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诡世界:我靠谎言成神》 第215章 冥门渡亡 「死亡不是终点, 是回归的开始—— 只为那些,愿意承认自己终将离去的人。」 嘶——咔咔咔咔!! 傀儡君王胸腔深处的三色秘诡核心忽然剧烈闪耀,光芒交织如爆裂星团,在它残破的胸甲之内炸裂出一圈圈光痕。 那团由世界、生命、命运三系能量交缠构筑的核心,像是被逼入临界的心脏, 每一次疯狂的跳动都牵扯出数百条黑色丝线,如藤蔓般从它体内炸裂而出,抽打空气,发出尖锐如裂帛般的啸响! “糟了,它要进行自毁式的全系共鸣反击!”司命面色骤变,眼神凌厉。 【三系共鸣·系统警示:融合核心失衡,结构临界点超载,进入失控态。】 那些黑色能量丝线仿佛有了生命,扭曲着疯狂涌动,刺入整座纸封之楼残余的地基纹路。 下一秒,整片战场剧烈震动,宛如地狱之门被开启! ——天顶骤然崩裂,命运系符文如燃烧的流星从穹顶坠落,拖曳着灼目的火痕; ——地面轰然膨胀,一道道裂口中,血肉与金属缠绕的仆从从深渊中蠕动而出,嘶吼着扑向四方; ——空气仿佛被烈焰点燃,世界系的空间缝隙像镜面碎裂般爆开, 一只只肢体错位的“真实投影”撕裂空间,模糊又恐怖。 这不再是一场单一的攻击,而是一场全面性的秘诡失控污染, 一场副本副核级别的能量崩坏,一场从内到外的世界湮灭过程! “全部退后!!”庄夜歌怒喝,声如洪钟。 他高举引魂灯,青白魂火爆燃,化作一道冥潮屏障,强行阻挡向众人扑来的灵能碎片与扭曲风暴。 灵魂嘶鸣与死亡风压撞击于屏障之上,响起一连串碎裂般的爆音。 维拉强忍着胸口翻涌的剧痛抬头,眼中浮现出惊骇神色。 “……这不是正常爆发。”她声音沙哑,语调却极为冷静。 “它在赌——赌我们会不敢点燃最后的星辰。” 她抬起手臂,命纹星图浮现于空中,如火焰般灼烧的光辉投影在她血染的披风之上。 七颗理智星辰早已点燃。 第八颗——依旧沉睡未动。 她轻轻一笑,唇角挂着一抹苦涩的弧度,却不退反进。 “那就让你看看,圣堂牧师……也不是只会唱诗。” 她咬牙一撕,将最后的理智绽放,狠狠灌入星图核心。 “燃吧。” 她低声吐出这一个字,命纹星图在她右臂瞬间绽放出第八颗炽星! ——八星秘诡师,极限理智之星,彻底亮起! 刹那间,天崩地裂之间,她的身影如神谕降世,烈风卷起她染血的长袍,她却巍然不动。 倒悬圣徽从她胸前飞起,旋转升空,化作一尊六翼天使虚影——那天使倒挂于空,双翼展开,羽翼之间燃烧着烈焰的审判之光。 天使双眼淌下血泪,却口中高唱: “颠倒天命,庇护凡行。” No.221《倒悬天使的赞歌》·秘诡词条二 【命运庇佑】 “全体我方单位,在十分钟内自动获得一次‘幸运之翼’效果,抵消一次致命/重击/概念性扭曲结果。” 天使之歌响彻整片战场,犹如圣光横扫黑夜。 每一个仍处于命运链接的队友肩上,都浮现出一道金羽印记: ——司命、庄夜歌、塞莉安,皆在其列。 下一秒,命运符文雨、空间扭曲、世界塌陷构成的三重冲击波席卷而至! 嘭嘭嘭!! 三道原本注定导致失控、折断、灼魂的攻击,在即将命中的那一刻,被那层“不可见的金光羽翼”瞬间拦截。 空气中爆裂出一圈圣辉波纹,如涟漪扩散,消解了绝望的能量风暴。 “唔——!”维拉身形摇晃,踉跄后退两步,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嘴角已溢出鲜血。 倒悬天使在空中逐渐虚化,羽翼燃尽成灰,圣典页码一页页焚毁,化为尘埃随风而散。 命运逆写,乃以自身为代价,与整个世界之网短暂对抗。 她艰难撑起身体,眼中仍燃着不屈的火光,声音低微却掷地有声: “我还能撑十分钟。” “之后……生死听天。” 与此同时,另一侧—— 塞莉安双目泛红,金色瞳孔早已被血意侵染至深红,鼻腔与嘴角同时溢出鲜血,在她苍白的脸上拉出骇人的弧线。 可她却咧嘴冷笑,笑意中透着一股无惧死亡的疯狂: “哼……都八星了,我怎能落后?” 她抬头看了一眼司命,血瞳中的狩猎光芒炽热如火,而司命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唇边挂着一抹疲惫却了然的苦笑。 他右掌轻抚星图,理智之星剧烈燃烧,那股燃烧的意志仿佛也点燃了他与塞莉安之间那份古老的契约。 “我以司命之名——唤醒你的真名。” 轰! 从塞莉安体内猛然爆发出一股极不稳定的高阶秘诡波动。 那是一种生命系中极少数拥有毁灭与诅咒双重特性的变异形态。血红色的秘能如潮水般涌出, 她的双臂浮现出血晶般的脉络,肌肤之下仿佛埋藏着一张蠢蠢欲动的咒网。 她背后张开双对蝠翼状的血焰之翼,振翅之时,空气被撕裂出焦灼的痕迹。 双瞳彻底化为红金之色,炽亮如同燃烧的神明之眼,宛如旧日神祇后裔的复苏。 “血宴,狂饮,杀戮!不尽!” 她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宛如咆哮的战兽,化作一道猩红的流光俯冲而下! 目标——傀儡君王那团正在失控裂解的三系融合核心! 血爪未至,血焰已先一步刺穿整个战场,犹如一柄贯穿命运的血红长枪。 与此同时,战场中央—— 司命立于风暴之眼,灰白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脸色苍白,嘴角的血痕尚未干涸,但双目依旧明亮,目光如刃。他必须为塞莉安制造最致命的破绽。 他的命纹星图,此刻终于燃起第八颗理智星辰! 幽蓝星火自手臂蔓延至指尖,灼灼星辉在他手中的卡牌上凝聚。 【至高命运系秘诡】 《真实与谎言·编织命运的千面者》 【秘诡词条二:真实的谎言】 “只要你的‘叙述’在逻辑上无懈可击,世界就会倾向于相信它为真。” “它不创造事实——它诱导世界选择相信你所陈述的那一个。” 司命吐出一口气,脑中推演飞速运转,仿佛在一瞬间完成了千万次逻辑纠缠。 他清楚,傀儡君王的根基是预判、演算、路径,是一套以结构与逻辑为信仰的“机械神明”。 “既然你依靠逻辑运作。” “那我就给你一个——最合逻辑的错觉。” 他挥手掷出三张扑克牌——三张【黑桃】,代表“幻觉”。 卡牌划破长空,飞旋之间竟未落地,而是分裂成十数道虚影, 投射至战场的每一处死角、废墟、墙角、空间裂隙之中,宛如幽灵潜伏。 傀儡君王的红瞳瞬间暴涨,感知系统如警报器般尖叫—— 影像欺骗,它的视网膜图谱中布满了“司命”的身影,每一个都具备完整的命纹特征与气息投影,真假莫辨! 此刻,秘骸自身的判断机制与那残存的李奥灵识,在司命的“谎言”冲击下开始交缠、紊乱。 而这时—— 司命轻声开口,一字一句,如病毒注入对手神经: “你在对抗的,其实不是我。” “而是我的‘复制躯壳’。” “我早在一分钟前,就使用了命运逃逸咒具,从另一处角落操控局势。” “你眼前的我……不过是一段留存的程序替身。”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如同敲打在傀儡君王核心运算机制上的重锤。 那一刻—— 傀儡君王顿了。 红光闪烁如燃烧的警报,内部逻辑图谱在“自我识别”与“外部验证”之间激烈冲突,它开始迟疑,它开始修正。 “就是现在。”司命低语。 他手中最后一张牌缓缓翻出——那是一张灰白色的“空白牌”。 “千面者,助我——让谎言成真。” 咔! 那张牌在空中燃烧,灰烬中燃出一道细小但极稳定的命运路径,卡牌如灵蛇般飞掠至傀儡君王身后,精准刺入其核心后端接口! 瞬间,君王后背接口红光亮起,防御系统自发重定向,启动“后方高威胁目标锁定”。 它的防御网被“说服”了——世界系统正在倾向于相信司命所言! 原本环绕核心的能量丝束疯狂向后转移,仿佛敌人忽然变更方位,逻辑判断优先级瞬间被调动! “目标识别错误——逻辑优先度修改中……” 司命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得意,也不再是讥讽,而是一种带着疲惫、胜算与命运终结感的轻松。 他轻轻踏出一步,身形在灰尘与风暴之间模糊,一道淡淡的千面者残影闪过他瞳孔深处。 “你以为,我逃了?” 他话语微顿,抬手之间,一张牌悄然出现。 那是一张深红牌背,铭刻着金色裂纹的扑克牌,边缘残火未灭,仿佛刚从某场祭典之中归来。 “可我一直——” 他抬手,贴上了傀儡君王胸口,那片由三色能量丝线交织、不断跳动的核心装甲。 “就站在你心口前。” 啪! 【方块·灼烧】 卡牌触碰的一刹,符文暴烈燃烧,灼烧之痕顺着核心丝线蔓延,仿佛火蛇在金属神经中游走, 炽烈的纹路撕裂而出,烧穿了多层防御结构! 司命眼神一凛,猛地后翻跃开,背影瞬间消失在翻滚的碎尘之后。 “接下来的,不归我负责。” 下一瞬—— 红影乍现。 司命身后,一道纤瘦却如刀锋般锋利的身影猛然掠至,破空而出。 “哼,真麻烦。” 塞莉安王女。 她的声音带着暴戾与倦意,却蕴藏着如饥如渴的战意。 血焰在她背后扭曲翻腾,双爪如撕裂现实的裂空弧影。 她翻身跃起,双臂交错抱于胸前,下一秒,利爪如十字斩裂,狠狠撕开那已被灼烧符文侵蚀得焦黑脆裂的装甲护罩! 嘭——!! 铁与血的哀鸣同时响起,傀儡君王的胸口如深红花朵般炸裂,钢板护壳崩飞,碎片如疾风四散! 裂口之中,三色能量交缠的秘诡核心终于暴露在空气中,剧烈跳动,仿佛脉搏中蕴藏着整片纸封之楼的命运狂潮。 而在那光焰交错的中心,一道半透明、面容扭曲的灵魂轮廓正缓缓浮现—— 李奥斯卡的残魂。 他仰头无声嘶吼,面容挣扎痛苦,眼瞳中满是悔恨与怨毒, 仿佛要在这最后一刻撕裂自己挣脱命运,可一切已然太迟。 一切,终于走到了结局的门前。 “李奥,该上路了。魂归冥府,残躯归土。” 庄夜歌的声音从风中传来,低沉而肃穆,仿佛自冥府深处唤出,穿越层层因果与残响,回荡在这座即将坍塌的命运战场之中。 他缓缓走近,黑袍在乱风中翻飞,引魂灯在掌间微晃,火光幽蓝,宛如亡者的引路星辰。 他的命纹星图于掌心展开,如夜空之下翻涌的冥河,星辉一点点汇聚成一条直通彼岸的光线。 第八颗理智星辰,燃起。 世界系·高阶领域秘诡——No.8129《黄泉渡引·死潮界》 【秘诡规则三:引渡冥门·渡亡】 “当执念不灭,灵魂不得归处, 由吾——为你开一扇门。” 庄夜歌高举引魂灯,幽蓝火焰翻滚,逐渐转为苍白,而后彻底漆黑, 最终,化作无法言说的幽色火焰,在傀儡君王胸前构筑出一道缓缓展开的门户。 冥门——开启。 天与地之间的气流猛地被抽离,整片战场的空气仿佛被这道门吞噬,战火、灰尘、残骸,甚至时间的余响,都向那扇门中央汇聚。 “汝为秘诡所困,非生非死。” “今日,我送你,归位。” 他一步步走近,脚下踩着碎裂的棋盘与坍塌的世界之骨,宛如踏过命运的残骸向终结而行。 傀儡君王发出最后的怒吼,丝线在体表纠缠、缠绕、试图重构,却在庄夜歌引魂灯的幽光之下停滞,定格。 “李奥斯卡。” “归来吧。” 随着他低声念出这句话,冥灯之焰骤然一凝,随即猛然坠下! 一声沉闷的咔响—— 傀儡君王的胸口应声裂开,一道人影从那裂隙中被生生扯出! 那是一个全身缠绕丝线的灵魂,面孔被撕裂的记忆与执念侵蚀,表情扭曲如鬼魅。李奥斯卡的残魂——终于被显现。 他想喊,却没有声音。 他想挣脱,却已无退路。 冥门张开,如黑夜的潮水,缓缓将他吞没。 庄夜歌闭上双眼,声音低沉如诀别: “无论你曾是谁,亦无论你留下了怎样的祸端。” “此刻,你将走完你的命运之路。” 灵魂的最后一缕烟尘,缓缓飘入冥门之中。 咔—— 冥门,缓缓闭合。 傀儡君王的身躯,从中线开始裂解,光焰喷涌,三系秘诡之力瞬间失控, 构件爆散,能量折叠,一切在崩溃的末尾化作粒尘般的光屑,随风而散。 纸封之楼——沉寂。 —— 风,停了。 血与金属的味道仍在空气中浮动,却失去了压迫与狂怒。 脚下的地面,如久违的安宁般陷入静默的废墟之中。 塞莉安半跪于地,血色蝠翼缓缓溃散,她大口喘息,脸上是被疯狂浇灭后的空白与释然。 维拉撑着昏沉的身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下,金羽印记在她肩上微光一闪,终告熄灭。 司命坐在断裂的柱基边缘,低头轻笑,擦去手上的血,最后将那张泛着余温的扑克牌插入牌盒。 庄夜歌静静立于冥门曾在之处,目光沉静如夜,黑袍无风自展。 他低头,双手合十,向那消失的魂门,轻轻一礼。 “走好。” 「真正的终结, 不是血肉归尘, 是意志终于被允许, 从支配中解脱, 从执念中渡亡。」 (本章完) 第216章 死后余响 「他们杀死的是一个怪物, 却可能只是一个人变成怪物前, 最后一次的挣扎而已。」 纸封之楼残骸之中,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也在傀儡君王覆灭的那一刻凝固了。 整个楼体失去了所有的怒意与意志,只剩下咔哒咔哒微弱的齿轮声, 在破碎的空气里无力回响,像是心脏脱离律动后的残响。 断壁残垣间,维拉靠坐在半毁的石柱旁,勉力维持着“倒悬天使”残影的最后庇护。 金色光辉如落日余晖,映照在血迹斑驳的废墟上,神圣而又苍凉。 庄夜歌静静地将引魂灯收入袍袖,垂目沉默,整个人如同失去了重量,只剩下一尊黑影与风缠绕。 塞莉安半蹲在地上,手指挑拨着散落在傀儡残骸中的一缕黑色丝线,撇了撇嘴,哼声道:“这玩意儿……死得还真不利索。” “应该是彻底失控了。”司命语气平静,从崩裂的命运棋盘中央缓缓走过,靴底踩在破碎棋格上,发出沉闷而清脆的响声。 他的目光落在傀儡君王倒下之处,那里三色能量核心已经彻底碎裂,仍有余烬在悄无声息地蒸发。 “我们赢了。”维拉抬手擦去唇角血迹,露出一丝疲惫却安稳的笑容。 “只是……不知道,还付出了多少代价。” 庄夜歌在这时缓缓抬头,眉间微蹙,眼神沉重。 “在冥门关闭前,我感知到了……不止一缕残魂。” 司命顿住脚步,侧目看他:“有活人?” “……不确定。”庄夜歌声音低沉,“但它不是亡者。我感应到了‘呼吸’——很微弱,南侧地层。” 维拉闻言猛然挺直脊背,眼神锋锐如刃。 “是王奕辰他们?” 塞莉安眼睛一亮,惊呼:“他们还活着?” “只能说——还没被完全‘改写’。”庄夜歌沉声道,“如果再晚一点,就回天乏术了。” 司命转身,神色一凛:“走。我去开道。” 他毫不迟疑地踏入银门后的侧翼通道,长廊昏暗,光线灰白, 残壁倾颓,脚步声在空荡回廊中回荡,如同冥铃敲碎落幕。 一场血战落幕后,真正的谜题,才刚刚开始。 银门之后,实验室深处。 空气仿佛凝固在每一寸破败之中,昏黄灯光下,三道身影静静悬挂在金属骨架编织而成的试炼装置上。 身躯以一种近乎“玩偶”的僵硬姿势垂落在半空。 王奕辰、段行舟、艾琳。 他们被数十道粗细不一的黑丝线贯穿肢体与脊背,悬挂在宛如古典傀儡剧台的中央穹顶下。 那些丝线并非柔软,而是由生命系秘能与命运系符文缠合成的活性介质——它们不仅在悬挂,而是在“修改”。 “人格剥离。”庄夜歌立在门口,眉宇紧蹙,“……还未完全启动。” “但如果再晚几分钟,他们就会被定义为‘空白’——成为真正的空壳。” “那就快救人。”塞莉安低声咬牙,欲上前,却被维拉一手拦下。 “不能碰。”维拉声音冷静坚定,“我们三人的理智已耗尽,无法安全引动秘诡。贸然接触丝线,极可能引发自毁机制。” 庄夜歌也沉声补充:“现在的我们……是无力状态。” 空气压抑得仿佛连呼吸都凝固了。 就在所有人神经紧绷,脑中飞速寻找破局之法时,站在一旁的司命忽然笑了。 “哎呀,真不巧啊。”他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却闪烁着一丝懒散而危险的光。 “看来现在,只剩我还能动了。” 他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拍了拍控制台旁那面嵌有符纹与键盘的光滑面板,像是打量一件老旧而熟悉的玩具。 “不过呢——”他转头笑着看向庄夜歌与维拉,神色狡黠,“有时候,解决问题,不一定要靠卡牌。” 维拉一愣,皱眉:“你……?” 司命摊开双手,无辜地耸了耸肩:“曾经为了扮演一位‘计算机系大学研究生’,我花了三个月考进某个教授的大型数据模型研究中心。 顺便嘛,学了点‘数据模拟’和‘结构语言破译’。” “虽然这里包了不少秘诡符文,但本质上……它还是个逻辑锁而已。” 说着,他俯身坐到控制台前,熟练地敲击起镶嵌在金属壳体上的老式数字键盘。 咔——咔哒! 屏幕骤然亮起,浮现出密钥验证窗口与倒计时条: 【结构执行中·剥离协议剩余执行时间:237秒】 【管理员指令识别·请验证秘诡权限或系统主密码】 “嘛,验证就免了吧。”司命咧嘴笑了笑,伸了伸手指,仿佛钢琴家即将奏响终曲。 “指令欺骗,行为映射替代,逻辑反锁偏移……幸好他们用的语言挺低级的。” 他低声自语着奇怪的术语,手指飞快地在控制台上输入一连串命令序列。 “不是解除。” “而是伪造——‘流程已完成’的系统事件。” “我们不拔丝线,而是告诉它——你,已经改完了。” 叮—— 一声脆响,符文光辉微微颤动。 【状态:已归档】 【个体编号:W-013 / D-009 / A-007】 【结果:改写成功,生命记录回填中……】 啪嗒、啪嗒、啪嗒! 三根主控丝线应声脱落,仿佛完成了任务,剩余丝线纷纷自动收缩回主控缆槽,试炼架失去支撑,缓缓下降。 王奕辰、段行舟、艾琳三人同时脱离悬挂,软软地落在司命提前准备好的缓冲垫上。 他们眉头紧皱,脸色惨白,却呼吸均匀,灵魂线条未断—— 他们,还活着。 “可以了。”司命起身,拍了拍手掌,回头看向庄夜歌与维拉,嘴角挂着招牌式微笑。 “虽然没你们那些卡牌华丽,但效果也不赖吧?” 维拉目光复杂,沉默片刻后低声开口:“……这是‘现代科技手段’。教会曾在某个门世界见过,你居然能……” 司命眨了眨眼,笑得轻松又狡黠:“千面者嘛,说到底就是个专业假身份的……职业骗子。有时候,技多不压身。” 庄夜歌静静地注视了他良久,最后缓缓点头:“不错的术式欺骗。” 司命轻笑着挥了挥手:“非常庄重的称赞。” 他环顾昏暗的实验室一圈,耸肩:“那接下来——找个地方,让他们睡一觉吧。” 控制室的灯光惨淡而冷白,无法照亮众人眼中沉重的疲惫。 王奕辰、段行舟、艾琳三人被小心安置在最内侧的一排观察床上,身上仍缠绕着浅色绷带与残留的血迹。 他们尚未苏醒,表情痛苦而挣扎,仿佛仍在与某场未尽的噩梦纠缠。 维拉坐在墙角,低头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尖僵硬,却什么也没有说。 庄夜歌靠在门边,闭目调息,黑袍下的气息低沉而压抑。 空气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心脏跳动的声音,只剩下远处齿轮偶尔咔哒一声的碎响, 与控制台上稀疏闪烁的红色警示光。 终于,司命缓缓站起。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望向银门方向,眼神清澈且坚定。 “我去把人接回来。” 维拉轻轻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目送着他消失在银门之后。 战斗已落幕,但属于这座纸封之楼的谜题,才刚刚开始。 战后的大堂依旧残破,灰尘在空气中缓缓下沉,静默而压抑。 鲁道夫坐在一座倒塌雕像后形成的石凳上,正仔细为林婉清调整着肩颈下的垫布。 穆思思与藤宫澄轮流喂她喝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嘴角的干裂。 许今宵仍站在原地,目光凝滞,低头注视着地面那一道早已风干的血痕,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就在这无声无息的废墟之中,银门悄然裂开,一道灰白光幕划破静止的空气,司命的身影从虚无中缓步走出。 “司命!”穆思思惊喜地出声,第一个冲了过去,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我们……我们还活着,你也……” “大家都活着。”司命点头,目光缓缓扫过他们五人,眼神中浮现一丝久违的放松与温暖。 “你们也该回来休息了。”他说,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坚定。 鲁道夫望向银门深处,神情复杂:“他们……我们能过去?” “能。”司命微微一笑,耸耸肩,“不过这一次,不靠卡牌,不靠规则。只是走一条——人走过的路。” 他走在最前,带着五人穿过那仍残留着秘诡气息的银门回廊。 一路上没有惊动任何机关,没有触发任何术式,就仿佛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为他们预留的。 回到控制室时,冷白灯光未曾改变,然而空气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 维拉环顾四周,目光在一排排整洁得近乎冰冷的金属书柜上停留。 忽然,她开口道:“我想找找看……有没有留下的笔记或者文件。” “李奥的?”藤宫澄一怔,随即低声道,“他真的……会留下什么吗?” “没有人能空白地死去。”维拉声音微弱,却异常坚定, “就算他忘了自己是谁,也总会在某个清醒或混沌的瞬间,留下一点痕迹。” 鲁道夫闻言站起身,默默走向她:“我帮你找。” 两人一左一右,拉开沉重的柜门,翻找了十几分钟。 终于,在一本半焦的羊皮封面文件夹中,穆思思指尖轻轻拂过,抽出一本沾满灰尘与焦痕的笔记本。 封面上,依稀能辨出一个深色烫金字母的残影: L.O. “李奥……”穆思思轻声念出,声音仿佛落入深渊。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控制室内的众人围坐在中央圆桌旁,沉默无声,仿佛在守护一具无形的灵柩。 藤宫澄轻轻翻开泛黄发脆的纸页,抽出其中一段,低声读出: “我们想解构理智的门槛,重构一个不必思考、不必恐惧的载体。” “可惜……理智并不是敌人,它是提醒我们,何时应当止步。” 那是记载在“第五次秘骸化失败”实验后的手记,笔迹潦草,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几近崩溃的挣扎。 鲁道夫凝视着那些文字,嗓子微微发紧,像被什么堵住般难以呼吸:“他……其实知道。” “他早就知道这条路是错的。”维拉低声开口,声音沙哑而苍凉,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柔软。 “可他还是继续走了。”藤宫澄喃喃道,眼中浮现一抹茫然,“为什么?” 司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着,缓缓翻到笔记本最后几页。 那一页纸早已变得脆弱不堪,几乎一触即碎。他用指腹轻轻压住纸角,小心地展开。 上面,只写着几行极其细瘦的字,仿佛笔者在书写时,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与理智。 “第十三号……看见了我梦里的剧场。” “那里有十二个座位,每一位都穿着我的皮,演着我的角色。” “可观众只有我自己。” “我逃不出去……也无法闭幕。” “它要我活下去,为它起舞。” “所以我决定留下一点什么。” “哪怕只有一页,也证明——我,曾是人。” 没有署名,也没有日期。 只有那几行文字,孤独地立在黄昏后的白页上,像最后一盏被遗忘的微光。 控制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们静静围坐在破败的桌旁,呼吸压低,连心跳都仿佛不敢太过喧哗。 他曾是人。 也许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他也未曾真正遗忘。 “日记后面还有东西。” 穆思思小声提醒,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迟疑,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召唤。 司命应声翻开最后一格夹层。 在那里,静静躺着三张卡牌,被层层半熔合的铅封壳小心封存。 铅壳表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手写防护咒语与警告标记,警示着——未绑定、高阶、慎用。 维拉伸手,指尖刚触碰到封印边缘,便引发了一阵清晰刺耳的脉动回响,仿佛三张卡牌仍在以某种形式低声呐喊。 【No.1407:《提线王座的悲鸣》】(世界系) 【No.672:《千丝缠心·提线公爵》】(生命系) 【No.991:《命运棋局·无形之手》】(命运系) 三张卡牌,每一张都散发着沉重而危险的压迫感。 “这是他原本使用的卡。” 庄夜歌低声道,眼神微凝,似在透过这些卡牌看到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又最终自毁于命运深渊的身影。 “三系均衡……确实可怕。”他补了一句,语气复杂。 “而且他封印了它们。”司命缓缓道,手指在铅壳表面轻轻一拂,像是在感知某种遗留下来的意志。 “说明最后,他已经不再信任自己了。” 藤宫澄注视着那三张卡牌,忽然小声问道:“这些……我们能用吗?” 司命轻轻将三张卡推回匣中,目光温和而坚定。 “可以。” “但不是现在。” “我们不能用一个死者的东西,去替他完成他未竟的战斗。” 鲁道夫点头,声音低沉而笃定:“可我们至少得活着。我们得靠它们,活着离开这里。” 司命轻轻合上匣子,敲了敲盒盖,像是对着另一个时空中的李奥低声承诺: “那就先保管吧。等真正需要它们的时候,它们自然会出现。” 整理完李奥的日记与秘诡卡牌后,控制室陷入一片深沉的寂静。 空气中只剩下微弱电流流动声,以及众人彼此的呼吸——疲惫、沉重,却仍然带着生命的韵律。 穆思思轻轻合上那本沾满灰烬的日记本,动作轻得像是在为某个灵魂盖上最后的被褥。 “后面,还有一间封闭室。”鲁道夫走回来,额角还带着未散的冷汗,“是一面……墙。” 众人对视一眼,随后默契地一齐走向控制室右侧的附属数据存储间。 那是一间狭长而肃穆的空间,四壁均镶嵌着古老铭文与暗铜色金属线条,每一道刻痕都沉默地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过往。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前方那面高高矗立的黑色金属墙。 墙中央,一块铭牌嵌入其中,上面铭刻着冷冽的字体: 【秘骸计划·主要实验者名录】 司命缓步上前,手掌虚悬,指尖轻轻掠过一行行名字。 利贝卡·瓦因 克罗斯·冯布兰克 伊兰·哈默尔 御神院·美奈子 尼古拉斯 塔里尔·恩斯 达比·赫奇森 唐克俭 安吉拉·赫林顿 卡亚·泽林 李奥斯卡 而在第十一格铭牌之后,赫然是两道空白的格子。 没有名字。 没有编号。 只有一枚深色丝线印记,宛若一只正在渗血的眼睛,安静地镶嵌在那空白之处。 众人望着那处空缺,神色凝重,空气仿佛因压抑而凝滞。 “这就是它。”庄夜歌低声道,嗓音沉重,仿佛带着从深渊捞起的泥沙。 “第十三号。” “它……没有名字。”维拉的声音低哑,眸光复杂交错着悲悯与警惕。 “但它也不是神。”司命补了一句,声音平静而有力。 “那它是什么?”穆思思低声问道,声音仿佛从心底最柔软处传来。 司命没有立即回答。 他只是仰头,凝视着那滴血般的丝线标记,片刻后,缓缓开口: “它,是他们拒绝回头的那一步。” 那一步之后,他们再也无法成为人类。 控制室主电源在众人离开前被手动关闭。 灯光熄灭的刹那,墙上的十一个名字最后一次在暗淡中微微发亮,而那第十三道空白, 丝线印记闪烁了一下,如一滴迟来的血泪,随即归于死寂。 「有些名字,不是忘了写, 是没人,敢写。」 (本章完) 第217章 晨曦虚妄的安宁 「不是所有阳光,都能驱散黑夜。 不是所有安宁,都是活人的恩赐。」 纸封之楼坍塌的轰鸣仍在耳畔回荡,仿佛死神尚未完全收回它最后的低语。 主角团踉跄着从残垣断壁之间走出,呼吸着混杂着尘灰、铁锈与蒸汽气味的空气,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扯肺腑般的刺痛。 就在他们满身血污与伤痕的身影穿过瓦砾时,一缕淡金色的光, 悄然从城市灰暗天幕中破开云层,落在他们身上。 这是他们踏入这座诡谲都市以来,第一次——真正看见太阳。 晨光穿过雾霭与破碎的高楼缝隙,照亮了一条断裂的高架桥和一条蜿蜒曲折、布满碎石的废弃街道。 城市某些区域被洗亮成一种朦胧的金色,而另一些地方依旧沉陷在浓重的阴影中,如同被遗忘的旧梦未曾醒来。 穆思思站在废墟边缘,望着远方那抹微弱的金辉,眼眶发红,声音哽咽: “……天亮了。” 她像是在用这句话,驱赶脑海深处仍在回响的死亡余音。 “活着真是件稀罕的事啊。” 藤宫澄喃喃地说着,眨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沾满尘土与血迹的手掌。 “我们……真的从那种地方走出来了?” 维拉默默收起手中冷却的命运卡牌,指尖仍微微发颤。 她透过太阳折射出的扭曲热气纹路,缓缓扫视着四周,警惕未曾消减。 庄夜歌站在她身侧,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但目光依旧清冷坚定。 他缓缓抬手,指向远处建筑的一角: “你们注意到没有,光只照在这几条街上……像是被切割出来的舞台。” “什么意思?”塞莉安抱着双臂,身体微微发抖,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阳光……不太对劲,像是被人用画笔涂上去的。” “假的。”司命轻声接道,嘴角勾起一丝带着疲惫的弧度,“至少,不是真正的清晨。” 他的语气里,像是对一个烂剧本布景的无情嘲弄,但其中也藏着一份无奈的认同——哪怕是假的,这光也依然令人眷恋。 王奕辰踉跄地走在队伍中间,一手搀扶着半昏迷的段行舟,另一手拄着一根折成拐杖形状的钢筋。 他眼中的血丝密布,步伐小心而警觉。 他们从阴影中走出,却未能真正走入光明。 废墟之街,如同一具过期腐朽的尸体,被这道伪造的晨曦粗暴地揭开包裹,露出苍白的钢筋和破碎的混凝土。 而阳光,不过是一张勉强拉上的遮羞布罢了。 他们沉默地在破碎街道上前行,晨光斜照在每个人伤痕累累的身躯上,脚步踉跄而沉重。 没有人再说话。 所有人都在默默数着自己的脚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自己还活着。 城市安静得近乎诡异。 没有风,没有鸟,也没有机器轰鸣。 只有远处某栋坍塌建筑中,偶尔传来“哗啦”一声金属滑落的回响,像是某种不明之物正悄然翻动着这座被遗弃人类文明的遗迹。 “前面。”鲁道夫忽然沙哑地开口,指向前方,“那栋楼……像是曾经的商场?” 众人顺着他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栋三层高的玻璃结构建筑,大半外立面已经崩塌,碎裂的广告牌吊在空中,随风微微摇晃。 阳光穿透层层尘埃,打在破碎的玻璃残片上,反射出支离破碎的光影,像漂浮在半空中的雪。 “进去看看吧。”司命率先迈步,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在踩着过去尸骸,却依旧步伐坚定。 破损的旋转门早已被撬成了扭曲的三角形状,众人小心翼翼地穿过。 商场内部空旷昏暗,只有几束晨光从破碎的天窗倾泻而下,照在中央大厅塌陷的地砖上,照在堆积如山的假人模特之间。 那些模特,有的断臂,有的无脸,有的躺在倒塌的沙发上,有的直挺挺地坐在残破的展示柜上, 仿佛在无声地演绎着一场永不谢幕的荒诞戏剧。 “我去二层检查。”庄夜歌低声道,翻出一只便携式照明灯,光芒微弱,却足够刺破黑暗。 “我负责划分休整区域。” 维拉目光一转,迅速锁定靠近墙壁的一角,位置良好,便于警戒。 鲁道夫自觉开始检查周围的旧储物柜与废弃通道,确保安全。 其余人,则像断线的人偶般,在这片破碎空间中找了一处勉强可以倚靠的地方,瘫坐下来。 身体被疲惫压垮,任由寒冷的地砖从伤口与骨缝中一点点侵入血肉。 穆思思蜷缩在倒塌的收银台边,双手合十,唇角轻动,低声念着几乎听不见的祷词。 那声音轻微到连空气也仿佛屏住了呼吸。 “……感谢幸存,感谢不死……也……感谢你们还都在。” 段行舟靠在一根歪斜的横梁下,低头凝视着自己臂膀上未缝合的深裂伤。 血早已止住,可他只是静静盯着那道伤口发呆,没有动作,也没有情绪。 王奕辰独自站在大厅中央,一手拄着钢筋拐杖,另一手紧握成拳,目光警惕地打量着每一处阴影。 破旧电梯井、塌陷楼梯、黑暗的角落——他一个也没放过。 像是在警戒,也像是在等待。 “有种……被盯着的感觉。”他低声自语。 “不是人。”许今宵站在不远处破碎的迎宾台后,声音平淡如死水。 “是这座城市。” “城市,在看我们。” 众人一时无言,只能静静地听着。 唯有阳光,从破碎的天窗中洒落,落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 照亮每一滴汗,每一道疤,每一寸尚未愈合的疲惫与绝望。 如同将他们,从生者与死者的边界上,硬生生撕扯了回来。 沉默的安全感尚未维持十分钟,商场深处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咔哒”声,宛如一颗石子落入紧绷至极的湖面,瞬间激起无数暗涌。 艾琳猛地抬头,手中尚未完成的祷词骤然中断。 鲁道夫翻找物资的动作戛然而止,飞快转身,肌肉绷紧。 王奕辰手中钢筋猛然扬起,一声不吭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踏出一步,浑身散发着疲惫压出的锐利警觉。 “是墙后。”司命低声道,目光微眯,“东南侧楼梯井旁,有动静。” 藤宫澄本能地靠向维拉,声音压低:“不会又是秘骸残党吧?” “不。”庄夜歌不知何时已归队,他站在阴影中,语气平静而笃定,“呼吸频率过快,有人在里面……憋着气。” “是活人。” 话音落下,空气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只待一触即发。 塞莉安慢悠悠地从扶手上跳下,舔了舔唇角,眼神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 “要不要我先去拽出来?” “不。”司命抬手制止,声音沉稳。 “别吓着他们。” 他对维拉使了个眼色,信任无需多言。 维拉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声音来源走去。 她没有喊话,也没有贸然靠近,只是一步步走向光线渐暗的走廊口,在半暗中停下。 那一刻,声音又归于寂静。 但维拉敏锐地捕捉到,一道细微的金属碰撞声自堆叠的货架后方响起,像是什么人在慌乱中碰倒了物件。 “我不是敌人。” 她语气柔和,不带丝毫压迫,“我是秘诡师。你们若不是敌人,也无需藏着。” 没有回应,只有隐隐的喘息。 过了半分钟,一道沙哑的声音终于从货架后方传出,带着极度疲惫和警惕: “……别过来。” “我们受伤了。” 维拉立刻停住脚步,单膝跪地,将手中的卡牌缓缓按在地面上,示意自己并无敌意。 “我身上没有武器。” 她声音柔和,“我身后有医疗员,有食物,也有队友,但没人想打仗。” “我们也是,逃过来的。” 空气再次陷入死寂。 又过了几秒,一道摇摇欲坠的身影终于从货架后方走出。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短发女子,脸色苍白,银灰色的眼眸锐利如刀, 手中紧握一把小巧的银刃,刀尖颤抖着,却没有立刻放下。 在她身后,一个满脸血污、气若游丝的老人靠着墙勉力支撑自己。 再后方,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搀扶着一位蜷缩成团的金发少女,少女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惊惧。 四人。 林恩·哈特。 格雷戈里·林恩。 亚伯·科恩。 莉莉丝·莫瑞尔。 命运的轨迹,在这座残败商场中,再次交错聚合。 维拉微微一笑,眼神温柔而坚定: “我是维拉·卡斯提尔,秘诡师,命运系。” 短发女子——林恩,目光警惕地扫视众人。 直到看见司命、庄夜歌、塞莉安,以及那些同样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人群,她的神色才稍微缓和,但仍未放下短刀。 “林恩·哈特。”她简短介绍,声音干涩, “七星命运系,归属于灰塔。” “灰塔。”维拉的神情凝了一瞬。 那是合法禁忌研究最后的遗留阵地之一,早在多年前就应当被撤销,却在暗处苟延残喘。 “你的师父……”维拉目光落向那名靠墙半坐的老人,语气柔和却带着探寻。 “格雷戈里·林恩。”林恩毫不犹豫答道,眼中带着本能的防备, “十二星,世界与生命双系兼修,尚未晋升星灾。” “你们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空气仿佛凝固。 庄夜歌眉头一震,低声开口: “格雷戈里……灰塔学者……我以为他……” “被除名了?”林恩冷冷打断,手指收紧,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他是失败者,不是罪人。若你们是来清算的,现在就动手。” “没人想动手。”司命微笑出声,轻松地打破僵局。 “我们刚从纸封之楼里爬出来——真要清算,早在楼塌那一刻就动了。” 他往前一步,目光掠过林恩,落在那名几乎虚脱、却仍挣扎着保持坐姿的老人身上。 “十二星的理智,不会轻易燃尽。” 林恩依旧警惕,但声音低了一度: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命笑了笑,缓缓开口: “我想说的是——你师父的袋子里,藏着什么有趣的‘残页’吧?” 林恩瞳孔骤缩,几乎本能地挡在格雷戈里面前。 “你怎么知道——” “李奥。”司命淡淡道,“我们刚和他打过一场。” 林恩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她终于缓缓收起短刀,动作虽仍带警觉,但再无敌意。 “你们……来自纸封之楼?” 维拉轻轻点头,声音平静: “我们,击败了那位‘支配欲的秘骸’。” 简简单单一句话,如雷霆穿透死寂。 林恩眼中浮现震惊、狐疑、不安,最终化作沉沉叹息。 “……我们愿意合作。” 空气终于稍稍松弛。 亚伯·科恩怯生生探出头,咽了咽喉咙: “所以,我们现在是……又从某个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了?” “这劫啊,”司命耸肩,神态轻佻,“得学会习惯。” 莉莉丝没有出声,只是紧紧抱着一本皱巴巴的心理学手册,眼神怯懦而哀伤,悄悄靠近林恩。 而靠在角落的格雷戈里·林恩,缓缓睁开一只湛蓝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怒意,没有戒备,只有时间沉淀下来的疲惫与洞察。 他凝视着司命,唇角轻轻动了动,声音沙哑: “你……也是,赌徒。” 司命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但那一刻,他眼中那抹幽光,仿佛回应了这座诡谲城市中所有未曾言说的秘密。 格雷戈里缓缓拢紧破布包裹的袋子,里面的秘密,静静蛰伏着,等待着下一个承载它的人。 商场的空气依旧沉闷,但短暂的对峙与隔阂已经被共同的疲惫稀释。 穆思思递给莉莉丝一颗从废墟中找来的糖果,糖纸皱巴巴的,却依旧甜。 “谢谢……”莉莉丝声音轻得仿佛纸张摩擦。 维拉俯身为格雷戈里处理伤口,即使无法调用秘诡,她的动作依然稳健而温柔。 “你这伤……已经坏死了。”她皱眉,语气低柔。 “我撑不了多久。”格雷戈里苦笑,喘息着,“但我想把那本笔记……亲手交出去。” “给谁?” “……还能走下去的人。” 角落里,庄夜歌依旧沉默,靠着广告牌,静静凝视天光的变化——那缕阳光,并未升高,反而,正在变暗。 司命则在翻阅控制室遗留的一台老旧终端,指尖敲击着布满灰尘的键盘。 “找到什么了?”王奕辰走近低声问。 “没有。”司命轻松地答道,“但这台终端……刚才有心跳。” “心跳?” “它更新了一条系统指令。” 话音未落,整座商场的墙体轻轻震动了一下。 远处的街道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 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如同沉睡的巨兽,在阳光之下翻了个身。 “……你们听见了吗?”藤宫澄声音发颤。 “听见了。”司命收起终端,眯起眼,望向城市更深处。 “我们刚刚,不过才推开第一道门。” “而这栋屋子——还有好几扇门,没开。” 所有人的心脏一紧。 但没有人慌乱。 他们已经不再是初踏纸封之楼时的脆弱旅者。 现在的他们,清楚地知道—— 所谓“黎明”,不过是下一场噩梦的序章而已。 「有些清晨,不是为了醒来, 而是为了继续做梦。 ——直到梦,把人彻底吞下去。」 (本章完) 第218章 间隙中的温情 「人性不会因绝望而熄灭, 它只是在黑暗中收起了火光。」 昏黄的晨光早已彻底隐退,主角团在一天的奔波与血战后,重新回到了那栋废弃商场。 商场的大门依旧扭曲敞开着,宛如一张疲惫睁开的嘴,吞吐着残存的人类喘息。 生与死、希望与绝望,都在这扇门后交错凝结。 司命走在最前,一只手搭着仍半昏迷的段行舟肩膀,另一只手提着从纸封之楼带回的简陋医疗箱。 他没有多余的话语,但那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步伐,像一根隐形的线,将这支疲惫至极的队伍,从濒临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购物中心内灰尘未散,昏暗中依稀可见倒塌的广告灯箱和散落的人偶模具,仿佛前夜残梦的回声仍未彻底褪去。 “都进来吧。”维拉站在入口处低声催促,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清醒和力量。 王奕辰率先搀扶着艾琳踏入大厅,鲁道夫紧随其后,扶着藤宫澄,动作小心而沉稳。 穆思思与莉莉丝则护着体力尚未恢复的林婉清,走在队伍的最后。 而许今宵,依然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后,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不存在的影子上。 四周安静得令人发寒,只有他们一行人的喘息声、布料摩擦声与鞋底踩踏碎石的沙哑回响。 光线稀薄,尘埃在空气中缓缓旋转,如同失重的雪,慢慢降落。 “我们先在这里扎营。”林恩环顾四周,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如纸的格雷戈里,果断开口。 “同意。”庄夜歌简洁回应,他用袖口拭去额上新涌的血痕,目光如剑般扫过废墟四周,“这栋楼暂时还没有异动。” 维拉点头,目光凝重: “先布置哨岗、警戒线,设立医疗与休整点。” 众人默契地分散,各自承担起职责。简单的布防与警戒线在沉默中迅速成型。 而就在这短暂的安稳之中,命运的丝线,也悄然再次牵动。 “这东西……还能用?”鲁道夫蹲下身,指着灰烬堆里一台锈迹斑斑的机械问。 段行舟走近,半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那台旧式发电机。 金属壳体已经塌陷,拉线器早已生锈,但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久违的光。 “让我试试。” 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默默解下背包,将随身带着的简陋工具包摊开在地。 螺丝刀、绝缘胶带、钳子,甚至还有半截铁丝,一应俱全。 “你……会修这个?”亚伯·科恩满脸惊愕地蹲下,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我不是发明家,”段行舟头也不抬地拆开接头,一边擦汗一边说道,“但干运输的,总得懂点应急维修。” “有电,就有光。有光,我们才像人。” 没有人再质疑他。 火花在灰尘中迸溅,短促却炽烈。 与此同时,另一侧。 穆思思跪坐在藤宫澄身边,温柔地解开她血迹斑驳的衣袖,用从破旧货架上翻出的酒精棉与布条,为她仔细清理伤口。 “疼吗?”她轻声问道。 藤宫澄只是微微摇头,不敢直视她。 穆思思微微一笑,继续细致地为她包扎:“那就好……忍忍,很快就好了。” 昏暗灯光下,她们的剪影交叠成一幅模糊又温暖的画面,仿佛时间被这短暂的温柔定格。 远处,莉莉丝正笨拙却认真地为格雷戈里更换绷带。 老人的伤势依旧严重,但他只是靠着冰冷的墙壁,静静点头示意,无声地承受着少有的援助。 林恩站在他们背后,一直保持着警戒姿态,但当穆思思抬头,和她四目相对时,她眼中的冰霜终于有了些微裂痕。 “谢谢。”林恩低声说。 穆思思点头:“我们……都只是想活下去。” 那一瞬,林恩的目光微微动容,仿佛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头太久的重负。 就在这寂静之中—— “嗡——” 发电机咳嗽般震动了一下,随即渐渐稳定下来。 几盏破旧的吊灯在头顶晃晃悠悠地亮起,散发出昏黄而温柔的光。 大厅的一隅,被一点点照亮。 有人在角落里小声欢呼,有人则悄然红了眼眶。 哪怕这微弱的光明只能持续十分钟,对于这些曾被黑暗与死亡紧紧攫住的生还者而言, 这依旧是一场不可思议的小型奇迹。 吊灯下,那些狼狈不堪、伤痕累累的身影被淡淡光芒包裹,仿佛一群历经劫难后重新挣扎着站起的流浪者。 穆思思将最后一枚创口贴轻柔按在藤宫澄手臂上,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藤宫澄哽咽着低声道:“谢谢……” 格雷戈里依旧靠墙而坐,手中紧紧握着那本破旧的笔记本,仿佛在倾听着遥远而古老的低语。 维拉蹲坐在光影交错的角落中,闭目养神,呼吸深沉,仿佛在用短暂的静默修复心神。 一切似乎在逐渐朝着“稳定”过渡。 但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之前,一场短暂而脆弱的宁静。 直到王奕辰开口。 “所以,我们就打算继续这样躲着?”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如同石子砸入静水,狠狠打破了这短暂而脆弱的安宁。 他站在光照最亮的一处,浑身染着风尘与血痕,目光冷静地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像是在一场无声的审判中寻找同盟者。 “这地方不安全。”他继续道,声音清晰,字字如敲击在骨头上的木锤。 “没有食物,没有水,电力也只是暂时的。指不定哪天秘骸又突然找上门,我们怎么办?” 没有人立刻回应,但空气中微妙的波动已经显现出来。 一些幸存者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有的人开始低声交换眼神,有的人则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肌肉在皮肤下微微颤动。 王奕辰见状,趁势而上,话锋一转: “难道我们就指望几个秘诡师救我们到底?他们连那傀儡君王是什么,都没跟我们解释清楚。” 这句话像是火星落在枯草之上,气氛瞬间冷凝了几分。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恩的目光立刻冷了下来,声音低沉而危险,像锋刃擦过石壁。 “我只是说,”王奕辰抬手摊开,语气平静得近乎无辜, “大家有权知道自己正处在什么样的地狱里。如果我们继续像现在这样当他们的‘棋子’,只能被动等待下一个怪物的出现。” 他的语调没有咄咄逼人,却恰到好处地撬动了人心最柔软的缝隙。 角落里的亚伯瑟缩着身子,眼神四处飘动,嘴唇颤抖着,却不敢出声。 莉莉丝紧紧拽住林恩的衣角,声音微弱得像风吹过干裂的树叶: “他是不是……在责怪我们?” “他在挑拨。”林恩低声回道,目光却更加锐利,如猎鹰审视着动荡前的山谷。 王奕辰见火候已至,补上最后一击: “我提议,组织一支新的探索小队——由我们自己组建。 趁现在还清醒、有力量,主动出击,找到这该死城市的出口。” 这句话,像是一根火柴,终于点燃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焦灼气息。 “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有人在角落里低声嘀咕。 “我们不能一直依赖他们吧……”另一个声音跟上,弱小却在渐渐扩散,如同破碎堤坝的小小裂缝。 哪怕只是微弱的声音,却已经在濒临极限的集体意志中投下了阴影。 鲁道夫沉默地站在一旁,拳头紧握。 他不是听不懂王奕辰的意图——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寻找机会,在等待时机,把自己推上所谓“主导者”的位置。 哪怕代价是踩着别人未愈的伤口走过去。 气氛越来越僵,仿佛连空气都被拉紧到即将撕裂的极限。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一道人影动了。 是许今宵。 他原本静默如影,一直低头坐着,像被遗忘在时间之外。 但此刻,他忽然抬起头,眉心紧锁,脸色死白,眼神失焦,整个人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扯住。 “……不对……” 他低声喃喃,手指紧紧按住太阳穴,身体微微颤抖,如弓弦般紧绷。 “许今宵?”穆思思第一个注意到了异样,连忙快步走近,声音里满是焦急。 “你怎么了?” 但许今宵没有回应。 他只是呼吸急促地闭上眼,像在忍受什么剧烈的痛苦,几秒之后,他突然松开了眉头,脸色迅速恢复了平静。 “没事了。”他低声道,嗓音淡得仿佛从远方飘来。 穆思思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但最终没有追问,只是默默站在一旁守着。 而这一边,王奕辰仍在继续他的演讲。 他没有察觉许今宵的异状,或者说——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言辞中, 试图把所有人拉入他编织的“主动求生”叙事里,将自己的焦虑、野心与未来寄托在一场自封的英雄主义中。 大厅里,微弱的灯光照亮着每一个苍白的面孔。 他们站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呼吸着尘埃与铁锈的味道,在疲惫与绝望之间摇摆不定。 而城市深处,那沉睡的齿轮早已在缓慢而无声地转动。 “你们要去送死就去送死!”林恩终于失控。 她猛地上前一步,站到王奕辰面前,身形微微颤抖,却倔强得纹丝不动。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 她的声音撕裂着沉默,带着压抑至极的悲愤与疲惫。 “我和师父,从另一条路线进入城市。”她嘶声说着,眼神仿佛穿透回忆的血雾, “在那里,我亲眼看着我们队里三个秘诡师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我们,只剩我们两个回来。” 她猛地抬起那只满是细碎血痕的手,直指坐在墙角、气息微弱的格雷戈里。 “你看他现在的样子?那是他燃烧掉十二星理智之后才换来的命!” “而我……”她用力拉开衣襟,露出手腕上早已燃尽殆尽的命纹星图,星轨残破,痕迹斑驳,如同被撕裂的夜空。 “我们……已经没有资本再赌一场了!” 她的声音因极端悲愤而嘶哑,带着刺骨的冷意与恸意。 “你连这座城市的真相都不清楚,连秘骸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里高谈阔论什么‘主动出击’?” “你以为这里是你刷副本的游戏厅?以为你站在主角的位置上,就能改变这一切?” 林恩逼近一步,整个人宛如利刃出鞘,冷冽刺骨: “出去?你准备好为你的决定,背负多少条命?” 王奕辰脸色铁青,张了张嘴,却哑然无声。 空气濒临破裂,所有人仿佛被绷紧在同一根钢丝上,喘息都小心翼翼。 就在此刻,穆思思忽然开口了。 她站在藤宫澄身边,脸颊因为情绪而涨红,眼中氤氲着泪光。 “别再吵了……” 声音不大,却如石子投入湖面,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 “你们都说得对。”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却倔强。 “是啊,这个城市太危险了,每个人都可能随时死去。但现在……我们还活着啊!这不值得庆幸吗?” 她抬头,声音在静默中显得格外响亮。 “你们看不到吗?司命、维拉、林恩、庄夜歌……就连那个浑身是血的段叔……他们都在拼命帮我们活下来。” 她低头,紧紧握着手中的绷带和酒精,喃喃: “我不是秘诡师,帮不上太多。但我不想……再看见你们因为争吵,把仅剩的希望撕得粉碎。” “我们……都已经,失去太多了。” 这一句“失去太多了”,像刀刃般刺入每个人心脏。 角落里的莉莉丝低头抱膝,肩膀止不住颤抖;亚伯眼眶通红,像被这一声唤醒的迷失者。 “够了。” 段行舟缓缓走过来,擦掉额头沾满的油渍,声音沉稳如磐石。 “我不知道什么李奥,也不懂什么秘诡卡。” “但我知道,能站在这里,就意味着我们每一个人,都该互相靠着,继续活下去。” 他走到王奕辰面前,语气冷静: “不靠秘诡师,你能带大家活着出去吗?靠你?” 王奕辰沉默,握紧的拳头最终缓缓松开,低下头。 “那就闭嘴。”段行舟声音平静,却有着无法抗拒的重量。 气氛终于缓了下来。 争执的火焰在沉默与低语中渐渐熄灭。 众人各自低头,疲惫地回到自己的角落里, 如同一群劫后余生的流亡者,在废墟中抱紧彼此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 林恩悄然退回到格雷戈里的身侧,双手紧紧握住师父冰冷的手,低头调息,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归于平静。 维拉缓缓睁开眼,朝穆思思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赞许。 庄夜歌静静地坐在破碎的座椅上,黑袍笼罩着瘦削的身躯,沉默得如同一座即将苏醒的山。 司命——他只是低头翻着手里的扑克牌,唇角挂着一抹模糊的笑意,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确认。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 那里——有风。 风从破碎的玻璃穹顶吹进来,带着尘埃,也带着微不可察的异响。 争吵的余波终于散去。 维拉从角落起身,缓步走向商场外侧的楼梯通道,仰头望向裂开的玻璃穹顶。 阳光透过那层斑驳的玻璃洒下,乍一看仿佛晴日正好。 但仔细看—— 云层在缓慢翻涌,天光中浮动着诡异而病态的金黄。 “……不对。”她低声喃喃。 太阳高挂,方向却扭曲怪异。光束投下的角度比现实中任何正午都更加陡直,几近垂直地刺入破碎的商场内部。 那些光斑刺眼,泛着异样的白,却带不来丝毫温暖。 维拉抬手按在冰冷的墙面上,指尖一阵刺骨的凉意。 “城市……太安静了。”鲁道夫低声自语,站在她身后,神色凝重。 阳光将破碎的尘埃映照得分外清晰,它们悬浮在空气中,仿佛永远不会落地。 就在这诡异静默中,一道微弱而细碎的声音,从商场负一层的自动扶梯深处传来。 “沙……沙沙……” 像是有人拖着脚步,在地砖上摩擦。 也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缓缓拖行着,一寸寸,向上逼近。 司命第一时间抬头,目光如刀锋般锁定声源,眼底没有惊讶,只有浓重的不耐与冷漠。 “又来了。”他喃喃自语。 其他人也纷纷转身,握紧武器,紧张地靠拢,一时间空气凝结成压抑到极致的沉默。 整座商场仿佛屏住了呼吸。 阳光仍旧穿透破碎的玻璃、洒在灰尘堆积的假花与塑料橱窗上。 明媚得—— 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无声嘲讽。 「他们说,阳光是救赎。 可在某些地方—— 它只是,把黑暗照得更清楚罢了。」 (本章完) 第219章 死之夜将至 「命运不是选择的问题, 而是你能否承受它全部降临。」 尘封已久的办公桌上,堆满了破碎的仪器残骸与褪色的宣传册。 司命将那本从“纸封之楼”带回的笔记本轻轻放置在桌面中央,指尖微微一顿,然后沉默地翻开。 密密麻麻的手写体挤满了每一页,有些字迹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有些则被血迹与焦灼的痕迹模糊覆盖。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霉味,仿佛连这本笔记本也早已被这座诡异城市的气息腐蚀渗透。 “这是李奥留下的。”司命指了指被灰烬烧灼过的页面,声音低沉。 “秘骸——至少一部分的原理,在这里能找到。” 众人围拢过来,神情各异。林恩站在最前方,她的眼神死死盯着那张笔记,神情几度震动,最终低声呢喃: “……这不该存在的。” 穆思思张了张口,想要询问,但终究只是紧紧攥住了藤宫澄的衣角,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恐惧。 维拉接过翻阅的动作,低声诵读出几行尚清晰可辨的字句: “理智的界限,无法突破。” “星灾不过是优胜劣汰的筛网,而我们厌倦了等待‘神性点燃’的奇迹。” “我们想让人类,不再需要被挑选。” 字迹斑驳,却承载着不可思议的野心。 “……这不是研究。”庄夜歌声音低沉,像一块沉入湖底的石,“这是在造神。” “不。”老林恩忽然开口,声音低哑沉重,如沉锚坠海。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望向他,只见那位伤势沉重的老秘诡师艰难地坐起身来, 目光透过破碎的眼镜片,望向桌上的笔记本。 “这不是造神。”他咬字清晰,每一字都如铁锤敲击心底。 “是造替身。” “造出一种能代替我们,承担灾难,越过星灾界限的……傀儡。” 空气仿佛被这一句话瞬间冻住,沉重得让人难以呼吸。 “我知道秘骸是什么。”林恩声音沙哑,接过话头,双手微微颤抖地掀开下一页。 那页纸上,贴着一张破损的流程图,纸面褪色,边缘撕裂。标题虽然模糊,但仍能辨认出残存的字样: 人类意志×秘诡融合体×理智屏蔽植入机制 秘骸样本编号:Thirteen 林恩盯着那一行字,声音微微颤抖: “他们想用血肉与卡牌,造出没有痛苦、没有理智崩溃的兵器。” 鲁道夫脸色一阵青白交替,拳头死死攥紧。 “可惜……”林恩苦笑一声,声音低到近乎咬牙,“他们赌输了。” 这时,格雷戈里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暗哑,仿佛钢钉缓缓钉入腐朽的木板: “还有一份资料。” 众人转头,望向那位蜷缩在破旧折叠床上的老人。 他的左臂依旧被绷带紧紧包裹着,血迹浸染,但他咬牙硬撑着,从怀中缓缓抽出一张叠得极紧的纸页。 那张纸已经发黄破碎,边缘焦灼,似乎曾经历过某场无声的大火。 上面潦草地堆叠着涂改与批注,红墨笔在其中反复圈画着一句话: ——“第十三夜,即为终夜。” 而在纸页的下方,还有一句用力过猛,几乎将纸张刺穿的字句: ——“所有未归者,皆为献祭者。” 维拉接过那张纸,指尖微微颤抖,瞳孔收缩成针尖。 “这是……仪式构架表?”她低声问道。 格雷戈里点头,喘息着补充: “我们曾在地铁站旧区的坍塌研究楼副本中找到这份残页……我那三名同伴,为了把它带出来,付出了全部。” 林恩坐在他身旁,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眶发红,低头沉默。 “这座城市……”格雷戈里仰起头,目光穿透破碎的穹顶,看向那近乎病态的天光。 “也曾有过真正的名字。” “它的真名——是‘秘骸之都’。” 沉默,如无形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我不确定你们是否已经察觉。”格雷戈里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从血液中榨出, “我们经历的每一夜……并非单纯的试炼。” “而是筛选。” 藤宫澄咬着唇,颤声问: “筛选……什么?” 林恩缓缓答道,声音带着一种深重的疲惫: “残缺的记录里没有写明。” “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第十三夜,所有留下的人,无论是否通关,都将成为献祭品。” “疯子不杀人。”格雷戈里补充道,声音沉如暮鼓,“疯子只是……记录献祭者。” 角落里,司命靠在一片残破的书架上,手指摩挲着命纹星图,低头若有所思。 半晌,他轻轻吐出几个字: “我们,是他剧本里的……最后一页。” 庄夜歌指尖敲击桌面,声音冷静得近乎可怕: “也就是说,从第一夜开始,我们就已被投入一个封闭的环式结构中。” “从第一夜到第十三夜,不是通关重要——” “而是,活着。” 众人心头一震。 “每一夜,都是筛选。” “每一夜,都是淘汰。” “每一夜,都是……献祭的预演。” 庄夜歌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金属摩擦声。 光线仍从破碎的天顶斜洒而下,照在桌上那些破旧纸页与褪色笔迹上。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屏住呼吸,等待那第十三夜的终焉钟声——缓缓响起。 段行舟站在购物中心一处倒塌的楼梯下,动作干脆地抬手推开压在门口的断裂扶手。 他身上还缠着绷带,血迹斑驳,但神色已恢复清明,眼中重新燃起那份属于老兵的坚定与简练。 鲁道夫、亚伯、穆思思、莉莉丝,以及藤宫澄四人自发组成了搜索小队,由庄夜歌默默跟随负责警戒。 他的身影如同一把无声的利刃,穿梭在暗处,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着危险的角落。 购物中心内部,九成以上的商铺早已空荡无物,货架倾倒,碎裂的玻璃橱窗在灰尘中反射着零星的光斑,像一地失焦的星辰。 电子广告屏依旧在间歇性闪烁着蓝白色故障光斑,一张沾满灰尘的“限时促销”海报孤零零地悬挂在半空, 随风摇曳,仿佛早就被遗忘在这座城市失序的时间夹缝里。 藤宫澄小心翼翼地撬开一家药妆店的后门,她的动作有些僵硬,手臂上的伤口尚未愈合,但她咬着牙坚持着,不愿闲置片刻。 “这里还有酒精……”莉莉丝的声音透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喜悦,她的手电光扫过, 照出柜台后整整一排未拆封的药品,尘封却完好。 “还有碘伏、绷带,这些都能用。”穆思思一边小心翼翼地用发黄的购物篮归类物资,一边低声呢喃着,“谢谢……真的,谢谢……” 在这座遍布死亡与阴影的城市里,任何一丝能延续生命的物资,都是被苍天怜悯的恩赐。 “别太高兴得太早。”段行舟沉声提醒,神色冷静,“最好能找到点能吃的东西。” 鲁道夫拎起一箱被厚厚灰尘掩盖的食品包,轻轻摇了摇,发出空洞的晃动声: “还有余震响动,得尽快。” 走廊尽头,一家冰柜超市居然还亮着昏暗的光。 电力仿佛在城市混沌失序的脉络中意外延续至今。 门口贴着的告示纸早已模糊脱落,只剩一层破旧的胶带残影。 但货架上,依然残留着些罐头和紧急干粮。 “那边。”庄夜歌低声道,手指指向另一侧,“空间扭曲感不强,可以进去。” 众人迅速反应,分头进入超市搜寻物资。 动作利索而默契,没有人多余废话。 整个行动用时不到一个小时,带回的补给虽然称不上丰盛,却足够支撑他们坚持三天的基本生存。 大家围坐在购物中心一角,将物资摊开,开始清点与登记。 “这个够分六份,水每人半瓶,按最坏情况计算……”穆思思低声整理着记录本,声音小却稳定, 像是在给所有人构建一丝脆弱却必要的“日常感”。 哪怕这种日常本身就已经布满了裂缝。 而在破碎穹顶之上,阳光透过残破的玻璃洒落进来,诡异地明亮。 过于明亮。 光照本应温暖,可此刻却像一把无声的利刃,刺进每一个人的神经末梢, 照亮了他们衣角上的血迹、脸颊上干涸的泥痕,以及眼神深处,那一丝丝早已无法掩藏的惊惧。 鲁道夫仰头看了一眼,声音沙哑而沉闷: “你们不觉得吗……” 他停顿了下,像是在寻找措辞。 “这天,太亮了。” 物资整理完毕,购物中心内陷入一片昏黄静默。 众人散坐或倚靠在支撑柱与破旧家具之间,各自寻找着短暂的喘息空间。 有人盘腿闭眼修整,有人低声交换着简短的对话,也有人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前方, 神情茫然,仿佛在等待——等待着那注定会到来的、无法抗拒的下一场风暴。 阳光穿过破碎的天窗,洒落在尘埃飞舞的空气中,浮动的光斑仿佛沉溺在另一场不可见的狂潮之中。 而在这微妙而破碎的静谧下,命运的钟摆,仍在无声地摆荡着,等待着再次敲响的时刻。 “现在是什么时间?”莉莉丝低声问。 “下午三点不到。”庄夜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失真却仍然勉强运作的机械表,声音平静。 “怎么感觉……已经是黄昏了。” 藤宫澄蜷缩着身体,轻轻抱着膝盖,靠在一旁满是灰尘的玩具架下,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疲惫和恍惚。 她的视线无意识地落在脚边——一个断了线的人偶头歪倒在地,残破的木制脸庞上还贴着一张半剥落的“50%折扣”标签。 那双玻璃珠般的眼睛空洞而明亮,正好映照着破碎穹顶中透进的阳光,刺得人眼生痛。 “那只是你的心在提前作出判断。”维拉走过来,轻轻坐在她身旁。 “太阳越亮,人心就越害怕它突然熄灭。” “因为我们都知道,它终究会熄灭。” 藤宫澄没有回应,只是把头更深地埋进臂弯里,仿佛想把自己藏进黑暗中。 片刻的沉默后,段行舟出声,声音沙哑: “昨晚……你们在里面,到底遇到了什么?”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但每一个字眼背后,都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恐惧。 维拉没有立刻回答。 司命只是懒散地摇晃着手中的空扑克牌盒,指尖轻敲着盒壁,发出轻微却令人不安的节奏声。 “不过我们听见了。”穆思思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们在打的……那东西,它的声音,一直在脑子里回荡。” “像是在耳边低声讲什么……像提线的命令。” 她的声音极低,几乎在发抖,但还是说了出来。 司命微微抬头,第一次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穆思思怔了怔,紧张地攥紧了衣角,补充道: “我不确定……只是觉得,好像一直有人在耳边……拉着什么东西,像要拽走我的意志……” 空气仿佛被这句话冻住。 “那不是错觉。”庄夜歌低声说道,语气冷峻。 “是秘骸的影响——只要我们还留在这座城市,那种‘低语’就不会停止。” 他顿了顿,目光冷冷扫过四周每一个人的脸: “而且,它们低语的对象,不是我们。” “是下一个目标。” 穆思思猛地低下头,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仿佛能从自己破碎的躯壳中找到一点点安全感。 鲁道夫沉着脸,缓步走向商场的一扇破碎橱窗。 他站在落满尘埃的玻璃边,眺望着外面那片诡异过度曝光的街景。 灰白的天幕下,城市宛如一具失去灵魂的尸体,僵硬、光滑、死寂。 他喃喃自语: “我们熬不到第十三夜。” “如果明晚……不做准备……” “我们可能连第二夜都熬不过。” 他的声音低沉,却在这静默中格外刺耳。 没有人反驳。 因为他们都清楚,那不是危言耸听。 那是事实。 — 角落里,格雷戈里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仰望着天花板上逐渐染上金红边缘的光晕,脸上没有恐惧,只有深沉到极致的疲惫。 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如同旧钟最后的回响: “今晚之后,城市的面貌会变。” “真正的它,会睁开眼。” 林恩立在他身后,手掌扶着他的肩膀,指节发白,眼神冷静得几近冰冷。 “我们活着出去的几率,有多大?”鲁道夫低声问道,声音像是在挣扎。 司命耸了耸肩,从背包里摸出一小块被折得皱巴巴的纸屑。 那是李奥斯卡笔记中撕下的一角,上面潦草记着几行字。 司命咬着糖棒,轻轻念出: “……他们说,第十三夜那天,‘祂’会将整个城市吞掉。” 他吹了个懒散的口哨,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所以嘛,算上今晚,我们还有十个夜晚的命。” 没有人笑。 此刻的城市,在阳光下明亮得近乎癫狂。 金色的光线穿透破碎的玻璃,洒在残破的人偶、倒塌的展台和浸满尘埃的假花上, 把一切映照得过于鲜艳,过于真实,仿佛在无声地揭示着:这片光明,不过是虚假的幕布。 而在这泛白的光幕之后, 某种更深的黑暗, 某种真正的夜色, 正悄然生长。 「太阳最亮的那一刻, 正是夜色潜伏最深的时刻。 不是所有光,都能照亮真实。 也不是所有夜,才叫黑暗。」 (本章完) 第220章 夜幕降临前 「并非所有命运都降临于夜, 有些,是在白昼里埋下的种子。」 临近傍晚,购物中心顶层那扇破裂的天窗中,最后一缕夕阳缓缓沉入厚重的浓云, 天际线被染成诡异的暗红色,像一道慢慢渗血的伤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仿佛整座城市都在屏息等待着什么。 下一秒,所有电线同时剧烈震颤,广播嘶哑作响—— “——第二夜,欢迎归来。” 那声音,像是某个疯子用腐锈的扩音器在笑着说话,失真的声波不仅从天而降, 还仿佛从大地深处倒灌而来,带着一种撕扯灵魂的颤栗,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 “我们为所有‘幸存者’准备了全新的舞台。” “分组吧,分裂吧,信任或背叛,今晚的序曲将从‘分离’开始。” 话音落下,购物中心一楼大厅的地面猛然震动。 地砖龟裂,一道道褶皱宛如脉搏跳动般从中心扩散开来。 紧接着,一张巨大的秘诡风格卡牌无声降临——没有人看到它是如何降下的, 就好像它一开始就存在于这里,只是直到此刻,才被允许现身。 它半悬于空中,泛着幽蓝与暗红交错的金属光泽,边缘铭刻着古老而深邃的命运咒纹。 卡面之上,逐渐浮现出机械字体,一行行冰冷清晰: 【第二夜预热机制·分组游戏】 【随机锁定三名队长】 【其余参与者可自行选择加入,或由系统强制分配】 【注意:本轮不按人数决定难度,小队将被随机传送至不同区域】 【分组完成后,正式游戏将于10分钟后自动开始】 【祝你好运】 话音未落,三道光束自穹顶直射而下,精准地落在人群中央。 王奕辰。 亚伯·科恩。 段行舟。 三人脚下,各自浮现出颜色不同的光环,像是无形的枷锁,也像某种命运的羁绊,悄无声息地扣住了他们。 卡面浮出最后的冷酷标语: 【队长锁定,确认完成】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瞬。 随后——混乱,爆发。 “是我?” 王奕辰先是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脚下那圈泛着冰蓝光芒的光环,整个人僵了半秒。 旋即,他挺直脊背,脸上浮现出一种微妙的光彩,仿佛终于回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主舞台”。 “我是队长?”他喃喃重复了一遍,眼神一瞬间变得炽热,像是看到了某种久违的可能。 他咳了一声,压下情绪,抬高了声音,努力让自己显得沉着冷静: “听我说!” 他环视四周,眼神中带着掌控者的锐利光芒。 “我知道你们在犹豫,也知道你们对我可能有些意见。” “但昨夜的事大家都看到了,美食街,我选对了第一道汤,纸封之楼……我没拖后腿,对吧?”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步步推进,尽量保持语调不带侵略性,但那种潜藏的自信与野心,却几乎溢出字里行间。 “这场游戏,早晚得分头行事。与其临时混乱,不如现在就开始信我一次。跟我走的,我会全力保全。” “我王奕辰,敢负责任。”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像是一记鼓点,在这片死寂中敲响。 话音落下,人群中立刻掀起一阵低语和细碎的动摇。 穆思思缩在藤宫澄旁边,神情犹豫难明; 莉莉丝则紧紧咬着下唇,低头不语,只是悄悄向林恩的方向靠近; 艾琳抬眼望了望司命那边,眼中满是迟疑与观望。 而另一侧,亚伯·科恩站在光环中央,局促地搓着手,声音低得几乎被人群淹没: “我、我不擅长这种事……但我真的会尽力保护大家……如果你们愿意跟我,我会尽全力。” 说完这句话,他就再也没有抬头,只是像一只无处容身的鸟,默默站在那里,孤零零地承受着周围弥漫的不安气息。 段行舟则一言不发。 他只是沉默地向前走了一步,稳稳地站在自己的光圈中央,像一根粗糙却坚固的桩木。 他没有做出任何夸张的宣誓,没有试图争取谁,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搭在那只破旧的背包带上,眼神平静得仿佛湖面无风, 却又透着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分量。 而在那昏黄得近乎失真的光线下,三人之间,三道截然不同的气场,缓缓交错、碰撞、蔓延开来。 选择—— 已经无法回避。 这时,终于有人轻声开口。 “我能选队伍吗?”是鲁道夫。 声音低而沉,却仿佛投下了一块石子,打破了凝滞的水面。 “选谁都可以?”穆思思微微扬起头,小声问道,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迟疑与不安。 “可以选司命他们那边吗?”藤宫澄声音更轻了,几乎只是在喃喃自语。 就在这一刻,悬浮在众人头顶的系统卡牌光芒一闪,冰冷机械的提示音响起: 【除队长三人外,其余成员皆可选择加入任意小队】 【若超时未选,将由系统强制配组】 这一条清晰明确的规则,将原本安静如死水的人群瞬间推入了“选择”的焦灼漩涡中。 人群开始躁动。 ——或许是因为本能的不信任,又或许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一些人下意识地在寻找“强者”的庇护。 “司命在哪边?” “秘诡师们站哪边?” “我不想和陌生人分组……” “能不能让维拉带一队?” 焦躁与不安如同微火燎原,在幸存者之间迅速蔓延。 小团体正在形成,每个人都在衡量着——谁更可靠?谁更强?跟着谁,或许能多活一夜? 王奕辰脸色变得越来越僵硬。 他能感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局势正在迅速失控,就像手中捧着的沙漏,一粒粒沙子正在无法阻止地从指缝中滑落。 他咬紧牙关,猛地转头看向司命,试图用最后一丝控制感挽回局面: “你说句话啊!” 他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焦躁与质问。 “你是想让大家乱选、然后一起等死吗?” 司命站在昏暗角落,半侧着身,懒散地倚着破裂的广告柱。他没有立刻回应。 直到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才慢悠悠地走出阴影, 微微一笑——笑容里仍是惯常的戏谑,却在这一刻,仿佛沾上了几分令人心寒的冷意。 “你在担心乱选?” 司命停下脚步,微微歪头,像在认真打量王奕辰。 “你怕死,王奕辰。”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低沉: “可怕死的人,往往不配选择怎么死。” 这一句话,像钉子钉入厚重的沉默里,刺破了空气中所有残存的侥幸。 王奕辰微微张口,想要反驳,却最终哑口无言,脸色涨红,手指不自觉地捏紧成拳。 就在这短暂的停滞中,维拉缓缓开口了,声音柔和却坚定: “让他来。” 一瞬间,所有人惊讶地望向她。 庄夜歌也抬眼,不再沉默,声音如敲击着铁石般冷静: “他,比我们懂得‘分筹码’。” “我们把命赌过一回了,”他淡淡道,眼神平静如深渊,“再来一次,也没什么。” 司命听到这话,终于咧嘴笑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中心那张悬浮的秘诡卡牌下,动作从容得像是走入一场早已内定结局的赌局。 他的声音轻快而讥讽,就像在报一个无关痛痒的天气预报: “如果各位不介意——” “那我们,来做个‘合理下注’。” 他踱步于三名队长之间,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回声悠长而压抑。 他的目光从王奕辰身上扫过,带着几分戏谑,又似乎透着一丝浅淡的悲悯。 王奕辰紧咬牙关,双手死死攥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导权,被这个懒洋洋的赌徒,彻底从他指缝里抽走。 司命没有理会王奕辰焦灼的眼神,只是懒懒地笑了一下, 继续用那种近乎漫不经心、却又无可置疑的语气说道: “首先,考虑伤员。” 他抬手,干脆利落地点出第一个队伍。 “段行舟队。” “维拉,这组交给你。组员如下——林婉清、艾琳、格雷戈里·林恩、林恩·哈特。” 他的目光从每一个名字对应的人脸上划过,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逻辑: “伤员集中处理。格雷戈里不能再暴露在高强度对抗中,而维拉拥有医疗型命运技能,林恩具备命运预判。” “这是我们现阶段,最脆弱但必须活下去的一队。” 维拉微微点头,神色冷静; 林恩紧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更多的是对安排的理解与接纳。 司命顿了顿,目光如刀锋一般扫向第二组。 “亚伯队。” “庄夜歌、鲁道夫、穆思思、莉莉丝。” “鲁道夫理智稳定,在普通人中拥有最强的结构判断能力; 穆思思和莉莉丝虽然非战斗人员,但在失序环境下有较强的适应性, 庄夜歌作为保护者,能够最大限度保障她们的生存。” 庄夜歌微微偏头,神情冷静而深远,如一块沉稳而无声的磐石。 “也就是说,”司命声音低缓,“他们将是我们的副脑。” “随时记录,随时修正。” 然后,他慢慢转过身,看向最后一个队伍——王奕辰队。 那是他自己即将加入的小队。 “最后。” “王奕辰队。” “组员是——我,许今宵,还有塞莉安。” 王奕辰脸色一变:“你……你就打算给我三个人?”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压抑怒火与无法接受的惊愕。 塞莉安在旁边耸了耸肩,咬着指尖,笑嘻嘻地接口: “准确来说,是两人一怪物哦。不过今天,我心情还不错,不发脾气。” 司命却只是懒洋洋地挑眉,嘴角那抹笑意透着说不出的冷意: “你觉得你人少了?” 他向前一步,距离王奕辰不过一臂之遥,低声道: “可我在。” “我在,就是‘安全’。” 这句话说得无比平静,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不会改变的事实。 可这份平静,却带着一种强烈到令人无法反驳的压迫感。 原本还想再争一句的王奕辰,嘴巴微张,最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忽然意识到,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从来都不是与之对赌的人。 他是被发牌的人。 而司命——是牌桌另一边的发牌者。 远处,庄夜歌静静看着这一幕,低声对穆思思说道: “你们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穆思思怔怔摇头。 庄夜歌轻声道: “他说的是——这根本不是一场平等的博弈。” “而是他来掌控博弈本身。” 就在这时,系统卡牌上的冷白数字开始倒数。 【倒计时:60秒】 机械数字跳动着,每一声跳动都像死神的指尖轻敲着人们的心脏。 三道光环以三名队长为中心,缓缓扩展成可供多人站立的光域,散发着微微震颤的幽蓝光泽。 人群安静下来。 没有人再喧哗,没有人再质疑。 每一个人,都在这即将到来的命运抉择前,收起了最后一丝侥幸。 维拉走向林婉清,轻轻将她的小臂搭在自己肩上,声音温柔而坚定: “放松些。今夜,会比昨夜顺利。” 鲁道夫轻声对穆思思说道: “跟紧庄夜歌。他不会让我们走错。” 穆思思用力点了点头,咬紧唇角,紧紧拽住自己胸前的包带。 莉莉丝抱着那本已经翻烂的心理学手册,眼神有些怯懦,却还是一步步走进了庄夜歌小队的光圈。 而亚伯·科恩,局促地站在光圈中央,像一个生锈的老机器人, 直到庄夜歌走过来,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平静: “你行的。” 王奕辰还想开口,可就在这时,司命的声音陡然拔高,如清晨第一声击碎夜幕的钟响: “所有人——听好了!” 他语气中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冷酷力量。 “第一,保命。” “第二,保命。” “第三——还是保命。” 他眯起眼睛,目光扫过全场: “有余力者,尽可能收集关于‘疯子’的信息。” “第二夜,是关键。” “通关之后,优先尝试汇合。” “明天早上——” 司命微微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刃: “我们在‘原点’重聚。” 维拉与庄夜歌目光坚定地对上他的视线,轻轻点头。 【倒计时:03】 【倒计时:02】 【倒计时:01】 三道光柱如审判之刃,轰然坠落。 世界在一刹那间被撕裂成光与影的碎片。 三支小队的身影,几乎同时,被吞没在光柱之中,消失不见。 购物中心再度归于死寂。 只剩那张漂浮在空中的秘诡卡牌,在寂静无声中缓缓旋转、下坠,最终无声碎裂成漫天光粒,如一场迟来的、无声的雪。 「一切赌注都已下注, 每一份信任都划归于命运名下, 若明日仍见面—— 那就让今天的分离,值回一命。」 (本章完) 第221章 血雾孤站,宿命启程 「当列车响起汽笛时, 有人归来,有人,从未离开。」 昏黄的灯光在濛濛夜雾中若隐若现,宛如无声悼文上的火烛,勉强维系着这座车站最后的存在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得发腻的气味,像是久封不愈的伤口被撕裂,流出的腐败血液。 那股味道,从站台边缘慢慢弥散开来——最初只是一道若有若无的红线, 接着是丝丝缕缕浓稠的血雾,再然后,是从石砖缝隙中渗出的暗红血水。 血水缓慢涌动,渐渐覆盖住地面,如同一张缓缓展开的巨大血网。 此时,距离午夜十二点,只剩下短短五分钟。 大厅中央,司命静静站在一台已经失修、只剩半面亮度的广告机下,微光将他脸颊分割成明暗两半。 他右手漫不经心地转动着一张破旧扑克牌,神色懒散,然而周身弥漫出的气场却让人无法忽视。 一旁的塞莉安倚在一根断裂弯曲的金属柱旁,鼻翼微动,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眼神中透出明显的烦躁与厌恶。 她轻轻磨着指尖,似乎在压抑着某种野性的冲动。 王奕辰和许今宵站在另一侧,两人彼此无言。 王奕辰手里紧攥着手电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而许今宵则低着头,神情空白得像一尊不会言语的石像,整个人沉浸在一种诡异的静默中。 远处传来一阵电流闪断般的“哒哒”声,像是腐朽机器最后挣扎的呻吟。 紧接着,车站广播系统终于响起了那道久违的女声: “末班列车即将入站,请尽快登车。” 声音空洞、机械,仿佛从一具被遗忘多年的尸体喉咙中挤出的最后一丝气息,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质感。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动作微不可察,却心照不宣。 “不管它是什么。”司命低声喃喃,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疲惫,“我们该上车了。” 就在这时,车站另一端,夜雾之中响起了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快!别掉队!” 一道清冷而锐利的女声划破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能够硬生生压迫时间流速。 下一秒,一支六人队伍破雾而来,疾步踏上站台。 领头的是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 她长发如瀑,发梢微卷,红唇如血,眉目冷峻,整个人仿佛从红楼梦魇中走出的魅影, 步步生风,气场强大得令人难以直视。 昏暗灯光下,司命抬眼望去,只觉得对方的存在感过于锋锐,让他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中的牌。 女子也在这一刻看到了他们。她微微顿住,目光掠过司命一行,冷漠而审视,眸光如刃,带着天生的优越感。 她没有多言,只是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身后五人加快脚步。 “那是谁?”塞莉安低声问,眼神中带着本能的防备。 “……不认识。”司命眯起眼,嗓音低沉而带着一丝隐隐的警惕,“但她绝对不是普通人。” 那五六名跟随者紧紧跟在女子身后,神情各异,有的惊恐,有的恍惚,但无一例外,都围绕着女子,仿佛她就是唯一的重心。 他们没有看司命他们一眼,仿佛世界里只剩下那个红衣女子。 “她是秘诡师。”许今宵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古怪。 “怎么知道?”王奕辰下意识追问。 许今宵只是低低地回答: “你看他们的眼神。” “那不是信任……是迷恋。” 血水已经没过脚踝,寒意顺着石砖涌上每个人的脊椎。 就在这时,红衣女子微微侧目,眼角余光扫过司命,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建议各位,”她语调轻缓,却透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压, “如果不想被溺死在这儿,就别再浪费彼此的呼吸。” 话音落下,她转身离开,步伐优雅又决绝,带着自己的队伍径直朝站台深处走去。 红色夹克在夜雾中仿佛一团燃烧的狐焰,破开沉默的黑夜,为他们照出一条通往未知的血路。 司命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目光微微凝重。 片刻后,他低声道: “这女人……” “有毒。” 他的声音很轻,但听在众人耳中,却像一声钝重的警钟,在即将开启的第二夜前,敲响了心底最隐秘的预感。 血雾弥漫,末班列车的车灯终于在远处亮起。 而属于他们的第二夜,也悄然拉开了序幕。 广播响起。 一声冰冷刺耳的女声从高悬的铁轨广播器中传来,仿佛一根锈蚀的金属针划破灵魂: “注意——末班列车即将抵达,请所有旅客在倒计时结束前登车。” 随之而来的是滴答作响的秒表音。 “60。” “59。” “58——”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的呼吸骤然被掐住,四周静得只剩下血液在耳膜深处轰鸣。 紧接着,是一阵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 “——跑!!” 司命一声暴喝,如同撕开死寂布幕的惊雷。 下一秒,整个车站动了。 血水。 原本只是缓缓渗出的暗红,此刻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 从地砖缝隙、排水口、墙体裂痕中汹涌喷发,浓稠滚烫,携带着腐蚀性的恶臭,仿佛整个地底系统正在呕吐着自己最污秽的部分。 咕噜咕噜。 血浆汇聚成潮水,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迅猛蔓延至候车大厅。 最前方的金属扶手已然被腐蚀得冒起滋滋白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灼烧气味。 “动起来!快点!”王奕辰一把拽起许今宵,拉着他狂奔。 后者脸色苍白,却没有抵抗,只是点头跟随。 萧涟音一马当先冲出,红衣在夜雾中划出一道燃烧的血色弧线,宛若一抹即将坠落的血色烟火。 她的五名随行者紧跟其后,踩着几乎爆裂的地砖狂奔而去,连喘息声都几乎消失在压抑的空气中。 远处,雾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光影。 轰隆隆—— 铁轨震颤,铁皮咬合的金属声如同无数刀刃在黑暗中啃噬。 列车来了。 但它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 一辆风格诡异的长车缓缓驶出迷雾,通体漆黑,边缘勾勒着锈红与苍白金属质感的繁复花纹。 它的车头宛如一头没有眼睛的怪兽,低吼着撕裂黑夜。 每节车厢窗户都被厚重铁栏封死,唯一一扇车门在列车滑行中缓缓开启,黑色阶梯在速度中颤抖不止,似乎随时可能崩塌。 广播再次响起: “剩余时间——30秒。” “车速持续提升,不设停靠。” “请各位乘客,自行登车。” 司命眉头紧锁,眸中寒光一闪。 “它根本不会停下来。”他低声道。 “跳车。”萧涟音声音清冷,吐出两个字,没有丝毫犹豫。 “你在开玩笑?!”王奕辰愕然大叫,但没人理会。 血水已然淹没了站台入口,沿着警戒线一路蔓延,边缘的金属栏杆冒出刺耳的腐蚀声。 “25秒。” 没有人再犹豫。 奔跑的脚步声在车站穹顶下回荡,急促、杂乱,却又充满了求生的绝望。 十余人全力冲刺,目标是那扇正在滑行中逐步对齐站台边缘的车门。 速度不够,便是死。 王奕辰第一个加速,他几乎是拼着命撞上门沿,纵身一跃, 膝盖重重磕在黑色台阶上,剧痛刺骨,他却咬牙滚进了车厢内。 许今宵紧随其后,动作如幽灵般无声,踩着腐朽地砖,以极限角度切入,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列车内。 塞莉安如流星掠过,身形在血水蔓延至站台中线的瞬间借墙体一跃,翻身凌空,轻盈落地。 “10秒。” 萧涟音几乎是最后一个跳上列车。 她没有加速,只是站在车门处微微回头,望向身后仓皇奔逃的队伍。 “还有7秒。”她微微一笑,唇角弯起冷冽弧度,“别让我再救人。” 她的话语像是裁决。 五六名从属拼命冲刺,贺承勋首当其冲,肩膀撞断一根栏杆,狼狈却果断地跃上列车; 随后是竹中凉真、法比奥、马丁…… 最后一人——那个无名男性,犹豫了一瞬,才跌跌撞撞开始奔跑。 他迈步跳起,在列车边沿勉强踏上最后一级阶梯。 然而,迟了半秒。 血水腾起,如有生命般,一只血红色的手臂从腐烂血海中猛然伸出,死死攥住了他的脚踝! “啊啊啊啊啊啊——!!”他惨叫,身体被猛地拉下! “不要!!” 他双手攀住车门边缘,指节因极度用力而发白, 整个人半悬于空,血水顺着他的腿疯狂爬升,侵蚀着皮肤、肌肉,直至骨骼。 “拉我!求你们拉我啊!!”他哭喊着,声音撕裂成喉咙的血泡。 车门边,马丁下意识伸手,却被萧涟音一掌按住肩膀。 “晚了。”她冷冷道。 下一瞬,一道黑丝线从她指尖抽出,甩鞭般一击,将那只血手斩断! 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凄厉嚎叫,血手爆裂成一团黑红雾气。 但那名男子,早已耗尽最后一丝力量。 他手指松开,整个人被血水吞噬。 他的躯体在血海中剧烈翻滚、挣扎,如同被无数看不见的獠牙同时啃咬, 血肉一寸寸剥离,骨骼崩裂,在最后的疯狂挣扎中,他嘶声咒骂: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 砰! 车门关闭。 血水止步于门外,疯狂拍打着金属板,发出低低的咕哝,像不甘的哀嚎。 列车缓缓启动,广播响起最后一声提示: “——所有旅客,欢迎登上‘宿命列车’。” “祝你们……一路顺风。” 列车加速,冲入浓雾。 下一瞬,血墙如怒潮般轰然撞击车身,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个车体猛然一震,座椅、扶手咯吱作响,仿佛下一秒便会解体。塞莉安猛地一拉窗帘,冷声道: “别看,没用。” 车厢内,死寂弥漫。 除了沉重的喘息声,没有人说话。 直到列车彻底驶离站台,铁轨与车轮之间擦出尖锐的金属鸣叫,浓雾彻底吞没了身后的世界。 他们,终于登上了这班夜幕中的末班车。 列车缓缓驶入无边无际的浓雾中,站台早已湮没在血海之下。 透过模糊的车窗,偶尔能见到支离破碎的轨迹在快速倒退,仿佛他们正在逃离一个正在崩塌的献祭场。 司命靠在墙壁上,闭目喘息,手指在口袋中不动声色地摩挲着那枚微微发热的秘诡卡牌, 仿佛感知到了某种即将逼近的危险。 他睁开眼,眸色深沉如夜。 “她不是个好惹的。”司命低声道。 “你说谁?”王奕辰惊魂未定地问。 “那个红衣女的。”司命抬眸,微微一笑,笑意中带着若隐若现的凉意。 “她的队友,不像是队友。”他顿了顿,声音轻慢,“更像是信徒。” 车厢内的灯光昏暗而迟缓,冷白色的光斑在地板上摇曳不定。 车门上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迹,一滴一滴,顺着轨迹滑落。 王奕辰忽然低声开口,嗓音嘶哑: “你们有没有感觉……” 他看向窗外的浓雾,声音里带着一丝本能的寒意。 “我们不是坐上了列车。” “而是,走进了某个人的故事。” 众人心头微震,空气瞬间凝滞。 远处,列车轰鸣,铁轨如长蛇蜿蜒,无尽地没入黑暗深处。 「你以为自己在逃亡, 但某些列车,从来不是为‘逃离’而来, 它们只会把你——送往更深的梦魇。」。 (本章完) 第222章 幽影迷踪,狂列失控 「真正的噩梦不是从黑夜开始, 而是从你意识到自己无法醒来那刻。」 轰——! 伴随着剧烈一震,铁轨下的钢轮与轨枕猛然咬合,整列车在黑夜中怒吼着冲出站台。 车窗外的城市轮廓早已模糊不清,霓虹光线被拉伸成无数扭曲的光线流, 在夜雾中拖曳着变形轨迹,如同一道道挣扎抽搐的灵魂。 列车冲入未知的隧道,车厢内的灯光倏忽闪动, 应急照明像心脏失律般跳动着,忽明忽暗,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畸形扭曲。 沉默,在此刻变成了一种“病”。 所有人都静得近乎僵硬,仿佛只要稍有动静,便会惊醒藏在黑暗角落的某种存在。 司命靠着车厢壁,侧身而立,一只手搭在窗框上,指节因长时间紧绷而微微发白。 他的目光从列车前段缓慢扫向尾部,如同在进行一场危险的赌注评估。 塞莉安坐在不远处的座椅上,双腿交叠,双手抱胸,金红色的眼瞳微微泛冷。 她漫不经心地拍着自己靴子的尖头,动作轻佻却带着难以掩盖的压迫感。 “感觉如何?”司命低声问。 塞莉安翻了个白眼,声音冷淡:“像是被什么恶心东西盯上了。不喜欢这节车厢的味道。” 王奕辰坐在中段座椅,背部死死贴着墙壁,浑身微微发抖。 他目光死死锁定着车厢连接处,仿佛那里随时会伸出一只血手。 许今宵则如幽灵般站在最末排,影子与黑暗融为一体, 神情空白,眼睛黑得发沉,仿佛在无声地滋生某种藤蔓般的异质。 而另一侧—— 萧涟音与她的小队环伺站立,她没有坐下,只是靠在车厢扶手边,目光冷冽如刀。 左手安静地搭在腰包上,那枚桃色口红沉眠其中,像随时可能拔出的利刃。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焦灼气味,不属于电线烧焦,也不是机油的味道—— 而是紧张与恐惧在人体内部发酵出的汗味,混着车厢金属间潜藏的咒力,酿成了一种名为“窒息”的情绪。 “这列车……”萧涟音眯起眼,声音极轻,像一缕冷风,“不会只是为了载我们离开。” 正当她话音落下,司命也恰好转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只交换了一个短促而沉默的眼神。 下一刻—— “——欢迎参加游戏。” 突兀的声音猛然响起,犹如锈钝的刀锋划破玻璃,将整节车厢的紧张气氛切割得支离破碎。 车顶老旧的扬声器发出刺耳的劈啪声,仿佛有人用血肉模糊的手指敲击着内部。 女声沙哑而僵硬,语调在每个字与字之间夹杂着诡异的“叹气”, 像是某种迟疑、某种迟暮的绝望。 “本车厢中,混入了一位‘鬼’。” “找不出它,列车将持续加速——直至毁灭。” 空气骤然凝固。 短暂到令人窒息的静默之后,王奕辰猛然站起,椅脚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 “开什么玩笑!谁他妈在装神弄鬼?” 他的声音比广播还刺耳,带着焦躁与勉强支撑出的强硬,却反而泄露了内心深处的恐惧。 “列车不是副本通道吗?这又是哪门子的规则?!” “王奕辰,闭嘴。” 司命倚在座椅边,半闭着眼,语气慵懒地打断他。 他一边懒散地打量着车顶那个已经开始滴水的扬声器,一边冷冷开口: “嘈杂的声音,会让‘它’注意你。” 王奕辰身形一滞,喉咙动了动,最终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这是压力系统测试。”萧涟音的声音冷静至极,仿佛一把细长的冰刃。 “‘混入鬼’、‘加速’、‘毁灭’——这不是单纯的猎杀机制,而是……强制团体对抗的引信。” 她的语气平静而危险,仿佛她自身就是一道随时可能绽放的雷暴。 她身后,那名头发凌乱、已经紧张到边缘的男性幸存者低声问道:“萧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涟音没有立刻回答。 她缓缓环视四周。 车顶的灯开始疯狂闪烁,每一秒都像是为“倒计时”敲下一锤。 “找不出‘鬼’,就死。” 她低声重复广播的原文,然后看向司命,眼神锐利。 “你怎么看?” 司命耸了耸肩,嘴角挂着半分玩味: “我说过,我爱死了这种设定。” “密闭空间,有限时间,群体行为,伪装者游戏。” 他笑了笑,笑容藏着一种旁观者式的冷静与残酷。 “不过……” 司命半眯着眼,声音低沉: “通常这个‘鬼’——” “不是鬼。” “是人心。” 这一句,像铅块沉沉砸落众人心头。 话音未落,列车便用最直观的方式,给了所有人一个回答。 轰——! 一声巨响,宛如雷霆炸裂于密闭的黑夜之中。 整列列车猛然震颤,剧烈得仿佛一头狂怒的钢铁巨兽在轨道上咆哮翻身。 车厢剧烈晃动,乘客们齐齐跌坐在地,杂物如狂风卷落,座椅之间传来咚咚撞击声。 “该死!”王奕辰一手死死抓住吊环,咬牙撑住身体,额角沁出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车速疯狂飙升,窗外景象化作一道道破碎的残影,完全无法辨认——光像是被撕裂的胶片,在黑夜中不断闪烁拉扯。 那些残影掠过车窗时,隐约可见人形轮廓,又像是畸形生物,有眼珠贴着玻璃偷窥,又在瞬间消失无踪。 “这不是普通加速。”司命眯起眼,指尖敲击着车窗边缘, 死死盯着列车连接处频率异常的震动,“……是列车系统失控,或者——被操控。” 他声音刚落,又是一声尖锐刺耳的金属撕裂声,震得所有人耳膜作痛。 列车连接处的金属桥板剧烈扭曲,像被无形利爪狠狠抓挠撕扯。 那一刻,所有人心底都涌起了同一个念头: 这列车,正在以“非人类生存标准”的速度运行。 “有人晕倒了!”后排传来一声惊呼。 是萧涟音的一名队员,整个人眼神涣散,嘴唇泛白,身体抽搐得如同即将爆裂的风筝。 “压住他!”萧涟音闪电般冲过去,一把捂住那人的口鼻,防止他咬舌。 她眼神沉静如霜,冰冷而有力: “再不稳住,我们死的就不是慢,是快。” 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捻起了腰间的那支桃色口红,毫不犹豫地轻抹在唇上。 那是她的秘诡——《色孽使者的口红》。 一抹妖异笑意浮现,她俯身将唇印轻轻点落在那名队员的额头上。 刹那间,光辉微闪。 队员猛然一颤,原本狂乱的神情迅速稳定,血色回流,呼吸也逐渐平缓下来。 “魅惑型干涉。”司命挑了挑眉,啧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点评。 “你的那支口红……还能抚慰理智波动?” “总比你的赌术温柔。”萧涟音轻描淡写地回敬,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 司命耸耸肩,懒散又无所谓地回应: “可惜,鬼不吃温柔。” 应急灯光一闪一闪,在乘客们苍白紧绷的脸上投下扭曲而拉长的阴影。 “好吧。”司命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手腕,神色忽然认真起来。 “既然要玩‘谁是鬼’,那我们就从最基础做起。” “报名字,交底信息,排除你是谁——这是查案的第一步。” “你就这么信,‘鬼’会乖乖报上真名?”萧涟音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 “当然不会。”司命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慵懒却锋利,“但我不是为它听的,是为‘人’听的。” 他话音落地,车厢内的气氛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那是一种从最初的慌张,缓缓过渡到“怀疑”的变化。 司命清楚,这就是破局的第一步。 众人短暂沉默后,在王奕辰的带头下,开始陆续报出自己的信息。 昏暗的灯光下,每一个名字,像是被投掷进深渊的骰子——掷出的,是信任,还是怀疑? “王奕辰。”王奕辰第一个开口,咬牙挤出一声,声音有些发干,“职业主播,普通人。” 没有人回应他,但也没有人质疑他的坦白。 王奕辰的目光游移,显然在极力维持表面上的镇定。 “贺承勋,特战退役,现安保公司队长。”沉稳低哑的男声紧接着响起。 声音来自一位冷峻高大的男子,脸上有一道浅浅斜疤,他站在萧涟音身后,眼神锐利如刀,却始终避开与她的直接对视。 没人忽略他那半焦黑的左臂——那是曾为她挡下过致命一击的痕迹。 “马丁·艾尔斯。”又一个带着浓郁英伦腔调的轻飘飘声音响起。 金发垂落的青年低垂着脑袋,声音几近呢喃,手指不自觉地握紧脖子上缠着红唇印的丝带。 “画家……算是吧。她是我的缪斯。” “竹中凉真,新闻从业者。” 又一人开口,眼镜后的眼神温和清澈,“现在更擅长……记录真相。” 说完,他深深看了一眼萧涟音,眼中写满了某种近乎病态的顺从。 “法比奥。”最后一个声音粗哑有力,带着浓重的意大利口音。 壮硕的拳手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牙齿和手腕上纹着的九尾狐影,像是在炫耀某种勋章。 “也是她的狗。” 他们一个接一个报出名字,语气或平静、或激昂,却无一例外地在言语与神情中透露出—— 这不仅是忠诚, 更像是某种被“染指”过的印记。 随后,车厢内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司命一行人这边。 夜色中,一场关于信任与欺瞒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许今宵……” 角落里,那个如影子般安静的人终于出声了。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列车的轰鸣和杂音吞没。 “……我……还没准备好说话。” 他紧紧抱着膝盖,像一只蜷缩在黑暗角落的小兽,浑身微微颤抖,周身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脆弱感。 塞莉安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抬脚踢了司命一脚,踢得毫不留情。 “你别逼我报名字。” 她抱着手臂,金红色的眼瞳微微上挑,声音中带着一股慵懒却危险的倨傲,“今天心情不好。” 没有人质疑她。 哪怕她只说了这句话,哪怕她什么也没解释。 光是那双金色竖瞳与漫不经心的强势姿态,就已经让在场所有人明白了——她不是凡人。 萧涟音的目光落在塞莉安身上,停留了几秒。 她唇角微微上扬,像是看懂了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随着最后一人完成自报姓名,车厢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昏黄灯光一闪一闪,空气中仿佛还有广播留下的电磁残响,沿着金属壁悄无声息地蔓延, 如同隐匿在暗处的某种存在,静静聆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时,站在车厢最中央的两位秘诡师,终于开口。 “司命。” 男人微微一笑,指尖轻轻弹了下自己的命纹。 白光一闪而逝,如一场寂静的小型爆炸。 “门世界:秘诡花园。” “公会分部:天使之泪。” “职业……赌徒秘诡师。” 他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轻佻,却每一个音节都精准而沉稳地钉入空气里, 如同赌徒在开局前掷下的最后一颗骰子。 “赌局开场,赌命为筹。” “有兴趣加入我桌的,欢迎下一局下注。” 他说话时,嘴角勾着笑意,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像在看穿每个人的呼吸节奏。 站在他对面的女人,萧涟音,微微挑眉,唇角也扬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萧涟音。” 她淡然出声,声音里带着一股无声而难以忽视的威压。 那声音仿佛压过了列车轰鸣,直直撞入众人的耳中。 “门世界:落红镜乡。” “萧家之女,十星命诡师。” 她抬手抿了抿嘴角,动作轻盈而优雅, 仿佛那枚染着命运色泽的口红仍未褪色。 “我的秘诡,不问真伪,只问心。” “——凡是撒过谎的,终将被我吻醒。” 话音落地时,她身后那些男队员不自觉地站得更直了一些, 眼底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敬畏。 司命望着她,眼中依旧带笑,但在那笑容背后,隐隐透出一丝对危险气息的警觉。 他忽然开口:“那你觉得——” “我,是不是在说谎?” 萧涟音微微侧首,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轻轻一笑:“还没被我亲过,不好说。” 车厢微微一震。 在那一瞬间,两人对视的气息如同两柄隐匿在鞘中的利剑, 交错,摩擦,擦出无声的火花。 而他们无声的交锋,也在下一秒,将全场所有人彻底拉入一场真正的心理战之中。 ——“鬼”还未现身。 但命运与孽缘,已经在暗流中交缠。 所有名字落定。 司命环顾车厢,指尖轻轻弹了一下,像是在赌桌上拍响开局的节奏。 “现在——” 他微微一笑,声音里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快: “‘鬼’,也知道我们的名字了。” 昏黄的车厢灯光闪烁了几下,仿佛在回应他的宣言。 司命微微低头,在心里,一一标记每一个名字、每一张面孔。 直到最后一人确认完毕,他才缓缓抬头,眸色沉静如镜面下的深渊。 “……那么,” 他露出一个懒散却锋利的笑容, “‘鬼’,藏在这十几张牌里。” “谁出错,谁自爆。” 话音刚落,车厢在下一秒,再度猛烈震颤。 而窗外,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然靠近—— 一双冰冷、死寂的眼眸,正紧紧贴着模糊的车窗玻璃,凝视着他们。 「列车仍在前行。命运在此搁浅。而鬼,从未下车。」 (本章完) 第223章 吻痕与鬼影 「不是每个凝视你的人都在看你, 有些眼睛,只是在等待你闭上眼那一刻。」 列车依旧在呼啸前行,钢铁撕裂铁轨的声音宛如悲鸣,在这狭窄封闭的车厢中不断回荡。 应急灯发出昏黄而压抑的光,映照着每一张紧绷的面孔。人们大口喘息、彼此对视,却没有谁愿意说出心中最直白的猜想。 ——我们之中,藏着一个鬼。 广播的回音仍在空气中震荡,但真正的恐惧,早已如蛛丝般,悄然攀附到每一个人的心头。 王奕辰沉默着,眼神死死盯着远处晃动的车窗,额角渗着细密的冷汗。 他咬紧后槽牙,仿佛在强迫自己不去思考那个词。可那句话,已经如同诅咒般,深深烙印进脑海。 塞莉安斜倚在门边,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金属墙面,发出无序、空洞的节拍。 她的眼神冷漠而疏离,仿佛这一场混乱与她无关。 许今宵仍静静地站在角落,脸色苍白,眼神游离,整个人像早已脱离了这场对峙之外的世界。 司命倚靠在一排剧烈颤抖的座椅边缘,半眯着眼睛,神色冷静而警惕。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犹如暗夜下的刀锋,一寸寸割裂着空气的平静。 他没有开口。 但他的目光,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拷问。 ——什么是“鬼”? 没有规则说明,没有游戏提示,连是单体杀戮者、情绪操控者,还是概率与感知操控的怪物,他们都无从得知。 在这个密闭空间内,未知本身,就已成为最致命的猎杀者。 不知是谁,先打了个寒战。 整节车厢的空气,在那一瞬仿佛被彻底冻结。 就在此刻,列车身形一震。 “咔啦——!” 车窗外骤然变得漆黑一片,仿佛驶入了无尽的黑洞。 仅存的应急灯光闪烁两下后彻底熄灭,车厢陷入彻底的黑暗。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黑暗。 而是一种仿佛连意识都会被吞噬的“静默黑”。 众人本能地屏住呼吸。 在那无光的三秒里,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血液流动的声音。 或者,那只是幻觉? 三秒后,灯光重新亮起。 车厢恢复如初。 ……没有人死亡,没有人异常,每个人都维持着灯灭前的姿态。 只是,司命微不可查地眯起了眼。 他的视线,悄然落在角落里那个蹲坐着的身影上—— 法比奥。 那一瞬,哪怕只是短短的眨眼间,司命敏锐地捕捉到—— 他,变了。 呼吸,姿态,眼神,甚至是皮肤下渗出的微微汗味。 都不一样了。 不是之前的“他”了。 但此刻,司命并未开口。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昏黄光线之下,像一只潜伏的猎豹,在等待风暴再次掠过。 下一刻,司命动了。 动作极快,快得像一只从黑暗中跃出的猫。 倏忽之间,他已掠至法比奥面前。 “你干什么?!”贺承勋低喝,拔刀欲挡。 但司命只是抬了抬手,一张扑克牌从指间弹出,悬停在法比奥眉心前。 “别动。”司命声音低沉,冷得几乎要冻结空气,“只是确认一下。” 法比奥仰头,一脸错愕地看着司命,那双黑棕色的眼睛中透着明显的困惑与惊怒。 “我做了什么?你要干什么?”他声音带着本能的防御与不满。 司命微微眯眼,淡淡道: “问题是——你是不是‘你’?” 话音落下,他右手猛然伸出,掐住法比奥的下颚,将他的头往后一仰,左手食指一点那张漂浮的扑克牌。 纸刃在空气中“啪”地一声,闪现出一抹锐利的寒光,直指其咽喉。 全车厢的人骤然绷紧,空气凝固到极点。 气氛,剑拔弩张。 “司命!”王奕辰咬牙低吼,“你不能随便——” 但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列车又一次震颤。 “咔哒——” 电流跳动。 光线熄灭。 黑暗,如同深渊张开大口,将所有人一口吞没。 那一瞬,五感仿佛被抽离,整个世界只剩下车轮撕咬铁轨的嘶吼声。 三秒,五秒……时间在黑暗中被无限拉长。 司命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一空。 光线重新亮起时—— 眼前空无一人。 法比奥,消失了? 不。 他只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然地坐在座位上,神情茫然。 “你……刚刚……”司命皱眉,缓缓走近。 法比奥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你突然扑过来,我还以为你要袭击我。” 他的声音听上去平静自然,没有半点破绽。 但司命的直觉在疯狂警告—— 不对劲。 极度不对劲。 可是哪儿错了,他却无法再确认。 ——鬼,逃了。 不,是“鬼”换人了。 在那短短数秒的黑暗里,它换了宿主。 这一次,司命退后半步,面色第一次真正凝重。 他自信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猜错了。 错的,不只是目标。 是整个游戏的机制。 列车仍在呼啸前行,宛如一头狂怒的钢铁巨兽,在黑暗中撕咬着无尽的铁轨。 一旁的萧涟音看着司命,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看来,”她缓步走出人群,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支配感,“你确实不是万能的赌徒。” “所以——轮到我来接手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柄缓缓出鞘的刀,冰冷、锋利,令整个车厢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这位十星秘诡师身上,只见她从怀中缓缓取出一枚通体暗红、雕刻着狐尾花纹的口红。 司命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那是……”他开口。 “色孽使者的低语。”萧涟音低声答道,声音里藏着一抹奇异的妩媚与冷冽。 “魅惑系,命运秘诡。”她优雅地微笑,“你不介意……被吻吧?” 司命嘴角一抽,眼中浮现出一丝无奈的滑稽感。 王奕辰刚想开口抗议,萧涟音却已经抬起下巴,动作优雅从容。 唇膏一点,暗红色的光泽缓缓在她唇瓣上蔓延,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诱惑,如同雾夜中悄无声息盛开的曼陀罗花。 “请原谅我失礼的行为——” 她话音未落,身影便已掠至王奕辰身前,俯身,在他额角轻轻一吻。 一触即离。 王奕辰整个人僵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眼神迷茫。 “我……我……我愿意为你挡子弹……”他喃喃着,仿佛灵魂被温柔抽离。 萧涟音退后一步,优雅地抹了抹嘴角,轻描淡写地道: “有效。” 众人沉默。 空气像是凝固成了一块透明的冰。 随后,她转向许今宵。 站在角落的少年木讷地抬头,眼中一片空茫。 “你会说谎吗?”萧涟音柔声问,声音轻得像耳语。 许今宵呆呆地摇头。 “那就不用犹豫了。” 萧涟音微微一笑,再度俯身,轻轻一吻,落在他的眉心。 而当她来到司命面前时,整个车厢仿佛一瞬凝滞。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轮到你了。”她含笑说道。 司命:“我拒——” 话未说完,萧涟音已欺身而上,动作快得仿佛一场必然的命运。 唇,落在他左脸颊。 那一瞬,车厢的空气仿佛被抽空,安静得只剩下心跳的声音。 萧涟音的吻,轻柔、温润,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熟悉感。 一股奇异的香气从那片接触点弥散开来,如同盛夏夜风中混杂着蔷薇、烈酒与旧信纸的味道,缓缓渗透进司命的神经最深处。 那并非情欲,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认知撕裂。 温柔得近乎慈悲,却又诡异得像甜美的毒药,柔软中隐藏着吞噬本我的恶意。 在那一瞬,司命的脑海中响起了低语。 不是语言,而是某种存在的回响: “别思考了,交给我。” “你本可以臣服。” “何必挣扎?” 那声音轻柔缠绵,如同从镜中另一个“自己”的嘴里吐出,带着命运的因子与深情的毒素,一寸寸蚕食着防线。 可就在那蛊惑即将侵入核心的一刻—— 司命,笑了。 那笑声短促,像钉子锤入一场温柔梦境的骨架。 他眸中亮起利刃般的光,仿佛从深渊中瞬间拔刀而出。 那笑容,仍是他一贯玩世不恭的弧度,却多了一分尖锐的自觉与警醒——一种来自深渊边缘的清醒。 “原来你的‘秘诡’是这个感觉。”司命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欣赏。 “温柔而恶毒,甜美中藏着毒钩。” 萧涟音微微挑眉,退后半步,眼中没有惊讶,只有深意。 她低低一笑: “你挡住了啊。” “可惜。”她轻声道,“你差点就愿意了。” 司命轻轻拂了拂衣领上那一点微不可察的暗红痕迹,淡然道: “我向来不喜欢被人‘预设’。” “尤其,是命运写给我的剧本。” 两人对视一瞬。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刀锋交错,擦出一阵细微的火花。 萧涟音眼底闪过一抹罕见的赞许,像是终于在这座暗夜赌桌上,遇到了一个能陪她对赌到最后的人。 但还未来得及将这场诡异角力延续,列车,再度颤动。 轨道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如同有什么正在慢慢苏醒。 轰——! 列车毫无预兆地再次驶入无光隧道,黑暗如同海啸一般,一瞬间吞没了所有灯光。 两秒。 仅仅两秒之后,应急灯光骤然亮起。 众人下意识四顾,警惕地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变化。 萧涟音目光凌厉地扫向—— “许今宵。” 他依旧低着头坐着,像是根本未曾感受到这场风暴的席卷。 姿态僵硬,仿佛被封冻在时间之外。 “你是谁?”萧涟音声音冷得像刀。 许今宵缓缓抬头,眼神依然呆滞,仿佛从遥远的梦中被硬生生唤回:“……我不知道。” “他是。”萧涟音冷冷断言。 广播却冷冷地打断了她的判定。 【验证失败。】 【错误目标。】 空气骤然冷却,所有人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这不可能……”萧涟音低声咬牙,眼底第一次浮现出一丝罕见的不确定。 她不怀疑自己的秘诡。 她的口红,从不说谎。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鬼还在,但已经变了。 司命在这一刻抬起头,目光穿越车厢,落在窗外。 他盯着那一道道迅速倒退的隧道灯。 那些灯,在某个角度下,反射出诡异得令人发寒的轨迹。 “这列车……”他低声呢喃,声音沉入风暴,“我们不是一直在向前。” “而是每穿过一段‘光’,就重新经历一次——‘交换’。” 他闭上眼,像是在听另一条隐秘轨道上的低语。 “鬼的答案,不在我们身上。” “而在光的规律里。” 司命的话,如石子沉入深水,缓缓沉没,却在车厢紧绷的空气中激起涟漪。 他睁开眼,目光紧锁窗外。 那一排排从隧道顶端悬挂而下的灯光,原本应是均匀有序,如同编织在夜色中的银链。 但不知从哪一刻起—— 那些灯的间距开始诡异变化。 三盏一排,忽快忽慢; 有的明亮刺眼,有的黯淡欲灭,甚至有些灯——在悄无声息地倒退。 司命眯起眼,精神集中到极致。 高速飞驰的列车掠过光线交错,轨道外那些光点被拉扯成一道道诡异的光痕,如同蛛网般在夜色中纠缠。 每当列车穿过一次光线变化区,空气都会微微震颤,仿佛存在本身在重新编排。 不是空气震动。 而是轨道,在“换轨”。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换轨,而是——存在层面的轮换。 “光,是交换器。” 司命嘴角缓缓勾起,笑意冷冽,像赌徒在压中最后一颗筹码。 “‘鬼’的附身,不是随机。” “它,是在每次‘换光段’时轮换宿主。” “而我们——每进入一个‘新光段’,就有一次‘识破它’的机会。” “但只要错过,下一次它就会彻底藏进循环里。” “这不是找出‘鬼’。” “这是——一场节奏战。” 话音刚落,车厢前方红色的紧急灯猛然一闪! “来了。”塞莉安低声说道,金色竖瞳中倒映着即将逼近的光墙。 众人心头一震,猛然意识到: 这一次,光的切换时间——变短了。 原本持续三分钟的稳定灯照区,如今只剩下不到半分钟的明亮! 列车如幽灵一般穿梭在一段又一段破碎光区中,时间像沙漏倾倒,流速飞快加剧。 “下一段亮灯,只有二十秒。”萧涟音迅速计算,声音冷静到几乎冰封。 “再错一次,它就能彻底藏进循环里了。” “司命。”她忽然抬眼,目光锋利如刀。 “你要赌了吗?” 司命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缓缓甩了甩手腕,咒具扑克牌在他指尖飞速旋转,发出细碎而冷锐的摩擦声。 他微微垂眸,口中轻念: “千面者。” “这一局——要借你一双,看破命运的眼。” 昏黄灯光下,他的身影仿佛与列车的阴影交融在一起。 风暴前夜,赌徒已经出牌。 只等最后一瞬,掀开命运的赌桌——亮底。 「光在前,影在后。鬼藏于心,也藏于轨道的缝隙间。 如果每一次‘亮起’,都是你与自己对峙的机会—— 那么下次熄灭之前,你,看清了吗?」 (本章完) 第224章 血影终局,幽灵现形 「黑暗之中,真相悄然现身; 光明之下,谎言无处遁形。」 列车依然飞驰,宛如一条黑铁长蛇,疯狂地深入无尽的隧道深处, 发出钢轨悲鸣般的嘶吼,如同远古怪物沉眠中断断续续的呓语。 车厢内,应急灯光已经微弱到极致,摇摇欲坠,投下的光线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彻底吞没。 车窗外是一片无法辨识的虚空,偶尔有裂开的红光闪现,以及交错而过的黑影, 如梦魇外的窥伺者,拍打着现实世界的帷幕,伺机破壳而出。 列车广播在“鬼”被认定错误后便陷入了死寂。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静默。 “……它会转移。”司命低声说。 他立在靠近车窗的一角,半边身影被那微弱的灯光撕裂,倒映在地板上,拉出扭曲成两道的影子。 “你确定?”萧涟音缓步靠近,语气依旧冷静,却掩不住眸中浮现的一丝深思。 “第一次是法比奥。”司命回忆,声音低哑而冷静,“我几乎确定那一瞬是他。但——灯熄灭时,它换了。” “也就是说,它与‘黑暗’有关。” 萧涟音的声音压低,仿佛生怕惊动了潜藏在暗处的某种存在。 “是。”司命点头,目光凝视着天花板那颗不停晃动的应急灯, “它不在人群间直接移动,而是在灯熄的瞬间——‘消失’了一次。”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铁锈味,那是血液氧化后的腥气,盘旋在封闭的车厢中,像一张看不见的网,紧紧缠绕着每一寸肌肤。 王奕辰靠在座椅角落,冷汗未干,喉结滚动。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念光明。 “我们,还需要观察。”司命沉声回答,声音里藏着无可动摇的决心。 这时,他缓缓转头,看向了塞莉安。 那名红发少女半倚着座椅,双腿交叠,金红色的眼瞳里带着一丝慵懒与不耐。 她舔了舔指尖,露出两颗微微泛冷光的尖牙。 “嗯?终于轮到我了?”塞莉安挑眉,笑得肆意。 司命点头。 萧涟音没有异议,只是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那双燃烧着红焰的瞳孔。 血族—— 超越常规生命形态的存在,不受光暗规律束缚。 她可以在黑夜中“看见”,是这场节奏战里,最致命的猎手。 萧涟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 就在这时—— “咔哒。” 列车的灯光骤然熄灭,宛如有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捏碎了天花板中脆弱的电流。 黑暗扑面而来,笼罩每一寸车厢。 众人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被拽入这片深渊。 寂静无声,仿佛连空气本身也被冻结。 然后——一声极轻的动静响起。 并非来自列车本身,而是某种纤细的,像布料摩擦或指尖划过皮肤的声音。 仅仅一瞬。 某样东西,在黑暗中移动了。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包括萧涟音。 她猛地侧头,身体本能地绷紧,但那声音太快、太轻,无从判断方向。 下一秒—— “咔!” 灯光重新亮起。 昏黄、幽弱,却再度将黑暗撕裂。 而站在车厢中央的——许今宵法比奥,依旧在原地。他摸着脖颈,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我……刚刚……”他呢喃着,“好像……有人在看我?” “不是你了。”司命却低声说道,声音像一柄钝刀缓缓切开虚假的宁静。 “你确定?”萧涟音凝视着他。 “我很确定。”司命盯着许今宵看了三秒,然后收回目光,松开袖口。 “它,已经走了。” 空气再次凝滞。 这一次,连王奕辰都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阴沉,牙关紧咬。 “……那么,我们下一次,必须抓住它。” 司命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缓缓扫过,最终落在萧涟音身上。 “你,准备好了吗?” 红唇微扬,萧涟音笑了,笑得慵懒又危险,指尖划过唇角,取出那支暗红色口红。 “从来都是它们——准备好,承受我的吻。” 灯光再次熄灭前的一刹那,司命盯紧了贺承勋的瞳孔。 那是一双始终狂热、桀骜却又带着某种病态顺从的眼睛。 “他不是鬼。”司命在心底迅速做出判断。 但就在他伸手的一瞬,列车剧烈震颤—— 灯光,骤灭。 黑暗如幕布落下,将所有判断一刀劈回混沌。 一秒、两秒…… “咔嗒。” 灯光重新亮起,世界恢复色彩。 王奕辰仍在原地,呼吸平稳,眼神清明。 他没动,也没有逃。 “……不是他。”司命皱起眉头。 萧涟音静静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光芒。 她明白—— 司命是对的。 他们,又错过了。 再一次。 车厢内的光源已微弱至极,昏黄的应急灯摇摇欲坠,映照出断断续续的光带,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彻底吞噬。 窗外,是无法辨识的虚空,偶有血色裂痕划过玻璃,还有若隐若现的黑影交错,像梦魇之外的窥伺者,拍打着现实世界的帷幕,等待破壳而出。 广播,在鬼被识别错误后便陷入了死寂。 可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一场更深沉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它的速度很快。”司命低声道。 他靠在车窗边,半边身影被灯光撕裂,在地板上拖出扭曲而修长的影子。 “是在灯光‘消失’瞬间寄宿新宿主。”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败的铁锈味,血液氧化后的腥气,在这密闭的空间中盘旋不去。 王奕辰蜷缩在座位一角,冷汗未干,呼吸短促。他从未如此渴望光明。 “所以我们怎么办?”马丁声音发颤,双手死死拽着脖子上那条红丝带。 “机会,还剩一次。”司命声音低沉而坚定。 他缓缓转头,看向塞莉安。 红发少女懒散地倚着座椅,金红色竖瞳微微睁开,嘴角勾起一抹慵懒而危险的笑意。 “我就知道你会找我。”她抬手撩开额前碎发,姿态张扬。 “真讨厌……脏活累活每次都轮到我。” “少来。”司命叹了口气,“我记得你明明很享受。” 塞莉安轻轻舔了舔尖牙,笑得妖异。 “那么,记得你又多欠我一次,靠后些,轮到我表演了。” 话音未落,她缓缓闭上双眼,释放出血族特有的气息。 下一瞬,她猩红色的竖瞳骤然睁开,瞳孔深处燃起淡淡的血雾光。 她迈出一步,声音低哑而幽幽: “锁定了。” 车厢灯光再次闪烁,黑暗在瞬息之间吞噬了所有视线。 在那绝对的黑暗中,只有塞莉安靴底踩踏金属地板的声音,清晰、精准、坚定地传来。 仿佛黑暗中的猎豹,追逐着猎物残留的气息。 “它要换人。”塞莉安低语。 “可惜——我已经看到了。” 轰然! 下一秒,随着灯光重启,塞莉安已然闪电般出手,爪尖牢牢攥住了一只手腕! 众人下意识紧绷,目光凝聚到她的猎物上。 而被擒住的人——竟然是竹中凉真。 那位外表最温和,最理性,看似最不会撒谎的男人。 竹中凉真本能地挣扎,瞳孔剧烈收缩,声音颤抖: “不……不是我……我……我只是……” “别装了。”司命冷冷打断他,声音如冰锥刺骨。 “你的影子里——多了一张脸。” 萧涟音也走上前,眼神寒彻骨髓。 “我吻过你。”她淡淡道,“你不该对我说谎。” 竹中凉真脸色煞白,几乎哽咽: “我没有……我没有说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话未说完,广播“滋滋——”作响。 所有人屏息。 整整三秒的死寂之后,广播发出一连串滴滴提示音: 【目标识别:竹中凉真】 【寄生体剥离中】 刹那间,车厢温度骤然下降。 凉真忽然剧烈抽搐,身体像被某种力量拽出灵魂般后仰。 他的背后,裂开了一道幽黑的裂口。 一团如墨般的幽影蜿蜒而出,发出扭曲、刺耳的哀嚎。 那东西,绝不是人类的残留。 而是一团深渊中诞生的幽暗之物,形态近似人形,却脊骨突兀、头颅低垂,尖爪如同野兽。 它试图挣扎逃窜。 但塞莉安早已化作一道红色残影,飞身而起,爪尖穿透虚空,牢牢攥住了幽影的肩膀,将它狠狠压制在车厢地板上! 幽影挣扎,尖啸,最终在一阵撕裂声中化作黑雾崩解,徒留地板上一道焦黑灼痕。 以及一张—— 卡牌。 —— 低阶生命系卡· No.1174《寄憾怨灵·百目之鬼》 卡牌翻转,其上浮现一张惨白的人脸,额头布满睁开的眼睛,如哭泣一般,缓缓闭上。 众人沉默许久。 直到广播再次响起: 【本轮游戏已结束】 【列车即将减速,进入下一站】 广播冰冷的机械女声如死神的判决,回荡在这片疲惫与绝望的空气中。 列车仍在疾驰,但方向,已然不同。 下一站。 也许将更深, 更黑暗。 「猎人终将现形于夜,但提灯者,必须敢于靠近那团黑。」 (本章完) 第225章 踏出终点站,初遇堕神魔影 「神明死去的地方, 信仰不会留下圣坛, 只会留下比恶鬼更恶的空壳—— 被遗忘者的复仇,藏在每一张供桌的灰烬里。」 列车轰鸣着驶入尽头,最后一次猛烈晃动中,众人几乎被惯性甩出半开的车门。 门敞开的一刻,没有城市的灯火,也没有熟悉的轨迹指引。 他们面前,只有一条死街。 旧日的风铃早已断落,鸟居歪斜着插在黑红色的土地上,破碎的神龛孤零零地立在路边, 腐朽的祭品散发着诡异气味,香火残灰缭绕成蛛网。 塌陷的木屋与残破的东方式商街轮廓勾连在一起,一种诡异的“神性残响”在空气中流转,如同梦魇中朦胧的回音。 “……这地方像极了供神的废村。” 萧涟音环顾四周,低声说道。 “可惜——神,死得比人快。” 司命咧嘴一笑,语气轻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空气中飘着一股奇特的焦香,混杂着血腥味。 王奕辰紧紧抓着随身包裹,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你们觉得……这儿是新副本起点?” “如果是,”萧涟音冷淡地回应,声音轻柔却像刀锋划过耳膜,“我们现在就身处祭坛之上。” 他们还未做出更多反应,前方的雾气忽然开始浓聚。 几处破碎的神龛阴影中,燃起了幽绿的磷光。 无声的凝视,在夜雾深处,缓缓睁开。 司命微微抬手,命纹星图震颤。 “敌袭。” 第一波,来临。 无声如鬼。 破开迷雾的,是一头脖颈燃烧着鬼火的无头猛犬。 它身披焦黑破损的祭布,四肢粗壮如虎,踏地之时,竟在地面压出深深的凹陷。 它的断颈处燃烧着诡异青绿色魂火,炽热与阴寒交缠,顺着裸露的肩胛蔓延。 “……那是狗吗?” 塞莉安眯起眼,嘴角勾起一丝兴奋的弧度。 还没来得及回复,第二道威胁从空中掠过。 一把纸伞—— 缓缓旋转着坠落。 伞面残破扭曲,中央贴着一张诡异的眼符,仿佛将真正的眼球撕下封缚其上。 旋转之时,伞面边缘露出数十道锋利如锯齿的符纸齿轮,咬合之间散发出阴森的杀气。 “行动!” 司命瞬间判断形势,手腕一抖,扑克牌在指尖流转。 “方块·切割。” 一张卡牌激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精准插入无首祭犬冲锋轨迹拐角。 青焰受阻,被强行引导向右侧塌陷的神龛,偏离了直冲的路线。 下一秒,战斗爆发。 塞莉安拔出血刃,唇角扬起一抹渴血的弧度: “久违了……终于不是智力游戏。” 萧涟音未作多言,唇间一抹暗红光芒闪过。 口红一抹,薄唇闪烁妖异光辉。 她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微笑着下令: “马丁,前方十二步,目标右前膝。” 画家如中咒般踏出,刀锋拉出幻光,精准划破符纸堆叠的空气。 与此同时,纸目神伞从空中飞掠而来。 五张墨纸符暴雨般激射而下,命中地面时,爆出滚滚黑烟,凝成一道道影子陷阱,蠕动着张开。 “左侧屋顶!” 司命再次预警。 在躲避间,他心中却已隐隐起疑: 这些怪物—— 无论是纹理、符纸、还是散发出的气息,都带着某种被“改写过的神性”。 不像常规副本生成体。 更像是——旧神的尸体,被强行塑造成兵器。 而这条街,像极了,谁的舞台。 无首祭犬嘶吼一声,猛然蹬地,高高跃起。 它的前肢,如同狂暴的锯齿刀,狠狠劈向最近的目标—— 王奕辰! “躲开!” 塞莉安怒喝,身形如闪电掠过。 血族之力在她体内激活。 电光石火之间,她脚踏鬼火,血影绽开,身影瞬间出现在王奕辰身前。 双爪划出利刃之弧,狠狠撕向恶犬前肢! “——碎。” 伴随一声骨裂声与皮肉绞碎的爆响,血雾腾空。 无首祭犬凄厉嘶嚎,却不肯停下。它断裂的前肢卷住塞莉安小腿,猛地甩动,试图将她拖入黑焰同归于尽。 塞莉安冷笑。 “真会缠人。” 她反身扭腰,血刃自臂弯弹出,化作蛇形,直接贯穿恶犬残躯! 血能爆发,形成一道爆鸣的冲击波,将无首祭犬的躯体硬生生撕裂成两半! 血雾飘散,祭犬轰然倒地。 “漂亮。” 司命吹了个口哨,双手不停,翻出三张扑克牌。 黑桃、红桃、方块。 “红桃·灼烧,三点火线。” 他轻念着,弹指击出一张牌。 那张扑克牌划破浓烟,精准落在纸目神伞旋转的虚影中心! “——炸!” 轰!! 火焰轰然绽放,如同燃烧的花,在夜雾中一瞬照亮。 纸目神伞暴露! “看见你了。” 塞莉安深吸一口血气,红影爆发。 下一秒,她如红月陨落。 足尖踏碎落地的符纸,空中翻转一圈,双爪直取伞面中心那张诡异符纸! “——闭嘴吧!” 随着一声裂响。 纸目神伞如破碎的偶人,炸裂成漫天燃烧的符纸碎片。 地面,终于安静了一秒。 直到堕神式神的两具残骸彻底崩解,化作飘散的纸灰。 众人,这才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 血战落幕。 整条死街一时间寂静无声,唯有远处残破灯笼间传来阵阵风铃般的诡音,在夜雾中游荡回响。 纸目神伞与无首祭犬的残骸在地面抽搐着,逐渐崩塌成一滩漆黑黏稠的黑泥。 可那黑泥却似乎并未彻底死去,它缓缓蠕动,仿佛某种残留的意志,沿着街道缝隙渗入地底,如墨汁般被某种无形力量召回。 司命蹲下身,伸指沾了一点泥渍,指腹传来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皱眉,低声道: “不是普通的生命系召唤物。” “这东西……似乎残留着某种意志,像是在找回路。” 一旁的萧涟音站立未动,手指已经恢复自然垂落,但她的红唇却抿得紧紧的。 她目光冷静而锐利,紧盯着那不断渗透的堕神碎屑,微风拂过,卷起她耳边黑发,她却仿佛全然无觉。 “它们不是‘野生’的。”她低声道,声音轻,却如冰刃切割空气。 “这不是某个副本系统生成的怪物,而是——有人、有意地,把它们‘养’出来的。” 贺承勋喘着粗气,拄着一根从废墟中扯下的金属棍,脸色苍白,额头渗着细密冷汗。 “这些……不正常。”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而艰涩。 “那个伞……攻击前还能模拟我的影子,像是能预测动作一样。” 竹中凉真站在萧涟音右后侧,神色微变,迅速翻开笔记本,一边整理着刚才每一次攻击的轨迹,一边低声说道: “结构完整、反应速度异常……除非它具备独立意志,否则——高阶定制型。” 话未说完,他就悄然住口。 他意识到了。 这些存在,恐怕早已超出了秘诡世界常规生成逻辑的解释范畴。 王奕辰靠着断裂的墙壁,脸色铁青。 他的外套几乎被利爪撕开了半边,汗水混着血痕,浸湿了衣襟,但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消失在缝隙中的黑泥,呼吸粗重。 “我们……就这么放它回去了?” 司命没有回头,只是低低一笑。 “如果它想走,你拦得住吗?” 他指尖一弹,甩去黑泥,语气带着几分莫测。 “也许,它只是回家罢了。” 法比奥走了过来,双手还带着被利爪划开的血口,他却一脸享受地舔了舔手指上的血迹,咧嘴笑着说: “这些家伙……是祭品?” 他顿了顿,露出雪白牙齿,声音低沉。 “还是,祭司?” “无所谓。”司命轻描淡写地回答。 “只知道,它们的主人——还没出现。” 萧涟音终于抬起头,目光缓缓投向街道尽头。 那里,原本隐藏在烟雾与阴影之后的神社鸟居,正缓缓露出轮廓。 柱身斑驳焦黑,牌匾歪斜悬挂,一半烧毁,一半刻着模糊的古老文字。 一种焦灼而扭曲的恶意,从那尚未真正现形的建筑深处缓缓扩散开来, 仿佛有某种古老存在,在虚无中苏醒,冷漠地注视着这些入侵者。 许今宵静静地站在角落,没有说话。 他的肩膀,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座鸟居,仿佛那里藏着某种只有他才能感知到的秘密。 “这一战……” 萧涟音轻声开口,声音中透出一丝疲惫与冷静。 “只是开始。” 司命收起最后一张尚未燃尽的扑克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我们,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继续往前。” “想活,就只能不停走。” 众人沉默。 夜风拂动残破的神龛,拂动地上的焦灰。 “走吧。” 萧涟音转身,率先迈步。 她的黑色高跟鞋踩在焦黑的地砖上,发出清脆有力的回响,每一步都仿佛在敲打着某种沉默而扭曲的心跳节奏。 王奕辰咬着牙,紧跟其后。 法比奥眯着眼,舔了舔指尖上未干的血迹,低声呢喃: “我……还想再见一见……那些‘神’呢。” 没有人回答他。 他们穿过漫长而破败的街道残垣,向着未知的黑暗而行。 远处,黑雾依旧翻滚,像无数沉睡未醒的堕神式神,在暗处低语、蠕动,等待着醒来。 等待着, 下一场,更深的狩猎。 「神明不再居庙堂, 只寄身于焚毁的鸟居, 与人类遗弃的信仰残骸。」 (本章完) 第226章 援军现身,剑指神社 「神明若堕,便不再怜悯众生;那刀,终将由信徒自己来举起。」 黑雾在落神街的尽头缓缓翻涌,仿佛不甘退散的梦魇,死死笼罩着整条街道。 司命踏在黏腻破碎的神符瓦片上,靴底每一步都像踩入血肉,沉重、压抑。 他肩膀上还残留着前一战纸符燃烧后的焦痕,但他的眼神依旧沉静如潭水。 队伍在快速行进中重新整队,十人列成两列,互为掩护。 萧涟音走在另一侧,神情凝肃,手中那枚重新上膏的色孽使者口红握得如同一柄优雅却危险的匕首。 她的几个“追随者”环伺在左右,警惕地注视着前方那蠕动的黑影。 街道两旁的建筑轮廓破碎模糊,鸟居与灯笼歪倒,埋入焦黑的土壤中。 墙面上残留着破碎神职白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像被撕裂的旧日旗帜。 地面布满断裂的狐面与破碎的祭器,暗红色干涸的血痕交错蔓延至街道中央。 “等等。” 王奕辰低声提醒,手按在随身武器上。 前方的墙后,数道黑影悄然起伏。 下一秒,一声短促的“嗤”响,一头怪物猛然扑出! ——新的堕神式神。 “警戒!”司命冷喝。 扑来的,是一头“香焚飞巫”,身形如扭曲女人,高挑却瘦削如枯枝,周身披挂着破败的祭袍。 她的面目空洞,额头插着三支正在燃烧的香枝,指甲细长如刀,头发如燃烧的火焰四散飞舞。 而她身后,紧随数只“灵缚童子”,像是从纸札堆里生生扯出的孩子形人偶, 嘴角缝线,眼神空洞,身上散发着燃香与腐木交杂的气息。 “敌袭!” 贺承勋反应极快,抽出腰侧两把黑色M9型连发手枪,熟练地双持操作,挡在前列,第一时间对着飞扑而来的“香焚飞巫”连点三发! “嘭!嘭!嘭——!” 子弹精准击中目标锁骨与胸口区域,激起暗灰色火焰与符纸残屑,但敌人却几乎没有任何后退。 “……果然是灵体半实化。”贺承勋低咒一声,迅速换弹,单膝跪地稳住重心,将火力转向对方下盘,试图拖延推进速度。 空气震动,一道火香化作月牙型弧焰,划破空间,逼退前排! 队伍险些被冲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白刃骤然破空! 只听“锵——!”一声巨响,宛如神刃出鞘。 飞巫的手臂与上身被一道半月刀光齐齐斩断!残躯翻滚着落地,黑血在地面翻滚冒泡。 那道身影以疾风之姿落入人群。 “——还愣着干什么?” 少女的声音冷冽如霜。 那是一名银白战装的少女,膝下裙袍随风猎猎。 头上白绫写着一个“斩”字,双眸冷彻如霜,手中一柄异形太刀,刀背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雪亮刀锋尚余黑血未滴。 “再迟一步,你们全都喂了神孽。” 话音落下,她反手一挥,另一头灵缚童子尚未靠近,便被一刀横扫断体。 “——她是谁?” 王奕辰喃喃,神情震撼得几乎说不出话。 “是援军。” 司命眯起眼,打量着那柄太刀上隐隐浮现的命纹。 “秘诡师?”王奕辰咬着牙。 “不仅是秘诡师。”司命声音低沉,“是非常厉害的那种。” 信奈没有废话。 她举刀一指街尾那片尚未塌陷的神社影轮,语气冷静而坚定: “我叫御神院信奈,秘诡师。想活命,就跟上我。” 司命与萧涟音几乎同时点头:“跟她。” 队伍迅速调整阵型,背水而战,跟在少女身后,突破堕神包围! 天色骤变。 白雾如潮。 浓重如絮的雾气宛如从地底深处渗出,伴随着隐约的呢喃声, 在众人踏入朱红鸟居的瞬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四面八方铺展开来。 仅仅五秒,原本还能隐约辨认的街道便彻底被白茫茫一片所吞没。 鸟居后的神社影像,如被泼墨般晕染、扭曲、旋转、错位,逐渐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重叠、交错、螺旋向下的廊道与庭院。 仿佛所有人同时踏入了一场镜中的梦。 而真正的猎杀,也才刚刚开始。 黑雾在落神街尽头缓缓翻涌,像不甘寂灭的梦魇,死死缠绕在破碎的街巷之上。 司命踏在黏腻破碎的神符瓦片上,每一步靴底都传来沉闷而冰冷的回响,仿佛踩进了血肉与残渣。 他肩头依旧残留着纸符燃烧后留下的焦痕,但他的眼神,依旧冷静如刀。 队伍迅速重整,十人列成两列,互为掩护,警惕前行。 萧涟音走在另一侧,神情凝重,手中那枚新上膏的色孽使者口红握在指间,如一柄优雅却锋利的匕首。 她的几个追随者紧紧环伺,护卫四周,警觉着浓雾中的暗流。 街道两旁,建筑残破如鬼域,鸟居与灯笼倒塌入焦黑的土地中。 墙面残留着神职人员的白衣碎片,在冷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撕裂的灵魂在挣扎。 地上散落着断裂的狐面和破碎的祭器,血迹早已干涸,暗红色的痕迹蜿蜒至街道中央。 “……我们被结界困住了。” 信奈低声开口,手按刀柄,浑身绷紧,双眸寒光微闪。 “幻术级领域……” 萧涟音皱紧眉头,“而且不是单纯的世界系。” 司命缓步前行两步,低头看向脚下的地砖——那些看似普通的青石砖面, 在雾气缠绕中,竟浮现出微微波动的镜面纹理,隐约能照见模糊的倒影。 “镜。” 他喃喃。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忽然响起细碎的脆响,像陶瓷开裂,又像人骨在扭曲中发出的呻吟。 数道身影从浓雾中缓缓浮现。 它们身穿破碎的神职衣装,面部却被彻底磨平,成了光滑无口无鼻的白瓷镜面。 而额心,却镶着一枚黑色咒符。 有的提着破碎神龛,有的抱着碎裂镜片,如祭司般行走,每一步都在地面踩出深深的阴影残响。 ——堕神·镜面祭伎。 “它们不是被召唤出来的。” 司命眸光微敛,声音低沉。 “它们本身就是幻境的一部分。” “敌我难分,镜像难辨。” 萧涟音语速飞快,目光如刀。 “记住——别信任何语言!很快,我们就会遇到自己的‘镜像’。” 话音未落,浓雾像帷幕一样,猛然被撕开。 “——是它来了。” 信奈声音一冷,右手已经搭在刀柄上。 就在众人准备应战的刹那,一声阴冷刺耳的尖啸从半空响起! 下一秒,无数碎裂的镜面在空中无规则地浮现、旋转,仿佛漫天碎镜洒落。 镜面中,倒映出—— 每一个人。 不仅是外貌。 更是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别看镜子!” 萧涟音厉喝,可已经有人晚了一步。 那名叫柳晨川的普通人,看到镜中一只血眼不断睁大的面孔,心神一震,下意识转头试图辨认。 结果—— 他直接被镜中倒影的“自己”从背后勒住脖子! “幻象投影——!” 司命反应极快,手腕一翻,抽出一张黑桃扑克牌。 “灼烧!” 扑克牌化作灼热火流,直刺而出,将那“倒影”灼出一圈焦黑的痕迹。 法比奥重重跌倒在地,双目惊恐未定,喘息急促。 “开始了。” 信奈冷声吐字。 真正的试炼——降临。 浓雾之中,猛然现出两道巨大的身影! 一尊高踞破碎神龛之上,身披破败白幕,发丝如藤蔓蔓延的女人,背后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诅咒符文。 另一尊,则是全身覆盖着镜面甲胄的武者,背负四柄断刃,面孔是一整块巨大的铜镜,映不出任何影像。 【堕神式神·幻宫伎母】 【堕神式神·镜刃武神】 “双Boss?” 王奕辰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难以置信。 “同一个秘骸支系。” 司命淡然道,“能同时出现——理所当然。” 【镜刃武神】率先行动! 它身体如残影一般冲入队伍中,巨大的铜镜脸盘映射出扩散的波纹,强制覆盖所有感知! 信奈爆喝,前鬼之力瞬间炸裂,斩出一记鬼闪回波,火花炸裂。 但镜刃武神毫无后退之意! 右手翻转,四柄断刃齐齐出鞘,以四种不同轨迹,斩向不同目标! 萧涟音冷静呼吸,咬唇取出备用命运卡: “九宫转运——临时预判,命运偏斜!” 卡牌微光绽放,硬生生篡改了一道斩击轨迹! 与此同时,司命投出一张红桃: “混乱!” 镜刃武神动作一滞! 但在它身后,幻宫伎母已经挥袖——数面符镜升空,照出众人心底最深的记忆残影,施以精神污染! 王奕辰瞥见医院楼梯下的自己,险些崩溃跪地。 法比奥猛然捶胸怒吼,试图用疼痛逼散幻觉! “快转视线!别和过去对视!” 司命厉喝。 在昏沉光影中,众人苦苦支撑。 萧涟音忽然一声暴喝: “我来!” 她双唇轻启,血红光辉复苏。 轻轻一吻手中秘诡——下一秒,银白尾羽飘落。 ——狐君·涂珑九尾,现身! 半人半狐的光影缓缓凝形,那是来自落红镜乡最古老神系的狐妖之灵。 一声呢喃。 镜片—— 轰然震裂! 同时,塞莉安也在这一刻爆发血力,一脚踹碎镜武神半边面甲! 司命贴地滑行,低吼: “核心暴露!集中打!” 十秒钟内——斩击、咒缚、火焰爆裂! 在破碎的镜雨中,两尊堕神式神,被彻底击碎。 雾气震荡,幻境初步破除。 众人站在布满碎镜与断墙的街道上,尚未喘息,便已望见前方更深处。 那片更浓、更深的黑雾—— 正在缓缓打开通往中央晦暗主街道的大门。 「镜裂之下,是它窥视的眼。」 「他们已接近神明的门扉, 而门后,是堕落之神的笑声。」 (本章完) 第227章 神明端坐,在尸骨之上 「神明死后会化作光。」 「可若执念未散,便只剩黑暗。」 落神街的鬼火终于熄灭了片刻。 在焦土与腐骨之间,众人终于踏入一处尚未被彻底玷污的边界——一座半毁的旧庙。 神社的分支庙宇,被埋藏在废墟深处,如同遗忘在时间裂隙中的残影。 神龛已塌,院门斜倚,石阶上覆着干裂的血迹。 残破的风铃挂在门梁末端,随夜风轻轻摇曳,却早已奏不出半点声音。 两侧石灯早已无火,仅存的香灰中埋着焦黑的符纸,纸角模糊不清,却依稀能辨认出几个褪色的笔划—— “……美奈……” 火光在断柱下升起。 司命点燃了最后一束干柴,用破碎屏风挡住夜风。 他坐在篝火边,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木片在火光中燃烧,仿佛在阅读尚未揭晓的命运章节。 “这里曾是御神院在镜神裂界的旧支神舍。” 信奈站在神龛前,手搭在刀柄上,声音低沉而凝重。 “她曾在这里,第一次唤醒‘前鬼’。” 塞莉安一脚踢开一块被砍断的纸狐残骸,嗤笑一声: “也符合你们阴阳师一贯的审美——花里胡哨,实则一地鸡毛。” 王奕辰蹲在庙角的石墙边,低头盯着满是灰烬的地板,双手反复擦拭着护腕上的血渍。 他的神情茫然,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害怕到已经无法再思考。 “她是我姐姐。” 信奈坐下,双膝并拢,脊背笔直。 她的声音冷硬,没有恨意,只剩下一种奇异的疏离感—— 如同一个站在亲缘之外,冷眼旁观的异乡人。 “御神院,美奈子。” “御神院的嫡长女,也是家族命运之骨。” “她拥有我没有的能力,也有我从未能触及的……野心。” 火光映照下,她的面庞一半被点燃成赤红,另一半隐没在黑暗中。 她的眼神,依旧如同一柄未曾出鞘的刀,锋芒潜藏,不言不动,却冷得叫人不敢逼视。 “你们知道‘八百万神灵卡系统’吗?” 信奈忽然抬眸,声音低哑。 萧涟音轻笑,声音妩媚而魅惑: “当然。那是命运系与生命系极少数共构的古法秘技,只有极个别家族,持有原版技艺。” “那是我们一族守了几百年的东西。” 信奈缓缓说道。 “八百万式神,不是真正的神明。” 她轻抬起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张泛黄的命运卡牌。 卡面斑驳,图案模糊,只能辨出一只单眼狐狸,环绕着纸伞与血月的残影图腾。 “那是神陨后残留在人界的‘意志碎片’。” “每一张卡牌,都是一个被遗忘的信仰。”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摩挲着卡牌边缘,声音冷然: “她偷走了143张。” “她带走了我们家的神谱,连根拔起,焚香断契。” 萧涟音眉梢微挑,似笑非笑: “自愿加入秘骸研究项目?” 信奈点头,神情无波: “她说——‘既然神明早已死去,那就让我成为新的神。’” “这场仪式,是她的自证。” “也是她的自葬。” 司命缓缓起身,走到早已烧空的神像基座前,吐出一口薄雾似的气息,声音低哑: “她疯了。” “早就疯了。” 信奈答得干脆冷然。 “你们还记得——那些堕神式神死后的状态吗?” 司命转头看向众人。 “明明已经彻底摧毁了形体,却还能不断再生,再生。” “就像某种被植入的‘意志记忆体’,在不断地被唤醒。” “她构建了一个闭环。” 信奈沉声道。 “把‘杀死’也纳入了仪式进程。” “每一位闯入者,每一滴流下的血液,都是献祭。” “街区是外阵,神社是主祭台。” “而我们这些——” 信奈的声音一顿,眸光冰冷, “——是血肉引擎。” 萧涟音嗤笑一声,声音冷冽刺骨: “所以,我们从踏入这条街道起,就已经成了她神明炼成计划的一部分?” 信奈看着她,淡淡一笑: “没错。” “但如果你们不来,等到她真正完成神性的蜕变——” “这个世界上,再无任何力量能阻止她。” 鲁道夫干咳几声,试图用更理性的语言重新阐述: “从能量回路上讲……这就是一种——结构性献祭系统。” “生死、战斗、恐惧……每一种情绪、每一次流血,都是它的运算燃料。” 司命轻笑,拍了拍掌: “真棒。” “我们正在一台神明炼成机的计算核心里打工。” 篝火噼啪作响。 火光明明熊熊燃烧,但空气,依旧冷得像冰封的深渊。 没人说话,也没人动弹。 每一双眼睛,在篝火微光中彼此窥探,又本能地回避着。 “所以,我们是献祭者?” 王奕辰终于打破了沉默,嗓音低沉得像是被压抑了许久的炸药桶。 “她早就布好盘子,就等我们进来添柴?” 他侧头,眼角斜挑,带着火气地看向司命。 “你不是早知道了吧?” 司命挑眉,懒懒回答: “我要是知道——” “你还能有机会问我这句话?” 王奕辰一滞,脸色青白交替,却仍倔强地反驳: “那我们就一定得按照她的节奏走下去?我不信——没别的路。” “有。” 一直沉默不语的许今宵,突然抬起了头。 那双仿佛永远被雾气笼罩的眼睛,第一次映出了篝火的光。 “你可以退出——躺在这里,等怪物来吃你。” 王奕辰脸色一变,猛地站起: “你说什么?” “这场仪式,只有一个出口。” 信奈起身,走到众人中央,声音冷得像钢刃刮过骨头。 “破坏转生阵,斩断她成神的路。” “否则,等到她成功,她就会重构一切——连同我们。” 空气骤然绷紧,连火堆跳动的火苗似乎都停滞了一拍。 马丁·艾尔斯缓缓抬起头,膝上的画板轻轻颤抖。 他喃喃道: “她说过……真正的神像,不是画出来的,是烧出来的。” 他的眼神已经游离,仿佛早已不是一名画家,而是疯子笔下的献祭者。 “我可以死。” 法比奥低吼一声,截断了马丁的呢喃,他的眼神坚定地望向萧涟音: “但我不允许——在您面前,看见您受伤!” 他猛然转向信奈,咬牙问: “你确定要杀她?亲姐姐?” 信奈缓缓转身,望向墙上那块残破的“神”字匾额。 她的目光冰冷如刃: “她早就不是我的姐姐。” “她是堕神的——‘载体’。” 贺承勋听到这里,毫不犹豫地挺直腰板,拇指顶着弹匣的动作干脆果断。 他沙哑而沉稳地说道: “我听从您的命令,萧涟音大人。” 王奕辰咬牙,神情几度变幻,终究低声问道: “有没有可能……她疯了,但还没疯到不可救?” 没有人回答。 他环视一圈,试图从任何一个人的脸上读到一丝认同。 可他只看见司命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你呢?” 王奕辰问他。 司命抬手,随意擦去扑克牌上的一点灰尘,淡笑: “我一直在赌命。” “疯子,神明,人类——对我来说,没区别。” “她要杀我们。” 他摊了摊手。 “那就得杀她。” 破庙的天窗外,夜色浓重如墨,点点星光冷冷洒下。 司命低头,拣起一片未燃尽的符纸,在指间翻转着,火光映在他指尖上,忽明忽暗。 “有时候我觉得很奇妙。” 他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荒诞的玩味。 “秘诡师们把自己的命理寄托在卡片上。” “那么,自己到底还剩下什么?” “执念。” 萧涟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幽冷却又异常坚定。 她手中旋转着色孽使者的口红,目光却落在远方,穿透无尽夜雾。 “没有执念,就连秘诡卡牌都绑定不了。” 司命轻笑: “那她呢?” “你的前辈——美奈子,她的执念是什么?” 萧涟音没有回答。 信奈却走到篝火前,缓缓跪下,双膝并拢,双手合十。 她闭上眼,低声咏诵: “御神院·信奈,祈请镜神之门——允我执刀渡断。” 神龛上的灰烬仿佛在那一刻微微震颤。 一股肉眼无法看见的灵压,从信奈的身体中缓缓扩散,仿佛她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呼应封印的门扉。 “她曾经,想要成神。” 信奈睁开眼,目光冷得如冰刃。 “那我,只愿做一个斩神的人。” —— 众人纷纷起身整备。 王奕辰调整头带,将最后一块自制的塑胶护板压在胸前。 马丁沉默地封上了画板最后一页,盖住那张未完成的破面神像。 法比奥咬着指关节,重新缠紧了指骨上的铁索。 贺承勋检查弹匣,动作迅捷如冷血机械。 许今宵依旧沉默,只是仰头望了望浓重的夜空。 萧涟音转头看向司命,轻声问: “你准备好了吗?” 司命抛起一张红桃J,指尖轻轻旋转。 “要不这次……” 他笑了,眼中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光彩。 “来个真正的底牌吧。” —— 嘡——! 远方中央神社方向,钟声骤然响起。 低沉而沉重,如同某种远古怪兽在黑暗中发出的低吼。 信奈睁开眼。 她的眼神冷冽如剑,声音清晰如寒铃: “走吧——” “神明的尸体上,还残着神座的灰。” 众人拔身而起。 火光下,破旧的神庙开始缓缓坍塌,碎木与尘土化作飘零的残影,在众人背后,燃烧成最后一抹微弱却倔强的光。 「你曾问神明为何沉默。 我想,它不是不说话—— 只是太久没人敢, 踏进它的神座。」 (本章完) 第228章 神明之下,假面现身 「神明死后,会被埋在金光里。」 「可她若不愿沉眠,那金光便会成为火焰,焚尽一切还在注视它的人。」 神社的正门,如今静得可怖,如一场无声的埋伏。 在瘴气弥漫的神社街区最深处,那座朱红色的鸟居横亘于残败石阶之上。 一道道破碎的神纹沿着地缝弥漫,宛如诅咒般蔓延到人间。 供奉之地,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与死气。 司命带着众人缓缓前行,靴底踩过碎裂的绘马与烧焦的护身符,心跳在胸腔中不由自主地加快。 夜风呜咽,如在低声诵念某种古老的仪式语言。 他们在最后一阶石台前站定。 神社本殿仍未显形,只能依稀看到几道覆满黑影的廊柱浮现在阴雾之后, 如同一头沉眠中的巨兽,只待破阵之时,睁开它的双眼。 “到了。” 信奈低语,声音中仿佛凝聚了某种决绝的仪式感。 下一刻,黑暗缓缓裂开。 那并非人类行走的脚步声,而是一道道丝线般的光痕,缓缓拨开了黑暗的帷幕。 神社内殿的回廊上,浮现出一尊光与影交缠的“神像”。 她伫立在那里,如同神明,却又显然不再是人类。 那是一具女性轮廓的金属秘骸,身披神职袍服,右半边面容完美无瑕, 左半边则被深红色的金属面具覆盖,仅留下一只冷漠的竖瞳观察孔。 在她身后,一圈错位的齿轮圣环悬浮着,流动着诡异的法则刻印, 宛如天启圣轮,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切割声。 “……欢迎。” 那声音,从她胸腔内部传来,不是喉咙,而是程序与记忆重组后的模拟语调。 “你们来了。” 她微微倾首,姿态优雅,宛如接引信徒的女神,语气却透着一种深不可测的悲悯。 “这是献祭之地。你们,是为我而来吗?” “你是谁?” 司命眉头微皱,手指在扑克牌咒具上轻扣。 她轻轻抬起手,六条金属义肢自长袍中缓缓伸出。 每一条手臂上,分别握着一件“神器”: ——裂开的沙漏; ——倒转的天秤; ——齿轮权杖; ——法典碎页; ——焚烧的手术刀; ——一颗闪烁着星纹的宝球。 “我?” 她微笑,声音温柔到近乎荒谬。 “我曾是——御神院·美奈子。” “现在,我是神。” 一阵死寂。 信奈的脸色,在那一刻,彻底沉下。 “你不配自称为‘她’。” 信奈冷声开口,语气如刀。 “你只是残骸——伪神的傀儡。” 金属女神般的秘骸静默片刻,旋即低笑,头颅微偏。 “妹妹……你长大了。” “那正好。” 她轻声呢喃,六臂微扬,如司祭般宣告: “来,为姐姐的仪式斩祭三个‘结界’吧。” “若你能成功——你就能亲手杀了我。”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压缩成了真空。 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不是挑战。 这是她——那个昔日天才阴阳师,用神明的傲慢,设下的一场试炼。 而在试炼之下,他们每一个人,不过是“测试参数”里的样本编号。 “斩下三处结界,毁灭我的转生术式。” 美奈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肃穆。 “我将在神座之巅静候——看你们,能否踏上真正的神明祭坛。” 话音落下,她背后那扭曲旋转的神环倏然绽放出刺目的光。 地面轰然震颤! 神社四周仿佛应声裂开! 三道朱红鸟居从雾气中轰然升起,左右一前,分列成三角之势,刺破黑暗的天幕。 每一道鸟居后方,一条风格迥异的道路缓缓展开: 左侧鸟居之后,是一条古旧的神道,小小的灯笼林立其间, 野草蔓延至石板之上,锈迹斑斑的钟鼓台随风晃动, 深处隐隐传来某种怪异的呼吸声。 中央鸟居之后,是阶梯崩裂、浮桥断裂的水边回廊, 雾气氤氲,水面时而泛起低语般的涟漪。 右侧鸟居之后,则是一条狭窄至极的山道, 两旁密布着狐面石像与破碎的神乐飘带, 石像眼中妖光一闪一灭,仿佛注视着一切。 “这三处,便是她布下的结界阵位。” 信奈冷声道,眼神如霜。 “我们必须分头破阵。” “她早就知道,我们人手不足。” 信奈嘴角微动,露出一丝冷笑。 “她就是要逼我们各自孤军作战——像试验老鼠一样。” “这不算游戏。” 司命懒洋洋地扯了扯衣角,淡笑。 “这叫布局。” “疯子、导演——她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么,导演先生?” 萧涟音踱步而来,红唇勾起一抹凉意笑容。 “你这位赌徒,要怎么下注?” 司命侧头看了她一眼,笑意玩味: “下注前,得先看看筹码。” 他环视众人,思索不过数息,便作出决断。 “左路——交给你。” 他对信奈说道。 “你能独自完成。” 信奈无声地点头,转身便朝左鸟居而去,身影如一把出鞘之刃,不带丝毫犹豫。 “中路——我带塞莉安和许今宵。” 司命继续分配,“最稳妥的一组,由我收尾。” 塞莉安哼了一声,抱着手臂不屑道: “你就知道把最麻烦的留给我。” “不是麻烦。” 司命笑着纠正,“是最刺激的。” “那剩下的——我带。” 萧涟音淡淡开口,唇角微弯。 “放心,他们是我的人。” 她目光轻扫过贺承勋、竹中凉真、马丁·艾尔斯与法比奥·帕斯奎尔。 那四人毫无异议,甚至带着某种隐秘的狂热,列阵在她身后。 哪怕一句“我来带”,对他们而言,便已是命令。 司命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嘴角微扬: “你魅力挺大的。” “你也是。” 萧涟音轻笑回应,眼神如毒花绽放。 “只不过,我们用法不同。” 王奕辰站在人群边缘,一言不发。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仿佛在观察,又仿佛在迟疑。 没有人把他分派进队伍。 也没有人问他要去哪。 就这样,三支小队,分别汇入三道朱红鸟居后那伸向未知的黑暗之路。 雾气弥漫,光线仿佛被吞噬。 神社之外的世界,正在缓缓闭合。 仿佛这场破阵之战,不仅关乎生与死。 更关乎每一个人—— 在与“神明”决裂的道路上,是否还能保住自己的心与灵魂。 鸟居后,雾气如水般缓缓流转,那不是单纯的烟雾,而是一道通往结界阵的裂口——也是通向堕神炼狱的门楣。 三条道路,宛如一张无声散开的死局之网,诱捕着每一个敢于踏入者。 就在各队各自集结之时,王奕辰的脚步,轻轻动了一下。 没有人呼唤他,也没有人挽留他。 但他却仿佛被什么牵引着,缓缓——几乎不带意识地,迈步朝着萧涟音所在的方向走去。 起初,他只是站在边缘。 然后,是一步,两步,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她身后的阴影里。 直到法比奥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没有敌意,反而像是某种认同与接受—— 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你,属于这里。 就在那一瞬,王奕辰仿佛从恍惚中惊醒。 “……我为什么会……” 他喃喃自语,脑海一阵空白,连声音都带着莫名的慌乱。 他几乎想要抬手扶额,想要掐自己一把,确认这不是幻觉—— 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手掌,在微微颤抖。 “口红的效应。” 司命的声音,从侧后轻飘飘地传来,语气随意得像在评论天气。 “你被她的秘诡轻吻过,亲密感在潜意识里发作了。” 王奕辰浑身一震,猛地转身看向司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什么意思?!” 司命摊摊手,懒洋洋地笑: “你的神志没问题,只是——” 他眨了眨眼,声音中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调侃。 “她的魅力值,确实高了一点。” 那一瞬,王奕辰的脸刷地红了。 不全是羞耻。 更多的是——那种被人一语点破“无意识靠近”后的自我厌恶。 他咬紧牙关,心里掀起一股荒唐的怒意,准备狠狠抽身离开—— 就在这时,萧涟音回过头来,朝他嫣然一笑。 “你就待在这里吧。” 她声音温柔得像夜风,软软地拂过耳边,却没有半点征询的语气。 王奕辰脚步微顿。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也动不了。 他分不清自己是选择了留下, 还是——根本就已经失去了抗拒的力气。 司命也没有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目光温和又冷淡,像是在注视着一颗正在自由落下的骰子—— 掷出结果之前,无需任何评价。 三道鸟居后的世界,雾气翻涌,光线渐渐被吞没。 而王奕辰,就这样沉默地站在萧涟音身后, 像是顺从命运的人偶,也像是—— 尚未醒来的梦游者。 三队分立。 信奈独自踏入左侧鸟居,身影渐渐隐没在浓雾之中。 司命带着塞莉安与许今宵,踏上中央通道,血红色的鸟居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像一张无声吞噬的巨口。 而萧涟音则领着她的“眷属”,穿入右方山道。黑色狐面密布于石像上,如林立的诅咒。 每一步踏下,都仿佛踩进了一行无声的咒文中。 王奕辰走在队尾,始终沉默。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但在袖中紧攥的掌心,却微微颤动着,仿佛在压制着某种想要跃出的冲动。 远方,神社方向,钟声低沉响起,第二次。 “嘡——!” 那一刻,整条落神街的灯笼熄灭了一盏。 城市,正在缓缓步入新的夜。 三声短促的鸟啼,似在远方雾气中划过,混杂着昏沉乌云缝隙中渗出的幽暗气息。 司命站在血红鸟居之下,眯眼望向前方那条蜿蜒盘旋的石阶。 “这地方……” 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像旧式神社的朝参路。” 两侧破碎的屋檐早已坍塌,鸟居下方的青石砖斑驳开裂,杂草丛生。 空气中弥漫着灰烬与血铁混合的腥甜味。 墙面悬挂着的风铃,在无风中静止不动,铃铛无声,却仿佛在窃笑。 “我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不欢迎我们。” 塞莉安走在司命侧后,赤瞳微眯,语气冷淡。 “嗯。” 司命点点头。 他蹲下,伸手拨开一层尘土,露出半掩的石雕兽纹。 “日本神道式神文化……阴阳师……或者说……” 司命目光微敛,声音低沉。 “阴祭。” 他唇角轻挑,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意。 “我曾经为了混进某个‘民俗考据直播’节目,专门研究过这类文化设定。” “所以呢?” 塞莉安眨眨眼,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所以我大概能看出——” 司命站起身,拍了拍掌。 “这些怪物,并不是随意生成的‘敌人’。” “它们,是从某套具体的民俗系统中筛选出来的具象式神。” 他伸出手指,随意比划了一下先前那只“狩衣怪物”的骨骼轮廓: “这种六式布局,很可能是按照神道仪式中的‘六柱封制’搭建的战阵——对应不同的时间、方位、属性、凶吉。” “那你懂怎么破吗?” 塞莉安歪头,露出一抹微妙的笑意。 “不懂。” 司命耸肩,摊手无奈。 “当年混直播也只是为了骗关注,抄了几本书,真要下场打钟……我怕是敲歪了。” 他停顿片刻,目光重新落在前方那条缠绕着雾气的石阶路上,声音缓缓低下去: “但破阵,不一定需要读懂祭文。” “也许,只需要——找到它最脆的地方。” — 他们继续前进,踏上青石阶。 然而,第一节石阶尚未踏满,前方雾气中便有身影浮现。 六尊身披狩衣的堕神式神缓缓现形。 白布蒙面,长弓短刀齐出,森然压迫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形成一圈围拢而成的包围网。 “又来一轮?” 塞莉安微微歪头,赤瞳微眯,声音中已经没有初次遭遇时的惊讶。 “这座神社是活的。” 司命声音低沉。 “它用堕神生物,定期进行‘净化’。” “而我们——恰好撞上了清道夫。” 他反手一抽,扑克牌在指尖旋转成风。 红桃,燃火; 方块,爆裂; 黑桃,毒雾; 梅花,割刃。 四张扑克牌如流星划破长空,精准刺入每一个式神影像的要害! 紧接着,血雾一闪。 塞莉安如旋风般掠过雾气! 她不再压抑体内的血族力量,而是彻底释放—— 身影闪现,利爪舞动,每一次出击都精准地撕裂式神的关节与命门! 而司命则在后方不断穿梭, 用卡牌打乱式神之间的联动节奏, 不让它们形成封锁阵型。 “这些东西虽然凶猛,但打起来倒也简单。” 塞莉安一边猛击一边嗤笑。 “你不觉得哪里怪吗?” 司命却忽然沉声道。 “怪?” 塞莉安一边挥爪,一边眨眨眼。 “哪里怪?” “这些怪物的动作——” 司命低声。 “太一致了。” “攻击模式单一,攻势无变化。” “它们不像是独立的生物。” “更像是——” 他眯起眼睛,声音冷冷吐出: “模拟训练场里的木桩。” 塞莉安眨了眨眼。 “你是说……我们被当作测试对象?” “不是测试。” 司命眯起眼,冷笑。 “是——监控。” “他们在监控我们的成长。” 最后一只式神在血色的雾气中彻底崩解,化作飞灰随风散去。 司命缓缓走到一块裂开的石板前,弯腰捡起一张被斩裂的纸符。 那纸符破碎不堪,仍依稀能辨认出几个模糊的文字: ——“式神·残印·前试炼批次【13-05】。” 他沉默片刻,指尖微微用力,将纸符揉成齑粉,随风洒落。 “看来我们并不是第一批试图打进神社的人。” 司命低声开口,眼神在火光中映出一丝冰冷光芒。 “而这场游戏……也绝不是第一次举办。” 雾气开始变得浓重。 阶梯尽头,一盏孤零零的幽灯在迷雾中微弱跳动,像是脆弱的心脏微微搏动。 那里——第二阵眼,正在等待他们靠近。 风静了。 他们踏上石阶尽头的空地,迎面而来的,是一面斑驳破碎的镜墙。 镜墙上方,隐约雕刻着一对对狐面图腾,雾气从石缝间缓缓渗出,缠绕在空气中,如同无数悄无声息的蛇。 塞莉安眉头微蹙,赤瞳冷冷扫视四周: “这次的地形……不太对劲。” 司命亦停下脚步,眯眼环顾四周。 这里不像先前遭遇的开阔战场,也没有明显的敌人方位。 反而更像—— 一口深井。 一口埋藏着未知的、供奉着某种存在的深井。 “感觉像是在被盯着。” 塞莉安低声说道,声音压抑得像寒风划过耳廓。 “别说你了。” 司命轻笑,声音却带着明显的警惕。 “连扑克牌都觉得不舒服。” 他摊开的宿命扑克牌,在掌中微微发烫。 那不是正常的热度,而是某种潜在规则被重写时的共振警告。 “阵核应该就在这附近。” 司命目光凝重,缓缓转头,看向井口边缘。 “你退后。” 塞莉安挑眉,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你怕我被炸飞?” 司命咧嘴笑了一下: “当然怕——所以你最好退远一点。” 说罢,他抽出一张方块扑克牌,指尖轻轻一弹。 “这一张,希望别出大事。” 卡牌划过空气,飞入井口。 寂静。 短短一秒的寂静—— 然后,天地崩响! “轰————!!” 整个供奉庭园猛然炸裂! 如同无形巨锤猛锤井底,狂风夹带着黑雾与火光呼啸而出! 四周镜面寸寸碎裂, 狐面图腾在冲击波中翻转倒挂,眼中猩红光芒接连点亮,像无数窥伺者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撤!” 司命一把拽住塞莉安,二人翻滚着撤至石阶之下,狼狈避开了爆炸余波。 爆炸的中心—— 那口塌陷的地井之上,赫然升起一座血色地台! 藤蔓从井口疯狂蔓延而出,盘旋而上,如同脐带一般,连接着下方未知的深渊。 而在地台之上—— 一尊缓缓升起的神影出现了。 那是一尊身穿破碎狩衣的狐面“女神”。 她手持血扇,头戴银冠, 面具左半边是美人微笑,右半边却是獠牙咧开的空洞眼窝, 宛若将温柔与恐怖融合的禁忌存在。 她脚下生着四只狐尾,每一尾布满漆黑的咒纹,盘绕空中,如活着的触须。 身后—— 神社供奉的千枚绘马此刻尽数焚毁, 化作赤焰,在她背后环绕,仿佛她在烈焰中诞生,踏着灰烬而来。 “那是……” 许今宵低声,眼神凝重。 “……守阵式神。” 司命冷冷吐出这个词。 “也是——半神。” 塞莉安紧握拳头,赤瞳中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凝重。 狐面女神缓缓张开血扇, 纸面之上,一道道血色纹路交织。 那上面,赫然浮现出——几个人的名字。 司命一眼扫过。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名字,就赫然写在血扇之上。 “看来,她挑中了我们。” 塞莉安咬牙,身形紧绷如弓弦。 司命缓缓吐出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可真不妙。” 「你以为祭祀已经结束, 却不知自己早已, 躺在神座前的供桌上。」 (本章完) 第229章 祭火终熄,狐扇断魂 「神不言语,是因为已知答案。」 「人不回头,是因为看见真相。」 黑雾未散,浓烟残燃的供奉台前,那尊堕神——狐面女神缓缓自地台踱步而下。 她的每一步,皆在破碎石地上留下一枚泛着淡金荧光的符纹, 符纹旋转、消散,仿佛某种仪式仍在悄然运行。 她身后那四条血焰狐尾,如幔帐般拖曳在地,火焰缠绕、阴气缭绕,拖出浓重杀意。 她不急于出手,只是立于神座之下,半张美人面具下的那只空洞眼孔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两人,仿佛在欣赏即将祭献的“供物”。 “她在等。”司命低声开口,目光冷静如刃。 “等什么?”塞莉安舔了舔嘴角,血瞳微眯,战意已经在体内涌动如潮。 “等我们露出破绽。”司命道,声音如落棋。 “啧,那就不等了。”她唇角轻翘,话音未落,身影已然拔地而起。 血族本能彻底爆发,塞莉安身影如疾影破空,掠向神影! 几乎与此同时,狐面女神抬手,血扇张开! 上百张刻有古咒的符纸如雪花飞舞,从天而降,化作一场绞杀的符刃风暴! 锋锐如刃的纸页卷着赤焰,宛如一张猎杀的天网! “幻象,是扑克最甜美的谎言。” 司命眼神微眯,指尖骤然一抖,甩出两张黑桃扑克牌! 【幻觉释放·黑桃·残像】 扑克牌在空中爆裂开,化作浓雾般的幻影场! 风暴之间,塞莉安身影倏然化作五道残影,分别从不同角度掠向狐面女神! “有意思。”女神吐息如兰,语气慵懒,仿佛欣赏跳跃在网中的猎物。 “——狐火·轮焚。” 她张口吐出一道诡异狐焰,化作轮形狐影,在半空盘旋一圈,顿时将所有幻象点燃! 但就在这刹那之间,司命已然出手。 他弹指之间甩出数张方块扑克牌,每一张牌划破空气,精准钉入地面、石柱、甚至神像残骸之间。 它们勾连成线,在狐面女神脚下悄无声息地构建出一座赌徒特有的“计算领域”。 “定点投注。” “买定离手。” 司命轻声念着每一张卡牌的编号与落点,步步逼近,一双眸子死死锁定女神的行动轨迹。 狐面女神微动,刚欲追击,忽觉前路似被锁死。 扑克牌织出的“网”仿佛一道道看不见的轨迹线,将她的行进路线全数封死! 她眉头微皱,第一次止步不前。 “你的下注,被我看穿了。” 司命嘴角微扬,唇角露出一抹算尽天下的傲意,手中再度掷出一张红心牌! “你的路线,从现在起——由我掌控。” 空气骤然凝滞。 狐面女神怔然驻足,四周密布交错的扑克牌,仿佛蛛网死死缠住了她所有可能的进攻与撤退。 她那轻盈、飘渺的步伐,竟第一次变得迟缓、僵硬,每一个预备起步的动作, 都像是踩在一个被精准计算的“死点”之上。 “你知道吗?”司命的声音在这由扑克牌构筑的领域中显得格外冷静。 “扑克牌最精妙的地方,不是杀伤力,不是迷惑力。” “而是——定义空间。” 他一步步逼近,每前进一步,便有一张扑克牌自动飞出,钉入地面。 火焰符文与幻影粉尘随之弥漫,如赌神铺开的牌阵。 “你若真是神。” “今日我便在你的神座前赌命——赌你敢不敢踏出下一步。” 狐面女神终于动了! 不再维持优雅神态,她猛然挥扇掀起烈风! 残破纸扇在空中拉出一道金色的狐焰轨迹, 强行撕裂扑克牌编织出的阵线,火焰狂啸,宛如破局之刃,直扑司命! 司命冷笑: “好戏开始。” “——现在。” 刹那间,狐面女神面色骤变! 她刚冲出一步,却仿佛撞入了万面镜阵! 漫天扑克牌瞬间反转,化作成千上万面反射镜,女神自身的动作被无限分裂! 每一张牌面上,都映出她冲刺时的姿态、轨迹,火焰轨迹在镜阵中纷纷折射,刺痛她的视觉、扰乱她的神经! 就是这一瞬的停顿! 猩红斜影破空斩来! 塞莉安如彗星坠落,血发飞舞,双臂展开,血刃旋转! 她宛如猎手般掠入镜阵,爪影重重斩下! “——祭火,熄灭吧。” 她怒喝,双爪交错,精准斩入狐面女神胸前那团狐焰核心! “嘶——啊!!!” 女神面具瞬间炸裂! 原本精致如玉的半张面容在痛苦中迅速龟裂, 裂痕如蛛网蔓延,那双眼中流露出的,不再是神的平静,而是惊恐与不甘! 赤红血雾炸开! 狐影如鲸落坠地,哀鸣撕裂夜空! 司命立于镜阵边缘,眼神冷冽,却扬起一抹近乎傲慢的笑容。 “有些胜利,不靠力量。” “靠的,是你不敢面对的退路。” 在赌徒铺设的杀局之中,所谓“神”,终于露出恐惧的一瞬。 狐面女神在地面化作残魂,抽搐挣扎,狐尾残焰扭动如哀泣的脐带。 最终,她的身形彻底瓦解,崩裂为无数赤纸与灵灰,随着最后一缕血雾消散于雾气低垂的夜空, 只余下一张血色卡牌缓缓从灰烬之中升起,在空中旋转浮现。 司命缓缓伸出右手,指尖一动,那张卡牌便如被无形线牵引,轻盈地落入他的掌心。 编号:No.6917 系列:生命系·式神 虚名:《狐女祭祀》 真名:《山神侍女·狐面仆》 星级:中阶(★5) 卡面微光幽幽闪烁,其上刻画着一名跪坐在山社灯火之间的女子。 她身穿破碎狩衣,半张狐面早已裂痕斑斑,身前是未曾熄灭的香火,身后则是沉默的旧神石像。 她的双手合十,却不再朝神明祈愿,而是低头供奉,仿佛她自己,已成为那座神社的“最后供品”。 司命低头注视着卡面,神色平静,指腹轻抚过纸面时却似有所感,眼眸深处划过一抹复杂。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却阴冷至极的声音,从远处神社深处的方向传来, 低低而遥远,仿佛从神座之后,透过铁器与诅咒的重重封印传出。 “第二阵……也破了啊。” 那是她的声音。 “美奈子。” 只是—— 那声音中早已没有了祈愿者的清澈,也没有神性的庄严洁净, 而是一种被钢铁逻辑与秘骸因子侵蚀后的扭曲残响,冷酷、轻蔑,带着审判者的讥笑与“创世者”的傲慢。 “你们在替我清理过去的尘埃。” 她的声音似乎含笑,像是一个写剧本的神,在看台下的演员认真排练。 “感谢你们的奉献——只差最后一步了。” 声音如风,轻柔散去,却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寒意,仿佛在每一名秘诡师心头缠绕留下冷烙。 风,忽然停了。 石柱上的灰烬无声落下,地面光影微微波动,像是某种存在从远处睁开了眼睛。 塞莉安舔了舔指尖残留的血迹,脸上的战意尚未褪去,眉眼却已凝重: “她在利用我们?” 她的声音不高,却格外清晰,在夜色中一字一句地回响。 “她在等待。” 司命将卡牌轻轻收入命纹卡套之中,站直身躯,望向那即将踏入的最后一道石阶与神社正门。 “这不是试炼。”他语气冷硬。 “是铺路。” “而我们……”他转身,眼神如钢,“已经走到了最后一阶。” 前方的神社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重重鸟居嵌入夜色,如同无数层叠的咽喉,将整个神明的“真身”吞藏其中。 深处的建筑轮廓不再完整,而是以某种偏离现实结构的方式不断变形、扭曲, 如同一个巨大的“系统自构模型”,等待最后一块数据输入。 等待他们。 等待收尾。 此刻,谁是供物,谁是神,谁是赌徒,谁是献祭者——界限已愈发模糊。 只有脚下尚未冷却的血迹,提醒着他们: 这场仪式,仍未结束。 黑暗的神社深处,一双不属于凡人的眼缓缓睁开。 那是一间被诡秘术式彻底改造后的主殿。 昔日供奉神明的神像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由机械与术式交织构建的中枢秘阵。 供桌上的镜与斧、玉与勾玉,早已失去原本的意义,它们被拆解、融入秘阵之中, 悬浮在半空,围绕着殿堂中央缓缓旋转,如齿轮般编织着一座“重塑神性”的机械心脏。 光照不到的中央,静立着一尊黄金半神。 那是她—— 御神院·美奈子,秘骸状态下的“人造神”。 她静立不语,六条机械义肢垂落在身侧,铿锵如铁。 她身披披风式神职袍,胸前的家徽已被切裂,而头上, 那顶由金属齿轮与断裂神环构建的机械神冠,垂落下数十条链缀,在寂静中发出极轻的金属响动。 她的左眼被深红色金属面具覆盖,而从那面具下,缓缓滚落一滴银白色的“泪”。 那不是水。 那是秘骸压缩后的记忆液滴——具备“灵魂嵌入”能力的数据因子。 泪坠落的刹那,砸入法阵之中,涟漪荡开,激起如程序波纹般的术式震荡。 “第二阵……毁了。” 她轻声呢喃,嗓音干枯如纸,却透着一丝不可遏制的欣喜与疯狂。 六臂中的其中一臂缓缓抬起,手中神器“逆转沙漏”开始倒转,银白沙粒缓缓落下,宛如月光从断层中倾斜而下。 【献祭值累计:78.4%】 她嘴角勾起微笑,低声念道: “第三阵完成之后……我将彻底拥有‘她’的本体。” 她指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 那个曾属于“人类”的自己。 那张卡。 她的卡。 ——【玉藻前】的原始真名之魂。 她从未忘记,自己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从御神院判定她为“器胚”,从她被剥夺神谱继承权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 家族眼中她不过是一枚替代的容器,是未来“神性之源”的容纳腔。 而那一夜,禁神谱被盗,火焰吞没旧庙。 她亲手点燃了神社。 也亲手,切断了她与“人类”的最后联系。 “你们说我是疯子。” 她声音低沉,笑意却冷得像铁。 “可不疯,怎敢问神座?” 她抬头,目光落在殿堂最上方,那颗悬浮着的“神性结晶体”上。 那里,是御神院封印的“八百万神灵式神卡”中,最古老、最危险的三张之一。 它尚未完全解锁,依旧被真名锁所封印,嵌在主祭坛的最后石龛之中。 而想要获得“真名”—— 她自己,是无法破解的。 所以,她等待。 她引导“献祭者”穿越堕神街区,击败堕神,破除仪式外阵。 以他们的生命、记忆与挣扎,献给她的“神格程序”。 “人类越挣扎,我就越接近‘真我’。” “你们的反抗,是我脱壳的能量。”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旋转的黑色神龛核心,金属冷光在她指甲与神纹之间跳动。 她低声呢喃: “只要再引他们破完第三阵。” “只要我再获得卡牌的真名——我就能……” “重写神的定义。” 她的声音如咒语,在密闭的神殿中反复回响,仿佛整个神社的根基都在震动。 这一刻,她不再是人类。 也不是神明。 她是“算法构造出的神性幽影”,是“由绝望和献祭堆叠出的存在本身”。 ——是试图超越神明、篡改命运定义的疯子与信徒混合体。 她低下头,目光透过神冠垂缀的链缀,望向殿外。 那道道身影,正在逼近。 他们身上带着战斗的火光,带着破阵者的坚定。 她静静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场命运的舞台剧。 声音,缓缓响起,冷冽、遥远,带着神明般的俯瞰: “……那么,欢迎你们。” “进入献祭的主祭段。” “今晚,我会好好‘感谢’你们。” “用你们,最深的——悔恨。” 黑暗的神社深处,夜色再次压低,雾气宛如神域在无声喘息, 层层缠绕在残破的朱红木柱与裂纹遍布的石板上,如同旧神的遗发仍在低语。 而主角团,仍浑然不知,他们正一步步走入一个早已写好结局的献祭剧本。 唯有司命,目光微沉。 他轻轻弹出一张扑克牌,卡面在指间旋转半圈,映出一抹不属于此地的金色残光。 「我们追逐的光,若是神死后的残焰—— 那献祭本身,又是谁写下的剧本?」 轰——! 最后一阵剧烈的爆炸撼动整座神社的地基。 漆黑的正殿后方,一道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符文燃烧时炸裂的咒响, 一道身影自崩塌的结界火海中缓缓踏出。 她踏火而来,身披白与朱红的破损巫袍,额缠焦黑布条,左手垂刀,右手高抬,指尖燃烧着最后一枚未熄的封神符。 灰尘与烧痕布满她的面庞,可她的神色却冷冽如霜,双目沉如枯井。 炽焰在她背后席卷,仿佛为她铺出一条燃烧着的神阶。 “第三阵……已破。” 信奈站在那座崩塌阵眼的正中心,长刀尚未归鞘,刀尖滴落的血未干。 她缓缓垂下刀锋,望向那高耸神社正殿前的广场,点头道: “——汇合。” 片刻之后,三支小队于神社前殿集结。 司命、塞莉安,萧涟音与她的忠犬小队,信奈孤身而归。 战火洗礼过的所有人,此刻皆立于刻满献祭铭文的神社石阶之上。 风,骤停。 火焰、灰烬与血污在脚下交织流淌,而夜空中的月亮却仿佛失去了光辉, 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阴雾遮掩着冷白的轮廓,如死神高悬之眼。 “任务完成了。” 萧涟音低声开口,身侧的法比奥与贺承勋皆气喘如牛,脸色苍白。 “可为什么……”她抬头,眉心微皱,“我感觉……还没结束?” 回应她的,是一个让所有人心底生出颤栗的声音。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既温柔、又残酷的女声,在夜空中泛起涟漪般的回响: “感谢你们。” “帮我……拾起了失落的灵、卡、与名。” “现在,我终于,完整了。” 众人猛然抬头。 在神社正殿最深处,那座曾被密雾包裹的鸟居之后,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缓缓踏出。 她步伐轻缓,身后拖曳着漫长而不规则的仪式丝线,犹如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巫神。 她头戴血金狐面,左半边是人类少女的秀丽轮廓, 右半却是破碎式神面具与秘骸金属结构交错而成的残面,半人半器,半神半疯。 肩披破裂的阴阳羽衣,衣角挂满被焚毁的符纸与残损神袍,尾缀焦黑神纹残片, 每一步踏出,地面便泛起一道诡异血光,宛如脉络在地面浮现。 她——是秘骸美奈子。 融合了堕神残渣、仪式之核与真名碎片的终极存在。 她站在神社石阶最顶端,展开双臂,仿佛神明接纳信徒,却如梦魇张开拥抱。 “你们……真是……好孩子。” 她的声音温柔得近乎慈爱,可她的语调却锋利如刀。 “每一次挣扎,每一次斩杀,都是我迈向神明之座的阶梯。” 她没有笑,但她的声音在笑。 那笑声如同刀刃划破纸封,如神明闭口哽咽。 众人站在广场之上,面对她的降临,如同站在真正神明与深渊之间。 塞莉安咽了口唾沫,喉头一紧,轻声嘀咕: “哇哦……这个Boss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了。” 司命沉默地将最后一张扑克牌抛入空中,卡面转动中泛起血色辉芒。 他叹息一声: “好嘛……看来今天,注定得打一场BOSS战。” 他的目光投向那“神”的脸庞,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讥笑。 ——那不是神。 那是尸骨堆砌出的座椅上,一个疯子雕刻出的王座。 现在,真正的“终幕”——已然拉开。 「当你望向神座, 请记住—— 那上面坐着的, 或许早已不是神, 而是你献祭出去的‘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