴,逼他直视自己:“你不爱我了吗?是什么时候变心的?” “男人的爱就那么不可靠吗?阿楠,你告诉我!你说过会永远呵护我,保护我的!”尾音化作颤声,带着哭腔。 萧楠咆哮:“你需要我保护吗?你比谁都不择手段!” “你想说我狠毒?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嘉敬冷笑里掺杂着苦笑,“没有我,就没有六年的太平盛世,皇兄他继任皇位之所以坐得安稳是用我来换的!这些话我从未说过,所有人以为我是心甘情愿,可我凭什么心甘情愿?” 萧楠看向她,心情复杂,想起她和亲北疆离开那日,对新帝说:“若能以己之身换得边境太平,换得阿渊做个好皇帝,姐姐纵使死在北疆,也死得其所。” 他叹息一声,最终劝说:“可现在你回来了,已经获得很多,还不够吗?......西南是个烫手山芋,我劝你早些收手。” 嘉敬眼中闪烁着不可一世的狂妄:“这还不够!我要一步步走上权力之巅!” 她跨坐到他腿上,“而你,必须在我身边,陪着我,亲眼见证我的成功!” “你这是找死!” 在她俯身的那刻,萧楠猛地躲开。 她将他狠狠掰过来, “啪!” 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疼吗?”她修长手指抚摸他的脸,小心翼翼,语气却凶狠:“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任你推开吗?” 宝石蔻丹指甲掐住他的下巴逼他对视,“看清楚,现在是谁在掌控局面?” “疯......” 话未说完就被她堵住,她如同猛兽撕咬着猎物,又因为得不到猎物的回应而胸膛里委屈的落泪。 烛火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屏风上,像两只不死不休的困兽。 嘉敬雪白的中衣从肩头滑落,露出更多陈年旧伤。 那些疤痕在晃动的光影中宛如活物,扭曲成诡异的图腾。 萧楠突然停止了挣扎,犹如死了的猎物,唯有温度还残存着活着的气息。 “这就对了......”嘉敬抚上他染血的唇角,声音温柔下来,“我们本该如此。” 她解开孔雀蓝官袍的动作近乎虔诚,“恨我也好,至少这一刻我们该是恩爱的......” 温热的泪水砸在他胸膛,与血迹混作一处。 * 这夜,月明星稀。 瑶华宫。 三更梆子刚敲响,姜苡柔突然攥紧了帝王的玄纱衣襟:“陛下...臣妾肚子疼...” 焱渊从梦中惊坐起,紧急大喊:“传稳婆!传太医!把太医院给朕搬来!让文武百官火速进宫祈福!让后宫妃子起来祈福!” 殿外值夜的云影被这声怒吼惊得一个激灵,与全公公撞了个满怀。 两人迷迷糊糊"咚"地跌坐在地,又扶着门廊爬起来,异口同声:“娘娘要生了!” 刹那间,整座皇宫如被捅了的马蜂窝—— 二十名太医提着药箱狂奔。 太医院院使年过六旬,被石子儿绊了个跟头,身后的小药童刹不住脚,踩着他的背一个飞跃,边跑边回头喊:“师父,您慢慢来,徒儿先去了!” “孽徒!”院使刚爬起来,就被奔跑过来的——体型彪悍的稳婆们撞翻在地,幸好被御林军跑过来接住,不然老命呜呼哀哉。 “快,架着老夫去瑶华宫!” 瑶华宫,从来没有这么喧嚣过。 “快!热水!” “参汤!要千年老参!” “礼部呢?赶紧把皇子玉碟准备好!” 廊下,“哗啦——” 语嫣端着鎏金铜盆进殿,绣鞋绊在猩红毡毯的流苏上。 眼看要摔个屁股蹲,忽然腰间一紧——云影的手臂横空出现,稳稳箍住她的腰肢。 云影:糟了,上次吵架还没和好... 语嫣:这混蛋还敢碰我?! 铜盆"咣当"砸在地上,热水泼湿两人袍角。 云影下意识要松手,却见语嫣又要栽倒,只得硬着头皮又搂紧几分。 “放、放手!” “你站稳我就放。” 两人僵持间,被全公公硬扯开,“哎呦喂,这时候就别调情了!快的,给稳婆和太医让路!” 第377章 松鼠桂鱼 麒麟榻上,姜苡柔倚在帝王怀里,额间沁着细汗。 焱渊的大掌覆在她滚圆的孕肚上,声音温柔得吓人:“柔柔,很疼吗?” 姜苡柔感觉肚子一抽一抽,有气无力“嗯”了一声。 兔贵妃蹦上床榻,小爪子轻轻贴在她肚皮上。 本宫的小主人怎么还不出来?莫非是嫌本宫的毛不够软? 正在认真思考中,红宝石眼睛忽然瞥见逼近的大手,本能地后腿蓄力——"啪!" “放肆!”帝王怒斥,等柔柔生完就把这孽畜做成围脖...... 兔贵妃怂怂舔爪,抬起两只小爪子作揖:陛下莫怪,兔兔以为是坏人,打错了,嘿嘿。 “参汤呢?!朕的龙蛋都要饿死了!” 焱渊比姜苡柔还紧张,柔柔的唇色都淡了......定是那两个小混蛋在吸她精气! 女医官端着玉碗进来,被门槛绊得一个趔趄。 参汤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 "啪!" 云影闪身接住,碗沿汤汁晃了晃,一滴未洒。 语嫣刚要接药碗,忽听帝王喝止:“都别动!朕亲自来!” 焱渊端起玉碗,汤匙在碗沿敲出凌乱的颤音。 镇定!你可是威武的皇帝...... 等等,柔柔皱眉了!是不是太烫?还是太苦? 姜苡柔"噗嗤"笑出声:“陛下,您把参汤喂到臣妾鼻子里了...” 帝王手忙脚乱去擦,结果袖口龙纹刺绣勾住了她的头发—— “疼疼疼...” “朕错了!” 此时,岳皇后和太皇太后派来的桂嬷嬷风风火火进来。 “陛下,生孩子臣妾有经验!” 岳皇后看向滚圆孕肚,问道:“可是规律阵痛?间隔多久?见红了吗?” 姜苡柔弱弱摇头,满脸困惑:“刚才疼,现在...又不疼了...” 满殿集体僵住。 最年长的张太医胡子抖了三抖:“难道是陛下喂得这参汤...有镇痛之效?” 年轻李太医突然顿悟:“臣懂了!小殿下们定是被陛下真龙之气震慑,不敢妄动!” 焱渊郑重点头:有道理!朕果然威震四海! 最年长的林嬷嬷硬着头皮道:“回陛下,娘娘这...许是假性宫缩...” 几个太医立即附和,“有道理啊!” 岳皇后在姜苡柔身边一直询问肚子的反应,焱渊黑着脸插进来:“朕看宸妃一时半会儿不生,皇后回去歇着吧。” “臣妾在偏殿候着,真要生时,没经验的人会手忙脚乱!” 焱渊:“......”在说朕吗? 岳皇后边往外走,边嘀咕,“本宫当年...两个时辰就生完了...” 姜苡柔:“......” 此时宫门外,接到急诏的文武百官乱作一团—— 兵部尚书提着裤腰带狂奔:“本官的腰带呢?!” 工部侍郎顶着睡歪的官帽:“谁看见本官的靴子了?” 年过七旬的大学士被两个侍卫架着跑:“慢、慢些...老夫的腰...” 姜伯年最兴奋,哎呀,若是我那好女儿生下皇长子,那可就是祖上冒青烟了! 大儿子没出息,二儿子一门心思做生意,他已经积极在后院折腾,争取造出个小儿子,日后一定要培养中状元,进仕途,毕竟不能让荣华富贵溜走。 深更半夜,太和殿外乌泱泱跪了一片,众朝臣困得东倒西歪,却听瑶华宫传来帝王咆哮: “都跪好了!诚心祈祷!谁打瞌睡——朕让他去扫皇陵!” “臣等遵旨。” 寅时三刻,瑶华宫出现奇观—— 焱渊四仰八叉躺着,怀里紧紧搂着姜苡柔。 而宸妃娘娘的脚丫子正嚣张地搭在帝王腰上,手里还攥着他一缕头发。 兔贵妃蹲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起身把昙花锦被往他们身上拱了拱。 哎,本宫为这个家付出太多。 五更天,早朝之上。 “钦天监!”焱渊眼下乌青,顶着炸毛的龙须发拍案而起,“再算不准皇子公主降世时辰,朕就把你塞进卦象里当爻辞!” 钦天监哭着掏龟甲:“陛下,两位小殿下可能...在挑良辰吉日?” 朝臣又乌央乌央的热烈讨论起来。 焱渊拍案,“都闭嘴!开始早朝,有本就奏!” 半个时辰后,户部尚书正捧着奏折滔滔不绝:“今岁春耕共调拨了粮种三千石,夏季播种需稻种——” “报——!!!” 殿外跑来小太监,官帽都跑歪了:“陛下,娘娘又疼了!这次真的真的要生了!” “唰——” 龙椅上的玄色身影瞬间消失,只剩冕旒上的玉串还在空中晃荡。 百官呆滞地看着陛下以猛虎下山的姿势冲出殿外,龙袍下摆"刺啦"刮掉了三品大员的乌纱帽。 满朝文武自觉地到殿外,跪地祈祷,默契地掏出准备好的铺盖卷。 兵部尚书偷偷掏出驴肉火烧:反正今天也议不成事了... 金銮殿外, 焱渊飞身跃上大白马,这匹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今日格外亢奋—— “咴——” 路过太液池时,白马突然人立而起,差点把帝王甩进荷花池。 两脚兽你压到我鬃毛了! “孽畜!”焱渊夹紧马腹,薅住马鬃,“再磨蹭朕把你做成马肉火锅!” 您坐稳了! 宝马瞬间撒蹄狂奔,沿途撞翻: 八个洒扫太监, 九个端花盆的宫女, 两架葡萄藤, 一尊太皇太后最爱的貔貅石雕。 云影在身后狂奔,“陛下,注意安全!” 全公公在后面追得吐血,被两个侍卫提着跑... 瑶华宫里, “啊——” 又是一阵剧烈的抽痛从后腰蔓延至腹部,姜苡柔死死攥紧了床幔,纤细的指节泛白。 这次的喊痛极为真实,岳皇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开指了!这次绝对要生!” 话音刚落,焱渊旋风般破门而入,玄色龙袍上还沾着几根马毛。 “柔柔!”帝王扑到床前,手忙脚乱去擦她额头的汗,结果袖口金线勾住了她的珍珠项链—— “噼里啪啦!” 珍珠滚落一地,兔贵妃兴奋地开始满地追珠子。 第378章 催生礼【眠羊卧鹿】 “参汤!” “揉腰!” “扇风!” 焱渊同时发出三道指令,自己却把帕子塞进了姜苡柔鼻孔。 岳皇后忍无可忍:“陛下!您还是去外头...” “闭嘴!”帝王凶神恶煞地扭头,“朕的皇子皇女正在努力出生,朕的柔柔正在经历疼痛,朕岂能不守在身边?” “热水来了!” “参汤来了!” 就在瑶华宫乱作一团时,姜苡柔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潮水般退去后,只留下隐隐的酸胀感。 她心里又急又恼:这两个小冤家,到底要折磨娘亲到什么时候? “陛,陛下,好像......又不太疼了?” “啪嗒!” 岳皇后手里的《产经》掉在地上,全殿集体震惊。 兔贵妃叼着珍珠翻白眼:本宫早就说过。 焱渊握着姜苡柔的手,“柔柔...”声音抖得不成调,“你再说一遍?” “真、真得......不疼了。”姜苡柔眨巴着湿漉漉的杏眼,指尖戳了戳又恢复平静的孕肚,“他们...睡着了?” 全殿集体僵住。 又诈糊了? 全宫上下跪着的嫔妃们膝盖已经失去知觉。 良妃掏出绣着"忍"字的帕子继续飞针走线:"本宫这牡丹都绣成蒲公英了..." 梅昭仪摸出话本子:“赌不赌?赌三斤松子今晚还得诈糊!” 淑妃和虞昭容嘀咕:“要不要请个跳大神的?宸妃这肚子比钦天监的卦还玄乎...” 德妃和娴妃碰头商量,“要不要去看看宸妃?这不正常吧?” · 突然发现少个人:“宁婕妤呢?该不会又躲宫里扎小人吧?” · “她呀,自从被贬,就没有出过门!” 流云殿里,宁馥雅较从前简朴许多,却依然牡丹花锦裙,妆容精致,头上珠翠满满当当,没留下再多戴首饰的空间。 这会儿正跪在蒲团垫上,对着观音像,一脸虔诚。 “菩萨保佑,宸妃生的一定不是皇子,不是皇子......” “菩萨保佑,宸妃一定生不下来....难产?..” 脑中瞬间出现焱渊暴怒的模样,猛然改口,“阿弥陀佛,宸妃一定能顺利生产,一定要母女平安。” 观音像嘴角似乎抽了抽。 瑶华宫里,恢复平静。 姜苡柔倚靠在麒麟软榻上,一脸忧愁焦虑,气得抽泣起来,金豆子般的泪珠顺着瓷白的脸颊滚落,砸在焱渊的手背上。 “都怪陛下...”她委屈地揪着帝王衣襟,“这都超了五日了...”孕肚随着抽噎轻轻起伏。 焱渊黑眸深沉地凝视她,孕中丰腴的身段更添几分妩媚,杏色寝衣下隆起优美的曲线。 樱唇被自己咬得嫣红,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迷得他喉结滑动,俯身亲吻她的泪眼。 “柔柔不哭。”他捧着她的脸认真道:“朕的龙种自然与众不同,定是要挑个黄道吉日...瓜熟蒂落自然就生了。” “朕知道柔柔孕期有多辛苦,孕肚沉甸甸地压着腰肢,让你连翻身都吃力。双脚浮肿得穿不进绣鞋,只能趿着软缎拖鞋。腰背酸痛得像是被车轮碾过,夜里总要很久才能入睡。柔柔的不易,朕都知道。” “嗯,”姜苡柔哽咽一声,他的话让她的委屈有处可释放。 看着焱渊歪掉不自知的皇冕,想到这两天他手忙脚乱地喂参汤洒了她满脸,擦汗时帕子戳到她眼睛,揉腰按到她痒痒肉...... 兔贵妃窝在她腿边,暖烘烘的像个小暖炉。 她忽然觉得,这场漫长的等待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大掌刚抚上她后腰,姜苡柔"咯咯"笑出声“陛、陛下别...那儿痒...” 焱渊危险眯眼:“敢笑朕?”手指变本加厉挠起来,“看朕怎么...” “啊!孩子踢了...”姜苡柔小拳拳捶他。 “让朕好好和龙蛋们聊聊。” 焱渊眯起眼睛,修长的手指在姜苡柔圆润的孕肚上轻轻敲了三下,像是在叩门—— “听好了,”帝王板着脸,薄唇微抿,语气森冷,“你们两个小崽子若是再不出来,朕就把你们的金锁熔了打马球,把你们的小玉玺磨成骰子,再把你们母妃藏的蜜饯全赏给兔贵妃。” 兔贵妃在床脚竖起耳朵,跳下榻去找它的破布袋子:要不…… 换点胡萝卜干?去年秋收的,甜得能齁出蜜! 姜苡柔哭笑不得,指尖戳焱渊眉心:“陛下吓唬谁呢?他们又听不懂......” “咚!” 肚皮上鼓起一个小包,像是某位"龙蛋"不服气地踹了一脚。 焱渊挑眉:“哟,还敢顶嘴?”他俯身贴近孕肚,压低嗓音,“再不出来,朕就让你们天天听太傅讲《治国策》,背不出不许吃点心。” “......” 肚子霎时安静如鸡。 姜苡柔咯咯笑:“这招也太狠了......” “砰!” 窗棂被敲响,云影的声音从雕花格上传来:“陛下,打扰一下!钦天监说今夜星象大凶,不利生产!” “滚!”焱渊抄起玉枕砸过去,“朕的种想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生?!” 云影抱头鼠窜:得,又得修窗户了...... 帝王转头继续恐吓:“你们俩听到没?再不出来,朕就让你们跟钦天监学算卦,天天背''天干地支''。” 姜苡柔捂住肚子:“嘶......” 焱渊瞬间慌了:“柔柔?,有反应了?” “他们好像......”她眨眨眼,“被吓到了,在疯狂翻跟头......” 兔贵妃默默捂耳朵:这家子没救了...... 早朝 金銮殿上,焱渊倚着龙案,冕旒垂下的玉串微微晃动,慢条斯理地开口:“昨夜,朕做了一个梦,和众卿讲讲。” 文武百官立刻竖起耳朵——陛下向来不屑鬼神之说,今日竟主动提起梦境,必有深意。 “朕梦见一龙一凤,自九霄云外盘旋而下,一左一右,盘踞在太极殿的檐角上。其中一龙,嘴里还叼着朕的玉玺。” 满朝哗然。 兵部尚书反应最快,扑通跪地:“此乃天降祥瑞!龙凤临世,必是两位殿下贵不可言!” 国子监祭酒:“双瑞降世,必启河清海晏之景,佑我朝纲常永固、四海咸宁!” 钦天监:“臣附议。” 焱渊满意颔首,忽又蹙眉:“只是...” 第379章 红鸡蛋(上) 百官屏息。 “那叼玉玺的龙崽子,把朕的龙袍后摆咬了个洞。”帝王叹气,“看来是个淘气的。” 户部尚书:“淘气的聪明啊!” 吏部侍郎不甘示弱:“陛下,臣提议即刻立即筹备太子册封大典!” 群臣:“臣附议。” 这哪是祥瑞梦,分明是陛下给未来太子殿下提前铺路呢。 瑶华宫 正午的凉亭里,姜苡柔懒懒倚着软椅,德妃与娴妃一左一右陪着说话。 “妹妹别急,”德妃笑着递过冰镇葡萄,“总会生的。” 娴妃摇着团扇:“说明两位殿下性子沉稳,知道挑个好时辰呢。” 姜苡柔苦笑,指尖抚上高耸的孕肚,“姐姐们知道吗?前几日半夜,我觉得饿,刚想叫陛下...” “咚咚咚!”她模仿着胎动的节奏拍案几,“两个小祖宗直接在我肚子里敲锣打鼓!” 德妃笑道:“这是催膳呢。” “还有更绝的,”姜苡柔扶额,“昨儿我脚刚碰着水盆,觉得凉了些,他俩立刻捣我肚子——” “咔嚓!” 兔贵妃突然竖起耳朵,红宝石般的眼睛瞪得溜圆。 姜苡柔手中的冰裂纹瓷盘毫无征兆地裂成两半,下身出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娘娘!”语嫣惊呼,“您裙子......” 众人低头,只见石榴裙上洇开一片水痕。 “快!”德妃猛地站起身,“传太医稳婆!宸妃要生了!” 娴妃:“去通知陛下!” 养心殿 “朕的《育儿经》都背到第三卷了!那两个小混账到底时候降世......” “陛下!”全公公连滚带爬冲进来,“娘娘羊水破了!这次是真的!” 朱砂墨泼了刑部尚书一脸,老尚书淡定抹了把脸:“挺好,省了祭天胭脂。” 焱渊如旋风般冲出殿外:“白马呢?!” 远处,云影抱着一捆草料探头:“陛下!奴才正给马喂草料呢......” “死奴才!”帝王狂奔过去,衣摆翻飞如玄鸟展翅,翻身跃上白马,“驾!” 全公公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太医院!稳婆!快!各宫娘娘......陛下,您慢点......” 坤宁宫 司竹气喘吁吁冲进来:“娘娘!宸妃要生了!” 岳皇后放下明瑜,起身整了整凤冠,“去把产子符带上,本宫几天没睡好了,这回总该生了吧!” 寿康宫 两个男宠正为太皇太后簪花,桂嬷嬷疾步进来:“老祖宗,宸妃发动了!” 太皇太后拍案而起:“快去看看!皇帝年轻不懂事,别让那群庸医坏事!” 她拿着铜镜照,笑道:“哀家昨儿梦见并蒂莲开了,宸妃今日必能平安生产!” 两个男宠立刻跪地: “恭贺老祖宗喜得金重孙!” “祥瑞临门,国运昌隆!” 宫道上,大白马驮着帝王如闪电般掠过,惊飞琉璃瓦上的喜鹊。 中正殿 嘉敬跪坐在紫檀脚踏上,纤纤玉指正为太后揉着太阳穴。 殿外隐约传来宫人们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宸妃要生了"的低声议论。 太后闭着眼冷笑:“听说都过了好几日预产期?怕不是难产之兆。” 嘉敬手上力道未变,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母后,陛下需要一个皇子稳固江山,您该为他祈福才是。” “祈福?”太后猛地睁眼,眼中迸出恨意,“哀家的乾儿若有子嗣.....王氏六个月落胎时,太医说是个成型的男胎!还有半年前琦侧妃有孕,哀家让人算过是男孩.......” 嘉敬垂眸掩去不耐:“母后,这都是命数。” “命数?”太后压低声音,“你舅父们可有消息?” “几位舅父已经搜寻过当地,并无异常。”嘉敬抽回手,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入殓的那具尸体确实是六弟的,母后节哀。” “滚!”太后抓起茶盏砸去,“哀家不信乾儿就这么没了!” 瑶华宫外 嘉敬刚至宫门,恰逢岳皇后的凤辇落下。 “皇嫂来得真快,臣妹记得当初您生大皇子时,折腾了两个时辰吧?” 岳皇后搭着女官的手缓步而下,九凤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本宫是皇后,自然要关心未来皇嗣。倒是长公主...何时对宸妃这般上心了?” “皇兄的子嗣,便是臣妹的至亲。”嘉敬轻笑,“毕竟...血脉相连啊。” 意指岳皇后才是外人。 两人目光相接,似有刀光剑影。 殿内传来姜苡柔一声痛呼,岳皇后脸色微变。 嘉敬却横跨一步拦住去路:“产房血气重,皇嫂还是不进去的好...” “你个外命妇,胆敢拦着本宫?让开!”岳皇后亮出袖中黄符,“这是大相国寺的平安符,莫非长公主连佛祖都要拦?” 她进殿时对全公公吩咐道:“宸妃生产,产房重地,莫要让闲人进去滋生邪气。” 全公公点头,“奴才明白。” 嘉敬并未争辩,留在了廊下等待。 殿内 姜苡柔的惨叫声刺破殿顶琉璃瓦,手指死死攥住龙凤锦被,指节泛出青白。 又一波剧痛如潮水般袭来,她猛地仰起脖颈,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冷汗浸透的乌发黏在煞白的脸颊边。 “柔柔!”焱渊眼眶赤红,大掌托住她后颈,拇指抹去她唇上咬出的血珠,“别怕,就快生了......” 岳皇后按住姜苡柔乱蹬的腿:“宸妃,别喊!留着力气!” 明黄龙凤布下,稳婆突然惊呼:“娘娘骨缝开得慢,胎位又有些不正...” “废物!若宸妃有半点闪失,朕让通通你们陪葬!” 姜苡柔抽搐着晕了过去。 “柔柔?!” 女医官扑上来掐人中,银针在烛火下闪着寒光。 片刻后,姜苡柔幽幽转醒,瞳孔涣散了一瞬,又因新一轮阵痛而骤然紧缩。 当第二次疼晕时,焱渊扯开龙袍:“朕亲自来!” “陛下不可!”岳皇后拦住他,“污秽会冲撞龙气...” “什么污秽?”帝王眼底猩红如血,“这是朕的骨血,是柔柔拼死给朕的珍宝!” 姜苡柔虚弱地抓住他衣袖摇头,泪珠滚落:“不要...难看...” 焱渊单膝跪在榻前,捧着她的脸郑重道:“朕早就背完了《妇人产子良方》,每个细节都记得。” 亲吻她颤抖的睫毛,“你什么样子朕都爱,血糊糊的也爱,臭烘烘的也爱,听话好不好?” 龙凤布下 明黄绸缎掀起一角,露出帝王紧绷的下颌。 焱渊几遍烈酒净手后,修长手指探入温热血泊,在女医官和稳婆指导下缓缓调整胎位。 “柔柔,跟着朕的手使劲。”他声音哑得不成调,“对...就这样...” 第380章 红鸡蛋(中) 姜苡柔涣散瞳孔,痛得发抖,尖叫一声弓起身子,指甲在语嫣手背上抓出深深血痕。 岳皇后背过身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兔贵妃叼了参片放在姜苡柔的嘴上:咕咕,美人熬过去就好了。 “轰隆——!” 一道血色闪电劈开苍穹,整个京城瞬间陷入黑暗。 狂风如恶龙般咆哮而起,太和殿外的蟠龙旗刺啦裂成两半。 “哎哟!” “我的乌纱帽!” 殿外跪着的朝臣们乱作一团,官帽被飓风卷上九天,奏折漫天飞舞如纸钱。 户部尚书死死抱住廊柱,官袍被吹得翻飞如帆:“这、这莫非是妖风!这是妖风啊!!” “胡说什么!”裕王刚开口就被灌了满嘴沙,“分明是祥瑞!...” 姜伯年附和,“就是就是!” 话音未落,又一道惊雷劈断远处的百年古柏。 瑶华宫院中,一个宫人失声尖叫:“天现血月!怕不是妖......” “砰!” 云影一脚将人踹翻,按刀厉喝:“再敢胡言,诛九族!”转身对着瑶华宫方向合十,“老天保佑娘娘殿下平安...” 暗处,钦天监的龟壳炸成碎片,他偷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新的。 瑶华宫上空天边豁然炸开一道金色闪电,殿内烛火“唰”地暴涨三寸。 忽听“哇”地一声哭出来,声音洪亮如钟,震得房梁落灰。 稚气又奶凶凶地声音传来:“这天下,本王接手了!” ??? 满屋寂静。 “谁?谁在说话?” 焱渊猛地抬起头,警觉张望四周。 “出来了!”随着稳婆一声高呼。 滚出个红彤彤的小肉团,焱渊小心翼翼地托起,龙纹袖口被羊水浸透—— 帝王蹙眉,这是什么东西?真是朕和柔柔的龙种?怎么看着像个皱巴巴的红猴子?熟了的虾? 小家伙闭着眼睛,还挥舞着小拳头,蹬腿。 “恭喜陛下!是位皇子!” 焱渊还未来得及展颜,忽听虚空传来怪笑:“桀桀桀......好热闹啊!” ??? “还有一个!”岳皇后撕开染血锦褥,“陛下快...” “哇——” “桀桀桀......” 诡异的笑声凭空响起,第二个孩子已顺着血泊滑到帝王膝头。 焱渊盯着那尤为明显的雄性特征,眼前一黑,又一黑。 朕的小公主呢?朕的女儿呢? ——竟还是个皇子! 殿外,云影和全公公抱在一起转圈圈,激动得撒泪,“生了,生了!” 殿内,稳婆差点一屁股坐倒:“双、双生子?!” 按照祖制,双生皇子乃大凶之兆! 殿外狂风化作鬼哭狼嚎,窗棂"砰砰"炸开。 紧接着,殿外狂风骤停,所有烛火“噗”地熄灭,只剩产床周围一圈金光。 方才还在道贺的太医们齐刷刷后退三步。 “都给朕跪好!” 焱渊暴喝如雷,压过天地异响。 他单手抱着两个孩子,“朕的皇子,轮不到任何人置喙!” 就在此时—— “咔嚓!” 两个孩子的小手同时抓住焱渊拇指。 霎时间风停雷息,云破日出,万丈金光如利剑刺穿阴霾。 被狂风卷走的乌纱帽们齐齐落回百官头顶,每顶官帽里多了朵金莲。 钦天监正扑倒在地:“天现异象,双龙护国啊陛下!” 瑶华宫殿内, 老二“桀桀桀”笑出声,小手一挥,满殿烛火“噗噗噗”全灭了,又“唰”地全亮了。 太医院院使改口高呼:“这、这两位小殿下……是神仙托生的吧?” “是,祥瑞啊!”几个稳婆和太医纷纷附和,不管了先夸,先把命保住再说,反正双生子的事自有朝臣说,咱们不管。 “陛...下...”姜苡柔听到孩子的哭声,虚弱的伸手。 岳皇后抱着老大到她面前,“宸妃看看,他长得多好。”话音未落,老大睁眼,那双墨瞳瞳孔竟流转着淡金色细芒,如熔化的赤金般摄人心魄。 新生儿粉嫩的皮肤莹润如玉,半点不似寻常婴孩的褶皱,反倒像尊开了光的白玉娃娃。 “柔柔莫动!”焱渊单膝跪在产床前,染血的龙袍下摆拖过地面,他拧干热帕子的手有些发抖,指尖轻颤着擦拭姜苡柔腿间的血污,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最珍贵的贡品瓷器。 岳皇后瞳孔地震:“陛下!这些让宫人做...” “闭嘴。”帝王头也不抬,用牙咬开干净绸裤的系带,小心翼翼地为姜苡柔换上。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此刻不是在处理产后污秽,而是在完成一场最神圣的仪式。 语嫣默默挡住试图上前帮忙的人:没看见陛下连孩子都顾不上抱了吗! “噗!” 老二朝穹顶吐了个泡泡,熄灭的烛火瞬间重燃。 老大见状"咯咯"笑起来,挥动的小手带起一阵暖风,将血腥气吹散成淡淡莲香。 姜苡柔虚弱地睁着眼皮,看向两个宝贝。 老大正睁着那双褐鎏金般的眸子与她对视,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竟带着几分威严。 老二在襁褓里扭来扭去,粉色凤凰锦被被他蹬开一角。 这就是她的骨肉...可她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抱一抱了。 想到双生子次子要被送走的祖制,“陛下......孩子,不要送走......” 姜苡柔情急之下,身子虚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柔柔?!” 焱渊一把扯下染血的外袍扔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 直到确认她呼吸平稳,才长舒一口气。 “六宫之中,”帝王转身,眼神凌厉如刀,“谁敢妄论双生子之事,严惩不贷。其他事宜......等贵妃身子好些再议。” 第381章 红鸡蛋(下) 岳皇后敏锐地注意到那个称呼——"贵妃"。 “陛下,宸妃妹妹虚弱,臣妾这两日就留在偏殿照看两个孩子。” 焱渊依次抱起两个孩子端详: 老大在他臂弯里安分得很,金瞳炯炯有神。 老二却在碰到粉色襁褓时"哇"地哭出声,嫌弃的用小脚丫把锦被踹得更开。 粉色凤凰被:终究错付了! 帝王心情复杂:朕的小公主......怎么就变成个混小子了?不过…肉嘟嘟的,也很可爱。 桂嬷嬷欢天喜地地冲出殿门,正撞上候在外面的嘉敬。 “是两个皇子?” 得到肯定答复后,嘉敬轻笑:“本宫随你去看看皇祖母。” 寿康宫内,太皇太后听着桂嬷嬷眉飞色舞的描述,翡翠佛珠转得飞快:“好!好!哀家就说宸妃是个有福的!” 嘉敬忧心忡忡:“皇祖母,按照祖制,双生皇子,留长去幼,以避祸乱,这该如何是好?孙儿担心陛下和宸妃受不了这个打击...” “是福不是祸。”太皇太后突然沉下脸,“皇帝若连这点事都处置不好,还当什么天子?” 入夜,瑶华宫。 烛火轻轻摇曳,将寝殿映得暖融融的。 姜苡柔从混沌中醒来时,喉间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她睫毛颤了颤,还未睁眼,便觉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她额头。 “醒了?”低沉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龙涎香混着药草气息笼罩下来。 她勉力睁开眼,正对上焱渊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 帝王此刻发丝微乱,玄色中衣领口敞着,眼窝泛着淡淡的青,看着她的眼睛却明亮极了。 “孩子...”她声音嘶哑,指尖揪住他衣袖,“我的孩子呢...” 焱渊转头喝道:“还不快抱来!” 她的惊恐模样,让他心疼不已,轻抚苍白的脸颊,“柔柔,别怕,都在呢。” “臣妾怕老二被送走......呜呜呜......”姜苡柔心里怕极了,从昏迷过去到急切地醒来只用了半个时辰。 “别哭别哭,咱们的孩子们一个都没少。”焱渊慌乱地给她擦泪。 不多时,岳皇后亲自抱着两个锦缎包裹的小团子进来,身后跟着一溜乳母。 “妹妹别起身,两个孩子乖得很,吃过奶便睡了。” 姜苡柔才如释重负,支着肘要起,腰间连着下面一阵扯痛。 “啧......” 一声轻嗤,下一刻,她整个人连带着锦被被一股力道捞起,焱渊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环住她,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后腰,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容挣脱,又不会弄疼她。 “逞强,朕允许你动了?” 两个小团子并排躺在旁边,裹在宝蓝色锦缎里的是老大,粉色云纹包着的是老二。 姜苡柔轻轻碰了碰肉嘟嘟的脸蛋。 老大"嗯"了一声,肉乎乎的小拳头一挥—— “咔嚓!” 一股气流让旁边的檀木小几裂了条缝。 满室寂静中,焱渊挑眉:“这点随朕,天生神力。” “臣妾抱抱他。”姜苡柔将老大抱起,没想到小霸王一到母亲怀里就乖了,小胖手攥着她一缕青丝往嘴里塞。 话音未落,老二猛然睁开眼,黑葡萄似的眸子一转,殿内十几盏灯"噗"地全灭了。 ...... 黑暗中,只见老二咧开没牙的小嘴,"桀桀桀"笑起来,随着笑声,烛火又"唰"地亮起,窜起火苗。 “这小祖宗这么厉害?!”岳皇后忙要去抱,焱渊却先一步拎起次子。 说来也怪,被父皇拎着后襟的老二立刻眉开眼笑,火焰"嗖"地缩回正常。 “这么小就会争宠了?”焱渊哼笑,将孩子轻轻放在姜苡柔膝头,“你母妃身子弱,不许闹她。” 岳皇后看着两个皇子爱不释手,笑问:“陛下和宸妃妹妹没给两个孩子起名字吗?” “起了,原本起了两个,现在有一个没法用了,还得再起一个。”姜苡柔声音沙哑,焱渊拌了一下嘴,一时兴奋,忘给柔柔喂喝的了。 他接过语嫣呈上的滋补汤。 “柔柔喝完再说。” 岳皇后笑道:“肯定是老二得重新起,原来起了个女孩子名字吧?” “老大起的是曦字,老二原本起得是菲字。” “不急,朕明日问问钦天监,再测算个好名字。” 岳皇后走后,姜苡柔垂眸看着老二,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眼,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陛下……”她终于忍不住,嗓音微颤,“双生皇子……按祖制,怎么办?” 话未说完,喉咙便哽住了。 焱渊原本正慵懒地靠在榻边,修长的手指逗弄着炎曦的小拳头,闻言动作一顿,狭长的凤眸微颤。 “柔柔,没事......” 姜苡柔泪水倏地滚落,挣扎着要起身,被他一把按住。 “跪什么?朕准你跪了?” “陛下……老二不能留在宫里,要送去寺庙……是不是?求求陛下,不要送走他,臣妾给您磕头,呜呜呜......” 按照祖制,双生皇子乃大凶之兆,次子要么秘密处死,要么终生囚禁于寺庙,不得见天日。 焱渊将她搂入怀里,眼眶发热,闪着泪光,“姜苡柔,你觉得朕会把咱们的孩子送去当和尚吗?那可是你拼命给朕生的宝贝,朕怎么舍得?” “可是祖制......” “祖制?”他拇指摩挲过她湿漉漉的脸颊,勾唇一笑,“朕就是祖制。” 姜苡柔怔怔地看着他,“朝臣呢……” “朝臣?谁敢多嘴,朕就让他去庙里敲一辈子木鱼。” 焱渊说得轻描淡写,可字字狠戾,不容置疑。 “再说了,老二要是去寺庙,谁给咱们点灯玩?” 姜苡柔破涕为笑,俯身挨个亲吻两个小宝贝,他们粉雕玉琢,香香的,奶奶的,软软的,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 “陛下,起什么名字好?” “起最好听的最贵气的名字。”焱渊又端起滋补汤,“现在你啊,要好好养身子。” 姜苡柔乖顺地喝汤,又猛地抓住帝王衣袖:“陛下,不要把孩子放出去,就放在这里。” 这是怕半夜被送走—— “这里?”焱渊挑眉,“他们会哇哇大哭,吵得你睡不好。” “臣妾不怕!”她固执地摇头,眼眶又红了。 第382章 双生牛乳糕 帝王轻捏她脸颊,“好,听你的,都听你的,只是不要再哭了,月子里会哭坏眼睛的。” “嗯。” “来人,把婴儿床搬来。” 话音刚落,云影"嗖"地窜进来,一手扛一个金丝紫檀木摇床,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假装整理床榻时偷偷用点了点小殿下的小胖脸。 “哇,好可爱,肉嘟嘟的,比御膳房刚蒸的奶馒头还软...” 焱渊抬手给他一巴掌:“狗奴才,你洗手没有?” “洗了!”云影委屈地揉着脑袋,“奴才为了看小殿下们,洗了好多遍呢!不信您问全总管——” 全公公正弯腰看得眉开眼笑,根本顾不上答话。 “那您问语嫣!” 胖丫头都不叫了,不知是反省了,还是更生分了。 语嫣撇嘴,“奴婢可不知道。”边说边给姜苡柔捏腿。 兔贵妃蹦到摇床边上,红眼睛亮晶晶的:“哇!小主人好心疼啊~”从绒毛里掏出一把胡萝卜形状的玉坠,“兔兔的珍藏都给小主人!” 老大小手一抓,玉坠瞬间碎成渣渣。 兔贵妃非但不恼,反而幸福地晕倒在摇篮边:连破坏力都这么可爱...兔兔爱了...爱了。 云影笑得像个傻子,用佩剑穗子逗弄:“小殿下,看这里~” “哗啦!” 觉得头顶一热—— 童子尿精准浇灌在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顺着他的高马尾淅淅沥沥往下淌。 "......" “哈哈!”语嫣第一个没忍住,捂着嘴笑得浑身发抖。 兔贵妃的胡萝卜"啪嗒"掉在地上:天、天降甘霖? 焱渊慢条斯理地掏出龙纹手帕,优雅地给姜苡柔擦嘴角的汤汁:“朕的皇子,果然天赋异禀。”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准头,随朕。” 月芽笑得直拍大腿,“云大人,您这造型...噗...像极了御膳房新做的挂霜蜜果!” 焱渊搂着笑得发抖的姜苡柔,一本正经道:“云影,朕记得你上月说要誓死保护两位小殿下?” 云影顶着一头湿发,生无可恋道:“...奴才这就去洗头。” “你敢。”帝王轻飘飘一句,吓得他立即顿住脚步。 云影僵在原地,忽觉衣摆一紧。 低头看去,小团子不知何时攥住了他的佩剑流苏,正用沾满口水的小手往剑鞘上抹。 小家伙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冲他绽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 “奴才知罪!”云影声音都变了调,“这、这童子尿要供起来!” 焱渊转头悄悄对姜苡柔咬耳朵,“朕小时候尿过太傅一身,那老家伙把官服供在祠堂三天。” 姜苡柔笑得肚子疼:“陛下...你这是骄傲吗?” 窗外,一轮明月笑弯了腰。 地上的童子尿不知何时汇成了个祥云图案,云影蹲在那儿研究了半晌。 兔贵妃蹦蹦跳跳地提议:要不要试试童子尿浇胡萝卜?说不定能种出仙品! 语嫣:“......” 全公公:“妙啊!” 焱渊望着这一屋子活宝,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朕的皇宫里到底养了群什么玩意儿?” 忽然变脸喝道:“都滚出去,不要打扰宸妃休息。” 嗖嗖嗖,几个人闪电般不见踪影。 兔贵妃作揖,兔兔能留下不?绝对不吵闹,还能帮着带娃。 翌日黄昏时分,太皇太后来看两个重孙子。 刚迈进殿门,就听见钦天监扯着嗓子喊:“陛下!老臣算了一宿,二殿下该叫——大强!三殿下就叫——铁柱!这两个名字接地气,好养活!” 岳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夭折,按照顺序,现在的两个团子是二殿下和三殿下。 “啪嗒——” 岳皇后手里的团扇直接掉在了地上,这名字也太磕碜了,不过会不会当时没给大皇子起贱名,所以才出事了? 焱渊正抱着老二逗弄,闻言手一抖,差点把儿子摔了:“你说什么?朕的儿子...叫焱大强?”他缓缓抬头,眼神危险,“你再说一遍?” 钦天监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道:“陛下,贱名好养活啊!您看民间都这么起名......尤其双生子,更需谨慎起名......” “混账!”焱渊一把将老二塞给旁边的奶娘,拍案而起,“朕的儿子,金尊玉贵,你让他们叫大强、铁柱?” 他眯起眼睛,“要不爱卿改名叫''张狗蛋'',替朕的儿子挡灾?” 太皇太后拄着龙头拐杖进来,气得直哆嗦:“荒唐!哀家的曾孙叫铁柱?你让哀家以后怎么喊?''铁柱啊,来曾祖母这儿''?” 姜苡柔轻拍老大,忍笑忍得伤口疼:“陛下......” 焱渊立刻转身,变脸似的换上温柔神色:“柔柔你说,起什么名好?” “老大叫曦曦,老二叫星星,可好?” “曦...星...”焱渊沉吟片刻,瞬间展颜,“日月同辉,甚好!”转头一锤定音,“二皇子焱曦,三皇子焱星!” 钦天监不死心:“陛下,这名字太金贵了,怕压不住啊......” “压不住?”焱渊冷笑,一把拎起正在吐泡泡的老二,“你看看这小混蛋,像是压不住的样子吗?” 仿佛为了印证父皇的话,焱星小手一挥—— “轰!” 钦天监的官帽着火了。 “啊啊啊!”老监正手忙脚乱地拍打帽子,“压得住!压得住啊陛下!” 他退下后,岳皇后担忧道:“陛下,朝中已有流言,说双生子会引发灾祸,这该如何是好…” 太皇太后的声音里带着久经风浪的沉重:“哀家活了六十八载,见过两朝双生之祸——景隆年间,双生皇子夺嫡,血洗皇城;永和末年,兄弟阋墙,一个被毒杀,一个自焚于东宫。祖制''留长去幼''并非无中生有。” 姜苡柔脸色煞白,猛地将怀里的焱星搂紧:“星星还这么小,怎么能送走?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她气得破音,哽咽中带着强硬,“难道不能教育得兄友弟恭吗?......”泪水如断了线似地往下掉,砸在星星娇嫩的脸蛋上。 焱渊一把将母子二人揽入怀中,龙纹广袖如屏障般将人护住,温柔吻去姜苡柔眼角的泪,声音轻得像怕惊了怀里的幼子,却字字千钧:“柔柔莫怕,朕倒要看看,是祖制硬,还是朕的刀硬。” 岳皇后轻抚姜苡柔颤抖的肩背:“妹妹别急,陛下会妥善处理好的。” “皇帝打算如何破局?” 第383章 牛乳菱粉香糕 焱渊指尖逗弄着曦曦肉乎乎的小手,眼底寒光凛冽:“既然世人都说双生子不祥......” 窗外惊雷骤响,映得帝王眉宇间尽是肃杀之气。 “那朕就把他们变成祥瑞,变成上天的旨意。” 话音未落,姜苡柔怀里的星星"桀桀桀"笑起来,小手冲着殿外一挥。 漫天暴雨中,一道七彩虹桥横贯苍穹,惊得檐下侍卫纷纷跪地高呼"祥瑞"。 “传旨。”焱渊声如金玉相击,“宸妃,诞育皇嗣有功,着晋为皇贵妃。册封大典待满月后择吉日举行。” 姜苡柔呼吸一滞,原以为是晋升贵妃,没想到......身侧岳皇后散发出来的冷气,让她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刚要开口推辞,帝王温热的手掌已覆上她的手背,轻轻一按—— 柔柔不必多说。 岳皇后笑容满面的脸上拂过一抹复杂心情,陛下前日不是提了一嘴贵妃吗?怎么又升成皇贵妃了? 皇贵妃位同副后,怎么不干脆要我这凤位?真当我是泥捏得呢? “都说双生子乃天罚。”焱渊目光如炬看向她,“双生子若要立足,生母必须尊贵非常。” “皇后,朕晋宸妃,不是要动你的凤冠,而是要天下人明白——这两个孩子,生来就该站在云端。” 岳皇后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焱渊会说的如此直白,面上笑得愈发温和:“臣妾明白了。”转向姜苡柔,“宸妹妹,本宫为你高兴。” 姜苡柔抱着孩子起身行礼:“臣妾惶恐,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臣妾不过侥幸......” “妹妹说笑了。”岳皇后一把扶住她,手上力道大得能捏碎核桃,“陛下说妹妹当得,妹妹自然当得~” “娘娘折煞臣妾了!”姜苡柔手臂被捏得生疼,还得保持假笑。 “妹妹过谦了~本宫盼着妹妹快些养好身子,协助本宫统摄六宫...” 够了!朕说够了!柔柔身子还虚,皇后有完没完? “拟旨,”焱渊打断两人的客套,“二皇子焱曦,三皇子焱星,双龙出世,乃天降祥瑞,朕要大赦天下。让北羌、南诏、波斯等番邦诸国带着贺礼来京城贺喜——” 他顿了顿,阴森森补充:“谁要是敢在贺表上写''恭贺大强、铁柱殿下''......” “朕就让他改名叫''王狗剩''!” “咔嚓!” 曦曦应景地踹裂了龙案,木屑飞溅中,太皇太后笑着逗重孙子:“这皇宫...迟早要被你们父子几个闹翻天,是不是呀,小乖乖?” 岳皇后转头看到——帝王正亲手为姜苡柔扶正歪掉的珠钗,那眼神腻得能榨出二斤蜂蜜。 她恨不得戳瞎双眼,心里翻了八百个白眼。 这两个人无时无刻不贴在一起,就不嫌烦吗?就不腻吗? 本宫倒要看看,等你这小狐狸精人老珠黄,等陛下你移情别恋,到时候你们这对鸳鸯是炖汤还是红烧! 暮色沉沉,寿康宫 岳皇后跪在织金蒲团上为太皇太后卸下九凤衔珠冠。 “因为皇帝晋升宸妃为皇贵妃,你难受了?” 话头一提,岳皇后压抑多时的委屈豁然而出,声音还端着皇后的体统:“姨奶奶,熹禾不是个小气的人。宸妃诞下皇子,孙儿知道这是解了多大的燃眉之急...” 她突然哽住,一滴泪砸在凤凰纹衣襟上,“可前日陛下才说晋升贵妃,今日就干脆成皇贵妃了。陛下他...恨不得把天上星星月亮都摘给宸妃,怕是以后......” 太皇太后慢悠悠地呷了口茶,等那抽泣声渐渐平息,才递过帕子:“你怎么不反着想?正是皇帝再给不了宸妃更多,所以才破例晋升皇贵妃。” 岳皇后猛地抬头,凤钗流苏哗啦作响。 老太太指尖点着《女训》,“皇贵妃带头编撰的新《女训》哀家看了看,鼓励女子读书开蒙,鼓励女子活出自我,这丫头能编出这等开智的典籍,可见心思并不在钻营权力上。” 岳皇后攥着帕子低语:“知人知面不知心,老祖宗莫不是喜欢两个重孙儿连带着喜欢她......” 太皇太后爽朗大笑,“看看你的脸色,怕她抢你的凤位怕成什么样了?” “若她只是个以色侍人的宠妃,孙儿倒不担心...” 太皇太后意味深长的一笑,“你是皇后,眼光该落在前朝!皇贵妃抚育皇子,你辅佐君王,这才是流芳百世的格局!” “你心里埋怨皇帝把爱都给了皇贵妃,可哀家看他也把敬给了你——凤印在你手里攥了七年,你当是摆设?” 岳皇后心中豁然开朗。 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得叮当乱响,仿佛在嘲笑她这些日子的钻牛角尖。 “孙儿...明白了。”她缓缓挺直脊背,金线刺绣的凤尾流光溢彩,“明日就召命妇们共议《女训》推行之事。” 太皇太后满意地眯起眼:“这才像哀家亲自挑的皇后。记着,你只要不犯错,没人动得了你的位置。可若是自乱阵脚......” 话未说完,桂嬷嬷隔着帘子急报:“老祖宗!三殿下又把云大人的衣袍烧了!” 一老一少对视片刻,同时笑出声来。 岳皇后边笑边摇头:“这俩孩子...倒真是陛下的亲骨血。” 瑶华宫,烛火摇曳,映得帝王眉目如墨。 焱渊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姜苡柔的一缕青丝,声音低沉:“朕那话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你听的。” 姜苡柔倚在软枕上,产后苍白的脸色在烛光下透出玉色。 “双生子若要立足,生母必须尊贵非常。”帝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朕要天下人看着,你们母子三人,生来就该站在云端。” 他俯身,薄唇擦过她耳垂,温热的气息裹挟着龙涎香扑来,“柔柔,即便是皇贵妃之位,也配不上你。朕很抱歉,现在只能给你这些,但......” 姜苡柔手指抵在他唇上,被他晗住: “陛下莫要胡说,两个孩子刚出生,需要安稳的环境,朝堂需要更加稳固,陛下如今已经给了臣妾最好的,臣妾很知足......” 第384章 酿烧鱼 姜苡柔想,尽管她的目标一直没有变——登上山之巅,和焱渊并驾齐驱。 说不要凤位是假的,但她愿意等,目前孩子们的事更重要。 “凤冠太重,朕舍不得你现在就戴。” 话音未落,焱渊晗住娇软的唇......用这种温柔又激烈的方式告诉她,他的心里有多抱歉,有多难受。 天知道,他有多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的柔柔。 姜苡柔回应着他的缠绵,却在修长手指伸到衣襟里时,本能地变脸推开,“陛下!臣妾的肚子......还没恢复好,陛下不许碰。” 她急得脸上白里发红,焱渊的动作戛然而止,垂眸看她,想到妊娠纹那时她闹得动静,便半分不敢再惹她,眼底翻涌的欲念渐渐沉淀成更深的疼惜。 旁边曦曦和星星"呜"了一声,姜苡柔不知该先抱起哪个哄,她抱起曦曦哄,焱渊抱起星星。 他再抬眸看到,曦曦的小脑袋在母妃怀里拱来拱去。 帝王黑眸一聚,想到刚才抱着姜苡柔的时候,他发现了和从前不同的地方—— 忽然,他精准地将星星塞进摇篮,又把曦曦从姜苡柔怀里捞过来,也放进摇篮,还不忘扯过锦被盖住那对乱蹬的小脚丫。 “陛下~”姜苡柔侧过身,娇嫃得带着点撒泼,“你回养心殿去!” 焱渊凤目轻眯,这回朕才不会傻到跑出去,被关在门外呢! 小心翼翼挪到她身后,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柔柔,你别害怕,你说不碰肚子,朕听话绝对不碰......不过朕这会儿饿了,想用膳,你必须陪着......” 姜苡柔:“......” “小厨房有刚蒸好的牛乳糕......”她声音发颤,“臣妾这就唤人......” “不必。”帝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朕更爱亲手拆笼屉。” 正当......殿门"吱呀"一声—— 抱着几摞奏折的云影僵在花厅转弯处,怎么会有熟悉的声音出现?好几日没听到了...... “滚出去!”焱渊认真专注。 “陛下恕罪!”云影手忙脚乱地后退,“奴才是来送急报......” “朕在、用、膳。” 云影同手同脚地退出去,迎面撞上端着盘子的语嫣:“娘娘的汤药......” “嘘,陛下在用膳!”云影捂住她的嘴,语嫣看了眼端着的汤盅,娘娘说吃了褪 的汤药,不见效,得再多吃几副,她紧赶慢赶的煮来。 厚重的殿门轰然关闭,隐约传来全公公尖细的嗓音:“快!陛下要用膳!蒸两笼牛乳糕!要烫嘴的!” 消息像野火般蔓延: “陛下要用膳!快备牛乳糕!” “牛乳糕要现蒸的!” “听说陛下要在榻上用膳!” “什么?陛下把膳桌搬去榻上了?!” * 姜苡柔半夜惊醒,身侧无人。 她撩开鲛纱帐,借着月光看见焱渊正撅起性感健美的龙臀,对着曦曦的摇篮,似乎在说什么。 帝王白天维持体面,深夜愁得睡不着觉。 玄色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蜜色胸膛,墨发垂落,俊美的不像个人。 “你怎么长这么多肉?”修长的手指轻戳着曦曦肉鼓鼓的肚子,“脑袋圆,身子圆,手圆脚也圆......”指尖一路戳到胖脸蛋。 想起曦曦降世时那句"这天下,本王来接手了",焱渊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小祖宗,你到底是哪个王?逍遥王也成,阎罗王也成,千万别是......”声音发颤,“千万别是晋王那个死鬼投胎。” 他猛地跪下,双手合十,对着摇篮虔诚叩拜:“父皇给你跪下了,上天保佑,列祖列宗在上,朕的儿子绝对不可能是......” “陛下......” 身后传来抽泣声。 焱渊转身时险些扭到腰,只见姜苡柔赤着脚站身后,泪珠挂在脸颊上。 “臣妾有罪......”她哽咽着要跪下,被焱渊一把拦腰抱起。 “地上凉,你刚生产完不能着凉。”他将她抱回床榻上,灼热掌心捂住她的一双玉足。 “不许胡说,你是大功臣,朕的日月都是你给的,多厉害啊......” 姜苡柔抓住他的衣襟,恳求道:“陛下,求求你不要嫌弃曦曦......” 焱渊瞳孔一缩——原来柔柔也听见那话了!那其他人听到了没有? 月光下,曦曦攥着小拳头咂嘴,口水糊了满脸。 不知梦到什么,"咯咯"笑出声,小脚丫一蹬,精准踹在亲爹方才跪拜的位置。 “瞧瞧!”焱渊得意地挑眉,“这踹人的力道,这没心没肺的睡相,哪点像那个整天阴阳怪气的怂包晋王?” “不愁了,咱们得抓紧睡,不然等会儿他们又要喝夜奶了。” 他将人抱进锦被,轻拍哄着,自己先睡着了,姜苡柔才敢叹口气,无论两个孩子日后如何,反正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接连五日早朝晏罢,全公公扯着破锣嗓子在殿外喊:“陛下口谕——宸皇贵妃娘娘产后体弱,朕要亲自照料,政务交由三省共议!”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兵部尚书偷偷捅了捅工部尚书:“老李,你说陛下是不是愁得没心思上朝了?” “可不是嘛!”工部尚书捋着胡子摇头,“从前愁没皇子,现在一下来俩,还带''不详''。那民间双生子要大摆酒席,陛下命苦喔!” 户部尚书凑过来插嘴:“要说陛下也是奇了,愁成这样还那么俊那么年轻。你看看我这头发,就为算个赈灾军饷银子,都白了一半!” “硬撑的!”大理寺卿小声道:“我亲眼看见陛下昨儿在御花园对着锦鲤叹气呢......” 话没说完——只见前日被罚去扫皇陵的鸿胪寺卿正扛着玄铁扫帚路过,扫帚头上还刻着"妄议皇子者专用"七个大字。 几个人忙闭嘴,消失。 是夜,几个黑影鬼鬼祟祟摸进太庙。 为首者自怀中取出锦囊,倒出两枚金灿灿的"并蒂果"。 “快些系上红绳!” “头儿,这果子怎地粘手?” “御膳房特制的蜜渍金枣,自然粘手!莫要啰嗦,趁着月色赶紧挂上!” “招虫子咋办?” “笨死,再做一个不就成了?” 深夜,渭河河畔,石匠老赵满头大汗:“大人,这''双龙''的龙须刻岔了...” 第385章 酒腌虾 渭河边,监工校尉一把夺过石匠的凿子:“蠢材!龙须都刻成虾须了!” 随行文书颤声道:“大人,圣旨上明令要五爪金龙...” 校尉眼珠一转:“那就...改作幼龙初现!”说着在龙角旁歪歪扭扭添了几道波浪纹,“瞧见没?这是龙角没长硬!” 钦天监后院里,老监正正指挥着小道童调配"天降甘露"。 “朱砂再淡三分!要似朝霞初现!” 小道童哭丧着脸:“师父,这颜色一淋雨就...” 老监正神秘一笑,从袖中抖出个锦囊:“西域进贡的胭脂虫,混入鱼胶,可保千年不褪色!” 突然一道惊雷劈下,老监正扑通跪地:“皇天在上!老臣这是...这是替天行道啊!” 小道童急得跺脚:“师父,错了!错了!” 老监正忙改口,重重磕头,“皇天在上,臣这是奉...奉天命行事啊!” 翌日,瑶华宫里,云影复命:“已依陛下吩咐,洛阳、扬州等七处陆续发现祥瑞。” “嘘——”焱渊指了指帷幔内熟睡的姜苡柔。 云影会意,改用气音汇报:“太庙古柏结出并蒂果,御史台那帮老头子当场跪了三个。” 焱渊唇边泛起一抹睿智的笑意,目光投向窗外 —— 天际已隐隐有风云汇聚之势。 只待这场大雨落下,便能彻底扭转双生子身负 “不详” 的流言。 而眼下,这些接踵而至的祥瑞,恰是最坚实的根基。 突然"轰"的一声,花厅传来尖叫。 焱渊皱眉:“去看看。” 片刻后,云影顶着新出炉的鸡窝头回来,发梢还冒着烟:“陛下...三殿下又烧了三位乳母的衣裳......” 焱渊头也不抬:“让内务府多备防火料子。” “那奴才的头发呢?”云影哭丧着脸摸着自己焦黑的发尾。 帝王终于从奏折里抬头,认真端详片刻:“剃了。” “陛下!”云影扑通跪下,“奴才还没娶媳妇!就当和尚吗?” 焱渊生怕把他的大宝贝吵醒,低咒道,“滚出去!” 门外,全公公抱着拂尘直摇头:“云大人啊,老奴早就说过,靠近三殿下要戴铁头盔......” 云影拿院中莲花缸子里的水抹烧焦的头发,嘀咕道:“可是两位殿下好可爱,肉囊囊的。” 长公主府。 萧楠执着诺宁的手在宣纸上勾勒山峦,狼毫笔尖忽地一顿,墨汁在雪白宣纸上晕开一片阴云。 “父亲,我真笨。”诺宁慌忙要换纸。 “不必妄自菲薄。”萧楠轻笑,“这乌云画得正好。” 青芜匆匆进来,“殿下,市井流言越发离奇了。竟有人说亲眼看见两位小殿下眼中冒金光,是妖星转世。” 嘉敬指尖摩挲着杯沿,冷笑道:“母后终究是咽不下六弟的事。” 萧楠眼风扫过,嘉敬压低声音,颇有几分当年少年公主的调皮,“阿楠看我作甚?难不成以为我会帮着母后害皇兄的子嗣?我只是好奇...皇兄要如何破这死局。” 诺宁疑问:“为什么要说两个孩子不好?若是我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再好不过,就能陪我玩了。” 嘉敬目光灼灼看向萧楠,他拿着狼毫笔看似专注的画丹青,心里却乱想着若是婉婉生下一个孩子,不知是男是女?都好,都好。 不知不觉竟把荷叶画成了奶娃娃, 诺宁拍掌笑道:“爹爹画的小宝宝真可爱!” 吓得萧楠一把将宣纸攥成团,幸好嘉敬带着青芜去库房了。 “去背书吧。” “嗯。”诺宁刚去书架上取书,萧楠悄悄展开纸张再次欣赏画上的娃娃,唇角不自主翘起,又慌忙压下来,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子时,瑶华宫。 一道紫电劈开夜幕,惊雷炸响的瞬间,焱渊猛地从龙榻上弹起。 锦被滑落间,帝王赤足奔向轩窗,任由冰凉的雨丝扑在面上。 “哈哈哈!下雨了下雨了!”他放声大笑,惊得檐下守夜的云影差点摔下房梁。 “陛下?”姜苡柔拥衾坐起,“下大雨了吗?” 焱渊关上窗,转身时,凤眸里跳动着比雷霆更慑人的光芒:“柔柔,这雨再多下几日,星星的事就定了。” 姜苡柔茫然地望着他:“和雨有什么关系?” 焱渊三两步回到榻边,拉住她的手:“钦天监的老家伙们总算没白养。这雨要连下五日,等百姓惶惶不安时,渭河里会''恰好''发现一块刻着''双龙护国''的祥瑞石......” “然后雨就停了?”姜苡柔眼睛一亮,瞬间清醒过来。 “这下放心了?”焱渊亲她鼻尖,“再熬几日,再没人敢说咱们星星不详。” 姜苡柔捧着他的脸亲吻,“陛下真聪明!” 角落里,兔贵妃乖巧地用粉爪爪摇着紫檀木摇篮,咕咕叽!你两个小点声音说话,本兔的毛都要哄娃哄秃了! 哇,他们好可耐,兔兔都想生宝宝了。 所以,谁能告诉我,命中注定的公兔子在哪儿?快来找兔兔啊! 暴雨敲打着窗棂,烛火在风中摇曳。 这位向来不信鬼神的九五之尊穿着素白中衣,从袖中掏出三炷香,“朕查过典籍,拜四方神明需...” 姜苡柔撑着酸软的腰肢要起身,被焱渊一把按回贵妃榻:“柔柔,别动。” 他指尖拂过她微凉的脸颊,“这些求神拜佛的蠢事,合该朕来做。” 香柱在他指尖微微发颤——这是姜苡柔第一次见到帝王的手抖。 姜苡柔明白这个从不信命的男人在害怕什么。 她伸手想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却被他捉住手指轻吻:“乖,你看着孩子们就好。” 只见帝王赤足踏在冰凉的金砖上: 朝东拜时撞倒青玉花瓶, 转向西时衣带缠住案角, 对南作揖时,九旒冠的珠串勾住帷帐,十二道玉藻簌簌作响。 “祖宗见谅......”他狼狈地扶正冠冕,转身见姜苡柔正偷偷抹泪。 焱渊起身过来给擦眼泪:“哭什么?朕......朕就是试试。” 第386章 香辣虾锅 他将她裹进狐裘里,像捧着易碎的瓷器般抱到窗边。 貂毛暖抹额下,姜苡柔的脸只有巴掌大:“臣妾不怕死,就怕...”话音淹没在窗外炸响的雷声中。 “柔柔莫胡说。”焱渊猛地收紧手臂,下颌抵在她发顶,“若真有不测,朕就烧了全天下的庙宇!” 窗外,新一轮暴雨降临。 摇篮里,两个小家伙正把锦被踢得此起彼伏。 曦曦的小拳头挥到弟弟脸上,星星咯咯笑着吐了个火泡泡。 “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帝王低声骂着,用指尖轻轻拭去星星嘴角的奶渍。 姜苡柔抓住他的手:“陛下是不是...在安排后路?” 烛火噼啪一响。 焱渊垂眸看着熟睡的孩子们,声音涩然:“朕让云影备了快马,若局势失控...”宽大手掌覆上她后颈,“柔柔,记住,江山社稷都比不上你们母子重要。” 这句话让姜苡柔浑身发抖。 她太明白,能让一个帝王说出这种话,该是怎样的绝境。 焱渊眼底翻涌着偏执的暗色,“朕的后路就是——谁敢动朕的星星,朕就送他去见阎王。” 他俯身,薄唇贴上她的耳垂,声音又轻又疯:“柔柔以为朕会让自己的骨肉去寺庙当和尚?”低笑一声,“朕已经命人在江南造了座行宫,表面是寺庙,实则藏着三千玄甲军。”" 姜苡柔睫毛轻颤:“陛下......” “若朝臣逼朕留长去幼——”他指尖卷着她的发丝,“朕就把曦曦和星星都送走,再让钦天监算一卦,说双生子乃护佑朕的祥瑞。” 凤眸微眯,“然后朕就''病重'',等他们跪着求朕接回两个孩子。” 姜苡柔:“......” 焱渊挑眉:“不信?” 她轻叹:“臣妾信,只是......” “只是什么?” “陛下怕是连重病要用的药都备好了吧?” 他大笑,将她搂得更紧:“知朕者,柔柔也。” ——但焱渊的后路,远不止这些。 舆论上:早已安排说书人散布"双生子乃天神下凡,送走必遭天谴"的故事,民间开始流传"供奉双生子画像能求子"的传言。 兵力上:边关三十万大军悄然换防,新任将领皆是他的心腹死士,若京城有变,随时可以"清君侧"。 经济上:暗中切断了几位反对最激烈大臣的商路,让他们库中的茶叶莫名发霉、绸缎无故生虫,却查不出缘由。 最后的疯批方案:若真被逼至绝境,他便宣布退位,带着姜苡柔与两个孩子隐居江南,冷眼看那群老臣哭着求他回朝——毕竟除了他,这天下无人镇得住那些虎视眈眈的番邦。 要么全天下陪他一起疯,要么就闭嘴看他宠崽。 姜苡柔靠在他怀里,声音柔软却坚定:“陛下,臣妾没有爱错人。” 她顿了顿,抬眸一笑,“要不然——咱们干脆在皇宫底下挖个地宫?这样臣妾就不用带曦曦和星星去江南,也不必和陛下分开了。” 焱渊呼吸一滞,几乎脱口而出:“你怎么可以去?!你怎么可以离开朕?!朕绝不同意!” 可话到嘴边,看到两个熟睡的孩子——那么小,那么软,连哭声都细细弱弱的。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终究没能说出口,只觉得心口像被刀子狠狠剜过,疼得发颤。 一滴温热的泪无声地落在姜苡柔的后颈。 她转身捧住他的脸,发现这个向来杀伐果决的帝王竟已红了眼眶。 她心尖一疼,猛地将他紧紧抱住,声音轻得像哄孩子:“陛下,雨很快就会停……臣妾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臣妾说过永远偏爱陛下,不会食言。” 焱渊的胸腔剧烈起伏,那股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 他死死搂住她,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泪一股接一股地涌出,浸湿了她的衣襟。 他什么都不怕——不怕朝堂动荡,不怕群臣逼宫,甚至不怕史书骂名。 可唯独不能忍受与她分离……她是他的命,是他疯执一生也要攥在手心的光。 四更天时,渭水怒涨,沿岸渔夫皆闭户不出。 忽闻河心轰然作响,浊浪排空,一块赤玉巨碑破水而出,上书"双龙护国"四个鎏金大字,光耀数里。 更奇者,两条金龙自碑中腾跃而起,鳞爪飞扬,绕云三匝—— 岸边老渔夫扑通跪地:“龙王爷显灵了!” 其子搀扶道:“阿爹仔细看,有两条龙影?” 话音未落,漫天阴云骤散,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京城瞬时炸开锅—— “听说了吗?渭河有龙!” “两位殿下会不会是神仙下凡!” “可拉倒吧,我二舅亲眼看见是两条金鲤鱼成精!” 早朝之上。 御史大夫持笏出列:“陛下,渭河现碑之事恐有蹊跷。” 话音未落,钦天监正使疾步上殿:“臣夜观天象,见紫微垣旁有双星伴月,正应瑶华宫方位!此乃天降祥瑞,佑我朝祚啊!” 焱渊漫不经心把玩着玉扳指:“哦?那爱卿以为,这''双龙护国''四字,当作何解?” 殿角忽有宫人小声嘀咕:“听说两位小殿下出生前夜,宫墙上曾有龙影盘桓...” 云影在蟠龙柱子后面,偷笑:那夜明明是陛下饮了雄黄酒... 御史台的大人们坐不住了,纷纷上奏:“陛下!此事蹊跷,臣等申请实地考察!” 焱渊端坐龙椅,一脸高深莫测:“准了。” 天蒙蒙黑时分, 养心殿,焱渊指尖轻敲桌案,唇角微勾:“既然天现异兆,那朕便让这‘祥瑞’坐实。” 云影抱拳:“奴才这就带人去办!” 焱渊补充:“记得用御库里的金粉,贵点,显得真。” 深夜,瑶华宫 看门鹅将军突然发出信号。 兔贵妃揉着眼:大半夜的... “嘎!”鹅将军叼起大白兔就往外跑。 天黑黑,一鹅一兔冒雨溜到了渭河边。 兔贵妃掏出一根胡萝卜,跳下鹅背,在河边踱步:“让兔兔看看祥瑞是怎么来的......” 突然,芦苇丛里传来"沙沙"声。 第387章 胡萝卜糖糕 “原来祥瑞是——”兔贵妃红眼睛瞪得溜圆,话还没说完—— 鹅将军:“嘎?!你们在干啥见不得鹅的事?” “轰!” 河面突然炸开巨浪,两条金光灿灿的龙影破水而出,龙须上还挂着水草。 云影吓得一屁股坐进芦苇丛里,金粉袋"噗通"掉进河里。 狂风卷起金粉,在半空盘旋成双龙戏影像 ,照亮半边夜空! 那金龙虚影睨了他们一眼,张开大嘴—— “嗷嗷嗷!”发出一种野性、原始的吼叫。 兔贵妃瘫倒在地,胡萝卜被其中一只金龙叼走。 “兔兔的宵夜!” “快看!龙角上挂着水草!” “那条龙爪子里是不是抓着......糖糕?” “胡萝卜!是胡萝卜!” 在万众瞩目下,金龙盘旋三圈后直扑瑶华宫。 当龙影没入宫墙的瞬间,持续六日的暴雨彻底戛然而止。 蹲守的御史们激动得胡子乱颤:“快!快记下来!祥瑞!货真价实的祥瑞!” 云影目瞪口呆:“……陛下,这波真不是奴才安排的啊!” 卯时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集体高潮—— “天佑我朝!双龙现世,此乃大吉之兆!” “双生子必是龙神转世!送走会遭天谴啊!” 钦天监唾沫横飞:“两条金龙千真万确!老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焱渊翻看奏报,猛然看到一行小字: 卯时三刻,西岸村民目睹金龙啃食供品糖糕,龙爪疑似沾有...胡萝卜渣? 帝王默默合上奏本,瞥向殿角—— 云影的头发上还沾着金粉。 等众朝臣慷慨激昂完毕,焱渊单手支颐,似笑非笑:“众爱卿,现在还要朕送走三皇子吗?” 大臣们齐刷刷跪倒:“臣等愚昧!三殿下乃天赐祥瑞,万不可送离啊!” 御花园里,鹅将军昂首挺胸,深藏功与名。 兔贵妃啃着胡萝卜,嘀咕:叽叽。这届人类真好忽悠。 而真正的龙神在云端打了个哈欠:“凡人真麻烦,撒点金粉都要本龙亲自加班……” 入夜,瑶华宫里。 焱渊怀里抱着两个儿子:“柔柔,你说...” 姜苡柔捂住他的嘴,轻声道:“陛下,有些祥瑞,假着假着...就成真了。” 星星"桀桀桀"笑着打了个奶嗝,指尖冒出几颗火星。 窗外,两条龙影正在云朵间嬉戏,其中一条爪子里还抓着半块胡萝卜糖糕。 兔贵妃兴奋的跳起来,咕咕,那是兔兔的胡萝卜。 “原本这是给咱们女儿准备的,送给兔兔吧。”姜苡柔将一条粉宝石璎珞戴在了兔贵妃脖子上。 焱渊捏着曦曦胖乎乎的小腿笑道:“也好,两龙一兔,不失为一段佳话。” 兔贵妃粉爪爪摸摸粉宝石璎珞,幸福地仰倒,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殿外,“嘎!”鹅将军气呼呼地啄坏三本《百官志》,为什么它有奖励,老鹅没有? 云影偷偷给它一巴掌,“你清醒点,立什么功了?金粉你背去的,还是你撒的?” “嘎嘎!”鹅将军追着云影的屁股猛啄。 “陛下救命啊!” 殿内两个小娃娃听到惨叫,咯咯笑着口水直流,把绣金线的围兜都浸透了。 姜苡柔过来一看,纤眉竖起,“陛下就会看着笑,都不知道给孩子擦擦口水。” “朕擦了,他们一直流口水,朕擦得急吗?” 这两个小兔崽子流口水的架势,比黄河决堤还猛。 “怎么擦不急啊?陛下就是不想擦,就是懒。” “哪儿有,朕明明擦了,你看这一堆帕子,再说,脏点没关系,男孩子嘛!” “会把脖子淹出红疹子,陛下什么都不懂!你让开,让臣妾抱。” “你还在月子!少抱,要不朕抱你们三个?” 不远处两个奶娘看着陛下和皇贵妃拌嘴,斟酌着上前去哄小殿下呢,还是不打扰呢? 姜苡柔伸手要抱孩子,却被焱渊一把拽到腿上坐下。 “看给急的,”他捏着她下巴,“朕的柔柔连瞪人都这么好看。” 姜苡柔有个鲜为人知的脾性——她极少与人争执。 正因如此,焱渊从前未察觉,她骂人时竟会先把自己气得双颊绯红。 那白皙如雪的肌肤此刻染上红晕,宛如上好的羊脂玉浸了胭脂,又似剥了壳的荔枝透着粉润。 她天生肌肤细腻得看不见毛孔,此刻因恼怒更添几分生动。 焱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目光落在她因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柔柔......”他低唤一声,俯身晗住小巧的耳垂,大掌顺着婀娜腰线滑下。 指尖触及小腹周围肌肤的刹那,明显感觉到怀中人瞬间僵住了。 姜苡柔猛地推开他,踉跄着退到雕花床柱旁,眼圈已然泛红。 她下意识捂住腰间,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焱渊眯起狭长的凤眼,自从生产后,他一碰她腰腹,她就像是被踩了尾巴般应激。 两位奶娘见状,连忙抱着曦曦和星星退出内殿。 殿内安静,焱渊小心的上前,刚开口:“柔柔......” “别闹了!”姜苡柔声音带着哭腔,纤弱的身子往后缩了缩,“臣妾...累了...” 自生产后,她最怕他触碰腰腹。 那里不仅留着淡粉色的纹路,肌肤更是松垮得让她自己都羞于触碰。 想到曾经能让帝王流连忘返的纤腰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姜苡柔鼻尖一酸,猛地掀开锦被钻了进去。 焱渊修长的手指搭在龙纹衣领上,正要解衣袍上榻,就听见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臣妾要歇息,请陛下出去!” 焱渊:“......” 朕不过想陪她睡会儿,看看她这副模样,好像朕是个禽兽一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朕也不是个没脸没皮的人。 “柔柔好生休息,朕去批折子,忙完就回来陪你。” “陛下不用回来了。” 焱渊:“......” 待脚步声远去,姜苡柔才缓缓将手探入衣内。 指尖触到腹部松垮的肌肤时,泪水夺眶而出。 那里再也不是从前能让帝王爱不释手的样子,那些淡纹就像是在提醒她——有些东西,终究是回不去了。 第388章 冰肌玉骨膏 “咔嚓——” 碗口粗的海棠应声而断,惊起满庭宿鸟。 焱渊握着断树的手纹丝不动,玄色广袖垂落如铁,惊得侍卫们集体后退三步。 “陛下神威,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地高呼。 “陛下...”云影刚开口,就见帝王慢条斯理摘下手套,露出完好无损的修长手指:“这树长得碍眼。” 全公公疾步上前,捧着龙爪就着宫灯细细检查,是否有扎破,惯性掏出兰花油细细涂抹。 焱渊看了眼断木:“让匠作监雕成双人摇床,嵌南海珠。” 入夜,养心殿内。 帝王盯着奏折上"江南织造"三个字,——这纹路怎么越看越像柔柔肚子上的妊娠纹?! 云影和全公公正要开口,就见焱渊用奏折狂拍额头,“朕真是个榆木脑袋!她那么爱美,朕早就该预备好!” “传太医院判、尚食局总管、教坊司舞师..还有那个......养过十八个孩子还腰细如柳的刘夫人也召进宫!” 半刻钟后,养心殿变成了奇妙的学术现扬: 太医令捧着医书,严肃道:“娘娘需用珍珠粉、雪蛤膏外敷,再辅以当归黄芪汤内调……” 尚食局总管不甘示弱:“臣以为,鲫鱼豆腐汤最是滋补,再配上红枣枸杞……” 教坊司的绿腰娘子盈盈一拜,柔声道:“陛下,妾身有一套产后修身的舞姿,可助娘娘恢复身形。” 焱渊坐在龙椅上,手指轻叩扶手,目光扫过众人,冷笑一声:“你们说的这些,朕的柔柔难道不会自己查医书?” 众人噤若寒蝉。 “朕要的是——立竿见影的法子。” 太医令擦了擦汗:“陛下,这……产后恢复需循序渐进……” “朕不想听‘循序渐进’。”焱渊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朕要的是,明日她就能恢复如初。” ——他的柔柔,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躲着他? 他不仅要让她恢复如初,还要让她知道——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爱不释手。 众人:“……” ——陛下怕不是疯了? 就在这时,全公公小心翼翼地上前,“陛下,老奴记得先帝时,西域曾有过一种‘冰肌玉骨膏’,据说能消纹紧肤……” 片刻后,焱渊修长的手指捏着西域货品清单,骨节泛白,俊美的面容在明灭的烛光下阴晴不定。 “冰肌玉骨膏?不是贡品?”那朕的柔柔岂不是还要再郁闷好几天?! 吓得内务府总管扑通跪地:“陛、陛下息怒!此膏乃龟兹王室秘传,寻常商队根本...” "买不到?"焱渊轻笑一声,指尖在龙椅扶手上敲出令人心惊的节奏。 那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回荡,像极了刑扬上最后的倒计时。 云影咽了咽口水:“要不...抢?” “放肆!”帝王拍案而起,龙袍上的金线蛟龙在烛光下怒张鳞甲,“朕是明君,怎么能说抢?” 他忽而展颜一笑,那笑容让殿内温度骤降,“这叫——友好邦交。” “笔墨伺候。” 焱渊执笔的手势如同执剑,在雪浪笺上落下铁画银钩: “龟兹王鉴: 朕昨夜观紫微星动,见西方有祥云缭绕,想来你我两国缘分未尽...... 另闻贵国有''冰肌玉骨膏'',朕心甚慕。若得馈赠,必以十倍丝绸相酬。若不然......” 他笔尖悬在"不然"二字上,一滴朱砂"啪"地坠在纸上,像极了一滩可怕的血。 “速速送去西域驿馆。” 一个时辰后,京郊商馆内,龟兹使臣展开信笺时,手指抖得几乎拿不稳文书。 那猩红的"不然"二字,怎么看都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快,把中原陛下的书信,八百里加急送到西域给王上!” 可焱渊根本等不及龟兹王送来冰肌玉骨膏,就已经行动了。 毕竟瑶华宫的门还紧闭着,见不到他的柔柔,他岂能干等着? 翌日,京郊官道上,三支西域商队接连遭遇"意外"。 第一队, “都别动!” 黑衣侍卫如潮水般涌来,正在清点货物的胡商吓得打翻了箩筐。 侍卫长抓起把葡萄干嗅了嗅,暴怒:“说好的冰肌玉骨膏呢?!” 胡商瘫坐在地:“大人明鉴...这是吐鲁番的葡萄干啊!” 第二队 “刺啦——” 价值千金的波斯地毯被粗暴展开,商队首领的心都在滴血。 有个侍卫脚滑,整个人摔进地毯堆里。 “报、报告!”那侍卫从绒毛里钻出来,顶着满脑袋羊毛:“属下方才摸遍了...真的没有夹层...” 第三队 云影捧着青瓷罐飞奔入宫:“陛下!找到了!” 焱渊揭开盖子瞬间,整张俊脸皱成苦瓜:“这味道...呕...” “朕要的是美颜膏!美容膏!不是...”他咬牙切齿挤出三个字:“通、便、膏!” 第五日,朱雀大街的告示栏前,新贴的皇榜引来万人空巷。 重金求购西域''冰肌玉骨膏“”有人念到一半,一个老郎中挤进来打断:“老夫有!老夫有!” 当那罐"猪油拌面粉"呈到御前时,焱渊用指尖沾了一点,还没凑近就闻到一股子荤腥味。 他的眼神顿时冷得像冰:“拖下去,赏他吃十斤猪油。” 第六日, 西域商馆内,老板正哼着小曲儿拨弄算盘,忽然门口光线一暗。 抬头就见两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 前面那位戴着金色面具,身高近九尺,宽肩窄腰,一身玄色锦袍暗绣龙纹,腰间玉带上悬着一枚羊脂白玉佩,玉上螭龙盘踞,栩栩如生。 虽看不清面容,但那通身的贵气逼人,走起路来龙行虎步,连袖口翻飞的弧度都透着股睥睨天下的劲儿。 后面跟着的那个小伙子瘦高,马尾,戴着银色面具,少年模样。 老板心头一跳——这玉佩,这气度,莫不是…… 他腿一软,差点跪下:“客、客官想要点什么?” “现在,立刻,马上交出来。”金色面具贵客的折扇轻轻点桌子。 身后少年附耳小声提醒,“陛下,词错了。” 第389章 葡萄干花生酪 “你说。” 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凤眸微眯,折扇"啪"地敲在柜台。 老板浑身发抖,却见那折扇转向点了点身旁少年:“不是说你,我让他说。” 云影立即上前,一脚踏在胡桃木桌上,“老板,有西域特产的冰肌玉骨膏吗?” 凶狠得像强盗。 老板擦着汗连连摆手:“这、这个真没有......” 云影“啪!”拔出长剑—— 金色面具下的薄唇骤然抿紧,周身气压骤降,折扇不轻不重敲在云影肩头:“注意友好。” “不过!”老板求生欲爆发,“弊国龟兹公主肤如凝脂,美若天仙,若您有意......” “咔嚓!” 翡翠扳指在强大男人指间裂开细纹。 云影小声提醒:“陛下,注意气度。” 老板:“……”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男人冷冰冰开口:“葡萄干,十斤。”柔柔肯定爱吃。 老板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去打包。 云影终于忍不住:“陛下,咱们这样……真的很像强盗。” “胡说!”蒙面帝王理直气壮,“强盗会付钱吗?”说着往柜台扔了块金锭。 老板看着金锭上熟悉的龙纹印记:“......” 这特么不就是国库的官银吗! “那弊国公主......”老板还不死心。 “我看起来缺女人?”焱渊冷笑。 两人雄赳赳气昂昂拎着包袱走出商馆时,吓得路人纷纷避让。 焱渊望着一对贩丝绸的夫妻,丈夫正给妻子擦汗。 忽然驻足。 “若朕不是皇帝...”帝王面具下的嗓音带着罕见恍惚,“带着柔柔和两个奶龙做生意...” 眼前浮现出自己翘脚躺在摇椅上,曦曦星星坐在葡萄筐里吐火星,他懒洋洋搂着姜苡柔数铜板...... 她不是敢躲着朕吗,那就把她亲死,再亲醒—— “陛下?您笑得好奇怪......” “咚咚咚!”云影头顶起包。 “你表现好点,让你做掌柜。”焱渊顿了顿,深思熟虑,“还是小全子更稳妥。” 云影不服气地嘟囔:“奴才还会砍价呢!” “上回让你买貂裘,结果扛回只活貂?” 话说,做土匪,有一回就有第二回,主要是爽。 胭脂铺 “这朱砂色泽不正。”折扇挑剔地拨弄着胭脂盒,焱渊用指尖沾了些,在云影脸上画了道红痕:“瞧瞧,还没我娘子生气时脸颊的红晕好看。” 老板娘战战兢兢:“客官,此石榴红已是镇店之宝......” “包起来。”帝王甩出金锭,“让我娘子看看什么叫劣质货色。” 云影边装货边嘟囔:“娘娘涂这个肯定像中毒......”偷偷自己买了个橘红色胭脂,胖丫头涂着肯定好看。 “闭嘴,去隔壁买蜜饯。” 蜜饯铺 云影抓起把杏脯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道:“报!甜得发齁!” 噗地吐出果核,精准砸中窗外偷看的龟兹探子。 “啧。”焱渊用绢帕优雅地擦拭指尖,“比我府里小厨房的差远了,带回去给曦曦和星星磨牙。” 老板弱弱举手:“那是给兔子吃的...” 焱渊和云影互视:“兔子我们也有!” 绸缎庄 “刺啦——” 云影徒手撕开一匹落霞锦:“主子,这料子不够结实!” 老板心疼地惨叫:“客官!这是西域纱,夜里波光粼粼呢......” “尚可。”焱渊将整匹月华纱卷入怀中,“我娘子裹脚正好。”瞥见角落里的花布:“那些全要了,给曦曦星星缝尿布。” 结账时云影突然拔剑砍价:“三两!” 老板看着剑锋上的皇家徽记,哭着道:“您直接拿走成吗?” 折扇"啪"地甩出金锭:“我们像强盗?” 回宫路上,云影抱着山高的包裹踉跄:“陛下,您买这些破烂作甚?” 焱渊正小心擦拭刚买的琥珀梳子:“柔柔总说宫外东西新鲜。” 他扯了扯云影的衣袖,“别以为朕没看到你偷买了些什么,给语嫣买的吧?” 云影摸头羞涩道:“奴才就是看着挺好,而且她不一定会收。” “笨蛋,你就不能想办法?这么蠢,连个女人都追不到。” 途经糖画摊,帝王驻足:“画个龙凤呈祥。” 小贩战战兢兢画完,云影掏出小本本记账:“强抢糖画一幅,记户部账上。” 终于在第八日。 五匹汗血宝马踏着晨露冲进皇城,马背上的使者嘴唇干裂,怀里紧紧抱着个金匣子。 当十罐晶莹剔透的玉膏摆在龙案上时,焱渊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拆开附带的信笺,上面力透纸背的字迹仿佛能看见西域王写信时颤抖的手: “尊贵的天朝陛下: 膏已送到,求放过。 ——真诚的龟兹王” 焱渊满意地掂了掂玉膏罐子,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柔柔,朕来了。 暮色如纱,轻轻笼罩着瑶华宫内殿。 语嫣正小心翼翼地为姜苡柔肚子上涂抹紧致膏,什么法子都试了,可除了皮肤比刚生完收进去一些,肚脐眼周围的银丝纹路依旧存在,也不那么紧实,手一抓就能抓出一团肉。 姜苡柔深深叹了口气,红了眼眶,语嫣刚要宽慰,主仆俩忽然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姜苡柔惊慌回头,发现焱渊已经站在不远处。 “柔柔,朕想和你说件事。”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眼底是化不开的思念。 姜苡柔手忙脚乱地拉下衣裳,声音里带着慌乱:“陛下怎么来了?也不通传?”这句话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进焱渊心里。 “通传?”他向前迈了一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朕见你,还需要通传?”八日的分离已经让他濒临崩溃,此刻他只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告诉她再也不许躲开。 他继续往前走,姜苡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不能让他看到,不能。 没恢复的肚子让她羞愤难当,情绪失控地喊道:“陛下别过来!” 焱渊不依不饶继续往前走,姜苡柔情急之下,乱抓起手边的拨浪鼓,朝他扔过去。 "咚"的一声轻响,拨浪鼓不偏不倚砸在焱渊额角。 他捂住额头,发出一声闷哼。 第390章 奶酥油卷 拨浪鼓掉落到地上,“咚!”的声音,把姜苡柔的心猛猛敲醒,这一刻,她的恼怒都化作了恐慌。 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跳下软榻,跌跌撞撞地奔到他面前:“陛下,砸到了吗?让臣妾看看......” 焱渊松开手,额角那抹红痕犹如一朵粉色合欢花,“柔柔下手真狠。” “对不起,臣妾不是故意的......”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焱渊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温柔拭去她的泪水:“柔柔别哭,朕没事。” “幸好没砸破,不然臣妾万死难辞其咎......” 话音未落,突然天旋地转。 “出月子了吗?就乱跑。”焱渊一把将她竖直抱起,让她雪白的双足悬空离地。 “想朕了吗?” 她点点头,他猛地扣住她的后脑深深吻住,这个吻带着八日思念的焦灼,像暴风雨般席卷而来。 她被迫悬在空中,只能无助地环住他的脖颈。 “唔...”细微的呜咽被他吞入口中,龙涎香混着她身上的药香,在唇齿间缠绵不休。 他托着翘囤儿,将她往上抱了抱,吻得越发凶猛,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分离都补偿回来。 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他才稍稍退开。 她的指尖轻轻按摩他额角的红痕,焱渊低笑:“现在知道心疼朕了?不及这里疼。” 他带着她的手按在胸膛,心跳震着她掌心,“整整八日,这里跳一下都喊着你的名字。” 她瘫软在他怀里,泪珠滚落在他衣襟的龙纹上:“臣妾也想陛下...” 他又咬了下她的唇珠,“再躲朕,朕就让你三天下不了榻,才不管你是不是在月子里。” 麒麟软榻上,焱渊拍掌。 全公公几个立即捧进来精致的包袱和锦盒。 “这些是什么?”姜苡柔疑惑地问。 焱渊打开一个白玉瓷罐,药香顿时弥漫开来:“这是龟兹国的冰肌玉骨膏,说是涂完能嫩得让朕失控,这几日朕一直在寻找此药。” “配合药膳调理,再加上朕每日陪你做恢复练习,定能让肌肤重现光彩。” 姜苡柔的眸子终于亮了起来,声音哽咽:“陛下,原来你一直在想办法?...” 焱渊捧起她的脸,目光深沉:“柔柔,告诉朕,朕是你的什么?” “夫君......” “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应该共同面对一切?以后有事不许再推开朕,若是再有下次,朕就把你绑在腰上......”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却更多的是心疼。 姜苡柔抬起头,轻轻吻了吻他的下巴:“臣妾记下了。” “你是最美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朕爱的是你这个人,不仅仅是这副皮囊。现在,让朕为你涂药按摩,可好?” 姜苡柔娇羞地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陛下真的不会嫌弃吗?” “你怎么敢藏起朕最爱的风光?”他指尖掠过她散开的衣带,“八日了,朕夜夜抱着枕头,闻不到你身上的香气,可知有多煎熬...” 姜苡柔两手勾着焱渊脖子,泪珠滚落:“若涂上不管用,还是丑呢...” 他捏着她下巴,“知道为何偏是今夜?钦天监说...宜破茧成蝶。” 滚烫掌心覆上细腰腹部时,药膏化在相贴的肌肤间,姜苡柔轻颤,脸霎时又白又红,焱渊的耳根蓦然烧起来。 帝王指尖描摹银纹,声音低哑,“这是朕新拓的疆土,每道纹路都是捷报。” 窗外传来曦曦和星星的婴啼,她下意识蜷缩,却被他手掌按住小腹,咬住她耳珠低语,“你慌张时的模样,最勾朕魂。” 细细涂抹,细细按摩,焱渊用尽了好听的话赞美姜苡柔认为丑的地方,消除她产后所有的忐忑与不安。 盖上药膏罐,他突然深沉:“柔柔,下次要砸往这里砸。”带着她的手按在胸膛,“装着你呢,砸坏了...谁夜夜让你求饶?” “臣妾才舍不得砸陛下。” 焱渊强势的掐住她腰,“可以砸,但是不可以躲......”他好似中了药般,火烧火燎,就连唇都发烫的厉害。 “朕没事,扛得住,一定要让你将养好......还疼吗?” 姜苡柔摇摇头,“不疼了,就是刚才跑的太快,拉扯到有些隐隐的难受。” “那更得为朕好好养好。” “...臣妾想疼陛下...” 焱渊心狂跳,眸光落在娇艳莹润的红唇上—— ...... ...... 东耳房,语嫣端着黄铜沐盆进去,瞥见枕边突兀多了个锦缎包袱。 “谁送的?”她嘟囔着解开如意结,三盒胭脂咕噜噜滚出来,蜜饯袋系着笨拙的双环结,还有把象牙梳。 窗外,云影焦躁地扯着墙角的狗尾巴草,按照他偷看的话本子,这会儿早该听见那丫头铜铃似的笑声了。 “该不会是颜色选错了吧?”他懊恼地捶墙,“早知道该抢陛下赏给娘娘的那盒...” 屋内传来语嫣的哼声:“这么艳的胭脂,涂了岂不像猴屁股?” 云影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却不知道语嫣对着铜镜,小心翼翼地在唇上点了一抹朱砂。 倒是...挺衬肤色,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嘴角忍不住上扬,又立即板起脸,大声道:“定是陛下赏多了,他才拿来打发人!” “这蜜饯看着就牙疼...”她拈起一颗杏脯放进嘴里,眼睛顿时亮起来,又慌忙吐出,“难吃,甜得发腻!” 当拿起象牙梳子时,她愣住。 梳背上有道新鲜的刻痕,深深浅浅地写着"赔你的",旁边还画了个龇牙咧嘴的鬼脸。 语嫣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云影在窗外气的捶墙,小爷千挑万选的礼物,这丫头居然如此嫌弃? 语嫣推开窗,云影立即收起拳头,凶巴巴道:“看什么看!老子在巡夜!” “云大人巡夜训到奴婢窗下了?” “那些东西你不喜欢送人,送狗!”云影说完气呼呼走了。 语嫣轻笑,“我也气气你!”,说完拿出象牙梳慢条斯理的梳头发。 南诏王宫 祭坛四周,燃着百盏鲛油长明灯。 祭坛中央的年轻男子身披玄色金线蟒纹礼袍,原本鸦羽般的长发竟尽数成雪。 他面容清俊如冷玉雕琢,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寒霜,偏偏唇色嫣红似血,在雪发映衬下显出惊心动魄的妖异美感。 ——今日是册封南诏储君的典礼,而他就是诏佐(中原称太子)蒙禹钧。 南诏人窃窃私语着这位世子一夜白头的奇闻。 神医曾再三查验,最终跪禀南诏王:“世子身体无虞,此乃忧思成疾,五内俱焚所致。” 第391章 火巴肉饵丝 礼乐声起,“列祖见证 —— 今日立此子为诏佐,承我南诏万里河山!”南诏王亲自将蓝宝石额饰系上他眉心。 墨凌川,不,如今是南诏诏佐蒙禹钧,缓缓屈膝,跪接那顶象征权柄与责任的玄鸟金冠。 他一头胜雪的白发未束,如冰冷的月光瀑布般从肩头倾泻而下,与玄色金线蟒纹礼袍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 面容清俊如昔,却再无半分往日中原贵公子的温润,只余下被无尽思念与恨意淬炼出的冷冽和深邃。 柔儿,若你在…...若你在此刻,站在我身侧…... 他恍惚间,仿佛又看见那个总在深夜,强撑着困意蜷在榻上等他的小女子,眼皮打架,却还在看到他归来时,努力睁大红红的眼眶,软糯地唤一声“夫君”。 若让你看见夫君这一头白发…...定又要哭得喘不上气,心疼坏了…... 想到她可能出现的模样,墨凌川冰封的唇角不自觉地牵起一丝极温柔的弧度。 ——那温柔里裹挟着太过浓烈和偏执的疯狂。 “恭贺苍洱世子!天佑南诏!诏佐千岁!” 祭坛下,万千南诏子民虔诚跪拜,呼声震天。 这半年来,这位神秘的世子殿下,以雷霆手段平定边境多年匪患,亲率铁骑三次击溃北疆部落的挑衅掠夺,其勇武与智谋早已征服了所有南诏人的心。 典礼终了,南诏王执着他的手步入内殿,屏退左右后,方才卸下威严,面露忧色:“中原送来国书,邀各国观礼双生子满月宴。你是如何打算的?” “臣正欲向舅王请命,出使中原。”墨凌川指尖在宽大袖袍中摩挲着那半块早已残破、却依旧带着淡香的千羽墨竹莲花绣帕,仿佛那是唯一能让他保持冷静的浮木。 “北狄六部近来与天朝往来异常密切,其心叵测。于公,臣需亲自前往,一探虚实,为南诏谋断。” 南诏王压低了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孤知你恨焱渊帝入骨!但切莫因私废公,因小失大!如今你已是南诏储君,肩上是整个南诏国的安危!岂能任性妄为?” “舅王多虑了。” 雪发的世子闻言,轻笑出声。 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凝结着万古不化的寒冰,淡淡的笑意里像是有泪水在无声流淌。 “臣不过是想去看看…看看天朝那两位尊贵无比的皇子——究竟生得像不像他们的母亲。” 殿外惊雷炸响,白光瞬间照亮他清俊的面容和那妖异的雪发,眼底翻涌的,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 南诏的栖梧殿,殿内陈设与京城的墨府的紫竹院一般无二—— 云母屏风上刻着她最爱的莲花纹,青玉案头摆着双面绣绷,连熏香都是特制的白芷荼妩香,那是姜苡柔房里常年萦绕的气息。 墨凌川正跪坐在绒毯上,小心翼翼将一颗紫宝石嵌进鎏金步摇。 雪白长发垂落肩头,映得他专注的侧脸如同谪仙堕魔。 指尖被珠钗刺出血珠,他却痴痴笑着将血珠抹在步摇凤首:“柔儿最喜红紫红色,这凤目染了血,倒更鲜活些。” 桌上的密报只有寥寥数字:宸妃诞双生子,帝大赦天下,举朝同贺。 前日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僵在原地,那张总是运筹帷幄、冷峻非凡的脸,出现了裂痕。 柔儿…生了孩子? 还是双生子? 为焱渊?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柔儿只会生我的孩子,就像前世,双胎是他的,他和她,他们的孩子。” “她不会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一定是被迫的!” 他猛地一拳砸在案上,玉石案面应声裂开,“焱渊!禽兽!他一定强迫了她!用她的家人威胁她?” 眼前仿佛浮现出姜苡柔在焱渊身下承欢、泪眼婆娑的画面。 “他怎么敢碰我的妻!还让她…”后面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生下孽种!” 强烈的占有欲和被侵犯的暴怒让他浑身发抖。 他视若珍宝的女人,竟被另一个男人占有、孕育子嗣!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啊——!”他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如同受伤的困兽。 雪发披散,眼眸赤红,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清冷自持。 “柔儿…我的柔儿…”他踉跄着扑到那幅巨大的画像前,手指颤抖着抚摸画中人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纤细,“别怕…夫君来了…夫君这就来带你走…把这些肮脏的痕迹都抹掉…我们重新开始…” 这一刻,什么徐徐图之,什么大局为重,几乎都被这毁灭性的嫉妒和心痛冲垮。 他只想立刻杀到京城,把姜苡柔抢回来,将她紧紧锁在只有自己能找到的地方,让任何人都不能再染指分毫! * “诏佐,人已带到。”朱清躬身禀报。 带进来一名身着素绢的女子,身形与姜苡柔如出一辙,步履间那份弱不禁风的仪态都被刻意雕琢过,甚至连指尖微微内扣的习惯都分毫不差——这是数月来墨凌川亲自调教,种下傀儡蛊、用催眠灌输的成果。 墨凌川指尖点过地图上一处细微的标记——那是通往瑶华宫废弃冰窖的密道,前朝宦官留下的手笔,如今知道的人,都已是死人,而他因为酷爱匠筑,当年和太后讨要过全宫地图。 “抬头。” 女子应声仰脸,一张清秀但绝不同于姜苡柔的脸暴露在光下,唯独那脸型的轮廓与骨相,是精心筛选出的底子。 墨凌川从寒玉盒里取出一张薄如晨雾的面具,泛着人肤特有的光泽。 “戴上它。” 当那面具完美贴合女子脸庞的瞬间,连朱清都惊得屏息——姜苡柔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眉眼含情,唇瓣微启,连那特有的、仿佛总受委屈的神情都模仿得淋漓尽致。 墨凌川冰凉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如同匠人审视最完美的作品。 “很好,这半年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第392章 洋芋糍粑 “三日后,你随我跟着使团出发。你的荣耀,便是完美扮演她的角色…” 届时,天下人会知道,焱渊的宸皇贵妃,焚身于深宫。 这个替身只需要在特定的时间,走到特定的位置,然后…安静地踏入火场。 “朱清。” “奴才在。” “看好她。若有半分差池…”墨凌川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朱清身上,却重逾千斤。 替身影娥被带出去后,朱清扑通跪地,终是颤声开口:“诏佐…当真要亲自去中原?” “你听——”墨凌川侧耳轻笑,“我的柔儿在哭呢,说夫君怎还不来接她。” 金剪刀“咔嚓”剪断一缕白发,仔细编进凤凰步摇流苏里,“我得把这簪子…亲自簪到她鬓边才好。” 朱清扑跪着抱住他衣摆,“您如今是南诏储君!何苦再纠结过去…” 墨凌川修长的指尖缓缓铺开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那上面没有墨迹,却遍布着无数用指甲反复刻划出的凹痕——每一条都是他带着心爱之人归来的血路。 “我不过是带回自己的妻。” “你以为这半年的布防调整,当真只是为了南诏?”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情人低语,指尖却狠狠碾过地图上中原帝都的位置,“那些送往焱渊案头的假情报,那些故意暴露的边境粮草库…都是为她铺的路。” 朱清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玉石砖上:“诏佐!若陛下发现夫人是假的葬身火海,举兵南下…南诏根本抵挡不住天朝铁骑啊!” “想想看,焱渊抱着具假尸体发疯,等他的眼泪流干的时候...”墨凌川大笑起来,“我的柔儿,早已在回南诏的船上看澜沧江的烟雨了。”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苍白面容上君临天下的疯狂。 皇宫的内应,三十六处接应据点,七条密道水路,近百名死士——这张为夺回爱妻织就的网,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刻。 “哐当——” 梁上悬挂的最大那幅画像突然坠落。 墨凌川像被刺中心脏般扑过去,膝行着将画框拥入怀中。 指尖颤抖着拂去灰尘,露出画中巧笑嫣然的女子。 粉紫色的裙摆,鬓边簪着他当年亲手琢的白玉兰,杏眼里盛着星子般的光亮。 “柔儿…”他痴痴伸手,冰凉的掌心贴上画中人的脸颊。 烛火跳跃间,那画像竟似活了过来,眼眶泛红,泪珠悬而未落:“大人…你是不是不要柔儿了?” “胡说!”他猛地将画框按在心口,像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我怎会不要你…” 雪发与墨色画框交织,他整个人蜷缩着偎在画旁,宛如殉道者拥抱他的神祇。 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渗进画中人的衣襟,声音里浸染着疯魔的温柔,“柔儿,再等等…...很快,这世上就再无人能将你我分开。” 朱清哽咽着退到殿外,月光照亮他满脸的泪。 人人都道苍洱世子是天神赐予南诏的珍宝,只有他知道,每夜从这殿中传出的低语多么令人心碎—— 那个曾在中原策马风流的户部尚书,每日抱着画像说——“柔儿,夫君给你做了新裙子,你看看喜欢吗?”。 对着衣柜里满目的女子衣饰喃喃,“柔儿穿什么都好看。” 最痛的是那个清晨。 他推开殿门,看见墨凌川坐在散落的画像中间,一夜白首如雪,却还笑着对虚空伸手:“柔儿......那年,雨天,芙蓉树下,我就该带你走。” 那时他的柔儿十岁,他十六岁,他可以带着她在身边教养,而不是等到她及笄。 * 中原盛夏酷暑,北羌的夜里却还得裹紧皮袄。 王宫里,炭火烧得噼啪响,北羌王正撅着屁股,趴在地毯上研究一张羊皮地图,“三百里草场…啧,这北疆蛮子画大饼倒是一把好手…” 裴宣推开沉重的殿门,裹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 他一袭深紫锦袍,袍角金线绣着的雪狼在烛光下张牙舞爪,一双总是沉静如湖的眼眸里燃着压抑的怒火。 北羌王被他看得发毛,把地图往屁股底下塞了塞,强装镇定:“大晚上不睡觉,摆张死人脸给谁看?!” “父王!您明明与天朝有盟约在先,共御北疆!如今却私下与豺狼密谋?” “谁…谁密谋了!” 北羌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蹦了起来,肚子上的肉都跟着颤了三颤。 “老子…老子这是在…在研究战略!战略你懂不懂!北疆那群狼崽子许了三百里草场!三百里!能多养多少牛羊,生多少娃!你懂个锤子!”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大了起来。 “您这是背信弃义!”裴宣气急。 被戳中痛处,面皮一紧,北羌王方才那点强装的镇定荡然无存。 “放肆!本王行事,何需向你解释!北疆许的是三百里水草丰美的草场!能让我北羌子民牛羊肥壮,度过寒冬!中原皇帝的威仪再盛,能立刻变出牧场来吗?!” “那是裹着蜜糖的毒箭!”裴宣毫不退让,“北疆贪得无厌,今日能许您草场,明日就能以此为跳板,反噬北羌!届时,您便是引狼入室!” 北羌王看着他,不怒反笑,“那你就留下来当捉狼的人!守护北羌!” “小阿宣,真正的赌注在这里!” 他从怀中掏出个瓶子,倒了一粒药放进年轻人手里,可裴宣认得这和从前每月十五的药丸一样,并不是真正的解药。 北羌王攥紧裴宣的手,哽咽道:“阿宣啊,雷勒…...我找了这么多年,音讯全无,只怕是…...只怕是真回不来了。” “你就当可怜可怜一个失去儿子的老父亲,留下来!我这把年纪,还能撑几年?你是我一手培养,文武兼备,深得人心…... 只要你留下,娶了丹珠,这北羌的王位,这万千部落的未来,都是你的!回中原…中原还能给你比这更大的荣耀吗?能给你个锤子!” 他的眼神里混杂着凶狠、偏执,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裴宣怒瞪着一双生得极美的狐狸眼,“十年之约,您要背弃吗?” 第393章 黑茶琉璃糕 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滴出水来。 就在这时,丹珠王女像一团火,提着裙摆匆匆闯入,额间点缀的绿松石因急促的呼吸而颤动。 “父王!阿宣!”她拦在两人之间,美丽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不要再争执了!” 北羌王见到女儿,像是找到了控诉的对象:“丹珠!你听听!这小子…父王把王位和你都许给他,他却一心要回那中原去!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语气里,七分是真恼火,三分倒像是受了委屈的老父亲在告状。 殿内炭火噼啪,映着裴宣决绝的侧脸。 “我是中原人,便是死,魂灵也要归故土。” 北羌王——这位草原枭雄此刻眉头拧成了疙瘩,握着金刀的手背青筋微突:“故土?你裴家早就没人了!回去做什么?给谁上坟?!”他试图用吼声压住心底那点不安。 裴宣胸口剧烈起伏,那句——谁说我没有亲人!我还有阿柔表妹,还有姨母! 几乎冲口而出,又被他死死咽回喉咙,化作一声更沉郁的低吼:“什么都拦不住我!十年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眼中狠色一闪,猛地将掌心的那颗每月暂缓毒发的解药,狠狠掷入熊熊燃烧的火炉中! “嗤——”一声轻响,药丸瞬间化作青烟。 北羌王惊得霍然起身,气得手指发抖:“你!你好得很!解药没了!我看明日十五,你怎么熬过去!疼不死你!” 丹珠惊得脸色发白,泪光在眼眶里打转:“阿宣哥哥!你…你真的非要走不可吗?” 裴宣闭上眼,压下喉间的腥甜,再睁开时,只剩一片冷硬的坚定:“我意已决,无需再劝。” 丹珠看着他,忽然轻声:“是为了…你心里的那位‘阿柔’表妹吗?” 裴宣身形一僵,抿紧苍白的唇,未发一言。 沉默,已是答案。 翌日,十五。 蚀骨之痛如期而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凶猛。 裴宣蜷在炕上,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重衣。 他牙关紧咬,喉咙里溢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仿佛有无数毒虫在啃噬他的骨髓经脉。 丹珠冲进来时,看到他这般模样,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想去扶他,却不知如何下手。 “阿宣哥哥!坚持住!”她哭着转身飞奔出去。 不一会儿,几乎是拖着北羌王进屋。 “父王!给他解药!真正的解药!求您了!” 北羌王看着炕上痛苦翻滚、几乎不成人形的裴宣,眼眶也红了,却仍硬着心肠对女儿低吼:“放他走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了!丹珠,你舍得?” “我不想看他这么痛苦!”丹珠哭喊,“女儿心仪的是雄鹰,不是囚鸟!真正的喜欢,是看他翱翔天际,不是把他锁在身边折磨!父王,这不是爱!” “没有解药!”北羌王别开脸,声音发狠,“他是我带回来的!死也得死在这儿!” “啊!”裴宣猛地嘶吼一声,推翻炕桌,杯盏碎裂一地。 他抽出枕下匕首,寒光一闪,狠狠在自己掌心划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鲜血汩汩涌出,剧痛似乎暂时压过了蛊毒之痛。 他抬起猩红的眼,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你…困得住我的尸体…困不住…我的心!十年养育之恩,我还给你!” 丹珠见状,心胆俱裂,跪倒在地,抓住北羌王的衣摆:“父王!求求您!看看他!他为北羌打了多少胜仗,他是我们的英雄啊!不该受这种罪!求你了!” 北羌王颓然后退一步,老泪纵横:“你以为…你以为我心狠吗?阿宣…他是我养了十年的孩子!我是他阿爹!我…我只是舍不得他走啊!” 他哽咽着,说出了深藏心底的恐惧,“我的雷勒…丢了…我在中原苦苦寻找…最后只在狼群里找到这个倔小子…这些年我把对雷勒所有的念想…都给了他了啊…” 丹珠泪流满面,却无比清醒:“父王!你不能因为失去了雷勒哥哥,就绑住阿宣哥哥!这不公平!” 她猛地拔出腰间匕首,利刃瞬间抵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线,“今日你不给阿宣真正的解药,女儿就死在你面前!” 北羌王看着以死相逼的女儿,看着奄奄一息的义子,巨大的无力感和痛楚终于击垮了他。 他从贴身的暗袋里,掏出一个古朴的白色瓷瓶,仿佛有千斤重。 他刚拿出来,丹珠便一把夺过,踉跄着扑到炕边:“阿宣哥!快!吃了它!” 裴宣吞下那枚异香扑鼻的药丸,一股清凉瞬间涌向四肢百骸,那蚀骨钻心的痛苦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解了。 挣扎着滚下炕,“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额角抵在冰冷的地面,肩背剧烈颤抖。 北羌王红着眼眶,用力将他扶起,粗糙的大手拍去他衣袍上的灰尘。 父子二人相顾无言,唯有泪水无声滑落。 “好了…别哭了…”北羌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滚吧…明天就滚…免得老子后悔…真把你剁了手脚留下…” 丹珠破涕为笑,欣喜道:“父王最好了!就让女儿代表咱们北羌去中原朝拜恭贺!听说天朝上京繁华极了,有十里秦淮不夜天,还有各种各样的精致美馔和丝绸瓷器!” 她努力想让气氛轻松些,眼中依旧闪着泪光。 北羌王看着女儿那明明不舍却强颜欢笑的模样,再看看裴宣虽然虚弱却眼神清亮、归心似箭的神情,心里五味杂陈,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无奈的叹息。 这傻女儿,明明爱到骨子里,却偏偏要亲手送他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 “中原…那是个好地方啊,繁华似锦,人杰地灵…”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深切的痛楚,“…也是个让人伤心的地方。去吧,去看看也好…那是你母亲生前最后去过的地方。” 说完,背着手,缓缓走出了喧闹的庭院。 北羌王的思绪沉入了十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雨水砸在农家土屋的窗棂上,噼啪作响。 他看着那农户家女儿羞涩又惊惶的脸,像沾着露水的野花,一股蛮横的占有欲冲昏了头脑。 他要带她走,像带走一件战利品。 那对老农夫妇跪地哭求,身边的王妃——他那性子柔中带刚,却善良的妻子——拉着他的衣袖苦苦劝阻:“王,不可强夺民女,有违天道人心啊!”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他色心犯了,烦躁地、用力地一把推开了她...... 她踉跄着跌倒在地,脸色瞬间煞白,身下漫出的鲜血染红了裙摆,比草原上最红的萨日朗花还要刺眼…... 第394章 荷叶粘粘转 混乱,嘶喊,请大夫......一切都晚了。 那个陪伴他多年、温柔的女人,连同她腹中未出世的第三个孩子,就那样冰冷地留在了异乡的雨夜里。 第二天清晨,他发现大儿子雷勒不见了。 只在枕下找到一张歪歪扭扭的字条,是用炭块写的: “都是你害死了母亲!你不配做我父亲!我恨你!” 字字如刀,刻在他心上十年。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北羌王喃喃自语,沉浸在无边的悔恨里,猛地抬起手,狠狠朝自己脸上掴了一巴掌,清脆响亮,惊得身后跟随的侍卫们瞠目结舌,不敢出声。 他仰起头,眼中的湿热流下,对着空旷的蓝天无声呐喊:“雷勒…我的儿…阿爹遭到报应了…你可还活着?好歹…好歹给阿爹来个信儿…让父王有生之年,还能见你一面啊…哎…” 翌日清晨,王城之外。 使团队伍整装待发,旌旗招展,驼铃叮当,热闹非凡。 北羌百姓闻讯纷纷赶来,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喊着裴宣的名字,许多老人妇女忍不住掉下眼泪。 “国师!您真的不回来了吗?” “国师大人,北羌永远是您的家啊!” 裴宣已换上一身便于远行的中原式样的锦袍,更衬得身姿挺拔。 他心中感慨,对着无数熟悉的面孔,郑重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北羌揖礼。 礼毕,他若有所感,抬头向远处王庭的屋顶望去——那里,一个高大却显得有些落寞的身影正偷偷伫立在晨曦中。 裴宣眼眶一热,猛地抬起手臂,用力挥动,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方向喊道:“阿爹——!保重身体——!” 屋顶上,北羌王再也忍不住,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般呜咽出声。 “就这么走了…小白眼狼…真该当初就把他腿打断锁起来…老子这是什么破命…亲儿子找不着,养大的儿子也拍拍屁股跑了…呜呜呜…” 他看到裴宣和丹珠登上马车,车队开始缓缓移动,急忙胡乱抹了一把眼睛,追着屋顶边缘跑了几步,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只为了在多看一眼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呸!”他朝着中原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又心疼又憋屈地骂道:“老子算是明白了!我跟那中原八字犯冲!所有的倒霉事儿,都是从那儿开始的!” 天神啊,请还我雷勒吧! 送行的北羌民众自发唱起了古老悠扬的送别牧歌,歌声汇成一片真挚而略带伤感的海洋,包裹着缓缓前行的车队。 马车里,裴宣听着身后渐渐远去的歌声,望着车窗外逐渐熟悉的、属于中原的景色,脸上终于露出了十年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由衷的笑容。 阿柔表妹…我回来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拦我们团聚。 就连吸入肺腑的空气,都变得无比清新自由,充满了归家的气息。 他归心似箭,只觉得车队行进得太慢,太慢。 京城,皇宫。 金銮殿今日珠帘高卷,焱渊胸前蟠龙纹的襁褓里窝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他特意将龙椅往前挪了三尺——就为了让那帮老臣看清他的两个龙崽。 让你们从前蛐蛐朕子嗣单薄!看看,朕一次中两个! “众卿且看。”帝王指尖轻点襁褓,眉梢眼角俱是春风,“朕的皇儿还没满月,已能识得龙纹了。” 曦曦十分给面子地"咿呀"一声,肉拳头挥出时带起劲风,将御前侍卫的刀鞘震得嗡鸣作响。 百官骇然中,焱渊表面淡定地握住曦曦的小胖手:“小儿嬉闹,让诸爱卿见笑了。” 心中傲娇:此子类朕!类朕! 星星嘟嘴吐了个泡泡,泡泡离唇即化作七彩火,映得殿顶的藻井流光溢彩。 老太傅的笏板落地,焱渊广袖一展平静道:“不过是些微末伎俩。” 凤目扫向史官:还不记?快给朕记入史书! 正在帝王引以为傲时,怎料炫崽大业突生变故: 曦曦揪住父皇冠冕垂旒,扯下三串白玉珠。 星星见状兴奋地喷出火,将珠串烧成滚烫的琉璃浆。 “陛下小心!” “快护驾!” 焱渊冠冕歪斜地按住两个捣蛋精,曦曦的小胖手正捶着裂开的龙案,星星嘴里噗噗冒着黑烟。 “众卿不必惊慌。”帝王面不改色地抹去额间墨渍,“朕的皇儿正在练习神力和御火,多练习就能运用熟练......” 话音未落,星星"哇"地哭出声,曦曦抡起拳头就要砸向弟弟。 焱渊慌忙将幼子揽入怀中,猝不及防被喷了满脸黑烟。 顶着张花猫脸,帝王咬牙切齿道:“退朝!今日之事若敢外传......”话未说完,两个小祖宗齐齐尿湿龙袍。 这是朕最心爱的一件龙袍,怕是废了。 百官憋笑憋得浑身发抖,左丞相道:“好!好!真龙之水润泽山河!” 焱渊龙袍上的水迹被他广袖一展,潇洒道:“朕就喜欢这般活泼的皇儿,明日再带他们来与众卿...切磋。” 老太傅颤巍巍道:“陛下,这龙案......” “换新的。”帝王抹了把脸上的黑灰,“要金丝楠木的,经捶。” “奏折......” “重拟。”他捏住星星乱喷火星的小嘴,“正好烧了那些废话连篇的折子。” 当两个奶娃终于打着奶嗝睡去,焱渊顶着鸡窝头宣布:“即日起皇子临朝听政,众卿记得穿防火官服。” 众朝臣:“......” 史官含泪记录:渊帝双生子临朝,毁龙案一、焚奏折七、珠旒尽碎...... 帝悦,曰——类朕。 早朝在奶香与焦糊味中结束时,岳皇后捧着礼单翩然而至:“陛下,皇贵妃册封礼与两位皇子满月宴可否一同操办?” 焱渊掸了掸满是尿渍的龙袍:“昨日鸿胪寺来报,万国朝贺的队伍尚有半数未到京城。告知礼部,将满月宴改为双满月宴,皇贵妃册封礼照常在满月时举行。” “臣妾明白了。”岳皇后温柔一笑,从奶娘手中接过曦曦,“陛下既要处理政务,不如让臣妾代为照看片刻?” 焱渊看了眼吏部尚书手中厚厚的奏折,“那便有劳皇后了,朕忙完便来接他们回瑶华宫。” 第395章 莲雾花冻 待帝王身影消失在殿外,岳皇后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左右吩咐:“将二殿下、三殿下带回坤宁宫好生照料。” 她怀中的曦曦"咯咯"笑着抓住她的凤钗捏成金粉,星星配合地喷出串火星。 “真是天佑我朝。”岳皇后笑着抚过两个孩子柔软的发顶,“这般天赋异禀的皇子,合该多沾沾坤宁宫的福气。” 瑶华宫内,姜苡柔在软榻上看书。 抬眼望了望天色,临近正午,“语嫣,去养心殿瞧瞧。若陛下忙,你便请将两位小殿下带回来。” “奴婢这就去。”语嫣刚应声,绿筠匆匆进来,面色犹疑:“娘娘,奴婢方才在内务府听说,皇后娘娘一个时辰前将两位小殿下接去坤宁宫了。” “什么?”书卷自手中滑落,姜苡柔心口突突地跳。 并非疑心皇后不善照料——随行的四个乳母都是精挑细选的人。 只是皇后无子,如今突然将孩子们接去,难免让她心生不安。 语嫣见她蹙眉,劝道:“娘娘尚未出月子,今日风大,不宜出门,奴婢去坤宁宫把两个小殿下接回来......” 姜苡柔沉吟片刻,终是吩咐:“你去太和殿寻陛下。” 她虽刚诞下双生子,圣眷正浓,但皇贵妃册封在即,又逢万国朝拜之期,实在不宜与皇后正面相争。 让焱渊去接回孩子,最为妥当。 坤宁宫那厢,岳皇后正抱着曦曦轻声哼唱。 明瑜公主已有六个月大,在锦榻上爬来爬去,星星则已在乳母怀中酣睡。 岳皇后将曦馨软的小身子搂在怀中,脸颊贴着孩儿细软的发丝,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大皇子焱煜还在的时候。 这边,太和殿内,焱渊刚听完吏部几桩棘手大案的禀报,工部官员又已候在殿外。 语嫣在殿外急得揪住云影的衣袖:“你快去禀告陛下,娘娘都着急了!” 她一路跑来,双颊泛红,云影情不自禁伸手抚她额前的汗珠:“别急,我马上去说。” 此时焱渊正凝神审视修筑堤坝的图册。 为君者实属不易,须得事事精通,否则便要受臣子蒙蔽。 他们不但阳奉阴违,贪墨银两,私下里说不定还要嘲笑君王愚钝。 云影悄步上前,不敢打扰。 那图册铺了满案台,帝王看得专注,一时不好打断。 待焱渊看完图册,问完工部侍郎,端起参茶时,才瞥见云影:“何事?” 云影附耳低语几句,焱渊顿时蹙眉:“皇后怎可不打招呼就将孩子带走?” 他一时忙碌忘了时辰,柔柔定然着急了。 看了眼满案的奏报,焱渊蓦地起身:“诸位爱卿稍候。”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銮驾已停在坤宁宫前。 帝王的脚步比通传声更快,径直踏入内殿。 心中不爽,朕的柔柔此刻不知如何心焦,这坤宁宫倒是一片岁月静好? 岳皇后见了他,忙起身相迎:“陛下,孩子们都睡着了,您忙完了?”眉眼间俱是慈柔之色。 焱渊目光扫过榻上安睡的孩子们,“朕来接他们回去。” 乳母们轻手轻脚地为孩子们裹好襁褓,帝王指尖轻抚过星星酣睡的小脸,心底软成春水。 这小混蛋倒睡得香,可知你娘亲正惦记着? 岳皇后心中蓦地一空,忍不住央求:“陛下,宸妹妹尚未出月子,身子虚弱,不如让臣妾多照看两个孩子些时日?” “皇后有心了,皇贵妃如今还在月子里,孩子们离久了难免牵挂。” 焱渊暗示皇后你确实疼爱孩子,只是方式欠妥。 “朕记得明瑜近日有些咳嗽,太医可来看过了?” 岳皇后神色微黯:“劳陛下挂心,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焱渊颔首,起身时语气温和:“朕先带孩子们回去,皇后好生照看明瑜便是。” 说罢转身离去,銮驾很快消失在坤宁宫门口。 方才还热闹非常的寝殿霎时空寂下来。 岳皇后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锦榻,司竹进来时,见她脸上哀戚的神色,竟与当年失去大皇子时一般无二。 “司竹,你说陛下为何不信本宫?难道本宫会害两个孩子不成?” 司竹柔声劝慰:“娘娘,陛下膝下唯有两位皇子,自然格外疼惜。您疼爱殿下的心意,陛下总会明白的。来日方长,总有机会亲近的。” 岳皇后执起团扇为明瑜扇风,女儿虽好,可在这深宫之中,终究不如皇子来得安稳。 瑶华宫朱漆殿门前,姜苡柔裹着撒花披风倚门而立,风吹起她未绾的青丝。 见銮驾到来,她眸光微亮,却又迅速垂下眼帘,只微微屈膝:“陛下。” 焱渊快步上前,见她站在风里,立即解下龙纹披风拢在她肩上:“怎么站在风口?快进去。” 说着便要揽她入内,却被她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 姜苡柔快步迎上前,目光掠过乳母怀中的孩子,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急切:“陛下可是觉得臣妾照料不周,才将孩子们交给皇后?” 焱渊正欲解释,却见她眼角泛红,不由蹙眉:“皇后也是一片好意...” 话未说完便被她打断。 “好意?”姜苡柔将星星接过来,指尖轻触孩子衣襟上陌生的熏香,“曦曦对檀香敏感,陛下可知坤宁宫最爱用檀香?”声音微微发颤。 帝王伸手想碰触她的肩,却被她侧身避开。 “柔柔,朕只是...” “陛下若是信不过臣妾,”她忽然泪珠无声滑落,“不如将孩子们都送去坤宁宫!”这话说得重了,连她自己都怔住。 焱渊脸色一沉:“胡闹!朕何时说过信不过你?” 分明是皇后自作主张,怎的怪到朕头上? “那陛下为何允皇后带走孩子?”她攥紧星星的襁褓,“臣妾方才看着空摇篮,心都要碎了...” “朕在议事,并不知情!”帝王语气带着几分恼意,“你这是在质疑朕?” 两人争执间,曦曦突然啼哭起来。 兔贵妃急得转圈圈,咕咕,你们别吓到宝宝! 姜苡柔慌忙抱起曦曦哄,发钗不慎滑落,青丝披散而下更显脆弱。 焱渊见状语气稍缓:“先让太医给孩子看看...” 她却误会他的意思,猛地后退两步:“陛下果然觉得臣妾照顾不好孩子!”说着竟抱着孩子就要跪下行礼。 第396章 黄芪糯米冰淇淋 “你!”焱渊气得拂袖,“不可理喻!” 转身时龙袍带倒了一旁的海棠盆栽,碎瓷溅了满地。 待帝王銮驾远去,姜苡柔瘫坐在榻上,望着怀中止啼的孩子们喃喃:“娘亲是不是太傻了...” 语嫣急忙问:“娘娘何苦与陛下争执?云影说陛下今日确实政务很多,现在大人们都还在太和殿等着呢!” “本宫自然知道不是陛下的错...”她轻抚曦馨微红的小脸,“可若不当场闹这一场,日后谁都能随便带走我的孩子...” 语嫣突然明白过来:“娘娘是故意的...” “去备些醒神茶。”她望着帝王离去的方向轻叹,“陛下气得不轻,晚些该头疼了。” 焱渊怒气冲冲地出了瑶华宫,气得扯衣领。 銮驾行至御花园曲径时,忽见假山旁倚着个纤弱身影,正在对着一纸信笺默默垂泪。 “这是何人?”帝王不悦地蹙眉。 那身影惊慌转身,信纸飘落在地——竟是宁馥雅。 昔日骄纵明媚的宁贵妃,如今瘦得罗裙空荡,见到帝王立即跪伏在地:“嫔妾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焱渊目光扫过地上信笺,宁馥雅慌忙去拾。 “手里拿的什么?”帝王语气沉了下来。 她颤抖着捧上家书,泪珠砸在信纸晕开墨迹:“父亲来信说...说嫔妾入宫多年一无所出,如今又失圣心,实在是...是宁氏之耻...” 惨笑一声,“连家中庶妹都要嫁作巡抚继室了,父亲说...说还不如当初送个有用的女儿入宫。” 帝王凤目扫过信笺。 安亲王凌厉的字迹刺目:“尔既无子嗣又失圣宠,留尔何用?不若自请出家,全我宁氏颜面。” ——末尾甚至盖着家印,俨然是封逐出宗族的通牒。 “陛下都知道的...”宁馥雅仰起脸,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父亲从不把嫔妾当女儿般疼爱,当初陛下下旨让嫔妾进宫,才让嫔妾过了几年好日子,” 她深深叹口气,“如今嫔妾于父亲而言一无用处了。” 风掠过她褪色的钗环,发出细微的轻响。 “回去吧。”帝王将信笺掷还,“这样的家书,不必再看,你不靠他养活,何须看他脸色?” 宁馥雅忽然抓住龙袍下摆又立即松开:“求陛下...求陛下给嫔妾个盼头!...”眼泪汹涌而出,“否则嫔妾真不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焱渊道:“传旨,晋宁氏为淑仪。” 虽然只是晋升一级,却是从下九嫔到了上九嫔。 宁馥雅泪眼盈盈,颤声道:“谢陛下隆恩,陛下是天下对馥雅最好的人。” 焱渊蹙眉不语,脑海里全是姜苡柔拧眉的模样,刚才从进殿,那女人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神全在儿子身上,还冷言冷语对他。 又不是朕让皇后把孩子抱走! 銮驾离去,果绮扶起宁馥雅,“主子,陛下心里还是有您的,到底是少时相识的情分。” 宁馥雅眼中还有泪,却笑得明媚,“总有一日,我定能夺回陛下的心。” 入夜,养心殿,焱渊将朱笔一掷,揉着额角长叹:“朕的脑子说它要罢工。” 云影滑至身后,十指精准拿捏肩井穴。 焱渊舒服得眯起眼:“你这手法,该赏个九品捏肩侍御史。” 全公公领着膳监鱼贯而入,八珍玉食摆满案几。 焱渊舀着虫草瘦肉汤,忽的发笑:“朕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柔柔还在月子里,朕同她置什么气?” 忽又沉下脸瞪向汤盅:“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那陛下用完膳可要去瑶华宫?”全公公小心询问。 帝王睨着如山奏折冷笑:“你去给皇贵妃说,朕今夜要临幸这些折子——个个都会撒娇,让她早些安歇。” 勾起薄唇,柔柔此刻定是咬着被角,想朕想到肝肠寸断罢? * 瑶华宫,云影对绿筠道:“陛下今夜要奏折侍寝。” 边说话,眼睛已在殿外扫了个来回——胖丫头呢? 踱至耳房外,恰听得里头飘出几句私语: “好姐姐,明日就穿这袭水绿襦裙去,保管李副将看得移不开眼。”月芽的声音带着雀跃。 语嫣轻声嘟囔:“可我有些紧张......” “慌什么?李副将不是很开朗吗?” 云影站在廊下,指节捏得发白。 李挣?那个笑时眼尾能挤出三道褶的武夫?明日竟邀请语嫣与他私会? 一炷香后,焱渊正倚着汉白玉栏赏玩夜明珠,见云影沉着脸踱来。 帝王挑眉:“又被那对扁毛畜生追着啄破裤子了?” 云影突然跪地抱龙腿哀嚎:“求陛下准奴才明日休沐!” 焱渊指尖转着夜明珠,“理由?” “奴才要去捉奸!”云影咬牙切齿。 全公公哎呦一声:“莫非李副将要和语嫣丫头求婚?!” 这话一出,云影顿时抓耳挠腮,原地转圈。 焱渊轻笑,屈指叩他额头:“先说说,可是真心喜欢那丫头?” 云影揪住龙袍袖角,声音发虚:“陛下...能否赐奴才些胆气?” 帝王伸腰展臂,打趣道:“瞧你这点出息!怕她跟人跑了不成?” “您当初不也怕娘娘跟文安侯私奔了吗...”云影小声嘀咕。 “混账!”焱渊狠狠踹他屁股一脚,“柔柔那是遭人算计!” 说着褪下玉扳指,拽过他的大拇指套上,“此物随朕当日带回柔柔,朕赏赐给你,祝你马到功成。” 云影对着扳指蹙眉:“陛下,这怎么瞧着这么绿呢?” 全公公:“那翡翠不是绿的,还是红的?” 月光下,俊美帝王负手望天:“...君恩浩荡,何问颜色。” 翌日清早,瑶华宫寝殿内已是馨香浮动。 姜苡柔执起螺黛,亲自为语嫣描眉。 “娘娘,您眼底还泛着红丝呢...不若今日请陛下回宫用膳?” “本宫心里有数,你放心去玩,”姜苡柔拈起胭脂膏子,在语嫣颊畔晕开一抹樱花粉:“女人的姻缘好比描眉——深浅浓淡,总要自己拿捏准了才妥帖,多去了解一下对方也好。” 第397章 碧涧羹布丁 语嫣扶着姜苡柔在软榻坐下,榻边熏着安神的苏合香。 “您还有几日才出月子呢,快好生歇着。” 兔贵妃蹦跳着跨过门槛,口中叼着支带露的月季,将花儿放在语嫣绣鞋上。 咕咕,铲屎的,今天真美啊。 姜苡柔不禁莞尔:“瞧,连兔兔都来为你送吉祥了。” 语嫣蹲身抚摸兔耳,“我回来给你带嫩草吃,你要照顾好两位小殿下哦。” 她慢吞吞走到门边,回头见姜苡柔抱着兔贵妃温柔浅笑,忽然鼻尖发酸,不放心现在出宫。 昨日收到李挣的信笺时,她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娘娘竟比她还上心,连夜为她挑了衣裳首饰。 “娘娘...”她忍不住开口,“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快去吧。”姜苡柔拉起兔爪对着她轻轻挥动,“别让人家等急了,”笑容里带着鼓励,“记得日落前回来就好。” 朱红宫门外,李挣身着靛蓝常服立于马车旁。 见语嫣出来,他眼睛一亮,快步迎上:“我怕你找不着路,特地在此等候。” “语嫣小姐是想去郊外踏青,还是到城里逛逛?” 语嫣捏着衣角道:“我只有半日空闲,去哪儿都成。” “那便去西郊如何?听说杏花正好。”他伸手欲扶她上车,又礼貌地收回,“马车备了软垫,应当不会颠着。” 暗处巷口,云影死死攥紧缰绳。 他今日特地换了身双鱼纹锦袍,面罩遮到鼻梁,帽子压得极低——却掩不住盯着马车的灼灼目光。 马车驶过青石路,李挣从食盒取出糕点:“听我们参军说气瑶华宫点心精致,所以我特地备了蜜浮酥柰花。” 语嫣惊讶:“李副将怎知我喜欢吃...” 他笑着递过茶盏,“没想到被我蒙对了?” 车帘被风掀起,云影恰看见语嫣掩唇轻笑,顿时气血上涌。 车内语嫣轻声问:“将军夫人近来可好?娘娘常惦记着她呢。” “夫人一切都好。”李挣眼角弯起温柔弧度,“将军照顾的如珠如宝。” 语嫣噗嗤一笑:“你们夫人吐得厉害吗?我家娘娘从两个月吐到七八个月,害喜可厉害了。” “夫人倒还好,没听到将军说吐得厉害。”李挣目光炙热地望着她,“你...近日可好?” “我挺好的。” 郊外杏花如雪,李挣扶她下车时轻声道:“语嫣姑娘似乎比上回见时更清丽了。” “李副将说笑了。”她低头掩住圆润的脸颊,“我天生圆实,不像其他女子那般纤秀...” “何必与他人相比?圆月皎洁,新月秀美,各有风姿。” 语嫣怔怔,想起云影总笑她"胖得像团子",心里发酸。 “可是有人说过不妥之言?”李挣敏锐察觉,“殊不知珠圆玉润才是福相?家母常说,面若银盘的女子最是旺家...” 语嫣笑的灿烂,“李副将真会夸人。” 两人并肩走在林间小径。 暗处树杈上,云影咬牙切齿地举着千里镜——这是今早从陛下书房"借"的。 “可否让在下为姑娘簪花?” “......那好吧。”语嫣害羞的点头。 李挣为语嫣簪上一枝粉杏,“杏花美,却不及姑娘万分之一的美。” 语嫣抿唇娇羞的笑,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树上的云影猛啃树枝:好你个李挣!竟敢碰胖丫头的头发! 行至山腰茶棚,李挣细心用衣袖拂净石凳:“听闻姑娘祖籍江南?” “是呢,姑苏的。”语嫣捧起粗瓷茶碗,眉眼在氤氲热气中格外娇憨,“李福将如何得知?” 李挣不好意思的摸头,“我打听的......” 他李挣眼中漾着笑意,忽然哼唱,“月亮婆婆,点灯敲锣...” 语嫣笑出声,杏花随着肩头轻颤落在茶汤里:“李副将这吴语唱得,比打仗还凶三分呢!” “献丑了。”李挣平日里是个自来熟,这会儿却紧张的手心冒汗。 不远处杏树后,云影咬牙切齿地攥着小本子,墨迹潦草地记着:“姑苏...吴语...最爱听童谣...” 溪水淙淙处,李挣指向对岸:“瞧!有白鹭孵蛋!” 语嫣踮脚张望时,绣鞋突然在青苔上一滑。 李挣急忙揽住她腰肢:“小心!” 两人都脸红心跳,只听一声厉喝。 “放开你的脏手!” "砰"的一声,云影如黑鹰般从天而降, 语嫣惊得倒退三步:“云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云影反手将她护到身后,目光如刀刺向李挣,“恰巧看见登徒子调戏民女!” 李挣无奈拱手:“云大人误会了,方才...” “误会?”云影从怀里掏出千里镜,“需要我复述李副将第七次试图碰她手?第八次偷看她睫毛?第九次...” 李挣笑道:“在下对语嫣姑娘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不知云大人为何每次都出现?” “你今日休沐却出现在京郊,莫非军营太闲了了?” 刀光剑影骤起! 云影的软剑凌厉如电,李挣的招式沉稳如山。 两道身影在溪边缠斗,杏花被剑气绞成碎玉。 云影故意卖个破绽,在李挣刺向左肩时突然刀柄反转—— “铛!” 云影的刀尖抵住李挣咽喉:“李副将输了。” 李挣苦笑:“云大人好算计...” “住手!”语嫣冲过来推开云影,慌忙捧起李挣的手腕:“副将可伤着了?”指尖轻触他发红的手腕,眼中满是焦灼,“要不要去看大夫?” 云影怔在原地。 他看着她纤白的手指小心翼翼抚过李挣的伤处,看着她鬓角散落的发丝垂在对方腕间,看着她唇瓣因担忧而微微发颤——却从头到尾,没看自己一眼。 他的心口像被钝刀狠狠剐过。 原来在她心里,他一点都不重要,什么都不是..... 这时昭昭公主骑马而来:“云影,快陪本宫去猎鹿可好?” 云影目光死死盯着语嫣,声音沙哑:“你跟不跟我走?” 语嫣咬着唇:“我......今日是来赴李副将的约。” ——果然她的心里是李挣! 云影冷笑,转身一把将昭昭拦腰抱上马鞍。 动作看似亲密,指尖却冰凉彻骨。 既然你选择他......那便如你所愿。 第398章 望春.红玉漱绿 他策马经过语嫣身边时,俯身拾起地上的佩剑坠子。 “李副将拿稳了。”他掷还李挣,目光掠过语嫣,“我云影绝不会稀罕别人的东西!” 扬鞭而去时,昭昭公主高兴的欢呼,“云影是本公主的了!” 而云影攥缰绳的指节已泛白,胸口堵得喘不过气。 身后传来语嫣焦急的询问:“李副将的手还疼吗?” ——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进他心里。 马匹驰上山坡,云影回头望去。 见杏花树下,语嫣正用绢帕为李挣包扎手腕,那般温柔姿态,是他从未得到过的。 西山桃林深处,昭昭公主与云影并肩躺在落花毯上。 云影望着天边流云,声音有些飘忽:“公主,究竟喜欢微臣什么?” 昭昭侧身支颐,金铃袖滑落露出皓腕:“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我喜欢云大人的肆意潇洒,我想和你做一对快乐的自由鸟!” 她边说边凑近他的唇,温软唇瓣即将相触的刹那,云影闻到浓郁的玫瑰香。 这香气太陌生,让他猝然想起某个月夜,语嫣脖颈间散着的蜜桃清香——那次亲她,唇齿间尽是清甜... 云影猛地偏头躲开,踉跄起身。 昭昭拽住他衣袖,眼圈微红:“你当我看不出?你喜欢语嫣吗?可你们不相配,你是该翱翔九天的鹰...应该做我的驸马!” 她从背后抱住他:“云影,做我的驸马好不好?我们可以一起做很多快乐的事,去草原纵马,去天涯海角,不必困在这朱红宫墙里...” 云影掰开她的手,“该回宫了,不然陛下该着急了。” 养心殿里, 焱渊收到密信,已经找到了太后在西南的两万屯兵,可据他了解不是三万吗? 这一万人马消失得蹊跷,西南的水比他想的更深。 帝王御笔在圣旨上落下凌厉字迹: 苗将军:即刻率西南大营精锐围剿太后屯兵,降者不杀,抗者格杀勿论。 他取过嘉敬近日呈上的奏报,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与各寨首领的"茶马交易"。 又拿起暗卫营呈上的最新密信,信上写了嘉敬暗中接触的各寨首领,竟有半数与太后母族有旧。 “好得很。”焱渊面露笑容,“传朕旨意:西南各寨首领即刻入京参加丰收大典——就说是长公主力荐的恩典。” 当这些首领陶醉在京城的繁华中时,就是他让安插在那里的人马——把西南彻底端掉的好时机。 焱渊大喜,起身舒展筋骨,“摆驾,朕要去瑶华宫赔罪。” 行至殿门忽又停步:“且慢。” 全公公立即吩咐,“快,准备汤池,陛下要沐浴更衣。” 一炷香后,浴殿内,水汽氤氲,焱渊对着琉璃镜调整寝衣襟口。 玄色鲛绡刻意裁得松散,稍一动弹便露出大片胸膛。 “小全子,朕这几日抱孩子,臂肌是否更精壮了些?” “陛下龙章凤姿,身姿挺拔非常人所及啊......”全公公由衷地眼冒火星子。 焱渊指尖掠过腰腹时忽然停顿:“前日柔柔竟夸苏湛身姿骁勇,哼,好得过朕吗?...” 帝王转身取来垂恩香,故意在胸腹间多抹了几处。 看朕今日不迷晕柔柔...... 若她问起朕熏香,便说是批折子累出的汗,朕连汗都是香的。 瑶华宫寝殿内,阳光透过茜纱窗,为姜苡柔镀上一层流金。 她正仰卧在波斯长绒毯上,如玉的双腿屈起,纤腰悬空呈桥姿——练得是产后紧致之术。 汗珠沿着天鹅颈滑落,没入微敞的衣襟,雪肤因练习泛起桃花般的绯色。 “娘娘真真是...”月芽捧着软巾看痴了,“连汗珠子都像沾了花露似的。” 姜苡柔缓缓吐息收势,绿筠已带着宫女鱼贯而入。 金盆里温水蒸腾着药草清香,浸透的软帕敷上肌肤时,她舒服地轻叹一声。 “语嫣还没回来?”她偏头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这丫头莫非...” “砰!” 雕花窗"砰"地被推开,暮色中跃进个风流倜傥的身影。 焱渊玄纱龙纹寝衣松散系着,水珠沿着胸膛滑落,发间芙蓉花瓣欲坠不坠。 他扶正歪斜的玉冠,凤眸潋滟生光:"柔柔..." 朕这窗翻得俊逸非凡,应当能迷住她? 满室宫人慌忙跪倒,头都不敢抬,绿筠手中的金盆"哐当"晃出水花。 “陛下,你怎么...”姜苡柔惊愕之余,半侧过身去。 帝王这才发现美人正半敞着衣襟擦身,凝脂般的脊背在暮色中泛着柔光。 “嘘,”焱渊目光深沉,一步步走近她,指尖轻按住她唇瓣,眸中漾着灼热的光,“朕来偷香窃玉。” 姜苡柔扯过外衫掩住身子,雪白后颈在划出傲娇的弧度:“陛下昨日不是摔门走得挺威风?怎么今日倒有闲情逸致,大白天翻窗了?” 她指尖慢条斯理系着衣带,每个动作都勾的人想做点什么。 “都退下。”焱渊的声音沉而柔,宫人们悄无声息地掩门离去。 他拾起浸了药香的软帕,温水拧出淅沥轻响。 “朕原想着晚膳时来赔罪,可实在等不及要见你。”温热的帕子细致擦过她的后颈,沿着缓缓而下,每一处产后浮肿都被小心抚过。 他的指尖偶尔掠过肌肤,带起细微战栗。 “昨夜朕没过来赔罪,原因有二。” 他扳过她身子,指着自己眼底的乌青:“一来看这些折子,批到二更天。”指尖又点她鼻尖,“其二嘛...是为了配合爱妃演戏。” 姜苡柔心虚垂眸:“臣妾听不懂陛下什么意思...” “真不懂?”他低头咬开她刚系上的衣带,“那朕提醒你——昨日有人说朕不放心她照顾孩子?”唇瓣晗住绵软耳垂,“还说要把曦曦星星送坤宁宫?” 见她耳尖泛红,他低笑:“朕的柔柔最是护崽,怎会说这种胡话?” 帕子滑至,,她娇喘着抓住他手腕,“臣妾自己......” “朕来。”整套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擦拭稀世玉器。 “所以......朕先是气恼,后细细想来,断定你是故意激怒朕,好让六宫都知道谁也不能对咱们的孩子动心思?” 第399章 核桃蜜酥 姜苡柔咬唇默认:“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那说明咱们俩默契。”焱渊唇角微扬,朝外扬声道:“传旨,日后除朕与皇贵妃,任何人不得擅带皇子出行!” 麒麟软榻上,焱渊用绒毯将人裹成个香喷喷的茧,指尖探入毯隙:“这里...还酸么?”掌心恰到好处地按在腰眼,力道温柔却不容拒绝。 唇瓣随即烙下,惊得她哼唧出声。 “柔柔想朕想得紧?是不是?”他坏笑着松开,看她脸颊绯红。 姜苡柔颊染绯云,扭身撒娇:“才没有,陛下就会打趣人家。” 焱渊低笑,从袖中变出个油纸包,蜜糖香倏然散开,油纸包里躺着核桃蜜酥。 “今日御膳房试的新样,核桃蜜酥。” 她咬唇偏过头:“臣妾在紧致腰身……” “紧什么紧。”他捏着酥饼递到她唇边,声线沉哑:“刚才抱你时,腰细得朕都不敢用力。”见她仍不张口,他邪魅一笑,故意将酥饼晗在自己唇间。 非要朕这样喂? 姜苡柔凑上去咬了半块,酥渣沾在唇角。 他指尖拭去碎屑,哄道:“吃吧,你日日想着把腰饿瘦,不好好用膳。”又取了一块等着给她喂。 姜苡柔终是没忍住,接连吃了三块。 焱渊从怀中取出锦盒,金丝楠木盒中静卧一支九转累丝凤钗,钗头明珠璀璨:“册封礼那日戴这个,朕亲自画的图样,明珠暗合双龙之意。” 姜苡柔一看是皇后才能佩戴的九尾凤,帝王又为她逾制了,眼眶倏红着摇头:“臣妾不想办册封礼了……” “胡说。”他扣住她后颈,额头相抵,气息交缠,“不仅要办,还要办在满月宴前头。” 吻去她眼角泪珠,声如沉钟:“朕要天下人都知道,双生子是你姜苡柔给朕生的。” 有人疼有人爱,有了安全感,内心的害怕和委屈就会冒出来,姜苡柔昨日恐慌终于爆发,泣不成声地捶他胸膛。 “昨日听人说曦曦和星星被带去坤宁宫,臣妾心里害怕极了,臣妾知道皇后不会害两个孩子,可是依旧害怕……呜呜呜……” “是朕的错,朕知道你怕什么。”他将人紧紧拥入怀中,“往后没有你点头,天王老子也带不走孩子们。朕不会再大意,若是忙,一定通知你去接。” 掌心轻抚她后背,“柔柔可知,其实朕最爱带他们上朝,两个小肉团揣怀里,骂人都有劲些。” “可臣妾听说,早朝之上,曦曦和星星把你弄得很狼狈。” “那算什么狼狈?”焱渊傲娇笑道:“朕甘之如饴。” 怀里的糕点盒子被挤得窸窣作响。 她噎得轻咳,他急忙取来茶水。 姜苡柔耍脾气摇头不喝,焱渊低叹一声,含了口水渡过去。 甘霖伴着缠绵的吻缓缓哺入,蜜酥的甜香在唇齿间化开。 待她喘不过气才松开,唇间银丝犹连,他手伸到她心口:“还气么?” “还气……”她眼波潋滟。 他抵着她额头轻笑:“看来朕的‘赔罪礼’……还是不够。”指尖轻挠她腰间软肉,“朕还得努力哄柔柔高兴才是。” 姜苡柔指尖点在他胸肌上,丹蔻在肌理上划出淡淡红痕:“陛下这里,装了多少人的眼泪?”声音娇媚却带刺,“宁淑仪哭起来……很美吧?” “酸了?”他低笑着擒住她,“让朕尝尝……这醋味儿够不够劲?”俯身吻她唇瓣,半晌哑声道:“唔…酸中带甜,倒是好得很。” 她娇喘嗔道:“臣妾可不敢酸——万一酸着陛下怜香惜玉的心……” 垂恩香混着暖情香弥漫开来,氤氲一室暧昧。 “那朕只好……”他埋在她颈窝处,气息灼热,“好生给柔柔赔罪了。” “陛下昨日不是嫌臣妾不可理喻?”她偏头躲开亲吻,却露出雪白诱人风景。 “朕就爱柔柔这般性子。”他抵着她鼻尖低笑,“凶起来像炸毛的狐狸……”掌心抚过她后腰,声音渐哑,“顺毛时又软得像云缎。” ...... 帝王呼吸陡然粗重,却又生生刹住。 偏生这小女子故意扭腰挑逗,使得他喉结滚动,心中分外难耐。 焱渊呼吸骤乱却强自克制:“柔柔...你还没出月子...”话音未落被她咬住喉结,闷哼声陡然沙哑:“小妖精...朕迟早死你身上。” “渊郎不是最爱说...”她学着他往日腔调,腰肢轻扭,“朕自有分寸?”绒毯滑落露出雪肩。 他咬牙克制,“朕要做好夫君,等你月子满后,朕把早朝都推了,好好疼你到昏天暗地。” “现在真得不想吗?渊郎~”她红唇贴耳,气音如丝。 “你……”他猛地捉住她手腕按在软垫上,眸色深得骇人,“原来柔柔也能如此调皮……”低头细细密密地亲吻她,“看夫君如何调教你……” “哇哇!哇哇!”窗外忽然传来婴啼。 两人俱是一僵,姜苡柔推他:“陛下不是说最会带孩子?” “朕说的是带这两个‘孩子’......” 他刚要干点什么,曦曦和星星仿佛知道父皇和母妃在偷懒,哭的越发震天动地。 焱渊没好气地起身,仔细为姜苡柔穿好衣裳。 呼啦,哭声从偏殿移到了主殿,又很快消失。 “两个小崽崽,想父皇了吗?”焱渊逐个亲亲曦曦和星星的口水包。 姜苡柔倚窗而望,眉间蹙起一丝忧色:“语嫣这丫头,怎么还没回来?” 焱渊正屈指逗弄怀里咿呀乱蹬的星星:“云影那小子也没见人影。” “什么?”姜苡柔倏然转身,手中给曦曦换了一半的绣云纹肚兜都忘了系,“云大人也去了?不好……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帝王捏了捏星星藕节似的胖腿,惹得小团子咯咯直笑,小脚丫踹中父皇下巴。 “打就打,男人怕什么打架?” 姜苡柔眼前顿时浮现出画面——云影和李挣打得头破血流,语嫣站在一旁抹眼泪,顿时心焦如焚。 焱渊抱着星星往她身边挪过来。 小星星咧开没牙的嘴,淌着亮晶晶的口水去抓父皇的衣襟,软嘟嘟的脸蛋挤成一团,活像刚出笼的甜包子。 焱渊一边轻拍儿子的背,一边试探道:“柔柔,其实云影这小子...”被曦曦揪住头发,“除了情商偶尔低,武功好人品正,从不逛花楼...” 第400章 石榴桂花果子 话音未落,星星"哇"地吐奶,精准浇湿龙袍前襟。 焱渊默然看向龙袍上的奶渍,带孩子,脏着脏着就习惯了。 姜苡柔叹了口气,低头继续给曦曦系肚兜。 小奶龙眨着琉璃似的大眼,小手胡乱抓着娘亲垂落的发丝,嘴里“咿喔”个不停,仿佛在帮腔。 “陛下,臣妾也知道云大人优秀,可李副将他…很欣赏语嫣。对于女子来说,有个懂得欣赏她、爱护她的男人才会幸福。” 焱渊深感自责:“怪朕……没把云影教得讨女孩子喜欢。朕还以为那是本能,哪知道这小子笨得能气死月老。” 正说着,殿外传来一阵窸窣动静。 窝在绒垫上的兔贵妃猛地竖起长耳,后腿一蹬就蹦了下去,飞快往外窜——铲屎的回来了! 院中,语嫣正蹲着身子,眼皮微红,默默给扑到眼前的兔贵妃喂了一把嫩草。 知悉陛下在内,她不敢进殿,只打发月芽进来端茶。 月芽小心翼翼地奉茶时,焱渊瞥了眼窗外,了然地挑眉:“这一看就是两败俱伤。” 他把星星举高了些,小团子兴奋得直蹬腿,“云影八成躲在哪个房梁上哭呢。瞧他那点出息,还不如我们星星勇敢,是不是啊?” 星星回应似的“嗷”了一大声,喷了父皇一脸奶泡泡。 话音刚落,屋顶果然传来瓦片轻响。 姜苡柔噗嗤笑道:“陛下教养出来的人才,哭都要找最高处。” 焱渊朝梁上看了眼,心里隐隐不好受。 翌日长公主府正厅,香炉青烟缭绕。 御前大太监朗声宣旨:“陛下有旨:嘉敬长公主督办西南茶马事务有功,特加封为镇国长公主,领西南六州巡盐御史,赐双俸,钦此——” 嘉敬跪接圣旨时,指尖不自主蜷紧。 待宫人离去,青芜笑着奉茶:“陛下越来越倚重殿下...” “倚重?”嘉敬猛地将茶盏掷地,“他一边加封虚衔,一边收走本宫在西南的盐铁专卖权,交给内阁!”碎瓷溅上裙摆,“巡盐御史?分明是要本宫亲手断了自己的财路!” 侍从匆匆呈上密信。 嘉敬展信一看,脸色骤白:“母后暗中经营的两万私兵......全军被围剿。” 纸笺飘落火盆,燃起幽蓝火焰,“陛下好个一箭双雕......既除了母后势力,又借苗将军之手削了本宫在西南的根基。” 忽闻侍女惊惶来报:“殿下!轩雪院出事了!” 嘉敬匆匆赶到轩雪院,赵嬷嬷在廊下频频使眼色,屋内传来诺宁稚嫩的疑问:“父亲,你为什么说我是男孩子?可母亲说我是女孩子啊!” 萧楠沉默地望向闯进来的嘉敬,眼神如冰。 “诺宁先去吃酥酪。”嘉敬强笑着支开孩子,关门后走过来:“阿楠你听我解释......” 萧楠脸上露出从未认识她的神情,“你让诺宁终日双耳髻,穿裙钗?还分不清男女!你有想过他将来会如何吗?” 嘉敬慌乱抓住他衣袖:“当年北疆王病重,王叔把持王庭,他虎视眈眈,若知我生的是男嗣......一定会害死诺宁的,所以我才买通稳婆谎称怀的是女婴,保住了诺宁一条命。” “你为何不和北疆王说?诺宁原本是继承人啊!” 嘉敬凄然冷笑,“他?他一定会说这不是他的孩子,是野种。”北疆王把她送别被人凌辱,又怎么会承认她生的孩子是他的骨肉。 空气一瞬间沉默,伴随着女人的低泣声。 “那回京后呢?”萧楠压低声音,“你还隐瞒,到底安的什么心?” 嘉敬一时语塞,支吾道:“我……那时陛下尚无皇子,我担心他忌惮我的儿子,这才不得不隐瞒。” 萧楠嗤笑一声:“殿下这番说辞,恐怕只有你自己会信。” 嘉敬急忙辩解:“我说的都是实情!陛下一直忌惮母后和六弟,而我又与他们牵扯不清,自然害怕我的儿子会被母后利用,成为威胁他的棋子。” 萧楠目光如刀:“你实在太自私了,根本配不上‘母亲’二字。诺宁已经六岁了,至今还以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嘉敬软下语气,伸手去拉她:“阿楠,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我们先去用膳好不好?我会慢慢告诉诺宁真相的……” 萧楠一把甩开她的手,漠然道:“我还有事要办,你们自己吃吧。”说罢拿起披风转身出门,衣角带起一阵冷风。 嘉敬怔在原地,心乱如麻。 西南局势本就令她忧心忡忡,如今隐瞒多年的秘密被揭穿,更让她方寸大乱。 无意间瞥见书桌上压着一张纸,她鬼使神差地抽出来看——只见上面零散写着些字:玉、玥、宇、昊、云……全是单字? 她忽然想起当年怀着诺宁时,自己也曾这样偷偷写过许多吉祥字眼,只为给孩子取名。 一个可怕的猜测猛然窜上心头。 她死死攥紧纸张,指节发白:他还能给谁起名字?必定是慕容婉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果然是他的!他竟敢骗她?就为了保全慕容婉母子?? 那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又算什么? 怒火如野火般烧遍全身,几乎将她理智焚尽。 嘉敬疯魔般将宣纸撕得粉碎,纸屑如雪片般散落满地。 “萧楠!”她眼中迸出骇人的厉色,“你只能是诺宁一个人的父亲!”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我的诺宁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我要给他最尊贵的权势地位,不容任何人糟蹋!” 她踉跄着扶住桌案,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你不是不知道,诺宁有多欢喜有你这样一个父亲......这个世上,就该有个男人和本宫一样,深深疼爱这个可怜的孩子......” 青芜急忙上前搀扶:“殿下当心身子!” 嘉敬抓住她的手腕,眼中闪过狠辣之色:“慕容婉肚子里的孩子......本就不该存在。” 第401章 牡丹燕菜 青芜沉吟片刻,低声道:“后日是皇贵妃的册封礼,慕容婉一定会进宫观礼,只要她出了京南大营......”声音渐低,“任何事情都好办。” 嘉敬冷笑一声,恢复了高贵端庄:“去办吧。务必小心些,不要留下任何把柄。”她望向窗外沉沉夜色,“本宫要的是凑巧......要出其不意。” 青芜躬身退下时,嘉敬又唤住她:“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晨曦初透,瑶华宫已是一片流光溢彩。 焱渊一早亲自抱着曦曦和星星离去,临走时还偷吻了睡梦中的姜苡柔:“今日柔柔是女王,朕带孩子。” 德妃和娴妃踏入殿门时,险些被满地霓裳晃花了眼。 女官捧出九凤衔珠冠,两人倒抽凉气——那凤凰目嵌的东海明珠,竟比岳皇后凤冠上的还大上一圈! 姜苡柔端坐在菱花镜前,墨发如瀑垂落腰际。 晨光描摹着她如玉侧颜,长睫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正红蹙金鸾凤礼服逶迤三尺,衬得她肤光胜雪,竟似九天玄女踏云而来。 咕咕!兔贵妃叼着并蒂牡丹花蹦来,美人今日格外好看,兔兔要叼最好看的花花来配她! 小爪子熟练地将花枝插进妆台缝隙,又用毛脑袋蹭她绣鞋上的东珠。 德妃轻抚礼服金线时:“这凤凰羽翼用了金丝缂丝,陛下怕是把江南这季进贡的全用上了...” 娴妃捧来玉带:“何止,里衬用的冰蚕丝薄如蝉翼,说是怕硌着娘娘的肌肤。” 姜苡柔望向镜中,镜中人眉目如画,额间花钿灼灼如生。 恍惚间看见姜家后院那个冻得发抖的庶女,穿着带补丁的旧袄跪在雪地里; 看见四年前喜轿中攥紧嫁衣的自己,被墨凌川牵着走进陌生的府邸; 看见七个月双胎腹死胎中; 看见紫竹院初夜,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帝王,只有豁出去改变命运的勇气...... “娘娘?”语嫣轻声唤醒她,“该簪冠了。” 姜苡柔望向殿外:“婉姐姐怎么还没到么?从前宫宴,她总是第一个来陪本宫梳妆的......” 清晨的京南大营还带着一丝凉意,苏湛仔细地为慕容婉系好披风的带子。 “阿婉,宫中册封礼时辰还早,路上让车夫赶慢些,不必着急,我处理完军务即刻便来与你会合。” 原本他们一起进宫,但方才突然有通报传来,称有兵部外辖的贵客将至军营。 慕容婉抚了抚快六个月的孕肚,柔柔一笑:“阿湛,不必担心我。” 初夏的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因常在营中比从前黑了一些,却更显健康红润,一袭浅碧色翠竹锦裙衬得她气质沉静。 小桃扶着她登上马车,李铮利落地跃上车辕:“将军放心,属下必定寸步不离,将夫人平安送达宫中!” 苏湛朝慕容婉挥挥手,目送马车缓缓驶离营门,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车内,慕容婉舒适地靠着软垫,手边放着一个精巧的锦盒,里面是她准备的贺礼。 小桃笑道:“又快两个月没见着皇贵妃娘娘了,不知两位小殿下是更像陛下还是娘娘呢?” 慕容婉唇角含笑,眼中满是期待:“两位小殿下,定然玉雪可爱……”她话音未落,车身传来一阵极不寻常的颠簸和异响。 她揭轿帘问:“李副将,可是有不对?” 李铮俯身查看车轮,赫然发现车轴竟已出现裂痕! “不好!快停车检查!夫人你坐好!” 然而,就在马车减速、即将停靠的刹那——侧方岔路竟猛地冲出一辆飞快的马车,发疯似的横撞过来! 马匹受此巨惊,加之本就受损的车轴在坡道转弯处不堪重负,骤然断裂!车厢猛地向一侧倾斜。 受惊的马匹彻底失控,发出一声长啸,拖着几近倾覆的车厢,沿着陡峭的坡路疯狂冲向前方——而那尽头,正是一段临崖的险弯! “夫人抓紧了!”李铮在前面拽住缰绳迫使马车停下,可马儿受惊,根本不好遏制。 车厢内剧烈摇晃,慕容婉抓紧扶手,在颠簸中艰难地稳住身体。 这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萧楠猜想今日慕容婉肯定会进宫,早已守在城外必经之路、只望能远远看她一眼,猛地瞥见了那辆失控狂奔的马车—— “那不是李......挣?” 是婉婉的马车! 萧楠脑中轰然一片,几乎魂飞魄散,“快,追上那辆马车!” 惊马拖拽着残车直冲崖边,慕容婉在剧烈的撞击震荡中忍住抱住孕肚,天啊,难道我今日要带着还未出世的孩子命丧于此吗? 阿湛...... 车厢半边悬空,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李铮正险险地趴在倾斜的车辕上,脚死死蹬着车架,整个身体后仰,用尽全身力气拉着那几近断裂的缰绳,试图阻止车厢继续滑落。 忽然,一道蓝色身影扑过来,萧楠从侧方飞身,不是去拉车,而是双臂抱住惊马的脖子,用全身重量奋力向后坠,试图用蛮力压制和安抚疯马,减缓它的冲势。 两人额头青筋暴起,肌肉绷紧到了极限,但马车仍在一点点向外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阿婉!” 一声雷霆暴喝炸响,苏湛如疾风般冲至,瞬间看清局势。 一个箭步绕到正在滑落的车厢侧后方,猛地侧身用肩背扛住车厢最沉重的底板位置! “呃!”巨大的压力让他闷哼一声,脚下砂石簌簌滚落深渊,但他凭借过人的腰腿力量,硬生生止住了车厢下滑的势头! “李铮!稳缰!驸马!压住马头!”苏湛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战场下令。 命令清晰,三人瞬间各司其职,力量汇于一处。 “一、二、三——起!” 随着苏湛的口令,三人同时爆发! 萧楠死命下压马颈,李铮借力猛拉缰绳,苏湛则向上猛扛——轰隆一声,车厢终于被彻底拽回路面! 危机解除的刹那,烟尘未散,苏湛和萧楠已同时扑到车门前。 “阿婉!” “婉婉!” 第402章 黄金黑芝麻卷 只见慕容婉脸白得吓人,一只手抓着扶手,一只手抱着肚子,身子发抖,但姿态不见慌乱。 小桃在旁边扶着她,吓得直哭。 “阿婉,没事了,我来了。”苏湛唤道。 萧楠挤在他身后,看到慕容婉这个样子,眼睛一下就红了。 他嗓子发紧,话都说不利索:“婉婉……你……你怎么样?” “阿湛,我可能有些动胎气了。”慕容婉感觉强烈的震荡下,她的肚子坠胀,不舒服。 “咱们去看大夫!”苏湛把慕容婉小心的抱出来。 她李铮检查完车轴,跑过来:“将军,车轴是被人故意锯断的!那辆冲出来的空马车也肯定是安排好的!” 萧楠心急如焚:“先给婉婉看大夫要紧!坐我的马车走!我的车稳当!” 苏湛也不执拗,什么都比不上怀中人的安危,抱稳慕容婉大步走向马车,“李铮,清理现场,证据封存!” 马车上,苏湛让慕容婉以最舒适的姿势偎着自己,大手护着她的腹部,“还难受吗?” 慕容婉微微摇头:“好多了。” “别强撑,”苏湛满是心疼,“让大夫仔细看看。” “嗯。”慕容婉低低应了一声,顺从地靠在他怀里。 这些细碎而关切的对话,透过帘子,清晰地传到前面赶车的人耳中。 萧楠听得懂苏湛语气里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和紧张,也想象得到慕容婉此刻是何等依赖地偎在对方怀中。 曾几何时,她或许也曾这样在他面前流露过脆弱,而他……萧楠喉结滚动了一下,将翻涌上来的苦涩硬生生咽了回去。 此刻,他多希望将她拥入怀、能让她依赖、悉心安慰的人,是自己。 可现实是,他像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那份压抑的关切和无法言说的爱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最终化作尖锐的刺痛。 将军府内气氛紧绷,苏湛一路抱着慕容婉,脚步又快又稳,径直冲入前院主屋,小心地将她安置在软榻上。 慕容婉躺下时轻轻抽了口气,脸色依旧不好看。 “阿婉,大夫很快就来了。”苏湛一转身,看见萧楠竟也跟着进了屋,那双眼睛像是钉在了慕容婉身上,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痛惜和……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苏湛心头,气得他几乎想当场挥拳揍人。 “有人故意把我调开,假传兵部来人,又在这里设下死局。”他盯着萧楠,一字一句道,“驸马觉得,谁会这么处心积虑地要害我苏湛的妻儿?” 萧楠被问得脸色一白,嘉敬的偏执和话语瞬间闪过脑海,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他喉咙发紧,竟一时说不出话。 榻上的慕容婉,气息仍有些不稳,带着疏离的逐客令:“驸马请回吧,我和孩子……已经没事了,不劳挂心。” 萧楠却像是没听见,或者说听见了却做不到。 他目光仍落在慕容婉苍白的脸上,固执道:“等大夫来看过,确认无碍……我就走。” 他本是个清高脸皮薄的人,此刻什么脸面、什么分寸,都顾不上了。 骂他是癞皮狗也好,是什么都好,他只想亲耳听到大夫说一句“平安”,才能安心离开。 那里面……是他的孩子啊。 这种无法宣之于口的牵肠挂肚,几乎要将他逼疯。 辰时 皇贵妃的册封礼在太和殿正殿举行。 当姜苡柔踩着九九八十一级汉白玉阶走来时,百官俱屏息垂首。 身着皇贵妃礼服,玄缎承古,十二章纹柔化 —— 肩颈珍珠缀日月星辰,下摆暗绣四爪蟒缠枝莲,胸前补子火纹暖金、粉米嵌钻,烛下漾微光。 绛红绶带缀玉璧,白玉坠 “柔.渊” 两字随步晃如朱砂。 她裙摆逶迤过蟠龙浮雕,十二重绡纱宫绦在风中轻扬。 太皇太后端坐凤座,望着她腰间双龙佩微微颔首。 岳皇后心里不舒服,强颜欢笑,册封皇贵妃赶上她封后时的阵仗了,甚至那九凤冠上的东珠,比她的还要圆润几分。 百官跪迎、礼乐喧天皆成虚妄,焱渊眸中只剩那个踏着晨曦走来的女子—— 这江山万里,终究要有个配站在朕身边的人。 帝王竟亲自步下御座相迎。 焱渊今日穿着明黄十二章纹龙袍,佩着与姜苡柔同样的“柔.渊”绛红绶带。 “朕的皇贵妃...”他执起她的手,将金册放入她掌心时悄悄挠她手心,“好看得让朕想现在就退朝。” 不若直接抱回养心殿,让这群人对着空龙椅跪拜去。 姜苡柔眉如远黛裁,眸似秋水凝,正要行三跪九叩礼时,却被帝王稳稳扶住:"免了。"他当众宣布,"日后皇贵妃见朕,无需行跪拜之礼。" 满殿人偷偷瞪圆眼,却无人敢出声,皇贵妃都不用向陛下行跪拜礼,那岂不是不用和任何人跪拜吗? 岳皇后心中心里发抖,面上却强扯笑容,本宫就不该来这儿! 焱渊却恍若未闻,只专注为姜苡柔正了正凤钗:跪什么跪,昨晚膝头都磨红了......朕心疼。 礼部官员道:“礼成!”曦曦和星星被乳母抱出。 两个小家伙穿着迷你龙袍,曦曦抓着圣旨啃,星星对着百官吐奶泡,偶尔喷出一簇小火苗,那就看谁中彩了。 “真是双生子佑我朝!”太皇太后喜得亲自赐下长命锁。 九九八十一门红夷大炮齐鸣,焱渊和姜苡柔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各自捂住曦曦和星星的耳朵。 帝王脸上满是爱意:看朕的柔柔,被炮声惊到的模样都比旁人可爱。要是吓哭了就更妙了,正好抱回养心殿哄...... 他故意抬高声音:“双生子值得双倍喜庆!众卿说是不是?” “陛下英明!”群臣山呼中,岳皇后瞥见那交叠的双手——帝王拇指正温柔摩挲着皇贵妃的手背,这般亲昵姿态从未对她有过。 想起大婚那夜,自己刚怯生生拉住少年天子的手,就被"啪"地打开。 “皇后,”少年帝王板着脸训诫,“朕是皇帝,你是国母,要端庄。” 现在呢?现在就能不端庄了? 第403章 荔枝紫苏冰粉 九十九担朱漆喜饼在殿外堆成耀眼的红山,内侍监唱:“陛下亲赐,见者有份!” 命妇们捧着镶金丝喜饼窃窃私语:“这南海椰丝蜜饯,去年太后千秋节才得三担,皇贵妃竟得了九十九担......” 岳皇后冷笑无声:吃吧吃吧,不过是块饼。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待你人老珠黄...... 目光扫过姜苡柔绝艳的脸,心中酸涩更甚:本宫未尝恩宠倒罢了,你这般得宠过的,将来才真要苦断肠。 姜苡柔端坐御座右侧,九凤衔珠冠在宫灯下流转着七彩光华。 当她举杯时,六宫妃嫔齐齐跪贺:“皇贵妃千岁!” 正红色广袖滑落,露出那对传奇的翡翠龙凤镯——日光下可见血翡如活物游动,竟是失传百年的金丝绕凤工艺。 梅昭仪扯着淑妃袖角低语:“快看!陛下竟把自己的九龙杯换给皇贵妃了......” 焱渊拈起块喜饼,喂到姜苡柔唇边:“喜饼馅儿是你爱的椰丝,今日不必瘦腰,吃吧。” 姜苡柔就着他指尖轻咬一口,胭脂唇印烙在帝王指腹。 焱渊低笑着将剩下半块放入自己口中,见两个大胖小子都朝他伸手,一时左右为难,不知该抱哪个好,索性把两个奶娃娃都接了过来放在腿上。 小星星抓住父皇衣襟上的东珠玩耍,曦曦好奇地去抓喜饼上的金箔。 姜苡柔美目流转间扫过命妇席,蹙起黛眉:“咦?怎不见婉姐姐......莫非胎相不稳?可也该遣人说一声......” 正担忧时,忽见嘉敬举杯起身。 “臣妹敬皇贵妃一杯。”她笑容得体,“娘娘今日凤仪,真真是六宫楷模。” 边说边目光扫向岳皇后,这话听着是在恭维皇贵妃,却像针般扎向皇后——分明在暗示正宫失仪。 众人皆屏息,以为皇贵妃定会借势张扬,必定有身侧帝王千万宠爱。 谁也没想到,姜苡柔竟起身离席,仪态万方地行至岳皇后面前深深一拜:“臣妾年少德薄,全赖皇后娘娘教导扶持。” 她微微屈膝,姿态谦柔温婉,躬身亲手为皇后斟满金杯,“请娘娘饮此杯,全臣妾敬慕之心。” 岳皇后怔愣,她这是做场面么? 可肉,烂也要烂在自家锅里,决不能让长公主挑拨得逞。 “妹妹有心了,快起来吧。”岳皇后笑容可掬,端起酒杯。 姜苡柔转身对众人道:“六宫和睦乃陛下之福,臣妾愿永居后位之下,辅佐娘娘母仪天下。” 太皇太后拊掌轻笑:“好!好个识大体的皇贵妃!” 焱渊眼中满是惊艳骄傲,亲自下座将两人手叠在一起:“朕之幸事,得贤后与佳妃!” 众朝臣齐贺,“陛下万岁,贤后佳妃乃是一段佳话啊!” 嘉敬僵在原地,面带笑容,可手中酒杯险些捏碎。 姜苡柔垂眸掩去深思——她很清楚,如今被帝王托举至此,实属不易。 双生子尚在襁褓,西南事未平,朝局暗流涌动,此刻六宫之和睦远胜于她的个人荣辱。 焱渊紧紧攥着她的手,心中蓦地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激赏。 他了解姜苡柔,知她并非得意忘形之人,原以为她或会一笑而过,却未曾想她能将这份隆宠接得如此稳妥、这般体面。 他甚至……心生感激。 这一刻,焱渊清晰地意识到,站在他身边的,并非一个只需他庇护的娇弱妃嫔,而是一个胸有沟壑、能与他并肩同行的女子。 帝王之路孤寂,他时常感到疲惫如山压顶,渴望倚靠,却早已深知世上无人可依,唯有自己成为那座最稳固的山。 他的能力足够强大,无需倚仗他人,却仍在心底渴求一份懂得——一个能听懂他弦外之音、明白他烦恼为何的知己。 他不仅要一个深爱的女人,更要一个灵魂的共鸣者。 而姜苡柔,恰似那润物无声的细流,在不经意间,悄然漫灌了他干涸的心田。 宫宴过半,全公公悄然上前低语:“娘娘,苏夫人来的路上遭遇马车事故。” 姜苡柔手中玉勺"哐当"落地:“现在如何?可动了胎气?” “李副将传话说苏将军已护送回府。” 焱渊按住她颤抖的手:“柔柔别急,朕让太医正去苏府。” 台下,嘉敬不动声色地抿酒,眼底闪过快意——那般激烈的事故,不信慕容婉六个月的胎能保住。 姜苡柔望向嘉敬从容的侧脸,心中猜测慕容婉出事与她有关。 此时苏府主屋内,气氛凝重。 大夫细细诊脉后,收起脉枕。 苏湛与萧楠几乎同时急声问道:“她怎么样?” “孩子可安稳?” 老大夫缓声道:“夫人身体底子好,虽动了些胎气,见了少许红,但脉象尚稳。服用几剂安胎药,好生卧床静养一段时日,应无大碍。” 两人闻言,同时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骤然松弛下来。 慕容婉倚在软枕上,轻抚孕肚,忽然,她身体微微一僵,脸上绽放出难以置信的惊喜:“阿湛!她……她动了!” 苏湛俯身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上去,仔细感受那生命最初的悸动,眼中满是初为人父的激动光芒。 萧楠猛地站直身体,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双手无措地搓动着,目光紧紧锁在慕容婉的肚子上,焦灼、渴望、又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他多想也能感受一下那突如其来的胎动,那是他的骨血啊! 慕容婉一抬头,恰看见萧楠眼眶通红,那强忍激动与失落交织的模样,竟让她原本想出口的逐客令哽在了喉间。 此刻若硬赶他走,这男人会不会当场嚎啕大哭? 苏湛站起身,将萧楠的无措与渴望尽收眼底。 他心中蓦地生出一丝同情,但更多的,是庆幸此刻能名正言顺陪伴在慕容婉身边的是自己。 语气复杂却带着平和:“驸马,今日,是孩子第一次胎动。” 短短一句话,像一盏温热的桂花蜜水,骤然注入萧楠寂寥酸楚的心田。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巨大的欣慰席卷全身——他见证了孩子的第一次胎动。 于他而言,这是何等珍贵而奢侈的馈赠。 第404章 酒酿青竹酪 “婉婉,”他声音沙哑,努力维持着平静,“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苏湛送至院中。 “我已着手在查,待证据确凿,便会面圣陈情。此事,驸马尽可置身事外。” 萧楠没有应答,只是望了一眼那扇透出温暖光亮的窗户,拍了拍苏湛的肩膀,旋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宫宴散后,瑶华宫殿内烛火暖融,映着一双人影。 焱渊与姜苡柔怀中各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儿,小家伙裹在明黄的襁褓里,睁着乌溜溜的大眼,非但毫无睡意,反而咿咿呀呀地挥动着小拳头,发出咯咯的笑声。 焱渊抱着曦曦,笨拙却小心地轻轻摇晃着:“小祖宗,你再不睡,父皇的''肉''可要饿坏了……嗯?”他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甜蜜抱怨。 姜苡柔抱着已有些睡意的星星,一双含情美目却不时担忧地望向殿外,柳眉微蹙。 慕容婉遇险的消息让她心神不宁。 “柔柔,”焱渊温声道,“放宽心。你忘了慕容婉在京南大营摸爬滚打三个月都毫发无伤?朕看她是怀了个玄铁打的葫芦娃,结实得很。” “陛下,今日之事有蹊跷。” 意指他那好皇姐。 “朕只看证据。” 姜苡柔斜眸瞥了他一眼,嫣红的小嘴微微撅起,想反驳却又觉得他说的似乎有点道理,那嗔怪又无奈的模样,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娇媚风情,看得焱渊心头一热。 正当帝王好不容易将曦曦哄得眼神迷离,快要入睡时,云影一阵风似的卷进来:“陛下!娘娘!苏夫人那边御医传来准信儿了,母子平安,只是需静养……!” 他这一嚷,直接将昏昏欲睡的曦曦惊得一个激灵,大眼睛瞬间睁圆,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焱渊酝酿了半天的“好事”被打断,顿时火冒三丈,没好气地将曦曦一把塞进云影怀里,怒道:“狗奴才!你吵醒的,你哄!” 云影嘴咧到耳根——还有这等好事? 今日宫宴,太皇太后、皇后、陛下、娘娘几人轮番抱着两位小殿下,他眼馋了许久都没机会沾手。 “小孩子怎么这么软?”动作虽僵硬却万分小心。 语嫣本不想理他,可见曦曦被抱得不舒服地扭动,忍不住上前:“云大人,要这样托住头......” 她伸手调整他姿势,指尖不小心擦过他腕间。 两人同时一僵。 云影只觉得被她碰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语嫣则猛地缩回手,耳尖泛起薄红。 姜苡柔听到慕容婉无恙,心头大石终于落地,将怀中已然睡熟的星星交给奶娘。 焱渊见障碍扫除,顿时心痒难耐,朝云影猛使眼色,示意他赶紧退下。 奈何云影全部心神都在怀里软糯的小人儿身上,完全没接收到信号,“陛下,您眼睛不舒服吗?” 焱渊气得牙痒,这狗奴才平日机灵得紧,关键时刻却蠢笨如猪! 全公公及时端来两盏温补的龙凤参茶,笑眯眯道:“陛下,娘娘,夜已深,早些安歇吧。奴才们和奶娘定会悉心照料两位小殿下。” 焱渊赞许地点头:“还是小全子懂事!明日朕就给你涨俸禄!”眼风扫过云影,“多的那份,从云影那儿扣!” 全公公笑着谢恩。 云影这才反应过来,“陛下!为何扣奴才的俸禄啊?” “滚滚滚!”焱渊迫不及待地将一众宫人连同俩孩子都“请”了出去。 偏殿里,云影偷瞄语嫣发间的新簪——桃花银簪颤巍巍点着乌发,衬得那截雪颈比御膳房的嫩豆腐还诱人。 比李副将簪的破杏花强多了......那粉了吧唧的像闹肚子...... “啪!”睡迷糊的曦曦突然给了他一记奶香巴掌。 云影顿时眉开眼笑:“二殿下喜欢我!” 语嫣强憋着笑,脸颊鼓成刚出笼的小包子。 云影盯着那颤巍巍的弧度,牙根莫名发痒,想咬一口...... 两人刚把曦曦哄睡,语嫣嗖地跑了。 云影倚门抱臂:“跑这么快?小爷是瘟神吗?” 兔贵妃蹦跶而出:咕咕咕!自信点,把''吗''去掉! 雪团子前爪叉腰比划:“她跑是因为你上次说她像母猴子!” “我那是夸她活泼!像...像猴子一样机灵!” 兔贵妃掏出一面小铜镜:咕——照照你这张驴脸! 云影对着镜子里头发凌乱、衣襟沾奶渍的自己, 陷入沉默。 主殿殿门合拢的瞬间,帝王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的柔柔。 将人抵在门上,指尖灵活地解开繁复的礼服系带,九凤冠落在绒毯上,“柔柔今日这身看得朕心痒了整日......” 龙袍与正红凤服交叠铺陈,似盛放的并蒂莲。 繁复的礼服一件件滑落,露出底下胭脂色的柔软寝衣,勾勒出她生产后依旧玲珑有致、甚至更添丰腴风韵的身段。 焱渊眼中燃着毫不掩饰的渴望与爱恋,拉着她走向龙床。 并未将她如从前那样按在榻上,而是抓住她的两只手放在床架上。 大掌握住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低头在她耳边哑声道:“柔柔,今日…咱们学点不一样的,朕想了许久了。”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滚烫地巡梭过她每一寸曲线,那其中蕴含的侵略性和浓烈爱意,让姜苡柔瞬间红了脸颊,身子微微发软,眼睫轻颤间流泻出惊心动魄的媚态。 她指尖无力地抵着他坚硬温热的胸膛,声音娇柔:“难道…陛下一个月前…就想这样了?” 焱渊低笑,坏心地晗住她柔软的耳垂,引得她一阵轻颤:“比那还早…你孕肚那么大,朕想也不敢做什么,只能忍着…所以…” 他亲着她的唇角,气息交融,“柔柔可知,今日你在殿上,那般识大体、顾全局,让朕多刮目相看......” 姜苡柔被他吻得气息微乱,眸中水光潋滟:“臣妾......可让陛下长脸了?......” “朕的柔柔是天下最美的人。”他叹息般赞美,大手已不安分地探入寝衣。 姜苡柔轻喘着,残存的理智让她软语求饶:“陛下......臣妾想去先洗洗......” “有的时间洗......”焱渊已意乱情迷,炙热的薄唇铺天盖地落下, “明早…不上早朝了…朕想了太多…太多…都要一一实现……” 第405章 望春玉兰酥 寝衣委地,如云霭散落,交织着压抑的喘息与难耐的呜咽,空气中弥漫着灼热而缠绵的气息。 焱渊极致地沉迷,她为他孕育过子嗣、却愈发勾魂摄魄的身子,那是一种历经洗礼后更深邃的吸引力。 姜苡柔的手下意识地挡在腹部,遮掩那几条尚未完全消去的妊娠纹。 “柔柔……”焱渊如同叩拜神祇最圣洁的图腾,指尖轻抚过那些细微的纹路,“这是怀着曦曦和星星时撑开的痕迹,朕当时就想——定要这样好好疼你,爱你。” 在他的温柔鼓励下,她终于松开了手,将身体与心绪全然交付。 他一遍遍告诉她:“这不是疤痕,柔柔,这是你最美的冠冕,是朕心上的绶带。” ...... 她雪肤渐渐透出诱人的绯红,如晚霞浸染层云。 纤细十指无力地攥紧金丝楠木床架—— 她最原始的风情与媚态,如同最烈的药,逼得焱渊几乎发狂。 他一遍遍在她耳边嘶哑低吼她的名字,那些白日里端坐明堂,无法宣之于口的痴迷与爱恋,此刻尽数倾诉。 她眼角沁出的泪珠,被帝王以唇吻去,力量与温柔极致交织,仿佛一场无声的祭祀与还魂。 这一夜,帝王的宠爱如火如荼,不知停歇,直至晨光熹微。 * 次日辰时,全公公对着候朝的百官淡然宣旨:“陛下昨日册封礼劳累,今日休朝。” 而寝殿内,皇贵妃正揉着酸软的腰肢,红着小脸,咬牙切齿:“混蛋……说好最后一次的!” 焱渊凝神看她——乌发泻落如瀑,雪肤缀着红痕,气鼓鼓的模样比昨日太和殿上接受册封时更鲜活生动。 他目不转睛,舍不得错过她的一颦一笑,那眸光深沉如醉。 回忆起墨府初夜,他的柔柔颤抖如蝶翼,哭得他心碎,后来一次次推开他,又一遍遍被他欺负地揉进怀里抽泣,如今竟敢抡起玉枕砸他。 这般大逆不道,却令他欣喜若狂——她终于肯对他撒野了。 多美啊,美到他心坎里。 不是皮相之美,而是心灵深处交融后的温情与肆无忌惮。 帝王春山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陛下还笑!不许笑了……也不许再要了!”姜苡柔扑过去捏他的脸,反被他牢牢抱在怀中。 “真是最后一次,再给朕一次,就放过你。” “不,不给。” 姜苡柔想起昨夜种种,还心有余悸,哪儿还有一点力气...... 焱渊忽然正色,大手轻抚她的脸颊,他一只手掌便能覆住她半张脸,尚有余裕。 “柔柔,你给了朕许多,说说看,你的理想是什么?朕都会放手,让你去实现。” 爱是托举,更是相互成就。 她给了他弥足珍贵的爱意与平凡夫妻的温情,他也想赠她整片天地。 姜苡柔抿唇,脸颊潮红未褪:“臣妾从前只想有一个相爱的夫君,一双儿女,一家人相守幸福……如今都已实现了。” 这是她前世渴求不得,今生终得圆满的梦。 “还有呢?” “还有……”犹记起重生之初立下的志业——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说吧,夫君都帮你实现。新《女则》已推行天下,朕的柔柔,还可以做更多事。” 她伏在他胸膛:“臣妾想做陛下的好妻子,孩儿的好母亲……还想做一个有成就感之人。” 焱渊揉着她的发,吻随之落下,将她紧紧搂住:“昨日册封礼上,你说的话,只是你说的。待时机成熟,朕一定会给你正妻之位……是朕对不住你。” 姜苡柔抬头,指尖轻点他的唇:“陛下给的,已经颇多,臣妾知足。请陛下,别自责。” 他眼眶蓦地通红,将她紧紧按在胸前。 他的柔柔,从未哭闹埋怨索要,只予他包容与理解。 而她心中明澈:此时并非急于登顶之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前两个愿望你都已达成。第三个‘做有成就之人’,要朕如何支持?你如今是皇贵妃,协理六宫本是理所应当。朕打算将皇姐所掌宫权收回,六宫之权分予你与皇后各半,可好?” 姜苡柔摇头。 “臣妾现在不想和皇后抢宫权。” 皇嗣是她所出,帝王的真心她已尽占,何必再刺激皇后,徒惹太皇太后与岳家应激? 今日册封礼上的贤德之名既立,便不可自毁长城。 “臣妾想办女学、修医典,让天下女子皆明理知义。” ——如此既能滋养名声,也能为她日后登凤位奠定根基。 焱渊闻言,捧着她的脸郑重道:“全都准奏,夫君全力支持你追逐梦想。” “谢谢陛下。” “谢什么,傻瓜。” 焱渊端来两个瓷盅,掀盖时眉梢挑得老高—— 一盅阿胶汤热气腾腾,另一盅......人参鹿茸堆成小山,最顶上赫然躺着三根不同品种的鞭,瓷盅外壁小心翼翼地写着——节yu养精。 帝王盯着那根海豹鞭冷笑:敬事房这帮狗奴才......朕需要这东西吗? “喝了补气血。”他舀起阿胶汤递过去,却见姜苡柔盯着大补汤掩唇笑:“陛下更需要这个吧?” “胡说!” 焱渊耳根微红,朕需要的是时间管理!要是早朝改到午时......朕就可以和柔柔做很多很多...... 嘴上却义正辞严:“朕龙精虎猛,需要补的是你......”说着把她抱到膝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要补得饱饱的。” 可不得要补补吗?昨夜折腾的姜苡柔想死。 “陛下像饿狼似的……” “那柔柔喜欢吗?朕可让柔柔满意了?”他目光灼灼流连于她周身。 姜苡柔抿唇娇羞的笑。 焱渊怎么可能放过她的表扬,非讨到想要的答案才罢休。 瓷盅方才搁下,他忽将她置于龙床之上,一脸正气地命令:“跪好。” 姜苡柔回首,咬着红唇——春山含怨,秋水藏娇,还要命地唤了一声:“渊郎~” 帝王顿时失控,扯开刚系好的衣带,眸色深沉如夜:“梦想明日再谈……朕先教你写艳词。” 第406章 泡椒猪皮冻 清早,京南大营。 李挣道:“将军,昨日您出营后,这个叫赵四的士兵从西营门翻墙跑了!就是他这几日在照看马匹和车辆的维护。” 苏湛道:“马车车轴无疑是他提前锯断的,算算时间肯定已经逃出城了,速报府衙发文书追捕。” 又即刻下令:“李挣,刘队长,你们各点一队人,立刻去找兵部小吏,车行伙计,尽力抓活口!” 苏湛摩拳擦掌,这回一定要抓到害慕容婉的幕后之人,他决不允许有人害他的妻儿。 正午时分,长公主府。 萧楠坐在花厅里,一夜未眠的眼底布满了血丝,心里汹涌着焦灼与怒火。 昨日慕容婉遇害的场景令他后怕。 终于,门外传来环佩响声。 嘉敬昨日宫宴后留在宫里照顾太后,这才回府。 “驸马今日倒有闲情逸致,等着我?”嘉敬瞥了他一眼。 萧楠压不住翻涌的情绪:“你老实告诉我,昨日……慕容婉马车出事,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嘉敬听太后抱怨了一夜,本就心烦气躁,怒道:“萧楠!你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无凭无据,你竟敢用这种口气质问本宫?” “无凭无据?”萧楠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慌乱, “昨日有人假传兵部命令将苏湛拖在军营!慕容婉的马车车轴又恰好被人动了手脚!路上还偏偏冲出一辆无人驾驶的疯马车!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逼近一步,声音更迫人:“谁又有这般能耐和胆子,能动用到军营里的人,在京郊官道设下如此杀局?!你告诉我,除了你,还能有谁!” 嘉敬捏着茶杯的指节收紧,但很快,她脸上浮现出一种被冤枉的愤怒和委屈: “阿楠!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是,我是不喜她慕容婉,但我行事,何须用这等下作手段!你休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眼圈都有些发红:“我乃堂堂长公主,想要对付一个人,需要用这种自降身份、一旦败露便后患无穷的法子吗?!” 萧楠紧紧盯着她,她的否认在他意料之中,她的表演也无懈可击。 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青芜下意识地垂下眼帘,避开了萧楠扫视过来的目光,手指蜷缩了一下,悄悄攥紧了袖口。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萧楠的眼睛。 他心念电转,忽然改变了策略,语气放缓:“好…好…就算不是你。但此事绝非偶然,苏湛已经彻查,车轴断裂处是新的锯痕,那辆空马车也是有人提前租赁、割断套索所致。”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嘉敬和青芜的反应。 嘉敬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而青芜得头垂得更低了。 萧楠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显得沉重:“如今苏湛誓要查个水落石出。若真让他查到是谁…即便那人身份尊贵,以苏湛九头牛都拦不住的性子,以及陛下对将士的看重…恐怕也难逃严惩。” 他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青芜:“尤其是那些经手办事的下人…只怕第一个会被推出来顶罪,死无葬身之地。” 青芜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 嘉敬猛地将茶杯顿在桌上:“你与本宫说这些做什么!与本宫何干!他苏湛爱查便查去!莫非你还想替你那旧情人来套本宫的话不成?萧楠,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的妻子!” 她的反应激烈,更像是被戳中痛处后的虚张声势。 萧楠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线索——青芜的异常反应。 这个女官,一定知道内情,甚至很可能就是具体执行嘉敬命令的人! “是我失态了。”萧楠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疏离淡漠的样子,仿佛刚才的激动从未发生过,“公主照顾太后娘娘一夜,肯定累了,歇息吧。” 嘉敬看他离去,气得浑身发抖,隐隐感到不安。 她伸出手,用戴着华丽护甲的指尖,把精致盆景中,一根突兀的、有些枯黄的细枝掐断,随手丢弃在地上。 青芜瞬间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嘉敬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去做事吧。要快,要干净。” 而萧楠并未离开,他隐在长公主府廊柱的阴影下,看到青芜匆匆离去。 他立刻尾随其后。 只见青芜在僻静处召来一名心腹小厮,低声急语。 萧楠屏息,隐约听到“军营…赵四”、“车行…伙计”、“处理干净…乱葬岗”等几个模糊的词。 萧楠心头剧震——灭口! 嘉敬竟如此狠毒,要斩草除根! 他立刻出了长公主府,策马直奔将军府。 城东苏府,小桃正迎了宫中贵客进门。 语嫣含笑:“我家娘娘惦念苏夫人,特命我再来瞧瞧。” 她身后随着两名宫人,捧着好些精致的锦盒,皆是宫中上好的滋补药材。 “皇贵妃娘娘太记挂我们家夫人了,”小桃引着她往里走,语气热络,“夫人刚睡下不久,如今是越发渴睡了。” 语嫣忙摆手,压低声音:“可别扰了夫人,有身子的人正是这样,我家娘娘那会儿也是终日困倦,让她好好歇着最要紧。” “那语嫣姑娘随我去偏厅用些茶点吧。”小桃笑着引客人往另一边走去。 就在此时,萧楠步履匆匆直入苏府。 老管家迎上来:“驸马爷,将军一早就去军营了。夫人正在安胎歇息。” 萧楠脚步都已迈进门,却生生顿住。 他如今以什么身份去探视?又有什么颜面去惊扰她养胎? 他攥了攥拳,最终转身,径直策马奔往京南大营寻苏湛。 半个时辰后,军营帅帐内, 萧楠语气又快又急,“长公主下令灭口!她要杀军营里一个叫赵四的匠人,兵部那名假传命令的小吏,还有西市快马车行的一个伙计!” 苏湛道:“赵四跑了,至于那辆空马车定是租赁来的!我已经派人去抓兵部小吏和车行伙计了。” 第407章 海棠糕 黄昏时分,李铮和刘队长回来,“将军,属下去迟一步......车行的伙计,兵部小吏......已遭毒手,灭口的人下手极快,我们赶到时,人已经没了。” 帐内空气瞬间凝固。 “人证全没了?!”苏湛一拳砸在案上,眼底几乎喷出火来,“难道就这样吃下这闷亏?!” 萧楠闭了闭眼,心底一片冰寒——嘉敬如今的手段,狠辣得让他感到陌生。 “哎哎哎,两位先别急着叹气啊!” 李铮忽然咧嘴一笑,变戏法似的掏出几张崭新银票, “瞧瞧这个!从那个传假令的兵部小吏家里搜出来的!属下跑了好几家大钱庄,查得清清楚楚——这票子,就是从长公主府张大管事私账里流出来的!” 苏湛紧紧握住李铮的胳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好小子!干得漂亮!人证虽断了,但这白纸黑字的银子,看她如何抵赖!” 萧楠见状,神色复杂地松了口气:“既如此,我先走了。”说罢转身便离开了军营。 李铮凑到苏湛身边,手肘捣捣他,挤眉弄眼道:“将军,跟‘前夫哥’联手破案,感觉如何?” 苏湛没好气地踹他一脚:“少贫嘴!走,跟我回府,把库房里那些囤的粮肉都搬来,给弟兄们加餐!” “得令!” 两人骑马回到苏府时,已是暮色四合。 刚进前院,管家就说宫里来了人。 李铮心头一喜,狂奔到前院,果然看见语嫣正坐在主屋里同慕容婉说话。 慕容婉穿着一身轻软的藕荷色软缎衣裙,墨发松松挽着,正歪在软榻上。 苏湛大步进屋和语嫣问好后,见妻子手里端着个小瓷碟,里面盛着几样晶莹的蜜饯,吃得唇角微弯。 “阿湛,这记杏脯难得得很,排了很久队吧?” 苏湛一愣:“我没让人去买啊?今日光顾着查案了。” 慕容婉动作一顿,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把碟子放到桌上。 苏湛也瞬间明白过来,心里暗骂:好个萧楠!说什么先走了,原来是跑去买零嘴,和阿婉献殷勤?! 两人默契地都没再提这事。 慕容婉转移话题道:“阿湛,娘娘特地让语嫣姑娘来看我,辛苦跑一趟。你张罗一下,留姑娘在前厅用了晚饭再送回宫。” 语嫣忙起身婉拒:“将军、夫人太客气了。奴婢已陪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能回去向娘娘复命了,这就告辞。” 李铮终于逮到机会,一个箭步冲进来,笑得见牙不见眼:“我送语嫣姑娘回宫!” 小桃正端着茶进来,一眼看见李铮望着语嫣那冒星星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眼神不由得黯了黯。 苏湛拱手道:“有劳姑娘回宫代我们向皇贵妃娘娘道谢。原本备下的贺礼,正好麻烦姑娘带回去。” 语嫣笑着应下,告辞离去,李铮乐呵呵地跟在一旁,两人说笑着出了门。 小桃望着他们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夫人今日感觉如何?”苏湛俯身趴到慕容婉肚子上仔细听动静,“我听到夫人肚子咕噜咕噜饿了,咱们传饭吧。” 小桃这才回过神,忙道:“奴婢这就去准备。”说罢低头匆匆出去了。 慕容婉轻叹一声:“唉,这三角恋怕是要开始了。” 苏湛拉着她的手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不过我私心还是盼着李铮和小桃能成,这样咱们岂不是亲上加亲?” 慕容婉靠进他怀里,“感情的事终究要两情相悦,语嫣也是个好姑娘。” “就怕皇贵妃舍不得放她出宫。”苏湛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又将这些日查到的证据一一说给她听。 “这么说,真是长公主做的?”慕容婉忧心忡忡地抓住他的衣袖,“阿湛,她毕竟是陛下亲姐,如今又得信任,咱们这样去告发,会不会让陛下为难?” “放心,”苏湛目光坚定,“我会私下禀奏,全陛下颜面。但她几次三番下毒手,若再忍气吞声,只会让她变本加厉。这次必须给她个教训,叫她再不敢动歪心思!” 慕容婉依偎在他怀中,轻轻点头:“你说得对,我给娘娘去封信说一声。” 马车驶过喧闹的南大街,李铮嘿嘿一笑:“语嫣,要不…我带你吃了晚饭再回去?我知道有家馆子炙羊肉一绝!” 语嫣抿嘴摇摇头:“不行呀,天黑前必须回去,不然娘娘该担心了。”她今日穿了身水绿色的宫装,衬得肌肤白皙,眉眼间自带一股灵秀气。 李铮有点失落,还是叫停了马车:“那你等我一下!马上!”说完就跳下车,朝着不远处一条飘着食物香气的小巷飞奔而去。 语嫣撩开车帘,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挤进人群,没一会儿又举着个油纸包跑回来,额角还带着细汗。 “喏!这家的海棠糕可是京城头一份!热乎着呢,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回宫。”他笑着把油纸包递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语嫣对好吃的向来没什么抵抗力,本想推辞,可那甜香直往鼻子里钻。 她忍不住接过来,小口小口吃起来,糕点的酥皮沾在唇角,像只偷吃的小猫。 李铮看得痴痴傻笑:“你吃东西都这么好看。” 语嫣脸一热,吃得更秀气了,得维持好形象才行。 皇宫门口,云影已经来回踱步了无数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一身玄色侍卫服勾勒出精瘦腰身,眉头紧锁,俊朗的脸上写满焦躁。 “这丫头怎么还没回来?!”他第三次问守卫,得到同样答案后更烦躁了,“该死…不会被李挣那条癞皮狗缠住了吧?” 正打算直接去苏府要人,终于看见熟悉的马车哒哒驶来。 云影眼睛一亮,刚扬起笑脸迎上去,却见车帘一掀,跳下来的竟是......李挣? 果然是他! 云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李铮殷勤地伸手想扶语嫣下车,语嫣刚想说“我自己能行”,忽然一个黑影旋风般冲过来,一把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云大人!你放开我!”语嫣惊呼,双脚离地,被云影牢牢举抱着。 李铮急了:“云大人!你放开她!不能勉强她!” 第408章 笋子炒肉 云影直接一脚踹过去:“滚远点!她是我的女人!”说完抱着语嫣转身就往宫里走。 李铮吃痛闷哼,语嫣挣扎着落地,连忙回头问:“李副将,你没事吧?” 这关切的话语像盆冷水浇在云影头上,他咬着牙,一把拉住语嫣的手腕:“跟我回去!” “李副将,今日多谢了!”语嫣匆匆道别,几乎是被云影拽进了宫门。 李铮揉着被踹疼的腿,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攥紧了拳头—— 不行,得赶紧把语嫣娶回家!近水楼台先得月,有这么个竞争对手,太危险了! 到了皇宫垂花门僻静处,云影猛地将语嫣按在宫墙上,双臂撑在她两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他低下头,气息不稳地问:“为什么和他在一起?还这么晚回来?” “只是在苏府碰巧遇到,李副将好心送我回来…”语嫣别开脸。 云影凑近她颈间嗅了嗅,他对吃食极其敏感:“你吃海棠糕了?他买的?” 语气酸得能腌黄瓜。 语嫣咬着唇没说话,唇上还沾着一点甜腻的糕屑。 “你就这么饿?非得吃他买的东西?你不吃会死吗?”云影气得口不择言。 语嫣一听来了脾气:“我爱吃就吃,要你管!” 云影眼神一暗,猛地低头吻住那张还在逞强的小嘴!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霸道又急切,肆意掠夺着那份属于海棠糕的甜香,更多的是宣泄这些日子积压的不安和嫉妒。 “唔…你放开…” 语嫣捶打他的肩膀,却被搂得更紧。 “说!你不喜欢李挣!”云影稍稍退开,抵着她的额头喘息着命令,声音沙哑。 “你凭什么管我…” 话没说完又被吻住,这次缠绵里带了几分诱哄的意味。 两人的脸都红得发烫,呼吸交织在一起。 云影捧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湿润的唇角,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气温柔:“说,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语嫣被他看得心跳如鼓,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我不喜欢你……” 云影浑身一僵,眼神瞬间像受伤的鹰隼,二话不说,猛地松开了她。 “好…好…是我自作多情了。”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扯出苦涩的弧度,“难怪你那么关心他…你喜欢他是吧?行,我懂了。” 说完,他转身就跑,背影仓促又狼狈。 语嫣顺着宫墙滑坐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还有些发麻的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霸道的气息和海棠糕的甜味。 这个傻子......总是这么暴躁心急,为什么不能听我说完下半句话呢? 她望着云影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想起姜苡柔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故事鲜艳,奈何缘分太浅? 难道她和云影,是如此吗?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 焱渊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抬手捏了捏发胀的眉心。 奏章一日比一日多,这么看下去,朕只怕要英年驾崩了,明天就让内阁先过一遍再搬来。 “劳累最是催人老……”帝王猛地坐直身子,略带紧张地从抽屉里取出一柄极尽奢华、镶满各色宝石的鎏金手柄镜。 将镜子举到面前,看着自己的俊脸,压迫语气问:“魔镜魔镜告诉朕,谁是这世上最美的人?” 镜面:...... 焱渊满意的笑了:“嗯,你不吭声,便默认朕是这天下最美的人。你即便吭声……量你也不敢说不是朕。” 全公公端着一盏红参茶进来。 “云影呢?” 全公公一脸同情:“回陛下,云大人……在门口哭呢。” 焱渊挑眉,放下茶盏起身踱出殿外。 果然见云影正蔫头耷脑地靠在廊下那根雕龙汉白玉柱子旁。 焱渊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听到少年的啜泣声。 “笨蛋!”焱渊心里不是滋味,说出口的话带了几分嫌弃,“热烘烘地去接人,回来就哭丧着脸?你怎么就这么笨!” 云影一听是他的声音,非但没止住,反而“哇”一声哭得更响亮了,肩膀一抽一抽:“陛下!奴才、奴才不会再自作多情了!再也不会了!呜呜呜……” 焱渊终是心下一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行了,别难过了。日后总会遇到真心喜欢你的好姑娘。” 云影猛地转过身,一把抱住帝王肩膀,将眼泪鼻涕毫无保留地全蹭在了那身名贵的龙袍上,声音哽咽得不行: “陛下!奴才想好了!明年、明年就去领养个孩子,交给爹娘带!奴才……奴才不打算成家了!” 焱渊痛心疾首地垂眼看向前襟——这是他近日颇为偏爱的一件龙袍,绣样配色深得他心。 前日刚被曦曦和星星浇了童子尿,眼下又被这小子眼泪鼻涕糊了一片……真是心疼到无以复加。 他沉默了片刻,幽幽开口:“罢了,朕也不重罚你。就把你这个月的俸禄拿出来,给朕再做一件新的龙袍。” 若是往常,云影早该跳起来大呼小叫了。 可今日,他只是闷闷地、无比平静地答道:“哦……好,若一个月的俸禄不够,便扣一年的吧。反正……奴才的银子,也没处花。” 这下,反倒轮到焱渊愣住了。 这小子,看来是真伤得不轻。 翌日晌午,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今日关乎慕容婉遇袭的汇报,姜苡柔一早便来了,此刻正坐在帝王身侧,手里抱着兔贵妃撸毛。 兔贵妃小爪子舔毛,让兔兔听听到底咋回事? 苏湛和京州府尹已先行抵达。 殿外廊下,嘉敬款款而至,遇上等候的萧楠。 在此等场合,夫妻二人相顾无言,只默然一前一后踏入殿门。 御座之上,焱渊目光扫过下方几人,淡淡开口:“皇姐来了?苏将军,人既已到齐,便将你查到的,都说来听听。” 苏湛道:“禀告陛下,此案是有人蓄意谋杀臣的妻儿,所精心策划的杀局。 其一,马车车轴留有新鲜整齐的锯痕,显是人为破坏; 其二,军营匠人赵四与车行伙计,恰在关键节点遭灭口,死无对证; 其三,臣自传话的兵部小吏家中搜出银票,经查证,此银票出自长公主府管事私账账户,是为铁证; 此三者环环相扣,都指向是长公主府所为。” 他跪地抱拳,“臣恳请陛下主持公道。” 第409章 玉露团 嘉敬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陛下!此皆片面之词!” 看向苏湛:“莫非仅凭几张来路不明的银票和几个下贱匠人的死活,就要诬陷本宫不成?苏将军痛惜夫人遇险之心本宫可以理解,但攀扯皇亲,可是重罪!” 她言辞犀利,试图将水搅浑。 一直沉默的萧楠忽然说:启禀陛下,臣……亲耳听闻女官青芜,吩咐柳管事,命其速去处理兵部小吏和车行伙计,老规矩...城外乱葬岗’。” 嘉敬扭头看向萧楠,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终从背后递出这最致命一击的,竟是自己的驸马。 铁证与人证环环相扣,嘉敬深知再狡辩此事与己无关不太可能,急速权衡下,她噗通跪下,语气瞬间转为哀戚委屈: “陛下明鉴!府中银票支取、仆役调遣,一向并非事事经由我手!这、这定是青芜她背主妄为!臣妹实不知她要害慕容婉啊!” 焱渊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带青芜。” 青芜被带上殿,看到嘉敬得惨白面容,跪下磕头: “奴婢认罪。一切皆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奴婢只是不忍见长公主因驸马爷时常牵挂苏夫人而暗自神伤、备受冷落,一时鬼迷心窍,铸下大错!奴婢甘愿领受一切责罚!” 她将罪责全然揽到了自己身上,试图保全主子。 焱渊静静听完,目光在嘉敬和青芜身上停留片刻,圣心已然明了。 他缓缓开口,圣裁如下: “女官青芜构陷朝廷命官,谋害慕容婉腹中胎儿,罪大恶极,即刻拖出午门,杖毙。 其直系亲族,皆流放三千里,永不得返京。 长公主御下不严,纵容身边人行此恶行,难辞其咎。 罚俸一年,所有份例减半。另,西南军粮调配、官营茶马交易等事宜,即刻移交枢密院与户部共同接管。望皇姐深刻反省,好自为之。” 最后关于西南事务的处置,如同抽走了嘉敬大半的精气神,那不仅是财源,更是她的权柄所在。 她脸色霎时惨白如纸,心痛如绞,却只能叩首谢恩,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焱渊目光温和地落在苏湛身上,面带笑容道:“慕容参军此次遇袭受惊,朕心甚愧。特赏赐黄金千两,京郊皇庄两处上等田亩,以示抚慰,望她好生安养,勿再受惊。” “谢陛下隆恩。”苏湛郑重下拜。 姜苡柔细细揣摩焱渊的处罚和赏赐,对嘉敬那看似轻罚、实则精准削权的惩戒; 对苏湛给出丰厚的补偿,安抚了重臣,稳住了军心,彰显了公平。 对朝野树立了公正明君的形象,同时警告了所有皇亲国戚和朝臣不得肆意妄为。 为君者的帝王心术与权衡之道,她似乎又看清了几分。 “你们都退下吧。皇姐,朕还有些话,要单独与你谈谈。” 待众人退出,殿内只余姐弟二人。 焱渊从御案后走下,将嘉敬扶起来,语气不似方才威严,“皇姐,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青芜已抵罪,你的过失,朕也已惩戒。望你回去后,静心思过,切不可再生事端。” 他略一停顿,意有所指,“如今西南未靖,多少双眼睛盯着,朕需要的是安稳,是朝野上下一心。皇姐,莫要再让朕为难了。” 嘉敬心里翻江倒海,战战兢兢道:“臣妹谨遵陛下教诲。” 殿外,李铮伸长脖子张望,却没见到想见的人。 月芽笑嘻嘻道:“李副将别找啦,语嫣姐姐去内务府办事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 李铮脸上难掩失望,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锦盒:“月芽姐姐,劳你帮个忙,把这个交给语嫣。” “放心叭!”月芽爽快答应。 不远处的琉璃瓦屋顶上,云影懒洋洋地叼着根草茎,看似云淡风轻地望天,实则将底下动静尽收耳底,鼻腔里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 苏湛心情颇佳地回到府邸,正准备将这好消息告诉慕容婉,却在府门口撞见一个不请自来得男人。 “你来做什么?” 萧楠提着鲜鱼、拎着菜肉,笑得一脸自然,仿佛只是邻居串门:“苏将军莫小气,我今日得了几样好食材,特意过来给你们露一手,做几道拿手好菜,补补身子。” 这话虽未点明,但旁边的李铮都听懂了——分明是说来给慕容婉补身体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湛正迟疑着,萧楠已像泥鳅般灵活地侧身进了大门,熟门熟路地直奔厨房方向而去。 苏湛蹙眉,诧异道:“他怎知我家厨房在何处?” 老管家一脸无奈,“将军,驸马爷昨日…就来过一趟,送了不少滋补品,亲自帮着搬进厨房,所以…” 苏湛顿时气结,抬头望了望大门上高悬的“苏府”匾额,这到底是谁家? 李铮在一旁忍俊不禁,打趣道:“将军,咱这府邸,怕不是要成京里最热闹的膳堂了?” 苏湛一想到前日慕容婉吃着蜜饯时的笑模样,心里顿时较上了劲。 他岂能在这方面被萧楠比下去?当即吩咐李铮:“快去,照着最好的食材,也给我买些回来!今日我也要下厨!” 主屋内,慕容婉刚小睡醒来。 小桃端着一碗花生酪进来,笑出声来:“夫人,您猜猜前头出了什么趣事?” “何事?” “厨房里!将军和驸马爷......正一块儿下厨呢!两人占着两个灶台,忙得热火朝天!” “什么?!”慕容婉惊得差点打翻茶盏,“这…这怎么行?他们没打起来吧?” 她思前想后,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妥,立刻道:“小桃,快去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就回京南大营。” “可您的胎象才刚稳,大夫说要静养…” “路上行车慢些便是。军营里更踏实,将军也不必再为顾及我而两头奔波。” 她要与萧楠划清界限。 苏湛心善大度,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实夫君被这般“欺负”。 晚膳时分,气氛微妙至极。 第410章 龙井千层糕 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汤羹,红烧肉炖腐竹、鸡肉炒青豌豆、糖醋鱼、香菇扒油菜,盆盆虾...... 两盅奶白鱼汤并排摆着,两个男人目光灼灼地看着慕容婉品尝。 慕容婉瞧着那略显豪放的摆盘,又见苏湛正在看着她笑,坚定道:“我喝这碗…应是阿湛做的吧?” 话音刚落,萧楠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万分的亮光,几乎是雀跃道:“婉婉!这是我做的!你尝出来了?你果然还是我喜欢我的味道!” 那高兴劲儿,仿佛得了天大的褒奖。 慕容婉:??? 苏湛:...... 苏湛的脸几不可查地黑了一瞬,默默扒了口饭。 慕容婉无语,她其实根本没尝出来,只是猜错了。 待萧楠心满意足地离去后,慕容婉拉住苏湛的手,眼中满是歉意:“阿湛,对不起…我方才…咱们明日就回军营,你别往心里去。” 苏湛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有些闷:“阿婉,嫁给我…你委屈吗?” 慕容婉立刻抬头,眼神坚定地望着他:“怎么会委屈?我乃二嫁之身,能得你如此真心相待,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她说着,主动仰起头亲吻他,“阿湛,我爱你。” 苏湛心里的不安被扫去,拥着她小心的温存...... 翌日清早,夫妻俩就收拾好,火速回军营,好甩掉那个不请自来的前夫。 * 长公主府内室,弥漫着药香。 嘉敬拥衾倚在榻上,往日的神采被病气与郁结取代,更显消瘦。 萧楠牵着诺宁走了进来。 “母亲!” 嘉敬看到儿子,勉强笑了笑,摸摸他的头。 看到萧楠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阿楠,你是我的丈夫!为什么要在养心殿上,从背后捅我那一刀?你就那么恨我?那么想看我万劫不复吗?” 萧楠看着她,眼神复杂,“我不想再看你…助纣为虐,一错再错。我希望你能回头。” “回头是岸?”诺宁仰起小脸,认真地插话,“先生教过,我知道!就是做错了事情要知道改正!母亲,你犯什么错了呀?” 嘉敬瞬间语塞,指责和怨愤都堵在了喉咙里,面对儿子清澈探究的眼神,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诺宁,你先跟着赵嬷嬷去外间吃果子,母亲和你父亲…有话说。” “好吧。” 房门轻轻合上,嘉敬哀哀地看向萧楠,“阿楠…你信我,青芜做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若是知道,绝不会让她…” “果真不知吗?”萧楠目光如炬,“殿下,事到如今,你还要把臣当傻子一样欺瞒吗?” 他脸上写满了失望,“算了…不必再说这些了。你好好养病吧,诺宁我会照顾好。” 说完转身欲走。 “别走!”嘉敬猛地从榻上起身,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冰凉的衣料上,泪水瞬间涌出, “阿楠…别走,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心里好冷,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她哭得泣不成声,身体因剧烈的情绪而颤抖。 萧楠默然地站着,任由她的泪水浸湿他的后背。 良久,他才开口,“你预备…什么时候告诉诺宁,他是个男孩子?” 嘉敬哽咽:“等…等我病好了,就…就和他说明白。” 她将他抱得更紧,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阿楠,慕容婉她已经和苏湛相爱了,过得那么幸福!你为什么还要记挂她?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我们才是青梅竹马,本应该是这世上最恩爱的一对夫妻啊!” 萧楠唇角牵起一抹苦涩无奈的笑:“是啊,从前…我也这样以为。” 可事实呢?事实是渐行渐远,是同床异梦,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殿下,你早已不是我记忆中那个阿敬了。如今的你,让我感到…很陌生。” 嘉敬泪眼朦胧地捧住他的脸,急切地承诺:“我改!阿楠,我改!我改回以前的样子,改回你喜欢的模样,好不好?你不要不要我…求你了…” 她脱力般地伏在他怀中,痛哭失声,像个迷路无助的孩子。 萧楠的心被她哭得乱成一团麻。 过往的情谊、现实的冰冷、她的眼泪、她的过错…种种情绪交织撕扯着他。 “你…好好养病。”他扶着她躺回榻上,掖好被角,没有再离开,也没有再说话。 甚至没有给她一个拥抱。 室内只剩下嘉敬压抑的啜泣声。 萧楠望着窗外沉沉的天空,心中一片茫然。 世上的事,从来不会一成不变,也永远不会如人所想的那般发展。 他们之间,隔着的早已不是一个慕容婉,而是无法回溯的时光和截然不同的路径。 接连数日,嘉敬都闭门不出养病。 这日,红菱进屋送汤药,“殿下,头疼可好些了?” 嘉敬从软榻上缓缓坐起,揉了揉太阳穴,这场病,初时是因愤怒和挫败而起,如今却成了她绝佳的掩护。 她是谁?她是长公主,是在北疆狼窝里存活下来的勇士,绝不会被轻易打倒。 “陛下一手帝王术玩得精妙,”嘉敬接过药碗,“重赏苏湛,安抚了军方;严惩本宫,彰显了公平;夺我权柄,敲打了宗亲。面子里子都全了,唯独本宫,成了那颗被弃掉的棋子。” 红菱宽慰:“陛下只是一时之气,等风波过去,总会念及姐弟之情…” “等?”嘉敬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决绝的光,“我怎么会蠢到等人家主动施舍?” “你假装以晋王的口吻和渠道,给母后宫中秘密送一封信。” 红菱屏息凝神,仔细聆听。 嘉敬一字一句地吩咐:“信上要这样写......他侥幸捡回一条命,预备重返京师,侍奉母前......总之,要暗示他有意造反,但力有未逮,急需母后的支持。 然后让李嬷嬷给母后好好进言,母后为了鸿乾,一定会破釜沉舟对陛下做点什么......那时,就是本宫重获陛下信任的好时机。” 第411章 燕窝红枣糕 红菱听得心惊肉跳,重重点头:“奴婢明白,定会办得滴水不漏。” 两日后,御花园碧水亭畔。 宫廷画师正屏息运笔,欲将天家温情摹入画卷。 理想是这样的: 焱渊身着月白金龙纹常服,身姿挺拔如苍松,眉目如画,怀里抱着星星,手指拨弄小团子软嘟嘟的下巴,尽显帝王闲适之姿。 姜苡柔穿着胭霞色洒金蝶恋花云锦宫装,长发半挽,簪一支碧玉玲珑步摇,温婉中自带清艳风致。 她抱着曦曦,含笑凝望帝王,如明月映照深潭。 云影为逗两位小殿下展颜,使尽浑身解数,扑爬翻滚无所不用。 曦曦果然被逗得咯咯直笑,兴奋地挥着小拳头,晶亮的口水顺着嘴角淌下。 “笑了!二殿下笑了!”宫人小声轻呼。 实则画面是这样的—— “噗!”星星吐出一串奶泡泡,精准糊在父皇龙袍的衣领上,焱渊手忙脚乱地用袖口擦口水,结果越擦越湿。 “哎呀!”姜苡柔裙摆漫开深色水痕——曦曦贡献了今日第二泡尿,正好浇在刺绣蝴蝶上。 焱渊看向湿漉漉的蝶翼,挑眉道:“这下倒应景,''湿漉漉蝶恋花''。” 姜苡柔捏着曦曦的小胖手:“陛下还笑,你看云影的头发都快烧成火炬了。” 焱渊唇边掠过一丝冷趣,“早让你剃了,偏不自省。” “又着啦!”语嫣急得泼茶灭火,水花溅了云影满脸,两人瞬间变成落汤鸡,却还强装镇定,互相鞠躬: “多谢姑娘相助。” “大人客气了。” 姜苡柔轻捣焱渊腰侧,眼波流转间递去一个“你看,我就说这两人绝无可能”的调侃眼神。 听闻御花园有画师绘像,后宫嫔妃们纷纷壮着胆子前来“偶遇”。 焱渊眉心微蹙,“柔柔,朕觉着情形不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姜苡柔轻笑,“陛下,已经迟了。” 话音未落,只见花径深处转出一片姹紫嫣红—— 德妃娴妃打头阵,虞昭容牵着啃画笔的四岁明珠,淑妃追着抓蝴蝶的三岁明华。 梅昭仪抱着胖猫圆圆,宁馥雅袅娜而至,水绿纱裙怀揣雪猫。 她目光幽怨地掠过正低头与姜苡柔耳语的皇帝,心下一酸。 从高高在上的贵妃因一念之差被贬为淑仪,连见帝王一面都难。 眼见时机正好,宁馥雅足下一软,“哎呀”一声娇呼,便朝着焱渊的方向倒去—— 电光石火间,一道身影迅疾如风,稳稳攥住她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宁淑仪当心。”娴妃声音清冷,一身劲装勾勒出利落身段,“御花园地滑,还是站稳些好。” 她自幼习武,可不是吃素的,宁馥雅这点心思在她眼里无所遁形。 宁馥雅被硬生生“扶”直,腕上生疼,脸上青白交错。 她偷眼望去,却见焱渊连头都未回,正含笑用指尖轻点着星星的鼻尖,姜苡柔抱着曦曦倚在他身侧,俨然一幅璧人双姝、儿女成双的圆满画卷。 剜心之痛,莫过于此。 岳皇后亦至,怀抱明瑜。 她容色静肃,目视帝妃双生子四人融融之景,心下冷嗤:陛下这般偏爱失度,祖制何存?本宫就该去太庙禀告先祖,一诉不公。 焱渊环视这粉黛竞喧、各怀心思之场,终对姜苡柔低叹,声透倦趣: “柔柔,朕只想与你和两奶龙清净画个像。” 良妃摇扇轻笑:“星星殿下这般伶俐可人,真随皇贵妃。怪不得陛下连咱们那儿都罕临了。” 焱渊冷睨了她一眼,良妃立即低着头往后缩。 帝王越发搂紧他的心肝宠,“柔柔,别听她废话,朕就愿意宠你黏着你。” 姜苡柔转身仰头亲了一下他,他低头缱绻的注视她,这一幕恰好被画师捕捉到。 最终完成的《天伦图》上: 曦曦揪着云影焦黑的发髻流口水; 星星对着岳皇后吐奶泡; 德妃提着冒烟的披肩追猫; 虞昭容跪求明珠别吃颜料; 宁馥雅在拼命挤向帝王时被踩掉了绣鞋; 而帝妃二人藏在玉兰树后——焱渊正偷亲姜苡柔沾着奶渍的唇角,画师贴心题字:天伦之乐。 角落还画了只兔子在啃云影的靴子,远处语嫣举着水瓢追打偷笑的宫人。 御花园的喧闹渐散,焱渊执着姜苡柔的手不肯放。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央求,“柔柔,把曦曦和星星交给奶娘照料,你陪朕去养心殿处理政务,好不好?” 姜苡柔闻言,面上立刻浮现出两难的神色。 她现在只要一刻见不到两个孩子,心头便如同缺失了一块,空落落地发慌。 “星星离了臣妾不肯吃奶...曦曦有些上火,臣妾要给他调配清火膳食。” 焱渊眼底的光渐渐黯去,强颜欢笑捏她鼻尖:“罢了,你带孩子们回去,是朕任性。” 他语气故作轻松,却难掩落寞,仿佛一只被冷落的大型犬类,连转身的背影都透着几分萧索。 姜苡柔看着他这般模样,心里如同被针扎般疼。 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舍不得离开咿呀作语的孩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挺拔的身影上了銮驾,迤逦离去。 重重叹了口气。 两个孩子是心头肉,离去的是她心爱的夫君,都需要她的陪伴,手心手背,割舍哪一边都痛。 她只能暗自期盼:等孩子们再大些,不那么爱哭闹,就能带着他们一同去养心殿,陪着焱渊处理政务了。 曦曦小嘴一瘪,嘹亮的哭声响起,非要她抱在怀中轻哄才止住,姜苡柔无奈地笑了笑。 另一边,銮驾上的焱渊心情愈发郁闷。 修长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内心懊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孩子! 如今的柔柔,满心满眼都是那两个小东西,只怕早已将当初“永远最偏爱陛下”的誓言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412章 捞汁茴香头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这念头实在混账得不讲道理。 孩子还那样小,柔软得不堪一击,在这深宫之中,若无母亲时刻看顾,的确易生变故。 他只是…只是控制不住那汹涌而出的失落与嫉妒,恨不得将心爱之人时时刻刻锁在自己身边,她的目光、她的心神,合该只属于他一人才对。 这种强烈的占有欲与他理智上的理解疯狂撕扯,让他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正烦躁间,銮驾前方忽然闯入一个窈窕身影,“陛下!” 宁馥雅盈盈拜倒在驾前,她这身水碧色烟罗纱裙,衬得肌肤胜雪,云鬓微松,斜插一支碧玉簪,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她目光灼灼地望向銮驾上俊美无俦却面带郁色的帝王,声音甜得能沁出蜜来: “陛下可是要回养心殿处理政务?嫔妾近日习得一手好茶艺,亦临摹了不少名家字帖,最是能静心凝神。臣妾愿随驾侍奉,为陛下红袖添香,研磨铺纸,也好稍解陛下疲乏。” 她的话语姿态,无一处不暗示着邀宠与陪伴,在这帝王正觉“空虚寂寞”的当口,显得尤为诱人。 然而,焱渊只是淡漠地垂眸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冰冷锐利,不含丝毫情绪。 “朕记得贬你时说过什么?” “陛下说...说臣妾心思不正...”宁馥雅颤着声去抓銮驾垂缨,“可臣妾改过了,真的...” “那便改得彻底些!” 宁馥雅:??? 焱渊:“去做一些喜欢的事,不必把心思耗在朕身上。” 回到养心殿,帝王烦躁地踢开堆积如山的奏折。 西南军报与漕运案卷散落满地——这些棘手政务需要边看,边与重臣商议,才将他牢牢绑在这金笼里。 不然他早就如从前那般把奏折搬到瑶华宫,和姜苡柔耳鬓厮磨了。 中正殿内,太后颤抖着抚摸密信上熟悉的字迹:“乾儿真的还活着...李嬷嬷你看,这''母后安康''的捺笔,还是哀家手把手教的!” 老泪滴在信纸血渍上,攥紧信纸:“皇帝剿了哀家两万兵马!好在乾儿找到了另外一万兵马,又集结了四万,悄悄掩护,只要控制了皇宫和京城,就能一举夺得皇位。” 李嬷嬷阴恻恻递上参茶:“娘娘说得不错,六殿下既已联系旧部,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如...” 她压低声音,“明日邀陛下来探病?老奴新得了南疆的魂死散......” 太后猛地打翻茶盏:“你要哀家毒杀亲儿?” “不是毒杀!”李嬷嬷拾起碎片,“只是让陛下''病''些时日。待六殿下携兵力归来,您就是摄政太后!至于那两个奶娃娃尚在襁褓,又有何惧?” 窗外惊雷炸响,映出太后惨白的脸:“兄长的信还没来,不知赵家意下如何...” “赵家已被陛下断了盐铁贸易!其他土司见风使舵,若等丰收大典后,西南被陛下彻底收复,六殿下可就再难行事了...” 太后想起小儿子变成丧家之犬的惨状,横下心来,“备药!明日就说哀家病重!” 入夜,长公主府。 密室内,红菱悄步趋前:“殿下,太后已称病卧床。” 嘉敬唇角泛起冷意,“母后终究是老了,竟真信了乾弟还在人世。” 她取出暗格中的青玉药瓶,“将这魂死散交给李嬷嬷,许她事成后,其侄可任苏黄商会的会长。” 红菱接过药瓶,犹豫片刻道:“殿下,既然太后甘为前驱,何不假戏真做?待陛下真的昏睡,您以长公主之尊监国,岂不胜过徐徐图之?” 说罢慌忙跪地:“奴婢失言!” 嘉敬扶起她:“你可知我朝祖制?陛下若有不测,当由首辅、六部尚书及都督府众臣共组辅政大臣会议,拥立嫡长子继位。两位皇子有嫡母和亲母双重护卫。到时候,皇后掌宫闱,太皇太后镇后宫,哪有本宫这个长公主监国的份儿?” “京畿三大营的兵符陛下亲自执掌,京营统帅——柳将军掌北营,苏湛控南营,西营统领是陛下从北狄带回的死士——皆陛下亲手提拔。” 转身时目光锐利,“如此时机不成熟之时,本宫妄动,便是给了他们清君侧的口实。” 嘉敬轻抚先帝所赐玉珏:“本宫要先取回职务权柄,继续在朝堂中培植势力...” 红菱恍然:“所以您真要救驾?” “不仅要救,还要救得刻骨铭心。”嘉敬目露精光,“让陛下欠下救命之恩,让朝臣见证本宫的忠勇...” 唇角微扬:“告诉李嬷嬷,最好将药下在安神香内...佛堂空旷,药效发散慢,最易''察觉''。” 翌日正午过后,养心殿内。 全公公悄步近前:“陛下,慈宁宫急报...太后娘娘突发心悸,呕了血,想见您一面。” 帝王笔下未停,直至批完几份折子,才淡淡道:“太医诊过了?” “院正说是郁结攻心,”全公公声音更低,“提及...提及丧子之痛。” 朱笔在万民册上洇开墨团,焱渊想起八岁那年他发烧到抽搐,母后却在给鸿乾唱摇篮曲。 不知过了多久,帝王起身,“摆驾中正殿。” 中正殿药气扑鼻,太后瘫在锦褥间脸色青灰。 见帝王进来,她挣扎着抓住龙袍袖角:“皇帝...哀家昨夜梦见乾儿浑身是血...” 焱渊任她抓着,目光却落在榻边小几——那上面供着鸿乾幼时的虎头鞋。 “母后梦魇了。”他抽回袖子。 李嬷嬷奉上汤药时,焱渊接过药碗,他舀起一勺轻轻吹凉:“母后可记得十二岁那年,朕猎的白狐?” 太后眼神闪烁:“怎突然提这个?” “那狐皮,您后来赏给了六弟奶娘。”他递过药勺。 太后嘶声道:“你至今还计较这些?” “儿臣不敢。”焱渊慢条斯理,“就像母后从不计较......六弟推朕落水那日,您只关心他吓着了没有。” 帝王勾唇冷笑,“您可知查抄晋王府,找到了什么?六弟日记里写:母后说兄长是挡路的石头。” 太后打了一个寒颤,她从不曾记得这些......却被儿子全都记在了心里! 殿内香炉里的香从一点点燃起到徐徐飘出,李嬷嬷悄然缩到了墙角。 瑶华宫内,姜苡柔忽然下了贵妃塌。 语嫣急忙上前:“娘娘怎么了?” 第413章 小苦瓜 “本宫总觉得心头发慌,”她按住突突跳动的眼皮,“陛下昨夜几时回的?” 语嫣给她穿牡丹履鞋:“子时末才归,见您睡着便没惊动,今早直接去早朝了...” 姜苡柔望向窗外阴沉的天色:“备步辇,本宫去养心殿看陛下。” 绿筠进来,“娘娘,奴婢了解到陛下一炷香前去了中正殿看太后娘娘。” 姜苡柔更觉得心口慌,“去中正殿。” 中正殿, 珠帘哗啦一声脆响,嘉敬捧着红参锦盒疾步而入,“儿臣寻得一支上好的百年老参,特来献给母后调养凤体……陛下也在?” 她仿佛才看见床榻边的焱渊,忙屈膝行礼,姿态恭顺,“臣妹不知陛下在此,惊扰圣驾了。” 太后勉强笑了笑:“难为你有这份孝心…” 焱渊淡淡应道:“皇姐免礼。” 嘉敬将锦盒置于案上,行至香炉旁时驻足,鼻翼微动:“这香气…” 她轻蹙眉头,仔细嗅闻,“母后今日殿中所燃的熏香,似乎…格外浓烈些?” 太后神色微不可察地一变,看向李嬷嬷,“仍是往常的安神檀香…” “不对,”嘉敬面色逐渐凝重,又深吸一口气,似在仔细分辨,“檀香底韵该是清苦沉静的,但这香息里却混着一丝不该有的甜腻之气。” 她忽然转向焱渊,语气带上急切的关怀,“陛下您一直在此,可曾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或是口中发干,胸闷不适?” 方才一直和太后说话,竟没注意到这香的味道,焱渊也顿觉不对,忙运功屏气。 嘉敬神色大变,仿佛想起了极其可怕的事情:“这甜腻深处竟藏着一丝极淡的腥气…这、这不对!像是…像是西域魂死散的特征!臣妹曾在一本西域毒经中见过记载!” 话音未落,她已猛地扑向那尊紫铜香炉! 宽大的广袖毫不犹豫地扫向滚烫的炉壁,顿时发出皮肉灼焦的“滋滋”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手中的参盒“哐当”一声跌落在地,参片散落。 她却浑然不顾瞬间布满骇人水泡的手背,疼得脸色发白,却愣是咬着牙,用那只已经惨不忍睹的手死死按着香炉盖,拼命把它推开! 这不要命的架势,把焱渊都惊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就要上前。 他击掌,云影和侍卫从窗户翻身而入—— “护驾!”手忙脚乱的灭香炉。 “不好,烧起来!”香炉温度太高,烧着了地上的蒲团垫子,香味散发的更加浓烈。 “陛下,快出去!” 焱渊刚要在云影掩护下出去,“把太后和长公主带出去!” 珠帘“哗啦”一声乱响,姜苡柔脚步又急又快地闯了进来,声音都带着喘:“陛下!” 她一进来,那股子甜腻怪味就冲进了鼻子,再一眼扫过去——嘉敬那血呼啦的手、还冒烟的炉子…… 她定住神,带着一股能压住场子的镇定,冲手忙脚乱的侍卫喊道: “快!去找厚布浸湿了水盖住香炉!把盖子摁死了!” 她这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原本乱成一团的侍卫宫人找到了主心骨。 姜苡柔还想往前凑点好看清楚,被焱渊一把抓住胳膊,不由分说拽到自己身后,严严实实地护住。 那破炉子还冒着毒烟呢,哪能让她靠近! 抬起衣袖掩住姜苡柔的口鼻,姜苡柔也伸手,用手心捂住他的口鼻,一起出了大殿。 “传太医!赶紧的!给长公主看伤!” 院中,焱渊的目光落在嘉敬那只血肉模糊、甚至沾着参片渣子的手背上。 这惨烈的一幕,跟小时候那次中秋宴重叠了——那时候,也是这个姐姐,不管不顾地打翻了德妃给他的毒汤,滚烫的莲子汤烫得她满手是泡…… 他和姜苡柔上前去扶几乎瘫软的嘉敬,手一碰到她胳膊,就感觉她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抖。 焱渊喉咙发紧,声音都有些哑了:“皇姐今日……受苦了。” 嘉敬痛得额前冷汗直流,脸色苍白,“陛下...万金之躯,怎可冒险?这是臣妹该做的...” 李嬷嬷要跑,被侍卫按住,咬舌自尽了! 一炷香后,太医院院首反复给帝王诊平安脉,确认龙体虽吸入些许烟气,但并无大碍,只需清淡饮食两日便可。 太医给嘉敬处理伤口,那大水泡鼓胀透亮,皮肉烂红交错,瞧着就骇人。 清理伤口时,她疼得浑身打颤,牙关咬得死紧,嘴唇都没了血色,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硬是一声没吭,只有实在忍不住时,才从喉咙里挤出一点极细的抽气,每一下都让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蜷缩。 焱渊站在那儿,看着皇姐这副惨样,心里那点因她往日作为而结的冰疙瘩,不知不觉就裂了缝。 他拧过头,有点看不下去。 姜苡柔没出声,悄悄走到那灭了火的香炉边上,拿簪子尖拨了拨灰,又抬眼扫了扫魂不守舍的太后和痛得快晕过去的嘉敬,心里那股子疑影越来越重—— 怎么就那么巧? 可她一抬眼,看见焱渊那发红的眼圈,和盯着嘉敬时那副又愧疚又难受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这会儿戳破,对陛下太残忍了。 他刚被亲娘捅了一刀,皇姐这出“舍身救驾”,不管真的假的,大概真是他这会儿唯一能抓着的一点暖乎气了。 焱渊转向太后,眼睛红得吓人,心抽痛,“母后……虎毒不食子,你就真容不下儿子?恨不得朕死了干净?” 这话刚砸地上,他自个儿先愣了下。 太后从哪儿弄来的这稀奇古怪的毒?她突然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除非…… 他死盯着太后,不错眼地瞧着她脸上每一丝抖动,冷不丁开口试探:“是鸿乾……?他还活着?给你捎信了?” 太后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一哆嗦,尖声道:“没有!不是他!皇帝你胡吣什么!哀家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挑拨咱们母子的关系!是构陷!” 她这反应,过头了。 焱渊心里那点猜疑“哐当”一声落了底,凉得透心。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头那点残存的温度也没了。 转头看向椅子上快虚脱的嘉敬,语气缓了点:“皇姐今日受苦了,回去好生将。” 顿了顿,“万国来朝的事儿快到了,诸事繁杂,接待使臣女眷、安排部分宫宴的差事,皇姐,你帮着操操心吧。” 第414章 石榴白茶 嘉敬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混着脸上的冷汗,也分不清是疼的还是怎么,声音哽咽却斩钉截铁: “臣妹……谢陛下!陛下肯信臣妹,臣妹这条命豁出去,也必定把差事办得风光体面,不给陛下丢人!” 最后,焱渊的目光砸回太后身上,冻得人骨髓都发寒:“母后病了,就好生养着,既然母后选择永远为六弟哀悼,便好好当个伤心人吧。” 每个字都像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即日起,任何人不得探视,母后……也不必再见任何人了。” 帝王话音刚落,“哐!哐!哐!”,侍卫们用厚木板将殿内几扇窗户从外封死! 殿内白天如黑夜。 “你——!”太后像是被彻底抽走了筋骨,瘫软了一瞬,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这是要把你亲娘关到死吗?!你这个逆子!你不怕天打雷劈吗?先帝!先帝你睁开眼看看!这就是你选的好皇帝!连亲生母亲都能如此作贱!孝道何在!天理何在啊!!” 焱渊冷鸷一笑,领着姜苡柔出了殿门。 “柔柔,陪朕出去透口气。” 他搂得她很紧,几乎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身上,透着无力,步子沉得像是灌了铅。 日头明明晃得人眼晕,却好像一点都照不进他心里。 颐景园的小亭里,四下无人,只有微风拂过花草的细微声响。 姜苡柔任由帝王靠着,感受着他无声的压抑。 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陛下不是没人疼,没人爱。陛下还有臣妾,还有曦曦和星星,我们都最最爱陛下。” 焱渊在她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朕对母后的心……早就死了。只是今日听闻她咳血,终究……还是心软了,想着去看看她。那些过往的事,朕也想忘记,却忘不了。可朕没有想到她会真的希望朕死......”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像个迷茫又受伤的孩子,望着姜苡柔,“柔柔……你会不会觉得朕……不孝?” 其实他从小有一句话一直困惑着,为什么母后不喜欢我? 姜苡柔捧起他的脸:“不是陛下的错,我朝虽以仁孝治天下,可为人父母者,若心偏了、坏了,甚至要将孩子推入火坑,难道做子女的,就只能一味忍气吞声,直至被吞噬吗?” 她语气温柔却有力, “母若愿暖一尺,儿必还三丈。可若母赠风雪满身,儿又何必苦求那一点微温? 每个父母,都该先学会如何好好爱孩子,才能收获真正的孝心。孝道不是枷锁,陛下无需勉强自己。” 说着,伸出手臂将他整个人环住,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像安抚受惊的孩童般轻轻拍着他, “渊郎,你首先是臣妾的好夫君,是曦曦和星星最依赖的好父皇,然后,才是这天下万民的皇帝。” 她的头靠着他的头,手心温暖地抚着他的后脑,在他紧蹙的眉间印下一个珍重的吻:“渊郎,‘永远最偏爱陛下’这句话,臣妾绝不食言。”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说出早已做好的决定, “臣妾想好了,明日起就把曦曦和星星带去养心殿,将他们安置在西暖阁,让可靠的嬷嬷和乳母看着。 然后……臣妾就在一旁陪着陛下批阅奏折,处理政务,好不好?我们一家人,再不分开了。” 焱渊怔怔地望着她,眼底的冰封被这温柔定的话语融化。 将脸深深埋进她温热的颈窝,像只受伤的大兽寻求慰藉般蹭了蹭,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肢,沉声道:“……好。” 从前,他告诉自己,没人爱你,你就必须自己做自己的山。 可如今,有了柔柔,有了曦曦和星星,帝王这颗孤寂冰冷的心,被填得满满的,足以治愈那缺失的温情。 长公主府内。 她斜倚在铺着锦绣软垫的贵妃榻上,一袭绛紫色金线绣鸾鸟衣裙,虽因伤未施粉黛,略显苍白,但那通身的气派与眼底的精明算计却丝毫未减。 轻轻抚摸着被洁白纱布层层包裹的右手,指尖隔着布料感受到隐隐作痛,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意。 “这点皮肉之苦,换得重掌权柄,值得。” 红菱轻步上前,将一摞厚厚的章程册子呈上:“殿下,这些是目前已抵达京城的各国使团名录,这些是接下来几日预计抵达的番邦清单,请您过目。” 嘉敬用左手接过,漫不经心地翻开。 “南诏,北羌,波斯,北……疆……” 当看到“北疆”二字时,她的手指一顿,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灼伤,瞳孔骤然收缩!那股深埋于心的、被北疆人俘虏后所受的屈辱与愤怒瞬间冲上头顶,让她几乎失控。 “啪”,她猛地合上了册子,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努力平复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恨意。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重新打开册子,盯住那两个字。 要想成功,就得学会面对过去,甚至利用过去。 她要将这份耻辱,化为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五日后,京城外。 万国来朝的盛况显现,装饰华丽的异邦马车在官道上排成长龙,等待着守城官兵的严密盘查。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语言、香料和喧嚣混杂的气息。 其中一辆马车上,车帘被一只白皙的手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充满兴奋的少女面庞,眼睛亮晶晶的,正是丹珠。 “哇!宣哥哥,这就是中原的京城吗?好大好繁华啊!”她几乎要探出半个身子去。 裴宣一袭青衫,气质中有中原人的清雅和北羌的烈。 看向窗外,望着那高耸的城墙和巍峨的城楼,眼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与感慨。 “是啊,终于……回来了。” 十二年前,外祖父曾官至中书令,牵着他的手走进这座城池的景象恍如昨日。 此次回京,他定要为外祖父翻案,重振裴家门楣,讨还公道。 阿柔,此刻你在宫中做什么呢?定是在悉心照料我那两位未曾谋面的小外甥吧? 在他们的马车之后,紧跟着的是南诏国车队。 其中一辆格外宽敞的马车内,坐着一位异常引人注目的男子。 他拥有一头如月华流泻般的银色长发,面容清癯俊秀,气质出尘,宛若谪仙临世。 他静静地看着窗外喧嚣的人群,深邃的眼眸中藏着无人能懂的思绪,薄唇微动,无声地念着:柔儿,夫君……回来了...... 第415章 他夺来的,不是吗 由于排队入城的番邦马车太多,盘查又极为严格,队伍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 裴宣的侍从低声禀报:“公子,后面那辆马车是南诏国的使团。” 裴宣闻言,墨玉般的眉毛微微一簇。 墨凌川……来了吗? 他沉吟片刻,下马车,整理了一下衣袍,朝着南诏的马车走去。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卷起,露出的却并非他预想中那张俊朗不羁的脸。 帘后是一位银发男子,他对着裴宣微微一笑,笑容清淡疏离,拱手作揖道:“在下南诏国师,月弥。阁下是?” 裴宣惊愕万分,不是墨凌川?!不但面容不是,声音也不是? 他看向马车前后随行的人员,寻找朱清,竟也没有! 裴宣试探问:“原来是月弥国师,失敬。请问……贵国苍耳世子殿下,此次没有前来吗?” 月弥国师语气平和:“世子殿下政务繁忙,分身乏术,故而此次由在下代为主持。让阁下挂心了。” 裴宣心中疑窦丛生,墨凌川竟然真的没来? 难道……他对阿柔表妹放下了执念? 深夜,万籁俱寂。 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高大身影如同融入了夜色,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侯府大门前。 门开了,于哥问:“谁?” 门外人没有答话,只是从披风下伸出一只手,指节分明的手指上,一枚墨色玉扳指在月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于哥看清那枚扳指时,难以置信的激动和颤抖:“是…是您?!您终于回来了!” 墨临川缓步踏入,被眼前的景象哽住了喉咙。 昔日精心打理的花木早已枯死荒芜,亭台楼阁的门窗大多破损,值钱的摆设被洗劫一空。 披风下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 昔日,他亲手规划、一草一木都倾注了心血的府邸,如今却只剩下断壁残垣和荒凉。 一股尖锐的心痛转化为更深的憎恨——是渊帝,夺他所爱,毁他家业,逼得他亡命天涯,让他失去了一切! 墨临川脚步沉重,来到了最喜爱的紫竹院。 院中的紫竹大多已枯黄,唯有那架紫藤花廊还顽强地存留着些许枯枝。 恍惚间,又看到紫藤盛放,如云如霞,他和姜苡柔并肩坐在花廊下,她依偎在他怀里,笑声清软,落花拂过她的发梢,美的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芙蓉园。 这里曾是他为姜苡柔精心打造的居所。 梳妆台上所有首饰匣子都已不见踪影,角落里,有一把被遗弃的旧檀木梳子。 莫凌川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把梳子,指腹轻轻摩挲过梳齿。 仿佛看见姜苡柔就坐在这镜前,青丝如瀑披散下来,她拿着这把梳子,一下一下梳理着长发,从镜中对他回眸浅笑…… 画面越来越多:她趴在窗边的软榻上,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等他深夜归家; 她在灯下为他缝制衣袍,手指偶尔被针扎一下,会蹙着眉轻吸口气; 还有在那张他们共同的床榻上,无数的耳鬓厮磨、缱绻温存、恩爱痴缠…… 那些温暖的、鲜活的、充满了烟火气的幸福过往,与眼前的死寂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 追忆如刀,刀刀剜心。 巨大的苦涩和酸楚几乎要将他淹没。 莫凌川缓缓抬手,指尖在耳后轻轻一搓,揭下了那张覆盖已久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露出的,是一张光风霁月的容颜,依旧俊朗得令人屏息。 只是,昔日的翩翩公子眉宇间多了沉淀下来的从容,眼底蕴藏着历经磨难后淬炼出的冷冽与霸气。 不再是纯粹的温和,而是柔与刚、雅与厉的矛盾结合。 就在这时,另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单膝跪地:“主上。” 来人抬起头,也抬手卸去了自己的伪装,露出了本来面目——正是朱清。 “诏左,您不但易容,连声音也变了,属下敢断言,这京城绝无人能再认出您。” 墨凌川将那把檀木梳子仔细地收入怀中贴身处,仿佛那是无比珍贵的宝物。 他的目光恢复冷静,“宫里宫外,情况如何?” 朱清看了眼他,小心汇报: “……宫里传来消息,皇贵妃……娘娘一切安好,宠冠六宫,风头无两。 听闻陛下……日日接娘娘至养心殿伴驾,两位小殿下就安置在西暖阁,由乳母嬷嬷们精心照料。” “陛下处理政务时,也常将娘娘揽在身侧,或抱小殿下于膝上……宫中皆言,帝妃如胶似漆,鸾凤和鸣。” 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从墨凌川喉间溢出,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望着窗外荒芜的庭院,指尖摩挲着墨玉扳指。 “其乐融融?一家团聚?”他重复着这两个词,声音低沉缓慢,带着一种被岁月和仇恨磨砺过的沙哑苦涩。 “他夺来的,自然要摆在最显眼处,日夜赏玩,方能显他帝王手段,不是吗?” 灯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温润骨相,可那双眸子里只剩下阴翳与偏执。 一种混合着成熟男人沧桑、失败者不甘、以及蛰伏野兽般危险气息的阴湿感在他周身弥漫。 就像一株生长在暗处的藤蔓,表面看似安静,内里早被恨意缠绕得扭曲。 “他如今享受的每一点温情,占据的每一刻时光,都该是我的。” “后日……万国朝贺?真是个好日子。且让他们再享受最后这片刻的‘其乐融融’吧。” “朱清,迅速重新启用我们在京城的所有暗桩,尤其是宫中埋得最深的那几颗棋子。告诉他们,主人回来了。 为我们不久后的‘南行’,准备好最稳妥的路线和接应。我要万无一失。” “是!诏左!”朱清身影再次融入夜色消失。 皇宫,瑶华宫,暖香融融。 焱渊站在姜苡柔身后,为她卸去发间的珠钗步摇。 繁复沉重的首饰一件件落下,如云青丝披散下来,衬得她脖颈纤细白皙。 他的指尖偶尔划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铜镜里,映出他专注而充满占有欲的眼神,以及她泛红的脸颊。 “礼部来报,诸国使节均已抵达京师,”他俯身,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朕已定下后日,在太极殿为曦曦和星星举行万国朝贺之礼。” 第416章 不看他们,只看朕 姜苡柔眼中闪过惊喜与期待:“那场面一定别开生面……” “你自然要与朕同去。”他语气是毋庸置疑的霸道,“朕要让天下万邦都看看,朕的柔柔,朕皇儿的母亲,是何等风华。” 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肢,将她轻轻带入怀中。 姜苡柔侧耳听到隐约传来的孩子哼唧声,语气软糯带着央求:“陛下……臣妾好像听到星星哭了,让臣妾先去看……” 话未说完,焱渊已低头攫取了她的唇,带着不容置疑力,直到她身子发软,气喘吁吁地伏在他胸前。 帝王拇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眼神幽暗, “就一晚。”他嗓音喑哑,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廓,“不看他们,只看朕。朕就在这儿,任你看,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看,如何?” 说着,霸气的一把扯开龙袍领口,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在姜苡柔惊呼声中,他将她抱起,大步走向浴池的方向。 无视她羞赧的轻捶和关于孩子的嘟囔,语气既宠溺又专横:“有乳母嬷嬷在,饿不着他们。今夜,你只管看着你的夫君。” 氤氲雾气,模糊了纠缠的人影,只剩下面红耳赤和低吟浅唱。 姜苡柔被热气熏得脸颊绯红,那双总是含着春水般的眼眸此刻更是媚意横生,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焱渊心中一动,一个盘旋已久、或许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幼稚的问题脱口而出, “柔柔,如果……朕不是皇帝,褪去这身龙袍,只是一个寻常男子,你还会……爱我吗?” 姜苡柔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漾起更深的笑意。 伸出两只白嫩纤细的手臂,软软地搂住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呵气如兰,声音又软又媚,“臣妾自然爱陛下呀。” 焱渊的狭长凤眸颤了一瞬,优美的薄唇轻扯一下,勾勒出一个极淡的弧度。 朕的柔柔,说的是爱陛下。 而不是焱渊。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后那老太婆捅的那一刀,还是别的,这几日朕心中时常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恨不得将柔柔拴在腰带上,寸步不离。 帝王心底最深处,渴望的并非是对君王的敬爱,而是一份纯粹的、仅仅因为他这个人的爱意。 姜苡柔何其聪慧敏感,立刻察觉到了他那一瞬间眼底掠过的失落。 她心尖像是被掐了一下,又软又疼。 将自己柔软的脸颊紧紧贴在他赤裸的、心跳有力的胸膛上。 “臣妾爱焱渊。爱我的……渊郎。” “渊郎,”二字如同带着魔力,瞬间抚平了焱渊心中所有的不安。 他所求不多,仅仅是这样,仅仅是被她当做她的男人来爱着,而非那个高高在上的符号。 焱渊猛地收紧了手臂,一把将她托抱起来,目光炽热,“……乖,夫君好好疼你。” 殿外廊下,云影抱着肘,倚靠在朱红的廊柱上,心情烦躁。 万国来朝……定然少不了那个他此生不愿再触及——北羌。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多年前。 那时他还不叫云影,他有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份。 边境,父亲北羌王强抢民女,把他母亲推了一把……导致大出血,人没救回来。 他气急一跺脚,一咬牙,就跑了。 遇上灾荒,逃难的人潮裹挟着他,不知南北,拼命往前跑,饿极了啃树皮挖草根,和野狗抢食。 就在他快要死掉的时候,出现了两个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 周围所有人都敬畏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他当时又冷又饿,脑子昏沉,只有一个念头:跟着那个穿着玄色锦袍、气势最威严的人,或许就能活下来。 他跌跌撞撞冲过去,一把死死扯住了那人的衣角,抬起脏兮兮的小脸,满眼都是无助和濒死的恳求。 旁边另一个气质洒脱的年轻男子翻身下马,蹲在他面前,毫不嫌弃地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嘿!好小子,胆子不小啊!殿下,您看他这眼神,像不像一头饿极了的小豹子?” 那被称为“殿下”的少年——正是太子焱渊,下马捏捏他的骨骼手臂:“根骨不错,是块练武的好料子。沈瑞,带他回去,洗干净,好生教养。” 就这样,他这个来历不明、满心仇恨的小流民,有了新的名字——云影,有了疼爱的爹娘和哥哥,还有效忠的太子殿下。 所有人都以为他家人全死在了逃难路上。 没人知道他是北羌流落在外的王子。 他也从未想过回去。 他只是陛下的云影。 北羌如何,与他何干? 只希望,这次万国来朝,千万不要横生枝节,让他不得不去面对那段早已被埋葬的过去。 云影两手合掌祷告:哥,您在天上定要保佑弟弟...... 他忽地蹲下身,肩头微颤。 全公公忙趋前低问:“云大人,这是……又让语嫣姑娘给怼蹲这儿了?” 云影抬袖抹了把脸,眼尾泛红,鹿眸湿漉漉地望来:“是想我哥了……爹娘今年又老了。”嗓音里带着压不住的哽咽。 全公公急得轻拍他背心:“小祖宗,快收收泪!若惹得陛下也勾起伤怀,这宫里头谁还展得开眉?” 柱后阴影里,语嫣悄然驻足。 那日“不喜”之言脱口而出,其实是想说——不喜欢的是他暴躁蛮横...... 平日里恼他欺负她,可眼下听他嗓音沙哑,自己心口竟也跟着发紧,针扎似的涩然。 翌日午后,云影办差出宫,特去城南糕点铺子排了长队,肩上扛了厚厚一摞油纸包,口中喃喃:“桂花糕予娘,核桃酥是爹的……这几包给陛下和娘娘,杏仁酪……给胖丫头甜甜嘴。” 正待离开,忽听身旁一红裙少女跺脚娇嗔:“哇,这些点心好精致啊!要排到几时?我饿也饿扁了!” 云影脚步一顿,看那少女眉眼灵动,竟鬼使神差抽出一包塞进她手里:“垫一垫排队,这家铺子值得等!” 第417章 惊喜,酸痛 云影说罢转身,一晃已没入人潮。 丹珠捧着点心欣喜若狂,侍女轻笑:“这中原儿郎,倒热心!” 她揭开油纸,甜香扑鼻,忍不住弯起眉眼:“竟未问人家名姓……裴宣说中原最重礼数,这可失礼了。” 两日后,太极殿内华灯璀璨,九重宫乐悠扬而起,舞姬广袖翩跹如云,万国使节屏息凝神,皆仰望御座之上—— 只见焱渊帝头戴十二旒冕冠,玄衣纁裳上日月山河纹绣灼灼生辉,通身帝王威仪宛若天神临世。 他目光澹澹扫过殿下,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万国来朝?不过都是来瞧朕与朕的柔柔。 左侧岳皇后凤冠翟衣,端庄雍容,恰似牡丹国色。 而右侧那一道灼灼红影,才是真正攫取全场心魄的存在—— 姜苡柔云髻高绾,赤金红宝凤冠流光溢彩,正红蹙金百鸟朝凤宫装逶迤曳地,金线绣出的凤凰竟似要振翅飞出。 她微垂螓首,丹唇噙笑,眉间一点朱砂灼艳生辉,生生将九重天阙映成了凡尘瑶台。 焱渊举起九龙金樽,声音沉稳恢弘,传遍大殿: “今日,四海宾朋汇聚于此,共襄盛举,朕心甚悦。愿以此酒,敬天下安康,愿万邦和睦,永息干戈,共享太平!” 底下顿时一片山呼万岁之声。 各国使节依次上前,献上本国奇珍异宝。 轮至北疆时,使者献上雪白的貂裘与硕大的东珠,态度虽恭敬,眼神却略显倨傲。 焱渊眼底掠过一丝冷嘲,跳梁小丑,也配觊觎朕的江山? 紧接着,南诏使团上前。 一头如雪银发披散,身着南诏特有的繁复刺绣黑袍,面容清癯俊美,气质出尘中带着一丝诡谲,正是伪装成国师“月弥”的墨凌川。 手中捧一紫檀木盒,微微躬身,声音经过刻意改变, “南诏国师月弥,奉我王之命,恭贺天朝陛下喜得麟儿,江山永固。特献上我南诏圣山千年雪莲一株,愿陛下与娘娘福寿安康。” 他的目光看似低垂,却在抬首的瞬间,极其克制又贪婪地掠过御座上那抹红色的身影。 纵使隔着遥远的距离,纵使她凤冠霞帔,容光慑人,与他记忆中那个在紫藤花下对他浅笑的女子无二。 这就是他跨越千山万水、忍受无尽煎熬也要再见一面的人! 他的柔儿……如今就在那至高之处,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巨大的酸楚与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思念在墨凌川胸腔里疯狂冲撞,他只能用力攥紧袖中的手指,用尖锐的刺痛来维持表面的平静。 他多想能光明正大地唤她的名字,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戴着虚假的面具,说着冠冕堂皇的祝词。 御座上,姜苡柔端着得体的微笑,目光掠过南诏国师时,心头莫名地一悸。 那身形……为何有种模糊的熟悉感?尤其是他刚才抬眼的那一瞬,那眼神…… 焱渊并未过多留意:“南诏王有心,国师远来辛苦,赐酒。” 北羌使团已至。 为首的少女明艳如朝阳,“北羌王女丹珠,奉父王之命,特来恭贺天朝陛下喜获双生子!愿两位小殿下如草原雄鹰,健康强壮,翱翔于九天之上!” 而后,年轻男子躬身行礼,玉磬轻击:“在下裴宣,恭贺陛下、娘娘弄璋之喜。” 裴宣?! 姜苡柔美眸圆睁,指尖猛地一颤,蓦然望去——竟真是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 是表哥吗? 她眼底霎时涌上灼热湿意,强自压下,只余唇角一缕颤抖的笑,万千言语皆凝在这深深一望之中。 焱渊挑眉,柔柔的表哥果真没死? 也好,省得她偷偷抹眼泪了。 不过,这个表哥看着有些俊...... 帝王在案几下轻轻握住姜苡柔的手,笑意温醇:“原是裴先生。赐酒,赐座。” 一句“赐座”,已是大国天子的恩典与体贴。 裴宣再度谢恩,抬眼时与姜苡柔目光一触,皆看到彼此眼中激动难言。 这一幕,尽数落在那银发“国师”眼中。 墨凌川看着她为旁人展露笑颜,看着她与帝王指尖相扣…… 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绞碎,却只能将滔天恨意锁在这张假面之下。 不急,他的柔儿很快会回到他身边,此次他之所以隐匿真实身份来朝拜,就是不想引起焱渊警觉。 万国朝贺的盛典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方才结束。 姜苡柔几乎是等不及,在瑶华宫召见裴宣。 她心潮澎湃,连步伐都比平日急促了几分。 殿内熏香袅袅,姜苡柔坐立难安,直到那抹熟悉的清雅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表哥!”她再也抑制不住,起身疾步上前,声音带着哽咽。 裴宣亦是眼眶微红,快步走进,撩袍便要行大礼:“草民裴宣,参见皇贵妃娘娘……” “快起来!”姜苡柔急忙扶住他,泪水终是滚落下来,“你我之间,何须这些虚礼!让我好好看看你……当年…当年都怪我……” 当年那份愧疚与悲痛至今仍刻在她心底。 裴宣眼中含泪带着温暖的笑意:“阿柔…不,娘娘。看到你安然无恙,甚至…过得很好…我便放心了。当年之事,是我自愿,从未后悔。” 心中划过痛楚,少时他多次梦想——他陪着她长大,青梅竹马,娶她为妻。 语嫣领着乳母,将一双粉雕玉琢的孩儿抱了进来。 曦曦和星星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陌生人。 姜苡柔拭去泪水,“表哥,你看,这是曦曦和星星。” 裴宣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心中柔软成一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孩子柔软的脸颊,随即从怀中取出两个精致的锦盒。 “我来的匆忙,只备下两份薄礼,是北羌特有的暖玉,给两个小外甥戴着,寓意平安康健。” 正当表兄妹二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与感伤中,叙述着别后情由时,殿外忽然传来内侍略显急促的通传:“陛下驾到——” 话音未落,焱渊已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身龙袍尚未换下,威势迫人。 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目光精准地落在正与姜苡柔相对而泣、距离颇近的裴宣身上。 啧,这表哥长得人模狗样,一来就惹得柔柔掉金豆子。 还靠那么近! 第418章 朕已被滔天醋意淹没 “柔柔记挂裴先生已久,朕特地过来瞧瞧。” 焱渊语气轻松,走到姜苡柔身边,极其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仿佛在无声宣示主权, “柔柔可是又喜极而泣了?裴先生平安归来是大喜事,莫要再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他抬手,用指腹温柔地替她拭去泪痕,动作亲昵无比。 裴宣恭敬地行全礼:“草民叩见陛下。” “平身。”焱渊虚扶一下,目光扫过桌上的锦盒,嗯,还算懂事,知道给孩子带礼物。 “裴先生不必多礼,你于柔柔有救命之恩,便是于朕有恩。更何况你还给朕传过消息,更是难得。” 裴宣神色一肃,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双手呈上: “陛下,臣流落北疆数年,未曾有一日敢忘家仇国恨。 臣暗中查访,已搜集到些许证据,能证明当年外祖父(中书令)遭人构陷,通敌一案实属冤屈!恳请陛下明察,为臣外祖父洗刷冤屈,还裴家清白!” 姜苡柔也紧张地看向焱渊。 焱渊接过密函翻阅,郑重道:“朕已责令三司暗中重启调查。如今你既带回证据,朕定会让人仔细核验当年之事。若属实,朕必还老大人一个清白!” 裴宣激动地再次拜谢:“叩谢陛下天恩!” 接着,裴宣说了这些年在北疆的经历,并道:“此次能顺利归来,多亏北羌王女丹珠殿下相助。” 话音未落,北羌服饰的明媚少女声音清脆:“裴宣哥哥!你们中原的宫殿可真大……” 丹朱作揖,“见过陛下,见过皇贵妃娘娘......您就是裴宣的表妹吗?他时常提起您呢!” 姜苡柔笑说:“表哥没说本宫调皮的坏话吗?” 裴宣看着她温柔的笑,让焱渊心中生出一丝醋味儿。 恰巧云影进来,丹珠惊喜地指着他:“你不是昨天送我点心的大好人吗?原来你是宫里的人啊!你叫什么名字呀?” 云影:??? 他脸色“唰”地白了,木然看着丹珠。 焱渊将云影的异常尽收眼底,心中疑窦顿生,面上不动声色, “哦?竟还有这般巧事?云影,既如此,这几日便由你陪同丹珠王女在京城好生游玩,务必让王女尽兴。” 昭昭公主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跪在焱渊面前,语气急切,“皇兄!我也要同去!” 她紧张地瞟向云影,心里警铃大作:这北羌王女长得这么可爱,万一云影被她看上,带去草原当什么金刀驸马怎么办?!绝对不行! 一旁的语嫣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低下头去。 争抢这个瘟神的人可真多,哪里是她这个小奴婢能想的? 姜苡柔凑到焱渊耳边,压低声音哭笑不得问:“陛下,这…这到底是几角恋啊?” 焱渊语气里带着十足的霸道戏谑:“正好,朕正愁这木头桩子嫁不出去,且看这桃花,最终落在谁家。” 云影支支吾吾:“陛下,奴才不想去......” 被焱渊一个眼刀喝住。 丹珠看着云影,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忍不住抿唇笑。 昭昭立刻挡在丹珠面前,像只护食的小兽:“你不许看他!他…他是我预定好的驸马!” 云影看着丹珠那张与记忆深处母亲依稀相似的眉眼,丹珠…他亲妹妹,当年他离开时,她六岁半… 另一边,姜苡柔与裴宣谈及童年旧事,眉眼间俱是温暖笑意。 “表哥可还记得,那年你替我扎的那只竹尾螳螂?……我非要你背着我,学螳螂飞,结果差点一起栽进小河里?” 姜苡柔掩唇轻笑,眸中光彩流转,是全然放松的娇态。 裴宣亦含笑摇头,正欲答话,却敏锐地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 焱渊面上的笑意未减,甚至更深了几分,只是那眼底已沉得不见底。 趴在他背上? 飞?朕的柔柔倒是与旁的男人有过不少朕不知道的“趣事”。 心口那坛陈年老醋轰然打翻,酸气几乎要冲破他从容的帝王皮囊。 忽地伸手,一把将姜苡柔揽入怀中,力道不容抗拒。 让她纤细的后背紧紧贴在自己胸膛上,下巴微抬,对着裴宣露出一个“和煦”却让温度骤降几分的笑容: “裴先生与朕的柔柔,倒真是……情谊深厚。这些趣事,朕听着甚是有趣。” 那“朕的柔柔”几字,咬得格外清晰重实。 语气里的占有欲和冰碴子,刮得人耳膜生疼。 姜苡柔被他搂得猝不及防,感受到帝王胸膛传来的紧绷热度和那几乎能凝出水的酸意,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裴宣何等通透,“陛下说笑了,不过是幼时顽劣,让陛下与娘娘见笑。如今见得娘娘凤体安康,陛下爱重,我便安心了。” 他心中释然,过往如烟,见她安好幸福,他便唯有祝福。 待众人退下,裴宣神色一肃,讲了一件重大的事…… “什么?!” 焱渊唇边那点强撑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眸中锐光乍现。 墨凌川?!他竟没死,还成了南诏世子?! 姜苡柔亦是浑身一僵,美眸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待裴宣告退,殿门合上的一刹那,焱渊猛地将姜苡柔压倒在榻上,双臂撑在她两侧,将她牢牢困于身下,目光灼灼,带着一丝疯狂的审视: “柔柔,告诉朕,听到你那‘前夫’不仅活着,还成了南诏诏左……心里,可有什么动容?” 姜苡柔望入他翻涌着醋海与不安的眼底,心中微软。 她抬起手,用指尖描画他的喉结,娇慵道:“陛下又醋了?方才不过与表哥说几句孩提玩笑,陛下那眼神,活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玩笑?”焱渊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带着惩罚般的力道。 灵巧的手指已然勾开细腰间的绦带,探入繁复的宫装之下—— “陛下……青天白日的……”姜苡柔轻喘着推他。 “说,柔柔,”他咬着白润的耳垂,气息灼热,执拗地追问, “朕和他,谁更大?” 姜苡柔脸颊瞬间绯红,似羞似恼地瞪他,却见他眼底执念深重,只得偏过头,声若蚊蚋:“…陛下…大。” “那朕和他,”焱渊得寸进尺,唇瓣游移至她颈侧,“谁能让你更快活?嗯?” 第419章 你只许怜朕 姜苡柔咬唇不语,存心要逗弄这酷劲大发的帝王, 直到感觉他身上戾气骤增,脸色愈发阴沉,才笑出声,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将红透的脸颊埋在他肩窝,软语呢喃: “是渊郎……是臣妾的渊郎,更能让臣妾……快乐。” 焱渊疯狂占有,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她彻底写上自己的名字。 “柔柔,听着...你不必对任何人心怀愧疚。” 他的柔柔善良心软,可他绝不能容忍这份柔软分给其他男人半分,尤其是那个“前夫”! “你只许怜朕,爱朕,明白吗?” 他不停,却逼问。 “……嗯。”她应着,直到指尖都动弹不得。 不知问了她多少次,窗外天色已近黄昏。 焱渊搂着怀中人儿,静谧相拥片刻,方才小心起身。 姜苡柔也强撑着要起来,身子酸软得厉害。 “朕把你折腾够呛,好生睡会儿,朕去批几本折子。” 姜苡柔纤指微颤,轻轻揪住他袖口,声音软糯带着一丝未散尽的娇哑:“陛下…臣妾想起来…去看看曦曦和星星。” 焱渊低笑,眼底暗流涌动,那刚被喂饱的猛兽似乎又被这无意识的依赖撩拨了一下。 取过一旁叠放整齐的香缎衣裙,动作慢条斯理,指尖若有似无地滑过细腻的肌肤,为她系好小衫衣带,拢好襟口。 “要不别穿絷裤了?......”焱渊坏笑着。 “陛下在说什么?真坏...就不怕臣妾着凉吗?...”姜苡柔媚眼如丝的命令。 “盛夏,会着凉吗?”帝王一面笑问,一面拿起柔软的云丝裤给她穿上,仿佛不是在替她穿衣,而是在进行二次巡狩,重温方才欢愉的领地与风光。 穿罢,他贴近她耳边,“朕又怎么舍得委屈你?” 姜苡柔的脸红了,白里透粉,惹得焱渊又心猿意马,“累吗?要不要朕抱你过去?” “就抱到门口吧。”她倒也不客气,只是别抱到偏殿去,不然所有人都知道她又不胜承恩了。 偏殿内。 姜苡柔刚抱起曦曦,星星便在乳母怀里咿呀叫着表示不满;待抱起星星,曦曦又挥舞着小手寻求关注。她忙得团团转,脸上却洋溢着满足。 语嫣在一旁抿嘴笑道: “娘娘您瞧,才将将一个月,两位小殿下就跟抽条似的,长了好些呢!” 姜苡柔温柔地轻摇怀中的宝贝,感受着沉甸甸的分量,唇角弯起:“是啊,一天一个模样。刚落草时身子软得让人不敢用力,如今这小胳膊小腿,倒像是一节节粉嫩的莲藕,结实多了。” “咯咯咯……”两个孩子似乎听懂了一般,在她怀里发出清脆的笑声。 通体雪白的兔贵妃不知何时踱了过来,安静地蹲在姜苡柔绣鞋旁,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淡定地瞅着两个小主人。 哎,本兔日夜监工,看着这两只人类幼崽,确保他们平平安安,真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直至两个孩子玩累了,甜甜睡去,姜苡柔细细交代了乳母一番,方才轻手轻脚地出来。 回到主殿,她手中捧出一匹流光溢彩的古香缎,纹理细腻,光泽温润。 “陛下,臣妾瞧着这料子极好,想着给您裁一套新寝衣。”声音柔得像初春的溪水。 焱渊从奏章中抬头,目光落在她和那匹缎子上,心中被暖阳熨过,唇角扬起:“朕又有福了,能得柔柔亲手裁衣。” 她便安静地坐在他身侧的软凳上,拿着小金剪,仔细地比划裁剪。 他则低头批阅奏章,殿内只闻纸张翻动和布料摩挲的细微声响,岁月静好,莫过如此。 姜苡柔坐得久了,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哈欠,眼睫低垂,显是困极了。 焱渊见状,立刻放下朱笔,小心地取走她手中危险的剪刀和柔软的布料。 没有将她抱去床榻,而是轻轻揽过她,让她趴在自己腿上。 榻上哪有朕身上好?朕就要柔柔这样靠着,朕也好闻着她的气息,感受她的温度。 “睡会儿吧,”他掌心轻抚着她如云的青丝,语气宠溺得能滴出水来,“衣裳不急在这一时。” 姜苡柔含糊地应了一声,几乎是立刻便沉入黑甜梦乡。 方才被他那般不知疲倦、近乎贪婪地索取,她早已是强弩之末,身心俱疲。 焱渊凝视她恬静的睡颜,指腹拂过她雪白后颈上那一大片自己情动时留下的暧昧红痕,眉眼间是极致的温柔与满足。 他是执掌乾坤的帝王,可怀里这个女人,却是他全部的人间烟火与心之所向。 忽然一丝冰冷的暴戾悄然划过心间。 墨凌川… 若敢再出现,妄图染指他的柔柔…朕绝不会再给他任何生路。 深夜,京城一所隐蔽的私宅内。 嘉敬一身暗色常服,冷笑道:“王妃?你们北疆欺我辱我,如今倒想起这层身份了?不必废话,你们约见本宫何事?” 那北疆使臣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殿下何必如此生分?您毕竟曾是我北疆的王妃。您身份尊贵,若能在我王与天朝陛下之间…… 多多美言几句,放宽些边境马市的条件,或是削减些边防驻军……我北疆上下,定感念殿下恩德。” “恩德?”嘉敬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有本事,自己去向陛下乞求,休要来找本宫!” 她严词拒绝,但话锋微妙一转,仿佛闲谈般说道:“不过……你们找错了方向。陛下文治武功,心如铁石,岂是区区边贸条款能打动的?” 似有深意,带着一种近乎蛊惑:“这世上,能让他方寸大乱的……或许只有瑶华宫里那位了。陛下待皇贵妃之心,天下皆知,那才是真正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说罢,她仿佛极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红菱递上陈旧的图纸。 北疆使臣虽被斥责,但拿到地图,又听到那意有所指的话,眼中闪过贪婪与了然的光芒,连忙接过,躬身退了出去。 待使臣走后,红菱不解道:“殿下,您方才为何……要特意提起皇贵妃?” 嘉敬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北疆人狼子野心,贪婪又胆大包天,为了利益,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她唇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愉悦的弧度:“你猜,如果他们真有那个本事,将陛下心尖上的那个人……带走了,陛下会如何?” 第420章 三人行,必有一醋缸 红菱脱口而出:“陛下定然雷霆震怒,会倾举国之兵,北伐王庭,夺回皇贵妃!” 话一出口,她立刻惊恐地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 嘉敬她优雅地放下茶杯:“北伐?那可是劳民伤财、耗损国力的大事啊。到时候,大军远征,京城空虚……而宫中,太皇太后年事已高,皇后只会打理些琐碎宫务……”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声音轻,却满满野心: “你说,那时这朝堂上下,总得有个能主事的人吧?本宫这个嫡出的长公主,不出来稳定人心、执掌大局,又能指望谁呢?” 红菱此刻才完全明白主子的全盘谋划,只觉得一股寒意升起,却又不得不佩服这计策的狠辣与精妙。 连续两日,云影皆奉命陪同丹珠游览京城。 自然,昭昭亦如影随形,场面颇有些“三人行,必有一醋缸”的微妙。 行至一处石桥,丹珠只顾着瞧岸边卖糖人的摊贩,未留意脚下,一个趔趄便朝旁歪去。 云影眼疾手快,手臂一展,便将她稳稳扶住。 昭昭公主当即柳眉倒竖,指着丹珠便道:“好你个北羌女子!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不知检点,故意投怀送抱!” 云影顿感头痛,将丹珠扶正后,无奈侧身挡在她身前,“公主殿下,还请慎言。方才确是意外。” 丹珠站稳身子,听得云影维护之言,心头莫名一暖。 嗯,云大人倒不错,若非我心有所属,说不定真能发展一段异国情缘。 昭昭见云影竟护着对方,气得一跺脚,撂下一句“本宫不理你们了!”,便带着侍女转身回宫,背影都冒着腾腾怒气。 云影依礼将丹珠送回驿馆。 看着眼前明媚活泼、眼神清澈的妹妹,并未被北羌王庭养得骄纵跋扈,心中甚感宽慰,不禁喃喃:“母亲若在天有灵,见你如此,必当欣慰……” 丹珠闻言猛地抬头,满眼惊愕:“你…你怎么知晓我母亲已故去?” 她凑近一步,眼中充满同情与好奇, “莫非…云大人的母亲也没了……?唉,咱们竟是同病相怜!我不止没了母亲,连哥哥早年也走失了,就剩个整日唉声叹气的父王和孤零零的我。幸好后来裴宣哥哥来了,才热闹些……” 正说着,裴宣恰从客房走出,手中捧着些书卷舆图。 丹珠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雀般迎上去:“宣哥哥!京城真是太好玩了!” 裴宣抬头,看见云影,微微颔首:“云大人也来了。” 云影站在一旁,瞧着丹珠那全然信赖依赖的模样,心下明了:这丫头一颗心全拴在这男人身上了。 裴宣将手中图纸递给丹珠,谆谆道:“你也该学着看看这些往来文书舆图了。日后我不在北羌,你需得多辅佐王上,替他分忧。” 此言一出,丹珠脸上的笑容瞬间黯淡。 她一把拉住裴宣的衣袖,泪光莹然:“裴宣!你…你见过你表妹了,是不是可以同我回北羌了?求你…别丢下我一人……” 裴宣轻轻抽回衣袖,语气坚定:“我意已决,会留在京城。这些文书若有不懂之处,眼下我尚可教你。” 丹珠眼圈一红,抱起那叠图纸,扭头便跑回了客房。 云影见妹妹落泪,心中很不是滋味,一股无名火起,一把拉住裴宣手腕,将他带至驿馆外的僻静处。 “她倾心于你,你看不出吗?” 裴宣讶然失笑:“云大人何时开始操心北羌了?” 云影一时语塞。 是啊,他以何身份过问? 只得把脸一黑,强行拿出威势:“丹珠王女是个好姑娘!你…你岂能辜负她!” 裴宣闻言,笑容更显无奈,反将一军:“哦?云大人似乎对王女格外关切,却不知…是何缘由?” 云影顿时心虚,甩下一句“你好自为之!”,转身落荒而逃。 皇宫,瑶华宫小厨房外。 昭昭公主一阵风似的冲进去,抓住正在调制糕饼馅料的语嫣的手腕,将她拽了出来。 “语嫣!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做点心!”昭昭急得跺脚,“那个北羌女人都快把云影的魂勾走了!” 语嫣听得此话,心中骤然一空,面上强自淡然:“公主说笑了,这与奴婢…有何相干。” 昭昭瞪大眼睛:“你......这样,待本公主让云影做了驸马,便让你做个侧夫人如何?咱们姐妹联手,定能把那北羌女人赶跑!” “公主殿下,奴婢不敢高攀。”语嫣心乱如麻,转身又躲回了烟火气缭绕的小厨房。 昭昭看着她没出息的背影,气鼓鼓道:“罢了!看来只能靠本公主自己了!” 一旁贴身宫女悄声献计:“公主,奴婢倒有一法…不如…‘生米煮成熟饭’?届时云大人纵有万般理由,也只能乖乖做您的驸马爷了!” 昭昭眼睛一亮,抚掌笑道:“此计甚妙!合该先下手为强!” 入夜,养心殿内,烛火通明,映得御案后的帝王面目深邃难测。 焱渊拿起龙案边礼部刚呈上的一份奏折,扫了一眼,逸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南诏…这位银发国师,倒是殷勤得很。刚献了雪莲,又上书说什么得神明启示,非要亲自为皇贵妃与两位皇子‘祈福献宝’,以保平安康健。” “朕倒要看看,这南诏来的‘高人’,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传旨,明日午后,于清凉殿设宴,朕与皇贵妃,一同会见这位…南诏国师。” “是,陛下。”全公公躬身应下。 焱渊搁下礼部奏折,目光慢悠悠地抬起来,落在云影身上。 那眼神,不似平日威严,带着几分琢磨不透的玩味,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扫视,直看得云影后颈寒毛倒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陛下…可是奴才脸上没洗净?” 第421章 这个答案,可满意? 焱渊唇角似笑非笑地一勾,指尖轻叩桌面,声音拉得悠长:“朕瞧着…那北羌来的丹珠王女,性子倒是活泼明媚,与你站一处,啧,竟有几分奇异的和谐。” 云影头皮一麻。 “如何?若真瞧对眼了,与朕说,朕给你赐个婚,成就一段跨域良缘,倒也是美事一桩。” 焱渊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今日天气,眼底藏着看热闹的兴味, “不过嘛…朕依稀记得,这位王女似是北羌王的独苗苗?恐怕将来是要回去继承家业的。你这驸马爷,少不得也得跟着去草原上跑马牧羊了。可惜了,朕这儿……” 话音未落,云影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整个人几乎是扑跪过去。 一把攥住那龙袍的衣摆,仰起脸,眼眶不受控制地泛了红,活像只即将被抛弃的大型犬: “陛下!奴才哪儿也不去!天上地下奴才只跟着陛下!陛下您别赶奴才走!” 他这反应之大,情绪之激动,反倒把焱渊给噎了一下。 看这小子快急哭的模样,那点恶趣味顿时散了,心下生出几分不忍。 屈指,没好气地轻敲了一下云影的额头,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起来!朕不过白问一句,瞧把你吓的。放心,人家王女可没瞧上你。” 朕养大的奴才,岂是小丫头片子能轻易拐跑的? 云影这才惊魂未定地松开手,讪讪地站起身。 一定要死守秘密,等过些天丹珠随着使团走了,就万事大吉。 翌日午后,清凉殿内 熏香如游丝缠绕,御座之上,焱渊一袭玄色暗金龙纹常服,墨玉冠下凤眸半阖,指尖慵懒敲着紫檀扶手。 他身侧,姜苡柔身着浅霞色蹙金海棠宫装,碧玉步摇流苏轻颤。 “柔柔,等见完南诏国师,朕带你去喂锦鲤。” “好啊。” 帝王刚要搂过姜苡柔亲吻, 殿门洞开,深紫绡金袍裾拂过青砖。 来人银发如月华倾泻,仅以乌木簪松松挽就几缕,露出冷白清癯的面容。 柔儿,你可知我踏碎多少荆棘才站到这里? 墨凌川躬身行礼,声音经过刻意改变,低沉而略带沙哑,带着异域腔调:“南诏国师月弥,参见天朝陛下,皇贵妃娘娘。” 柔儿…这身伪装,这冰冷的面具,是我如今唯一能靠近你的方式。 今日我来,并非仅仅为了这虚假的祈福。 这一切,都将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这场‘祈福’,是我‘换走你’的第一步试探,我要看看这皇宫的守卫松懈于何处,看看焱渊对你身边的戒备究竟几何! 当那双深邃的眼眸掠过姜苡柔时,她的心总会没来由地微微一悸,一阵莫名的心慌意乱掠过心头。 那眼神…深处似乎藏着她一丝熟悉? 可再看去,眼前之人银发异服,声音和举止与她记忆中的墨凌川毫无相似之处。 真是魔怔了…怎会又想起他…此人分明是南诏国师。 姜苡柔迅速压下那点异样,归于平静。 柔儿,你睫毛在颤...认出我了吗?不,别认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即便是稍纵即逝的一扫,墨凌川仍捕捉到她衣领处一小片雪肤,以及宫装下起伏的曲线——比少女时期更丰盈,像熟透的蜜桃,散发着诱人采撷的媚态。 他喉结微滚,险些错拍。 祈福仪式,他的动作舒缓而精准,带着一种古老仪式的独特韵律,口中吟诵着晦涩难懂的南诏祷文,每一个音节都沉稳有力,仿佛真的在与神明沟通。 整个过程庄重而神秘,看不出丝毫破绽。 焱渊高踞御座,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对这些神神鬼鬼之事向来不置可否,但见这国师举止专业,祷文流畅,倒也没挑出什么错处,只是那目光深处始终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 仪式暂告一段落,焱渊故意问,“听闻贵国苍耳世子,乃昭月公主之子,于中原长大。朕好奇,这位世子…究竟是何等人物?国师可知其详?” 墨凌川心中凛然,面上无波无澜,微微躬身,应答得滴水不漏: “回陛下,世子殿下身份尊贵,乃我先王女唯一血脉。自幼长于中原,于我南诏臣民而言,亦颇为神秘。臣只知殿下自归国后,便一心扑于国事,宵衣旰食,致力于南诏与天朝永结邦谊,其余私事,臣等不敢亦无从探知。” 他这番话,巧妙地将苍耳世子塑造成一个忙于政务、无暇他顾的继承人形象,既符合逻辑,也彻底撇清了他与中原、与姜苡柔可能存在的任何私人纠葛。 呵,焱渊,你是在试探吗? 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焱渊听罢,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未再追问。 的确,一个亡命天涯后,突然获得权势地位的世子,选择抓住权力而非沉溺旧情,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他心中的某根弦,似乎稍稍放松了些许。 祈福仪式毕,墨凌川奉上紫檀木匣:“此乃南诏至宝''赤血暖玉'',冬暖夏凉,愿佑娘娘凤体安康。” 焱渊起身,牵起姜苡柔的手,居高临下道:“国师回去转告苍耳世子,朕期待与他...亲自交涉。” 墨凌川垂眸掩住讥诮:“世子殿下亦常言,渴慕天朝风华。” 是啊,我渴慕到... 想把你剜心剔骨。 玄黑龙袍与霞色宫装并肩离去时,墨凌川跪伏在地,银发铺满冷砖。 直到那抹霞色裙尾消失在殿门光影处,他才缓缓抬头—— 唇角勾起冰冷笑意:焱渊,你以为赢了吗? 这皇宫的每一条密道,每一班守卫换岗时辰...我都了如指掌。 柔儿,再等等...待我带你离开这牢笼! 天蒙蒙黑,宫灯初上时分。 云影回寝室换衣裳的路上,昭昭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无邪笑道:“云大人,我新得了御膳房的紫苏露,尝尝!” 云影正渴得喉头发燥,接过水囊仰头饮尽。 哪里知道自己喝的是缠丝媚——无色无味,却能让烈女成荡妇,君子变狂徒。 “云哥哥,”昭昭声音发颤,往他身上蹭,“咱们去我寝宫吧?” 云影顿觉体内更加燥热,一股邪火猛地窜上丹田,烧得他四肢百骸都在嘶鸣。 眼前昭昭的脸忽然变成三重影,耳畔嗡嗡作响。 “你…给我喝的什么?…”他踉跄撞上朱漆廊柱,额角青筋暴起, 昭昭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想咱们花好月圆。” 她给两个宫女眼神,“把云大人扶去朝阳宫。” 云影一把推开两人,他反应过来这是身中了媚毒,呵斥道:“堂堂公主,竟用这等龌龊手段!” 第422章 埋藏多年的秘密 踉跄着跑了,想去太医院解毒。 身后昭昭边追边喊:“云影没用的,这毒太医院也解不了!只有我能帮你!” 两人你追我赶。 恰巧,语嫣抱着账本从月洞门转过,翠色宫裙拂过青砖。 还未看清情形,忽被铁钳般的手臂拦腰掳起!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她惊喘着对上一双赤红的眼。 “云大人?!” 云影一言不发,扛起她就往自己住的寝殿跑,好在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 “云大人,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语嫣拼命挣扎,翡翠耳珰撕扯着坠下,在颈侧划出血痕。 “砰!”门闩落下。 云影将语嫣死死按在门板上,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际:“别动……” 语嫣吓得浑身僵直。 她看见他锦袍服下肌肉偾张,喉结剧烈滚动,仿佛困兽般喘息。 门外传来昭昭凄厉的哭喊:“云影!开门!我能解你的毒!” 云影猛地一拳砸在门板,震落簌簌灰尘:“滚!” 他掐住语嫣的下巴,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情潮:“说……你究竟有没有心?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汗水从他下颌滴落,烫得她浑身一颤。 “你,你中药了吗?……”语嫣声音发飘,“我去找太医……” “太医?”云影嘶哑低笑,忽然埋首在她颈窝深深吸气,“你就是我的药……” 灼热的唇碾过她脖颈,语嫣猛地抽泣起来。 “不……不能……”她徒劳地推拒着,指甲抠进他手臂肌肉,“你混蛋!放开我!” 云影动作骤然停滞,抓住她的手腕,“语嫣你真就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会对你负责,我明天就提亲!” 他原本是跑去太医院,可在看到语嫣的那一刻,心中萌生了和昭昭一样邪恶的念头: 想和语嫣生米煮成熟饭,那样她就再也不会看李挣一眼,眼里会只有他一个男人! 语嫣颤抖着望向他情潮翻涌的眸子,又听见门外昭昭的哭喊,终是惨笑摇头,“云大人,你不要害我!” 她是宫女...若失了清白,如何在皇宫存活?还不被唾沫星子淹死? 娘娘也会被六宫笑话——皇贵妃的大宫女淫乱宫廷。 “你放开我!”她狠狠踢他,试图挣脱他的桎梏。 云影僵住。 不是他制服不了她,而是他看清她眼底的恐惧,他怎么忍心伤害她...... 尽管他体内灼痛如刀绞,却缓缓松开手踉跄后退:“走……趁我还能克制……” 昭昭破门而入时,正见云影以头撞墙,额角鲜血淋漓。 她哭着扑上去,“傻瓜,你就宁死也不要我吗?做我的驸马有什么不好?” 昭昭落泪,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努力克制的面色赤红,青筋暴起,终究还是从袖中掏出瓷瓶,取出解药喂给他。 云影吞下药丸,眼底血色稍褪,声音冷得刺骨:“公主,若是不想让我和陛下告状,就滚!” 昭昭哭着,掩面狂奔而去。 语嫣迟疑着上前搀扶,被云影一把挥开:“既怕我毁你清白……” 他扶着墙根呕出一口黑血,“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滚!” 语嫣踉跄退到廊下,宫装襟前还沾着他的血。 她听见屋内传来压抑的呜咽声,像受伤的狼崽子在舔舐伤口。 雨落下来,打湿她散乱的鬓发。 她慢慢蹲下身,抱着膝盖缩成小小一团。 翡翠耳珰碎在积水里,映出她苍白的面容—— 她与他终究是云泥之别,她又怎么敢用那一瞬欢愉换万劫不复? 檐角铜铃叮当乱响,盖过了她齿间破碎的哽咽。 云影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值房内一片狼藉。 碎裂的瓷片映出他通红眼眶,语嫣那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被死死攥在掌心,却捂不热一颗凉透的心。 “胖丫头...你就这般厌我?”他猛地将额头抵在膝上,宽肩剧烈颤抖起来。 ——像被困的幼兽,呜咽着舔舐贯穿心脏的箭矢。 从前他总在心里笑焱渊对姜苡柔患得患失,此刻终于明白原来爱而不得,竟比刀剑加身更痛。 翌日,云影拖着疲惫身躯出宫。 丹珠见他眼窝深陷,惊得问:“云大人被谁欺负了?” 云影勉强笑笑:“带你去西山看桃花散心罢。” 马车行至陡坡处,忽闻惊天巨响——山石轰然滚落! 云影猛地将丹珠扑倒在车壁角落,右臂"刺啦"一声被尖石划破。 “云大人,你没事吧!”丹珠慌乱检查他伤口,目光触及一处,倏然僵住。 破碎的衣袖下,古铜色小臂上一颗青色胎记赫然在目,位置形状与她记忆深处某个印记完全一样! 丹珠指尖发颤地抚上那小圆青色:“我哥哥雷勒......臂上也有这样的胎记。”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云影闪烁的眼睛,“云大人自幼长在中原吗?” 云影慌乱扯回袖子:“自然是的!” 他心跳如擂鼓,几乎落荒而逃,“我突然想起宫中有急事......我让张侍卫送你回驿馆!” 丹朱终于明白对云影的莫名亲近来自什么,就连侍女都说, “云大人看着和年轻时候的王上有几分相像呢!” “更像王妃的娟秀!” “我一定要查清楚他是不是我哥哥!” 落日时分,英国公府门前停下一辆马车。 丹珠身着北羌王室礼服,将狼首金刀横捧胸前,郑重有礼道:“北羌王女丹珠,求见国公爷、夫人。” 正厅内,英国公夫妇诧异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听说这几日云影陪着北羌王女领略京城风光,这王女突然驾临,难道是来求亲? 英国公心中已经想好措辞:不同意,老夫坚决不同意我家幺儿做你的驸马! 突然见丹珠跪地行大礼:“求二位告知真相——云影大人,究竟是不是夫人生的骨肉?” 英国公手中茶盏"哐当"落地。 第423章 一切早有端倪! 英国公府花厅内,气氛凝滞。 丹珠泪盈于睫, “我兄长雷勒八岁走失时,右臂此处确有一枚青黑色胎记,形如展翼鹰隼。今日…今日我分明在云大人臂上见到了…一模一样的印记!” 英国公闻言,脑中轰然作响,从前被忽略的细节随之涌现—— 当年沈瑞带回府一个黑乎乎的小孩子,那孩子瑟缩寡言,总躲在房里嘀咕着些听不懂的古怪音节。 他曾偶然听见,还笑着打趣:“影儿这是在学鸟儿叫呢?来,爹教你念《千字文》。” 此后他便日日耐心教导,只当这孩子是遭难惊吓过度,如今想来...... 分明是云影在极力矫正自己浓重的北羌口音,艰难地学习全新的语言! 英国公夫人更是脸色煞白,看向丹珠天然微卷的鬓发,再想到云影同样卷曲的鬓角与那双过于深邃、不似中原人的眉眼...... 原来一切早有端倪! “求您们了!”丹珠以额触地,泪珠砸在光洁的金砖上,洇开小小的水痕, “父王思念兄长,忧思成疾,若云大人真是雷勒,求二老成全,让他回家吧!” 老夫妻俩如遭五雷轰顶,那是他们亲手养大、视若性命的心头肉啊! 英国公长叹一声,将丹珠扶起:“好孩子,此事关乎影儿的身世心境,急不得。需得......需得他自己确认才行。” 宫墙之内,云影正对着天空中的大雁发呆,愁肠百结—— 完了完了…身份怕是藏不住了… 以至于养心殿内,焱渊连唤他两声都未听见,直至全公公出来轻咳提醒。 焱渊盯着他魂不守舍的模样,挑眉:“昨夜…甚是难熬吧?怎不来寻朕给你想个法子?” “昭昭那儿,朕已训斥过了。你……” 见他脸上全无往日神采,焱渊便自动将缘由归到了语嫣昨夜拒绝他之事上,不再提这茬。 将一封密信丢给他,笑道:“苗将军在西南已暗中掌控十六寨动向。明日,你同九门提督一起去,将进京参加‘丰收大会’的各位土司‘请’去大牢里歇歇脚。” 云影迅速浏览信件,心神稍定,“陛下是要…吓唬他们?” 焱渊起身,用奏折轻敲了下他的头,笑骂: “狗奴才,脑子还算灵光。你们要吓到那帮龟孙屁滚尿流,签了朝廷拟定的契约书方能重见天日。待他们回去便会发现,西南已在不知不觉中尽入朕之彀中。” “陛下英明,”云影由衷道,“兵不血刃,收复西南。” 焱渊负手走向殿外,龙袍飞卷,意气风发道:“朕的两大宏愿——收复西南与平定北方,已成一桩。” 他忽而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北疆使团近日可有异动?” “回陛下,并无异动,甚是安分,已开始打点行装,不日便将离京。” 此时宫人躬身入内:“陛下,皇贵妃娘娘遣人来问,您晚膳想用些什么菜式?” 焱渊脚步一顿,回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云影:“想吃什么?” 云影抿唇。 想吃语嫣做的蟹粉小笼,想得厉害。 可昨日刚被人那般拒绝,今日岂能没出息地吃人家做的东西? 硬生生忍住。 焱渊眼底划过一丝了然笑意,自顾自对宫人道:“朕今日想吃蟹粉小笼,再配一道炙烤羊肋排,一道奶汁菘菜,汤便要火腿鲜笋汤罢。” ——尽是云影素日所爱。 云影心中酸涩又坚定:陛下待我如此…我绝不会承认是那劳什子北羌王子,绝不回去! 入夜,瑶华宫。 焱渊踏入殿时,姜苡柔正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上来柔声问:“陛下今日劳累否?” 焱渊伸手掐住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将人揽近,低头嗅着她发间清香,语气狎昵又霸道:“朕倒是不累,累的是你。不是说了不急,怎又拈起针线?” 姜苡柔笑着替他解开龙袍:“臣妾是想快些将你的絷衣做完,好给曦曦和星星做新的。先前的小衣,他俩穿着都嫌短了,长得太快。” “两个小东西,长得比御花园的春笋还快。”焱渊语气虽是抱怨,眼底却漾满为人父的柔软。 语嫣领着宫女端金盆进来伺候帝王净手。 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早已迫不及待地伸着小胖手,咿咿呀呀地朝着父皇要抱抱。 此时窗外,圆桌摆在院中海棠树下,晚风习习,甚是惬意。 桌上正中便是两笼屉冒着热气的蟹粉小笼。 月芽笑着招呼:“云大人快吃,这蟹粉小笼刚出锅,最是鲜美!” 云影惯性朝小厨房方向望去,恰巧语嫣也正端着一碟点心出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猝然相撞,皆是一愣,随即触电般迅速各自扭开头。 一团雪白的毛球蹦蹦跳跳地从殿门窜了出来——嘴里叼着根苜蓿草。 兔贵妃三瓣嘴嚼个不停,恨铁不成钢:“啧,人类真是麻烦!一个两个眼神拉丝又不敢上前,看得本兔干着急!还不如来根胡萝卜实在!” 说到胡萝卜...... 更郁闷了,因为上次偷吃太多结果拉稀,被语嫣严令禁止不让再碰,梦里都在流口水呢! 兔贵妃蹦到正云影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靴子, “咕咕!影影!你给我找根胡萝卜来,兔兔帮你跟铲屎的说好话,咋样?保证她不躲着你了!” 云影正满心烦躁,低头斜瞥白团子,没好气地嘟囔: “找你个头!我自己都变成一根没人要的蔫萝卜了,上哪儿给你找水灵的去?” 弯腰,一把将兔贵妃捞进怀里,就是一通疯狂乱撸,把那身顺滑的皮毛揉得乱七八糟,仿佛要把满腔的郁闷都发泄在这团毛球上。 兔贵妃在他怀里被揉得东倒西歪,四爪乱蹬,发出绝望的抗议: “咕咕!救命!我是兔子!不是女人啊!你清醒一点!......本兔的毛!刚梳顺的!” 它挣扎着从云影的“魔爪”中探出脑袋,顶着一身乱毛,生无可恋地望向小厨房的方向。 从前铲屎的肯定会跑出来救它,今日压根儿头都不探?! 第424章 势在必得 殿内,紫檀木圆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 皮薄馅足、冒着热气的蟹粉小笼包,金黄浓郁、滋补暖胃的鱼胶鸡汤,清爽脆嫩的清炒芥兰,还有火腿鲜笋汤,汤色清亮,鲜香四溢。 旁边还点缀着几样精巧的宫廷点心和时令水果。 星星“噗噗”地吐着奶泡泡,自得其乐。 焱渊看得龙心大悦,“朕的种,吹泡泡都吹得如此别致!” 另一边,曦曦正用天生神力折磨着那只可怜的软布老虎。 焱渊觉得有趣,伸过手指去逗他,反被儿子一把紧紧攥住。 感受着那小手中传来的不容小觑力道,帝王眼底漾开毫不掩饰的赞赏与得意:“好小子!这手劲,将来必是挽弓射雕、替朕开疆拓土的好材料!” 抬眼间,瞥见窗外云影孤寂落寞的背影,焱渊挑眉,夹起一个蟹粉小笼送到姜苡柔嘴边, “瞧见没,外头那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语嫣那丫头…就真对他半点心思也无?” 姜苡柔咬了一口蟹粉小笼,汤汁鲜美。 焱渊极其自然地将剩下半个送入自己口中。 “臣妾悄悄问过语嫣了,”姜苡柔细嚼慢咽后, “她只反复说‘不敢高攀’,再多问两句,眼圈就红了,泪珠子直掉。臣妾瞧着…倒不像全然无意,怕是心里有什么结过不去。陛下,再看看吧,急不得。” 焱渊哼笑一声,不再多言。 他拿起汤匙,细心地将鱼胶鸡汤吹温,递到姜苡柔唇边,“你多用些,照顾他们两个,最是耗神费心。” 他自己也尝了火腿鲜笋汤,觉得滋味甚好,便示意宫人:“这汤鲜美,给殿前司也送一碗去。” 省得那奴才一副没人疼的晦气样! 晚膳过半,焱渊已悄然蹭到姜苡柔身侧,手臂环过她的纤腰,掌心温热地贴在她腰间软肉上,不轻不重地柔捏着。 将下巴抵在她颈窝,嗅着她的馨香,声音已然染上暗哑:“柔柔…时辰不早了,朕抱你去里面歇息?” 姜苡柔被弄得痒痒,耳根泛红,手肘捣了他一下:“陛下......怎么老是使不完的牛劲儿?孩子们还没睡呢......” 焱渊抬头,见两个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朝他们俩咯咯笑,这是又在讨抱抱。 他狠心大手一挥。 候在一旁的奶娘立刻会意,上前熟练地抱起两位小殿下。 “哇哇哇!我们不要走!要父皇抱!要母妃抱抱!” 曦曦和星星小嘴一瘪,不满地嚎啕大哭起来。 “陛下~孩子们哭了!”姜苡柔心疼地想转身去看。 却被焱渊更紧地箍在怀里,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和急切:“不管他们......有人照顾!” “柔柔好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她的气息是世上最醉人的佳酿,大手已不安分地探入软烟罗衣襟边缘,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用什么洗的?怎地让朕......一刻也等不得了......” 那眼神中的侵略性与渴望,几乎要将姜苡柔吞噬。 “陛下......唔......” 长公主府内,气氛凝滞。 “啪嚓”一声脆响,上好的官窑瓷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瓷片和茶水四溅开来。 嘉敬胸口剧烈起伏,捏着那份刚刚送达的密报,几乎要将纸张捏碎。 “好…好!好一个兵不血刃!陛下竟悄无声息地将西南全盘收入囊中!一点余地、一点油星子都没给本宫留下!” 她越说越气,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阵阵抽痛, “那可是…那本是本宫外祖赵氏经营多年的地方!即便不能全盘接手,也该有本宫一份助力!如今…如今竟就这么彻底成了陛下的私库!” 红菱小心翼翼地收拾碎片,低声劝慰:“殿下息怒,保重凤体啊。陛下经过......那事后,不是对殿下信任有加,将万国来朝诸多事宜都交由您协理了吗?日后会更加信任殿下呢。” 嘉敬冷笑一声, “你懂什么?眼下这点风光,不过是看在‘救驾’之功和各国使团尚未离京的份上!待使团一走,本宫若再无实权在手,这点虚名又能维系多久?不过是镜花水月!” 她猛地站起身,在铺着华丽地毯的厅内来回踱步,“北疆那边呢?还没动静吗?一群废物!” 红菱垂首,声音压得更低:“回殿下,北疆使团驻地暂无异常动静,在收拾行装,不日即将离京。奴婢猜想...... 他们或是想先假意随使团撤离,让陛下放松警惕,再暗中折返行事。如此,便会顺利许多。” 嘉敬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算他们还有点脑子。告诉底下的人,给本宫死死盯住!若他们行事不利索...... 必要时,可以暗中‘帮’他们一把,扫清障碍,务必确保事情办成!但切记,手脚干净些,绝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与本宫有丝毫牵连!” 深夜,墨府紫竹院内,凄清月光洒在破败的窗棂。 墨凌川指尖拂过琴弦,传出悠扬略带沉重伤感的曲子。 他闭着眼,仿佛能看见姜苡柔就坐在对面,手肘支在案上,托着腮,眸光如水,温柔含笑地望着他。 朱清悄无声息地出现,“诏佐,宫里传来消息。 皇贵妃娘娘近来每日午后,都会至文华殿偏殿,带着太医署的医官们修订医典,并制定于各州府广设惠民医馆的章程。 期间守卫虽严,但人员往来比深宫后院要简单些许。” 墨凌川缓缓睁开眼,眼底最后一丝温情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他指尖按在琴弦上,止住了那点微弱的余音。 “文华殿……比起人多眼杂的后宫,倒是处好地方。” 他旋即起身,吩咐道: “第一,弄到文华殿最详细的布局图,一窗一门,乃至所有看似无用的偏门、废道,皆要清晰! 第二,摸清她身边每日随行人员的确切数目、换防规律,以及殿外侍卫巡逻的间隙。 第三,评估附近所有可能制造混乱并利于撤离的路径,用最快最隐蔽的路线进入地下废弃的暗道!” 第425章 该来的终究来了 墨凌川望着皇城的方向,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幽光:“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之火,会是最佳的障眼法。让影娥做好准备,时机一到,便是她登场之时。” 这日午后,驿馆内,丹珠攥着那封刚从故土疾驰而来的羊皮密信,泪水扑簌簌地砸落在信纸上。 她蜷缩在榻上,不住颤抖,呜咽声压抑不住。 “叩叩!”两声轻响,云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女?在吗?街口那家生煎包刚出锅,我顺路带了……” “云大人?!”丹朱腾得起身。 门被侍女从里面拉开。 丹珠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清来人后,扑上去一把抓住云影还提着油纸包的手臂,用带着浓重哭腔的北羌语急切地哭诉: “阿爹…阿爹他病重了!…他原本身体就不好,这些年思念成疾…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那久违的、刻在骨子里的乡音,夹杂着“阿爹病重”的噩耗,如同两道惊雷劈向云影! 他脸上的那点不自在瞬间冻结,握着油纸包的手猛地收紧。 甚至忘了推开她,只是僵在原地。 丹珠立即捕捉到了他这瞬间的失态! 更加用力地抓住他,用绝望的哭腔试探: “你听到了吗?!父王他病了!你难道真的…真的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就是我的雷勒哥哥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承认?!难道就那么恨父王吗? 父王知道错了!他早就忏悔了!母亲走后,他再也没有找过任何女人!他每天都在王庭最高的房顶上一遍遍地张望......他就是在等你回家啊!” “我不是!” 云影像是被这些话烫到,猛地回过神,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湿热。 他像是被窥破了最深的秘密,近乎粗暴地甩开丹珠的手,几乎是落荒而逃,那包还散发着热气的生煎包掉落在地。 一直静立在一旁的裴宣上前扶住丹珠, “根据我刚才的观察,云大人的脸色骤变和反应…绝非寻常。这其中,想必真有极大的内情。” 丹珠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一种基于血脉直觉的笃定已在她心中。 “不需要别的证据了,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无比, “明日,我要进宫拜见中原陛下。宣哥哥,你陪我一起去,好吗?有些话,我必须当面说清楚!” 裴宣郑重地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 瑶华宫内, 德妃与娴妃逗弄了一会儿摇篮中咿呀作声的曦曦和星星,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 “娘娘快歇歇吧,你午后去文华殿操持医书编撰的大事,万万保重凤体才是。” 姜苡柔浅浅一笑,语气温和而真诚:“两位姐姐若是得空,不妨也去文华殿坐坐。修订医典、筹建医馆诸事繁杂,正需知心可靠之人一同参详。” 德妃与娴妃一听,皆是微微一怔,受宠若惊,就要屈膝谢恩。 德妃出身太傅门第,自幼耳濡目染,对著书立说之事心怀向往,此刻得此殊荣,激动得眼眶微微发红,声音都带了一丝哽咽: “皇贵妃娘娘…竟如此信任臣妾二人…实不相瞒,今日前来,心中正是忐忑,想斗胆向娘娘请命,能否允准我等去文华殿,为天下百姓略尽绵薄之力,哪怕只是誊抄整理也好…” 姜苡柔亲自上前,将二人扶起: “两位姐姐快请起,这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何须行此大礼?只怕日后琐事繁多,要辛苦两位姐姐,届时莫要嫌本宫烦琐才好。” 娴妃连忙接口:“不会不会!娘娘肯让我们插手,是臣妾们的福分!整日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能做些实事,心里不知多踏实快活呢!” 姜苡柔含笑点头:“那便再好不过了。” 德妃与娴妃欢天喜地地告退,商量着要赶紧回去用了午膳,好早早去文华殿开始帮忙。 此时,月芽捧着一封信,走进殿内,脸上洋溢着笑意:“娘娘,您快瞧!奴婢一看这封皮上的徽记,就知道是从京南大营里送来的呢!” 姜苡柔闻言顿时眸光一亮,“真是婉姐姐来信了?快给本宫!” 自上一回慕容婉进宫途中动了胎气,她便再不敢邀其入宫,只盼她好生养胎。 慕容婉的信中先报了平安,说自己在营中一切皆好,胎相也已稳当,如今已能重新下地走动,请娘娘不必挂怀。 又道不能亲自入宫探望娘娘与曦曦、星星两位小殿下,心中甚憾,只盼能早日顺利生产,再来与娘娘相聚。 信至末尾,语气变得郑重: “臣妇尚有一事恳请娘娘示下。李副将心仪语嫣姑娘已久,其人情深意重、品性端良,家中父母俱在,尚有薄产,绝非轻浮之辈。 今特托臣妇代为求问娘娘之意,殷盼能与语嫣姑娘缔结良缘,终生不负。” 姜苡柔缓缓合上信纸,叹了口气。 该来的终究来了。 心中百感交集,自语嫣七八岁起就跟在她身边,名虽主仆,情同姐妹,她早已习惯了语嫣无微不至的陪伴与照顾。 可再多的不舍,又如何能与语嫣一生的幸福相提并论? “月芽,去把语嫣叫来,本宫有话问她。” 而此时的小厨房后廊下,语嫣正捏着一封刚收到的信,怔怔出神。 信上字迹朴拙认真,是李挣亲笔。 他写自己自第一次见她便再难忘怀,赞她沉静聪慧、眉目如画,又坦诚家中境况: 父母康健,尚有良田数亩、宅院一所,虽非大富大贵,但必不让她受苦。 字字恳切,最后写道:“盼姑娘垂怜,挣愿以一生相护,唯卿而已。” 月芽轻手轻脚转进后院,“语嫣姐姐,娘娘叫你呢。” 语嫣脸上瞬间掠过慌乱:“是不是……慕容参军在信里和娘娘提了李副将的事?” 月芽点点头,“娘娘看着信,眼圈都有些红了。” 语嫣顿时心乱如麻,攥着袖口在原地踱步:“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姐姐,”月芽问,“你……想嫁给李副将吗?” 语嫣语塞,最终只低低道:“我……” 怕姜苡柔等得急,只得快步走向主殿。 姜苡柔已收敛情绪,见她进来,故作轻松地笑道:“语嫣,慕容婉来信替李挣副将向你求亲。你……是怎么想的?本宫也好回她的话。” 第426章 你不必再伺候朕了 语嫣走到她面前,低着头默不作声。 姜苡柔温声劝:“你逃避了这么久,总该有个准话。这般拖下去,李副将错过了,云影……也错过了。 他们两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儿郎,日后未必还能遇到更真心待你的。” “娘娘,”语嫣声音微哽,“奴婢……不想嫁人。” 姜苡拉她坐在自己身旁:“别说傻话,姑娘家怎能不嫁人?你前次说不敢高攀云影,这你无需顾虑。 本宫会为你备下丰厚嫁妆,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绝不会辱没了你。 至于李挣,也是一样。 你的身份是本宫身边第一得脸的女官,谁也不敢小瞧了你。 你告诉本宫,你心里……究竟属意谁?” 语嫣咬唇不语。 “那……就应了李副将?本宫这就回信?“ 语嫣急忙摆手:“娘娘,奴婢……还没想好。” “那嫁云影?”姜苡柔注视着她,“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连陛下都看得出来。” 语嫣叹了口气,眼中浮起一层薄雾: “娘娘是知道奴婢家中情形的。瘫痪病榻的母亲,小妹没嫁人,尚未成年的弟弟……奴婢……” “你怎么知道云影不愿与你一同分担?他若真心喜欢你,这些便不是拖累。” “可奴婢不愿拖累任何人。”语嫣抬起头, “求娘娘替奴婢回绝了李副将吧。奴婢谁也不想嫁,只想一辈子留在娘娘身边。” “先不急着回绝,本宫先压着,你再细细想想。” 姜苡柔望着她倔强而哀伤的神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此刻养心殿内,气氛凝重。 丹珠身着北羌正装,与裴宣一同肃然跪于御前。 英国公与夫人亦奉召而来,立于一侧,面色沉郁。 云影垂首站在最不显眼的角落,只觉每一瞬都漫长如年,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咬死不认便好。 丹珠以额触地:“尊贵的天朝陛下,臣女丹珠,今日冒死觐见,是为寻回我北羌流落在外多年的王兄——雷勒。” 她抬起头,“臣女已然确信,殿前司云大人,便是我的亲哥哥!” 满殿寂然。 焱渊的目光倏地转向角落,只见那小子脸色煞白,浑身紧绷,梗着脖子。 “云影,丹珠王女所言,是真是假?” 云影过来跪倒在地,声音急得破音: “绝无此事!陛下明鉴!奴才……奴才是自中原逃难而来的孤儿,是陛下和兄长捡回来养大的!奴才不是什么北羌王子!” “陛下!”丹珠情绪激动,再次叩首,“臣女愿以中原滴血验亲之法证明!请陛下恩准!” “我为何要与你验?!”云影反驳,眼底尽是慌乱与抗拒。 却不想御座之上,帝王淡淡开口:“既然如此,那便试试。” 内侍很快备好清水银针。 丹珠毫不犹豫,刺破指尖,一滴血珠落入碗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云影身上。 他看着那碗清水,又看向丹珠决然的脸,御座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旁边满面焦灼的父母。 猛地闭上眼,声音沙哑:“……够了。” 睁开眼,泪水已无法抑制地滚落:“我承认……我是雷勒。” 他看向丹珠,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痛楚,“但我不是北羌王的儿子!我不认那个父亲!” “哥哥——!”丹珠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他,“真的是你!哥哥!丹珠好想你!” 云影身体僵硬了片刻,最终在那熟悉的乡音与温暖的拥抱中彻底崩溃。 他缓缓抬起手臂,环住失散多年的妹妹。 英国公夫妇在一旁早已老泪纵横,连连叹气,这不仅是骨肉相认,更意味着他们可能即将失去养育多年的儿子。 英国公情绪过于激动,一时气血上涌,头晕目眩,身子晃了晃。 “老爷!”国公夫人惊呼一声。 “爹!”云影几乎是本能地推开丹朱,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老父亲,哽咽颤抖,“您没事吧?爹!” 焱渊下令:“传太医!给国公看座!” 英国公靠在椅中,缓过气来,颤抖着伸出手,抚摸跪在膝前儿子的头。 云影将脸埋在老父腿上,泣不成声:“是孩儿不孝……让爹娘忧心了……” 丹珠恳切道:“陛下,父王病重,时日无多。臣女恳请陛下,恩准我哥哥回归北羌故土,以全孝道,亦安北羌臣民之心!” “我不回去!”云影眼中尽是痛恨与恐惧,“别做梦了!我绝不会再见他!” 积压多年的怨愤瞬间决堤, “是他!是他害死了母亲!……我当时求他‘父王,不要,放过母妃,我们走吧’……可他一把推开我,又狠狠推开母妃! 我就看着……看着母妃的裙子从白色……被血染成红色…… 她最后对我伸出手说‘儿啊,母亲怕是不能陪你长大了……! 我永远无法原谅他!永远!” 他嘶吼着,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无助绝望的孩子。 殿内回荡着他痛苦的呐喊,无人不为之动容。 御座之上,焱渊静静听着,眼神深邃难辨。 良久,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帝王缓缓开口,声音沉肃不容置疑: “云影。” 云影急忙跪行至御前,重重叩头:“陛下!奴才并非有意欺瞒陛下!奴才……” “朕不怪你。”焱渊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收拾行装,回北羌去吧。”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云影难以置信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陛下?!奴才不走!奴才死也不离开陛下!” 他膝行几步,抓住龙袍下摆,泪如雨下,“陛下!求您!别赶奴才走!” 焱渊下颌紧绷,咬紧了后槽牙,猛地起身,甩开他的手, “君无戏言!你不必再伺候朕了。 你的殿前司职衔,朕即刻解除。 随英国公夫妇回府,好生尽孝几日。启程赴北羌!朕会亲自修书北羌王,着你继任王位,以安北境!” “陛下——!” 云影呆若木鸡,仿佛整个世界在眼前崩塌碎裂。 第427章 朕宁愿他恨朕 銮驾已然起行。 云影发疯般冲向殿外,“陛下!陛下!!”声嘶力竭地呼喊。 可帝王,未曾回头。 英国公夫妇上前,扶住几乎站立不住的儿子。 一家三口相拥痛哭,悲声难以自抑。 丹珠跟在身后,看着哥哥痛彻心扉的模样,亦忍不住掩面而泣。 銮驾内,沉香细细,压不住沉郁。 焱渊闭目倚在软垫上, “小全子,将朕私库里的那套玄铁软甲,还有前年猎的那张白狼皮裘找出来,让云影带上。北羌苦寒,王庭也不是什么温软之地……” 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 “再传朕的旨意,命礼部即刻备仪:精选内库上等人参、灵芝、雪莲等滋补药品;另备苏杭新贡的锦缎丝绸五百匹,官窑烧造的青瓷、白瓷器具各十套。 一应仪仗车驾,皆按亲王规格,务必办得风光显赫,不可失了天朝体面,也不能让他被北羌轻看。” 全公公躬身一一记下,小心窥着陛下复杂的神色。 那眉宇间分明是万般不舍,又为何要赶云大人归去呢? “陛下,”全公公轻声请示,“咱们是回瑶华宫看两位小殿下吗?娘娘此刻应在文华殿。” 焱渊用力按着刺痛的太阳穴,“去文华殿。” 片刻后,文华殿。 姜苡柔并未如常坐在书案后,而是立于殿中央。 太医署两名院判正躬身向她回话,“娘娘,这是近来报名学医的女子名单,以及新筹建的医塾场地。” 德妃帮着核对几样药材名目,娴妃在另一边做记录。 姜苡柔一一看过,又对着另一旁女官道:“这批祛暑散尽快分派到宫外医馆,免费发给需要的百姓。” “陛下?” “你们暂且先按方才议定的去办,德妃、娴妃姐姐,有劳你们再核对一遍。” 众人躬身退下。 姜苡柔快步上前,柔荑覆上帝王紧攥的拳背,焱渊反手握住她的手。 “陛下最是疼爱云影,此番狠心让他回去,是为北边边境的和平。” “柔柔,你总是能明白朕的心意。可朕……却不希望云影明白。 朕宁愿他恨朕、怨朕,认为朕冷酷无情,用这些金银绸缎打发他,也好过他窥见朕这般心思,背负着不舍离开。” 二人坐在榻上, “陛下,臣妾给你按按头。” 姜苡柔扶他躺在自己腿上,指尖按上他两鬓穴位。 她指尖温热,带着淡淡馨香,稍稍驱散了他颅内的胀痛。 焱渊阖着眼皮,渐渐放松,“当年,朕与沈瑞捡到云影的时候,他才丁点大,眼睛亮得吓人,像头孤狼崽…… 后来沈瑞战死沙场,朕便把那份痛惜与遗憾,不自主地全转到了云影身上,总想把他护好、教养成人。 如今看他走,如同又一次看着沈瑞离开……” 姜苡柔温柔宽慰: “陛下是将云影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养大。 如今这般,心里岂能不难受?你为他备下这如山厚赏,既是天恩,亦是父兄之心的体现。只是……云影此去北羌,语嫣那丫头……” “朕已想好了, 你问问语嫣,若她愿意跟随云影前往北羌,朕便册封她为郡主,享公主仪制出嫁,朕再从私库添一份嫁妆,也让她风风光光地去。” 姜苡柔眼中泛起笑意与感慨:“陛下思虑周全,如此厚待,臣妾先替语嫣谢过陛下隆恩。只是不知那丫头的心意……” 全公公轻步进来,面带难色,“陛下,云大人……此刻跪在养心殿外,怎么都不肯走,说是……非要再见陛下一面。” 焱渊倏地睁开眼,怒火与心痛交织,斥道: “这狗奴才!怎的这般不听话!赏赐和旨意没听到吗?让他即刻出宫!去内务府结清他的月例银子,礼部备好的东西点算清楚,赶紧走!” 情绪激动之下,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姜苡柔连忙抚拍他的胸口, “陛下别动气。他若真的即刻领了赏就走,反倒显得这些年君臣情谊淡薄了。 他此刻不肯走,正说明陛下没有白疼他一场,那些金银绸缎,在他心里,抵不过陛下的一句话。” 焱渊闻言一怔,怒火渐消,转而化为更深的复杂情绪。 忽想到,云影此刻在宫里拖延一刻,或许……就能为个人问题争取一线转机。 “北羌王病重,各部首领虎视眈眈,境内必生乱象。 唯有正统继承人携带天朝厚赐与支持迅速归位,才能最快稳定局势,震慑周边,确保北境无虞。朕让他风风光光地回去,这才是最要紧的初衷。” 姜苡柔递上一盏菊花茶: “陛下说的自是朝堂大局。 可实际上,您何尝不是想让云影飞到更高的地方?他留在这里,纵有陛下护佑,至多是一位权臣、宠臣。 可若回到北羌,他会成为威震一方的北羌王。陛下,您是斩断自己的臂膀,替他铺展一片更广阔的天地啊。” 她这番话,触到焱渊内心最深处。 他强压下去的情绪瞬间翻涌而上,冲得眼眶发热,泛起一层薄红。 猛地把姜苡柔拥入怀中, “柔柔……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朕……朕确实如此想。朕不能因为一己之私,留他在身边伺候,折断他的翅膀,耽误他的前程。他是鹰,合该翱翔于苍穹……” 姜苡柔轻轻拍着他的背, “臣妾都知道……陛下别难过了,你的苦心,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你把能给的都给了他……” 入夜,宫灯亮起,将跪在养心殿外的那个身影拉得孤长。 云影脊背挺得笔直。 昭昭跑来,扑到他身边哭道:“云影!我愿意…我愿意跟你去北羌!你快起来吧,别再跪了!” 云影声音沙哑:“公主的心意我领了。” 远处廊柱的阴影里,语嫣捂住嘴,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为什么他是北羌王子? 想起方才娘娘对她说的话:“陛下已决意册封你为郡主,风风光光送你出嫁。语嫣,这是天大的恩典,也是你唯一能抓住的机会了……” 她自然是心动万分的, 可她——一个家中有瘫痪病母和幼弟、自幼为奴的丫头,怎敢踏入那陌生的王庭? 她终究没有勇气接过那份恩典。 一整夜,云影跪到天际泛白。 晨钟响起,百官鱼贯入朝,又散。 终于看到銮驾归来。 第428章 跟我走好吗 焱渊步下御辇,目光冷冽,语气里是厌弃:“还在这里丢人现眼?朕的话你是听不懂吗?” “陛下…”云影抬头,脸上毫无血色,眼底燃着最后的希冀。 他刚要像从前那般上前—— 焱渊突然狠狠踹他一脚, “看看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只会在朕的羽翼下寻求庇护,离了皇宫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你不是不想去北羌,你是害怕!是懦弱无能!朕这些年对你的教导,真是都喂了狗!” 一句句诛心之言。 云影被踹得晃了晃,立刻扑过去,抓住龙袍下摆,眼泪汹涌而出: “是!奴才是没出息!奴才就只想留在陛下身边…哪里都不去…” “朕不需要你这种废物!” 焱渊猛地抽回衣摆, “看见了吗?这是新任殿前司指挥使,陆离。他武艺谋略皆在你之上!朕多得是人可用,不缺你一个窝囊废!” 云影怔怔地看向那个英挺沉稳的年轻男子,对方恭敬垂首,那份从容自信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此刻全部的狼狈不堪。 所有的坚持瞬间崩塌。 他缓缓松开手,重重地将额头磕在青砖上,“……奴才无能,不配伺候陛下......奴才……滚了。 陛下……保重。” 焱渊看都未看他一眼,拂袖径直踏入养心殿。 殿门合上,隔绝了内外。 方才威严冷硬的帝王猛地闭眼,眼角难以抑制地泛起湿意。 焱渊了解云影眷恋他,有多难缠。 小时候跟着沈瑞进宫,怎么都不肯回去,他才不得不这样狠心驱赶。 殿内侍立的宫人无不低头掩面,暗自拭泪。 宫道长长,云影失魂落魄地走着,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云大人!云大人留步!” 全公公气喘吁吁地追上,“陛下让老奴告诉你,陛下已打算册封语嫣姑娘为郡主,随你同往北羌!你快去找她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云影手里, “这是老奴一点心意…北羌路远,买点吃的用的…好好的啊…” 他哭得说不出话,这孩子,也是他眼看着长大的啊。 云影握着荷包,喉头哽咽,深深一揖:“全公公…保重。” “放心......放心,陛下这儿,有老奴呢…” 云影转身,不知不觉走到了瑶华宫外。 那只向来对他不假辞色的鹅将军今日竟未曾扑上来啄他。 兔贵妃跳出来,红眼睛里满是不舍:“影影,可惜我没法跟你去北羌,听说那里冬天能冻掉耳朵!而且…而且兔兔还得留下来带崽呢!” 它甩了甩毛茸茸的短尾巴。 云影蹲下身,温柔地抚摸柔软的皮毛,满脸哀伤。 一人一兔,默契地一同进了偏殿。 摇篮里,曦曦和星星正醒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转着。 云影仔细净手后,小心翼翼地抱起曦曦,将脸贴在那奶香柔软的小身子旁,泪水瞬间决堤: “还没听你们叫一声影叔呢......” 他又抱起星星,声音哽咽得破碎, “还没带你们去掏鸟窝,还没看你们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 哭得像个孩子,宛若他才是两孩子的乳母。 两个小奶娃异常乖巧,用小脸蹭着他湿漉漉的脸颊,不哭不闹,咿咿呀呀。 “云大人,娘娘说不必拜别她了,徒增伤感,让你去找语嫣。” 云影脚步沉重,走向那间熟悉的耳房。 语嫣正静静坐在里面,从未如此安静过。 而他,也从未如此稳重沉凝过。 一进门,云影二话不说,猛地将语嫣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语嫣,跟我走吧,好不好?” 他想说陛下不要他了,只剩下她了。 语嫣在他怀中微微一颤,泪水无声滚落。 她眼前闪过病榻上呻吟的母亲、拽着她衣角懵懂的幼弟…… 她怎么能走? 她更没有勇气跟随一个男人,去往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 她始终没有那么勇敢。 她终究只是个渺小的宫女。 狠心收住泪,“云大人…不,雷勒王子。奴婢…要和李副将成婚了。” 云影身体猛地一僵,松开她,双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痛楚: “为什么?!就因为我总是捉弄你、惹你生气吗?我错了!我跟你道歉行不行?我跪下求你原谅行不行?!” 他的声音激动得破音。 语嫣转过身,不敢看他的眼睛,泪珠大颗砸落。 从桌上拿起那封信,递给身后,“这是李副将的求亲信…我…已经答应了。” 云影目光扫过字迹,踉跄着松开了手,脸上血色尽褪,眼底最后的光也熄灭了。 他看着她,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比哭更令人心碎:“好…好…我知道你喜欢李铮…恭喜了。” 说完,最后看了眼心爱女子的后背,决然转身,跑出了瑶华宫。 主殿内,姜苡柔在窗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语嫣随后从耳房里出来,往殿门外面跑,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没法跟你走…我不是一个人…我没办法那么潇洒……” * 夜色,长公主府。 嘉敬翻看书卷。 红菱入内,低声道:“殿下,北疆使团明面上已于今日悉数离京。” “好啊,接下来有好戏看了!”嘉敬冷笑。 此时的侯府。 朱清:“诏佐,奴才打探确实,云影……携北羌使团,定于两日后离京。” 墨凌川眸中掠过算计。 “两日后出发…… 好,很好。云影一走,焱渊便如失一臂,更兼心痛,心神必然动荡。传令下去,将我们的行动,定在四日后。 那时,送行的场面耗尽了宫里的精力,云影离去的空虚和皇帝的坏心情才刚刚开始发酵,正是防守最易松懈、下手的最佳时机。” “是,诏佐。属下这就去安排,确保四日后一切就绪。” “影娥,可还安分?” 第429章 问题就出在这儿! “回诏佐,人一直在绝对控制之中。用了药,很安静,绝不会出岔子,随时可以启用。” “让她再睡几天。待到行动前夜,再给她换上最后的妆扮。” 墨凌川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计划成功。 “明日,向狗皇帝呈上辞行的国书,后日,咱们南诏使团离开京城。”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已经走了。而我们,会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再悄悄回来,完成这最后的……金蝉脱壳之举。” “属下明白!” 众人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墨凌川脸上那抹运筹帷幄的冷笑愈发深刻。 柔儿,很快,你就能躺在夫君的臂弯里了。 你会怎么撒娇,求夫君疼你呢? 夫君很是期待。 翌日黄昏,瑶华宫内。 焱渊心不在焉地批着折子,眼神忍不住往偏殿方向瞟,眉头微蹙——也不知道柔柔谈得如何了? 偏殿内,姜苡柔苦口婆心劝道: “你担心的都不是问题。本宫可以去求陛下,特旨允你母亲和弟妹一同迁往北羌,拨付银钱宅院,保他们衣食无忧。如此,你可还有顾虑?” 语嫣手指揪着衣襟,唇瓣翕动了几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娘娘……您和陛下的天恩,奴婢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可是…可是奴婢终究只是个宫女,即便蒙陛下垂怜册封郡主,也不过是空有其表。奴婢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跟去北羌,非但帮不上云大人,还会成为他的拖累,让他被北羌臣民耻笑……” 姜苡柔握住她的手:“你就对自己这般没有信心?你若是不聪慧、不能干,陛下怎会看重你,一心想撮合你与云影?” 语嫣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反复重复着:“奴婢无能......让娘娘和陛下操心了……” 姜苡柔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又急又疼:“语嫣,后日,云影便要出发了。你再好好想想,莫要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语嫣跪倒在地,拉住姜苡柔的衣袖,泣不成声:“娘娘…奴婢没出息…奴婢就只想待在您身边,哪儿都不想去…求娘娘别赶奴婢走…” 她哭得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姜苡柔抚摸她的发顶,鼻尖也忍不住泛酸。 她何尝舍得这个自小相伴、情同姐妹的丫头? 可这确是能改变她命运的最好途径。 她都替她着急。 待姜苡柔回到主殿,焱渊从奏折后抬起头,只看她神色便知结果。 冷哼一声,将手中一份奏折重重拍在案上: “她到底为何这般执拗?!难道当真对云影毫无心意?朕难道是随便册封郡主的吗?!亲王嫡女需德才出众方可获此殊荣!” 越说越气,帝王的威严里透出几分难以理解的烦躁。 姜苡柔在他身旁坐下,“语嫣是喜欢云影的,只是……” “只是什么?!”焱渊气不打一处来,“从一个奴婢一步登天成为北羌王妃,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 姜苡柔见他动怒,伸手为他抚着胸口顺气:“陛下别动怒,听臣妾给你分析……” 她故意顿了顿,“不过看样子,陛下是不想听了,那臣妾不敢多言了。” 焱渊自知方才语气重了,抓过她的手,拉到唇边细细摩挲,声音软了下来: “说吧,朕听听。到底是多么了不得的理由,让她这般......不知好歹。” 姜苡柔一听这四字,没好气地飞了他一个白眼,也来了脾气:“陛下!语嫣如今这般是因为心结难解,这难道不都是云影自己惹出来的吗?” 焱渊思忖片刻,这两人自打有点苗头后,确实三天两头闹别扭:“即便性格有所不合,相处久了,总能磨合。” “问题就出在这儿!” 姜苡柔唏嘘道:“他们之间有情义,可男女之间那点心思,看似捅破,却没有磨合,甚至都没有重合过。 云影从前那张嘴多坏你不是不知道,没轻没重地贬低语嫣。 或许他无心,可语嫣看着嘻嘻哈哈,骨子里自尊心极强,又因为对他有意,那些话便句句都记在了心里。 这几日月芽考上了女官,语嫣心里正为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而难受。 总而言之,云影从未给过语嫣足够的安全感和笃定的心意,陛下您说,语嫣怎敢贸然跟着他去那完全陌生的北羌?” 焱渊细细听完,盯着姜苡柔看了半晌,忽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用力揉着,声音闷在她发间,带着一种奇异的反思和偏执。 “柔柔......朕当初让你进宫,你起初百般不愿......是不是也因为朕......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 猝不及防,他竟联想到这处,姜苡柔一时愣住。 她当初哪里是缺乏安全感,分明是算计着如何激起他更多的占有欲,抬高自己进宫博弈的筹码。 可这真心话岂能说出口? 他这样子实在让她动容,女人被男人在乎,就变得分外柔弱无能,她愿意相信自己就是如此。 姜苡柔软倒在焱渊怀里,眼波流转间染上委屈与娇媚, “臣妾刚开始......自然是害怕的。陛下坐拥四海,佳丽三千,臣妾不过微如尘芥,还是个墨府出来的、身份尴尬的小妾……” 话音刚落,焱渊捏起她下巴,迫使她抬起脸,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 那眸中暗流汹涌,是毫不掩饰的独占欲和一丝被她的自贬挑起的薄怒。 “微如尘芥?”他低哑的嗓音裹着危险的热气,熨烫在她唇畔,“朕看你是恃宠而骄,胆大包天。” 话音未落,焱渊已不容抗拒地取了她的呼吸。 霸道强势,手臂如铁钳般箍紧她的腰肢,将她牢牢锁在怀中。 姜苡柔在他怀里化作春水,纤细的手臂软软攀上他脖颈,主动地回应着,偶尔一两声细微的呜咽,反而更激得他索取。 直至两人气息紊乱不堪,焱渊才抵着她的额头,拇指爱怜又带着警告意味,摩挲着她红肿、水光潋滟的唇瓣。 “再说这种话,”他声音低沉,“朕就把瑶华宫变成世上最华美的笼子,只有朕和孩子们能进来。奏折搬来这儿批,早朝...... 罢了,朕可以考虑罢朝,专治你这胡思乱想的毛病。看看到底是朕离不开你,还是你离得开朕。” “那陛下不成昏君了吗?” “为你,做得......” “柔柔,朕心里难受的厉害,你疼疼朕......” 第430章 死了!死了! 翌日 语嫣躲开了所有劝慰的人,独自跑到宫门口那棵老榕树下。 就是在这里,那个讨厌鬼从树上一跃而下,围着她啧啧称奇:“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打扮得这么鲜亮,小爷差点没认出来!” 语嫣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即涌上的酸楚又让她湿了眼眶。 她利索地爬上粗壮的树干,站在树杈上朝宫门外望去,痴想着能否看到英国公府的屋檐——那个瘟神,此刻应当在准备明日启程了吧? 一个北羌王子,未来的王。 一个大宫女。 多么不般配。 她几乎能想象出日后云影会在怎样的场合,用怎样熟悉的、戏谑又伤人的语气调侃:“啧,本王的王妃连公文都看不懂?你到底会干什么?!” 除了伺候人、打理厨房,我还会什么? 连识得的那些字,都是娘娘教的...... 我怎么做王妃?要是......要是我有月芽一半聪明就好了...... 语嫣越想越悲,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无力地趴在粗糙的树杈上,将脸埋入臂弯,发出压抑的啜泣声。 翌日清早 · 京城正阳门外 旌旗招展,仪仗森严。 礼部尚书率属官,以亲王规制为云影及北羌使团送行。 骏马雕车,护卫精甲,彰显着天朝对这位归国王子的极度重视与恩宠。 赏赐的珍宝、药材、绸缎、瓷器装载了数十车,浩浩荡荡,引得百姓远远围观,惊叹不已。 英国公府门前 英国公与夫人看着下人们将旧物搬上马车。 老两口目光眷恋地流连在府邸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上。 能怎么办呢? 英国公叹息,舍不得儿子,只能豁出这把老骨头跟他去。已经没了大儿子,不能再失去小儿子了。 全公公快步上前,躬身道:“国公爷,夫人。陛下心系二位身体,特旨派了两名太医院院判随行,一路照料。” 英国公郑重拱手:“劳烦全总管回禀陛下,老臣夫妇......无怨无悔,自愿前往。万请陛下......勿要因此伤怀介怀。”宽慰那位同样心痛的帝王。 云影走上前,将一把做工极其精良的反曲弓递给全公公,声音沙哑: “全叔,这个......劳烦你交给陛下。这是我......用的是最好的柘木和牛角,弦也反复校过了......” 他哽了一下,“就说......就说我不能再陪他狩猎了。” 全公公接过那沉甸甸的弓,连连点头:“好孩子…放心…陛下他…他心里都明白…他让你…好好的…”话毕,已是泣不成声。 驿馆外 丹珠哭成了泪人,紧紧抓着裴宣的衣袖不肯放手:“宣哥哥…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吗?我舍不得你…” 裴宣温柔地抚她的头发,眼中满是离愁: “王女,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帮助你的王兄稳定北羌。我已将手下最得力的两位谋士留给你,他们皆可信任,有任何难处,尽管问他们。” 转而看向云影,郑重作揖:“雷勒王子,北羌的未来,如今都系于你一身。望你…不负陛下所放之手,亦不负北羌万民所望。” 云影看着妹妹哭红的眼睛,又看向裴宣,深吸一口气:谁想去做这破王子?! 拍拍他肩膀没说话。 车队启程 “爹,娘小心点。”云影扶着英国公夫妇登上马车。 一家三口最后回望了一眼英国公府的匾额,眼中皆是不舍与伤感。 “出发!”云影翻身上马,沉声下令。 可望向皇宫的方向,视线瞬间被泪水模糊。 “陛下…奴才走了…您保重…谢谢您…把奴才教养大…” 喉头哽咽,难以自持。 随即,他像是发泄般,朝着瑶华宫的方向低吼了一句:“胖丫头!我......才不会祝福你!呜呜呜......” 马车里,英国公忽然一拍腿:“哎呀!我那盆老雀梅还没浇水!” 蹲在他肩头的绿鹦鹉扑棱着翅膀尖声学舌:“浇水!死了!死了!” 国公夫人拉住他的手,拍了拍,劝道:“罢了,老爷。等到了北羌,咱们再种新的......” 车队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夫人呐,说起来,为夫忙忙碌碌大半生,从未带你去过真正远的地方游玩赏景,实在是委屈你了。” 英国公望向车队前行的方向, “这下倒好了,老天爷给了咱们机会,直接去咱们儿子的地方定居。 我打听过了,北羌那边啊,虽说不如京城繁华,但天地广阔得很!有连绵的雪山,山顶的雪一年四季都不化。 山下是望不到边的大草原,夏天的时候,绿油油的,风吹过来,能看见成群的牛羊,就像散落在绿毯子上的珍珠。” 他越说越起劲,“听说那里的天,蓝得透亮,晚上星星又多又大,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来。 等影儿站稳脚跟,闲下来,就让他带着咱们去看雪山,去草原上骑马...... 咱们,好好看看那片属于他的天地。” 国公夫人听着描述,眼中离愁被一抹温暖的笑意取代,回握住丈夫的手, “听老爷这么一说,那地方…定然是极好的。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去哪儿都是家。” 车队缓缓移动。 全公公追着跑了几步,使劲挥着手,“云大人!再回来啊!陛下…陛下他心里记挂着你呢——!” 京城某处隐秘的阁楼 窗边,一道阴鸷的目光正从窗缝收回,远处官道上那绵延的车队已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 “终于…走了。” 身后,一名属下躬身道:“诏佐,目标已离京。我们的人确认,文华殿周边的防卫巡哨频率并未增加,一切如常。” 墨凌川嘴角缓缓勾起胜券在握的弧度,是易容过的模样。 “很好。” “通知下去,按计划,明日入夜人员到点位,后日正午过后动手。” 第431章 你很好,比谁都好 早朝过后,养心殿内便陷入沉寂。 焱渊御座之上,目光空茫地望着殿外,一动不动地坐到了临近正午。 全公公悄步进殿。 双手捧着一把制作精良的反曲弓,弓身线条流畅,打磨得温润如玉。 “陛下,北羌车队......已出城了。这是…云大人临走时,让老奴务必亲手交给您的。” 焱渊接过沉甸甸的物件。 仿佛能看见少年趴在灯下,仔细地打磨木料、校对弓弦,嘴里可能还嘀咕抱怨着——陛下也太费弓了,却又做得无比认真。 全公公宽慰:“陛下莫要太过伤怀…待过些时日,云大人在北羌一切安定下来,陛下还可召他回京探望…” 焱渊摩挲着弓身,脸上露出一副老父亲嫁出最疼爱女儿般的忧伤。 “这小子,朕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是个难缠的,惹人嫌的。” 走了也让朕心里难受。 焱渊抬眼望向殿外,汉白玉广场上空空荡荡,再也看不到那活蹦乱跳的身影; 目光扫过殿内,屏风后,再也不会有人偷吃御膳点心; 那殿柱角落,也再听不到那小子不服气时偷偷撇嘴的嘀咕声。 整个宫殿,都因一个人的离开而安静、空阔得令人心头发酸。 黄昏,瑶华宫 耳房里,语嫣手里拿着一封信和一叠银票。 泪打湿了信纸,字迹晕开,她忙拿衣袖去擦,却更花了。 上面依稀写着—— 胖丫头: 我走了。此去北羌,山高路远,归期未知。 有些话,再不说,怕就没机会了。 叫你胖丫头,不是因为讨厌,是觉得你脸颊圆圆的,生气时鼓起来,很像…很像我养过的一只很宝贝的雪貂,想戳,又怕你咬我。 说你“连母猴子都比不上”,是混账话。 我嘴毒,看见你就想惹你注意,说出来的却全是反话。 你很好,比谁都好。 这一万两,是我这些年全部的积蓄,干干净净。 本想......本想作为娶你聘礼的一部分。 现在用不上了。 你拿去,和李挣成婚后,好好过日子,别再......那么辛苦了。 ......你还是别把银票让他知道,万一他以后变心了呢? 你自己去钱庄存起来,别舍不得买东西,对自己大方点。 珍重。 —— 你讨厌的瘟神 “呜呜呜,你也不是瘟神......” 语嫣心口抑制不住的痛,从前月芽问她到底喜欢谁? 她看到云影总打怵,怕被他嘲弄,却忍不住偷偷注意他。 和李挣在一起她很放松,就像朋友般平和,相处舒服。 当李挣的求亲信送来的时候,她心里并无喜悦。 可知道云影要去北羌,她心急火燎。 他走了,什么都晚了。 他们再也没可能了...... 语嫣泣不成声,心彻底空了。 * 姜苡柔刚从文华殿回来,在院中问:“语嫣呢?” 绿筠指指耳房,“里头哭着呢。” 姜苡柔心下叹息,未去打扰,径直走入殿内。 见焱渊正对着一把出鞘的匕首出神——那是云影第一次成功执行护卫任务后,他赏赐给他的。 姜苡柔心中了然,弯腰抱起兔贵妃,抚摸柔软的皮毛。 “啧,看来我看错了,他们一个个最爱的哪儿是我呀,分明是那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他这一走,倒把他们的魂儿都勾走了。” 兔贵妃竖起耳朵蹭她:“咕咕!兔兔实打实的爱美人!绝不变心!” 姜苡柔摸着兔耳朵,想起过两日便是自己的生辰。 走到焱渊身边,带着期待,软声试探:“陛下,过两日…西苑的荷花该开得最盛了,臣妾想着…” “近日朝务繁杂,柔柔,游湖赏荷,过几日朕再陪你去。”焱渊语气带着一丝疲惫,目光又落回了那柄匕首上。 姜苡柔的话语哽在喉间,看着他全然沉浸在离别伤感中、似乎早已将她生辰忘得一干二净的侧脸,心底漫上失落。 随即又摇头,劝慰自己:罢了,眼下这情形,他心里正不好受,我怎还能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兔兔,咱们去看曦曦和星星。” 深夜,皇宫守卫交班之际,正是一日中最易松懈的时辰。 两群行动诡秘的不速之客,凭借着精心伪造的令牌与文书,以修缮宫内水道及补充御药库药材为由,悄然入宫,并各自隐匿于早已打点好的偏僻宫室与通道之中,静待时机。 翌日早朝过后 ,养心殿 “后日便是皇贵妃生辰,一应事宜可都备妥了?” 焱渊指尖点着龙案,眉宇间虽仍有离别的阴霾,但谈及此事,语气却无比郑重, “朕不要听那些虚礼章程,朕只问,可能让皇贵妃真正开怀?” 礼部尚书忙躬身道: “陛下放心,臣等谨遵圣意。仪典虽依制,但重在心意。 西苑湖心亭已布置妥当,夜间还有特意从苏杭请来的匠人制作的琉璃灯盏,届时流光溢彩,必能博娘娘一笑。” 御膳房总管道:“宴席菜品也皆按娘娘喜好增减…” “嗯。” 焱渊面色稍霁,挥手示意几人退下。 他从御座旁的格中取出一只精巧的紫檀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极其别致的鎏金蔓草蝴蝶纹金钗。 一支以赤金勾勒蔓草缠绵,另一支的蝶翼则以暖玉雕成,粉碧玺点缀为眼,工艺繁复精巧。 蝶恋花,钗成双。 生同裘,死同穴。 焱渊的指尖抚过簪身,眼底浮起温柔与期待,“柔柔,这一回……总该能让你惊喜了吧。” 计划着:待百官朝贺皇贵妃生辰宫宴之后,便带姜苡柔去游湖赏荷。 而后不乘銮驾,朕背她回瑶华宫。 再让她骑在朕背上,朕做她的小马。 昨日柔柔问起游湖之事时,朕差点没忍住——多想看见她惊喜的模样。 午前,瑶华宫 内殿里,姜苡柔正忙着给哼哼唧唧的曦曦擦洗小屁股。 “哎呀,天太热,小屁股都起红疹子了。”她心疼地蹙着眉。 语嫣端着一盆温热的浅褐色药水进来,眼皮有些红肿,“娘娘,紫草甘草水煮好了。” 姜苡柔用软布蘸了药水,轻轻为曦曦擦拭, “语嫣,感情的事,需得想清楚。你和李挣的事也先放一放,过些时日,心自然就清明开阔了。开心些,嗯?” 第432章 计划变更! 语嫣点点头,又将一小罐滤净的紫草油呈上。 姜苡柔细心地将紫草油抹在两个白胖小圆屁股上,清凉的触感让小家伙们舒服地咯咯笑起来。 “娘娘您看!”乳母在一旁惊喜道,“二殿下好像长出颗小乳牙了!” 姜苡柔忙低头细看,果然在曦曦粉嫩的牙床上看到一点小小的白色冒尖。 她又笑着去检查星星的,却还是光秃秃的。 “到底是哥哥先生了几息,你还懵懂着呢?” 她爱怜地抱起星星,在他奶香扑鼻的小脸儿上亲了又亲。 星星不像哥哥那般安静,在她怀里活泼地蹬着小腿,咿咿呀呀,逗得姜苡柔笑逐颜开。 逗弄了一会儿孩子,她看向桌上叠放整齐的柔软云纹软缎, “母妃终于给你们父皇做完絷衣了,接下来就给我们曦曦和星星做,先做两个小肚兜,穿上凉快,成不成呀?” 两个小娃娃仿佛听懂了似的,咿咿呀呀地挥动着小拳头,像是在应和。 绿筠和月芽领着宫人进来布膳。 “娘娘,您快用膳吧,还得去文华殿呢。陛下可特意吩咐了,您不能再为了细腰少吃,得多用些滋补的,御膳房特地炖了当归红枣乳鸽汤。” 姜苡柔想起昨日焱渊那副“忘了”自己生辰的模样,心里不痛快,撇嘴嗔道: “陛下?陛下如今的心思只怕都跟着云影飞到北羌去了,哪里还肯多看本宫一眼。” 话虽如此,她到底还是听话地比往日多用了半碗小米饭,喝了不少汤。 黄昏时分 ,京城望云楼 墨凌川目光如鹰隼,高楼之上,遥望皇宫文华殿的轮廓。 他在等,等一个信号。 脚步声急响,朱清快步而入,“诏佐,刚探明!北疆的人昨夜也已混入宫中,目标…同样是皇贵妃!” 墨凌川叩击扶手的手指猛地顿住,心底的旋涡在急速转动。 短短一息之间,无数念头已在他脑中交锋、权衡、成型。 看到了北疆死士行动的轨迹,看到了皇宫内的混乱,也看到了...... 大火中,姜苡柔被两方抢夺可能面临的危险。 他绝不能让她涉险...... 片刻后,墨凌川嘴角缓缓勾起笑意,是一种天助我也的狂喜。 “好…好得很!北疆......边境失利,此番必定是想掳柔儿为人质,去掐焱渊的命门。倒是替我省了一番大力气,连最深处的风险都替我们担了。” “计划变更!我们不做那费力不讨好的蝉,我们做那最后得利的黄雀!” “立刻传令!”他手指重重敲在桌上,落子无悔, “让我们在文华殿附近的所有人手,除四名最顶尖的高手外,其余全部撤出! 那四人的任务变更:不再参与抢夺,其中两人悄悄跟着北疆人带走柔儿,确保她的安全。 令两人待北疆动手制造混乱之后,将影娥以柔儿的身份,送入火场最核心处! 务必让宫人人都亲眼看见皇贵妃身陷火海!” “其余所有人,”他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手指精准地点在京郊地图的一处险要山谷—— “全部秘密急行至落马陂设伏! 北疆得手后,携人质南下,必经此地!我们在那里以逸待劳,布下天罗地网拦截!” 朱清立刻意识到关键:“诏佐,如此一来,陛下一定会认定是北疆掳走了皇贵妃,发兵追击?” “要的就是他如此!”墨凌川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对焱渊的嘲弄, “他先是抱着影娥痛不欲生,而后坚信是北疆所为,将怒火和精锐尽数投向追查北疆,就能给我南下创造最充裕的时间!”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和温柔交织的复杂神情。 “届时,我早已带着柔儿,安然回到温暖如春的南诏王庭了。狗皇帝会永远以为他的爱妃死在了北疆人手里,或者失踪于乱军之中...... 他永远也想不到,他此生最爱的人,正在南诏的阳光下,由我守护。” “立刻去办!记住,落马陂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要柔儿…毫发无伤!” “是!诏佐!”朱清心神震撼,领命疾退。 墨凌川望向皇宫,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柔儿…再忍耐片刻。很快,就不会再有人能让你身处险境…很快,你就能永远脱离这冰冷的牢笼,只属于我一人。” 文华殿 殿内,姜苡柔正与德妃、月芽,几个女官处理宫务。 忽闻偏殿惊叫,浓烟与火光骤起! “走水了!快护娘娘出去!” 德妃和月芽反应极快,立刻起身护住姜苡柔。 众人仓皇向殿外冲去。 然而,刚至殿中央, 数名蒙面黑衣死士(北疆人)如鬼魅般,借着浓烟的掩护,从侧门或窗户突然杀出! 他们的攻击迅猛,直冲向姜苡柔。 “有刺客!护驾!”月芽惊骇,奋不顾身挡在姜苡柔身前,却被一刀柄重重击晕倒地。 德妃惊叫,被一名死士粗暴推开,额头撞在廊柱上,晕厥过去,被忠心的小太监拼死拖向殿外安全处。 姜苡柔奋力挣扎:“放肆!你们是何人?!” 一名死士用浸了迷药的布巾捂住她的口鼻。 挣扎迅速微弱下去,她很快失去意识。 北疆死士迅速将她扛上肩头,在一片混乱和浓烟中,急速按预定路线撤离。 此刻,文华殿内大部分宫人要么受伤,要么忙于救火或自救,无人能有效阻拦这群精锐死士。 就在北疆死士扛着真姜苡柔冲出主殿、身影没入浓烟的同时。 墨凌川的两名顶尖高手动了! 他们从侧翼悄无声息地潜入已火光熊熊的主殿。 其中一人迅速将戴着精美人皮面具,穿着与姜苡柔一模一样服饰,且被药物控制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影娥,从藏匿处带出。 放置在主殿内最显眼、火势即将蔓延到的区域——软榻附近。 另一人则故作惊恐大喊:“娘娘!娘娘还在里面!快救娘娘啊!” 这喊声成功将那些还在殿内、以及殿外救火人员的注意力吸引到那个假姜苡柔身上。 第433章 从未如此害怕过 透过浓烟,众人果然看到‘皇贵妃’坐在火场深处的软榻旁! “娘娘!!”忠诚的宫人和侍卫们立刻返身冲进火海救人。 此时,被泼水激醒的月芽,哭喊着往里冲! 然而,轰隆!——! 一根燃烧的房梁,轰然塌落! 烈焰瞬间腾起数米高,彻底隔绝了救援的道路! 月芽被气浪和灼热逼退,摔倒在地,绝望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娘娘——!!” 她眼睁睁看着‘皇贵妃’被疯狂的火舌和塌落的废墟迅速吞没...... 一根坠落的燃木砸中了她的腿,剧痛让她再次昏迷过去。 养心殿内,焱渊正与几位重臣商议漕运改制之事。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极度惊慌失措的脚步声,全公公连滚带爬地扑进殿来,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陛下——!不好了!文、文华殿…文华殿走水了!火势极大!!” “什么?!” 焱渊猛地站起,案上的茶盏被袖风带倒,摔得粉碎。 脑中嗡的一声,只剩下‘文华殿’三个字在疯狂回荡。 “皇贵妃呢?!皇贵妃可在殿内?!” 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下御阶,发疯似的朝着文华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柔柔......柔柔你一定不能有事......你答应过朕要陪着朕的......”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紧了焱渊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他一生从未如此害怕过。 一路狂奔,终于赶到文华殿前,眼前的景象几乎让他心脏骤停。 殿宇已被熊熊烈火和浓烟吞噬了大半,梁柱坍塌,瓦砾遍地。 禁军和宫人们正提着水桶奔走泼水,杯水车薪。 满地奴才是跪着哀哭,哭声一片凄惶。 “皇贵妃呢?!人呢?!!”焱渊一把抓住禁军统领,声音嘶哑欲裂,如同困兽的咆哮。 “陛下…娘娘…娘娘她…没能出来…” 焱渊踉跄一步,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不会的!柔柔不会出事的!她肯定出来了!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朕去找!!” 他不顾一切地要往那一片火海里冲,侍卫们慌忙跪地阻拦:“陛下!危险!火势太大不能再进了!” “滚开!”焱渊双目赤红,状若疯癫,“谁敢拦朕?!” 他抢过一床浸湿的棉被裹在身上,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陛下!护驾!”全公公和侍卫们的惊叫声被抛在身后。 火场内部灼热难当,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焱渊疯了一般拨开烧焦的障碍物,嘶声力竭地喊着:“柔柔!回答朕!柔柔!” 终于,在一处烧得最厉害的暖阁废墟里,他看到了…… 一具已被烧得面目全非、蜷缩焦黑的尸身。 而那尸身身上残留的、依稀可辨的浮光锦面料,正是清早姜苡柔穿得衣裙! 还有那脚上一只未完全烧毁的软底蜀锦珍珠绣鞋,是尚功局前日送来的,当时他还亲自给她穿上,赞道:柔柔的玉足娇小玲珑,朕心悦矣。 “不……不……不——!!!” 一声凄厉绝望、完全不似人声的哀嚎从焱渊喉中迸发出来,撕心裂肺,响彻了整个废墟上空。 他猛地扑跪下去,想要触碰,却又不敢,手指颤抖地悬在半空。 巨大的、无法想象的悲痛如同海啸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整个世界轰然崩塌,碎成齑粉。 “啊——!!!!柔柔——!!” 他像一头失去伴侣的孤狼,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呜咽和咆哮,眼泪混合着脸上的灰烬滚滚而下。 气血逆行,急火攻心之下,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渍溅落在焦土和那残存的衣角上,触目惊心。 随即,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陛下!!” 紧随其后冲进来的侍卫接住他倒下的身体。 太皇太后和岳皇后刚赶到,看到的是帝王吐血昏厥、被侍卫从冒着黑烟的废墟中抬出来的景象。 “快!快把陛下抬回养心殿!传太医!所有太医都传来!”太皇太后强撑着镇定。 銮驾急急往回赶。 然而,就在半路上,焱渊猛地惊醒过来。 “柔柔!!”他像是从噩梦中惊坐而起,飞出銮驾。 “陛下!陛下节哀啊!”宫人们吓得魂飞魄散,齐齐跪倒在銮驾前后,痛哭阻拦。 焱渊踉跄地站在銮驾上,望着文华殿的方向,又是一口鲜血抑止不住地呕出,染红了龙袍前襟。 “陛下!快传太医!陛下!”全公公彻底慌了。 焱渊身体剧烈摇晃,脸上无一丝血色,唯有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是不信。 不信柔柔就这么没了!! 忽然,他朝着文华殿跑去,而那里现在宫人正在收拾现场,担架上盖着白布,语嫣和绿筠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眼看着侍卫要抬走担架,语嫣扑上去拦住,“娘娘,娘娘!” 焱渊冲进大殿门,看着那长长白布遮住的尸体,一步一步走近。 他跪到担架前,要伸手揭开白布。 岳皇后抹泪劝道:“陛下,别看,已经烧焦了,皇贵妃一定也希望把最美好的一面留在陛下心里,而不是这样......” 焱渊泣不成声,他的柔柔无论什么样都是他的宝贝。 颤手揭开白布,烧的面目全非的干尸令人无法直视,发出难闻的烧焦味道。 帝王抱着这具尸体,声声哭泣,天边的乌鸦在上空盘旋飞舞鸣叫。 帝王的动作那么缱绻,仿佛捧着至宝。 嘉敬赶来,故作抹泪道:“陛下节哀。” 可心里却疑惑,北疆人不是把皇贵妃掳走了吗? 怎么还有这具尸体?难道失败了? 很快她猜测这是北疆的障眼法,为让帝王的注意力被巨大悲痛淹没,从而他们能争取时间,顺利逃出京城。 焱渊抱着焦黑的尸身,一步一步,踉跄而缓慢地朝养心殿走去。 他的脚步沉重,龙袍上的血迹和灰烬混合在一起。 他低着头,脸颊紧贴着那早已冰冷焦糊的躯壳,仿佛还能汲取到一丝熟悉的温度。 不住地喃喃低语,声音破碎得几乎听不清,只有断续的、压抑的哽咽声清晰可闻: “柔柔……不怕……朕带你回家……” “冷吗?朕抱着你呢……” “曦曦和星星……还在等我们……” “你怎么……怎么舍得离开我们……” 第434章 朕不信!! 语无伦次,字字泣血。 沿途的宫人早已跪伏一地,无人敢抬头,更无人敢出声,只有抽泣声和帝王那令人心碎的哽咽在宫道上回荡。 养心殿内,气氛凝滞如冰。 一口剔透却冰冷的水晶棺已被紧急安置在殿中央,这是唯有帝后驾崩才能动用的国之重器。 焱渊踏入殿内,径直走向暖榻,如同往常无数次那样,极其轻柔地坐下,将怀中的人紧紧搂在胸前,像是哄着熟睡的爱人,轻轻摇晃着身体。 “柔柔乖……睡吧……朕在这儿陪着你……” 他眼神空洞,嘴角甚至扯出一抹极其怪异的温柔笑意,仿佛陷入了一种自我保护的疯癫状态, “等你醒了……朕带你去西苑看荷花……给你过生辰……你上次说的那对簪子……朕早就做好了……” 太皇太后看得老泪纵横,她上前一步,声音发颤: “皇帝……让皇贵妃……入棺吧……让她……安息吧……你这样抱着……不成体统……她也……不得安宁啊……” “安宁?”焱渊猛地抬头,眼睛赤红,声音嘶哑,“她躺在朕怀里才是最安宁的!谁敢说她不安宁?!谁敢?!” 那眼神偏执而狂乱,吓得周围宫人瑟瑟发抖。 太皇太后看着他这般模样,心如刀绞,只能换一种方式相劝, “皇帝!你醒一醒!你看看这四周!烟尘未定,浊气弥漫!皇贵妃刚刚历经烈火焚身之苦,你难道还要让她圣洁的仙体继续被这污浊之气侵扰吗?!” 焱渊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将尸身抱得更紧:“朕抱着她!朕的气息护着她!谁敢说污浊!” “可这凡尘烟火就是污浊!冰晶棺乃万年寒冰所铸,至纯至净,能隔绝一切尘嚣,更能镇住火煞之苦! 你让她躺进去,才是真正护她仙体不染尘埃,慰她魂魄不再受那烈火煎熬啊皇帝!” 她指着那焦黑的躯体,劝道:“你忍心让她……让你最爱的柔柔……连最后安息之地都不得安宁,还要继续……被这世间的浊气灼烧吗?!” “火煞之苦、灼烧”——这两个词准准地戳中了焱渊的痛处。 他的柔柔是被火烧死的! 他怎么能让她再沾染任何与火、灼热、污浊? 冰晶棺……至纯至净……隔绝尘嚣……镇住火煞…… ——他要给他的柔柔最好的、最纯净的、最能抵消她所受痛苦的东西。 焱渊抱着尸体的手臂微微松动了,低头看着怀中尸体,又哽咽起来。 他的柔柔那么爱美,却被烧成这样......他的心被无数个刀子刮过...... 最终,他起身,走到水晶棺旁,弯下腰,将怀中尸身小心翼翼地放入冰冷剔透的棺椁之中。 棺盖缓缓合上。 焱渊的手掌死死按在水晶棺盖上,手背青筋暴起,身体因极力压抑而剧烈颤抖。 透过那冰冷的透明棺盖,看着里面模糊的身影,眼泪汹涌而出。 良久,他猛地转过身, “查!” “半个时辰内,朕要知道火是怎么起来的!一个时辰内,朕要知道今天文华殿所有当值人的名单!查不出来所有人给皇贵妃陪葬!封锁城门,搜查可疑逆党!” 他不信天灾,只信人祸。 他的柔柔不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离开他。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与此同时 · 京城西城门 今日排队出城的人很多。 一辆运载着酒桶的宽大马车,缓缓驶向城门洞。 赶车的是个面貌憨厚的中年汉子,旁边坐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孩子似乎病了,蔫蔫地趴着。 几个伙计模样的人跟在车旁步行。 马车厚重的木板之下,姜苡柔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夹层之中。 “站住!”一名守城校尉例行公事地抬手拦下,走上前,用刀鞘敲了敲其中一个酒桶。 “拉的什么?去哪儿?” 车夫连忙赔笑,“军爷,小的是给城外十里坡赵家庄送酒水的,庄子里办喜事,定的都是好酒。” 校尉又绕到车后,打量着那几个伙计:“这些人都是你们酒坊的?路引文书都拿出来看看。” 气氛瞬间绷紧! 几个“伙计”的手悄然垂向腰侧隐蔽之处,肌肉紧绷,准备一旦暴露就立刻暴起杀人夺路。 校尉检查着文书,单据看起来毫无破绽。 他仍有疑虑,用刀鞘挑开油布一角,下面确实是码放整齐的酒桶。 “”这酒桶都封严实了?打开一个我看看。” 车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打开酒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报——!!” 一匹快马从皇宫方向疾驰而来,骑士神色惊惶,远远便高声喊道:“紧急军令!封闭四门!全城戒严!搜查所有可疑车辆人员!皇贵妃娘娘出事了!!” 守城兵士们脸色剧变,瞬间如临大敌。 那校尉也顾不得查酒了,立刻转身,对下属吼道:“快!关城门!快!” 城门开始缓缓合拢! 趁着一片混乱,车夫猛地一抖缰绳,马车抢在城门完全闭合前的最后一瞬,冲出了城门洞! “喂!那辆马车!”校尉回头发现马车抢行,刚想叫人去追,却被前来传令的骑士拉住, “校尉!先办正事!宫内严令,搜查城内逆党!那辆马车既已出城,稍后再报由城外巡防营处理!” 城外。 马车冲出二三里地,确认无追兵,赶车汉子猛勒缰绳。 他跳下车,用北疆语急令:“快!弃车!在落马陂换快马!据点已备好脚力!” 死士迅速从夹层抱出昏迷的姜苡柔,以黑斗篷紧裹,缚于一名精锐骑士身前。 头目翻身上马,厉声道: “全速前进!务必在天黑前抵落马陂换马,直扑黑水驿!那是咱们得秘密据点!” “护好她,这是咱们的筹码!走!” 数骑如离弦之箭,向北疾驰消失在官道。 而此时落马陂,墨凌川已经蓄力待发—— 第435章 你看清楚,我是谁?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却照不亮帝王眼中的黑沉。 焱渊枯坐于水晶棺前,不过几个时辰,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憔悴不堪,唇色苍白干裂,唯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燃烧着骇人的痛苦与疯狂。 屏风后,禁军统领跪地,“陛下,奴才等在文华殿后窗下的草丛中,发现了未燃尽的桐油布絮与倾倒的油壶痕迹,确系…人为纵火。” 焱渊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纵火……还查到什么?” “正在严查近两日所有出入宫记录,尤其是昨日出入皇宫的人员身份…” 焱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暴戾,“今日文华殿所有当值奴才,护主不力,致使皇贵妃罹难,全部…砍了!” 殿内空气瞬间冻结!所有宫人骇得面无人色,扑通跪倒一片,连全公公都惊得忘了呼吸。 陛下登基以来,勤政爱民,虽威严天成,却从未下过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旨意! 这分明是… 痛极疯魔了! “陛下!陛下三思啊!”全公公哭着叩首。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连滚爬入,颤声道:“陛、陛下…月芽女官醒了!她说…她说有要事禀告!” “宣!” 很快,脸色惨白、头上缠着厚厚纱布的月芽被搀扶进来,她虚弱地跪倒,未语泪先流: “陛下…奴婢有罪!奴婢未能护住娘娘…走水时,有、有黑衣刺客…他们直扑娘娘!奴婢想挡…被他们打晕了… 等奴婢再醒过来一点…看、看到娘娘…她竟然坐在火海里…像是吓呆了…奴婢想去拉她…可…可房梁砸下来…” 她泣不成声,语无伦次,但‘刺客’和‘娘娘在火海’这两个关键信息却清晰无比。 焱渊听着,身体剧烈颤抖,猩红凤目充满疯癫杀戮。 有刺客!他的柔柔果然是被人害死的! “听到了吗?!”他对着禁军统领嘶吼,“有刺客!给朕掘地三尺!把那些魑魅魍魉都给朕揪出来!查!给朕往死里查!!” 禁军统领冷汗涔涔,领命疾退。 众人退下后,焱渊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着扑回水晶棺上。 全公公捧着燕窝粥,哀声劝道:“陛下,您多少用一点吧…娘娘若在天有灵,见您如此…” “滚!”焱渊一把挥开,粥碗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隔着冰冷的水晶棺盖,痴痴地望着里面模糊的身影,声音瞬间又从暴怒转为极致的温柔,仿佛怕惊扰了她: “柔柔…别听他们胡说…你没走…你就在这儿陪着朕呢,对不对?” 他抚摸着棺盖,如同抚摸爱人的脸颊,眼泪无声滑落:“别怕…等朕…等朕把害你的人…一个个…全都送去给你赔罪…很快的…” 他将额头抵在棺上,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却字字泣血, “柔柔…你等等朕…就两天…等朕替你报完仇…朕就来找你…绝不让你一个人孤单…” 朕的柔柔那么柔弱,她一个人离开该有多害怕...... * 夜色朦胧,北疆死士策马狂奔,眼看落马陂在望。 头目刚松一口气:“快!前面就到落马…” 陂字未出,已生变! 道路两侧林中,无声无息地射出无数淬毒的弩箭! 精准狠辣,瞬间将外围几名北疆骑士射落马下! “有埋伏!!”北疆头目惊骇拔刀。 然而不等他们组织起有效抵抗,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扑出! 这些人行动间默契无比,竟暗合墨家奇门阵法,三人一组,攻守兼备,瞬间将北疆人马分割包围,绞杀效率高得可怕! 混乱中,抱着姜苡柔的北疆死士成为重点目标。 一道凌厉剑光直刺他面门,他慌忙抵挡,突然一道黑影如苍鹰般从天而降,精准地一掌击在他后心! 骑士喷血坠马,姜苡柔也随之跌落! 就在她即将摔落在地的瞬间,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般掠至,强劲有力的手臂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将她稳稳接入怀中。 巨大的冲击和颠簸让姜苡柔嘤咛一声,从迷药中惊醒过来。 她茫然睁眼,夜色昏暗,是一张模糊的脸,但依然能看出此人下颌线流畅优美,薄唇勾着一抹似笑非笑。 他披着黑色斗篷,气息强大而危险。 “你…” 姜苡柔刚吐出一个字,那人已抱着她足尖轻点,如一片落叶般飘然退回安全处。 “肃清现场,处理干净。”他对外冷声下令。 不出片刻,这里干净的似乎从未发生过激烈的争斗,只有马蹄踏过的足迹。 那男人将人轻轻放入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中。 姜苡柔惊魂未定,想从他怀里挣脱:“放开我!你是什么人?!” 身后男人似乎低笑了一声,并未强迫她,松开了手。 姜苡柔像受惊的兔子般立刻窜到车厢最里面的软榻上,警惕地瞪着他。 男人慢条斯理地点燃了车厢壁上的固定油灯。 温暖的光亮起,照亮了他的脸。 姜苡柔看清了他的容貌,猛地一愣:“…弥月国师?” 她心下稍安,急忙道:“多谢国师救命之恩!请国师速速送我回皇宫,陛下定会重谢…” 话未说完,却见眼前的弥月并未恭敬行礼,反而唇角那抹笑意加深了,眼神幽深得可怕,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侵略性。 姜苡柔心里猛地一咯噔:“你…你笑什么?” 弥月终于开口,声音却不再是往日那般空灵出尘,而是带着一丝慵懒病态的偏执:“回皇宫?重谢?” 他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这声音?怎么不是那日祈福时南诏国师的声音? 更像是...... 姜苡柔脑中五雷轰顶,在她因为想到一个答案,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时, 眼前男人缓缓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那张清俊温润却写满疯狂的脸! “柔儿,” 他亲昵地唤道,眼神痴迷而滚烫, “你看清楚,我是谁?” 第436章 对!我是疯了! 姜苡柔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雪:“墨…墨凌川?!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她目光掠过他满头的银丝,心头一震。 脑海中立即浮现焱渊多次在她耳边叮咛的话,“柔柔,你没有错,不要对任何人愧疚......” 立即别开视线,厉声道:“你快送我回去!你已是南诏继承人,为何要自毁前程?” 墨凌川讥笑一声,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股毁灭性的气息。 姜苡柔要往后躲,还未等她挣扎爬起,他轻而易举地将她拽入怀中,放在自己腿上。 “前程?”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柔儿,你说说看,你担心过我吗?倘若在边关那次,我死掉了,你会伤心吗?” “我知道你怨恨我。”姜苡柔别过脸去,躲避他的触碰。 他强硬地掰过她的脸,指节卡住她下颌,迫使她直视自己疯狂的眼眸。 声音陡然变得偏执:“这头白发,就是我深爱你的证据。你是我的命,我会不要自己的命吗?” 他的唇贴近她的耳畔,气息灼热,“上一世,你和孩子们死后,我殉情。这一世,我只有两件事,要么得到你,要么死。” “柔儿,我知道你是被逼的,被狗焱渊逼的。” 薄茧拇指摩挲着她娇嫩的唇瓣,语气变得温柔却更令人毛骨悚然, “现在好了,夫君带你回南诏,做我唯一的王妃。” 姜苡柔冷笑一声:“做梦!” 墨凌川的另一手抚上细腰,惊得她浑身一颤。 “怎么?做了皇贵妃,就瞧不上南诏王妃了?” 大掌缓缓滑下,他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那我让你做女王,好过给狗皇帝做妾。焱渊他在骗你,他根本给不了你最好的东西——他可为你遣散后宫佳丽三千了?可让你坐上皇后了?” 姜苡柔边挣扎边问:“文华殿的火是你放的?” 墨凌川肆无忌惮,就像从前那般: “柔儿,明明是我救了你,不然你早被北疆人带走了。焱渊无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把你掳走,就是个废物!” 姜苡柔想到焱渊多次说北境不平,乃是大患,急问:“你和北疆合谋的?达成了什么条件?” “非也非也,”墨凌川的笑容残忍而快意,“我是无意间发现北疆人要掳走你要挟焱渊,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狗皇帝现在正抱着一具焦尸痛不欲生呢。” “什么?你放了一个假的我?” 姜苡柔想到焱渊痛不欲绝的模样,心骤然一抽,哽咽起来,眼中不自觉溢出泪水。 这彻底刺激了墨凌川。 “你竟然为他哭了?”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骇人,“心疼他了?你不该,也不许!你是我的女人!” 他猛地晗住她的唇,不是缠绵,而是带着惩罚性。 姜苡柔拼命挣扎,双手被他轻易钳制在身后。 脑中闪过焱渊悲痛的面容,曦曦和星星软糯的笑脸,心如刀割。 她的孩子失去了母亲,她的爱人正在承受煎熬,她的心在撕裂。 “放开我...”她在他的唇齿间艰难地哀求,泪珠滚滚,“我的孩子...” “他们会有新的母亲,”他在她唇边嘶哑低语,“而你,只会是我的。” 姜苡柔身上那件象征皇贵妃尊荣的华丽罗裙,在挣扎间早已凌乱不堪,金线刺绣的牡丹歪斜撕裂,露出内里茜色的软绸中衣。 “唔…放…开!” 姜苡柔的拳头无力地捶打着他铁箍般的臂膀,泪水混着屈辱滑落。 发髻彻底散开,青丝如瀑般铺陈在墨凌川玄色的衣袍上,更衬得她肤白如雪,脆弱易碎。 墨凌川微微撤离她的唇,赤红的眼眸凝视着她,眼底是翻涌的痴迷与痛楚。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柔儿。” “这副身子,我哪里没看过,没碰过?嗯?” 他带着报复性...... 姜苡柔惊恐万状,拼命挣扎,双手却被他一只大手轻易钳制,按在头顶。 “放开!墨凌川你这个疯子!畜生!” “疯子?哈哈哈…” 他像是听到了最有趣的称赞,笑声癫狂,眼底却是一片猩红的痛苦, “对!我是疯了!从你在我心上捅了最深的那一刀,转身投入焱渊怀抱时,我就已经疯了!” 他同野兽般,要彻底覆盖掉另一个男人的一切痕迹。 姜苡柔的挣扎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徒劳而可怜。 “唔…放开…” 这泪水似乎更加刺激了墨凌川。 他微微撑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泪眼婆娑、绝望挣扎的模样,眼神里是疯狂的迷恋和更深的恨意交织。 “哭?这就哭了?”他喘息着,粗粝的指腹近乎残忍地抹去她脸上的泪,声音低哑得可怕, “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对你的恨和念想! 姜苡柔身上只剩下贴身的藕荷色软绸肚兜和亵裤,蜷缩着试图遮挡自己,羞愤欲绝。 一只绣花鞋早在挣扎中不知踢到了何处,罗袜也褪落了一半,露出一只纤巧白皙的玉足。 墨凌川的眼神瞬间暗沉如最深的夜。 他猛地伸手。 “冷么?”他哑声问,语气温柔得诡异,与方才粗暴的动作截然不同。 用自己温热的脸颊去为她驱寒,虔诚又眷恋,就是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别碰我…墨凌川…” ...... “你——!”姜苡柔发出凄厉的呜咽。 ...... 墨凌川抬起头,盯着她布满泪痕的小脸,那双曾经对他巧笑倩兮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彻底的害怕。 就是这种眼神…这种彻底被他掌控、被他摧毁了希望的眼神… 一种扭曲的、病态的满足感,让他心里很痛快。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而恐怖,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怜爱。 “呵…呵呵…怕了?真好…”他舐去她眼角的泪,“别怕…我的柔儿…我怎么舍得…你这样害怕呢?” 骨节分明的手带着一种宣誓主权的意味,语气异常轻柔,却比刚才的暴力更让人胆寒: “知道我听说你生下他的孩子,我的心有多痛吗?…” “我要带你回南诏,生我们俩的孩子…” “至于现在…” 第437章 嘘,别吵柔柔 他猛地将她死死箍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她的骨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偏执入魔: “从这一刻起,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你的一切…都只属于我墨凌川了。” 姜苡柔在他令人窒息的怀抱里瑟瑟发抖,连哭泣都变得无声。 墨凌川感受着她的颤抖,满意地笑了,又哭了。 下巴抵在她颈窝处,闻着她独有的香气,哽咽如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途的家, “柔儿,二百九十七天,我想你,想的差点死掉......别再离开我......” 他悲鸣的哭泣不知过了多久,姜苡柔的脑海里全是曦曦和星星哇哇大哭,还有焱渊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男人现在变得如此可怕,一种绝望袭上心头,让她浑身发冷。 “冷了吗?” 墨凌川脸上还擦留着泪痕,取过早就准备好的——用南诏最柔软天蚕丝制成的雪白寝衣,小心翼翼、甚至堪称娴熟地开始为她穿上。 “别怕…” 他一边动作轻柔地替她系好衣带,遮住一身暧昧红痕,一边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灼热而偏执, “以后你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给的。从里到外,从头到脚。” 他捧起她的脸,细细吻过她的泪痕,眼神痴狂而痛苦: “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柔儿,你再也别想离开我半步。 南诏王庭已经为你筑好了金屋,比焱渊能给你的华贵千倍万倍! 你会是我的王妃,我唯一的妻,将来还会是我孩子的母亲…” 马车在夜色中狂奔,驶向南诏。 长公主府 轩雪阁内,萧楠刚考校完诺宁的功课。 “今日就到这里,时辰不早了,让崔嬷嬷带你去歇息吧。” 诺宁扭股糖似的蹭过来,拉住他的衣袖,小脸上满是央求:“父亲…你都好几日没去看母亲了…今夜陪宁儿一起去鹤凤院请个安好不好?就去一下下…” 萧楠本想拒绝。 但近来嘉敬似乎格外忙碌,他心中一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促使他点了点头。 “好,父亲送你去。” “嗯!”诺宁立刻高兴起来,用力点头。 鹤凤院外 父子二人行至鹤凤院主屋外,窗棂透出暖黄灯光,里面隐约传来谈话声。 萧楠敏锐地捕捉到屋内嘉敬的声音提到了文华殿的字眼! 他心中一凛,立刻停下脚步,下意识地对诺宁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屏息凝神,侧耳细听。 只听屋内,嘉敬的声音带着焦躁和疑虑:“…北疆那边至今没有确切消息传来,也不知他们是否真的得手了… 那文华殿里的尸体…烧得面目全非,究竟是不是皇贵妃本人?本宫这心里,实在拿不定主意…” 萧楠只觉得大脑轰鸣! 惊骇之下,他脚步一个踉跄,险些弄出动静! 猛地捂住诺宁的嘴,将他抱起,迅速而无声地退离了鹤凤院的范围,心脏狂跳不止。 走了很远,确定四周无人,萧楠才松开手。 诺宁小脸憋得微红,眨着大眼睛不解地看着父亲。 萧楠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压低声音道:“诺宁,答应父亲,今晚我们去找母亲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母亲。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秘密,能做到吗?” 诺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看到父亲如此郑重,还是懵懂地点点头。 萧楠加重了筹码,语气放柔:“如果你能做到,守口如瓶,父亲今夜就哄你睡觉,给你讲你最爱听的《山海志异》,好不好?” 这对于渴望父爱的诺宁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诱惑! 他立刻眼睛发亮,用力点头,还伸出小手指:“真的?父亲不许骗人!拉钩!” “拉钩。” 轩雪阁主屋。 萧楠信守承诺,耐心地哄睡了诺宁。 孩子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沉入梦乡。 而萧楠坐在床沿,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陷入了极度痛苦的挣扎。 皇贵妃竟然是北疆人谋害的!嘉敬竟参与其中?! 他浑身发冷。 他知道,只要将这个消息禀告陛下,嘉敬…必死无疑。 那个他曾真心爱慕过的青梅竹马,那个差点害死慕容婉和孩子的狠心女人,那个如今让他厌恶却又牵扯不断的妻子,那个…诺宁的母亲… 恨她吗? 恨的。 恨她的权欲熏心,恨她的不择手段。 可…真要亲手将她推向死路吗? 忠君?还是护妻? 国法?还是私情? 萧楠一夜无眠,坐在黑暗中,被两种声音撕扯着。 忠义两难,痛苦万分。 * 养心殿内, 焱渊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棺前,仿佛化成了一尊石像。 一天一夜的煎熬,让他俊朗的面容迅速消瘦下去,眼眶深陷,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唇色苍白干裂,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痴痴盯着棺内模糊的身影。 全公公拿着一床薄毯,小心翼翼地走近,“陛下…夜深了,寒气重,您披上点吧,万一着了凉…” 他刚想把毯子披在帝王肩上,焱渊猛地一颤,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下意识地低唤:“柔柔?柔柔?” 对着全公公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极其轻柔的“嘘”声动作。 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温柔和小心翼翼: “别吵…小声点…柔柔睡着了…” 他目光转回水晶棺,语气温柔得像在哄睡姜苡柔:“她太累了…自从怀了曦曦和星星,她就落了个毛病,睡觉轻,千万不能吵到她…” 全公公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扑通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压着声音痛哭哀求: “陛下!我的好陛下啊!您醒一醒啊!娘娘她已经…已经仙去了… 您不能再这样了!您哪怕不吃东西,喝点参汤吊吊精神呢?您这样下去…龙体垮了可怎么办啊!江山社稷怎么办? 小殿下们怎么办啊陛下!” 第438章 陛下怎么办? 焱渊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他的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口棺椁。 缓缓伸出手,隔着水晶棺盖,描绘着里面那个轮廓,眼神缱绻而绝望,低声呢喃,仿佛在诉说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 “柔柔睡吧…朕守着你…这次…朕绝不闹你……” 从前姜苡柔困顿的时候,他总是索求不满。 她总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软软地缩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求饶:“陛下…臣妾真的乏了…求您…让臣妾歇息片刻好不好?” 他却总是坏心地将她拢在身前,吻着她汗湿的鬓角,低笑威胁:“柔柔这般不胜承恩,就不怕朕…去宠幸别人?” 她便会委屈地撇起嫣红小嘴,像只被惹恼的猫儿,带着哭音在他肩头不轻不重地咬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他哪里会去宠幸别人? 这世间万千粉黛,于他而言不过尘埃。 他只想缠着她,永生永世都只缠着她一人罢了。 那不过是夫妻间最私密的情趣,是他爱极了她那般娇嗔模样。 可如今……再也没有了。 焱渊那双线条优美的凤眸之中,泪光如同碎裂的琉璃,摇曳着,最终无声坠落。 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一具为悲痛驱动的躯壳。 “柔柔…等着朕…”他喃喃着,站起身,走向龙案。 “全安,拟旨。” 全公公连滚爬爬地扑过去,铺开空白的圣旨卷轴,双手都在发抖。 焱渊提起朱笔,手腕稳定得近乎诡异,龙飞凤舞的字迹却透着一股决绝的死气。 旨意大致为: 立二皇子焱曦为皇太子,于朕驾崩后承继大统,着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授命裕王、左右宰相、太傅、兵部尚书、内阁等六位肱骨重臣辅政…… 全公公在一旁看得肝胆俱裂,朝着水晶棺重重叩首,泣不成声:“娘娘…娘娘您开开眼啊!您快劝劝陛下吧!陛下他…他不想活了啊陛下!” 滚烫的泪珠从焱渊眼角滑落,一滴,两滴,砸在明黄的圣旨上,晕开一片绝望的痕迹。 与此同时,瑶华宫内。 往昔温馨欢笑的宫殿,此刻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悲恸笼罩。 曦曦和星星哭得小脸通红,声音嘶哑,任凭乳母嬷嬷如何哄抱哀求,都倔强地扭开头,不肯吞咽一滴奶水。 岳皇后与太皇太后将两个哭到几乎抽搐的小团子接过来,心疼得无以复加,轻轻拍抚着他们的背。 “唉,”太皇太后看着曾孙们可怜的模样,老眼通红,“孩子虽小,灵性却足…这是心有所感,知道母亲去了,心神不宁啊…” 岳皇后满面愁容,轻晃着怀里的星星,忧心忡忡道: “皇祖母,孙儿更担心陛下…他已一日一夜水米未进,就守着那…那般情形…龙体怎堪如此煎熬?您得想想法子劝劝才是…” 太皇太后摇头叹息:“皇帝用情至深,此劫…怕是难熬。” 语嫣端着太医熬好的安神汤进来,眼睛肿如桃核。 一见两位小殿下如此,想到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的娘娘,眼泪又汹涌滚落。 岳皇后叹道:“语嫣,你且下去缓缓心神。” 语嫣猛地摇头,强抑哽咽:“奴婢不敢离了小殿下…奴婢…奴婢只恨自己!恨当时为何未紧随娘娘左右!竟连娘娘最后一面都未见上…” 兔贵妃蜷缩在角落,宝石般的红眼睛里蓄满了泪,三瓣嘴轻轻颤抖。 美人…真去天上做仙女了吗? 兔兔心里…好痛...呜呜呜... 殿外,娴妃、淑妃、梅昭仪等一众妃嫔赶来,皆面露戚色,叹息着这昔日最热闹温暖的瑶华宫,一夕之间,竟只剩幼儿悲啼,声声泣血,闻者心碎。 司竹入内禀报娴妃等人前来帮忙。 岳皇后道:“皇祖母,您先回宫歇息,此处有孙儿与娴妃妹妹照料。” 太皇太后颔首,将曦曦交还乳母,郑重叮嘱:“皇后,万分悉心照顾两个孩子,若有任何差池,即刻禀报哀家。皇帝那边哀家放心不下,去看看他。” “皇祖母放心。” 待凤辇抵达养心殿,龙头拐杖入内,太皇太后预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焱渊直接将那卷墨迹未干的圣旨递到她面前,语气平静得可怕:“皇祖母,曦曦与星星,就托付给您了。” 太皇太后惊骇失色,厉声道:“皇帝!你是一国之君!肩担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岂能如此意气用事! 国之根本,系于你一身! 你若有事……天下必将动荡! 你冷静些!若是心情郁结,罢朝几日无妨,但万万不可……” “皇祖母,”焱渊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决绝,“孙儿意已决,无须再劝。” 太皇太后痛心疾首却无法劝阻,看着焱渊又去了冰棺处坐着。 老人家朝天哀叹一声,“多情不寿,情爱对于帝王来说是悬在头上的匕,要不得。” * 夜色苍茫,北羌车队于锦州驿馆外暂歇。 云影看向灰蒙蒙的月光,手叉腰,叹了口气,离京城越来越远,他的心也越来越空。 忽闻一旁守城换防的将士低声交谈,言语间飘来“皇宫”、“大火”、“皇贵妃”、“薨了”等字眼。 他浑身猛地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那说话的士卒衣领,声音因极度惊骇而变调:“你刚才说什么?!说清楚!” 士卒结结巴巴道:“就、就是最得盛宠的宸皇贵妃…文华殿走水,没能救出来…听说陛下都、都悲痛得…” 话音未落,云影如遭五雷轰顶,抓住衣领的手猛地松开,踉跄着后退两步,手中拎着的水囊“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清水汩汩流出。 “娘娘…没了?”他喃喃自语,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心慌到几乎跳出来,陛下怎么办?!陛下他…他如何能承受得住?! 没有人比他清楚焱渊对姜苡柔的用情至深。 几乎不需要任何权衡利弊。 云影转身朝向丹珠的马车,疾步冲去。 “丹珠!”他一把掀开车帘,“哥不能跟你去北羌了!” 丹珠被他没头没脑的话说的一愣:“哥?你说什么胡话?…” “北羌的王位,你来坐!”云影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第439章 我们不去了! “哥没什么高远志向,做不了雄鹰,只想做一只小小鸟,一辈子盘旋在…皇宫的那片天空就足够了。” 丹珠惊得瞪大了眼睛,抓住他的手臂: “哥!你疯了吗!你是父王唯一的儿子!是北羌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怎么可以不要王位?你是我们北羌的好男儿,我们的家国需要你啊!” 云影反手握住妹妹的手,眼神无比坚定: “丹珠,听着。现在,陛下和…和宫里需要我,我必须回去。 你别怕,哥只带走一队亲兵,剩下所有人马都留给你,他们会誓死护你回北羌! 我会请求裴宣,让他动身返回北羌辅佐你!有他在,哥放心!” “哥!不要…” 丹珠还想劝阻,云影已抽出手,重重握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奔向英国公夫妇的马车。 “爹!娘!我们不去了!回京城!现在就回!” 英国公夫妇闻言,看到儿子那副天塌地陷般的表情,比什么都理解。 老两口激动得老泪纵横,紧紧抓住彼此的手:“好…好…回去…回去好…” 这把老骨头,终究是不必埋在那异国他乡了! 云影一刻也不敢耽搁,勒紧缰绳,目光如炬扫过眼前黑压压的北羌使团与护卫。 “诸位!我以北羌王子、亦以陛下亲封殿前司的身份命令你们,更以兄弟同袍的身份恳求你们—— 誓死护卫丹珠王女平安返回北羌王庭,完成陛下交付的使命,稳定北境大局! 此恩此情,云影永世不忘!” 众人齐声应诺,声震夜空。 云影最后看了一眼丹珠,猛地一夹马腹,对着迅速集结的二十名心腹亲兵吼道: “上马!跟我回京城!” 马蹄声滚滚,如离弦之箭般消失在茫茫夜色,朝着京城方向而去。 丹珠追出马车,含泪望着哥哥消失的方向, “父王…女儿无能,劝不回哥哥…但女儿理解他,中原的皇宫里,有他誓死效忠的君上,有他割舍不下的情义,那里…才是他心的归处。” 她抬起手,按北羌祈福方式祷告, “愿天神庇佑我哥,一路顺遂,平安归京…愿天神…庇佑他在乎的一切,都能平安…” 京南大营 帐内,慕容婉正倚在软枕上,笑着抚摸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活力。 苏湛放下兵书,喉结滚动了几下,才极其艰难地开口:“婉婉…有件事,你听了不要激动…” “怎么了?”慕容婉追问。 “皇宫传来消息…皇贵妃娘娘…薨了。” “什么?”慕容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猛地坐直身体,瞪大眼睛,仿佛没听清,“…你、你说谁?” “是…皇贵妃娘娘…文华殿走水…娘娘没能逃出来…”苏湛的声音低沉而痛惜。 “不!这不可能!”慕容婉像是被烫到一样甩开他的手,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惊骇, “绝不可能!娘娘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没了?! 她那么好!那么有福气的一个人!前几日还来信说一切都好,等着我过两个月生产后带孩儿进宫看她… 你一定是听错了!对不对?!” 巨大的震惊和悲痛袭来,她的眼泪瞬间决堤,失声痛哭起来。 “我要进宫!我现在就要进宫去看娘娘!我不信!我一定要亲眼看到才信!” 她挣扎着想要下榻,情绪激动之下,腹部一阵抽紧。 “婉婉!不可!”苏湛连忙扶住她,将她小心地按回榻上, “你冷静点!无诏不得出营,这是军规!更何况如今宫中大变,陛下正值悲痛万分之时,我们贸然前去,于礼不合,更恐惊扰圣驾!” 他心疼地为她拭泪,柔声劝道:“你如今这么大的肚子,经不起任何折腾和刺激,我如何能放心让你进宫去那般伤心地? 听话…我们再等等,等…等皇贵妃娘娘出殡之时,我陪你一起去送她最后一程,好不好?” 慕容婉伏在他怀中,哭得不能自已,却也知道丈夫说得在理,只是心中痛楚难以排遣,只能无助地抓着他的衣襟,一遍遍喃喃:“怎么会这样…娘娘她怎么会没了…” 帐外传来李挣急迫的声音:“将军,末将有事请示。” “进来。” 李挣掀帐而入,神色凝重道:“将军,夫人…末将听闻京城噩耗…心中实在…实在放心不下语嫣…想请示将军,能否允末将一日假,容末将进城…一趟?” 苏湛从案上取过一份早已备好的公文,递给他:“正好,这里有份文书需即刻递送兵部备案。你明早上进宫,务必…妥善处理,也代我和参军…看看宫中的情况。” 这是一个合理的由头。 李挣感激地接过公文,重重抱拳:“末将遵命!定不辱命!” 京城养心殿,焱渊对着水晶棺椁又枯坐一夜。 天蒙蒙亮时,帝王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日月星辰龙纹衮服,面色苍白却依旧俊美无双,没有再照平日里爱照的硕大铜镜。 只是整理玉带,拉拉衣领道:“柔柔,你最喜欢朕穿这身衣袍,看到一定会喜欢。” 说出每日都必不可少的一句话,“摆驾瑶华宫。” 他知道姜苡柔心里最牵挂两个孩子,那么她的魂魄一定在瑶华宫,他该在那里和她永远在一起。 銮驾停在了瑶华宫门前。 焱渊走下銮驾,脚步沉重。 每走一步,都是凌迟般的回忆。 殿门口的空地,他的柔柔曾在此笑着迎他下朝,裙摆翩跹; 廊下,她曾抱着曦曦等他,笑声清脆; 院中那片她近来不知从哪来的兴致、亲手开辟出的小小花圃,说要种蔬菜,泥土尚新,她却已不在…… 他甚至能想象到她沾着泥点、仰起脸对他笑的明媚模样。 宫人们远远跪伏在地,无人敢出声,唯有压抑的抽泣声隐约可闻。 焱渊走入偏殿, 曦曦和星星哭累了,小脸通红,蔫蔫地抽噎着。 帝王伸出手,将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接抱入怀, 第440章 可他最爱的是她 那柔软的、带着奶香的小身子入怀的瞬间,焱渊的眼泪再次决堤。 他低下头,用脸颊贴着孩子们娇嫩却哭得发烫的小脸,声音沙哑,充满父爱的温柔与诀别的痛苦: “曦曦…星星…父皇的宝贝…” “别怪父皇…父皇必须…必须去陪你们母妃了…她一个人…会害怕,会冷…” “你们要乖乖的…好好长大…替父皇母妃…多看这世间繁华…” 焱渊想起从前,他和柔柔一起哄孩子的场景。 她总嫌他手重,抱得孩子不舒服; 他笑她太过紧张,孩子没那么娇气。 有时为此还能争执两句,气得她粉面通红,背过身去半天不理他。 他便绞尽脑汁想法子,或是从宫外捎回新奇玩意儿,或是故意抱着孩子在她面前晃,念些歪诗逗她… 总能将她逗笑,最后无奈地嗔他一眼:“陛下真是…无赖!” 平淡如水的日常,历历在目,如今却只剩痛彻心扉。 焱渊小心翼翼地将似乎因感受到父亲气息,而稍稍安稳些的孩子交还给乳母。 随后,他步入主殿。 这里处处残留着姜苡柔的气息。 梳妆台前,他仿佛看见她坐在镜前,他拿着眉笔,手势笨拙却认真地为她描画,她笑着躲闪:“陛下画的像毛毛虫!丑死了!” 他为她梳理那一头如瀑青丝,她则会拿出自己调制的面脂,非要他也涂一些,说他批阅奏折手都糙了… 那些瓶瓶罐罐似乎还带着她的温度。 焱渊唇角含笑,最终走向那张他们最常依偎的麒麟榻。 指尖抚过锦缎软垫,这里不比龙床宽阔,却承载了无数耳鬓厮磨、低语轻笑的光阴,比别处更能让他们忘却身份,只做一对寻常恩爱夫妻,尽享欢愉。 “柔柔…”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软榻低唤,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你在这里吗?你能出来…再和朕说句话吗?” “朕这一生,杀伐决断,六亲缘浅…能得你相伴,是上天最大的恩赐,朕死而无憾…” “你说过…这世上你最偏爱朕…朕一直都信…你走了,谁还会真心偏爱朕?谁还会…” 焱渊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虚空中,只有偏殿隐隐传来的孩子啼哭声。 “柔柔…你一定是在生朕的气了…气朕没有保护好你,没有陪着你…” 他喃喃自语,眼中死寂的灰暗越来越浓, “朕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说人的灵魂只能在尘世逗留三日,朕怕迟了找不掉你…朕这就来寻你…带你一起走…” 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个红盖子的瓷瓶,拔开塞子,眼神是一片平静的绝望。 “陛下!陛下!” 全公公早知不妙,紧急带着岳皇后跑进来! 岳皇后怀中抱着曦曦,一进殿便噗通跪倒在地,声音凄厉: “陛下!您看看!您看看两个孩子!他们还这么小!还不到两个月!您就忍心撒手而去吗?您让他们没了母亲,再没了父亲,如何成长啊陛下!” 焱渊亲自扶起岳皇后,紧紧按住她的手,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哀求的语气: “皇后…朕一直知你贤德,并非虚言。你懂得顾全大局,心底宽仁…朕信你,定能将曦曦和星星视如己出,悉心教导…朕也相信,他们长大后…会明白朕的苦衷…” “另外朕已经留了圣旨给礼部,朕驾崩后,和皇贵妃合葬,望你能理解。” 岳皇后闻言,泪水奔涌,再次重重跪下,怀中的曦曦被惊动,放声大哭起来。 “陛下,求求你三思,您是一国之君,身怀社稷,不该沉溺悲伤!” 娴妃抱着星星急匆匆进来,也立刻跪下。 两个孩子似乎感受到了这绝望的气氛,哭声响彻殿宇,令人心碎。 “陛下!您听听!孩子们在哭啊!他们在挽留您啊!陛下三思啊!”娴妃哭求道。 殿内殿外的宫人跪倒一片,哭声哀求声此起彼伏:“陛下三思啊!” 语嫣和月芽爬上前,磕头泣血: “陛下!娘娘若在天有灵,绝不会同意您如此啊! 二殿下和三殿下是娘娘的心头肉!她怎忍心见他们同时失去双亲! 陛下!求您别让娘娘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为您心痛啊!” 焱渊背对着众人,宽阔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泪如雨下。 他怎会不知? 他怎会不知柔柔最爱这两个孩子! 可他最爱的是她, 然后才是孩子,最后才是江山社稷! 没有了她,这一切于他而言,尽是荒芜! 良久,帝王猛地转身,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已变得狠厉决绝,声音冰冷如铁: “不必再说了!” “都给朕——” “滚出去!” 岳皇后抱着啼哭不止的曦曦,痛哭:“陛下!求您看看孩子啊!” 焱渊猛地一挥袖,力道之大几乎带起风声,他面目狰狞,声嘶力竭地咆哮,如同濒死困兽发出的最后悲鸣: “你们敢抗旨?!” “滚!统统给朕滚出去!!!”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婴儿的啼哭和众人的抽泣声。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陛下!草民有重大发现!” 裴宣顾不得礼仪,疾步闯进来。 “禀陛下,这两日草民一直在文华殿附近查探,反复推演刺客可能潜入和撤离的路线。 方才与禁军一同搜查时,在毗邻的承乾宫西南角一处极其隐蔽的荒废院落下,发现了一条早已被遗忘的地道入口!” “因年前大雨导致那段宫墙附近坍塌过,工部曾简单封堵,所有人都以为那地道早已彻底废弃不通! 可草民发现,那封堵之处被人从外部巧妙地重新掘开又做了掩饰! 洞口虽窄,却足以容一人通过,直通宫外!” 焱渊听完,死寂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一丝骇人的亮光, “地道?!你的意思是…纵火是为了掩盖真正目的,他们是通过地道将柔柔转运出去的?!” 他的声音因激动和难以置信而颤抖, “裴宣!你是在告诉朕,柔柔她…她没有葬身火海?!” “可…可那么多宫人亲眼所见!她就在火场里!这又如何解释?!” 裴宣神色凝重,“那伙纵火刺客或许掳人过程并不顺利,致使…致使娘娘错失了逃生的最后时机…” “…错失时机…” 第441章 这就对上了! 焱渊喃喃重复着,想象着姜苡柔在火中经历的绝望与挣扎,原本因一丝希望而稍缓的心口,再次袭来剧痛,比之前更添十分绝望与万分心痛! “啊——!!” 他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低吼,身体摇摇欲坠, “是朕无用!是朕没有护好她!竟让她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遭此大难!柔柔…朕对不起你…” 追查至今,那伙纵火的刺客如人间蒸发,毫无踪迹,更让他感到无比的无力与愤怒。 裴宣见状,眼眶泛红,“所以陛下,当务之急不该放弃生命,而该是极力捉拿刺客!” 就在这时,殿外再次传来急促的通传声:“陛下!陛下!臣有要事禀告!” 萧楠疾步闯入,重重跪地, “陛下!皇贵妃娘娘罹难,臣怀疑此事与长公主以及北疆脱不了干系!臣亲耳所闻…” “皇姐?!北疆?!” 焱渊暴怒之火直冲脑门,“她竟敢勾结北疆,害朕的柔柔?!!” “铁甲卫!立刻去将长公主和义安郡主拿下!封锁府邸,给朕彻查和北疆有关的线索!” 又咬牙狠厉道:“她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萧楠听得后脖颈发冷,叩首低声道,“陛下,臣刚才把诺宁送去了太皇太后处。” 无论嘉敬犯了什么错,孩子是无辜的。 送到寿康宫既是为不牵连诺宁,二来是为了让太皇太后为嘉敬求情,饶她一命。 这是他用一夜时间,所能想到的唯一两全法。 焱渊冷睨了眼他。 与此同时,长春宫内。 德妃悠悠转醒,额角依旧传来阵阵钝痛。 宫女连忙上前搀扶:“娘娘,您醒了?头还疼得厉害吗?” 德妃猛地抓住宫女的手,急声问道:“皇贵妃呢?皇贵妃怎么样了?” 宫女眼神一黯,低声道:“娘娘……皇贵妃娘娘她…薨了…” “薨了?”德妃头“轰”的一声,后脑的伤处疼得越发厉害。 但就在这剧痛中,她仿佛想起了什么! “不对…”她猛地瞪大眼睛,脑海中清晰地闪过一个极其诡异的画面—— “等等!本宫想起来了!火起之时,本宫明明看见黑衣刺客将皇贵妃扛走了!可…可后来…后来怎么好像又看到一个皇贵妃坐在火海里?!” 两个皇贵妃?! 这个念头让她瞬间毛骨悚然,也彻底清醒过来! “快!” 她猛地掀开锦被,甚至顾不得更换寝衣,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便挣扎着要下床, “快扶本宫起来!备轿!本宫有十万火急之事要立刻面见陛下!快啊!” 瑶华宫里,此时大理寺卿和京城府尹在汇报这两日追查刺客的发现。 “这两日,臣等关闭城门,客栈酒楼,挨家挨户搜寻,可......并没有发现可疑痕迹。” “陛下,想必刺客已经先一步逃出京城了!臣已经发了海捕文书,只是并无相貌特征,查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焱渊气得头快炸了,如此细密的阴谋,他竟一直毫无察觉! 忽然殿外传来喊声—— “陛下!陛下!臣妾想起来了!有两个娘娘!火场里有两个皇贵妃啊!!” 德妃长发未绾,只穿着寝衣,外袍胡乱披着,不顾一切狂奔进来。 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扶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急声道: “臣妾方才醒来,脑中骤然清晰! 走水时,臣妾分明看见黑衣刺客将皇贵妃扛在肩上往殿后去了! 可…可臣妾被撞晕前,眼睛余光却又瞥见… 另一个皇贵妃,呆呆地坐在火势最大的暖阁里!一动不动! 当时情急混乱,臣妾以为自己眼花了,可现在想来,绝不可能看错!那就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焱渊手中的瓷瓶“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毒液溅出。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眼中那片死寂的灰暗被万道光芒取代! “金蝉脱壳?” 裴宣猛地击掌: “这就对了!这就全都对上了! 陛下!北疆贼子定然是通过那密道将真娘娘运出去了! 为了制造混乱、拖延时间、迷惑我等,他们特意留下了一个精心准备的替身置于火场! 这才是我等搜寻至今,找不到任何刺客踪迹的原因! 他们金蝉脱壳了!” 月芽激动地补充: “陛下!奴婢最后看到娘娘时,她就那样坐着,眼神直直的…奴婢当时只道娘娘是吓坏了,现在想来,若是真的娘娘,怎会不跑不叫?” 焱渊因为激动,而踱步。 “传令下去,即刻召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入宫觐见!还有,传京南大营统帅苏湛立刻进宫!” “将长公主打入天牢,朕要亲自审讯,知道北疆的线索!” 北伐!朕要北伐!踏平北疆,救回朕的柔柔! 那个运筹帷幄、冷酷无情的帝王彻底活过来了! 焱渊望着北方的天空,拳头紧握,一字一句,如同血誓: “柔柔…等着朕…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朕一定会把你平安找回来!” “北疆……朕必让你…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陛下!陛下!” 众人还未回过神,一道黑影已如闪电般掠入殿内,重重跪地: “陛下!奴才回来了!” 竟是去而复返的云影! 焱渊眼眶更红,这回他没有踢他,也没有斥责,而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云影一把抱住帝王的腿,声音哽咽: “陛下…奴才没出息…做不了翱翔天际的雄鹰,只想做陛下身边最忠心的犬… 奴才已经和丹珠说清楚了,北羌王位由她继承…奴才再也不走了!死也要死在陛下身边!” 裴宣面露愕然,却也有几分了然。 焱渊压下翻涌的情绪,沉声道:“好!回来就好!裴宣,跟朕一起去养心殿!北伐北疆,救回柔柔,少不了你出力!” “为表妹,万死不辞!”裴宣郑重道。 就在帝王带着裴宣、萧楠等人快步离开瑶华宫后,云影落在最后。 他在院中回头,恰见门廊下,语嫣正望着他,泪流满面。 四目相对—— 第441章 她最大的秘密 云影心头猛地一揪,再无半分犹豫,如同离弦之箭般朝语嫣奔去! 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张开双臂,将那个哭得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住的娇小身躯,狠狠摁进怀里。 “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他没有说“别哭了”,他知道她心里的痛和怕,知道她对娘娘的感情有多深,知道她此刻需要的是宣泄。 若是没有家累,她也想如话本里的忠仆那样撞棺追随主子而去。 语嫣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将所有的恐惧、悲伤都发泄了出来。 殿门口,一个刚跑来的男子停下了脚步,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李挣一路心急如焚,只想尽快看到语嫣是否安好。 可他看到的,却是她正被另一个男人紧紧拥在怀中,那般契合,那般…不容外人插入。 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李挣的心沉入谷底,攥着公文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 原来…她心中之人,终究是云大人。 自己这些时日的牵挂与情愫,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他垂下眼睫,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一步,悄声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滴滚烫的泪终究砸落在尘埃里,随风散开...... 是他失去的初恋。 廊下,语嫣的哭声渐渐转为低低的抽噎。 那双一直垂着的手,缓缓地回抱住了云影精壮的腰身。 这是她第一次抱他。 云影感受到这石破天惊的回应,浑身猛地一僵,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狂喜交织。 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厉害:“…我真的不走了。王位不要了,我只要在这里…守着该守的人。” 他低下头,珍重而又克制地,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语嫣的双臂将他抱得更紧,忽然清醒过来,一下子松开他,用力推了他一把,带着浓重的鼻音急道: “你…你既回来了,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养心殿!陛下需要你!一定要快些…快些把娘娘救回来啊!” 云影抓住她的手往偏殿走: “你放心,陛下召集重臣商议需要时间,而且我料想陛下第一件事必是亲自提审长公主! 我先看看小殿下们,你快给我弄些水净手,我急着抱抱他们!” 刚说着,头上还缠着绷带的月芽已经端着一盆清水过来,眼睛红红的:“云大人…你回来真好…真希望…陛下能尽快把娘娘也找回来…” “放心,一定能!”云影语气斩钉截铁。 迅速净了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奶娘手中接过曦曦,又小心翼翼抱过星星,左拥右抱,那种失而复得的柔软触感让他瞬间哽咽。 “回来了…影叔回来了…影叔想死你们了…” 他像个真正的乳母般,笨拙又极其温柔地轻晃着两个孩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把刚睡着的曦曦吵醒,小家伙毫不客气给他一巴掌,云影却笑了。 语嫣心急火燎,催促他走,“你快去啊,快想办法救回娘娘!” * 阴冷的天牢深处,火光映照着焱渊冰冷彻骨的脸。 “皇姐,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北疆的全部阴谋,他们带走皇贵妃的路线!” 嘉敬被铁链锁着,强自镇定:“我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北疆与我何干!” “你不知道?”焱渊眼中是滔天的怒火,“皇宫地道的地图不是你给的,北疆蛮子怎么可能那么精准劫走皇贵妃?!” 萧楠疾步走入牢房。 嘉敬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阿楠?!是你…是你告发我?!诺宁呢?!你把他带去哪儿了?” 她最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萧楠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殿下!收手吧!说出你知道的,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生路?”嘉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随即癫狂大笑起来,凄厉又可悲, “安享富贵?抚平伤痕?北疆的风雪早把我的心冻成了铁石!” “朕知道你怨和亲之事!朕想尽办法把你救回来,留你在身边,给你权柄,是想让你在故土安享富贵,慢慢抚平伤痕! 朕以为你的野心,不过是这宫墙内的荣华!朕万万没想到…你竟疯魔到要勾结外敌!” 嘉敬吼道:“你留着我,不过是想让我替你咬人,替你清理那些你看不顺眼的障碍! 你甚至…甚至利用我除掉了鸿乾!你给了我一点权力的甜头,就以为能买断我受过的所有屈辱和仇恨? 陛下,我的好弟弟,你和我,都是这权力场里最虚伪的鬼!” 焱渊痛心疾首:“你想引朕去北伐,好圆你那痴人说梦的女王之念?!皇姐,你比北夷更可恨!” 嘉敬狞笑扭曲:“陛下,你心爱的女人很快也会遭受和我当年一样的欺凌,被当做礼物一样送往各个首领处...甚至还可能...” “闭嘴!!” 啪!焱渊抽出旁边侍卫的长剑,猛地刺入嘉敬的肩头! “毒妇!” “呃!”嘉敬痛得闷哼一声,鲜血迅速染红了衣衫。 “殿下!你快说吧!”萧楠急得大喊。 嘉敬痛得哆嗦:“陛下,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那么…皇姐也不顾及你那个…被当做女儿养大的儿子,诺宁的性命了吗?” 嘉敬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他竟然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 她愤恨的看向萧楠,不顾肩头剧痛,扬手就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了过去! “是你!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是你出卖了我!我恨你!都是你!教唆诺宁疏远我!都是你!” 她歇斯底里地嘶吼。 为了保住儿子,她用最后的咆哮,尽力和父子俩划清界限。 萧楠嘴角渗血,苦苦劝道:“殿下!回头是岸!为了诺宁!” 突然,嘉敬因情绪激动,加上肩伤失血,猛地昏厥过去。 “殿下!殿下!”萧楠重重磕头,“陛下!求您!求您饶殿下一条生路吧!” 第442章 朕意已决 焱渊闭上眼睛,掩去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他聪明一世,善于利用人心权术,设局让嘉敬替他铲除异己,却终究低估了她被北疆经历扭曲的执念和疯狂,最终酿成今日失去挚爱的大祸。 他所顾念的亲情,就是个笑话。 再睁开眼时,已恢复了帝王的绝对冷酷。 “把长公主拖去中正殿偏厢锁起来,不许太医医治!” “另外,把她谋害晋王的密函证据,抄送一份,送给太后。” “让这两条毒蛇,互相去撕咬!” 说完,他决绝转身,大步离开。 他的柔柔还在等他,他没有时间浪费。 中正殿偏厢,因门窗皆被铁钉死,室内昏暗,气味难闻。 太后攥着那几张薄薄的密函,字字诛心! 原来…原来她的鸿乾,竟是毁于亲姐姐之手! 她猛地扑到那张简陋的床榻前,双手掐上了嘉敬的脖颈, “你这个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害死了乾儿!” “哀家让你害死乾儿!让你害死乾儿!你把乾儿还给哀家!还给我!” 嘉敬因为窒息的本能,身体开始抽搐,肩头原本稍有凝固的伤口崩裂,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 太后猛地松开手。 “啊——!” 她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 “苍天啊!祖宗啊!哀家…哀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生出这等弑弟的孽障!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 养心殿内,巨大的北疆沙盘前灯火通明。 苏湛正手持长杆,指点着沙盘, “陛下,北疆地势开阔,利于骑兵奔袭,但其王庭所在的黑水河流域,多有峡谷沼泽,大军行进不易。 若我军欲速战救…达成战略目标,应分兵两路,一路以精锐铁骑沿古道快速突进,另一路主力则稳扎稳打,清扫外围部落,形成合围之势…” 焱渊虽面容憔悴,但眼神锐利如鹰,专注地听着每一个字。 待苏湛讲完,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在场众臣。 “诸位爱卿都听到了。北疆骚扰边境已久,如今更胆大包天,竟敢掳掠皇贵妃!此仇不共戴天!此战,非打不可!” “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三思!”首辅大臣率先跪地,“御驾亲征非同小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臣附议!”兵部尚书急忙上前,“北疆险恶,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臣愿代陛下出征!” “够了!”焱渊猛地一拍案几,声音震彻殿宇。 “五日内,朕要率领十万大军开拔北伐!” 掌管京畿防务的老将军出列禀道:“陛下,京郊四大营目前可调动精锐八万!另可从直隶附近卫所紧急抽调两万,五日内可于居庸关外完成汇合!” 另一位大臣面露忧色,“陛下,十万大军出征,耗资巨大,是否从长计议…” “朕意已决!”焱渊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国库丰盈,正是用在刀刃之上!户部尚书!” “臣在!” “即刻筹措大军三月粮草,务必保障供应!国库若不够,便从朕的内帑出。” “臣遵旨!幸赖陛下登基以来,劝课农桑,休养生息,国库尚能支撑此战!”户部尚书连忙应下,额头渗出细汗。 焱渊似是感慨,似是喟叹:“是啊…若平日里不好好积蓄国力,待到想守护重要之人时,恐怕连追回她的能力和底气…都没有。” 重臣们瞬间明了,此次北伐,不仅是国战,更是帝王倾尽国力的寻妻救赎之战! 再无一人敢出言劝阻。 焱渊语气郑重:“裴宣听旨!朕封你为巡察使,赐天子节杖,总领北境事务。 你比云影更熟悉北羌内情,朕要你即刻赶回北羌,集结所有可用兵力,对北疆形成合围之势!” 裴宣跪地拱手道:"陛下圣明!此策正是臣所想。北羌各部早有此意,必会鼎力相助,裴宣定不负陛下所托!" “苏湛!” “末将在!” “朕命你为北伐先锋大将军,统领五万精锐,三日后先行出发,为大军开辟道路!五日后朕会带兵随后出发。” “末将领命!” “兵部即刻行文,命苗老将军后日抵京后,不必面圣,直接接管京城防务!由裕王、左右宰辅、李尚书从旁协助,镇守京师,确保京城万无一失!” “臣等遵旨!” 各项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众人领命后纷纷告退,各自忙碌去了。 焱渊看向苏湛,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慕容参军…已有七个月身孕了吧?朕准她先回府安心养胎,也好让你无后顾之忧。” 苏湛目光坚定:“保家卫国,乃末将职责所在!家中事务,末将会安排妥当,请陛下放心!” “好!”焱渊点头,“回去好生准备,三日后,大军开拔!” 入夜 · 瑶华宫内殿 焱渊解衣入浴,温热的水流没过身体。 几日之间,他身形肉眼可见地清减了许多,颧骨微凸,眼下带着青影,但深邃的轮廓反而显出一种破碎而凌厉的俊美。 脑海中浮现出与姜苡柔共浴时的情景——她羞赧的绯红面颊,溅起的水花,带着笑意的嗔怪…… 嘉敬那句恶毒的诅咒——“你心爱的女人将会遭受和我当年一样的欺凌!” 如同鬼魅般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北疆那帮毫无人性的狗贼!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柔柔那么柔弱,若真被……她会不会想不开?! 一想到姜苡柔可能会遭受的屈辱和恐惧,焱渊只觉得一口气猛地堵在胸口,呼吸骤然停止,眼前阵阵发黑。 他草草沐浴后,换上了那件姜苡柔亲手缝制的香缎寝衣。 布料柔软,仿佛还残留着她特有的馨香和指尖的温度。 独自躺在麒麟榻上,紧紧抱住她的小衣,将脸深深埋入其中,贪婪地汲取着那几乎快要消散的气息。 “柔柔…你能听到朕说话吗…” 他声音沙哑破碎——祈求能在梦中与心爱之人相见,沉沉睡去…… * 与此同时,南下颠簸的马车里,姜苡柔因连日决绝的抗争,已虚弱到了极致。 一想到两个尚在襁褓、或许再也见不到的孩子,她的心就如刀绞般疼痛。 一想到那环环相扣、阴险周密的设计,想到焱渊可能还被蒙在鼓里,不知何时才能得知真相,何处寻她。 她内心暴躁又绝望。 墨凌川将花蜜水送到她唇边,姜苡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挥开, “要么…我死…要么…你送我回去!” 第443章 你胡说,我从未... “柔儿,听话,就喝一口,这是滋补的花蜜水,喝了才有力气…” 墨凌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哀求。 姜苡柔猛地别开头,虚弱却斩钉截铁:“不…休想…” 话音未落,她眼前彻底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柔儿!” 墨凌川惊骇万分,一把将她捞进怀中。 冰凉得吓人的身子让他心胆俱裂,瞬间慌了所有分寸。 颤手取出一颗珍稀的保命丹,小心撬开她苍白的唇,渡了进去。 这三日,她以决绝的姿态抗争,水米不进。 唯一的滋养,只有在她困极昏睡后,他渡入她口中的清水。 墨凌川紧紧抱着姜苡柔,轻抚她苍白却依旧美得惊心的脸颊,语气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温柔与偏执: “柔儿…别怕…等到了南诏,那里四季如春,再也没有纷扰…你会慢慢好起来… 会把这里的一切痛苦都忘记…你的眼里,心里,只会有我…” ......在昏迷的深渊里,姜苡柔仿佛看到了一束温暖的光。 光影中,焱渊的身影逐渐清晰,目光灼灼,朝她张开双臂, “陛下!” 她哽咽着,用尽全部意念扑进那个朝思暮想的怀抱。 焱渊将她稳稳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的身躯依旧是有力而滚烫的依靠,瞬间驱散了她周身的冰冷和恐惧。 “柔柔,别害怕,朕已经知道了。”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令她心安的力量。 “陛下…曦曦和星星…他们好吗?”她最牵挂的永远是孩子。 “放心,”他事无巨细地安抚,抚平她的焦虑, “两个孩子很好,皇祖母和皇后悉心照顾着呢,没有带去别处,就在瑶华宫。 有语嫣和月芽,乳母也都是旧人,云影也回来了,朕让他守着孩子们,很安全…” 焱渊捧起她泪湿的脸,深深吻去她滚滚而落的泪珠,那亲吻带着灼人的温度。 目光灼灼,如同立誓:“柔柔,听着!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朕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活着! 等着朕!朕一定会找到你!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朕都会救你回来! 记下了吗?” “陛下……呜呜呜……” 姜苡柔在梦中哭得不能自已,白嫩小手紧紧搂住焱渊的脖子,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他怀里,回应着他的吻,急切而依赖,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墨凌川浑身僵硬。 他感受着怀中人儿猛烈的吻他,那双纤细的手臂前所未有,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力道大得几乎让他窒息。 那一瞬间,他恍惚以为回到了墨府那段短暂而美好的时光,心中涌起狂喜的悸动。 温柔又炙热的回应她。 然而,下一秒,那带着哭腔、甜蜜又撒娇的呓语,却狠狠扎进他耳中—— “陛下…陛下…” 她叫得那样自然,那样缠绵,是他从未得到过的缱绻语调。 他的心仿佛被腊月里的寒风刮过,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冷。 可他舍不得松开她,更舍不得她贴着他胸怀的依赖,哪怕不来自于他。 他将她也紧紧抱住,下巴抵在她纤细的颈窝处,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香气,声音低哑得如同梦呓,带着自欺欺人的偏执: “柔儿…一定是在墨府那时你还太小,及笄不久,并不懂什么是爱…你对我的感情…还只是懵懂的对不对?” “上一世…上一世你一定是爱着我的,对不对?我们也有两个孩子……” 姜苡柔在梦里哭累了,那两只小手却还不肯放下来,依旧依赖地吊在他的脖子上。 那个男人…就给了她这么多的安全感吗? 可那安全感,分明是建立在欺骗和谎言之上的! 墨凌川眼眶通红,压抑着翻涌的妒恨和酸楚, “柔儿,你现在的难受,我明白…因为离开中原,离开你,在南诏的这一年,我每一天都这么绝望…可若我真的放弃了,也早就死了…” 姜苡柔又在梦里无意识地哼唧了几声,没有听到身边男人几乎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哭声。 对于上一世的亏欠,他想尽力弥补,从未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姜苡柔睫毛颤了颤,缓缓醒来。 剧烈的口干舌燥让她咽口水都困难。 一个水囊适时地递到了她嘴边。 她几乎是抢过去,贪婪地大口吞咽起来,玫瑰燕窝羹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让她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晰。 “慢点喝,别呛着。” 姜苡柔放下水囊,剧烈地喘息着。 那个梦如此真实,焱渊的话语和温度仿佛还残留着。 是的,她要活下去!焱渊一定会来救她! 而她要做的,就是乖乖听他的话——努力活下去,这样才能回到曦曦和星星身边! 求生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 她目光扫过一旁小几上早已备好的、尚且温热的清粥小菜,一言不发地端过来,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她吃得很快,甚至有些狼狈,但眼神却重新燃起了光亮。 片刻后,又哭起来,边哭边吃。 “慢点,别噎着。” 墨凌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为她不再寻死而松了口气,涌起一股高兴;可一想到这转变全然是因为那个梦,因为另一个男人,一股尖锐的醋意刺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的柔儿,终究是为了焱渊,才选择了活下来。 但他不在乎,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月色如水,透过竹帘的缝隙洒进马车内,姜苡柔蜷在铺着柔软锦垫的角落,瓷白的面庞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 墨凌川的目光,缓慢地、一寸寸地掠过她。 从她微微凌乱的乌发,到微蹙的眉眼,再到那如玫瑰花瓣般娇艳却紧抿的唇。 他的视线滚烫,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柔儿,”他开口,嗓音低沉沙哑,“刚才梦中,你吻了夫君。” 姜苡柔身子一僵,蓦然抬眼,恨恨地瞪向他。 那双秋水明眸里漾着水光,更多的是无法挣脱的屈辱与怒火。 “你胡说!我从未……” 前面梦里,她吻得明明是焱渊! 墨凌川倏然逼近, 第444章 无耻?对你就够了 带着一股清冽又强势的男性气息,将她笼罩。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轻轻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脸。 指腹摩挲着她细腻得看不见毛孔的肌肤,那触感让他眼底的暗色更深。 “那吻|很香甜,”他无视她的挣扎,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温热的气息交织,“我还想...要...” 话音落下,不容拒绝的吻便重重压了下来—— 那不是温柔的索取,而是带着惩罚和极度渴望的掠夺。 他纠缠着她的柔软,汲取着她那丝若有似无的、独属于她的清甜体香,混合着马车内淡淡的鸢尾香。 姜苡柔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那力道大得惊人,就差把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她呜咽挣扎着,双手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奋力推拒,却如同蜉蝣撼树。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手腕都被反震得发麻。 墨凌川的脸被打得微微偏了过去,车厢内一瞬的死寂。 他缓缓转回头,非但没有动怒,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反而翻涌起更加骇人的、近乎兴奋的暗潮。 低低地笑了一声,磁性又危险。 “柔儿的小手,如今变得这么利。” 话音未落,他猛地攥住她打人的那只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雪白的肌肤瞬间泛起红痕。 他将她的手轻柔的按摩,“打疼了吧?夫君给你揉揉。” 继而轻易地反剪到身后,另一只手再次扣住她的后脑,更加强势地夺取她的呼吸,比方才更加汹涌。 姜苡柔在他怀里剧烈地颤抖,像秋风中最无助的落叶。 挣脱不开,逃避不得,连呼吸都被他掌控。 屈辱的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没入鬓发。 趁着他稍稍松懈的间隙,她喘着气恨声道:“墨凌川,你无耻!你除了会用强,还会什么?!” 他炙热的唇,引起她一阵阵发抖。 “无耻?对你就够了。”他晗住她小巧的耳垂,慢条斯文,一下一下撩动着她的神经, “至于还会什么……柔儿想知道?我可以慢慢告诉你,反正……” 大手顺着玲珑的腰线下滑,指尖在那细腻如羊脂白玉的肌肤上。。 “我们有的是时间。到南诏,最快还要七八日呢。” 姜苡柔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慌乱地扯开身旁的竹帘—— 窗外是流动的街市景象。 他们乘坐的马车看似普通,前后却簇拥着乔装成商队的随从,目光警惕,步伐精悍,粗略一看竟有一两百之众。 更远处,屋檐下,巷口,那些看似寻常的身影,透着同样训练有素的气息。 不知还有多少人隐匿在暗处。 而且此次行程,墨凌川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行程紧凑至极,除了更换马匹车辆,根本不作任何停留。 她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抓不到。 她恨恨地想,求生的欲望还是做得太随意了…… “看清楚了?” 墨凌川手臂如铁钳般环住她的腰肢,将她更狠地按向自己。 “柔儿,不要妄想逃跑。”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廓,一字一句,如同毒蛇吐信,“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为了加重这威胁,他宽大的手掌抚上她雪白纤细的小腿,如有实质的警告她——随时可以摧毁这件精美的瓷器。 姜苡柔仰起脖颈,如同濒死的天鹅,发出破碎而甜腻的呻吟,脱口而出—— “渊郎……啊……” 车厢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仿佛连月光都被冻僵。 下一秒,墨凌川猛地将她翻转过来,面对着他。 他的眼睛赤红,里面翻滚着怒火、嫉妒,和一种近乎毁灭的黑暗。 “姜、苡、柔!”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碎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你喊谁?再说一遍!” 他掐着她腰的手用力得让她以为骨头都要断裂。 姜苡柔被他的模样吓得心脏骤停,但强烈的恨意支撑着她。 咬着破溃的红唇,倔强地瞪着他,泪珠却不断线地滚落。 “我喊谁……你不知道吗?渊郎……渊郎,渊郎!” 墨凌川猛地低头,狠狠堵住她的唇,带着彻底摧毁的意味。 “忘了他!”他在她唇齿间咆哮,气息混乱而暴戾,“你给我忘了他!否则……” 他扯开她本就凌乱的衣襟,露出如玉的雪白肌肤,上面已布满绯色印记。 “否则,我就无休无止地提醒你,直到你脑子里、心里、身体里,都只剩下我墨凌川一个人的味道!” “反正,”他勾起一抹近乎狰狞的笑,眼底是极致爱恋而扭曲的痛苦, “我现在无事可做,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七八日?不,七八十年!柔儿,你尽可以试试,看是你的记性好,还是我的耐心更好。” 姜苡柔浑身抖得不成样子,骂声被撞得支离破碎:“墨凌川……你……你这个疯子……畜生……唔……” 他听着她的咒骂,眼底的疯狂——奇异地混合出一丝近乎温柔的迷恋,添去她眼角的泪,低笑出声,笑声沙哑而瘆人。 “对,我是疯了。从爱上你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要清醒。” “恨我吧,柔儿。”他越发强势,仿佛要将彼此都拖入地狱,“就算恨,你也只能在我怀里恨。” 他爱的发疯,她恨的彻骨。 而赶往南诏的马车日夜兼程,不停歇,是她的绝境,是他的重生。 京南大营,主帅营帐内。 慕容婉正在给苏湛整理要带的战袍,他上前,从身后环住她,大手温柔地覆在圆润的孕肚上,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活力。 “阿婉,陛下已恩准你回府安心养胎,营中条件艰苦,我实在不放心。” 慕容婉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后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这里有军医,药材也齐全,很方便。你此去北伐,凶险未卜,我…待在军营,心里反倒安稳些。” 她压下鼻尖的酸意,“阿湛不必过于担心我,照顾好自己。” 苏湛将她抱得更紧,下巴蹭她的发顶,承诺道:“别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凯旋的。为了你,也为了我们的孩儿...” 第445章 必定是个女儿 慕容婉深吸一口气,将眼眶中氤氲的湿意强行逼了回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 “国恨家仇,守土抗敌,乃将士天职。夫君只管安心去,不必以我为念。” 她细细叮嘱了许多,从饮食冷暖到行军布阵,絮絮叨叨,仿佛要将所有牵挂都化作言语。 最后,从怀中取出一个亲手绣制的平安符,塞进他贴身的衣袋里。 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从前父亲带兵出征时,母亲那份深藏在平静下的担忧和不舍。 “阿湛,” 慕容婉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试图冲淡悲伤的气氛, “等你回来,我说不定就已经生完孩子了。你先给孩子起个大名吧?” 苏湛不好意思地笑说:“大名?小名我想破脑袋才想出‘悠悠’,大名得翻翻书吧?另外万一生的不是女儿是儿子,连小名都得重新起!” 慕容婉被他这模样逗得破涕为笑,捶了他一下:“母亲把脉不会错,必定是个女儿,要不就叫苏悠?好记。” “好好好,都听夫人的,”苏湛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浓浓爱意,“说不定我回来的时候你刚要生,那才最好,我就能陪你生产。” 这是他最担心,也最想做的事。 “那就再好不过了。” 慕容婉转身紧紧抱住他,她刚仰起头,就被苏湛扣着后脑勺深吻下去...... 他抱起她小心的放在床榻上,伸手拉起帷幔...... “阿婉,让我记下你的味道......” 慕容婉勾住他脖子,眼中泛红和水光交织,离别和惆怅相融, “阿湛,我等你回来...唔...” 军营一角,一个士兵笑着喊道:“李副将!有人给你送东西来了!” 李挣疑惑地接过包袱,打开一看,是几瓶上好的伤药,还有几件厚实柔软的新制里衣。 他心头蓦地一动,是语嫣送来的? 展开衣物,果然发现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 信上是语嫣尚显生涩的字迹,却写得极其认真: “李副将亲启:前日之事,是我辜负将军厚意,每每思及,深感惭愧。 然我亦常自庆幸,能识得如将军这般英豪磊落之人。若蒙不弃,愿以兄长相称。沙场险峻,万望珍重,衷心盼兄早日凯旋。” 短短数行,字字清晰,温柔却分明地划清了界限。 李挣握着信纸,久久未语。 心头泛起一阵复杂的怅惘,几分酸涩,几分失落,却又因那句“兄长”和“盼君凯旋”生出些微暖意。 他仔细将信折好,收入怀中,轻轻叹了口气。 爱而不得,大约是世上最无可奈何又伤感的事,就像拳头去捣棉花。 他与那可爱的人终究是缘分浅了些。 帐帘一动,一个纤巧的身影钻了进来。 小桃捧着个包袱走近,声音清脆:“李副将,我准备了些衣袍和牛肉干,你带上吧。” 李挣回过神,挤出笑容:“多谢你,费心了。” 小桃欲言又止,一双眼睛亮晶晶:“此去凶险……但我能想象出你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模样,你是个真英雄!” 她顿了顿,脸颊渐渐染红,声音也低了下去:“我等你回来……李副将回来后,可否……考虑一下我?” 李挣一怔,还未开口,她又急急说道:“我知道我不如语嫣好看,可我也有我的好!你若愿意看看我,一定会发现的!” 她一口气说完,带着军营里这段时间熏染出来的英气。 却在李挣要要说话时,转身就跑——生怕听到他礼貌又疏离的拒绝。 李挣抱着她塞来的沉重包袱,苦笑低语:“你和我,都是暗恋着别人的苦命人。” 两日后 京郊大营外,旌旗猎猎,五万精锐甲胄鲜明,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苏湛一身银色重甲,端坐于骏马之上。 在阵列前方,慕容婉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与骄傲。 战鼓擂响,号角长鸣。 苏湛的目光穿越人群,与爱妻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他朝她微微颔首,眼神坚定,无声地传递着“放心”二字。 慕容婉强忍着泪水,将所有的牵挂都凝聚在摇着的手臂上。 “出发!” 苏湛调转马头,举起长剑,一声令下,大军如同黑色的洪流,开始缓缓移动,向着北方前进。 慕容婉一直站在原地,直到队伍的末尾也消失在官道的尽头,再也抑制不住,两行清泪终于滑落。 她轻轻抚摸着腹中的孩子,低声呢喃:“悠悠,我们一起等爹爹平安回来…” 小桃喊道:“李副将,我等你!” 她的手都快摇断了! * 与此同时,皇宫门外,仪仗肃立。 裴宣一身巡察史官服,正与礼部、鸿胪寺几位同僚话别。 全公公刚宣读罢旨意,裴宣接过敕书,正准备翻身上马,忽觉肩头被人重重一拍。 一回头,就见云影咧着嘴站在身后, “裴大人!你和丹珠的婚事,我这个当哥哥的准了!先喊你一声‘妹夫’!此去北羌,务必把婚事办了!” 裴宣先是一愣,随即失笑:“王子半路跑回来,这先斩后奏的功夫,让在下叹服。” 云影尴尬摸头,“过誉了。” 又见裴宣神色一正,眼中有光, “不过,此行北羌,是我心中所愿。救回表妹,助陛下安定北境,更为北羌百年昌盛——于公于私,义不容辞。” 云影听得直咂嘴:“啧啧啧,瞧瞧,这格局!不愧是我妹妹看上的人。妹夫,我可警告你,日后你要待丹珠千宠百宠,她可是有哥哥的人!” “王子是否有话让我给父王转达?” 云影道:“没有,有也是不好的话。”他是个记仇的人,尤其是母仇。 裴宣利落地翻身上马,手握缰绳,朗声笑道: “王子,趁眼下还在京中,抓紧享受几天这美酒佳肴、繁华。说不定此战之后,你还得收拾包袱,回北羌主持大局呢!” 云影立刻摆手,“快走快走!你这人,天生就该是我们北羌的!连拐带骗都要扎根在那儿了!赶紧出发,别误了时辰!” 第446章 您穿娘娘的小衣? 裴宣大笑一声,拱手告别,策马而去。 云影望着远去的人马,不住点头,“这妹夫……哪儿哪儿都满意。” 养心殿内,兵部尚书禀明了苏湛已率五万大军开拔。 焱渊目光沉静,转向风尘仆仆从西南赶回的苗将军,语气郑重: “苗卿,朕予你一万人马,京畿九门安危,朕就托付给你了。务必守好我朝根基,不容有失。” “末将遵旨!人在城在!”苗将军抱拳,声如洪钟。 帝王视线继而扫过裕王、英国公及虞宰相(淑妃之父): “皇叔,英国公,虞相。朕离京后,皇宫内务及安危,便由三位与太皇太后共同镇守。重中之重,是护好两位皇子,不得出半分差池。” 裕王当即踏前一步,眼中是毫无迟疑的忠毅: “陛下放心!老臣在此立誓,纵是粉身碎骨,也必护得两位殿下周全,守住宫闱安宁! 陛下十六岁便平定北狄,骁勇善战,此次御驾亲征,上有先帝英灵护佑,下有军心所向,必定所向披靡,立不世之功!只是……” 他话音微顿,眼底涌起一丝属于长辈的深切忧虑, “刀剑无眼,陛下乃万金之躯,关乎社稷存续,还请……万事务必慎之再慎,臣等翘首以待陛下凯旋!” 焱渊点点头,几位重臣告退后。 云影小跑入内:“陛下!奴才一切已准备妥当!此次随行,您看奴才带哪些趁手的武器暗器?另,暗影卫留下多少在宫中护卫,还请陛下示下!” 焱渊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你留下。” 云影猛地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帝王,眼圈瞬间就红了,急道:“陛下!北伐凶险,奴才怎么能不跟在您身边!奴才不放心!” “朕会让陆离带一千最精锐的影卫随行护驾。剩下的所有暗影卫,共计八千人,朕全部交给你统领。” 焱渊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玄铁令牌,此乃统领皇家暗影卫及天下谍报系统的最高信物——“影枢令”,其权柄之重,堪比调兵虎符。 “这八千人,朕要你誓死保护好曦曦和星星!他们若有半分差池,朕唯你是问!” 他将令牌放入云影手中,又取出另一枚刻着龙纹的赤金虎符, “还有这个,凭此可调动驻扎在京西皇陵的龙骧营,三万精锐,那是朕的私兵,只听此符调遣!朕也一并交予你,以备不时之需!” 云影眼眶泛红,未接这两样令牌。 焱渊拍他头道:“朕知道从前答应你,御驾亲征会带你一起,可如今什么更重要?” 云影用衣袖抹了一把泪,才不是因为这个承诺他才难过,战场刀剑无眼,他是担心焱渊,可也知道曦曦和星星必须有人时刻护着。 他双手过头接过信物,声音哽咽:“陛下放心!奴才在此立誓!奴才在,两位殿下就在!奴才即便粉身碎骨,也必护殿下们周全!” “起来,陪朕去用膳。” “是!陛下!”云影站起身,胡乱抹了把眼睛,紧紧握着那两枚令牌,握住他的忠诚。 翌日,瑶华宫内,全公公带着宫人为帝王整理出征的行囊。 焱渊亲自将一叠十几件颜色各异、质地柔软的小衣仔细放入箱中,想了想又不放心,吩咐道:“再用锦袋一件件装好,莫要弄脏了。” 全公公忙应下,又道:“陛下,司衣局赶制出了几套给娘娘的新衣裙,请您过目?” 焱渊接过,是一件做工极其精致的粉紫色牡丹宫装长裙,流光溢彩。 他指尖抚过裙摆,眼神温柔:“柔柔最喜爱粉紫,如梦似幻…这件她一定会喜欢。朕找到她第一件事,就是要亲手为她换上。” 云影瞥见帝王怀中那厚厚一叠精致的女子小衣,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颊“唰”地红透,猛地抬手捂住眼睛,指缝却留得老大: “陛…陛下!您这是…这是把娘娘整个衣柜的小衣都要搬走吗?这…这数目…是不是有点过于隆重了?” “按理说…不是和外裙配一套就…就够了吗?” 焱渊语气平静:“朕每日需换一件贴身穿戴,直至寻回她为止。一套,如何够换?” 云影一噎,嘴巴张了又合,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颤抖的问话: “可…可陛下…您…您穿着娘娘的小衣…那个…行动坐卧…它…它得劲吗?不会…不会勒得慌吗?!会不会影响您拔剑的速度?” 焱渊面无表情地冷瞥他一眼,“狗奴才,你懂什么?此乃朕之精神战袍,穿着它,犹如柔柔在侧,激励朕早日接她回宫。” 他话锋一转,“朕警告你,这段时日,你给我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守护两个孩子身上!若是敢分心去谈情说爱,甚至……” 他冷哼一声,“……造出个小娃娃来,朕立刻把你捆了扔回北羌草原去喂狼!” 云影吓得一缩脖子: “陛下放心!奴才绝对心如止水,不,是心如死灰!保证一根情丝都不带往外冒的! 造娃?奴才现在看兔贵妃都觉得它眉清目秀得不安全,恨不得把自己阉了……” 他话还没说完,一袭倩影恰好走了进来,正是语嫣。 她显然听到了最后几句虎狼之词,脚步一顿,尴尬的恨不得退回去。 云影瞬间僵住,“!!!” 恨不得找个地砖缝儿钻进去。 语嫣假装什么都没听到:“陛下,各宫娘娘们在殿外求见。” 焱渊本想直接让她们回去,但话到嘴边,想起北伐艰险、生死难测,心头一软,终是缓声道:“只让大公主和二公主进来。” 明珠和明华进殿,恭敬行礼,“父皇万福。” 焱渊神色柔和,摸了摸她们的头:“你们俩要听母妃的话,跟着太傅用心读书习字。等父皇回来,好不好?” 明珠软软道:“父皇一定要打赢坏人,早点回家!女儿会画好多好多胜利的烟花等您看!” 明华:“父皇我把最甜的糖都留给您!您不在的时候,我和姐姐会乖乖的,做最勇敢的小公主!” 焱渊嘴角微扬,目光温暖,“好。” 两位公主齐声道:“儿臣祝父皇凯旋!” 待两位公主退出殿外,宁馥雅急切地上前:“陛下…陛下他没说见我吗?” 第447章 他只给自己两条路 全公公出来,恭敬道:“陛下口谕:淑妃娘娘、昭容娘娘,需尽心照顾好两位公主。 至于其他人…陛下说,就不见了,各位娘娘请回吧。” 德妃伤还未养好,道:“各位姐妹回去吧,咱们安分守己,就是对陛下最大的支持。” 娴妃扶着她离开,淑妃和虞昭容带着明珠和明华离开,梅昭仪抱着圆圆叹口气和几个妃子说着话走了,宫门前便只剩下一人。 宁馥雅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果绮劝慰:“小主,陛下定是怕离别伤感,才不见的…您别太难过了…” 可宁馥雅心中的恐惧与绝望,无人能懂,也无法言说。 她并非仅仅因离别而哭。 帝王此去万里,刀剑无眼,凶险难测。 她这般依附他而活的莬丝花,失去了唯一的参天大树,在这深宫中,该如何存活下去? 殿内。 焱渊将曦曦和星星一左一右抱在怀里,仿佛拥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两个小家伙刚吃饱奶,粉雕玉琢的小脸肉嘟嘟的,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懵懂而清澈。 曦曦咂巴着小嘴,星星则用一只小胖手抓住了父皇垂下的一缕头发,轻轻拽着。 “父皇刚才被事情耽误了一会儿,现在开始,把所有时间都用来陪你们,整整一天一夜,好不好? 你俩素来黏人,父皇多抱抱。” 他抱着两个柔软的小身子,在殿内缓缓踱步,低沉的声音絮絮叨叨,仿佛他们真能听懂: “曦曦,星星,想母妃了吗?父皇也很想…很想她…” 他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随即又化为无比的坚定, “你们母妃只是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游玩…父皇这就去把她找回来,很快…父皇向你们保证。 到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就再也不分开了…父皇和母妃会看着你们长大,教你们读书写字,看你们奔跑玩闹…” 曦曦和星星,咿咿呀呀,回应着父皇。 焱渊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贴着孩子们娇嫩的脸蛋,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 这短暂的温存,是他即将奔赴血与火的战场上,最坚实的精神铠甲。 此一去,他只给自己两个条路:其一,带回姜苡柔;其二,和姜苡柔死在一起。 云影立在一旁,怀中抱着兔贵妃。 一人一兔竖着耳朵仔细听着皇帝的低语。 听着听着,云影眼圈泛红,开始吸鼻子。 兔贵妃的眼睛湿漉漉的,三瓣嘴轻轻嚅动, “咕咕,陛下一定要平安归来,把美人也带回来……咱们一家子,总要整整齐齐的。另外……别忘了给兔兔带个英俊健壮的公兔子啊!” 语嫣和月芽跪地,郑重起誓:“陛下放心,奴婢们定护得两位小殿下周全,保证寸步不离!” 稍晚些,太皇太后和岳皇后也来了。 焱渊对太皇太后深深一揖:“皇祖母,孩子们,就托付给您了。” 太皇太后紧紧握住他的手,掷地有声: “皇帝放心去完成大业!哀家这把老骨头还没散!只要哀家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替你守好这京城,看好咱们的江山和血脉! 你只管去把柔丫头平平安安地带回来!哀家…等着你们回来!” 这沉甸甸的承诺,让焱渊心中酸涩又安定。 他再次郑重一礼。 又对岳皇后道:“皇后,宫中事务和曦曦星星,劳你多费心。” 岳皇后含泪点头:“臣妾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愿陛下早日凯旋归朝!” 翌日清晨,京城正阳门外,旌旗蔽日,甲胄生寒。 五万精锐列阵于此,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焱渊一身鎏金战甲,立于高高的点将台上,阳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冷冽的金边。 他面容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台下黑压压的将士。 “将士们!” 他的声音以内力送出,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带着帝王的威严与杀意, “北疆蛮夷,屡犯我境,掠我子民,屠我村庄!而今,更胆大包天,掳我皇贵妃,辱我国体!此等奇耻大辱,可能忍否?!” “不能!不能!不能!”将士们的怒吼声如山呼海啸,震耳欲聋。 “朕,亦不能忍!” 焱渊拔出腰间天子剑,剑指北方,寒光凛冽, “此战,既为开疆拓土,更为雪耻复仇!为救回皇贵妃!用你们手中的刀剑,告诉那些蛮夷,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伤我亲人者,百倍偿还!” “雪耻复仇!虽远必诛!陛下万岁!” 将士们的士气被彻底点燃,战意高昂。 焱渊重重一挥剑:“开拔!” 战鼓擂动,号角长鸣。 大军如同黑色的洪流,开始缓缓向北移动。 焱渊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了一眼巍峨的皇宫方向,眼中闪过决绝,随即一夹马腹,汇入中军,决绝前行。 “陛下!陛下!”云影追上来,手里拿着两个小包,“陛下,这是一个暗器包,这是玫瑰薄荷参糖,您嘴苦心情不畅的时候来一粒。” 焱渊将两物塞进铠甲夹层里,“回去看曦曦和星星吧!记住每天给他们说,父皇和母妃就快回来了!” “奴才遵旨,陛下保重!” “陛下您一定要健健康康,全须全影的回来啊!” 云影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模糊了视线,他连忙擦干,飞到另一个高点的地方遥望帝王远去的背影。 大军浩浩荡荡出城十里,在官道上行进。 忽然后军一阵小小的骚动,一名身材瘦小、盔甲明显不合身的“士兵”被两名军士押着,推搡到了中军焱渊的马前。 “陛下,此人鬼鬼祟祟混入军中,形迹可疑!” 那士兵抬起头,灰扑扑的脸上满是泪痕和尘土,却露出一张姣好清丽的面容—— 竟是宁馥雅! 她挣脱开军士,噗通一声跪在焱渊的马前,抱住马腿,泣不成声: “陛下!陛下!让嫔妾跟着您去吧!北伐艰苦,让嫔妾照顾您的起居生活吧!嫔妾不怕苦不怕死,只怕…只怕留在宫里,日夜为您担惊受怕,生不如死啊陛下!” 焱渊眉头紧锁:“胡闹!军营岂是儿戏之地?!速速回宫去!” “陛下!嫔妾是真心…”宁馥雅哭求着。 “闭嘴!”焱渊厉声打断,“来人!将她立刻送回皇宫,交由皇后严加看管!若再敢私自出宫,严惩不贷!” 第448章 她恨不得死一死 两名亲卫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将哭得瘫软在地的宁馥雅架了起来。 宁馥雅绝望地看着焱渊绝尘而去的背影,心如同坠入冰窟。 “陛下,没有您,馥雅活不下去,您一定要凯旋归来!” 宁馥雅追着那队伍,绣花鞋都跑掉了都浑然不知。 大军继续前行,无人再关注这个小插曲。 只有宁馥雅的哭声,消散在滚滚烟尘之中。 一个时辰后,坤宁宫内。 岳皇后刚将明瑜哄睡交给乳母抱下去。 宁馥雅跪在下方,发髻微乱,裙角还沾着宫道上的尘土。 岳皇后端起茶盏浅啜,声音冷淡:“追去了?被陛下赶回来了?” 她重重将茶盏顿在桌上, “宁淑仪!你以为陛下是去游山玩水吗?那是御驾亲征,刀剑无眼的战场!不知轻重,居然妄想偷跑出去争宠?!你简直荒唐!” 宁馥雅抬起头,泪眼婆娑:“皇后娘娘想罚便罚,何必非要这样侮辱人?嫔妾是去争宠吗? 嫔妾只是…只是舍不得陛下,担心陛下一路上风餐露宿,无人细致照料,想着能近身照顾一二,这也有错吗?” “闭嘴!”岳皇后厉声喝止, “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本宫看不清楚!你要记住,陛下是天下千千万万子民的君父,不是你宁馥雅一个人的庇护! 你就那么窝囊,只会像个寄生虫一样依附陛下而活吗?” 这话,狠狠刺中了宁馥雅最深的痛处和恐惧。 她捂着嘴低声哭泣,皇后竟将她看得如此透彻,就像那日焱渊对她说“不必把心思全放在朕身上,找些自己爱做的事去做”一样。 进宫前,她在娘家受尽冷眼欺负,满心指望靠着焱渊改变命运,离开牢笼。 入宫后,她更是处心积虑如何依附帝王,如何借势不再受人欺负,甚至变得嚣张跋扈。 她从未有过自己独立的思想。 岳皇后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按着太阳穴:“哭够了就回去!没得在这里惹人晦气!” 宁馥雅抬头急急道:“嫔妾若是有个孩子,就不会如此无所事事,整日难过彷徨了!皇后娘娘!您让嫔妾去照顾两位殿下吧!嫔妾定然会振作起来!” 岳皇后闻言,气极反笑:“就你这毛手毛脚、只知贪图享受的性子,本宫怎么放心让你靠近两位殿下?痴心妄想!” 宁馥雅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剩下绝望的哭泣。 岳皇后看着她这副不成器的样子,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心软了一丝,厌烦地挥挥手: “行了!哭得本宫头疼。你去花房,学着侍弄花草。 若是一个月后,内务总管来回话,说你差事做得细致认真,不出差错,本宫或许可以考虑,让你偶尔带明瑜半天,两位殿下就别惦记了!” 宁馥雅还想再争辩,但看见岳皇后已然冷沉下来的脸色,不敢再多言,只得叩头道: “谢娘娘恩典!嫔妾这就去花房!嫔妾定会做得很好,证明给娘娘看,嫔妾不是废物!” 说罢,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在果绮的搀扶下起身,脚步极快地出去了,仿佛慢一步皇后就会收回成命。 司竹端着乳母的膳食册子进来, “娘娘,您这真是菩萨心肠。难道忘了从前贵妃是如何与您作对的吗?难道忘了…她可能害死了大殿下吗?” 岳皇后道:“其实本宫一直清楚,害死初儿的…不是宁馥雅。你看她那个脑子,和那点怂胆,像是有能耐做下那等事的人吗?是太后…罢了,此事不必再提。 你让人盯紧点各宫,尤其是瑶华宫,不得让任何人靠近,每日送去的吃食,尤其是乳母的一定要严格验毒。” 几日后,车队顺利抵达南诏边境的澜沧江畔。 朱清上前禀报:“诏佐,船已备好,可以登船了!” 墨凌川取出一顶做工精致的粉色缀珍珠轻纱帷帽,小心翼翼地给姜苡柔戴上, “柔儿,南诏日光烈,怕晒坏了你。看看,夫君特意为你准备的,这轻纱可还喜欢?” 他随即打横将她抱起,稳步从马车踏上了宽敞华丽的官船。 船行江上,两岸异域风光旖旎,奇花异草,猿啼鸟鸣。 墨凌川在姜苡柔耳边低声细语,指点着景色。 然而,当他揭开一面薄纱,想让她更清晰地看一处瀑布时,看到的却是一串晶莹的泪,从雪白的脸颊滑落。 墨凌川的心一揪。 极轻地叹了一声,用指腹无比怜惜地拭去她的泪水,声音低沉缱绻: “柔儿,又想起伤心事了?别哭…你看,这里的山水与中原截然不同,自有另一番壮阔美丽。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夫君会把你所有遗失的快乐,都在这里,一点点为你补回来。 给夫君一点时间,好吗?” 姜苡柔哪里有心情欣赏美景,到了南诏,她回中原的希望就更渺茫。 恨不得跳进江里,死一死。 可墨凌川的心情却极好,竟乘兴吟诗作赋 —— 他本就才思卓绝,十六岁便高中状元,素来耽于文墨、雅好风流。 搂紧姜苡柔随口诵道:“沧澜千叠拥春晴,共揽清光两意倾。” 眼底满是快意。 船行约两日后,抵达南诏王都附近的码头。 刚下船,脚还未站稳,一名身着南诏官服的人便急匆匆赶来,面带焦虑, “诏佐!您可算回来了!王上…王上病重,恐…恐时日无多了!” 墨凌川闻言,脸色骤变,“柔儿,我让朱清送你回栖梧宫,夫君忙完就赶回来陪你。” 他直奔王宫。 * 王庭殿内,病榻前,南诏王气息奄奄,旁边坐着忧心忡忡的王后。 还站着一位权臣——赫里王,相当于中原的亲王,手握重兵,是南诏大部落的首领。 南诏王喘息道:“诏佐…你回来了就好…赫里王的心意,你也知晓…娶了他的女儿兰诺,你的王位…才能更稳固…舅王才能放心地去啊…” 墨凌川跪在榻前,坚定道:“舅王,此事恕侄儿不能从命。我已寻回失散的爱妻,我的王妃只会是她一人。请舅王好生养病,勿要为此事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