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 第167章 无妨,来日方长。 * “我总觉得跟池鹤阳脱不了关系。” 夜晚的浴室,温荣躺在祁景昼怀里,喃喃说了这么一句。 男人呼吸微顿,咬住她耳朵,音质沙哑而危险: “你还有力气想别人?” 温荣嘶了声,伸手推开他脸,“我认真的!” 祁景昼顿了顿,修长手臂圈住她,低头亲吻她雪白肩头。 “没事,我让他们子公司开不成,想来新加坡兴风作浪,做梦。” 温荣听言,手撑在浴缸边坐起身,回身看向他: “我有一点没明白,纪阑修为什么答应跟池鹤阳合作?他本来就恨梁氏家族,还是故意针对谁?” 这两个人结合在一起,总归不可能是单方面的努力,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他们是同一个大学毕业,同级生,还有一个陈隶。” 祁景昼单手支着头,慢吞吞解释了一句。 “......” 温荣沉默几秒,脑子里一瞬间又联想起来很多事。 “所以当初在国外创办的那个公司,是他们三个人合伙?” 祁景昼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 温荣眼珠流转,若有所思说,“那天我跟易诚去见纪阑修,他一眼就认出我,还说是在燕市见过我,看来当时的解释只是个幌子。” 纪阑修或许真去过她工作的酒店,但他认识她是通过池鹤阳,不是因为酒店的一面之缘。 这个人早就知道她跟池鹤阳之间的过往。 “商业对手跟情敌联合整我。”祁景昼突兀地哂笑一声,“这么看,我有点惨?” 温荣敛起思绪,看他一眼,伸过湿漉漉的手摸了把他的脸。 “你惨什么?你都赢麻了。” ‘哗啦’ 温荣迈出浴缸,扯了浴袍裹住身体,走到洗漱镜前擦头发。 “赶紧起来剃胡子,很扎。” 她白皙后背上印满斑驳吻痕,祁景昼支着头懒洋洋看着,勾了下唇。 “马上来。” * 最忙的一段时间过去,风浪看似平息。 SAWAL需要休养生息,汇领科技也没讨到任何好。 临近年关,这是这么多年来过的最难捱的一个年。 梁氏家族内的几个长辈,私底下商量了一番,说要请大师来看看祖坟和家运,还要给所有人都看看运道,不顺的早做预防,以期来年风调雨顺。 祁景昼对此不予理会,也尊重梁家人多年来的信仰,由着他们折腾去。 倒是温荣,听说什么大师还要到家里来看,顿时心生抵触。 “我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身接触这么封建迷信的家族,还豪门呢,没事吧他们?” 祁景昼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端了杯茶浅抿一口,听言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入乡随俗吧,不过是花一笔钱解解疑心病。” 温荣不理解,“二叔也赞同?” “他习惯了。”祁景昼淡淡一笑,“我爸在世前也信这个,二叔多少受点影响。” 温荣无语。 祁景昼耐心给她解释,“他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取向不正常,怕自己断子绝孙,大师告诉他断子绝孙倒不会,但他会短寿,让他干该干的事,及时行乐。应验了,二叔才半信半疑。” 温荣:“......” “祖传的信仰,我们就心怀敬畏,让他们折腾吧。” 腊月廿。 两个叔公在娄骁的陪伴下,带着大师来了祁景昼的小庄园。 那大师一身唐装,头发花白,神情严肃也不爱说话,楼上楼下四处转了转,像在看风水。 温荣本意是带着两个小孩子避开,结果二叔公还专程带大师到玩具房来看。 避无可避,她只能看着那大师靠近两个孩子,好在他后来露出和蔼笑意,看样子是没什么问题。 等人送走,温荣下楼,看到娄骁还在客厅,正跟祁景昼说话。 “二叔。”她主动打了声招呼。 “嗯。” 娄骁淡淡一笑,又看向祁景昼,“你们俩自己商量,挑个日子,孩子入族谱是早晚的事,刚好趁这个机会,就当给他们添福气了。” “我心里有数,年后再说。” 祁景昼起身送他出去。 温荣立在台阶上,等院子里的车开走,这才忍不住问祁景昼: “干什么?怎么又谈到孩子入族谱的事?” 祁景昼牵住她手,边往前厅里走,边跟她解释: “说梁家太公当年受大师点化,建了一栋龙凤楼,用来消灾避难调化阴阳,准备做场法师,还要请动祖宗,小孩子入族谱的事,顺带一起办了。” 温荣一脸不理解,“你还真要配合到底?孩子姓温,你姓祁,你都还没改名字,凭什么让他们改?” “别激动。” 祁景昼揽住她肩,“没必要为这点虚头巴脑的事上火,回头随便取两个名字给他们记上就好,没那么复杂。” “我在祁家族谱上是祁景昼,在梁家族谱上,记的是梁京州,从来没改过,两边各不影响。” 温荣无言以对,蹙眉道,“最好是这么简单,你别再折腾我们。” “不会。” 祁景昼温声保证,“年后你早带孩子们回温哥华了,事情我来办,你不用管。” 温荣没再说什么,只是对梁氏家族这些人,生有点非我族类的厌烦感。 两人上楼回房,她看着站在衣柜前换衣服的祁景昼,突然靠在柜门上,歪头问了句。 “你累么?” 祁景昼脱下衬衣,拎着家居服正准备套上身,听她没头没尾地问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挑了下眉目露询问地看着她。 “嗯?什么累?” 温荣头靠在柜门上,轻声说: “现在的生活,跟以前比,累不累?” 祁景昼若有所悟,将家居服从头上扯下来,勾唇笑了笑。 “你是说,后不后悔?” 温荣安静端详他,没说话。 祁景昼摇了下头,“带你来新加坡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不后悔。” 温荣略一思索,又问,“是因为祁家老爷子不在了,祁家在京里的地位不如以往,回去还不如留下来做梁家掌权人,才不后悔么?” 祁景昼眼眸深深,走上前,抬手握住她颈侧,拇指指腹轻搓温荣耳面。 “只要跟你在一起,你跟宝宝们在我身边,我在哪里混都一样,明白么?” 温荣眼睫轻眨,安静凝视着他的眼睛。 “所以,这就是你要的...自由?” 第168章 “自由,都是有条件的。” 祁景昼笑了声,张开手臂拥住她,缓声说道: “孩子们太小,爸妈年纪又大了,你有学业要完成,有事业想闯,我必须能为你们保驾护航遮风挡雨,让你能无后顾之忧,好去自由闯荡。” “如果我随心所欲只顾自己,那就要你牺牲自由来成全我。” “我们没必要那样去转换,对不对?” 温荣下巴搁在他肩上,听完莫名心酸,嘴里嘟囔了句。 “听起来,好像是我们拖累了你。” “不是拖累,是我甘之如饴。” 男人揉了揉她后脑勺,语气好笑而温和: “谁会愿意为了一时的洒脱和自由,而舍去经济、权利和地位?那不是傻了?” “别乱想,等你闯出一番天地,我才有底气吃软饭,到时候每天睁眼闭眼陪着你跟孩子身边,那就是我最想要的自由。” 温荣扑哧失笑,昂起脸看他: “那你且要等了。” “等得起。”祁景昼抵住她额心,眼尾溢出丝笑,“老婆加油,早点让我吃上软饭,一家子能不能享福,全靠你了。” 温荣笑出声,眉眼弯弯圈住他脖子。 “好,那我明天就回去上班,等着我飞黄腾达的那天,养你。” “......” 祁景昼薄唇微抿,不接话。 半晌,他幽幽叹了口气,一把托住温荣屁股把人抱起来,抵在衣柜上。 “也不差这一天,再歇一天,陪陪我...” 后面的话掺着温荣的笑声,都被他堵在唇齿间,吞了下去。 * 熬过了梁氏大家族的年夜饭。 守完岁回到家,温荣洗漱完,就坐在梳妆台前拆压岁钱。 十分钟后。 她看着一桌子造型别致的金条金饼金铜钱,简直刷新了从小到大对‘压岁钱’的认知。 别的不说,豪门出手是不一样,没有一件礼物送的是只图面子,全是实打实的黄金。 祁景昼洗完澡出来,看她拿了个首饰盒子在收黄金,走过来看了眼,淡笑提醒。 “这得好好收着,攒到瑶瑶长大,要陪她一起出嫁。” 温荣手一顿,抬起眼问他: “那琛琛的呢?” 祁景昼垂目看她,“儿子的你抓紧花,别给他攒。” “为什么?”温荣瞪他一眼,“你少区别对待。” 她还缺钱花吗?要攒都攒。 祁景昼轻啧一声,振振有词道:“结婚前赚到钱该孝顺妈,娶了老婆,往后再有那也是老婆的了,你现在不花他的,往后想想,是不白生他了?” 温荣:“......” 好像有道理,但听起来怎么这么不中听? 将压岁钱分别收起来,温荣不偏不倚,全放到保险柜里。 夫妻俩熄灯上床,相拥睡下。 * 新年初一,祁总也休假。 两人睡到自然醒,起来后收拾出门,准备单独出去过个年。 小夫妻打扮的齐整靓丽,挽着手走在街上,郎才女貌,像是出来约会的。 后面的保姆跟育儿嫂,推着双胞胎婴儿车,像是出来遛娃。 距离稍稍拉远一点,都不像是一行人。 两个小家伙精力有限,不到傍晚时分,早早就在婴儿车里睡着了。 程飞又订酒店又订餐厅,忙的是明明白白。 订好房间,又忙着送保姆跟育儿嫂上楼办理入住。 温荣跟着祁景昼抵达餐厅里,用晚餐时,还忍不住悄悄跟他聊起程飞。 “程飞不结婚吗?他的时间全给你了。” “话不能这么说。” 祁景昼不认同地轻扫她一眼,“成家立业,倒过来念念。” “业立家成...” 温荣念完,顿了顿,朝他竖起大拇指: “你就是这么给员工洗脑的?” 祁景昼失笑,“这跟洗不洗脑没关系,缘分到了,再清醒的人也一头栽进去,谁洗脑都没用。” 言外之意,还是程飞的缘分没到,跟他奴役人家没关系。 温荣一脸感慨地摇摇头。 “说不过你,你现在可不比从政的时候,嘴皮子都圆滑了。” 祁景昼勾唇笑了笑,“没办法,强者适应生存,我得适应,不然怎么做好避风港?” 温荣听得笑笑,抿住嘴没说话,垂眼默默用餐。 祁景昼看她一眼,将剥好壳的澳龙递到她盘子里。 “你是不该夸我了?为什么把话咽回去?” 温荣满眼莫名看他一眼,“我没有要夸你。” “不该夸?”祁景昼挑眉。 “......” 温荣想了想,硬夸一句: “该。挺好,总比以前不会讲话好,我喜欢。” 祁景昼轻晃高脚杯的手一顿,挑眉看她。 “我以前...不会讲话?” 温荣点头,“嗯,端着官架子,什么都要我猜,多解释一句都像是要你的命,你都忘了?” “......” 祁景昼没接话,若有所思回想起来,心不在焉地浅抿了口香槟。 放下杯子,他微微点头,牵唇笑了笑: “那时候你贤惠乖巧,我以为自己找到贤妻良母,再无后顾之忧。谁想到,是个性子钢的。” 温荣听言蹙了下眉,掀睫轻轻瞪他一眼,美丽眸子被桌上烛光照的晶莹幽亮。 “你当初要是说明白,我还会闹分手?怪我性子钢?” 祁景昼失笑,故意跟她抬杠: “我要说明白,你也没给我机会,谁当天晚上就跑了,扔下一桌子馊菜?” “什么一桌子馊菜?”温荣懵了下。 “程飞作证,那味道捂得满屋子都是。” 祁景昼回想起来,还不禁摇摇头,“这个先不提,我去接你,你是不是不见?你给过我说明白的机会?” 温荣眼睫眨了下,没好气地放下钢叉。 “你什么意思?跟我算后账呢?是我堵住你嘴了吗?明明是你....” “好好好,我我我!我的错,我没长嘴。” 祁景昼适时承认错误,竖起双手做投降状,一脸无奈地好声好气哄她: “不往心里去,当初的事儿,都是我的错,不聊这些扫兴的。快吃。” 温荣盯着他,不想耍小性子,但还是有点气。 她鼓了下腮,捡起桌上手机站起身: “你吃吧,我去洗手间。” “我陪你?” “不用!” 目送她纤细背影走远,祁景昼唇角牵出抹笑,转头朝不远处的waiter打了个响指。 * 温荣在洗手间给育儿嫂通了个视频电话。 得知她们已经顺利入住房间,两个孩子还在睡,她才放下心。 从洗手间出来,心头的那点小情绪已然平复。 谁知走回餐厅,却发现里面黑漆漆,像是停电了一样,只余每个餐桌上点亮的烛光在黑暗里幽幽跳跃。 她疑惑的看了眼手机屏幕,刚下午五点钟,方才天色明明还没有那么暗。 仔细环顾一眼,才发现是落地窗被窗幔遮住了。 大约是新年初一,原本就没什么客人的餐厅,现在更显得冷清清。 忍着心头几分古怪,温荣凭借记忆回到窗边的餐位,在祁景昼对面坐下。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黑?” 第169章 祁景昼淡笑摇头,表示不知。 随后抬了下下巴,眉眼噙笑转移话题: “餐厅刚送的,说是新年礼物。” 温荣看了眼摆在餐桌中央的一小碟饺子,既惊喜又好笑。 “果然还是华人同胞热情好客,怎么就算到我想吃饺子?” 她拿起摆在盘子边的筷子,迫不及待夹起一只圆嘟嘟的饺子,咬了一口。 “唔!荠菜馅儿...” 温荣震惊了,嚼了嚼,满眼清亮地看着祁景昼: “跟我妈妈调的味道一样!你也尝尝。” 祁景昼斜靠在餐椅里,嘴角噙笑摇了下头。 “一共五个,不多,你吃吧。” 温荣也没跟他客气,边小口小口吃着,还边心生感慨地吸了吸鼻翼。 “我都想她们了,也不知道老两口单独过年,冷不冷清。” 祁景昼含笑看着她吃,没接话。 温荣心底叹了口气,“昨晚那么多人在,也没顾上跟他们视频,一会儿我们早点回去,她们应该也想瑶瑶跟琛琛了。” “嗯。” 温荣不再说话,专心品尝饺子。 她细嚼慢咽,吃到第三个的时候,牙突然一硌。 温荣微愣,看了眼祁景昼。 男人眼尾溢出笑意,修长大手伸到她下巴前接: “吐。” 温荣牙关一张,叼在嘴里的东西掉在他手心。 一枚钻戒。 “......” 祁景昼将钻戒包在湿餐巾里,擦干净,然后缓缓站起身,单膝下跪,眉眼扬笑跟她求婚。 “荣荣,嫁给我。” 很老套的求婚套路。 温荣不太感动,只觉得很想笑。 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环境,她忍俊不禁,伸手拉他: “你干什么呢?证都扯了,还求...” “别扫兴。” 祁景昼反手握住她,眼底笑意温柔,“嫁给我,好不好?” 温荣抿唇,嘴角笑弧压不住,心想自己要是不答应,他后面的节目是不是都浪费了? 难得祁景昼也浪漫一次,她还是应该给面子。 “嗯。”温荣点头。 “嗯什么?”祁景昼挑眉,“你要说我答应嫁给你。” 温荣抬手压了压嘴角,露出完美微笑: “我答应嫁给你,快戴上。” 祁景昼笑了声,将钻戒轻轻套进她无名指,低头,在她手背吻了下。 ‘嘭’‘嘭’‘嘭’ 窗外突然响起三声爆响。 闭阖的落地窗幔被人缓缓拉开,夜空下大厦林立霓虹璀璨,空中炸起五颜六色的烟花,灿烂而梦幻。 祁景昼牵着温荣的手,扭脸看向她。 烟花落在她眼里,晶莹漂亮,也照亮她精致美丽的五官。 他低头凑过来,悄声说: “我要吻你了?” 温荣转过脸,唇瓣主动贴上他。 两人在落地窗前拥吻,没有欢呼,没有庆贺,只有窗外的繁华盛景和漫天烟火见证。 唇齿厮磨。 男人呼吸温醇,低低说了句: “这次你心甘情愿了,我可要准备婚礼了。” 温荣微惊睁大眼,“你打的这个主意!” “总不好留遗憾,上次情况特殊,你勉勉强强的,连登记结婚也是。”祁景昼搂着她腰身,无声轻叹,“我心里有疙瘩,总觉得绑架了你。” 温荣嘴角浅翘,“你是绑架了我,当初要不是有了瑶瑶跟琛琛,谁还理你!” 祁景昼垂眼看她,眉峰轻挑,“这个时候,还故意说让我伤心的话?” 温荣抿唇笑。 “回去么?” “等等,看完烟花,这叫有始有终。” 温荣笑笑,不再说什么,跟他一起看烟花。 静了几秒,她突然想起来: “不对,我们说好的,婚礼要等我毕业以后再办,祁景昼,你又给我下套!” 祁景昼顿了顿,搂紧她,好声好气地商量: “...我想等你下次假期回来。” 温荣气笑,抬头盯着他,没好气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做无用功!越来越滑头...” “好不好?”男人低头蹭着她耳鬓,言语间带出点撒娇的意味,“嗯?其他的我来安排,你回来只参加婚礼就行,答应吧老婆。” 温荣被他磨得心尖柔软酥痒,绷着嘴角才把笑弧压下去。 “荣荣~” “好了好了,晚点回去再议。” “....哦” * 新加坡的春节很热闹。 街上会有新年巡游,江边还有文艺演出和烟花秀。 今年,这些演出和巡游的资费全是出自梁氏,算是梁氏家族为了挽回风评做出的一点努力。 温荣原本计划是吃过饭,到江边走走。 但从餐厅出来,祁景昼就说突然有公务,急着要回家。 无奈之下,夜晚游街的计划只能暂时取消,两人只好上楼接孩子,然后打道回府。 然而,等温荣从浴室出来,被他一把扛起来丢在床上那一刻,她才醒悟过来这男人打什么主意! “老婆,就明年夏天吧?” 温荣咬紧牙根儿,呼吸深深浅浅,被他钉在床上扑腾一下都难。 “祁...景昼!” 男人头埋在她颈窝里,舐她耳朵,音质沉厚低磁,像个蛊惑人的男狐狸精。 “就夏天,你刚好要回来跟我团聚,好不好?” 温荣声音断断续续,接不顺话。 “荣荣,再等下去,孩子们就大了,不能让他们受我们影响,有异样的婚姻观。” “再说,等你毕业...,还要三年,万一再有意外呢?” “瑶瑶和琛琛怎么来的,你还想再来一次?” 前半夜格外煎熬。 温荣脑子不清楚,在他絮絮叨叨的洗脑下,败下阵来。 后半夜,她睡着了,也管不着他折不折腾了。 * 年后。 温荣带着儿女折返温哥华,继续完成学业。 祁景昼每个月飞两次,趁小家团聚的时候,汇报婚礼事宜的准备进程。 UBC的暑假称之为最长休假期,假期从五月底到八月底,长达三个月。 不得不说,祁景昼选择温荣暑假时办婚礼,无比明智。 婚礼结束,温荣才知道他还计划了为期十三天的澳洲蜜月旅行。 可惜,最后被一场意外打乱了计划。 这晚,温荣正在客房里,跟老两口交代两个孩子的事。 明天她跟祁景昼就要登机,这一走就是小半月,第一次跟孩子们分开这么久,作为妈妈的心情是复杂的。 金丽华拍着她手安慰,“你就放心去玩儿,这一年你跟小祁聚少离多,难得有这个机会,好好放松放松,孩子交给我跟爸爸,放心!” “对!”温承誉也说,“大不了每天跟你视频,啊!” 温荣笑笑,还想说什么,祁景昼突然推门进来。 他手里握着手机,神情微凝,看起来欲言又止。 温荣心跟着一紧,“怎么了?” 祁景昼喉结轻滚,眼神幽暗看向温承誉,沉声开口: “先不去澳洲,我得回国一趟。” “又出什么事?”温荣下意识站起身。 “宋修明...牺牲了。” 宛如晴天霹雳。 不止温荣和金丽华神色惊变,温承誉是豁然站起身,一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 第170章 祁景昼薄唇微抿,沉声说: “宋修明的父母跟女儿一直都在新加坡,平时我让程飞多去走动,照料她们。” 他说着看向温荣。 这些事,温荣是知道的。 当初宋修明帮她们逃出国,动用了些手段,祁景昼答应在他出任务期间,帮他照料好亲人。 宋修明担心自己任务失败,卧底身份败露,会给家人招来祸端。 “蜀城市局的领导刚联系到我,遗体还没回国,上面正在努力交涉,市局领导问到我这边,看能不能帮忙送他亲人回国,出席葬礼。”祁景昼解释。 不管宋修明的遗体能不能顺利回国,葬礼都是要办的。 这是国家对英雄的敬意。 “灾难,这简直是灾难.....” 温承誉神色灰败叹了一句,又沉沉叹气,跌坐回床边,说道。 “这宋家老两口,怎么受得住这种灾难。” 金丽华也是一脸愁容,“还有那个小姑娘,朵朵...” 想到老人和孩子,温荣心里也很难过。 宋修明算是她认识的很多人里,交情很深,秉性磊落正直的好人。 祁景昼也沉沉叹了口气: “荣荣跟我一起过去,以防老两口想不开,小姑娘总要有个女人帮忙照应。” 原本计划,就是夫妻俩单独去度蜜月。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温荣也更希望能帮到宋家。 * 祁景昼带着程飞出面,去接宋家老两口和宋修明的女儿。 怕老两口受不了,没敢说是回去出席葬礼,只说是市局通知,送她们回国。 小姑娘宋朵朵以为很快要见到爸爸,在飞机上高兴的不得了。 温荣既心酸又难过,强颜欢笑陪她玩儿游戏。 下飞机后。 有市局的车队来接。 大约也是提心吊胆着,看到这阵仗时,宋家老两口脸色就已经不太好了。 再之后,由市局的领导班子组,当面跟老两口通知了宋修明牺牲的事。 看到儿子的遗像。 宋老爷子年事已高,又有心脏病,当场就送进了医院急救。 然而,老爷子没挺过来。 宋老太太也深受打击,她强撑着,送了老伴儿和儿子最后一程。 葬礼上,温荣陪着宋朵朵立在一旁,被小姑娘咬紧唇瓣,强忍住不大哭出声的样子,心疼到眼眶潮湿。 她蹲下身抱住小姑娘,想给予她一些温暖和安慰。 一直到晚上,堵在心里的那种难受感还不能缓解。 温荣揉着心口,跟祁景昼商量: “老太太要是再挺不住,朵朵怎么办?她才刚要上三年级。” “市局已经出面,联系了宋家的亲人,和她妈妈那边的亲戚。”祁景昼说。 温荣鼻头微酸,“这孩子什么都懂,我觉得她很敏感,万一要是有人欺负她,这会影响她一辈子...” 祁景昼看出她的想法,不由无奈地开解道: “荣荣,如果有亲戚愿意抚养她,我们不该越界的。你得尊重小姑娘的选择,孩子是能分辨好坏的。” 温荣看着他,眼眶湿热,最后微微点头。 “...你说得对。” 祁景昼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安抚地揉了揉后脑: “你可以问问,如果她愿意跟我们走,也能走流程,如果不愿意,我们往后多照应一点,也是一样的。” “嗯。” * 宋老太太精神不济,不想再折腾。 她要留在这儿,死后跟丈夫和儿子在一起。 温荣单独跟宋朵朵谈话。 “阿姨知道你心里都明白,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市局民政虽然联系了你的外婆和舅舅,但我要你自己说,你想跟着她们吗?” 第171章 小姑娘眼圈儿还是红肿的,看起来可怜巴巴,看着温荣不说话。 温荣扶住她肩,语气温柔告诉她: “朵朵别怕,有什么就说什么,你爸爸帮过我们家,现在阿姨跟祁叔叔都想帮你。” “如果跟着外婆和舅舅,你就要转学回国内,以后我们每年会来看你。” “如果你想跟我们回新加坡,以后就跟阿姨家的弟弟妹妹一起生活,等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阿姨跟叔叔也会尊重你的。” “朵朵,我们都希望你好,知道吗?” 小姑娘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掉。 似乎想了很久,才哽咽着问: “我喜欢新加坡,可是,我不能离开奶奶,我要照顾她。” 温荣心顿时一酸,“那你...?” “温阿姨,谢谢你和祁叔叔。” 宋朵朵掩着袖子擦了下泪,眼神坚定地说道: “我要留下来陪奶奶。” 温荣心情复杂,看着她盛满泪光的眼睛,再说不住劝她的话。 临走前,她给宋朵朵一部手机,还记下了自己和祁景昼,以及程飞的电话号码。 “不管什么事,只要你需要帮助,随时打电话给我们,好么?” 小姑娘抱着手机,用力点头。 “嗯!” 温荣摸了摸她的头,浅浅一笑。 “朵朵真坚强,像你爸爸一样勇敢,阿姨为你骄傲。” * 祁景昼跟温荣回新加坡时,宋修明的遗体还没有运回国。 说起这件事,温承誉跟金丽华都是不免叹气。 “相信只是时间问题,只要遗体还在,就算因为各种原因对方不肯归还,只要国家不放弃,早晚都会回来的。” 温荣也不想让老两口心情太沉重,只好安抚道。 “祁景昼说会想办法帮忙打听,看看能不能在那边使上力。” 温承誉点点头,“尽人事,听天命吧。” 度蜜月的计划泡汤。 不过祁景昼也尽量抽出空,每天早早回家。 三个月很快结束,又到异地分居的前夕。 晚上抵足而眠,祁景昼忍不住跟温荣商量。 “你们大二下学期,是不是可以申请实习项目?” 温荣一听他开场白,就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抬起头打量他,“怎么?SAWAL在加拿大也有分部啊?没听你提过。” 祁景昼笑笑,“你忙活忙活,我可以在那边建个创投小公司,再拐个流程,把你调到新加坡,到时候...” “到时候我就能顺利留在新加坡实习,天天见到你了。”温荣微笑,把他后面的话接完。 祁景昼眼眸漆亮,收紧手臂搂紧她。 “行不行?” “不行。” “......” “在你手底下我能积累什么经验?婚礼那天,SAWAL高层全到了,谁还不知道我是你老婆?” 温荣说完,白他一眼,“可把你聪明坏了。” 祁景昼无奈地叹气,“我都说了是小公司,跟SAWAL不挂钩...” “不用你,我自己来。”温荣捂住他嘴巴,“我都跟二叔说好了,还去他那儿实习,等我能独挡一面,就自己出来单干!” 祁景昼挑眉,“唔唔嗯,唔唔...” “好了你别说话!” 温荣手捂紧,“就这么定了,别再背后搞小动作,不然我饶不了你!” 祁景昼失笑,听话地点头。 ——也无妨,去二叔那儿,一样也在新加坡。 团聚的日子,对祁景昼来说很短。 八月底,温荣要回温哥华,老两口带着孩子们也一起走,根本不留恋。 小庄园里再次冷清下来。 祁景昼不想回家。 他现在都快要习惯,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反正都一样,今晚就决定歇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 结果正在洗漱的时候,程飞来叩门。 第172章 “祁总,娄先生方才给我打电话,我还没接就挂了,再打也打不通。” 祁景昼吐掉漱口水,大步走出洗手间,到床头拿了自己的手机。 娄骁两分钟前给他打过电话,还发了个位置。 祁景昼拨回去,手机也没人接。 他皱眉,“出事了,快去备车。” “好!” 程飞连忙疾步出去,一边给司机通电话。 祁景昼系好衬衣纽扣,边走出办公室,边给娄骁去电话。 没接。 两人急匆匆下楼,坐上车。 程飞总算联系上了娄骁的司机,“娄先生人呢?” “娄总还在应酬。”司机说。 “你干嘛呢?祁总联系不上他,赶紧进去接人!” “我,我在洗车呢...” “洗什么车!别洗了!赶紧回去!”程飞没好气地骂了句。 司机听他语气,顿时也跟着心一悬,连声应着挂断了电话。 程飞回头看了眼祁景昼,见他眉眼沉肃不说话,转头就催促司机再开快点。 * 温荣得知娄骁出事,还是从易诚嘴里。 她跟易诚请教一组数据换算问题,偶然听他聊起公司效益不好,好久没开张,就顺带多问了几句。 得知娄骁失联。 温荣挂断电话,当即联系了祁景昼。 “二叔出什么事了?” 祁景昼默了两秒,语气无力: “你怎么知道?” 温荣皱眉,“我听易老师说他很久联系不上,有一些不好的照片流出来,可能在避风头。” “快说啊,什么不好的照片,到底出什么事?” 祁景昼叹了口气,扯松领结,坐到沙发里跟她解释: “本来没想告诉你。他准备从SAWAL辞职,出去环球旅行。” “有一些人不知怎么得到消息,都邀他应酬吃饭,想挖他过去。” “那天...” 祁景昼斟酌了下,低下声,“是个商K,可能是酒里被加了东西,被人拍到一点不好的照片,跟一个年轻男孩子。” 温荣心一紧,还没等细问,就听他语气温和安抚道。 “没出什么大事,他也在商场混那么久了,察觉不对,就躲到洗手间,把自己锁在里面。” “我赶到后,他没事,就先把人送去了医院,然后那些照片就流了出去。” 温荣蹙眉,“这是个局啊,怎么处理的?二叔真的没受影响?” 祁景昼:“没事。” “他顺势从SAWAL卸任离职,公司没受太大影响,只是最近没怎么露面,但也没闲着,事情差不多都解决了,也不用我插手。” 顿了顿,又淡淡一笑,说道: “放心,商场上,遇到点风风雨雨很正常,都能应付。” 温荣听他语气轻松,心里顿时也没那么紧张了。 “那就好...” 时间静默几秒。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 祁景昼问,“你在干什么?” 温荣说,“你自己也小心点。” 同时顿了顿,祁景昼先笑出声: “老婆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自己,不犯同样的失误。” 温荣心底叹了口气,“话别说太早,二叔是不谨慎的人吗?” “嗯,吸取经验,坚决不犯错误。”祁景昼笑吟吟说。 温荣:“你别跟我扯皮,奸商本性,你身边接触的人没一个省油的灯。二房,二叔,这都第几次了?保不齐哪天就有人算计你。” 只能说,政界跟商界都差不太多,终归是脏的万变不离其宗。 祁景昼语声里笑意不减,“算计我没事,别算计我老婆跟孩子就行,我跟他们拼命。” “呸呸呸!”温荣训他,“乌鸦嘴!” * 夫妻异地。 温荣远在温哥华,被梁氏家族连累,受到算计的可能不大,至少没有受到性骚扰的几率大。 她独来独往,枯燥的学习生涯里,总不乏一些男同胞向她示爱。 温荣婉拒了两次,不胜其扰,干脆把跟祁景昼结婚时的对戒戴上,以证已婚身份。 这些日常生活中的小烦扰,当然就没必要跟祁景昼说了。 省得那醋坛子又要上头。 但往往有一些人,不给他狠狠一下当头棒喝,反倒还把追求已婚少妇当成一种乐趣。 这天温荣下课,发现汽车轱辘扁了,一时无语。 她拨打了救援电话,坐在车上边完成作业,边等人来拖车。 ‘咚咚’ 车窗玻璃突然被敲响。 温荣抬眼,对上一张年轻帅气的英伦脸。 伦敦少年五官深邃,正低着腰凑在她车窗前,朝她笑的热情,嘴里说着蹩脚的中文。 “June,还没走?” 温荣降下车窗,微笑点头,“我在等人。” “哦。那我先走?” “拜拜。” Leo的车就停在斜对面。 温荣见他走开,正打算将车窗升上去,就听见大男孩儿发出一声惊叹,又朝她走过来。 e!你的车出问题了?” 显然是发现了她主驾驶的车轱辘没气。 温荣无奈地开门下车,“没关系,道路救援马上会到,我等一会儿,你先走吧。” “NONONO,我来帮你,你有备用车胎?” 温荣微笑抬手制止他,“不用了Leo,非常感谢你,这只是小问题...” “是小问题,换上车胎,你就不用在这里等了。” 伦敦少年坚持帮忙,已经把书包扔在了温荣的车头上,准备去看后备箱。 温荣无奈,只好说,“没有千斤顶。” “我车上有,等等,我帮你!” “......” 看着他急匆匆跑开,从自己的后备箱翻出千斤顶,温荣无言以对。 等对方跑回来,她只好勉强道谢。 两人从温荣的后备箱底层取出备用胎,蹲在车边开始忙活。 温荣起先还怀疑这位富家公子哥儿根本也不会干这些粗活,没想到,他干的还挺麻利。 车胎很快换好。 温荣取出湿巾递给他,“太谢谢你了。” “请我吃饭吧。” Leo明朗一笑,接过湿巾擦着手,挟恩图报的时候一点都不客气。 温荣微笑点头,“我明天给你带一份早餐,三明治可以么?” 少年脸上笑容消失,一脸丧气地看着她: “别这样,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明天中午我请客,就在食堂,行么?” 温荣笑笑,开门上车,随口应付他。 “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我结婚了。” “我知道啊,我回去想过,不在意。” 少年扒住她车窗,蔚蓝色的眼睛晶亮清澈,漂亮的像只小奶狗,笑着朝温荣撒娇: “我不要名分,你考虑考虑,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在意。” 温荣严肃起来,“我跟我丈夫很相爱,还有两个宝宝,绝不会背叛我们的家庭。” “这是最后一次Leo,你再这样纠缠我,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说一句。” 第173章 温荣已经明确拒绝过伦敦少年三次。 但不太起效。 哪怕她后面见到Leo都当作看不到,对方依然像只蜜蜂围着她转。 祁景昼知道这件事,是在十月底。 他来温哥华住两天,用温荣的电脑时,看到一封求爱邮件弹出来。 随意瞥了眼,鼠标挪过去准备关掉,第二眼才看清邮件标题和开头暧昧寒暄。 祁景昼目光定住,回头看了眼,温荣还在浴室,忍不住就点开了她的邮箱。 这一看不得了。 同一个人,连续三个月,对温荣发来道晚安的告白邮件。 虽然邮件状态全是未读。 祁景昼看完,也酸到咬肌鼓胀。 这天晚上,他在床上格外凶悍,还不准熄灯。 结束的时候,温荣累到手脚麻木,眼皮哭肿,一边抽噎一边在心里骂他。 之所以在心里骂,是因为气喘不顺,骂不出声。 祁景昼也没好到哪儿去,冲澡的时候才发现肩上背上战绩累累,肩头几处被她咬出血印。 他卸了火,情绪好多了。 从浴室出来走到床边坐下,一手将软趴趴的温荣扒拉到身边,手撑在她头两侧,眼眸黑幽幽问她。 “Leo是谁?你跟我说清楚。” 温荣眼皮子都睁不开,脑子里浑成浆糊,根本没法儿思考,下意识跟着哼唧了声。 “Leo...?” 祁景昼眼神危险,捏住她下巴: “说。” 说个屁! 温荣翻身要睡,扬手想推开他,不小心给了他一巴掌。 软趴趴的一下,也没使什么力,但把祁景昼‘扇’恼了。 男人磨了磨牙,一把将她拖到枕头上: “你今晚死定了...” * 第二天。 温荣旷课了。 她醒来就发火,祁景昼也没好脸色。 两个人关着门吵架,虽然都刻意压低了声,但金丽华还是察觉出不对。 老两口担忧地来到房门外,就听见温荣正气的骂人。 “...你少给我撒混!我没有!” “我都看见了,这种事你应该报警!为什么他还能给你发邮件?” 祁景昼语气压着怒火,“还有,为什么瞒着我?” “我瞒你什么了,你能不能别胡搅蛮缠,要么你跟我去学校跟他对质?” “好啊,明天我送你去上课。” “祁景昼,你就说你到底憋什么大招...” “我憋什么大招儿?有人要撬我墙角,我还坐以待毙?” 撬墙角? 金丽华跟温承誉对视一眼,老两口眼里齐齐掠过惊愕和茫然。 “说的该不会是...池鹤阳?”温承誉小声猜测。 金丽华瞪他一眼,“怎么可能!” “除了他还能有谁?” 金丽华,“......” “明天我不回新加坡,亲自接送你上课,就这么定了。起来洗漱,我给你端饭。” 房门‘咔’地打开。 老两口没来及躲,被祁景昼撞个正着。 六目相对,三脸尴尬。 还是祁景昼先淡定下来,温笑唤了声: “爸,妈。” 金丽华嘴角扯了下,“诶,我,我来问问荣荣起床没,要不要吃饭。我,我这就让阿姨准备去。” 说完,她调转身急匆匆走了。 温承誉见状眼皮子跳了跳,抬眼对上祁景昼的视线,顿时急中生智,背着手板起脸。 “你们两个也是,好容易一个月见一面,吵什么吵?就知道让我们担心。” 他一边说,一边朝屋里看了眼,没看到温荣,又收回视线继续跟祁景昼说话。 “刚才我跟你妈,都听见了。小祁,这我不得不说你两句了。” 祁景昼眉峰挑了下,立在原地听他训话,也不吱声。 “...荣荣是那种乱来的人吗?她跟池鹤阳,那早都是八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瑶瑶跟琛琛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能信不过她呢?” 第174章 “误会,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我就没见荣荣跟他联系过,你肯定是看错了。” 温荣听得扶额,“爸,你能不能别说了?” 又有池鹤阳什么事儿? 越扯越乱! 听出老两口这是误会了,祁景昼眼底掠过丝笑。 他不动声色挑了下眉,清咳一声,神情故作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爸,是我冲动,晚点我会了解清楚,这是我跟荣荣的事,你们不用担心。” 温承誉拧眉,“怎么能不担心?谁还不希望这个家好?你们俩好好儿的,有误会就坐下来说开,别吵...” “嗯,好好的。” 祁景昼点点头,一手扶住老爷子,走出房间顺手带上门。 “我们俩好好儿的,没事儿,您放心。” 屋里头。 温荣仰面躺倒,盯着天花板暗暗嘀咕。 祁景昼一定是借题发挥,没憋好主意! * 温荣一整天没理祁景昼。 祁景昼就在书房,一整天也没找他。 直到晚上,他回到房间,发现温荣已经自己熄灯睡了。 这是既不想问也不想理他了。 他也没主动低头,洗漱完就上床睡下。 第二天一早。 温荣起床下楼,祁景昼早餐都用完了。 她脸色淡淡不说话, 祁景昼安静坐着,喝咖啡。 等温荣起身离座,他才跟着站起身,跟在她后面往玄关走,一直跟到院子里。 温荣故意不理他,闷声走向自己的车。 祁总这才免开尊口,“上我车,我送你。” 温荣拉开车门,白他一眼,书包摔进车里,自己坐上车。 见她不听话,祁景昼无奈,迈着长腿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她的副驾驶。 他身高腿长,小轿车的空间对他来说过于逼仄,座椅调到了极致,一双长腿勉强安放下。 温荣当没看见,面无表情地自顾开车。 车开进校园停车位,温荣推门下车。 祁景昼拎着她的书包,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他穿一身正装,黑衬衣搭黑西装,一手勾着书包搭在肩上,一手插在腰胯侧,闲庭却步边走边四下扫量的姿态,像极了守护公主的儒雅骑士。 温荣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她进教室坐下,他就放下书包,抱着臂坐在她旁边。 祁总一身正装脸庞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 温荣觉得,他身上就差挂个牌子,牌子上写‘这女人是我的,靠近者死’。 两人虽然在冷战,但这一刻,温荣睨他一眼,莫名想笑。 一整节课下来,祁景昼成为课堂焦点,连教授都忍不住提问他这个课外人。 原本每次上课都出现在温荣周围的Leo少年,今天坐到了三排之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下课后,温荣收拾书包。 祁景昼抱着臂打量周围三五成群离开的人,肩头朝她歪过来: “谁是Leo?” 温荣斜他一眼,“没完了?幼稚不幼稚?” 祁景昼眉峰挑高,“人都没见着,那我不是白来了?” 温荣不搭理他,把书跟课本装进包里,站起身。 “你走不走?” “不走。” 祁景昼背倚靠后,一手搭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拍子。 “明天我要回新加坡,今天必须达到目的。” 温荣好笑,“你到底什么目的?” “杀鸡儆猴。”祁景昼侧颊冷傲,“宣誓主权。” “...你还不够显眼的?” 祁景昼不接话,目光沉敛而锐利地慢慢扫视四周,活像是警察在寻找嫌疑人。 温荣无奈,伸手抵了他一把,“走啊,再不走人都走远了。” 祁景昼目光微顿,这才反应过来,颀长身躯瞬间站起来,一手搂住她肩朝外走,一边目光如炬的盯着教室门的方向。 第175章 “哪儿?哪个?” 温荣抿唇憋笑,带着他加快脚步走出教室。 直到走出教学楼,快到停车位的时候,温荣才提声喊住前面不时回头的伦敦少年。 “Leo,wait!” 伦敦少年立住脚,他身边的男同伴们也跟着停下脚步。 差不多年纪的几个大男孩儿,彼此交头接耳嬉皮笑脸。 “june,how?” 温荣微微一笑,一手环上祁景昼的腰: “给你介绍,我丈夫,这是Leo。” 少年飞快打量了眼祁景昼,神情明显有点紧张,犹豫着伸出手。 “Hi” 祁景昼将棕发蓝眼的白皙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似笑非笑,跟小孩儿握了手,嘴里说很正宗的伦敦话。 “你好,你发给我太太的邮件,我看到了。小朋友,认真学习,继续努力。” 后面一句话语调戏谑,停在情敌耳朵里,多少有点侮辱人了。 Leo脸色变了变,面对身后伙伴们的吹哨打趣,他冷下脸反驳了句。 “我不小!” “唔。” 祁景昼用目光衡量少年还不到自己鼻子的身高,又视线下移,落在他腰身以下的部位,挑了下眉,语气意味深长。 “华人一般会形容你们这样的男孩,‘乳臭未干’,你知道什么意思么?” Leo微微眯眼。 很明显,这个成语戳到了他的盲点。 祁景昼勾唇,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 “回去查查新华字典,我太太不喜欢乳臭未干的异性。” * 直到坐上车,温荣才憋不住笑出声。 祁景昼瞥她一眼,“笑什么笑?开车。” 温荣趴在方向盘上,肩膀颤抖。 “啧。”祁景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没说错,黄毛小子乳臭未干,他不是么?” 温荣忍住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开口说: “他今年二十岁,长了一张白净年轻的脸。” “二十岁不小?”祁景昼挑眉。 “小,小。”温荣笑眯眯点头,说不出的敷衍。 祁景昼抱着胳膊斜睨她,下颚动了动,又忍不住低嗤。 “二十岁,就知道挑好的下嘴,果然不能随便放孩子到外面留学,还不知道要犯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 温荣嘴角笑痕敛起,抽空扫了他一眼。 “话里有话?” 祁景昼状若无事地挑高眉峰,自然而然岔开话题: “你申请实习项目的事,流程到哪一步了?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 温荣暗暗翻了个白眼儿,随即想起什么: “说到实习,二叔最近怎么样?上次那件事,过去了么?” “嗯,这都多久了。” 祁景昼语气恢复正常,“他现在在瑞士写生,跟上次那个小男生一起学画画,陶冶情操呢。” “啊??” 温荣惊呆,忍不住扫他一眼,“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他们...” “里面有点误会。” 祁景昼平声解释,“娄骁在资助老家的贫困生,那孩子辛辛苦苦打工攒钱,成绩不错,跑来了新加坡留学,想报恩。” “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找到娄骁,偷偷跟着他好几次,可能被有心人发现,利用了一把。” 温荣一心三用,话听得稀里糊涂,忍不住追问: “我是说,他们俩,那个?” 祁景昼笑出声,“你把二叔当什么人了?” 温荣眨眨眼,表情微讪,轻咳了声。 “没有,我就是,先入为主了...,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二叔当然不是那种人。” 祁景昼笑睨她一眼,眼尾掠过丝戏谑。 “嗯,是不是也不重要,他都多大岁数了,做事知道轻重,你也省省心吧。” 温荣唇瓣不自在地抿了抿,不再说什么。 当天下午没课,温荣有心陪他,也是被祁景昼黏了一下午。 第二天一早。 她醒来时,祁景昼已经登机离开。 每次走都没个告别。 * 十月底。 温荣的华国—新加坡青年学习交流计划申请批了下来,可以回新加坡进行带薪实习。 实习期为六个月。 她要在这六个月时间里,一边完成实习计划,一边不影响课程进度,可以预见的会很忙。 十一月底,祁景昼成功把人接回新加坡团聚。 不过,除了家里多了点人气,夫妻俩每天都能见面,其他好像没有太大变化。 因为温荣比祁景昼还要忙。 临近年关,公司放假前,她忙着跟易诚一起,挨家挨户给客户送年礼。 车子停在汇领科技大厦楼下。 温荣扭脸看向易诚,“我就不上去了,易老师你自己去吧。” 易诚停好车,看她一眼,思量着点头: “行吧,那你等着。” 温荣坐在车上等。 不过十五分钟左右,易诚就出来了。 他快步走到车边,开门坐上车,边系好安全带边随口说了句。 “纪总不在,大概临近放假,老板们也都放松了。” 温荣嗯了声,没接话。 易诚发动车子,又不经意瞥了她一眼。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跟梁氏家族,有点关系,但你这么避讳汇领科技的纪总,我不太明白。” 温荣扭头看他,表情微讶,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挑破这件事。 易诚笑说,“...纪总是我的大客户,不管SAWAL跟汇领之间有什么生意上的争斗,最起码对我们这种牛马来说,应该客户至上。” 又补充解释:“你知道,娄先生又不许我们接梁氏家族的生意。” 言外之意,汇领跟SAWAL,易诚站汇领。 温荣听完淡淡一笑,“我明白易老师的意思,工作上,我不带任何私人偏见。汇领是易老师的客户,不是我的,我只是避嫌,您不用多想。” 易诚挑了下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车子停到红绿灯口。 易诚的手机响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连忙接通,蓝牙音响里很快响起纪阑修带笑的语声。 “易先生,我听秘书说你给我送新年礼物,太客气了。” 易诚笑了声,“客气什么?以后还要指望纪总多照拂。” “下午你来一趟公司,方便么?” “行!我随时方便!” “好,那下午见。” 第176章 下午,易诚单独去汇领大厦。 温荣留在公司,跟同事们一起忙客户总结报告。 一直忙到天黑。 她正准备收拾文件回家,祁景昼的电话就打过来。 温荣接起电话,夹在耳边,浅笑问他: “怎么了?你要来接我?” 男人也笑,“老婆,你来接我。” 温荣眼帘抬了抬,“什么意思?你喝酒了?” “嗯,一点。” 温荣无语,抬手拿住手机,“司机呢?” “去接你了,我这边还没结束,等你来就差不多。”祁景昼话里带了丝笑。 温荣听明白他的意思,无奈地嗔叹一声,合着半天又在逗她。 “知道了,我正在收拾东西,很快就下楼。” “嗯,待会儿见。” * 温荣下楼,劳斯莱斯已经停在车位上。 她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同事,连忙快速坐上车。 “太太。” 司机笑着跟她打完招呼,就默默发动车子。 温荣放下公文包,问他,“祁总今天跟谁应酬?” “我不清楚。”司机笑呵呵说,“只见到两辆车比较熟悉 ,是公司项目总监和科研院的教授。” 温荣点点头,若有所悟,应该是个生意应酬。 劳斯莱斯停在会所门外。 温荣没下车,只给祁景昼发了条消息: 【我到了】 那边半分钟后回过来电话。 “在哪儿?” “车上。” 祁景昼轻笑,“好,等我一会儿。” 温荣觉得他莫名其妙,好像又闲又高兴,不过也没细琢磨,就低头看手机。 过了约莫几分钟。 她时不时瞥一眼窗外,瞧见一行人从会所正门出来。 祁景昼个头儿最高,周围人拥簇着他,离他最近的是汇领科技的纪阑修。 温荣定睛看了两眼,分辨参与这场应酬的人员都有哪些人,直到司机开门上车来,才收回视线,朝里侧车门边挪了挪。 车子停在正门前的台阶下,程飞快走几步打开车门,看到温荣笑唤了声。 “太太。” 温荣微笑,安静靠在车门边,转过脸,尽量避免跟外面的人对上视线。 “今天先这样,我先回去,改天有时间请纪总喝茶。” “好,改天我约祁总。” 祁景昼跟纪阑修寒暄过,彼此含笑握了握手。 他低身坐进车里,没等车门关好,就倾身揽住温荣肩,酒气裹挟着他身上的气息将温荣包围。 “等久了?” “不久。”温荣抵开他,“喝多了吧你。” “没有。” 祁景昼眉目噙笑,顺势松开她,又捉住她一只手包在掌心握住,主动解释起来。 “原本是跟科研院的人应酬,纪阑修倒是挺有心思,绕着圈儿转到我这局上来,就跟他多聊了几句。” 温荣扭头看他,“聊什么?” “他那个子公司不是一直进展不太顺利?说自己这一扩展领域,才知道是两眼抓瞎,很多事儿还需要找行内人取取经。”祁景昼道。 “这些场面话不必要跟我说。”温荣摇摇头,“说重点。” 祁景昼失笑了声,接着说,“就是突然示好,大概最近遇到了什么难题,觉得是我在背后给他使绊子。” “是你么?”温荣斜睨他。 祁景昼转过脸,眼尾挂着丝笑,“是。” 温荣端详他两眼,嘴角不由自主翘起来,盯着他眼尾牵扯出的浅浅笑痕,小声嘀咕: “越老越坏。” “什么?”祁景昼眯眼凑近她,佯装没听清。 “我说越老越坏,心眼比脸上的皱纹还密。” 皱纹? 祁景昼敛起笑,挑眉摸了摸脸,“我脸上有皱纹了?” “这儿。” 温荣笑着,伸手点了点他眼尾,“鱼尾纹,相由心生,祁总你现在终于老奸巨猾了。” 祁景昼叹了口气,放下手捂住胸口。 第177章 “完了。” 温荣看他演,还故意笑眯眼配合着,伸手替他揉心口,言语打趣道: “怎么了?心脏疼?身体也不好了?” 祁景昼啧了声:“还拿话扎我,非要激起我中年危机?” 温荣忍俊不禁,歪在他肩上忍了忍笑,才好好说: “逗你的,怎么玩笑都开不起?一点也不老,身材保持的多好...” 她手揉着胸口,还捏了捏。 祁景昼被逗乐,故意鼓起胸肌,睨着她笑问。 “是么?” 温荣一脸真诚,“嗯嗯!” 祁景昼捉住她手,笑睨挑眉: “其他地方,还要不要再摸摸?这儿,这儿,手感变没变?” 温荣被他手带着摸二头肌,摸腹肌,再也绷不住,歪在他胳膊上笑不可遏。 “好了,没变没变,比原来手感还好。” “真的?” “真真的。” “过来,我摸摸你的...” “......” 两人偎在一起笑闹了一路。 到家后下车,脸上还洋溢着压不住的笑意。 * 走进玄关。 温荣正要低身换鞋,两个小炮弹就从客厅里跑出来。 “妈妈!” “妈妈~” “慢点儿。” 祁景昼眼疾手快蹲下身,伸手把小家伙们揽进自己怀里,好让温荣先换鞋。 他故意板起脸,“琛琛,爸爸是不是说过,不准拿枪对着别人?” 琛琛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玩具枪,‘啪’地丢在地上,眨眨眼伸出小胖手,指向挤在一起的姐姐。 “瑶瑶打,琛琛没指她!” 瑶瑶立马小手一松,手里的小鞭子掉在地上,抱住祁景昼的脖子大声反驳。 “瑶瑶不打!玩儿呢,爸爸~” “打,打我这儿。”琛琛皱着小眉头拍自己胳膊。 “没打!”瑶瑶急的摆手,眼睛睁溜圆替自己解释,“真没打,系不小心哒!” 两个小家伙互相咬,这种事每天都在上演。 温荣习以为常,摇摇头说,“说不清的话,妈妈要看监控啦。” 瑶瑶昂起小脑袋,眼睛里写满真诚的光: “妈妈看,瑶瑶不撒谎。” 琛琛跟着喊:“琛琛不撒谎!” 祁景昼已经检查完了儿子的胳膊,确定没什么伤,一边把袖子放下来,一边拍了拍两人的小屁股。 “去洗手,一会儿吃饭了。” 两个小家伙立马调头跑开,边跑边喊: “爷爷!” “诶!”温承誉连忙从餐厅走出来。 “洗朽朽!瑶瑶先洗!” “诶哟,你别跑,都洗都洗,来来来,都跟爷爷过来。” 打发走两个吵闹的小祖宗。 祁景昼换好鞋,跟着温荣上楼,一边摇头说: “看什么监控,在家里少提监控,不能让孩子们觉得被监视是件对的事。” 温荣看他一眼,“现在不是辨是非的年纪,大一点我会教她们,就事论事,应该先教会她们不准撒谎诬陷人。” “你怎么知道是撒谎?或许她们说的事都发生了,只是相互解释不清,小孩子玩闹打架,很正常,没打伤就好。”祁景昼说。 他还教育起她来了? 温荣轻翻白眼,走进衣帽间放下公文包,开始换衣服,嘴里嘟囔了句。 “不是你到处找手机都找不到的时候了,还不是被你女儿藏起来,偏不承认...” 祁景昼听见她这句吐槽,解衬衣的手顿住,扭过脸挑眉说: “她那是忘了,后来不是想起来了?小孩子不会撒谎。” 温荣受不了,直接白他一眼: “好好好,不会撒谎,真是你的心肝肉,天真无邪的白雪公主。” 祁景昼看着她,唇角轻勾,伸手揽上温荣的腰,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你才是我的心肝肉...” “腻不腻啊你!” 温荣气笑,推他一把,手摸到腹肌还忍不住摸了摸。 男人立时顺杆子爬,勾住她腰,贴着耳鬓厮磨。 第178章 “今晚别工作了,早点睡,好好陪陪我。” “我哪晚没陪你?” “...太晚了,不尽心。” “......” “晚上换那套紫色,我帮你拿到房间。” 温荣耳根子被他舐热,心想,真是越老越不要脸啊。 * 因为温荣要在新加坡待够半年。 老两口也就第一次来新加坡过年。 今年两个小家伙会跑了,温荣跟祁景昼还是觉得出去过年。 在唐人街吃到了好吃的,也如愿看到了去年没看到的妆艺大游行,舞龙舞狮,也在江边欣赏了烟花表演。 直到很晚,两个小家伙都睡着了,一家人才回到庄园。 新年初二,所有人睡到自然醒。 温荣困倦地爬起身,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下床,一摇三晃地走进洗手间。 祁景昼正握着电动剃须刀剃胡子,见她进来,只好先出去。 温荣坐在马桶上,身体放松,意识也渐渐清醒。 好一会儿,她反手抽纸,站起身走到洗漱台前洗手,余光不经意一瞥,却兀地顿住。 ‘叩叩’ “我进来了?” 祁景昼听见水声,才象征性地叩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进来。 温荣从镜子里对上他视线,目光清澈专注,不知道在打量什么。 祁景昼察觉,走到她身后,挑眉低问: “怎么?在看什么?” “...今天几号?” “13。” 温荣轻嘶一声,转过身,目光如炬盯着他眼睛。 “我晚了...” “什么晚了?” 祁景昼问完,才福至心灵般反应过来,神情顿时怔了怔。 不该啊,他一直很小心。 转念一想,龙凤胎都长这么大了,还有什么意外不可能发生? 温荣表情严肃起来,显然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等着,我去买。” 祁景昼迅速转身出去,刮到一半的胡子也不刮了,一阵风似的卷进衣帽间,快速换好衣服出门。 温荣慢吞吞洗漱,然后心不在焉地下楼用餐。 老两口带着两个小家伙,在后院草坪上铲土玩儿,聊天吵闹掺杂着笑声不时从窗户里飘进来。 温荣心烦意乱,食之无味地端起牛奶顺了一口。 直到祁景昼匆匆赶回来,揣着大衣兜走进餐厅。 两人对视一眼,无言默契,先后脚上楼回房。 十分钟后。 祁景昼在洗手间的门外踱来踱去,听见里面传来冲水声,顿时立住脚,紧张地盯着门。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 但这种迫不及待想知道一个结果的焦灼心情,上回他没来得及感受过。 相比之他的情绪复杂和焦灼,温荣看着验孕棒,长舒一口气。 她拍了拍胸口,不紧不慢洗完手,才打开门,脸上笑意无比轻松。 “没事,误会,可能最近太忙,所以会晚几天吧。” “......” 祁景昼目光愣愣,好半晌没说话。 看着温荣一脸轻松地走开,他眸色微暗,心底莫名生出丝丝失望。 奇怪,他还挺希望结果是有的... * 温荣当然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意外。 那不止会影响事业,同样会影响她的学业。 现阶段,她绝对没有再怀孕生子的计划。 所以经历了这么一次有惊无险,接下来的半年,温荣对祁景昼要求格外高,绝对不容忍一丁点地粗心大意。 但凡拿不准,就吃药。 祁景昼起先还暗暗纠结,后面也习以为常,因为两人都工作太忙,他也逐渐看淡了这件事。 汇领科技的子公司开业当天,纪阑修邀请祁景昼出席宴会。 为了跟祁景昼和解,避免他再中途使绊子,阻碍自己子公司的创立,这半年来纪阑修不断跟祁景昼交际往来,甚至有几次是刻意偶遇。 两人表面上关系好起来,这场宴会祁景昼要给面子。 夜晚,抵达宴会厅。 祁景昼不出意外地见到池鹤阳。 跟梁氏家族的掌权人身份比起来,刚刚踏足新加坡商场的池鹤阳和陈隶,像两个小学生。 远远看着被众星捧月的中心人物,陈隶忍不住唏嘘摇头,凑到池鹤阳耳边低语了句: “你说,咱们得过多少年,才能跟这帮人比肩?” 池鹤阳听言,嘴角轻扯,“不如说用多少年,才能把他们拉下来。” 陈隶看他一眼,啧声道。 “不至于吧?你积点儿德,别连累我跟老纪。” 主要是别连累他,纪阑修有家族底蕴做靠,投资失败也伤不到根基。 陈隶跟池鹤阳一样白手起家,可万万赌不起。 池鹤阳淡淡哂笑,饮尽杯子里的酒,放下高脚杯说道。 “积德伤财,手软短命,你第一天混商场?” 陈隶,“......” 看时间差不多,那帮人已经在握手道别,陆续离场。 池鹤阳抽出插在裤兜的手,正了正领结: “待着,我过去打声招呼。” “诶你...” 不等陈隶劝阻,他已经抬脚朝宴厅门口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宴厅,身后的程飞就提醒祁景昼: “祁总,那人跟过来了。” “嗯。” 祁景昼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他没回头,也没停下,一直到走出宴会厅,在入场的正门外,车已经在等。 司机打开车门。 身后一路尾随的那个人先开了口。 “祁总,好久不见。” 祁景昼这才立住脚步,侧过身,佯装微讶勾了下唇。 “池...总。” 这声‘总’,不难听出语气里的淡淡揶揄。 第179章 完成实习项目后,温荣规划了自己的课程计划表。 UBC毕业必须把学分的修完,如果你提前把学分修完,就可以提前申请毕业。 这一年的暑假,温荣计划用来修学分。 祁景昼对此表示十分的不满。 “过几天就是结婚纪念日,你现在告诉我暑假不回来?” 他这边眉头紧锁,视频对面,温荣正埋头记笔记: “按我的计划,冬天就能把学分修完,再坚持坚持,大不了纪念日你过来嘛。” 祁景昼气结,“温荣!你看着我说话!” 温荣笔尖停下,抬起眼,看出他拧着眉头一脸不悦,只好叹了口气,软声安抚道: “好了,事分轻重缓急,我尽快把学分修完,提早毕业,这是好事呀,对不对?” 祁景昼唇线抿紧,不说话。 温荣耐心继续哄,“结婚纪念日我们每年都要过的,今年我修不完,等到明年夏天还要延期,到时候你连气都生不起来。” “乖,明年我好好陪你过,嗯?” 祁景昼抗议无效。 最后只能任劳任怨地飞温哥华,继续每个月的团聚两三天。 好消息是,辛苦有回报。 当年十一月底,温荣的毕业申请顺利通过。 一家人在一起度过了第三个春节,总算是在真正意义上彻底团聚了。 * 年后开工第一天。 娄骁从瑞士回来,到公司露了个面,开了个简单的小会议,就把温荣叫到办公室单独谈话。 “我以后可能不太回来,也没太多精力管这边的事。” 他把一份文件推给温荣,“你看看,没问题就签个字,当二叔送你的毕业礼物。” 温荣心头一跳,看了眼娄骁,拿起文件翻了翻。 是一份转让书。 她立时合上文件,放回办公桌上,“二叔,我不能要。” 娄骁似乎并不意外,靠在办公椅里看着她笑问: “为什么?” 温荣眼里掠过丝复杂,“我知道这间小公司,对二叔来说不值一提,但我不想不劳而获,而且公司几位前辈对公司的付出,都比我多,客户资源也更好,我暂时没有能力去领导他们。” 娄骁笑了声,“我上次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对关系户存在偏见?” 温荣唇瓣嚅了嚅,“...主要我没办法服众。”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要相信,在眼光和能力这方面,你比我强。”娄骁含笑宽慰她,“至少你现在是行内人,我只不过是个资本家,除了发工资什么都不懂。” 温荣,“......” “不用叽叽歪歪的,给你就拿着,做大是你的,倒闭就当历练了。” 娄骁再次把合同推给她,“你要记住,你将来要做老板,不能总是把自己当实习生,先摆正位置,才能找到前进的方向。” 温荣推辞不过,只好拿走合同,说回去考虑考虑。 晚上,祁景昼从公司回来,见她还在书房忙活,顺带端了杯花茶送进去。 温荣趁机跟他聊这件事。 祁景昼靠坐在书桌上,听言清笑一声。 “这有什么好犹豫,给你就拿着。” 温荣单手托腮,拧眉说,“这不是不劳而获么?而且我跟二叔,也不是很熟,他是看你的面子才送我一间公司,后面如果出问题,我会觉得愧对他的好意。” 祁景昼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跟她分析: “店面、人力、客户资源、全都是些现成的,你捡到手就能干起来,能节省大量的时间成本。” “至于说后面发展的怎么样,导致成功和失败的因素太多,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能力就能左右的。” “再一个,你自己从零开始,就能保证创业不失败了?有没有想过,到时候从哪挖人?” “同行之间竞争非常激烈的,到时候你自己做起来,不一样要跟二叔抢生意,抢人,难道那样你会更有成就感么?” “......” 祁景昼轻揽她肩,“不是什么大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签吧。” 他捡了支笔,递给温荣。 * 合同是签了。 不过公司更名法人的事,并没有特别开会公布。 温荣还是跟所有人干一样的工作,甚至付出更多的时间跟精力。 娄骁不在的时候,资历最深的易诚代理公司所有事务,他有代笔签字的权利,自然也是最先知道公司老板换人的。 这天中午,易诚跟温荣回访完客户,单独在外面吃饭。 “...我最近跟汇领的纪总那边经常应酬,他那个子公司,请我做个项目融资计划书。” 易诚拎着茶壶烫茶具,说着看了眼温荣,“你知道,聊的多了,难免就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我听说你不是娄先生的亲戚,而是梁氏那边的...长媳?” 温荣夹菜的手顿了下,慢慢放下筷子,浅笑说: “我料到易老师用不了多久会知道我的底细。” 见她没有否认,易诚表情难掩愕然,放下茶壶一脸正色。 “我的确惊了一跳,不过,恕我不理解,你有这样的背景,没必要下来跟我们...” 他话没说完,眼神很复杂,语气也算是委婉的,没有直言说温荣‘没苦硬吃’。 温荣听完笑了笑,“那我应该怎么样?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心安理得享受豪门阔太的生活?然后取笑人‘何不食肉糜’?” 易诚嘴角抽了下,轻咳一声。 “我的意思是,你想做点正经事,当然能找到比这里更高的平台。” “易老师,您是觉得我哪份工作完成的不够妥善吗?” “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小庙容大佛,憋屈了。” 温荣笑笑,“我进SAWAL,只能是条咸鱼,但我来这里,可以跟易老师学到很多真本事,这就是区别。” 易诚听言怔了下,随即脸色讪讪摸了下鼻梁。 “我对你倒也,还没到倾囊相授的地步...” “现在的工作强度,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易老师很负责,我没有不满和遗憾。” 温荣捧起茶杯,“我修学分拿毕业证书的时候,是打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现在工作上想要拿出成绩,心态也是一样的。” “背景的确是我的垫脚石,但我更想清楚,不垫这块石头,自己能淌过多深的水,这件事对我的人生来说很有意义。” “易老师,还请你抛开成见和顾虑,能真正对我倾囊相授,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还请以后继续指点,多多包容。” 易诚被她一番话听得愣了半天,最后失笑夸道: “你公关能力有天赋啊!说的我都自愧不如了!” 温荣微笑颔首,“以前有点经验。” 两人碰了杯,喝了茶,气氛有所缓解。 易诚捡起筷子,又啧了声,语气放松了些。 “不过说到成见,我对梁氏家族成见很深,只能说...往后工作中,尽量不带入个人感情。如果有什么意见相冲的地方,你也多多包涵吧,谁让你现在是老板。” 温荣眸光微动,忍不住问了句: “易老师跟梁氏...,有什么过节吗?” 第180章 易诚淡笑摇头,“不聊这些,先吃饭吧。” 他拒绝跟温荣交心。 温荣也适时止住话题。 不过通过这次谈话,易诚应该也是在提醒她,他跟梁氏家族有过节,并且汇领那边是他的大客户。 表示两人立场不同,以后大几率会在工作上有分歧。 结束午餐后,回公司的路上,温荣想的却更深。 易诚在行业内是资深人才,这也是娄骁当初创立公司挖他来做顶梁柱的原因。 如果他以后因为某些分歧选择离开,并不愁没有去处,但对温荣来说,却是很大的损失。 公司下面的一些投行精英,说不定也会有人效仿。 当天晚上,她跟祁景昼聊起这件事。 “...他不愿跟我敞开心扉,但我觉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他提了,一定也不介意我去打听的。” 祁景昼阖着眼嗯了声,“我明天让人去打听。” 温荣盘膝坐在他身边,听言看他一眼,笑眯眯道谢。 “谢谢祁总。” 男人嘴角勾了下,问她,“到时间了没?” 温荣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可以了,去洗吧。” 祁景昼睁开眼,被黑泥膜涂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语气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用就是‘老公你来’,用完就是‘自己洗吧’,你这卸磨杀驴是不是有点太快?” 温荣好笑,认命的跳下床,伸手扶他起身: “好好好,我帮你洗,走吧祁总。” 祁景昼失笑,由她搀扶着挪到床边穿鞋,又走进洗手间。 两人立在洗漱池前,温荣脚下踩着孩子们用的脚蹬,耐心打湿洗脸巾,把他脸上的黑泥面膜一点点擦洗干净。 服务到位的拧干毛巾,又给他擦了两遍脸。 “好了!” 祁景昼对着镜子照了照,又抬手拨了拨头发,一脸地‘朕很满意’,勾唇点点头。 “不错,刷卡!” 温荣扑哧失笑,抱住他脖子挂在他怀里。 “刷什么卡?你办卡了吗就刷?” “没办么?我想想。” 男人勾住她大腿,一边挑眉回忆一边抱孩子一样把人纵着抱起来,转身走出浴室。 “几年前不是办过?” “什么时候?” “你看看,不认账了是不是?那次你非要往我脸上抹那些东西,强买强卖,我是不是充了十万来着?” 温荣站在床上,听言愣住,仔细一回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 她拧眉叉腰,“那都几年前的事了?再说你那是充卡吗?你那是破财消灾,为了不让我再往你脸上涂东西而已!” 祁景昼嘴硬挑眉,“你就说我充没充钱?” “不算!” 温荣轻翻白眼,拎起裙摆盘膝坐下,“你当时可没有这么配合,还嫌弃我给你做护肤,现在怎么,八百年前的账还要算,过期不候懂不懂?” 祁景昼气笑,低身凑近她,两手撑在她两侧,眉眼噙笑说: “行,那我重办,往后有时间就享受一次,先来十万的。” 温荣绷不住笑出声,“我很贵的,谁有那时间总伺候你?” “没有?你天天护肤,挤出十几分钟给我,我买。” 男人嘴里玩笑着,将她压倒在床上。 温荣嗤笑,“你买,我不卖!” “得卖,你卖护肤,老公回馈你全身按摩,划算。” 温荣忍俊不禁,“你捏人很疼的,我不要。” “不卖,公益也行,全身按摩也给你算公益。” “你起开!别咬我...” 祁景昼捉住她推拒的手,在手背上用力嘬了一口,十指交扣摁到旁边,俯首吻她唇。 夫妻间斗嘴的情趣,全都消声在唇齿厮磨里。 温荣被亲的迷迷糊糊,被他翻来覆去捣腾两回。 从浴室出来已是深夜。 他还不消停,潮湿的身体又贴上来。 温荣怕了,用脚踢他。 “不要了,我明天...” “我明天出差。”男人嗓音喑哑截了她的话,俯身下来堵住她唇,亲了亲,“一个星期,提前预支。” 温荣眉心紧蹙,无言以对。 * 祁景昼到上海参加一个商业峰会。 峰会内容与AI科技有关,行业内的巨头都受邀在列,娄骁作为人脉连接系带,也不远千里赶回来陪他出席。 新加坡这边,当然也不是只有SAWAL受邀。 纪阑修也带着池鹤阳和陈隶来凑热闹。 “听说纪总要研究生物医药那块儿了,不忙着去研讨会学习,怎么还有空来这儿闲逛?” “娄叔别开我玩笑,老本行能扔吗?往后咱们方向一致,这不是为了跟SAWAL并齐,得多多像您跟祁总学习么?” 纪阑修笑了声,反调侃道: “倒是娄叔,都卸任了,还管公司的事?我怎么听说您出去环球旅行了。” 娄骁哂笑,“不管,最近跟几个老朋友有约,来上海会个面。” “我就说,祁总能力不凡,一个人能应付过来,用不到娄叔帮忙才对。” 年轻晚辈,讲话还夹枪带棒的,娄骁成不爱听,借着跟老朋友打招呼的由头转身走开了。 纪阑修脸上笑意敛起,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站在他身旁的陈隶不由侧目,“怎么了?忧愁个什么劲儿?” 纪阑修摇头,“有他在,祁景昼又要抢先机了,这杯羹我们不好分呐。” 陈隶一头雾水,没接话。 “池鹤阳呢?还没下来?”纪阑修扭头问道。 陈隶耸了下肩,“他老婆带孩子在迪士尼玩儿,也住这边,他去见个面。” 纪阑修无语摇头,“来查岗的吧。” 陈隶哂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池鹤阳跟盛汐的婚姻状态,他半知半解。 说他对盛汐没什么感情吧,但对女儿又很上心。 女儿生病,他能连夜飞回去,简直把小孩儿捧在心窝里。 一般男人如果不爱老婆,就难以做到很爱她生的孩子。 连他这个最好的哥们儿都看不到,池鹤阳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峰会主办方,招待所有参会人员在酒店落宿。 晚餐前,祁景昼跟娄骁挨个儿拜访了几位科技大佬,几人约了餐厅包房单独吃饭。 结束时,差不多晚上九点多钟。 一行人上楼,遇到携妻抱女的池鹤阳。 参加这样的商业峰会,带家眷的人很少,祁景昼不动声色挑眉。 迎面遇上,池鹤阳笑着打招呼: “巧了,孩子睡着了,不然该跟祁叔叔打声招呼。” 祁景昼淡淡勾唇,客套的点了下头,并没有过多停留。 盛汐目送他走远,才收回视线。 “他也来参会?温荣也在?” 第181章 池鹤阳脸上笑意消失,抱着孩子径自往前走,不清不淡回了句。 “问她做什么?” 这句话听在盛汐耳朵里,言外之意等同于——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天的好心情瞬间被打破,盛汐拉下脸,拎着包快步跟上他。 回到房间。 她关上门,看着池鹤阳将孩子轻手轻脚安放在床上后,起身就准备离开,盛汐错了一步堵在玄关处。 “池鹤阳,你投入大量资金往新加坡挤,这事不跟我商量就算了,但你要是藏着别的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得罪了人,连累到我跟孩子,我跟你没完。” 池鹤阳眼睑微眯,抬手轻抵金丝镜框: “你背地里调查我的事,是越界。” 盛汐脸色难看,“你转移走公司那么多资产,也不事先跟我商量,我不该查吗?” 池鹤阳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眼睡在床上的小娃娃,神色缓和意味深长说道。 “盛汐,人不能既要又要,婚前协议里怎么签的,不需要我再提醒你。” 盛汐拔高声,“婚前协议里说了你接管盛家的产业后不能再离婚!现在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以后这些都是兮兮的!” “呵。” 池鹤阳低轻哂笑,“各过各的,互不干涉,这句你是只字不提啊。” 盛汐眼神一滞。 “盛家的都是盛家的,兮兮不是我亲生的,合着我给你们家当牛做马,最后却什么也不能捞?” 池鹤阳上前一步,镜片后的目光淡漠凉薄: “好事全让你沾了,你怎么想那么美?” 盛汐喉间咽了下,欲言又止,接不上话。 池鹤阳音质低冷,“我公司的事,你管不着,我只动该我的那部分,至于找不找人,在外面有没有亲生骨肉,也不是你该管的。” “扮演一个好爸爸,我尽力了,你也别太蹬鼻子上脸,我是不介意你把孩子亲爸找回来,只要你想好了,离婚我随时配合。” 盛汐攥紧拳头,指尖冰凉。 * “爸爸~” 看到手机视频里冒出来的肉嘟嘟小脸儿,祁景昼放下红酒杯,眼尾溢出笑意。 “诶,小公主在做什么?” 小家伙刚吹干头发,被育儿嫂放到床上,撅着小屁股披头散发的爬到温荣怀里,一把抱住手机。 “瑶瑶洗香香!嗡嗡,可香了呢!” 祁景昼失笑,“嗯,真香,爸爸在外地都闻到了。” “爸爸骗人!”小丫头笑的露出两排乳牙,小胖手还捂住嘴巴,“手机里嗡不到香香,嘻嘻。” “嗯?为什么?爸爸明明闻到了呀。” “没嗡到,瑶瑶看吃肉肉,流口水,没有香香。” 祁景昼忍俊不禁,“瑶瑶想吃肉肉了?” “还吃?晚上吃六个虾,两块大牛肉,是不是你?”温荣揉着小家伙圆滚滚的肚子,“你个馋丫头,会积食生病的知不知道?” 瑶瑶立时噘起嘴,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哼唧: “妈妈小气!” 温荣气笑:“妈妈哪里小气?你再说,明天一块肉都不给你吃!” “那也不能给琛琛!” “凭什么?琛琛乖,琛琛说不吃就不吃了,只有你还又哭又闹,乖宝宝可以奖励。” “瑶瑶乖!奶奶奖励瑶瑶,我系乖宝宝!” 母女俩吵起嘴来,内容极致好笑。 祁景昼忍笑听着,也不想劝。 直到手机屏幕一晃,另一颗圆溜溜的脑袋凑到屏幕前面。 “爸爸!” “嗯?” 看到小儿子,祁景昼噙笑挑眉,“你也洗头了?今天哭没哭?” “没哭!我是男子汉!” “唔,我的儿子终于长成男子汉了,是该奖励。” “爸爸,爷爷说你飞去上海咯?” “嗯,爸爸一周后回去,给你和姐姐带礼物。” “上海有迪士尼吧~?琛琛也想去!爸爸你下次可不可以带我和瑶瑶一起呀?” 小家伙聊天有模有样,盘腿坐在那儿,手机端的板正,讲话的时候也比姐姐口齿清晰。 祁景昼想起什么,然后点点头: “好,下次带你们一起来,等爸爸回去的时候,给你们带迪士尼礼物。” 跟小儿子聊了几句,到睡觉时间。 金丽华跟育儿嫂哄着龙凤胎抱出了房间。 耳边清静下来,温荣躺到床上,随口说: “本来说好今晚带她们一起睡,你视频一来,妈又把孩子抱走了。” “怎么还有点怨气呢?” 祁景昼点了支烟,打趣时吹散眼圈儿,“老公不在家,你是一点也不想。” 温荣无语。 “祁总,你今天刚走,我难道一刻都离不开你吗。” 祁景昼叼着烟,沉凝一秒,叹气说: “我一刻都离不开你,不视频,每天晚上怎么睡?” 温荣看到他抽烟,默了默,语气逐渐无奈。 “你没带安眠药么?” 祁景昼摇头,“查过了,什么药常吃都对身体不好,喝点酒,一样。” 温荣想了想,忍不住道: “等回来,我陪你再去看看医生,到底怎么样才能治好失眠症,我就不信没有办法了。” 祁景昼笑,“医生说心理上的问题,一离开你我就不踏实。” “婚都结了,婚礼也办了,我现在拖家带口跑来新加坡陪你,还要怎么样才踏实?” 温荣不能理解。 只不过分手了一次,虽然当时闹的是有点大,但能给祁景昼留下这么大的心理阴影,简直出乎预料。 祁景昼沉默半晌,抽了两口烟,将烟蒂摁在烟缸里,才慢吞吞开口。 “有件事,我一直在想,控制不住念头就冒出来,但没跟你提。” “什么事?”温荣问。 祁景昼顿了顿,又说,“等回去再说吧,” 温荣,“......” “这事如果能说通,大概能治好我这后遗症。” 卖完关子,祁景昼淡淡勾唇,温声说: “早点睡,我不在也别太累。” 电话挂断。 温荣也有点失眠了,左思右想,也没猜出来祁景昼又有什么心事纠结着。 男人不是都越老越沉稳,心量越海涵的吗? 他怎么反倒年纪见长,心眼儿见小呢? * 为期一周的商业峰会结束。 祁景昼与人应酬,在上海又多待了两天。 飞机落地新加坡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 劳斯莱斯停在院子里。 祁景昼从车上下来,就看到穿着睡衣颠颠儿跑出来的两小只,一个比一个叫的兴奋。 “爸爸!” “爸爸回来啦!” 他惊讶地下身张开手,连忙将两人抱住: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瑶瑶听不见他问,只顾着摇晃他胳膊,“爸爸我的礼物!公主皇冠!妈妈说迪士尼有公主皇冠哟!” 琛琛:“魔法!琛琛要变大魔术师!” 祁景昼抱起两小只,被他们吵到脑袋胀,哭笑不得点头安抚。 “好好,好,都有都有,都别吵!” 程飞笑眯眯打开后备箱,跟司机和佣人一起拎礼物。 第182章 “哇——!好大的城堡~!” 晚上十一点多。 祁景昼从浴室出来,还能听见斜对面的玩具房里闹腾的动静。 他无奈地看向温荣,“你不管管?” 温荣靠坐在床头看投影,听言眼都没眨: “你不管管?谁让你这么晚回来,还要带那么多礼物?” 祁景昼叹了口气,丢下擦头发的毛巾,进衣帽间换好睡衣,又开门出去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软硬兼施了一通,约莫十分钟左右,再推门进来,走廊里已经安静下来。 温荣看他一眼,“睡了?” “嗯,上床了。” 祁景昼顺手关灯,走到床边,歪身靠过来,跟她一起看投影。 “怎么想起看这部?” “失眠治愈电影类榜单前十。”温荣把手机网页打开,递给他,“还有其他的,你选选?我都行。” 祁景昼哑然失笑,接过手机随手放在床头柜上,挪了挪坐姿,抬臂把她搂在怀里。 “我在家不失眠。” 温荣嗯了声,“我知道,这不是让你感受感受,说不定有用呢?” 祁景昼用力睁了睁眼,又看了两分钟,就再也看不下去,歪过头亲她耳鬓,嗓音低哑哄道。 “睡吧,这几天很累,我现在只想陪你睡觉。” 温荣扭过脸,瞧见他眼底血丝,没说什么,摸过遥控器关了投影。 荧光暗下里,房间里一片漆黑。 两人摩挲着并肩躺下,温荣伸手回拥他,摸了摸头。 “明天你休息么?” “...嗯” “我也调休,陪你去治疗?” 祁景昼不说话了。 温荣静了两秒,听出他呼吸均匀,几乎瞬间入睡,怎么都不像个患有失眠症的人。 她无奈抿唇,扯了扯薄被替他盖好,也跟着阖眼入睡。 * 第二天,原本要休息一日的人,却没能睡到自然醒。 因为两个小家伙起的很早,不到七点钟就在房间里吵闹起来。 祁景昼迷蒙着眼看了眼闹钟,回身搂住温荣,闭上眼叹了口气,音质沙哑地喃喃说道。 “是不是该送她们去上幼儿园?安排安排?” 温荣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眶嗯了声: “安排安排,这么闹,爸妈也受不了。” 两人抵足而眠,又在床上赖了十几分钟。 温荣先爬起身,下床洗漱穿衣。 祁景昼才慢吞吞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看了眼。 等温荣从衣帽间出来,就听他坐在床边,边看手机边说: “易诚那件事查出来了,我发到你那儿,晚点儿你看看吧。” 温荣顾不上,嗯了声,又进浴室梳头化妆。 祁景昼也跟进来,立在另一边的洗漱池前挤牙膏,顺便看了眼正忙活的温荣。 “收拾这么齐整,你今天有工作?” 温荣对着镜子描眉,听言瞥他一眼: “我说陪你去做治疗,顺便跟医生聊聊,怎么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祁景昼慢吞吞刷牙,眨了下眼,无辜地摇了下头。 温荣无语,“快点,昨天你们回来,我就让程飞跟医生预约了,十点钟。” 祁景昼满嘴泡沫,点点头没出声。 温荣忍不住小声嘀咕,“秒睡的人,一晚上雷打不动,还要治失眠...” 祁景昼笑睨她一眼,漱了漱口,继续刷牙。 等各自收拾整齐,温荣立在落地衣架前照了照,满意地走到柜子前,挑了只搭配的手包。 祁景昼走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喷了哪个香水?好香。” 温荣笑,没回答他这句明显不需要回答的话。 倒是让她想起什么,不由转过身,盯着他眉眼仔细打量一番。 “你那晚说总有个控制不住的想法冒出来,商量过得通能治好你的后遗症,什么想法?” 温荣这几天时不时会琢磨这件事。 与其说这个‘想法’,能治好他的‘失眠’,不如说是能治好他的‘分手后遗症’。 说白了,祁景昼一直缺乏的,还是失去的安全感。 两人现在好好儿的,孩子跟老人也身体健康,一家人都在一起。 温荣想不出,还能怎么样再给他更多安全感。 “到医生那儿再聊,听听他的意见。” 祁景昼温和一笑,抬手抚了抚她后脑,“出发吧。” * 夫妻俩先去看了看闹腾的两小只,又跟陪玩儿的老两口打了声招呼,就相携下楼吃早餐,准备出门。 今天程飞跟着休假,祁景昼也没要司机。 他自己开车, 抵达心理咨询室刚好快十点。 因为是VIP预约,医生给拉号提前。 祁景昼配合失眠疗愈的时候,身边不能有人陪同,医生说尤其是温荣。 温荣在观察室里,隔着单面玻璃从头盯到尾,祁景昼起先是阖着眼睡着了,然后开始跟医生聊天,像在睡梦中。 他说到什么时嘴角会笑,记录的医生也会笑。 大概都是高兴的事情。 约莫十五分钟后,医生站起身,独自走了出来。 祁景昼还在治疗椅上阖着眼。 ‘叩叩’ 观察室的门被叩响,温荣快步过去打开门。 心理医师拿着祁景昼的病历报告,微笑看着她: “梁太太,现在我可以跟您聊一聊。” “好,您请进。” 医生进门坐下,温荣走回窗边站着,时不时看一眼隔壁的治疗室。 “我先生最近好一点吗?” 医生笑了笑,不答反问: “梁太太平时很忙么?” 温荣微怔,“...还好。” “梁先生刚来的时候,曾说您在异地进修,去年冬天刚毕业,现在的话,好像也在忙自己的事业。” 温荣听言蹙了蹙眉,“是,这跟他的失眠症...” “他回新加坡后一直在我这里预约,每个月两次,但我是第一次见到您本人。”医生笑说,“梁先生很爱您,您知道吧?” 温荣愣了愣,心尖顿时涌起一股酸堵闷痛。 她咽了下微干的喉,轻轻点头。 “我知道。” “那么我得直白的告诉您,梁先生并非简单的失眠症,他主要在于心理精神上缺乏一种最关键的寄托,这一点其实跟他的原生家庭,和成长经历,有很大的关系。” 温荣眸光轻颤,点点头,“是,我知道他父母的事,还有他曾经孤僻自闭症的病史。” 医生嗯了声,翻开病历夹: “他在很小的时候失去父母,被母亲虐待,受同龄人歧视捉弄,这些都给他幼小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导致他封闭自我不愿再信任任何人。” 第183章 他说着叹了口气,“...我看到了他十几岁时在国外的心理治疗方案,他当时的情况很严重,唯一的精神寄托是不断的学习向上,想让自己变得强大,从根本意义上进行自我保护,变强近乎成为他的一种执念。” “之后他涉猎奇广,在学识和体力上,等于是感觉到一个瓶颈的状态,开始对周围所有的事情失去兴趣。医生试图引导他去转变新方向,尝试融入正常人的生活。” “比如...,借住成年男子会有生理上的需求,尝试跟他认为和善,友好的人交往。” “但是不太成功,梁先生他,非常讨厌同性朋友,而异性...,他又没办法正常跟她们交流。” “所以他学会观察,与其说他后来是治好了病,不如说他是在模仿正常人的生活。” 温荣听得皱眉:“模仿正常人?” “就是学习别人。” 医生淡笑解释,“学习他们在交际应酬时的方式,动作,神情语态和对话语气。这种模仿别人生活的方式,对他融入社会有很大的帮助。” “自闭患者开始接受亲近人生的过程,其实就像一个新生婴儿,需要从头开始,不断去学习。” 温荣若有所悟,透过镜子看了眼隔壁,祁景昼还在睡。 她轻声说道,“我跟我先生相识的时候,他非常优秀,优雅而绅士,我看不出他是有什么问题。” 医生点点头,“一般像这种人生经历,又患过严重病史的,就算之后看似恢复如常,也容易受到某件事的刺激,而再次激发一些后遗症。” “向梁先生,他智商非常高,又很擅长于学习。” “自闭的经历让他专注并习惯于,把自己每天要做的事,人生的每一步,都按部就班的事先计划好,他不容许自己的规划出差错,不然会产生混乱。” 说到这儿,医生顿了顿,接着微笑道: “我找到梁先生后来发生失眠症的症结,据说是因为,跟梁太太吵架,分手。” 温荣听了这么多,总算听到正题,连忙问他: “对,他是从那时候开始失眠,当时是最严重的,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和好了,有了宝宝,也住在了一起。他在家的时候,从来没有失眠的症状。” “而且,我感觉他在外面,也是能睡着三五个小时,似乎没有最开始那么严重。” “现在就是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彻底解开心结,不再有失眠的症状。” 医生笑问,“看来您知道,梁先生是缺乏安全感,安全感来自于您,离开您,他就会失眠。” 温荣蹙眉,“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 医生正了正脸色,微微点头: “您扮演的角色,不止是一个妻子,像他这样的人格,能选择您为伴侣的那一刻,就代表您是他认可的第二重灵魂。” 温荣微怔,没太听懂。 “就是,他想要的,需要的那个,正常的自己。” “这么说吧,普通人被深爱之人抛弃过后,也会焦虑茫然难过心痛,像梁先生这样的情况,比普通人的内心感触更沉重。” “他感受到您并没有把同等的爱意给他,他可以视爱人为自己,为宇宙,为世间一切。” “但是他在梁太太这里,只是您当时所需要,随时又可以不需要的那部分。” “这样严重的落差,是导致他缺失安全感的原因,现在他在极尽一切努力,想要把这种落差拉平,但他很被动,所以内心并不轻松。” 温荣听完,内心也很沉重,直言问道: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她认为,她已经做了全部。 医生淡淡一下笑,“我说浅显一点,您能为了梁先生,放弃事业,放弃追求,对他做到百依百顺,随唤随到么?” 温荣目光怔住,“他...需要我为他牺牲么?” 祁景昼一直以来,说的是为她保驾护航,让她自由。 “他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您能不能做,是另外一回事。” 医生说,“其实现在先恢复你们最早之前,相爱的那种状态也不错,但是对受过心理创伤的人来说,这点程度还不够治愈他。” “我刚才听梁先生说了,从您毕业回到他身边后,我观察他的心态心情,都有了很大的改观。” 温荣神绪沉郁,微微点头: “我甚至不觉得他还有什么问题,只是困惑于为什么还会失眠,想过会不会是认床的原因。” “原因没有那么浅显。” 医生笑了两声,合上病历夹。 “遇到这样的爱人,其实幸运大过于不幸很多倍,我的治疗意见您,请您尽量关爱他陪伴他,如果可以的话,感情上对他更纵容一点,对他有好处。” “其次...,梁先生为了增进自己的安全感,现在产生一个小心愿,他想要通过这个心愿能不能完成,来评估自己有没有被加分。” “但是他摇摆不定,总认为您会说不,怕自己失望难过。” “什么心愿?”温荣忙追问。 医生笑意和善,“他想再要一个宝宝。” “.....?” 温荣愣住了。 祁景昼,想再生一个孩子? 怎么...,用孩子来拴住她?增添安全感? 医生看了眼她身后,“梁先生醒了。”又看了眼时间,“他今天醒的更早了一点。” 温荣还没回过神,下意识转过头看向玻璃,就见祁景昼走到玻璃窗前,伸出一根食指,朝着单向玻璃戳了戳。 他明明看不见温荣,却还对她笑了笑,用口型喊了声‘老婆’。 医生也被他幼稚的行为逗笑,站起身离开前,还温和的提议了句。 “其实重要的不是您愿不愿意再生一个宝宝,而是您愿不愿意点头同意,就像我说的,可以为他做出牺牲,可以在感情上更多的纵容他一点。” * 从治疗室离开。 温荣一路没说话。 祁景昼牵着她的手,垂目观察了两眼,也没主动开口。 直到两人坐上车。 他问,“难得出来,要不要顺便约个会么?” 温荣眼睫轻眨,“祁景昼,你想再生个宝宝么?” 祁景昼一手握着方向盘,听言顿了顿,转过脸看向她。 “...可以么?” 温荣蹙眉,垂眼看着自己的指尖,“你为什么不自己说?觉得我不会答应?” 祁景昼默了默,鼻息间轻叹一声,伸手握住她手,裹在掌中轻轻捏了把。 “你有理想,有目标,我喜欢看你努力,但不想接受你拼命想要独立的样子。不过夫妻就是这样,得互相成就才对。” “再生一个宝宝可能会让你分神,暂时不能专注于工作,我想要,但不想逼你。” 温荣扭过脸看他,“你是不想逼我,还是怕我拒绝?” 祁景昼眼帘微动,没说话。 第184章 温荣长舒口气,接着问: “瑶瑶跟琛琛是意外,如果没有他们,我们走不到今天,你始终觉得我不是自愿回到你身边,所以没有安全感,对不对?” 祁景昼包着她手的掌心裹紧。 “答应和好的时候,我相信天意如此。” 温荣说,“天意让我们分开后依然走到一起,它替我做出了选择,我顺从天意,也顺从了内心的情感。” “是,一开始发生了一些事,我的确是因为自顾不暇,需要你的帮助。” “但我们结婚了呀。” 温荣看向他眼睛,“我们结婚了,你是好丈夫好爸爸,也是好儿子,我觉得很幸福,对目前的生活感到非常满足,如果能让我们家变得更好更幸福,不管你们需要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你不光是有用的,你是我丈夫。” 温荣目光柔和,抬手轻抚他脸颊: “我也很爱你,祁景昼。” 祁景昼眼帘半垂,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情莫名复杂,说不出是动容还是酸闷。 “所以我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荣荣,你明白么?” 温荣眸色微怔。 祁景昼抬头看向她,眸若深渊,“我需要是好丈夫好爸爸,在你这里才是及格的人选。可你在我这里不是的,不管你做什么,犯任何错误,我都永远不会去选择别人。明白么?” 问出最后一句时,他眼睑甚至微微犯热,心头溢出说不出的闷堵和酸楚。 他想要得到同等的爱意。 温荣被他无言中的情绪所感染,心口也弥漫开酸涩。 两人对视半晌,她点点头,伸手抱住他脖颈,在祁景昼脸上轻轻吻了下。 “抱歉,是我疏忽了...” 祁景昼顺势搂住她,下颚贴在她耳鬓轻蹭。 相拥片刻,他轻轻拍了拍温荣腰脊。 “好了,先回去。” * 再生一个宝宝,不是祁景昼的最终诉求。 他想要的是同等待遇,在温荣心里,像父母和孩子一样重要的同等对待,作为丈夫的人选无可取代。 温荣明白这一点。 她也不吝啬于表达,一日三餐按时按点问候,一有时间就跑去公司给他送饭。 抽出一部分时间来体现贤妻的关爱,对她来说并不难。 就当把祁景昼当成自己大儿子。 这天中午温荣有空,让司机从家里送餐,拎到SAWAL来陪祁景昼一起吃。 她到总裁办,才知道祁景昼带人去了实验室。 看了眼时间,于是给他拨了通电话。 “我刚到你办公室,中午有应酬吗?”温荣问。 祁景昼低头看了眼腕表,轻叹口气: “下次来提前跟我说一声,中午的确有个约,不能陪你吃了。” 温荣细眉挑了下,指尖叩着保温桶嗯了声。 “没关系,我自己吃,你忙吧。” 男人语声低柔,“你带了饭?” “嗯。” “...吃完别走,在休息室睡一觉,我很快回去。” 温荣嘴角浅翘,“不了,我下午还有事,晚上回家再见吧。” 祁景昼默了两秒,低叹一声,不情不愿地挂断电话。 老婆送的爱心餐没吃到,人也白跑了一趟没见着。 祁总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 程飞看出来了。 这饭桌上,对着一帮实验室的老教授,那是一个笑脸都没有。 一顿饭愣是吃的大家心里没底,总怀疑是最近的药剂研究进程哪一步让祁总不满意。 不过好在,他临到坐车离开,也没挑出什么刺。 * 温荣早早就回到公司。 午餐也是直接拎回盛驰吃的。 下午四点左右,易诚从外面回来,回办公室取了几份资料放进公文包,就又要出去。 他路过温荣的工位,脚步顿了顿,折回来低声问她: “听说你孩子们送到了Safari House读幼儿园?” 温荣微讶抬眼。 易诚温笑解释,“我外甥在那家幼儿园,前几天你去接孩子,我见过一眼,很漂亮的龙凤胎。” 温荣心头一动,浅笑说,“这么巧,易老师也不说跟我们打声招呼,让孩子们也认识一下。” “大班,明年他就要上小学。” 意思是玩不到一起去了。 易诚说着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我以为你们会把孩子送到梁氏私立的幼儿园去。” “那家幼儿园离家更近,能让小孩子多睡一会儿。”温荣解释了句,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道,“易老师也住在那附近?” “刚搬过去不久。” 易诚随口说了句,便低头看了眼腕表,“我还有约,就先走了,你也没必要自主加班,早点回去。” 温荣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心底已经忍不住在想,刚搬过去? 小庄园附近的那片别墅区,在新加坡属于高阶层住宅,易诚之前还住在相对市中心较偏僻的地方。 他为什么这么突然搬到那边? 想到先前祁景昼发给她的那份有关易诚的资料。 温荣是那时才知道,易诚是祁景昼三叔公那房的私生子,跟祁景昼同辈,算年纪的话,他其实比祁景昼还大上两岁。 只不过梁家一直不认他。 难道现在,他是搬到三叔公那边了? 这个猜测温荣放在了心上。 总觉得易诚突然跟她聊到小孩子,并不是单纯闲聊几句。 * 傍晚时分。 温荣先给老两口发了消息,说自己接孩子,掐着点儿赶到的幼儿园。 她到的时候,门口停了很多辆保姆车。 只能把车先靠边停,然后下车往前走了一段。 温荣到的不早不晚,正是人多的时候。 瑶瑶琛琛手拉着手排在小班的队伍里,姐弟俩在家里吵吵闹闹,到了幼儿园就相互依仗,亲的不得了。 “妈妈!” 温荣眉眼笑弯,谢过老师,一左一右牵着两小只朝车边走。 “今天在幼儿园都做什么了?” “妈妈我捏了大恐龙!在书包里噢!我给你看!” “老师说山羊系Goat!” “妈妈,是G/O/A/T,Goat!” 两个小家伙叽唧喳喳抢着说话,争先恐后的显摆自己知道的更多。 温荣笑盈盈听着,认可地给予夸赞,然后把他们抱上车,系好安全带。 “好了不要再吵,都乖乖坐好,妈妈要开车啦。” 琛琛是个小暖男,立马脆生生喊: “妈妈开车慢点哟,安全第一。” 瑶瑶立马插嘴,“不要撞到小朋友哟,也不可以撞到别人哟!” 温荣哭笑不得,“好啦,安全第一!妈妈不会撞到的,放心吧。” 替两个小宝关好后车门。 温荣转身坐上车,不经意地抬眼观察路况,却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 她定睛看了两眼,那人戴着墨镜,身形消瘦,很像梁京泽。 温荣顺着梁京泽面朝的方向,看向幼儿园里,心头升起几分古怪。 梁京泽又不可能是来接孩子的。 他在这儿干什么? 第185章 “在瑶瑶跟琛琛的幼儿园外?” “对。当时正是接孩子的时间。” 晚上,温荣跟祁景昼聊到这件事。 她坐在梳妆柜前做护肤,又说道,“很奇怪,今天易诚刚跟我聊过,说他前不久才搬到这附近住,他外甥也在那家幼儿园。” “我记得资料里说,易诚跟他妹妹都是三叔公那房的私生子,那易诚的外甥,也算是梁家的孩子?” 祁景昼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一心二用地听她说,闻言嗯了声。 “勉强算吧,毕竟不姓梁。” 易诚的妹妹已经病逝了,他的外甥是一直在由他抚养。 温荣扭过脸看祁景昼,迟疑一瞬,问道: “你说,三叔公会不会因为一些原因,认下了易诚?” “嗯,也许是。” “那要认祖归宗的话,是不是也要搞个仪式什么的?” 祁景昼敲在键盘上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温荣,微微摇头。 “没听说。既然他还没提,那就是暂时没那个打算。” 温荣双臂攀在椅背上,下巴贴住手背,安静眨了眨眼,忍不住把心底的猜测说出来。 “我怎么感觉,跟二房有关?” “怎么说?” 祁景昼合上笔记本,随手放在桌上,交叠的长腿放平,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梁京泽妻儿自杀那件事,后续还有在查吗?”温荣下意识放轻声,“当时不是觉得,可能有外力推动?” 祁景昼听完微微眯眼,“你是说,二房那件事,或许跟三叔公那边有关系?” 温荣眨眨眼,“我没那么说,只是猜测。” “...二房因为那件事,被梁氏家族除名,紧接着是不是搞了个仪式,说要瑶瑶跟琛琛上族谱?那件事后来办了吗?” 温荣记得当时是年后。 她那时候已经带孩子们回温哥华了。 “嗯。”祁景昼点头,“办了,名字还是那个名字,就是在族谱上姓梁。” 温荣没计较这点事。 “二房现在没落,股份被瓜分了,如果三叔公想认回易诚,将来他也要上梁氏族谱的话,按理是不是也该分到股份?” 祁景昼眉心微皱,“分也是分三叔公的股份,动不到我们这边。” “那是不是代表,三叔公想借易诚,来分走他其他儿孙的股份?”温荣又问。 祁景昼运了口气,微微点头: “应该是出了点我们不知道的事。”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不去问问吗?”温荣一脸的谨慎,“你毕竟是接管了企业大权,有事得防患于未然。” 听她谨慎的提醒,祁景昼不禁失笑,搭手在她发顶挼了一把。 “嗯,回头我抽时间,过去坐坐,看看到底什么事。” 温荣点点头,歪头躲开他手,拿起梳子梳了梳头。 祁景昼叉腰立在她旁边,无奈问道: “还没收拾完?” “催什么?” “等你半天了。” 温荣从镜子里看他,梳顺了头发,才不紧不慢放下梳子,朝他张开手。 “好了。” 祁景昼唇角浅勾,低下腰一把捞起她腿,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转身走向床榻。 “明天中午还到公司陪我,今天错过了一起吃午餐,可惜。” 温荣听言笑出声,“这有什么可惜?午餐哪天不能一起吃?天天一起吃,你早晚会烦。” “不烦。” 祁景昼欺身压住她,覆在唇上温柔浅啄: “秀色可餐,天天都想陪你一起,下饭。” 温荣笑不可遏,抱着他脖子用力回亲一口,悄声夸道: “嘴好甜...” 祁景昼眼尾溢出笑痕,“甜就多尝尝。” 两人手脚相缠,卷着被单滚在一起。 直腻歪到夜深,温荣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 第二天中午,温荣闲来无事,照约定到公司来陪祁景昼用餐。 她走出电梯,刚好遇上梁京泽要离开。 两人撞上面,温荣怔了下。 “大嫂。” 梁京泽穿一身暗黑色休闲衣,戴着棒球帽,下巴上青茬憔悴,人消瘦到没有精气神,不仔细辨认,在这种人人着正装的商务大厦里,还以为是哪个社会青年混了进来。 “京泽。”温荣牵唇笑了笑。 梁京泽微点头,没有过多寒暄,就垂着眼走进了电梯。 温荣看着电梯门关上,才转身朝总裁办走。 祁景昼在办公室里,正交代程飞几份合同的事。 “让她们改完尽快送来。” “好的,祁总。” 程飞上前收起几份文件夹,拎走前朝温荣微笑点头。 “太太。” 温荣笑笑,看着办公室门关上,走过去将拎在手里的保温桶放到办公桌上。 “我见到梁京泽,你叫他来的?” “嗯。” 梁京泽现在已经不在公司任职,祁景昼要问他点事,当然还得专程把人喊来。 “怎么说?”温荣悄声问。 祁景昼从办公椅前站起身,拎着保温桶朝沙发走去,一边跟她勾了下手示意。 “先去洗手,边吃边聊。” 温荣点点头,放下手包,径自推开休息室的暗门。 她正洗着手,祁景昼跟了进来。 他一边慢条斯理挽着衬衣袖管,一边音质低沉跟她说起梁京泽的事: “他一直想不通,觉得妻儿突然跳楼那事过于蹊跷,所以在自己查,医院那边已经入不了手,就从当时跟SAWAL商战的汇领那边查起,觉得纪家很有可能是挑软柿子捏,逼死他老婆孩子。” “结果,纪阑修跟他见过面,也说了实话,那件事的确跟纪家没太大关系,纪阑修最多是在出事后借风走了一波。” “然后京泽想起来,当初提议让他试着想办法,尽快再找人生一个,这主意是三叔公提的。” 两人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 温荣插声道,“他就因为这个怀疑三叔公?” 祁景昼下颚轻点,“有件事他没说过,我也是今天刚知道。易诚跟他外甥,都跟京泽儿子的骨髓配型成功,但京泽知道的时候,就接到了老婆孩子跳楼的噩耗。” 温荣震惊,“天呐...” 这是种什么概率? 求遍所有人,终于看到了希望,结果却... “所以京泽觉得,这件事跟易诚,三叔公那边,或许都脱不开关系。”祁景昼说罢沉叹一声。 两人坐到沙发前,他拎过保温桶打开,将饭菜一一端出来。 温荣坐在一边回神,突然想到什么。 “那他跑到幼儿园去是...” 祁景昼摇头,“没什么,就想看看那个孩子。他现在很迷茫,整天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找不到什么方向。” “只是看看?”温荣拧紧眉头,“你觉得他看起来还正常么?会不会存着什么报复心理?” 温荣握住他胳膊,“祁景昼,那可是幼儿园,我害怕。” 第186章 “别胡思乱想。” 祁景昼轻拍温荣手背,语气温和安抚道: “下午开完会,我去趟三叔公那边坐坐。”又说,“别紧张,也会找人盯着京泽,不会出岔子。先吃饭。” 话是这么说,温荣还是食不知味。 饭后,得知下午有会议,温荣没在公司多待,吃过饭就准备离开。 “傍晚我接孩子。”祁景昼送她下楼,临上车前搂着人亲了亲,温声道,“你早点下班,回去休息。” “嗯。” 温荣抱了抱他,才转身坐上车,然后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多叮嘱了句: “那边放学的时候车很多,一定要牵好她们,别让乱跑。还有,你如果临时有事接不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放心吧。开车慢点。” 祁景昼笑笑,替她关上车门。 目送车子直到开远,他才回身走进大厦。 * 温荣跟易诚前后脚抵达公司。 两人的车面对面停在公司门前的车位上,温荣下车,看到他自然的打了声招呼。 “易老师。” 易诚面无表情,嗯了声,就拎着公文包径自进了大楼。 ——看起来心情不怎么样。 温荣挑眉暗忖,默默跟上。 易诚先进电梯,等她进来,才按了关门键。 电梯上行的时候,他突然偏过脸,淡声问温荣: “你最近跟娄先生还有联系?” 温荣眨眼,“二叔回瑞士了,平时不怎么联系。易老师...有他的联系方式吧?” 易诚喉结轻滚,“嗯,我自己问他吧。” 他这算是欲言又止。 温荣不经意打量他一眼,心生疑虑。 电梯门打开,易诚当先走出去,温荣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 这会儿正值中午,公司里人并不多,大家聊天的聊天,午休的午休。 温荣直跟到易诚的独间,靠在门边安静看他。 易诚察觉,放下公文包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微动没说话。 两人对视两秒,他点点头,低声说: “进来,关门。” 温荣依言照做,将门关上后,才直言开口: “易老师最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如果是跟梁家有关的,你可以跟我说,没必要绕着弯儿去找二叔,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也省的麻烦他老人家跑来跑去。” 易诚端起水杯,唇角挽起丝苦笑,哑声说。 “你都知道了。” 温荣在一旁的独位沙发前坐下,“很难不想知道,你每次讲话都说一半留一半,我这个人有点好奇心的。” 易诚端着半杯凉茶水,靠坐在办公桌边,垂着眼沉思不语。 温荣也没有催促他,只耐心等他组织好言辞。 约莫半分钟后。 易诚开口,“我妹妹死于抑郁症,自杀,那时候小宇不过几个月大。” 话题一打开,很多事仿佛就没那么难说出口。 他放下杯子,开始跟温荣叙述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因为我妈死的早,我又忙于学业,还要一边打工养活妹妹,一边供她读书,就忽略了女孩子成长中的变化。” “她在学校被人霸凌,欺辱,十七岁就生了小宇,却不知道小宇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易诚声音沙哑,抬头看向温荣,“你敢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为了不给相依为命的哥哥添麻烦,从头到尾在默默忍受身边人的恶意,承受着非人折磨,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种人生,有多悲惨么?” 温荣眼睫微煽,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些画面。 相比起易诚的妹妹,她的人生算得上一番坦途了,温荣很想跟他共情,但内心只生出丝丝怜悯。 她知道,对自己没经历过的事,没有人能够真正共情。 易诚苦笑,“对,你们没有人能够体会。过去这几年,我一直在想她,但连我都没办法体会那种痛苦。” “是我的粗心和大意,造成她自杀的结局。” “如果我能更关心她,多关注她一点,或许她现在还活着,比你年轻,会跟你一样漂亮。” 他说着说着,眼眶微红,“她很聪明的...,如果没有经历那些,她顺利毕业后一定会做出一番成就,日子过得不知道多风光。” 温荣眼神复杂看着他,“易老师...” 易诚撇开脸,似乎并不需要安慰。 “刚刚抚养小宇的那段时间,我什么都做不好,自己也变得一塌糊涂。我就在想,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总爱捉弄不幸的人,为什么是我们,凭什么总是我们?” “我要给妹妹报仇,那些欺负她的人,都该不得好死。” “然后就把小宇送去孤儿院,我想他还小,这么小的孩子很容易能找到人家领养。”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做不到,自己真的很没用。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想凭借自己的能力翻身,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说梦。” “所以我昧着良心,找到SAWAL去,想孤注一掷闹一场,就算那些人依然把我当臭虫往外赶,那他们也别想独善其身,要死大家一起死。” “...是娄先生出面,劝住了我。” 易诚说到这里,停下来缓了口气。 “他给我安排工作,安排住处,让我把小宇接回身边,这些都没有惊动梁家任何人。” “那时候我意识到,我跟娄先生是一样的,他也厌恶梁家那帮人,但他暂时不能离开,还要替梁家继续当牛做马。” “我想,也许我不该那么浮躁,我应该把握机会,像娄先生一样忍辱负重,总有一天成长起来,就能为当年的事,为我妹妹报仇了。” “我一直在努力,一边暗中查明真相,找到欺负我妹妹的人,找到小宇的亲生父亲。” “就在我几乎摸清真相的时候,梁京泽注意到了我...” 温荣视线定住,心里升起预感,接下来才是易诚想要说的重点。 “梁京泽为了救他儿子,求遍了梁氏家族所有人,他找到我的时候,我觉得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我答应给他儿子配型。” 易诚顿了顿,声线低哑下来: “条件是,如果配型成功,我帮他救儿子,他替我杀人。” 温荣睫羽颤了颤,“杀...谁?” “...梁京棋。”易诚一字一句咬出这个名字。 温荣心生惊悸,一时没对上号。 “梁氏三房的长孙,梁京棋,那个把我妹妹推进深渊的畜生。” 信息量太大,温荣忘记呼吸,思维也不可控的宕机。 梁京棋是三叔公的长孙。 那他就是易诚兄妹俩的...堂兄。 易诚眼里布满血丝,咬紧牙关充满恨意地道: “有人把阿月带到梁京棋的会所,他明知道阿月是他叔叔的女儿,还不帮她,甚至恶意玩弄作贱她,还在一边看着她被那帮畜生凌辱!” 温荣瞳孔缩了缩,脑壳几乎炸裂。 第187章 “原本你跟梁京州,不过是之后从内地回来,跟我的事没太大关系,我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 “今天之所以跟你交底,是因为我...” 易诚搓了把脸,接着哑声道,“我刚知道,小宇的亲生父亲,就是梁家人。” 温荣三观都震碎了。 “我当初差点已经答应会救梁京泽的儿子,但他老婆孩子,紧跟着就出事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暗查,我确定,小宇不是梁京棋的孩子,但血脉很相近。”易诚垂着眼,眸色晦暗无神,“我怀疑,他亲生父亲是梁京泽。” * 梁氏家族是个大染缸。 上次舆论风波,爆出几桩有关梁家人的丑事后,温荣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从老到少,祖祖辈辈都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但意识到,跟亲耳听人详说,是两码事。 温荣坐在工位上消化了很久,还是觉得细思极恐,一阵阵反胃,所以给祁景昼通了电话。 “怎么了?又想我了?”男人在手机那端笑语。 温荣没心情开玩笑。 “会议还没开始?” “正在开。” “几点结束?我有事想跟你说。” 大概听出她语气不对,祁景昼也敛起话里的笑意,静了两秒,说道。 “我让程飞去接你?” 温荣拧眉,“我自己过去吧,见面再说。” 挂断电话。 温荣起身准备赶回SAWAL大厦,临走前,她又叩响易诚办公室的门。 易诚打开门,立在门缝里看他,办公室里烟气缭绕,像是抽了不少。 温荣开门见山:“我现在去公司,你真的不想一起去?” 易诚摇头,垂下眼看着指尖烟蒂。 “我还没想好。” “易老师。” 温荣正了正脸色,“思来想去我还是得劝你一句,就算你有确凿证据,这种事也不要一个人硬扛,不管你对梁京棋施以什么样的报复,对你来说都不会得到好的结果。” “还有梁京泽...,你只是猜测,并没有做过亲子鉴定。” “至于梁氏家族内部的纷争和恩怨,最好是以梁氏家族全员在场的方式做出裁决,你不要乱来。” 易诚扯了下唇,淡淡嗯了声,就将办公室的门一把带上了。 温荣在门口站了片刻,才拎着包转身离开。 从公司出来正要上车,却发现一辆熟悉的车身徐徐驶入停车场。 温荣开门的手不由顿了顿,那辆车就停在了她身前,驾驶位车窗降下来,露出戴着金丝镜框的斯文笑脸。 “荣荣,出去啊?” 温荣下意识蹙眉,“你来干什么?” “我找易先生。”池鹤阳扬了下眉,“他回复我消息说是在公司,人应该没走吧?” 纪阑修是易诚的大客户,池鹤阳跟他的合伙人。 “他在。” 温荣淡淡收回视线,低身坐进车里,车窗也没降,并不打算再跟他寒暄。 见她开车要走,池鹤阳温淡一笑,驱车让开了位子。 他停好车,拎着一份档案袋从车上下来,温荣的车已经驶出了停车场。 站了几秒,池鹤阳收回目光,面上温润淡笑转身进了公司。 * 办公室里。 易诚给池鹤阳倒了杯水,然后在一旁的沙发落坐,拿起他带来的档案袋打开。 里面是几份鉴定报告,他看的仔细,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 “麻烦池总跑一趟,也请替我谢谢纪总,感谢二位帮忙。” 池鹤阳长腿交叠,水杯端在手里也没喝,只是拇指微微压在杯沿上,有一下没一下来回划拉。 他笑意温淡,开口问: “我刚到新加坡不久,是托纪阑修的福,结交到易先生这样的朋友。现在知道了这种事,实在有点替你抱不平,易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我们能帮到忙的地方?” 第188章 “不用。” 易诚将几张鉴定书装起来,笑的牵强婉拒道: “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多谢池总。” 池鹤阳缄默几秒,若有所思开口: “其实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作为局外人,说这些...恰不恰当。” 易诚看他一眼,端正脸色: “忠言逆耳利于行,池总把我当朋友,就请畅所欲言,我愿意听听。” 事实上,易诚现在的确还没拿定主意该怎么做,跟温荣说,也不过是还在迟疑,考虑要不要直接跟梁家摊牌。 温荣的丈夫是SAWAL的掌权人,势必有很大的话语权。 不管她们夫妻会不会站在他这边,还是最后以家族利益为重,和梁氏那帮人同流合污,易诚都需要当下立刻划清立场。 目前这种情况,他很需要有个人商量。 而这个最理想的人,应该是他全心信任的娄骁,只是现在娄骁已经从梁氏家族那个大染缸里全身而退了。 易诚尽量不愿意再麻烦他。 所以他最近的调查动作,背后都依仗纪阑修的帮忙。 易诚需要像纪阑修这样有权有势,又跟整个梁氏家族的利益站在对立面的朋友。 “我建议易先生是,既然已经隐忍这些年,何不沉住气?尽量逐个去报复,筷子还是一根一根掰比较容易断,不要把事情闹开。” 池鹤阳说着,淡淡一笑: “以我目前对梁家人的了解,似乎没有一个善茬,我不愿看到易先生这样的人才,因为一时冲动而被资本掰折,那样太可惜了。” 易诚下颚动了动,沉声说。 “池总的意思我明白,但目前来说,大半个梁家都跟我为敌,除了借力打力,促成他们内斗,没有更省时省力的办法能让我达成目的。” 他是很想报仇,但得尽量避免自己的手沾血,不然娄骁会对他失望,小宇也会被他连累。 那样下场绝不会好。 池鹤阳听罢笑了笑,“理解,也算很运筹帷幄了。” “但有一点,基因这东西很难说,梁氏家族从上到下烂到根子里。易先生该不会觉得,从小离开梁家又突然回来继承遗产的祁景昼,会是个例外吧?” 易诚愣住。 “所谓孤木难支。” 池鹤阳淡笑说道,“我猜祁景昼...,也就是梁京州,他回来的时间没有那么久,应该会选择息事宁人稳定局面,而不是迫不及待地趁机吞噬掉其他人的股权。” 如果祁景昼占中立,或是顾全大局替梁氏家族内部的腌臜事做遮掩,那对易诚来说将毫无帮助。 反倒会成为易诚的阻碍。 “池总误会了。” 易诚皱紧眉头,“我只是需要梁京泽跟梁京棋两房撕破脸。” “至于梁京州,他是局外人又是梁氏的掌权人,家族内乱,他应该知情并做出利益权衡,做出取舍。” “不管他是公正还是偏帮,只要梁氏家族另外两房斗起来,对我来说,结果就都差不多。” 易诚是个清醒人,不太可能轻易被洗脑。 池鹤阳听完这几句话,就适时打住了若有深意的话术,淡淡一笑点头。 “有道理,是我想差了。还以为易先生觉得这件事,能利用荣荣跟梁京州,还有点担心来着。” 他称呼‘荣荣’。 易诚才忆起他跟温荣有点渊源,于是牵了牵唇,解释说。 “池总多虑,我跟温荣是同事,梁京州更是娄先生最亲的人,我是恨那些对不起我们的人,但还没有冲昏头脑,做什么一网打尽连累无辜的事。” 第189章 池鹤阳欣慰颔首,“不愧是易先生...” * 温荣赶到SAWAL时,祁景昼人还在会议室。 她在办公室独自待了一会儿,在想梁氏家族成员间的种种复杂关系。 当初跟京里的祁家相比,梁氏可能是祁景昼能选择的最后的退路。 可现在看来,梁家明显比祁家还要复杂。 这样亲戚和环境,令人感到压抑,更令身为母亲的人感到揪心。 温荣甚至不敢想,瑶瑶跟琛琛在这样的家族里长大,以后知道自己有这样道德伦理沦丧的一帮亲戚,会对两个孩子的人生观念,构成什么样的影响? 太脏了... 她想的入神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温荣下意识转过头,见祁景昼走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怎么了?”他眼眸专注盯着她端详两眼,走到她身边坐下,“脸色这么难看。” 温荣浅舒口气,侧身靠在他怀里,徐声说: “我回去的时候,遇上易诚,他跟我聊了一些事...” 祁景昼沉默听着,并未打断她。 温荣将易诚说的那些事,言简意赅地重复了一遍。 “...我看他很执着于找到真相,替妹妹报仇,现在除却认证猜测的梁京泽是小宇亲生父亲这一点,其他的应该都已经证据确凿了。” “他现在跟我坦言这些,想试探我们俩的反应,做最后的立场划分。” “易诚现在唯一顾虑的,是二叔跟我们的关系,如果我们选择维护梁京棋,或是梁京泽,易诚可能就要联合外力来复仇。” “祁景昼,你准备怎么办?” 祁景昼听完,握着她手沉思许久,最后说。 “这事,还是得先见过三叔公再说,我不能听一面之词。” 温荣眉心微蹙,“我是问你准备怎么办?” “荣荣,这是三叔公那房的事,至于京泽...” “这是梁氏家族的事。” 温荣语气沉下来,“如果梁家乱起来,你能独善其身吗?你不用站立场,做出选择吗?” 祁景昼默了默,“先见过三叔公,了解清楚来龙去脉再定。” 温荣闭了闭眼,“但凡这件事发酵,梁氏家族的成员关系会发生重大变故,公司又会因此而受影响,你就必须做出决定,到底该要怎么办。” “...你想我怎么办?” 温荣唇瓣微阖,“你...” “我得以SAWAL的利益为上,任何决定无论对错,只要是将SAWAL的损失降到最低最小,那就是对的。” 祁景昼眸色深深,轻抚她脸颊: “我知道,可能有些事你会觉得很膈应,但是荣荣,我们还能安稳度日的根本原因,是SAWAL还在。如果SAWAL被人抓住把柄恶意攻击,公司动荡,我们家就不会太平。” “人都是自私的,对么?” 温荣缄默无言,无话可说。 半晌,祁景昼张臂拥住她。 “别担心,我会弄清楚一切,也会把事情解决好,你要是情绪受影响,不如趁机休息一段时间...” “不用。” 温荣低声打断他,“SAWAL内部的事我插不了手,梁氏家族的事我更不该多管。” 她轻轻推开祁景昼,随后站起身,眼帘低垂,满眼复杂看着他说道。 “我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站在我们小家的立场,梁家这些亲戚真的,太令人窒息了。” 祁景昼一把握住她手,“去哪儿?” “...晚点还是我接孩子,你去找三叔公吧。” 温荣抽出手,“放心,我哪儿都不去,接完孩子回家等你。” * 温荣回到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她想了很多。 祁景昼不愿意过多掺和易诚跟梁家其他人的恩怨,他只在乎公司的利益不受太大影响。 但她却觉得,最理智的作法,是砍掉梁氏这棵参天大树上那些歪七扭八的腐朽枝丫。 砍掉树冠的负累,大树虽然会暂时伤一些元气,却也不至于就伤到根基,休养生息后,能继续蓬勃发展。 并不是她滋生出了野心想要私吞梁氏,而是若不快刀斩乱麻,带病的腐叶朽木会渐渐拖累树身,影响根基和新芽的彭发。 思来想去。 温荣坐到电脑前,打开祁景昼电脑上的SAWAL企业内部管理系统,登陆了祁景昼的工作账号。 他的密码,温荣自来是知道的。 集团最高领导人的权限,能够轻而易举查清楚梁氏家族成员,包括企业高层内部人员的所有资金分配和资金动向。 并且,梁氏家族有私立的信托公司和资产管理系统。 温荣只花了一个小时时间,就整理出了所有梁氏成员的资产分配明细,以及人际关系图。 她刚将文件保存下来,书房门就自外推开。 祁景昼一手搭在门把手上,一只臂弯里挽着西褂,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 见温荣看过来,他眉眼温和开口: “还在忙?” 温荣握着鼠标的手,指尖蜷了下,唇瓣浅抿说: “我在分析梁家那些人的资产,整理了一份文件,你要看吗?” 祁景昼顿了顿,随手掩上门,提步朝她走过去。 “从三叔公那儿回来,聊了聊易诚的事。” 温荣没说话,只眸光澄静看着他。 祁景昼将西褂随手搁在书桌上,走到她身边,一手搭住椅背,语声徐缓接着说: “梁京棋最近有点糟,之前在澳门欠了赌债,还染上毒瘾,今年年初开始就在戒毒,但屡戒屡犯一直没能戒干净。” “三叔公被他搞得焦头烂额,家里也鸡犬不宁,他说怀疑梁京棋之所以染上毒瘾,跟梁京泽和梁迈雅脱不了关系。” “总之几个人之间,发生了挺多纠葛,一句两句说不清...” “那就是很麻烦,全都是麻烦。”温荣淡声总结。 第190章 “嗯。” 祁景昼垂目点头,一时眼眸幽深辨不出情绪。 “也不用太头疼,毕竟有些脓疮早就在那儿,不是因为我们回来,才破溃腐烂的。” 温荣说着挪动鼠标,点开自己统计的数据,然后站起身,把位子让给他。 “你先看看吧,我是不清楚他们个人债务那方面具体什么数据,等你看完,我们再谈这件事。” 她转身要走,手肘却被男人握住,“在生气?” 温荣脚步滞住,没说话。 祁景昼心底叹了口气,将人扯回怀里,圈臂拥住。 “我知道你生什么气,讨厌这样的成长环境,担心影响孩子们。荣荣,你需要我把他们料理,想让我那么做,所以才整理这些数据,对不对?” 温荣心尖隐隐泛起酸楚。 安静几秒,抬手回拥住他,语声轻柔说道。 “我理解你的立场,也知道这不容易,肯定会遭遇一些误解和坎坷,但是为了长久打算,昼哥...” “我明白。” 祁景昼轻吻她额发,音质低沉,“我明白。” 温荣指尖不自觉攥住他衬衣两侧,“...需要我帮忙么?” “你愿意来SAWAL?” 这倒是令祁景昼略感意外,不由低头打量她眉眼,“不是不喜欢,想自己做么?” “我是说,如果你需要的话就开口,总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麻烦。” 温荣眼眸清柔,抬手替他理了理衣领: “坏主意是我出的,要骂就一起骂吧...” 祁景昼看着她,不禁失笑: “说真的?” “嗯。”温荣抿抿唇,“但是有一点,二叔那边...” “我跟他说。” 祁景昼抱紧她,吻过眉梢,脸颊,贴着她耳鬓轻蹭笑语。 “公司都给你了,你想跟谁干就跟谁干,他不会多管。” * 两人约定好。 第二天清早,温荣早早赶到公司,往工作群里发了开会通知。 以往类似的会议安排,也都是她在通知,除却易诚,没人觉得有什么异常。 等人都到的差不多,看易诚也到了。 温荣当先拿起笔记本进了会议室,做APP投放试演。 易诚是第二个进会议室的,看了眼她自作主张的架势,也没说什么。 他一反常态的坐到会议桌左侧第一位,把长桌尽头的主位让了出来。 两分钟后,大家踩着点儿陆续走进会议室,挨个儿落座。 温荣将投幕调好,转过身看了眼众人,语气温淡宣布道。 “今天的会议内容,并购项目。” 所有人面面相觑。 有人看向易诚。 易诚靠在座椅上,默默观察温荣,并没有插声。 温荣继续说,一边按下遥控器: “这次并购的甲方,SAWAL新任总裁梁京州先生,将以超出市值百分之三十的价格,收购盛驰百分之四十的股权,成为盛驰基金的股东之一。” “今天下午之前,请大家将并购项目提议报告都交过来,大几率数没有异议,我们少数服从多数,明天就签合同。” 温荣说着看了眼易诚,“如果有异议,可以现在提出讨论。” “SAWAL要并购我们?” 有人早就忍不住,惊愕地插声,“真的假的??” 温荣点头,“我已经跟梁总详细探讨过了,我觉得盛驰并到SAWAL去,对大家来说都是益大于弊,以后我们的薪资待遇会跟SAWAL名下的基金总部员工持平,不存在排异的情况,这一点大家放心。” “你跟梁总谈过?” 刚才说话的女经理,忍不住看向易诚,“易哥,这事儿...,你事先也没说过啊。” 就这么往温荣去谈了? 这也太玩笑了。 易诚淡淡扫她一眼,没接话,而是又看向温荣,神色平静开口道。 “娄先生说过,盛驰不接梁氏家族任何人的资产委托,SAWAL是梁氏家族企业,你这样做...,是通过娄先生同意的么?” “没错。”温荣点头,“昨晚已经经过娄先生的同意。” 她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合同,“草拟的并购合同,也已经跟SAWAL那边的法务部财务部确认过,大家可以过目。” “......” 会议室里瞬间陷入寂静。 大家彼此对视一眼,心思各异都写在脸上。 事发这么突然,决定这么果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温荣等了半分钟,没人说话,于是看向易诚。 “易老师,你还有想问的么?” 易诚抿唇,“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很简单。” 温荣道,“我跟我先生商量过,我们毕竟是夫妻,他扶我一把,也希望我能帮上他忙,我愿意带大家一起上升,这是件好事。” “当然,如果有人不愿意,反对这次的并购方案,可以提出异议跟大家一起讨论。” “实在不行,可以另谋高就,反正SAWAL基金总部那边,应该不缺人才的。” 在座很多人都不明就里的,能被SAWAL收编,当然是千金难买的好事,他们没有不愿意的。 但隐约清楚缘由的,类似易诚和几个老资历员工,想法当然就复杂多了。 “温荣。” 方才说话的女经理,忍不住扯出抹笑,试探着问道,“你刚刚说你先生,他难道是SAWAL的...” 内部高层?梁氏成员? 温荣看她一眼,又对上所有人充满八卦和好奇的打量,不禁莞尔一笑。 “我先生,就是并购案的甲方,SAWAL现任CEO梁京州。” 会议室里,瞬间响起一道道惊愕抽气声。 什么叫真人不露相? 今天算是见到了。 温荣最后看了眼沉默寡言的易诚,继续说道: “所以大家放心,只要大家肯干,有上进心,我还在盛驰一天,就不会亏待你们所有人。既然截止目前,你们对并购方案都没有异议,那就这样决定了,散会。” * 会议结束。 温荣拎着合同敲响易诚的办公室门。 易诚立在窗前抽烟,听声头都没回: “请进。” 温荣关上门,走到书桌前站定,开门见山道。 “我知道这次并购,违反了二叔创办公司的初衷,但好在我已经经过了他的同意。现在公司上下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方案很明智,只有易老师你始终不表态。” “所以我来问问,不知道你是去是留?” “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易诚夹着烟转过身,目光幽沉打量她: “温荣,我在等你答复呢。” 温荣眼神坦然,“我不希望跟你为敌,不过我先生的计划我也不能跟对外深聊,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留下来,最后可能最多是损失掉汇领科技这个大客户,只要你肯信任我们。” 易诚沉思片刻,扯唇笑了下: “你把公司都跟梁京州共享了,我还能信任你们么?” 第191章 “我们是夫妻,一切都可以共享。” 温荣说道,“难道得到进入SAWAL的机会,对你来说,就不是一件有利的事吗?” 易诚挑眉,“你就不怕我捣乱?为了击垮梁家,我可以不择手段。” “易老师。” 温荣正了正脸色,“我真心希望你想清楚,也很欣慰你能把我们夫妻和梁家其他人区分看待,最后,诚心邀请你留下来与我们为伍。” “如果你出于各种考虑,依然觉得我们夫妻,比不上某些人值得你信任,那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说完话,温荣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合同: “今天晚上这份合同就会生效,天黑之前,我都等你答复。但你要留下来的条件,是切断跟汇领科技的联系,往后只信任我们夫妻。” “你考虑清楚,随时答复我。” * 温荣等到了易诚的辞职信。 她有点失望和遗憾。 当晚,祁景昼陪她在一楼吧台小酌,耐心宽慰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虽说他是带过你一段时间,教过你一些东西,但最开始的立场就注定了得走不同的路。” 说着轻抚温荣纤细脊背,“好了,回头给你安排更精英的老师,嗯?” 温荣看着杯子里升腾的香槟气泡,下巴轻轻点了下。 “其实他不信任我们,也是应该的,只是一想到,他选择去汇领,以后可能会在商场上对立,还是有点感慨的。” “易诚能力真的不错...” 祁景昼揽着她腰握了握,斟酌几秒,徐声说: “荣荣,我觉着,你应该再交一些朋友。” 温荣顿了下,侧目看向他,“干嘛突然聊交朋友?” “多结交一点朋友,平时跟各行各业的人都来往来往,就不会因为跟某一个突然合不来,而觉得可惜。” 祁景昼说着端起酒杯,勾唇道: “人不能一直低头忙,人际往来也是成长很关键的一部分,明天我约了人吃饭,下午打高尔夫,陪我一起?” 温荣眨眨眼,无语地嗔他一眼: “你也不用那么急吧?跟SAWAL这边的交接工作都还没完成,这么快带着我到处应酬,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个花瓶,仗着老公才混的风生水起。” “花瓶也要天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祁景昼咽下酒液,笑睨她道,“你还差点。” 温荣被气到了。 “什么意思?我连花瓶都算不上了?” 祁景昼搂着她肩,眼尾笑意难掩: “别人做花瓶都花枝招展,摇曳生姿,谁像你?浪费天赋,只知道埋头苦干,傻不傻?” 温荣又气又想笑,“哦,现在是嫌弃我不打扮了!” “不打扮也好看。” 祁景昼眉眼带笑,大手勾着细腰带进怀里,不再逗她。 “天生丽质,又能干,怎么能说是花瓶?”唇瓣噙着淡淡酒气吻过来,他温柔低喃,“明明是贤内助。” 温荣轻笑出声,放下手里香槟杯,抬手勾住他脖子。 缠吻两下,男人音质微哑: “还喝么?你先去洗澡,我拿到房里?” 温荣摇头,“早点睡吧,明天还很多事忙。” 祁景昼不再多言,将她打横抱起,稳步上了楼。 * 完成跟SAWAL的并购项目。 对盛驰基金来说,等于鸡犬升天。 公司内部私下里组织了一场聚餐,慕颜敲响办公室的门,问温荣晚上要不要一起去。 现在她们都知道温荣是公司最大的头儿了,说话也比以前要谨慎小心的多。 温荣还在收拾办公桌,闻言笑了笑: “我就不了,下午还有事,你们去放松放松,发票晚点拿回来给我。” 慕颜立在办公桌前,轻搓着手讪笑。 “不是那个意思,大家平时私底下也聚,你从来没去过,SAWAL那边的群里也有人赞成一起聚聚,这不是借着这个机会,大家认识一下。” “新同事新气象,一起热闹热闹嘛。” 她可不是为了报销的事才来问的,再说SAWAL那么大个公司,两边一起聚会庆祝,哪用得着盛驰的财务结账。 温荣莞尔,解释道,“我的确有事要出去,你们自己去玩吧,明天等她们来公司参观再认识也一样。” 再一个,她去了,冲祁景昼的面子一堆人都要围着她,到时候大家全都不自在。 还是往后在工作中慢慢熟悉的好。 慕颜听罢,也不好再劝,就是欲言又止了一番,问道: “那,易哥那边...?” 温荣嘴角笑意微敛,“易诚昨晚已经递了辞呈,看他今天会不会来公司交接工作,如果不来,到时候麻烦你跟人事和财务说一声,按正常流程办。” 慕颜惊愕地睁大眼,“易哥,走了?!” “嗯。” “啊?那,那他的客源...” “做我们这行的,客户更认人。”温荣语气淡淡,“随缘吧,毕竟易诚为公司做了不少业绩,有些事也不好太较真儿。” 慕颜脸色讪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喃喃点头,转身出去了。 一整个上午没什么事。 临中午前,祁景昼给温荣打来电话。 “下来吧。” “嗯。” 温荣收拾了东西,下楼就见劳斯莱斯停在正门口,程飞立在车边,微笑颔首帮她打开车门。 坐上车,看了眼身边西装革履一身板正的祁景昼,温荣还略有点不太习惯,不由故意打趣。 “领结扎这么紧,喘得过气么?” 祁景昼正低头看手机,听言薄唇勾出抹笑,回复完消息,才抬眼看向她,一手将领结扯松。 他眸色幽黑带着丝笑,长腿交叠靠坐在车座里,修长指节慢条斯理拉扯领结,凸起的颈间喉结性感轻蹭,说不出的男人魅力。 温荣看的心一热,就听他故意轻叹道。 “自己动手没个轻重,没办法,老婆只顾打扮自己,又不管我。” 温荣眨眼,气乐嗔他,“什么叫我只顾打扮自己?昨晚不是你嫌弃我不打扮自己,说今天要我陪你应酬的吗?” 她说着,伸手接替他的手,将扯乱的领结整理好,拉了不松不紧的力度。 “我现在成你下属了,你就把我当秘书使唤是不是?” 祁景昼笑声低轻,握住她一只手: “跟秘书怎么一样?穿衣打扮整理领结这些事,可不用程飞做。”说着在温荣细白手背亲了下,“这是老婆的特权。” 温荣心底顿时又甜又腻,“你真是好油,在应酬场上没学到好东西。” “不喜欢?”祁景昼挑眉。 温荣摇头,抽出手坐正了身形,“不喜欢,以后不要总在我面前油嘴滑舌。” “这不是甜言蜜语?有助于增进夫妻感情。” 温荣无语,“...你该不会又看了些什么歪脖子的学习资料,拿到我身上来实验了?” 她至今忘不了,祁景昼跟着教科书现学现卖追到她这件事。 祁景昼,“......” 他想说温荣不解风情,但说了怕她不高兴,干脆闭了嘴。 他不说话,温荣当他心虚,忍不住嗔叹一声: “老夫老妻了,以后少来那一套。” 祁景昼深深凝视她,若有所思,“那...来点实际的?” 第192章 路上,两人在车里笑闹拉扯一番。 到地儿后下车,又是恢复了一派正经。 祁景昼要牵温荣手,被温荣躲开,他垂目看了眼,又一把握住。 “躲什么?” 温荣眼睛睁圆,“你说呢?” 男人不以为意,牵着她走进中式饭庄。 “夫妻谁不牵手?大大方方的,总不能真想让他们误会你是秘书。” “......” 他好坦然,温荣看着他这份坦然自若,反倒真觉得自己扭扭捏捏了。 别人带着自己太太出来应酬时会不会手牵手,她是不清楚,但祁景昼愿意牵,那应该就是没问题的。 走进雅厢,屋里已经坐了三位年纪不等的男人,见祁景昼进来纷纷起身握手。 温荣默默扫了眼,很好,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保持微笑,听祁景昼介绍,跟他们一一握手,然后安静在祁景昼身边陪坐。 他们聊的都是些生意上的事,温荣也并不随意插嘴。 直到饭局结束,相互告别。 两人坐上车,祁景昼要转站高尔夫球场。 温荣捏了捏笑僵的嘴角,“打高尔夫我不太在行,你知道的。” “那就现学。”祁景昼道,“我教。” 温荣用眼尾扫他,“跟谁?有没有女伴?” 祁景昼轻笑出声,“你需要的话,可以临时通知他们带。” “......” 对上温荣略显麻木的目光,他淡笑摇摇头,解释说: “在商场上,夫妻搭档很少见。” “因为人性最经不起考验,往往涉及到了太多的利益纠纷,再好的夫妻感情也会逐渐淡化,随便一件小事,都可能成为家庭破裂的导火索。” “闹到最后,曾经受人艳羡的伉俪情深,最后婚姻破裂各奔东西的,很多。” “所以例子多了,但凡是个经商的男人,都不太愿意带老婆出来应酬,更不会让老婆来插手生意上的事。” “成功男人最怕的不是生意失败,多数人拼搏半辈子最后功亏一篑,都是因为夫妻感情破裂,离婚闹的。” 温荣听完,接了句,“那你还带我?” 祁景昼笑,“我们是例外。” “哪里例外?” “我不跟你闹纠纷,一切都能给你,你要就是你的,不要也是你的。” 他不信这样,两人的感情还能因为一点小纠纷而闹僵。 温荣看他一眼,心头动容面上不说。 祁景昼牵着她手,拇指在雪白手背轻柔摸搓,喟叹道。 “现在的状态,是我以前能设想到最好的状态,每天都在一起,形影不离,没有秘密。”顿了顿,他又说,“当初在燕市,我让你来给我做秘书,你还不乐意。” 又提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温荣轻翻白眼,“我放着好好的酒店总经理不做,跑去给你端茶倒水,陪你天南地北大小飞,然后没日没夜伺候你,我疯了?” 再说,那时候他们虽然是恋爱关系,但祁景昼一直摆在主导地位。 本来不能光明正大的谈,温荣已经很委屈,再跑去给他做秘书,那成什么了? 随叫随到的暖床丫鬟? 她当然不乐意。 “是我想差了。” 祁景昼忆起当初,又叹了口气,“那时太忙,又只想着天天见见你抱抱你,觉着我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挺好。” 结果温荣要的根本不是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而是同等相对的尊重和爱意。 所以现在,他把她放在比肩平坐的位子,出门在外能大大方方介绍‘我太太’,还能形影不离。 状态再完美不过。 祁景昼满意了。 温荣看他一眼,“嗯,现在也如你愿了。” 男人勾唇,手腕用力把她拽到怀里揽住。 程飞要听见这番对话,指不定会在心底怎么腹诽。 ——合着他鞠躬尽瘁好几年,全依仗温荣不愿意干,是不得感谢太太‘不争’之恩? * 祁景昼开始带着温荣到处应酬。 不出半个月,新加坡商界人士温荣几乎见了过半,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梁氏家族以后恐怕要多个女话语人。 夫妻俩形影不离忙碌的时候,温荣有一段日子没空接孩子。 她偶尔有关注易诚的动向,但一直没见到他人,也没听说出什么事。 祁景昼这边,一直派人盯着三叔公那房和梁京泽,但都没什么特别消息。 现在等于两人在静观其变,随时准备着应对事态发生。 直到幼儿园放假前几天的上午,温荣接到温承誉的电话。 “荣荣啊,我把孩子们接回家了啊。” 温荣看了眼时间,正想问怎么刚送过去就要接回家,就听他在电话里叹气说: “你是不知道!今天幼儿园发生火灾了!电话打到家里,我跟你妈妈差点没吓死!” 温荣心猛的一跳,“什么?起火?!” “...没事没事,还好瑶瑶跟琛琛没事,不用担心啊,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温承誉连忙安抚她,“出来的时候看到消防车、媒体都在,怕你们看到新闻消息再着急,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孩子们都好好的。来,跟妈妈打招呼。” “妈妈~” “妈妈瑶瑶回家咯,老师索放假哟!” 听到软萌萌的童声,温荣心落地一半。 “好,回家乖乖的,要听话...” 温荣又叮嘱了温承誉几句,才挂断电话。 她想了想,打开电脑看网上有没有什么火灾新闻,结果翻了半天也没有,大概是火灾刚发生不久,消息还没传播开。 思来想去,温荣还是联系了程飞,说了这件事。 “...派人去关注一下吧,无缘无故,幼儿园为什么会发生火灾?” 程飞:“好的太太。祁总还在开会,我现在让人去问问什么情况,晚点您过来再谈?” “好。” “需要安排司机接...”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 温荣没多耽搁,挂了电话,拎起包就离开盛驰,开车赶往SAWAL大厦。 * 她到总裁办的时候,会议刚刚结束。 祁景昼正带着程飞朝办公室走过来,一边听他说话,一边低头看着手机。 抬眼瞧见温荣,他立在办公室门口等了等。 温荣加快脚步走上前,轻声问: “有消息了吗?” 程飞欲说话,祁景昼先一步开口。 “你先去忙,午餐送到办公室来。” “是,祁总。” 等程飞走开,祁景昼揽住温荣走进办公室,掩上门,才语声清淡说道。 “消防还在查火灾原因,听说有几个小孩子送进了医院,易诚的外甥不见了。” 第193章 “确定吗?” 温荣微怔,下意识想到什么,“那监控有没有拍到...” 祁景昼:“瑶瑶跟琛琛没事吧?” 温荣噎了下,摇头,“没事,爸已经接回家了。” 祁景昼点头,这才继续说,“程飞说监控线路烧坏了,幼儿园已经报警,正在找。” 温荣蹙眉,“那我们...?” “再等等。” 祁景昼牵她进休息室洗手,语气不紧不慢。 “看看那边什么动静,现在事情刚出,拿不准是什么问题,谁动的手,等等消息再说。” 温荣按捺住心情,微微点头。 * 两人在办公室用餐的时候,易诚外甥失踪的事已经闹到了警局。 警方调取了周围所有能调的监控,没有发现任何人扛着一个孩子从幼儿园出入。 因为发生火灾时,周围情况太乱,围观人群也多,一一辨认猜测,再抓捕审问,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易诚等不起。 他第一个想到梁京棋,当时就跟警方指控他的嫌疑。 “...我跟他结怨已深,他报复我的可能性最大!” 他很快就拿出梁京棋各种恶劣习性和作为的证据,把手机拍在桌上给警察看: “一定是他!就算不是他也是他在背后指使的,警察同志,请你们立刻逮捕他!” 梁氏家族在当地影响力极大,官商相互在任何地域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警察局也有很大顾虑,当然不可能直接抓捕梁京棋。 易诚没办法,手机又被警察扣下了,一时束手无措,想联系人都做不到。 好在最后,是纪阑修派了池鹤阳,带着汇领法务部的律师来接他。 “池总,小宇还没找到,我不能走...” “你在这里面呆着,就有人会帮你找他吗?”池鹤阳皱眉,“易诚,冷静点,有事出去再说。” 易诚眼眸闪了闪,咬紧牙关,最后还是强自按捺住情绪,先跟着他们离开。 坐上车,池鹤阳告诉他: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跟你祖父把事情捅开吧,如果绑走孩子的真是梁家人,那这件事只能在梁家内部解决,对不对?” 易诚握着手机的手攥紧,眸色晦暗开口。 “...梁京棋不在新加坡,今天一早,被送去泰国谭克拉布寺戒毒了。” 正因为他不在,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了,易诚反倒去名义上的祖父面前咬梁京棋,根本是没事找事。 易诚希望梁京棋废掉。 梁家三叔公之所以默许他回去,也是做个以防万一,但不代表他就此放弃梁京棋这个长孙了。 易诚现在正在等一个取代梁京棋的机会,所以不能轻易动作而让祖父对他反感。 “那你还咬他?”池鹤阳挑眉。 易诚咬牙,“我太急了,小宇他...” “你该咬梁京泽才对。”池鹤阳若有所思提议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么?” 易诚愣住,随即皱眉看着他道,“应该先找小宇。” 池鹤阳:“你有方向?” “......” “你只是怀疑梁京棋在出国前做了这件事,那他绑孩子做什么?一起带去泰国?握着软肋威胁你警告你?” 池鹤阳挑眉,“我倒是觉得,可以先拉同盟,不管是不是梁京棋做的,不管你是不是有证据,梁京泽都是小宇的亲生父亲。只要你跟他求助,他应该会帮你。” 易诚目露迟疑,犹豫不决。 他已经乱了,根本不能冷静考虑事情。 池鹤阳看穿这一点,抬手轻抵镜框,淡淡补充了句: “我们这边也会尽力帮你找,但你说跟你祖父摊牌不可行,总得再想想其他办法,比起其他人,梁京泽应该,不会置孩子于不顾吧?” 易诚神色纠结,思绪乱涌。 虽然梁京泽或许不知道小宇是他儿子,但之前小宇跟梁京泽死去儿子的配型吻合。 如果现在告诉梁京泽他跟小宇是亲生父子,他应该不会对小宇的安危置之不理。 想到这儿,易诚心急如焚走投无路,只好铤而走险,先捅梁京泽这关。 * 彼时,位于核心商务区的华利小区内。 梁迈雅立在13层大平层的客厅里,看着液晶屏幕上正在报道的火灾新闻,安静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身后响起开门声和说话声,她才猛地回过神,转身看向从走廊里出来的梁京泽。 梁京泽挂断电话后,眉心还是紧皱的。 他看了眼梁迈雅,目光也落到电视屏幕上,沉默了几秒。 梁迈雅先开口,似乎想引开他注意力: “哥,你要出去?” “嗯。” 梁京泽收回视线,“出去见个人。” 他抬脚朝玄关走去,梁迈雅下意识跟上他。 “见谁啊?” “易诚。” 梁迈雅眼皮一跳,心正乱着,就见正在换鞋的梁京泽突然又抬眼看过来。 对上他讳莫如深的目光,梁迈雅呼吸都紧张到不自觉屏住。 “雅雅,你认识易诚么?” 梁迈雅垂在身侧的指尖无意识攥紧,咽了下口水,细声说。 “三,三叔公那房的,私生子?他不是搬回那边住了...” 梁京泽点头,“他就是先前跟楠楠配型成功的人,他外甥现在,也在那家幼儿园。” “...哦。” “新闻上着火的那个。”梁京泽皱眉,“说是那孩子失踪了,瑶瑶跟琛琛是不是也在那家幼儿园?” 梁迈雅眼神怔愣,似乎思维没跟上他的话。 梁京泽不知想到什么,眉心皱紧,拿起车钥匙准备离开。 “算了,我一会儿联系大哥问问,你在家别乱跑,我晚点回来。” 等梁迈雅反应过来,梁京泽已经开门要走。 “哥!”她惊慌失声。 梁京泽迈出去的步子顿住,回头看过来。 梁迈雅张了张嘴,“我,我跟你一起去。” 梁京泽皱眉,打量她一眼,没说话。 “我很快就换好,你等等我。” 梁迈雅说完匆匆转身去换衣服。 先不说她为什么要陪自己去见易诚,只单单现在的神情举止,都十分异常。 梁京泽察觉出什么,随手将门关上,一脸若有所思地抬脚走回客厅,跟上楼,直跟进梁迈雅的房间。 自从跳楼事件后,梁迈雅离婚,二房彻底被梁氏家族踢出来,兄妹俩就一直住在一起。 她们俩从小到大是没有秘密的,做什么事都会相互商量,正因为关系好到形影不离,就连婚后也没有怎么生疏,才会被讹传什么兄妹悖伦的谣言。 梁京泽自认十分了解梁迈雅。 只是没想到,在经历过这么多后,她现在也有事情瞒着自己了。 他推开衣帽间的门,看着正在手忙脚乱拉裙子拉链的梁迈雅,眸色微暗。 “雅雅,易诚说那孩子是我亲生的,我不能不管,你觉得,这个可能有多大?” ‘咔’ 拉链拉锁突然卡住。 梁迈雅垂着眼,睫毛不安地颤动,好半晌,才缓缓转过头。 第194章 “什么?” 梁迈雅眼神闪烁,极力做出惊愕的神情:“怎么可能?!” 梁京泽看着她,突然沉默下来。 他没再开口,只是盯着梁迈雅看,似乎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梁迈雅紧张到喉头发紧,还在努力表现的状若无事。 “...哥?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梁京泽眸色瞬黯,扯了下唇: “是呢,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恨得明明是梁京棋,是梁京棋跟他妹妹的死有关,是三叔公不肯认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梁迈雅被他似笑似哭的反应吓着,一时如鲠在喉,张了张嘴也没能发出声。 梁京泽嘴角弧度压下去,用暗不见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无视她衣不蔽体的样子,一步步朝她走近。 “雅雅,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有事瞒着我。” “哥...,我...” “你骗过我了,对不对?” 梁迈雅心如鼓擂,眼睛咕噜噜乱转,不敢跟他对视。 “你早就跟易诚接触过,所以我说出去见他,你一点诧异没有,还慌里慌张要跟着去。”梁京泽语气发冷。 梁迈雅脸色白了白,无话可说。 梁京泽扯唇,“医院通知我他跟楠楠配型成功的那天,你嫂子抱着楠楠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你当时在哪儿?” “...哥,我...” “说!!” 梁京泽怒吼一声,眼神近乎目眦欲裂。 梁迈雅吓得浑身一抖,搂着要掉不掉的长裙,差点跌坐在地。 梁京泽语气阴森,一字一句咬着: “你在哪儿?你为什么到的那么早?!你当时在干什么?!!” 梁迈雅吓哭了。 她不敢看梁京泽,捂住脸崩溃大哭,慢慢蹲下身,浑身颤抖着跪坐在地。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梁京泽咬肌紧绷,垂眼看着她,眼里幽暗幽光瞬熄,视线也瞬间模糊起来。 还没等梁迈雅说出什么,他身上力气就仿佛被无形中抽干,人往后踉跄了两步,一下子跌坐在地。 “哥,我没想的,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抱着楠楠去跳楼!” 梁迈雅哭颤发抖,语无伦次地全都交代起来: “我太高兴了,楠楠得救了,等他康复,我们又能在一起生活,但是我不想她也跟着一起回来...” “我是跟她说楠楠配型成功,有人愿意救他,但是我见她太高兴就嫉恨,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我只是说,只是说配型的人是三叔公那房的私生子,他要救楠楠也有条件,是要你一命抵一命帮他杀了梁京棋,杀人要坐牢的。” “我以为她会当面跟你质问,你们争吵一番,谁知道,谁知道她自己愿意杀梁京棋,她说如果梁京棋死了就能救楠楠,她去。” “我想着她发疯,就没管她,没想到她真的给梁京棋打电话,约他到医院去见面...” 梁京泽耳鸣失聪,对她说的话毫无反应。 在此之前,他的确几次隐约预感到什么,但却从来没怀疑过梁迈雅,只是觉得自己精神失常敏感多疑,看谁都像是害死老婆孩子的凶手。 出事后,梁京泽每天过得浑浑噩噩,也是梁迈雅没日没夜陪着他,安抚他。 在这世上,他最亲的妹妹,怎么可能是害死他老婆孩子的凶手? 即使梁迈雅爱他,爱到失控变质,但也绝对不会伤害他老婆孩子。 梁京泽始终是这样认为。 可事实告诉他,错了..... 梁迈雅还在捂脸哭,过度的自责懊悔迫使她想将憋在心里的话,全部跟梁京泽坦白。 再这样憋下去,她真的会把自己折磨疯。 “...当时我还要赶去汇领的发布会,就先从医院离开,梁京棋在路上给我打电话,问我她为什么约他去医院,我怕她真的干出傻事,就急忙往回赶...” 梁京泽的眼神死气沉沉,盯着她问了句: “梁京棋为什么去问你?他想不通,为什么不来问我?” 梁迈雅呼吸滞了滞,泪盈盈抬起眼,哽咽着艰难回答道。 “...他,他一直,一直胁迫我。” 梁京泽语气木然,“胁迫你...什么?” 梁迈雅咬破唇,“...那个视频,哥哥跟一个女孩子...,他发给过我。还说,那女孩儿是他叔叔的私生女,说我们,跟他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梁京泽脑子木住。 “那个变态,用那则视频胁迫我...陪他...”梁迈雅难以启齿。 梁家人的基因里,似乎就有着喜欢血缘悖伦的遗传。 他们祖上有迪拜皇室血统,受一些畸形观念的影响,为了血统纯正,有人遵从并愿意跟近亲结婚。 传承几代之后,随着梁家那些纨绔子弟们都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私生子女越来越多,这种‘血脉正统’的观念也随之淡化了。 但截至目前,依然有人对堂兄弟表姐妹会生出旖念。 梁京棋是个典型的例子。 梁迈雅虽然也喜欢梁京泽,但她还不像梁京棋那样毫无顾虑。 当年梁京棋为了得到梁迈雅,用了点手段设计梁京泽。 梁京泽的确有把柄在梁京棋手里,为了不让妻子知道自己曾犯错,以维系夫妻相爱和睦的家庭现状,他曾多次被梁京棋威胁利用。 梁京泽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什么视频。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梁京棋同样用他的视频,来胁迫着梁迈雅。 明白过来一切,梁京泽更迷茫了。 他老婆和孩子的死,到底该怪梁京棋,梁迈雅,还是该怪他自己? “哥...” 看他好半晌没有反应,梁迈雅膝行上前,小心翼翼捧住他手,满眼殷切说道。 “别管那个易诚的事了,让他跟梁京棋去狗咬狗,好不好?” “我们好不容易才摆脱梁京棋那个疯子,别再去掺和他们的事,以后就我们俩好好一起生活,好不好?” “哥,求求你...” 梁京泽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不知听没听见梁迈雅的哭泣乞求,嘴里喃喃着: “不可能,...那孩子不可能是我的,那晚...不可能,怎么会是她...?” 被梁京棋设计跟他春风一度的女孩儿,是三房堂叔的私生女? 那女孩儿生了个私生子,是他的...? 梁京泽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受这一点! 乱了。 这世界彻底乱了。 “哥!” 梁迈雅被他魔怔的反应吓坏,紧张地握紧他胳膊。 “你别吓我!你能不能别计较那些了,那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别再多管闲事,会惹祸上身的...” 梁京泽被她晃了几下,眼神才渐渐彻底清明过来。 他抿了抿干裂的唇瓣,微微摇头: “我不信,我必须证明,那小孩儿不是我的。” 他的确犯过错,但那是被梁京棋设计的,也为此付出了那么多代价。 凭什么要他这个受害者,来把恶果承担到底? 他不服... 梁京泽眸光深暗,扬手甩开梁迈雅,豁地站起身转身离开。 “哥!哥!!你别去!!” 第195章 梁京泽赶到警察局,一眼就看到坐在大厅里等着的易诚。 易诚一直抬头盯着门的方向,见他进来,豁地站起身来,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紧接着看到跟着梁京泽一起来的人,不由神色微怔。 梁京泽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祁景昼揽着温荣走进大厅,身后还跟着程飞和梁氏家族的律师。 一行人就这么进了警察局大厅,立时引起所有人注意。 易诚眼神闪了闪,走上前点头示意。 “梁先生。” 祁景昼下颚微点,目光却擦过他肩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池鹤阳,语气淡淡开口道。 “京泽说这边出事了,需要处理,听说和易先生有关,荣荣很关心,我们立刻就赶来了。” 温荣也看到了池鹤阳。 她眉心微蹙,收回视线看向易诚,“怎么样?有进展了吗?路口监控什么的,都排查过了?” 易诚眉心紧皱,摇头说,“我说这件事跟梁京棋有关,警方就在应付差事,说是在排查,但不让我在场。” 祁景昼偏脸交代程飞,“你去跟他们接洽,让他们尽快增添人手,务必尽力。” “是。” 程飞点头,带着律师先去跟警方碰头。 嫌疑人涉及到梁家人,现在有梁氏家族掌权人发话,警方当然不会再应付差事。 “我建议回幼儿园再找找,说不定有线索。”梁京泽这时开口,“不能因为火灾,就忽略了事发地点,查案总要追本溯源的好。” 易诚听言看向他,满眼复杂点了点头。 就听身后的池鹤阳也开口插声:“幼儿园那边,我们的人在帮忙查,监控正在修复。” 他从凳子上站起身,单手插兜走过来,看了眼温荣。 “听说梁京棋今天被送去泰国,是不是把他本人追回来,事情更容易水落石出?” 祁景昼眸光清冽睨着他,“现在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具体也还不清楚是否是有人蓄意纵火以趁乱绑架孩子。” 池鹤阳跟他对视一眼,勾唇道: “易先生是受害人家属,他明确说了最有可能伤害他们的人就是梁京棋,他有重大嫌疑。” “池先生什么时候想改行从警的?这么喜欢断案。” “这是常人都懂的逻辑推理。”池鹤阳唇线微抿,一字一句说,“梁先生。” “那我们来现场推理推理,整件事情跟你池鹤阳有什么关系?你又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祁景昼音质温凉。 池鹤阳微微眯眼,“易诚现在是纪氏家族的财务顾问,也是我朋友,他这边出了事,汇领当然要管。不光我在,律师也在。” 祁景昼牵唇淡笑,“财务顾问。易先生放弃跟SAWAL合作选择另谋高就,看来是选对了。” 易诚张了张嘴,神色尴尬。 “纪总真是格外看重易先生,照这样的立场,我们第一次碰面应该在生意上才对,而不是......” 祁景昼话没说完,挑眉露出抹一言难尽的神色。 “梁先生,一码归一码,我...”易诚皱紧眉,欲言又止。 池鹤阳却语气凉凉截了他的话。 “公是公私是私,易诚跟荣荣也算是朋友,不提当下的立场问题,一个小孩子被绑架了这才是关键,祁景昼你也有孩子。” 祁景昼挑眉,“所以我才不计前嫌,现在站在这里,不计较你们对梁氏成员的无礼诋毁和恶意揣测,正在全力配合调查,帮易先生尽快找到孩子,不是么?” ——言外之意,我原本可以不配合,反过来控告你们。我没那么做,很给面子了。 池鹤阳冷下脸。 易诚脸色也暗了暗。 温荣握住祁景昼指尖,适时开口道,“大家都是为了尽快找到孩子,其他的事过后再论。” 她满眼真挚看向易诚,“孩子失踪时间越久就越危险,都冷静点,想想还有什么可能被忽略的地方,千万不能受情绪影响就断章取义。” “易哥,你只是先入为主的认为会伤害小宇的人是梁京棋,其实也并不能确定一定是他,对不对?” 易诚皱了皱眉,没说话。 温荣浅叹一声,“我们来之前,已经联系过三叔公那边,梁京棋昨晚犯了瘾偷偷跑出去吸,被找到送上飞机之前,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这种精神状态下,怎么可能设计出如此周密的计划?又是火灾又是绑架孩子,这明显不是一个瘾君子能干的事。” 易诚咬牙,“他当然不会自己去干!” “就算他花钱雇人!” 温荣拧眉反问,“他自己都被送到戒毒所关起来了,自顾不暇,这个时候绑一个小孩子能干什么?难道陪他去戒毒所解闷吗?” 易诚目光闪了闪,半张着嘴哑口无言,面上很快也掠过丝疑惑。 池鹤阳看他一眼,适时开口道: “荣荣说的也有道理,再想想,还有没有别人能跟你结仇?或是对你不满...” “别诱导他。”祁景昼眼眸凉漠怼了句。 池鹤阳转过脸对上他视线,冷笑说: “诱导?敢问梁先生,我哪句话算是诱导?能伤害你的人一定是对你不满和结怨的人,不是这个道理吗?” “可不止。” 祁景昼淡淡摇头,随后目光清明看向易诚: “你要知道,这世上任何人都可能伤害你,而往往最容易做到这点的,是跟你最亲近,最了解你的人。” 易诚眼眸闪烁不定,似乎正努力思考,除了梁京棋,还有谁? 立在一旁的梁京泽也因为祁景昼这句话,而内心受创。 他喉结咽了咽,尽量调整好情绪,对着易诚一脸诚恳地说道。 “易先生,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你在电话里说小宇是我亲生儿子这件事,我不能认可。” 易诚神色恍惚地看向梁京泽。 “...的确,几年前我是被梁京棋算计过,也的确做了错事,但那晚的女孩儿到底是谁,我并不清楚,也从来没有细究过。” 梁京泽深吸口气,一股脑说道: “你突然告诉我当年那女孩儿生了个孩子,是我的,这事我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 “今天我之所以立刻赶来,是因为你说这件事跟我有关,跟梁京棋有关,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我才愿意帮你。” “来的时候我请了大哥大嫂一起,不管今天结果如何,如果孩子找回来,我可以跟他做亲子鉴定。我也需要一个真相,一个清白。” 易诚看着他一脸的坦然的无愧于心,不禁微微皱眉,哑声告诉他: “鉴定我做过了,你要看吗?” 梁京泽愣住。 易诚一字一句咬着,“他是你儿子!他是你亲生儿子!!你在这儿装什么无辜...” 祁景昼抬手挡住他,冷声插话: “不认可。” 第196章 “易先生,请你先冷静。” 祁景昼抬手挡住易诚,侧了一步插在他跟梁京泽,目光冷漠直视着易诚怒红的眼,言辞冰冷无情。 “一切存在不确定因素的条件下,采取违法手段进行暗地取证,单方面做出的所有鉴定报告,梁氏都不认可其结果。” “亲子鉴定这件事,等孩子找回来我们再当面做,行么?” 梁京泽听言先回过神,当即一脸严肃地表态: “不错,先找孩子要紧,等孩子找回来,我愿意跟他做亲子鉴定。” 易诚胸膛起伏,红着眼看了看祁景昼,又看了眼梁京泽,冷哼一声甩手走到一旁。 温荣看着这一幕,心底已经生出一点奇怪的念头。 易诚做过亲子鉴定? 上次谈话的时候他可没说这件事,当时说的是‘怀疑’小宇的亲生父亲是梁京泽。 ——他是怎么拿到梁京泽的DNA的? “易哥。” 温荣走到易诚身边,眸光微闪轻声说道: “我们聊聊?” 易诚神色不虞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 温荣跟易诚坐上车单独谈话。 其他人则继续留在警局大厅里。 祁景昼跟池鹤阳相看两厌,两人各自坐在大厅两边的椅子上,互不搭理。 梁京泽则坐在祁景昼身边,压低声问: “大哥,要么我去幼儿园那边问问消息?” “不用,已经有人过去了。” 祁景昼淡声说,“你就跟易诚待在一起,免得再出什么事,我们说不清。” 梁京泽听言皱眉,“大哥是不是觉得,这事有人故意往梁家身上泼脏水?” “太正常了。”祁景昼神色淡淡瞥他一眼,“你们一个个儿,没一个手脚干净,随便搞出点事来都够SAWAL的法务跟公关忙一阵。” “......” 梁京泽一脸尴尬,惭愧地低下头。 “...我给大哥添麻烦了。” 祁景昼没说话。 他也算是明白,为什么梁家这辈堂兄弟好几个,娄骁却硬要一直催他回来继承遗产,才肯放手交权。 以前一直以为,娄骁是因为跟梁家人不合,又不愿意辜负他爸爸的临终托付,才硬钻牛角尖儿认为接班人非他祁景昼不可。 现在看来不全是。 梁氏家族上上下下乌烟瘴气,全是废柴跟烂人。 这些堂兄弟一个个,没一个能拎出来顶梁的,任由他们随便接管公司,老头子硬撑大半生才守下来的江山,就要打水漂了。 再怎么说,哪怕祁景昼回来后也辜负老头子的期望,把SAWAL给搞砸了。 至少他是老头子的亲生儿子。 那老头子就算泉下有知,怪也只能怪自己儿子没用,怪不到他娄骁身上。 娄骁这不止是考虑到自己,也是凭良心做事了,要的就是个问心无愧。 祁景昼想到温荣上次问他‘你累吗?’。 现在是真有点累了。 如今他有点怪那老头子,当年竟然都已经选择铁腕手段,独自侵吞掉了梁氏家族的一大半股份。 为什么就做不到彻底断舍六亲,好给他省点麻烦事? 这是看不得他白白继承了他的遗产,怕他这父子情分淡薄的儿子会太享福,才给他留点事情做么? 想着,祁景昼压在膝头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不经意跟对面的池鹤阳对上视线,眉心微皱,更心烦了。 ——这狗东西,阴魂不散,得把他撵出新加坡才行。 * “我知道你也没心情应付人,所以有话直说了。” 警局院子里的劳斯莱斯车上,温荣正色打量易诚。 “你之前说,小宇的亲生父亲可能是梁京泽,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梁京棋吗?” 易诚心情烦乱,眉心紧皱语气不好地回了句: “我猜的。” 温荣拧眉,“那你怎么不猜梁家其他男人?只猜梁京泽?” “其他人年纪不符!” 易诚竖起几根手指,“我搬到那里的庄园后,当即就找机会拿了梁京棋的头发去做鉴定,鉴定结果他跟小宇只是亲属关系,并不是亲生父子。” “梁家这一辈,除了梁京棋,梁京州,梁京泽,另外两个成年的常年随父母在国外定居,不是梁京泽,难道是会是梁京州吗?” 温荣不相信他,“你这样子推测没有依据,你妹妹本来就是梁京棋的堂妹,她们存在血缘关系....” “反正DNA鉴定我做了!结果就是!” “那你怎么拿到梁京泽的DNA呢?”温荣凉声逼问,“谁给你的?” 易诚神色顿了顿,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谁?”温荣眯眼,“纪阑修帮你?池鹤阳帮你?还梁京泽身边的人帮的你?” 易诚抿唇,沉默几秒,冷声说: “梁迈雅,她也想知道小宇是不是,所以给了我梁京泽的头发。” “她?” 温荣瞳孔微动,很快掩下眼底一掠而过的惊讶。 “她主动联系你的?还是你找到她?” 到这个地步,易诚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他干脆地跟温荣交代起来,“她找的我。” “我在梁京棋那儿套出话,原本想寻机接近梁京泽,结果被梁迈雅撞见。” “我们以前见过,给梁京泽的儿子做骨髓配型的时候,她不止知道我跟梁家人的关系,好像还知道很多事情,也猜到我跟踪梁京泽是受梁京棋的引导。” “她也想知道,小宇究竟是不是梁京泽的儿子,所以给了我梁京泽的头发。” “你自己去做的鉴定?”温荣眯眼追问,“在哪里做的鉴定?中间有人插手吗?” 易诚皱眉,“在汇领子公司的生物研究室,那里什么实验设备都有。” “......” 温荣一时眼神复杂,表情一言难尽。 易诚跟她对视两秒,皱眉说: “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承认,没事,等小宇回来,我配合你们重做。” 温荣叹了口气,“易哥,我不是不信任你,我知道对你来说重要的不是小宇的亲生父亲是谁,而是真相。”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应该那么信任汇领,信任纪阑修他们?” 易诚目光顿了顿。 “该懂的道理你都懂。” 温荣讲话直白,“人情世故你比我更明白,他们会不会借助这件事情,利用你,来针对梁氏,你从没有怀疑过这个可能吗?” 易诚眨了下眼,微微启唇。 “如果你不能信任我们夫妻,是什么依据让你能这么信任纪阑修他们?他们能给你的待遇和福利,包括能给你的帮助,我都能帮你。” 温荣语气微重,“公平一点看待问题,你很清楚,他们也未必是什么好人,对不对?” 易诚无言反驳。 究其根本,大家都是以权衡自我利益为条件才站的立场。 当然没有一个是好人。 ‘叩叩’ 他正想说话,车窗玻璃就被人从外面叩响。 两人齐齐扭头,池鹤阳举着手机站在车边,似乎是有消息要说。 易诚连忙打开车门。 “监控修复好了,幼儿园那边的警力已经沿途去追踪,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池鹤阳说完,不经意看了眼温荣: “我们要不要赶过去?还是继续在这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