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残疾学神贴贴后》
1. 第 1 章
开学报道那天,晴空万里。
转到一中的第一天还不认得路,盛溪屿停靠在树下,眼睛被刺眼的阳光晒得睁不开,被用来充当手工扇的报道手册已经皱皱巴巴,在手里咔呲咔呲响得心情烦躁。
“盛哥,要不是看清楚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眼花。”
匆匆走近的初中老同学夏智面露惊喜,眼底笑意很浓。
在看到盛溪屿手里的报道册后,夏智顿觉诧异,“你真是来报道的?怎么一声不吭跑来一中读,二中不好?”
“学校哪有什么好和不好的。”盛溪屿眉头微微蹙起,因长时间没说话,盛溪屿嗓音有点哑,“对我来说都是坐牢。”
夏智脸上的笑意缓缓收回去:“盛哥,你该不会是在二中犯事才转过来的吧?”
这么问多有冒犯,纵使关系再好,夏智还是露出尴尬的神色。
然而盛溪屿只是无所谓地摇头,不怪夏智多想。
他什么德行他自己心里是门清的,初中时就被人说凶得要命,抄起铁凳就敢往人脸上招呼,谁拦谁死。
除去身边熟稔的朋友,他早就是让人见到就要绕道走的风评。
盛溪屿漫不经心说:“我转过来找个人。”
话音未落,盛溪屿上扬的唇角微不可见一僵。
只是一瞬,他的耳根便迅速染上一抹淡淡的粉色,映在白皙的皮肤间稍显突兀。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
单薄衣裳下清瘦的肩背绷紧,盛溪屿握紧拳,余光扫遍熙熙攘攘的校园,忽然很无语。
老天爷,他只是一颗以人类形态生活的石头,暑假时一不小心把本体小石头弄丢确实是他的错,但捡到小石头的人到底在对一颗石头做什么啊!
为什么?
为什么身体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那股要命的触感落到腰间,像在用温热的指腹轻柔又暧昧地摩挲他腰腹的肌肤。
至少别在这里。
盛溪屿忍住颤栗的冲动,咬牙强行忽视身上那股游荡的火,左手抬起落到腰上,想用自己的体温把那双无形的手覆盖掉。
可根本不管用。
此时此刻,盛溪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沉浸在叙旧喜悦中的夏智仍在喋喋不休,应该是还没发现他突发的异样。
无名火彻底消散后,盛溪屿总算能安心呼出一口气,微颤的指尖掩饰般摸一遍滚烫的耳垂,然后断断续续听到夏智在说话。
夏智:“你找谁?一中学生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找看。”
对此,盛溪屿呵呵冷笑。
他已经被折磨半个月不敢出门,神智也恍惚半个月,一周前才感应到小石头在一中,可惜小石头现在无法给到精准的定位,他要是知道该去找谁,一定立马把那人手撕了。
不对,还不够。
他还要把那颗不务正业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水,怎么能每天用不重样的手法摸一颗石头!
有盘石头的时间干点别的不好吗?!
他承认贸然转来一中确实有赌的成分。
幸好,感应还在一中,没赌错。
“什么人居然要你转校过来……”夏智唏嘘,“诶,高二分班了,你是文科还是理科?实验班还是普通班?”
一中的高二是照高一期末考成绩排名来分班的,这届文理实验班加起来拢共才有八个班,盛溪屿半道转来,与实验班自然是没有缘分的。
当然,盛溪屿也没想过什么实验班普通班的。
他是石头,却跟普通人类没两样,从小婴儿磕磕绊绊长到十七岁,如今是学渣一枚,和其他人唯一有区别的地方估计就是他会与一颗石头连通感应。
就比如方才那操蛋的感觉。
盛溪屿自嘲笑笑:“你看我像是能把书背下来的人吗。”
“你也不像是能解题的人啊。”夏智插科打诨,“不过你这发色怎么回事,晃眼一看竟然隐约有点葡萄紫的颜色,专门做的挑染吗?还挺潮流,蛮帅,就是我估计应该活不久,你肯定会被魔人啾啾逮捕的。”
石头是紫色的,盛溪屿的发色自然就是天生的,以前石头在身上,盛溪屿还能一直保持一头黑毛,如今和石头分开许久,慢慢的也就维持不住了。
紫黑紫黑的,盛溪屿也不怎么习惯。
这种事没法说,盛溪屿不与夏智解释,对夏智口中的魔人啾啾产生好奇心,他转校转得匆忙,目前对于一中的了解少之甚少,几乎是空白一片。
这时,远处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突然打断二人的谈话。
“诶!你!站住!”
“我靠,说曹操,曹操就到,那是教导主任王久毅,人送外号魔人啾啾,我跟他有几份检讨的恩怨,盛哥你保重,我先走一步,有机会一起打球啊。”夏智丢下这句话,一溜烟跑个没影。
盛溪屿冲夏智的背影骂了句怂货。
炎热的天气和身上的不适影响到视力,盛溪屿眯起眼睛,来者走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有这外号。
来人不高,身着中年男老师的伴生皮肤——格子衬衫,一串钥匙吊在腰跨间走路还会叮当响,长得尖嘴猴腮的,确实跟动画片里那位长得比较像。
“对,就你,你别走。”魔人啾啾喘着粗气跑近。
这天气热,魔人啾啾也不想跟学生展开追逐战,特别是眼前这个一看就是能跑飞快的男同学。
怕人撒手没,魔人啾啾先把盛溪屿衣摆拽住再说,“你这头乱七八糟的紫毛什么意思,不知道开学报道那天也要遵守校规校纪吗?我是怎么教你们仪容仪表的?走,跟我去见你班主任,我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和二中老师差不多的话术,盛溪屿早听腻了,双手吊儿郎当插在兜里,嬉皮笑脸的跟人点头,“正好我找不着老师办公室,我是刚转校过来的,在高二理科七班,老师您带我去呗?”
要教导主任带路找办公室,别说一中的学生,主任本人也怔了一下,随后漆黑的眉头皱成波浪。
“你就是二中转来的盛溪屿?”魔人啾啾仔细打量,啧了声,“跟我来吧,别看你是新转来的就能有侥幸心理,你这头发必须给我搞成纯黑的,一会儿我去跟你班主任说。”
盛溪屿心不在焉。
#
去年新修的教学楼前后两道门分别连接着操场和后面的食堂跟宿舍,楼里吹来一股又一股阴冷的风,一下把盛溪屿的脑子吹得清醒了些,拖拖拉拉一路上到三楼。
办公室外,盛溪屿靠在门框边,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在收拾桌面的年轻女教师——身旁侧身而立的高挑少年。
身着白衬衫的少年清癯如竹,只是远看就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气扑面而来,比楼道里的温度更甚,像是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冷。
少年轻垂双眸静静矗立在那,并不回应女教师的话,连睫毛也一动不动,安静到没什么活人气。
盛溪屿打个冷颤,低头搓搓手臂上被激起的鸡皮疙瘩。
再抬头,少年已经点头离开。
擦肩而过时,盛溪屿心跳骤快。
这感应不会错的。
是他的小石头。
这个人身上有小石头的气息。
盛溪屿猛地回头:“那同学,你等一下!”
喊的声音不算小,可少年并未停下脚步。
盛溪屿心里急,正要追,手臂在此刻被人死死拽住,把他往办公室里带。
“你跑哪儿去?”王久毅五官皱起来,“快过来报道,正好和你们班主任说说你的情况。”
“王老师,您先放开我,我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盛溪屿耐着性子,“真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了!”
王久毅不听,开始念经,“你这个年纪有什么燃眉之急能比读书重要,你还这么丁点大,别给我找借口啊。”
少年的身影正一点点消失在人群中,盛溪屿垫脚张望,用眼神牢牢锁定,“真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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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让我走,我保证解决完那边的事马上就过来。”
“可别,你在二中那边的事我是了解过的。”王久毅睨眼看过去,鼻孔愤愤出气,“本来咱们学校是不打算收你的,二中管不住你,我可不一定,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把你这头紫毛给我处理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言下之意:你在转来那一刻就是我的重点关照对象。
盛溪屿:……
无敌了哥。
二人拉扯半天谁也不让谁,王久毅嗓门大,外头走廊早有几颗黑漆漆的脑袋从门窗边探进来,都想看看是谁开学报道就让魔人啾啾火气这么大。
王久毅扭头呵斥,分心瞬间被盛溪屿逮到机会挣脱。
正如王久毅所想,这小子速度是真快啊!
跑步时带起的热风很快吹掉身上的寒气,盛溪屿在前面追,王久毅在后面追。
多亏那少年有辨识度,盛溪屿没费多大劲就重新捕捉到少年的身影,心里又喜又气。
喜的是开学第一天就确认石头的踪迹,是个好的开始,气的当然还是这被折磨的半个月。
就你小子害我半个月不敢出门是吧!
盛溪屿震声:“喂!面前那谁,站住!”
少年的速度不紧不慢,但因为腿长,步子迈得大,也是让盛溪屿好一阵跑,连喊几声都不应答。
看热闹的同学越来越多,不该听见的都听见了,不该回应的也回应了,偏偏就是该回应的那个一点反应也没有。
好,好。
不理人是吧。
身体受石头影响又加上和王久毅那一顿拉扯,盛溪屿乱糟糟的脑子里腾地升起恼怒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促使他冲刺上前一把拽住少年整洁衬衫的后领。
眨眼的功夫,盛溪屿将人抵到墙上。
“我说哥们,叫你停下,你听不见吗?”
“……”
手下的衬衫布料不算好,摸上去手感略粗糙,盛溪屿烦躁得要命,动手时没注意掌握轻重,回过神来就见少年的前襟已经被自己扯得乱七八糟,最顶上的扣子都被甭飞滚到瓷砖地板上,露出少年衣服底下的锁骨,万分惹眼。
手指不小心碰到少年的皮肤,身体里跟过电似的痒一下。
很爽,但不过瘾。
以至于盖过了那点爽感。
远不如方才在操场,那个时候……
不对劲,我在想什么?!
盛溪屿惊恐万分,赶紧挥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抬头对上少年的双眸后,盛溪屿脑子里又乱了。
少年比他高些,正被他摁在墙上,并没有什么反抗的动作,依旧是那副表情。
淡漠的、冷静的、冷漠的。
盛溪屿又野又凶,以前被盛溪屿这样摁在墙上的人,大多是求饶,还有小部分是扁着嘴要哭不哭。
只有眼前的少年是不一样的。
少年不把他当一回事。
以盛溪屿的文化程度来评价这幅表情:
说难听点,不像一个活人。
可身体里再一次产生的过电感觉从头顶飞快蹿到脚底,又让盛溪屿切切实实的感受到眼前人是活的。
盛溪屿笃定了。
这个人一定与他的小石头有联系。
这时,少年终于有所反应。
少年伸手,握住了盛溪屿还扯着他前襟的手腕。
掌心的温度穿透皮肤渗入血液里,盛溪屿脑子里嗡的一下,快刀斩乱麻一般,瞬间空白一片。
不是害怕,也不是被压制。
是那要命的快感在影响他出拳的速度!!
身体不听使唤,腿软,手也在抖。
小石头到底被这个人……
盛溪屿恼羞成怒,完全不敢细想,整个炸起来。
目光交汇,少年腾出一只手摸一下耳廓处的仪器,漆黑的眸子宛如平静幽深的碧波潭水,“我确实听不见,你有事?”
2. 第 2 章
……?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盛溪屿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往前栽。
该死啊TvT!!
眼瞅着马上要去往一个绝对不能去的地方,盛溪屿用仅剩的一点理智咬破下唇,剧烈痛感袭来,盛溪屿终于偏移头颅位置,将额头往少年下巴上撞。
这一下撞得不轻,盛溪屿疼得龇牙咧嘴。
抬头再看,不错,终于看到别的表情了。
“盛溪屿,你看看你到底在干什么!”气还没喘匀的王久毅发出尖锐爆鸣声,“都愣着看什么戏,还不快把他们俩分开!”
被不知道是谁的同学扶了一把,盛溪屿总算能趁机借力站稳,手腕处还有些余温在倔强地渗透进骨缝里,但这与他现在的处境相比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这一刻,盛溪屿沉入大海的想法无比强烈。
他也想问自己在干什么。
哪有人打架往对方怀里扑的?这不成心耍流氓吗?
……不过这小白脸长得确实比一般人好看不少。
就是太装逼,在学校还带耳机。
也不知道在听什么歌,流行?摇滚?抒情?
等会儿,该不会在听英语单词吧?
“你在想什么呢,我说话你听到没有?”王久毅把办公桌敲得砰砰响,“哪有刚转来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同学的,你这样的学生我还从来没见到过,明天把你家长喊来。”
盛溪屿喜提办公室半日游。
小白脸没来。
“那你现在可算是见到了。”盛溪屿厚脸皮,“我家长没法来。”
王久毅眉毛一竖:“必须喊来。”
“老师,您就当我没爹没妈行不行?真来不了,他们都不……算了。”盛溪屿焦虑地扣手指,抿紧唇润湿破皮的下唇,不再犟,“老师我错了,我写检讨,别让我喊他们来。”
毕竟就是颗石头,盛溪屿哪有什么生父生母,只有一对没留什么美好记忆的养父母。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还是人类生下的。
幸好突然的认错有点用,王久毅气得鼻孔涨大,思考中还是挥手让盛溪屿回班级领书去。
找到高二七班教室的时候,班主任还在讲台上组织同学发书本。
方才王久毅就坐在七班班主任的办公桌前,盛溪屿分神看过工位名字,知道班主任叫虞妍。
喊过报道,盛溪屿在同学们的注目礼中走进教室,径直走到后排靠窗的唯一空位,没看旁边的垃圾桶一眼,随手擦完灰就坐下了。
教室里从他进门开始便静悄悄的,盛溪屿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倒头睡眼不见心不烦。
之后是被夏智摇醒的。
“盛哥,祖宗,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啊!”夏智一秒一个表情,“你怎么突然跟林冕打架了?”
“林冕?”盛溪屿迷迷糊糊中回忆,“谁?”
“还能是谁!你早上揍的那个!”夏智尖叫,“你为什么揍他?”
“哦,那个装逼犯啊。”盛溪屿胡乱抓一把头发,随便找个理由糊弄,“看他不顺眼,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揍上去了。”
“不是?他怎么突然成装逼犯了?”夏智惊愕,“靠,我们都喊他高岭之花,怎么在你这就是装逼犯了,你赶紧把话收回去。”
盛溪屿满嘴跑火车:“怎么不是了?学校是什么场所?莘莘学子们读书的神圣之地,他一个学生,公然在学校戴耳机,喊也喊不应,跟我说话也不摘。”
“哎哟,祖宗啊……”夏智想给盛溪屿跪下,“人家有听力障碍,戴的那是助听器,戴着,开机,才能听到你说话。”
盛溪屿:?
助听器?
盛溪屿怔住了。
“傻眼了吧。”夏智急得拍手,“我就说人家怎么可能惹你。”
“所以我喊不答应是因为他没开机,听不见?他那会儿刚从办公室出去,岂不是老师说什么他都可以关机不用听?”盛溪屿不可置信,“他还会读唇语?我以为他说听不见是在嘲讽我。”
“唇语肯定是会读的,人家德才兼备高冷男神一枚,没事嘲讽你干嘛?”夏智睨一眼盛溪屿,“你可不知道他有多受欢迎,我在各个高校贴吧里经常看到他的名字挂在热门,都是漂亮妹妹和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你懂的在打听他。”
夏智继续絮叨:“当然,你的名字出场率跟林冕不分上下,也有很多叛逆的学弟学妹喜欢你的,他们说特喜欢你这种拳头硬不服就干长得还特帅的,说你肯定是特疼对象那一挂,想象一下要是被你宠一宠护一护什么的,那得幸福得冒泡,你是跟林冕不一样的帅,咱不吃醋哈。”
盛溪屿骂:“吃个屁的醋啊,你们特么的别拿我当饭后谈资。”
盛溪屿起身,粗略扫一眼空荡荡的教室,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外走。
他申请了住校,行李还寄放在门卫大爷那里,得赶紧去取走。
“你说的那个林冕,哪个班的?”盛溪屿问。
夏智满头问号:“他不是跟你一个班的吗?你没看见?”
盛溪屿脚步一停:“我当时不太舒服,可能没注意。”
夏智表情纠结:“你说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林冕?”
盛溪屿点头。
被折磨这么久,林冕手里的温度和触感盛溪屿已经不能再熟悉了,小石头就在林冕身上,不会错的。
盛溪屿:“一个班的那就好办了。”
“不是吧,你还要找他麻烦?”夏智大惊失色,“使不得啊,他可是魔人啾啾和各科老师眼里的香饽饽,可宝贵着呢。”
难怪不跟他一起去办公室喝茶。
盛溪屿好奇:“怎么宝贵了?”
一说起这个,夏智挺起胸脯,表情骄傲,“全科全市第一,究极控分大佬,学神中的学神。”
盛溪屿嗤笑。
还编起故事了。
要真是学习好的香饽饽,会在普通班?
“就是不知道他上学期分班考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居然没考到实验班去,报道的时候我们同学都在讨论这事。”夏智指腹摩挲下巴,语气坚定,“我觉得他考试的时候可能被夺舍了。”
我觉得是你被夺舍了。盛溪屿不动声色吐槽。
收拾好打包行李,盛溪屿站在门卫室蹭空调,心不在焉往马路对面一瞥,就这么水灵灵瞥到话题中心的人物。
马路对面,林冕在一家文具店外端详一沓粉粉嫩嫩的精美贴纸。
等到林冕双手空空离开文具店,盛溪屿放下行李匆匆小跑过去。
凑近一看,居然真的是女生爱用的泡泡贴纸,他在二中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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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的情书上都贴着类似的贴纸,应该是一种潮流。
学神还有颗少女心啊?
盛溪屿不理解,但尊重。
碍于自家小石头还在林冕手上,盛溪屿还想顺顺利利拿回小石头,走远几步便折返回来,咬咬牙用晚饭钱买下林冕的少女心。
虽然一架打完,他们大概率已经是结仇状态。
但愿这位学神不是个记仇的人。
今天没有晚自习,盛溪屿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睁眼到半夜才睡过去,第二天被广播里王久毅的公鸭嗓唤醒,强撑着去参加开学典礼。
高二的年级代表是分班考的第一名,盛溪屿立在七班的队列里,不时听到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
“林冕嘴怎么有一块结痂?谁这么野把林冕啃了?不对,林冕谈恋爱了?!”
“林冕昨天跟一个转校生打架了,你没来。”
“谁啊!”
盛溪屿望天:我。
“林冕真在七班,他上学期咋啦?”
“倒霉,我还想看林冕作为高二代表讲话呢,他怎么穿校服也那么有型!”
“我觉得我们学校的校服本身就挺好看的吧。”
“是林冕人好看还是校服好看你心里要有点数啊。”
“小声点,他就站在后面,喏。”
隔壁班的女生往七班最后排指。
盛溪屿顺着指示看过去。
一中夏季的校服是一件印着学校名字和logo的简易衬衫,整体是淡蓝和白色基调,下身是黑色的过膝短裤,配色比二中大红色那款好看些,但也是很本土化的设计。
林冕很高,身材很好,脸是白白净净的,高挺的鼻梁下是淡白的薄唇,秋风吹起发梢,只是静静站在那就足够吸引人视线。
不比昨日的死气沉沉,早晨的阳光洒下来赋予了林冕生机勃勃的少年气,但看上去还是不好接触。
那双耳朵上挂着的助听器尤其显眼,也不知道助听器的主人有没有把它开机,在没在听升旗台上的人说话。
盛溪屿心虚地摸把鼻尖,心里默念三遍不知者无罪。
昨天头昏脑涨的也没看仔细,今天仔细打量才发现林冕有着一双劲瘦有力的小臂,盛溪屿现在回忆起来也不可否认林冕手上的力量不可小觑。
如果忽略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不巧,又对视上了。
盛溪屿欲哭无泪。
所以和林冕对视的时候一定浑身都要泛起酥酥麻麻的感觉才对吗?小石头你争点气行不行?这样搞我怎么把你救回来?!虽然很爽但是也要分场合啊!
盛溪屿头大,回过头眼不见为净。
可那道视线幽幽暗暗的,实在让盛溪屿慎得慌。
压、根、没、法、忽、视。
盛溪屿忍无可忍,踢踢酸软的腿,往后排挤。
兜里的贴纸早在不注意的时候被揉成一团,盛溪屿眼疾手快掏出来往林冕宽大的校裤兜里一塞,臊着脸低声开口,“很抱歉昨天的事是我不对,这个送你,给你赔礼道歉,你把眼睛挪开,别看我了好不好?”
他第一次这么软声软气跟人道歉,得到的是一片静默。
良久,林冕细长的手指轻轻勾住兜边细软的布料,扒开往里看。
然后递给盛溪屿一个冷漠的眼神。
3. 第 3 章
盛溪屿忍不住腹诽。
又没人看见你的少女心,怎么还不领情呢。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肯定要问问小石头的下落。
手习惯性往人肩上搭,盛溪屿组织语言中手背传来痛感。
林冕收回手,神情冷淡,薄唇轻启,“别碰。”
盛溪屿:?
盛溪屿捂住手背,暴脾气又要上来,特别是手背被打得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但因为林冕的触碰又爽得要命,那股又痛又爽的扭曲感激得他浑身刺挠,很不自在。
于是盛溪屿偷瞥一眼林冕刚刚打他的那只手,重新搭上,宛如一个不服气的犟种。
手下的衣服是纯棉的,隔绝掉和林冕皮肤的直接接触,衣服被洗得很干净,闻上去没有昂贵洗衣液带的香味,应该是用的普通衣皂。
林冕冲着那只倔强的爪子轻皱眉。
盛溪屿偷笑,笑完突然想起要还有正事,赶紧正色。
话在嘴边斟酌,盛溪屿侧目,只见林冕目不斜视又一次扫下他的手,然后抬手按下了助听器上的开关键。
没猜错的话,林冕这是关机了。
盛溪屿:……
靠,直接拒绝交流?那我怎么救小石头?
“他这样是真听不见?”盛溪屿问旁边的同学。
已经很努力在二位大佬面前降低存在感的同学擦擦额上的汗,艰难开口,“大、大概吧。”
盛溪屿不信邪,戳戳林冕的手臂。
接触到林冕的手臂皮肤,盛溪屿的指尖又升起舒爽感,盛溪屿无语,收回手搓搓指尖,“林冕,你开下机呗,我有话对你说。”
盛溪屿孜孜不倦:“真的,正经事,你听我说。”
盛溪屿不依不饶:“我知道你会读唇语,你看我一眼,别装傻。”
“开机啊——开机——”盛溪屿人麻了。
“他现在应该不会搭理人,有什么事要不你换个时间和他说?”同学看不下去,出面解围。
“他经常这样?”盛溪屿啧一声。
“这么高冷,狗夏智还说他不装逼。”
不耐烦的拟声词传来,同学脑海中回忆盛溪屿昨天干的大事,胆战心惊,飞快解释,“其实没有经常这样,平时找他他是会听的,不过听说他的耳朵要常休息,所以我们都不会常去打扰他,而且我猜他不理你,可能是因为你昨天……刚刚又……”
“那我找他有正经事,他又不理我,怎么办。”盛溪屿脸垮下来,又黑又臭。
他的脸蛋漂亮得跟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有攻击性,活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伤人贼疼。
同学见状朝另一旁挪动几步,实在对这位转校第一天就二进宫的二中校霸又惧又怕,更何况这位二中大佬现在还在他跟前大摇大摆骚扰他们一中的大佬。
神仙间的斗争,可别殃及池鱼。
然而盛溪屿的骚扰并没有用,林冕依旧沉默如初。
“盛溪屿,你又在欺负林冕。”
王久毅果然把盛溪屿当重点关注对象,这边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从操场的另一端疾步过来。
盛溪屿烦他,松松垮垮站好。
王久毅哼一声,转头却对林冕的背影笑弯眼,嗓子夹起来,柔声喊了几声林冕的名字。
盛溪屿被恶心得翻白眼,总算看出来王久毅是真的把林冕放在心尖尖上。
盛溪屿:“他关机了,听不见。”
“关机了啊?没事,待会儿说也行。”
王久毅笑眯眯地晃悠离去。
盛溪屿震大惊:“太双标了吧,这你们不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吧。”憨厚老实的男同学不解,小胖手挠挠头,眼神坚定,“林冕,值得。”
盛溪屿被肉麻死,不可置信的从上到下扫视林冕。
这人到底哪里好了?
不就是个成绩好点又长得好看点的小白脸吗?
#
折磨人的开学典礼结束,林冕被王久毅叫走。
盛溪屿话还没问完,只好闷闷不乐跟在身后。
盛溪屿听力好,隔几步远也能听到谈话。
“林冕啊,你上学期的表现真的很好。”王久毅语重心长,“你是属于情况特殊,校领导的意思是想把你转去实验班,主任现在找你呢,也是想问问你的想法,这件事昨天你们虞老师已经跟你说过了吧?考虑得怎么样?”
“不用。”林冕毫不犹豫,“是我考砸了。”
“你那是考砸了吗?你压根是好几科没来考!你怎么能不来考试呢?以你的成绩,实验班不是稳进吗?”王久毅急得吹胡子,嗓门不自觉放大,惹得其他同学驻足。
王久毅挥退好奇的学生,冲林冕放轻声调,“我知道你是不想被特殊对待,可这不一样啊,咱们校领导了解你,你去年为校争那么多光,领导是诚心想再给你一次机会。”
林冕一如既往,很平静地摇头。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王久毅似乎预想过这个结局,长叹口气,不再多言,随林冕去了。
分别时,王久毅特地回头看一眼跟踪许久的盛溪屿,警告地指一指林冕的背影,转身朝高二年级教师办公室踱步而去。
盛溪屿无奈,比个“OK”的手势。
不就是想让他别欺负林冕吗?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那家伙关个机,他连正常交流的办法都没有,不听话,那可不就只有动手这个选项了?
肯定是昨天的事让林冕记仇了。
盛溪屿感觉自己遇到个BUG,这BUG唯一无效的时候就是老师上课时。可盛溪屿的座位与林冕距离十万八千里,他总不能霸占其他同学的位置不让。
晚自习开始前的那个课间,盛溪屿实在坐不住,拿上练习册和笔去找林冕。
他已经重点观察一天,林冕不是听课就是写习题,没见到在摸什么东西,相对的,他的身体也没感受到异样。
即便如此,盛溪屿还是做好了对视的心理准备。
争气啊死腿,要忍住!
阴影落到林冕头顶挡住光线,林冕迟迟没抬头,好似知道来者是谁,眼睛从练习册上挪开一秒就又牢牢的黏上去,笔帽戳一戳盛溪屿放在他桌上的手,暗示拿开,并下达逐客令。
走廊外,夏智吊儿郎当的声音伴随着“晚上好盛哥,今天过得这么样,我们一中好玩不”的话语逐渐逼近,林冕蹙眉,直接扣住盛溪屿的手,径直扔开。
忽地,“咚”的一声,盛溪屿蹲地不起。
“卧槽?!”夏智一声惊呼拐出一百八十个弯。
夏智吓坏了:“盛哥你咋了?我就是搂一下你肩膀,你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盛哥你恶心我吗?盛哥我真委屈了啊,盛哥?盛哥?盛哥你说句话啊,盛哥!!盛哥你别死啊啊啊!”
“闭嘴!”盛溪屿怒吼,眼前还是恍惚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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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该死,他只做好对视的准备,可没做好肌肤接触的准备啊!林冕干嘛一言不合摸他手?还摸他新伤口上了!
盛溪屿艰难爬起,朝林冕的同桌欲言又止。
戴着厚重眼镜的矮小男生接收到视线,自觉抱着书本去盛溪屿的垃圾桶圣地坐好,还贴心的把盛溪屿放桌上忘拿的另一本练习册递过来。
盛溪屿疲惫微笑:“谢谢你,练习册侠。”
眼镜男郑重:“不客气,你没事就好,夏智都要吓厥过去了。”
盛溪屿颤着腿根坐下,在林冕那双淡漠的眼神里看到几分烦躁。
虽然不太好,但大快人心是怎么回事?
“铃声响喽,你换不了座位喽。”盛溪屿小流氓一样吹个调戏的口哨,“待会老师要上课,你总不能关机吧,你就听哥哥问几个问题,回答得让哥哥满意,哥哥是不会为难你的。”
林冕转一下笔:“我不觉得三番两次腿软的人会为难到我。”
林冕像会读心,找盛溪屿敏感点这种事是信手拈来。
盛溪屿无地自容,脸爆红,上一秒还得意洋洋的眼神下一秒就开始乱飘,“你懂、懂什么!我只是脚崴了,会犯老毛病而已,任何伤疤都是男人的勋章!你不懂就闭——算了你还是别闭嘴,我还得问你话呢。”
“崴脚?盛哥,你脚怎么崴的?从来没听说啊。”夏智还杵在那,“靠,不会是八班赖烨梁那家伙今天找上你搞的吧?”
“赖什么什么?今天没人找我。”盛溪屿迷茫,不耐烦地招手,“不是,你别管,你怎么还在这,我们老师都来了,文科班那么远,你赶紧走走走走走。”
夏智胜在听话,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今晚是周一,晚自习的代课老师是上了年纪的中年女语文老师,随时随地笑眯眯的,手下带的高二年级只有七班是普通班,其他都是实验班。
老教师教学质量很好,但第一天和新班级接触,她目前除了林冕这个全年级老师都认识的学生外对其他学生没有明显的记忆力,这导致她上课期间时不时会往林冕这边落眼。
盛溪屿如芒在背,把练习册立起来挡住脸。
本想用手肘去碰一碰林冕,突然想到林冕有“剧毒”,偷偷摸摸把手缩回来。
“诶,林冕,你能听见吗?”
林冕目不斜视写习题。
没在听老师讲课,也不搭理他的话。
盛溪屿不放弃,凑直上身看林冕的助听器开关。
那是一只很小巧的白色助听器,安分挂在林冕耳朵上,开关按键开放却不显眼,盛溪屿不认得什么样是开,什么样又是关。
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太陌生,他第一次接触林冕这样的听障人士。
看着看着,盛溪屿开始走神。
他好奇林冕的听力是怎么回事。
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形成的?
父母会遗传给下一代吗?
可明明林冕和普通人根本没有区别,有没有助听器的协助对他的语言功能都没有造成影响,林冕普通话标准,说话也那么流利。
这人真是奇怪,比他一颗石头还奇怪。
哦对了,石头。
“林冕,我问你。”盛溪屿将练习册往脸上又遮了遮,弓着身子往林冕身边靠,做贼一样压低声音,“你最近有没有捡到一颗石头?”
回应盛溪屿的,是林冕无语的下垂眼。
4. 第 4 章
盛溪屿承认他这么锲而不舍骚扰林冕是为了打听一颗石头这种事在正常人类眼里是有点奇怪,但林冕也是够够的了,用不着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吧!
平心而论,林冕就不可以觉得他一猜一个准,是个聪明又神奇的小天才吗?
……显然不可以。
林冕又发动技能,直接关机。
六百六十六盐豆不盐了,老师还在讲课呢!
盛溪屿不晓得放弃两个字如何写,立马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字。
狗爬式的字如是写:【你不听课了?】
林冕抬头,看,揉成一团,塞桌兜里。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盛溪屿也来气,脑袋往旁边一扭。
没过几分钟,小小的纸条再次递过来。
盛溪屿:【要不你是我哥?】
林冕写字的手停顿一下。
正要拿起,门外传来轻微的高跟鞋声音。
身为一个上课容易开小差的学生,盛溪屿通过一天时间熟练掌握各位老师走路的声音。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班主任虞妍。
盛溪屿把纸条迅速收回来揣进兜里。
林冕:?
“虞老师来查堂了。”盛溪屿做唇形。
林冕双眸微阖,放下笔。
开机。
老教师讲课的声音和同学们细微的小话声经过助听器的扩音落入耳里,林冕沉寂几秒,在教室忽然落针可闻时抬头,双目撞进虞妍的眼睛里。
“你看,我没骗你吧。”盛溪屿依旧躲在练习册后面。
他朝林冕抬抬下巴,非常得意。
但脸色很快就变了:“你怎么还跟她对视?一会儿该发现我了!”
林冕淡淡地睨他:“我不该让她发现你?”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家伙。”盛溪屿一边说,一边放低身子,打算往桌下躲。
狗狗祟祟的。
门边,看得一清二楚的虞妍无奈又好笑。
她用手指示意林冕管好盛溪屿,然后转身离去。
尽管没出声,也纵容盛溪屿私自换座位,虞妍的动作还是将同学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林冕和盛溪屿身上来。
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林冕只觉自己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动物。
林冕捏捏眉心,放下笔,冷着脸扯住盛溪屿的后领,手偶尔被盛溪屿的头发蹭过,没想到出奇的软,挠痒痒一样。
不知是蹭到哪里,一撮倔强的呆毛正高翘。
盛溪屿没发现,坐端正后顶根呆毛看向林冕,“所以你能把石头给我吗?”
教室里的白炽灯光线很足,盛溪屿目光炯炯有神,在期待中看见林冕的嘴角抽动一下。
好像是被气笑了。
“你在问我要一颗石头?”林冕说。
“嗯,那颗石头对我很重要,你应该是在暑假的时候捡到的。”盛溪屿心虚感姗姗来迟,“虽然突然问你这个问题好像是有点冒昧跟莫名其妙。”
林冕注视那撮显眼的紫色呆毛:“不笨。”
盛溪屿:“……谢谢。”
盛溪屿还想再问,却被老师警告了。
一时无话。
盛溪屿只好气馁地缩回去,趴桌上。
他只是一颗石头,脑子不灵活,直来直往惯了,长到17岁也没学会什么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他这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林冕解释,他甚至没看到小石头在林冕手里出现过,只能倔强地问。
思考中,盛溪屿眼皮打架,就着老教师的催眠声沉沉睡去。
盛溪屿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不知不觉睡到放学,忽然在睡梦中惊醒,迷茫中抬头看到的第一眼是林冕唇上的伤。
“让让。”林冕被盛溪屿困在里座。
盛溪屿犯迷糊,起身乖乖让开。
林冕抬腿,盛溪屿猛地坐回去。
幸好林冕腿收得及时。
教室里已经没人,盛溪屿挡住出口,跟林冕嬉皮笑脸,“我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林冕:“我没有回答的必要。”
“你有。”盛溪屿耍赖皮。
林冕敷衍:“没捡到。”
“不是你捡的,还能是它自己去找你的?我感受得到,你骗不了我。”盛溪屿挡得死死的,“你说实话,不然不让你走。”
林冕:……
正在此时,一群人乌泱泱闯进来。
“对,都不走。”
“今天谁都别想走!”
“盛溪屿,你还真敢转过来啊。”
事发突然,二人不约而同看向前门。
之前听到夏智提起,盛溪屿一直想不起赖烨梁到底是谁,现在看到本人,盛溪屿总算有点眉目。
上学期在校外,他和赖烨梁因为争夺篮球场打过架,最终结果以他全方面压制而取得胜利。
听说赖烨梁这人很好面子,记仇很久了。
林冕垂眼,递给盛溪屿一个眼神:找你的。
盛溪屿挑眉,回应林冕一个眼神:交给哥。
赖烨梁在一中混得风生水起,盛溪屿初来乍到,跟落入虎口差不多意思。
“出去说。”盛溪屿起身朝赖烨梁微微扬颏。
整个一电视剧里酷帅狂霸拽的校园男主。
碍于等会的场面可能过于血腥,盛溪屿不忘回头交代林冕,“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好。”
好像拿到女主剧本的林冕:?
林冕漫不经心,目光扫向赖烨梁。
赖烨梁:……
赖烨梁全程没说过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紫,表情很好解读:林冕怎么会和盛溪屿在一块?!
半分钟后,赖烨梁还是悻悻的带人离开了。
“不是要来找我事吗?还以为有一场恶战。”盛溪屿一头雾水,“怎么怂了?被我吓跑了?”
打架这种事被盛溪屿轻描淡写说出来,林冕并不为此感到意外。他轻抚唇角的伤,感受磨人的痛感游遍全身,背好书包,神情恹恹的,“你真厉害。”
“是吧?”盛溪屿很是好哄,关灯关门紧赶慢赶追上林冕,“这个路线?你也住校?”
林冕以沉默回应。
盛溪屿:“好吧,这么晚才回,显而易见。”
林冕纠正:“是你一直在睡。”
“那你爬桌出去呗,我刚刚可没真想过那样就能困住你。”盛溪屿打量,“不是吧?你也不像那么死板的人啊。”
“爬了。”林冕幽幽说道,“但你一直抓我衣服不放。”
什?!
盛溪屿:!!
盛溪屿睡觉确实有抓东西的习惯,不过以前抓的是自家小石头。
难道说他这一觉突然睡这么好是因为这个?毕竟小石头被盘这么久,林冕对他和小石头来说就跟个启动器似的,一摸他就化。
难不成林冕对他真有抚慰心神的功效?
第一次做人类,盛溪屿实在说不准他会有什么地方跟正常人不一样,近半年里他心底无缘无故升起烦躁情绪的次数越来越多,影响生活,也影响睡眠。
盛溪屿本来还寻思得对林冕慢慢脱敏,现在看来,林冕很有可能还是一剂安神药。
但愿不是真的,不然可难办了。
#
高二年级的住宿楼还是旧的那栋,去的路道光线很差,一盏黄色的路灯就是这条路所有的光线所在,加上年度已久,早是雾蒙蒙、灰蓬蓬的。
盛溪屿打趣:“不像回家的路,像黄泉路。”
穿过小树林,宿舍楼就坐落在那片光秃秃的平地上。
同一栋楼被分为A和B两区,A区在楼梯口往东方向,B区在楼梯口往西方向,每层楼都有内门把两区隔绝开,休息时间宿管会分别上锁,有效率的避免了很多同学串门不睡觉的现象。
但在学生眼里,这跟监狱没两样。
盛溪屿是B区的,伸个懒腰的功夫,林冕已经与他分道扬镳,走向了A区。
盛溪屿撇嘴跟上去,被提着一串钥匙从楼梯口爬上来的宿管阿姨逮个正着。
“你哪个区哪个寝的,快熄灯了,还不回去洗漱睡觉?”宿管阿姨错以为盛溪屿是在教室学到这么晚,眉毛不赞成地扭起来,“也不能为了学习把身体累垮,休息好才不会生病,听到了没?”
“知道了——”盛溪屿现在不想惹事,弯着眉眼冲人笑。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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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事的时候盛溪屿长着一张具有欺骗性的乖乖脸,宿管阿姨被感染,笑着用笔头敲敲盛溪屿的脑袋。
盛溪屿只好眼睁睁凝视着宿管阿姨把A区门锁上,叹口气,先回自己的房间。
事情一件接一件,现在还没见到小石头呢。
洗漱完躺床上后盛溪屿正精神,他的室友刚学习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意也没传染给盛溪屿。
熄灯后,两张床上均有光线偷偷传出。
学校不让带手机,不妨碍学生们偷偷带。
盛溪屿正在和夏智侃大天。
夏智:【睡了没?晚自习后赖烨梁是不是去找你了?林冕也在?】
盛溪屿:【你怎么知道。】
夏智:【我是谁?江湖百晓通啊。】
盛溪屿:【那你把林冕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夏智:【?盛哥,我们之间是不是除了林冕就没别的话题可讨论了?】
夏智:【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盛溪屿:【?别扯淡。】
盛溪屿:【到底给不给。】
夏智:【这个吧……】
夏智:【盛哥,我实话实说,这我真没有。】
盛溪屿:【要你何用!】
不一会儿,夏智发过来一条链接。
夏智:【冤枉!你看这个贴,里面可都是前人的血与泪啊!知道这个热门贴被咱们一中的人称为什么吗?】
夏智:【林冕亲手造就的乱葬岗,心碎人的埋骨地!】
夏智:【真的,林冕他实在不社交,上学期高年级的校花去问他要联系方式,都没成功。那可是一中的女神啊!风情万种老漂亮了,身材到位气质一绝,她看我一眼我就腿软想跪下做她的狗那种美,你自己感受一下。】
夏智:【我长得又不好看,我凭什么能成功,你说对吧。】
夏智:【我们都打赌,谁能问到林冕的联系方式就管谁叫一辈子的爸爸,现在一个爸爸都没有,儿子倒是一大堆,你瞅瞅这含金量。】
夏智:【林冕真能看上谁,给了联系方式,那才是铁树开花。】
盛溪屿:【……】
盛溪屿:【我也不是要林冕看上我。】
盛溪屿:【闭嘴。】
这狗夏智脑袋里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
夏智:【但我知道林冕的宿舍号是多少,还要我闭嘴吗?】
盛溪屿:【?】
盛溪屿:【:)】
夏智:【哈哈哈哈别生气呀,林冕在A区426。】
夏智:【我不光知道这个,还知道赖烨梁为什么针对你。】
盛溪屿:【?】
不就抢篮球场那事吗?
夏智:【还记得上次抢球场的时候,赖烨梁带的那个美女不?】
盛溪屿:【上次还有女孩子在?】
夏智:【?】
夏智:【辣么大个美女你没看见???】
夏智:【那天你把赖烨梁他们揍跑后没多久就走了,结果你前脚刚走,那美女后脚就折返回来问我要你联系方式哈哈哈哈哈哈,赖烨梁当时脸都黑成锅底了!】
盛溪屿:【。】
盛溪屿笑不出来。
还想揍夏智一拳。
盛溪屿:【我就说那段时间怎么有人天天加我好友,搞半天是你害的!】
夏智:【我可没给,多半是她自己去其他地方找的。】
夏智:【你又不像林冕,有你联系方式的人也不少,用点心总能问到。】
夏智:【总之你注意点吧。】
夏智:【打架,抢球场,还抢人,你在赖烨梁眼里是罪无可赦。】
夏智:【赖烨梁可记仇了。】
盛溪屿怕个锤子,赖烨梁能有林冕还记仇?
长这么大,他就没见过林冕这么难搞的人。
第二天清晨,刚睡下没多会的盛溪屿突然被一阵要命的快感激醒。
盛溪屿坐起,掀开薄被看看里边,又绝望地躺回去。
他都快分不清这是男生的正常生理现象还是小石头又在被玩弄了。
林冕你最好别让我真找到小石头在你那。
5. 第 5 章
床头的时间显示在早晨六点,盛溪屿熬到七点起床铃声响起,飞快洗漱好。
他也是四楼的,刚出门,正巧就碰到林冕走出来。
这个点大家都还刚醒,走廊没什么人,盛溪屿隔着两道铁门与林冕对视,回过神来看到A区有同学自顾自推开门走出来下楼,反应过来宿管阿姨每天都会在铃声响起前先一步把门打开。
盛溪屿感觉自己老眼昏花了,冲上去扒住林冕有力的小臂。
林冕也是刚洗漱完,手臂还是湿的,冰冷一片。
不过这时候盛溪屿也不管什么酥麻不酥麻、冰冷不冰冷的了。
在林冕手里的,不就是他的小石头吗?!
被冲洗得很干净的小石头有着通透漂亮的紫色,鸽子蛋大小在林冕手里显得很是迷你,但能看出来是被人仔细照顾着的。
盛溪屿头垂着,快落泪了。
半个多月没见了啊!!
“你刚刚……”盛溪屿张口说话,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清了清嗓子,“你刚刚在对这颗石头干嘛?”
林冕没回话,盛溪屿以为林冕又故意不搭理,抬头看到林冕没戴助听器,重新做唇形给林冕看。
林冕五指握紧,把石头藏回手心里。
不让盛溪屿看。
盛溪屿条件反射塌了腰。
林冕道:“很明显,洗石头。”
“你洗……”盛溪屿脑子里嗡嗡响,声贝不自觉调大,“你大清早的洗石头干嘛!”
但盛溪屿声音再大现在的林冕也是听不见的,盛溪屿有一股气憋着出不来,拽住林冕手腕就往426宿舍里走,并锁上大门。
426宿舍里很干净,东西很少。
林冕是一个人住的。
助听器在桌上好好放着,盛溪屿拿过来主动给林冕戴,但因为没用过,完全不会弄,又急又燥,助听器没戴成功反而把林冕的耳朵搓红一片。
“你到底要干嘛。”林冕退开,把助听器抢回来自己戴好,重新与盛溪屿对视时,发现盛溪屿眼尾和耳根均是红的。
看上去好可怜。
“你洗石头干嘛!”盛溪屿语气却很凶。
林冕:……
林冕侧头:“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快说!”盛溪屿凶巴巴中带上委屈。
林冕:……
林冕挪开视线,拇指心不在焉拂过手心里的小石头。
盛溪屿身体颤得更凶了。
许久,林冕才道:“它好看,我喜欢。”
盛溪屿:?
盛溪屿的脸直接一个大爆红。
搞什么啊?!
怎么突然直球?!
这算什么?告白??
“好看你也……你也……”盛溪屿尴尬,有点语无伦次,严重怀疑林冕是不是单身太久看一颗石头都眉清目秀的。
盛溪屿知道宿舍门隔音不好,主动降低声音,“好看你也不能一直摸它一直洗它啊!它也会受不了的,尤其……尤其是……”
……尤其是我TuT
林冕不听,把小石头放回桌上的一个小窝里。
要不是亲眼看见,盛溪屿是肯定不可能相信林冕还有这个爱好的。
养石头到底是什么说法?
那种迷你小窝他只在养棉花娃娃的人那里看到过。
盛溪屿不怎么跟潮流,但不至于完全落伍,养石头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要怎么养?把石头当宠物吗?
盛溪屿掏手机上网,竟然真的搜出几个养石头的帖子来,那些小巧又圆滚滚的漂亮石头被主人打扮得精致又可爱,耐心的主人还会给宠物石头们贴上不一样的表情,穿不同的小衣服,瞧上去着实有点意思。
——才怪。
那种贴纸好生眼熟……
所以林冕会看贴纸,是想给自家小石头贴?
那昨天他送的那张粉嫩嫩的岂不是……
啊啊啊少侠手下留情!
“你还有事?”林冕从阳台回来,拿的正是刚晾干的校服。
悲痛欲绝中的盛溪屿宛如一个杠精:“我没事就不能待这?”
下一秒,林冕本身就淡的表情冷下去。
“都是男的你换呗,我又不耍流氓。”盛溪屿大大咧咧不在意。
林冕冷声道:“出去。”
“别这么凶嘛!我不逗你了行不行?”盛溪屿收拾好心情,“我就想问问你,昨天我送你的贴纸,你还没用吧?”
林冕皱眉:“在校裤兜里,自己拿走。”
盛溪屿翻找一阵,幸好昨天他塞进去时贴纸是什么样子,今天他翻出来时贴纸就是什么样子,没多也没少,看来林冕还没动过。
盛溪屿松一口气,试探:“那这石头?”
林冕神色一凝,一字一顿,“不许动。”
还挺有占有欲。
盛溪屿说:“这是我的。”
“无法证明。”林冕开始有点烦了,不想再和盛溪屿继续扯下去,“出去。”
盛溪屿反笑:“那我要是非要拿走呢?”
截止目前,林冕的耐心好像到头,或者说盛溪屿踩到了林冕的底线。林冕轻轻抬颏,平静的眼底蕴起风暴,表情阴狠,充满戾气,“那你试试看。”
“嘿。”盛溪屿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倔脾气蹭一下冒上来,“我今天就非得——”
聊天内容和气氛一下变了味,盛溪屿背后一疼,转眼间就被林冕按进了床铺间。
身下是林冕折叠好的被褥,上面还有林冕留下的余温正在细细密密地钻进盛溪屿的骨缝里,方才林冕用掌心包裹小石头,现在盛溪屿被林冕的床褥包裹,二者带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但效果是相同的,盛溪屿眼前恍惚一阵,动动手指都感觉酸涩不已,半晌才缓过来。
这林冕的动作看着大,其实一点力没用,盛溪屿心里门清的,便咧开嘴笑,挑衅意味十足,“好学生也这样啊?”
林冕敛去眸色,幽黑的眼底像无边的深渊。
“谁告诉你我是好学生的?”
大家都在讨论的话题一下蹿进盛溪屿脑海:林冕为什么不考试?
“那坏学生——”盛溪屿眉梢微扬,模样轻佻得要命,“讲讲你的光辉历史?”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
“林冕?盛溪屿?怎么还锁门了,他们真在里面吗?”宿管阿姨在门外。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盛溪屿把林冕拽进去。”
门外响起的第二道声音让盛溪屿感到意外。
居然是赖烨梁。
赖烨梁说:“开学报道那天盛溪屿就跟林冕产生过节了,那个盛溪屿在二中就老惹事,林冕您还不认识吗?万一林冕被……总之您快开门看看吧。”
“啧,林冕我确实认识,盛溪屿又是谁?林冕还会和他有过节?”宿管阿姨不太敢相信。
赖烨梁急忙答:“就一头紫毛那个。”
“他啊……”宿管阿姨想起来了,“昨天他俩还一起回来,我看他们关系挺好的呀。”
赖烨梁大叫:“怎么可能!”
“小声点,他俩班主任是谁?虞妍吗?”宿管阿姨再一次敲响房门,“我开门进来喽。”
“阿姨,等等!”盛溪屿出声阻拦。
他现在和林冕的姿势叫宿管阿姨看到,不是明晃晃写着“我们正在打架,快去告诉虞老师”一行字吗?!赖烨梁那狗东西,还玩这么幼稚的手段,逮着机会就告状啊?!
盛溪屿挣扎要起,被林冕先一步放开。
林冕拉了他一把。
正当二人均在整理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时,门打开了。
门外,宿管阿姨一脸的无语。
赖烨梁的表情更丰富些。
是由晴转阴,热闹非凡。
盛溪屿心里爽到,大摇大摆地拍拍衣裳,手往林冕肩膀上一搭,双眸微弯立马开始演,“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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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冕侧首,盯住肩上的手不说话。
也没让盛溪屿放下去。
“你在这干嘛。”赖烨梁快要阴转暴雨。
“还能干嘛?听闻大学神乐于助人,我有个问题不懂,来问问。”盛溪屿笑得得意忘形,“怎么了?不允许我改邪归正还是不允许我来问林冕?”
盛溪屿搭在肩上的那只手拍一拍,脑袋凑近,问着林冕,也是在跟赖烨梁说:“不允许?”
因为凑得太近,盛溪屿还能看到林冕侧颈上有一颗小巧的痣。林冕的睫毛也很长,五官立体,正如昨天夏智发的帖子里大家说的:林冕从各种角度看都是挑不出毛病的一级好看。
唯一的毛病就是性格太冷、太不近人情。
林冕不吱声。
“说话。”盛溪屿催促。
“说啊。”盛溪屿不依不饶。
“快说。”盛溪屿絮絮叨叨。
林冕:……
林冕轻声叹:“允许。”
这才对嘛。
盛溪屿开心不已,挑衅的冲赖烨梁扬眉。
想抓我把柄?没门。
“阿姨你看他!”赖烨梁气得冒烟。
“我看什么看!他俩的关系不好着吗?”宿管阿姨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方才赖烨梁找到她的时候,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慌慌张张跑上来,就怕有人在宿舍打起来。结果呢?
“对,我们关系好着呢。”盛溪屿茶里茶气,火上浇油,“阿姨,您可别误会我们,我们怎么可能给您添麻烦。”
林冕瞥他。
“看我干嘛,我们关系不好吗?”盛溪屿笑意遮不住,肩上的手紧了紧。
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裳传递到林冕身上,盛溪屿追问,“不好?”
尽管林冕一句话没说,盛溪屿还是感觉林冕无声叹了好长一口气。
那咋啦?
要怪就怪这次是林冕先动手的。
林冕声音很低:“好。”
得到满意的回答,宿管阿姨终于转身离开。
临走前,她两眼一瞪,把赖烨梁叫走。
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盛溪屿脸上的笑堪堪收回去,正打算回屋再跟林冕谈谈,谁料林冕把门一关,把他也扔外面了。
不是吧哥们,刚刚还承认关系好呢!
怎么用完就丢。
盛溪屿愤愤地踢一脚林冕的门。
林冕的声音经过木门的传递变得很闷:“你再不回去换衣服,待会会迟到。”
这一提醒,盛溪屿踢了第二脚,不情不愿离开。
门内,换好衣服的林冕正沉默。
今天他又没控制好情绪,有点冲动了。
肩上,刚刚被盛溪屿握住的地方还很热。
那股热气迟迟消散不下,林冕回头,选择再冲个凉,把盛溪屿留下的热冲刷下去。不然他会很不习惯。
#
盛溪屿踩着点到的教室,意外的是林冕正赶在他身后。
教室里,虞妍在组织大家上早自习,手里拿着一张字条。看到盛溪屿和林冕前后脚到,她沉思片刻,在字条上画了两笔。
“进来吧,没迟到。”虞妍拍拍手示意同学们集中注意力,“我这里给大家安排了最新的座位表,下早自习后大家自行调位置。”
盛溪屿闻言,往后排走的脚步停下来,折返回去凑到讲台上。
虞妍安排的座位显然是有她自己的考量,好几个地方都被她涂改过。
盛溪屿快速略过同学们的名字,终于在靠近门边的倒二排里端找到自己。
同桌:林冕。
盛溪屿:……
虞妍笑得温柔:“刚刚听你们宿管阿姨说,你和林冕的感情很好?昨天放学也是一起回去的?也对,不打不相识嘛,昨晚换位置是不是在跟林冕道歉?做的不错哦,很有担当。”
……其实也没有很好。
玩过头了。盛溪屿有苦难言。
6. 第 6 章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为防止学生们早自习犯困睡觉,一中的早自习是需要站起来上的,盛溪屿最后一次在垃圾桶圣地靠墙打了个不舒服的盹,下课铃声一响就清醒过来。
同学们争先恐后去到讲台找自己的新座位,只有盛溪屿在慢吞吞收拾书桌,然后提着破旧的书包来到自己新的小窝。他实在睡不好,又很困,整个人都是困倦烦躁的。
小窝的旧主人还在收东西,盛溪屿打着哈欠慢慢等,忽然瞧见林冕,表情不自在起来。
其实目前情况下跟林冕同桌是正中下怀的,方便他打听小石头。今天顺利看到小石头的现状,他也没那么急了,林冕护小石头跟护崽似的,他有的是时间跟林冕扯。
就是这个同桌的理由有点扯淡。
他早上就是恶心赖烨梁的时候顺带恶心一下林冕,怎么能让虞老师也误会呢?
与吵吵闹闹的同学们相比,林冕还是很安静,他独自坐在人群外,从不与同学们争论,也不去争抢,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新座位在哪,也不在乎新同桌是谁。
同样的,也没人去和林冕交谈。
好像默认林冕不在就是对林冕最大的帮助。
盛溪屿收回视线,把书包往桌上一扔。
抬头时,林冕正在看他。
旧主人已经收拾完东西离开,盛溪屿懒散地靠坐在桌上,调戏般朝林冕吹声口哨,勾勾手指。
林冕不动弹,盛溪屿便无声开口。
“来啊,同桌。”
林冕会读唇语,听不见也能明白盛溪屿的意思。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提着包踱步过来。
嗯,还算听话。
接受能力也不错。
“真不是我动的手脚。”盛溪屿首先声明。
林冕冷漠:“知道。”
“我就是怕你误会我是缠着你的变态。”
盛溪屿回去坐好,没骨头似的往墙上一靠。
他腿长,脚早伸到了林冕的地盘去。
——怎么不是呢?
盛溪屿脑海里忽然出现这个念头。
以盛溪屿对林冕薄弱的了解,林冕是个很在意自己的地盘有没有外来入侵者的人,比如不让搭肩,也不让把手放他桌上。而且一旦越界就会不折手段。
原以为林冕会不高兴,或者把那只大摇大摆的脚一点一点踢回来,盛溪屿已经在脑子里想好应对方案,但林冕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沉默着,在很有条理地擦拭书桌,收拾书本。
奇怪,一会儿没见,林冕脾气变好了?
盛溪屿诧异,转身问后排同学。
“他怎么回事?”
正在偷偷吃早餐的后排同学:?
后排同学把粉咽下去:“我不道啊。”
这粉应该是从校外带来的,闻着很香,是一中食堂做不出来的味道。盛溪屿感觉肚子里的馒头已经消化得差不多,有点饿了。
后排桌上,同学的书本大咧咧敞开,写着主人的名字:相淳。
相淳仰头,大方把粉递过来,“你要来一口不?你刚转来,估计还没尝过,老字号,贼上头,贼拉香。”
“谢谢,不用。”盛溪屿没有和他人分食的习惯,还是继续研究林冕比较有意思。
林冕无视了他,现在在看书。
“诶,新同学。”相淳擦擦满是油的嘴,“你怎么想着这时候转一中来啊?”
“叫我盛溪屿就行。”盛溪屿笑着说,目光停留在林冕没关机的助听器上,鞋底在下边一下一下地蹭林冕的凳子。
盛溪屿故意说:“我说我是为一个人转过来的,你信吗?”
“谁啊?”相淳嗅到八卦的味道,“男的女的?要你这个长相的人追到这边来,那个人一定不简单,女神级的?”
盛溪屿冷哼:“是不简单。”
相淳鬼鬼祟祟凑近:“怎么说?”
盛溪屿嗤笑:“至于是不是女神,我不好说。”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长得帅的,追人都是手拿把掐,原谅我没见过世面。”相淳心里平衡一点,“所以到底是谁啊?方便跟兄弟说说不,这么难追吗?”
这就兄弟上了。
盛溪屿:……
盛溪屿反问:“你是不是恋爱脑?”
相淳愣:“啊?”
“谁说我在追他了。”盛溪屿气不打一处来,“我这辈子,就是从这里跳下去,都不可能……唔!林冕你干嘛?!”
林冕拿着一盒牛奶,吸管插在盛溪屿嘴里。
牛奶还是刚打开的,满满当当,盛溪屿猝不及防,没来得及反应,唇边漏出来了几滴,赶紧用手擦干净,又狂嘬两口咽下肚,就怕林冕使坏,手上一个用力,牛奶会喷出来。
“请你安分点。”林冕抬首,示意盛溪屿拿好。
“那你把助听器关掉就行呗,该关的时候又不关……”盛溪屿手捧意外收获的牛奶,嘴里咬吸管,语气听上去挺委屈。
林冕只是垂头凝视盛溪屿还没缩回去的脚。
“咳。”盛溪屿望向天花板,慢吞吞把脚收回来。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
……
不对,林冕干嘛拿牛奶给我?
“你不会在搞什么猫腻吧?”盛溪屿突然不敢心安理得的喝,把牛奶往桌上一放,坐端正。
“道歉。”林冕严肃又正经。
“啊?”盛溪屿不明所以,“那你得容我先想想我又犯什么事了。”
林冕:……?
又来了,那个无语的下垂眼。
林冕叹出不知是今天的第几声气,难得耐着性子跟盛溪屿讲话:“是我在向你道歉。”
“向我……”盛溪屿迷茫。
“啊,你是说早上。”盛溪屿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啊,你居然会这么正经跟我道歉。”
林冕避开和盛溪屿对视的眼睛。
盛溪屿还感觉不够,凑近去调戏人,手指勾一勾林冕的校服衣摆,“那你说声对不起来让哥哥听听?”
林冕:。
林冕敛眸,清清冷冷的,“对不起。”
啊!爽!
“行,我接受了。”盛溪屿再凑近些,“那石头?”
林冕拒绝交流。
盛溪屿:……
靠。又关机。
盛溪屿又不高兴,身子骨继续靠在墙边软下去,脚也伸得更远,还要故意去踢林冕的脚跟,踢林冕的小腿。总之就是欠欠的。
“看什么?”盛溪屿面向后排。
相淳讪笑:“没,就感觉挺新奇的。”
盛溪屿不懂。
这能有什么新奇的,又不是大熊猫。
十分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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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过得很快,上课后的盛溪屿睡得也很快,一堂课睡过去,课间去喝口水或者放点水,再回应溜达过来的夏智几句话,上课铃响后就继续往桌上一趴,不再动弹。
在林冕的印象里,盛溪屿醒的时间很少。
这个人好像永远都睡不够。
下午的体育课,盛溪屿总算有点精神,相淳和几个同班同学跟他打声招呼,他伸个懒腰就去和同学们在球场奔腾了。
这一场球打下来,同学们都跟盛溪屿混熟了些,原本他们还因为传言有点惧盛溪屿的。
临近下课,盛溪屿从学校小卖部买水出来。几大口冰水咕嘟下肚,盛溪屿从头顶爽到脚尖。
须鸿才站得笔直板正,扶一下脸上的眼镜框,眼神坚定,“盛溪屿,关于你的那些战绩,保真吗?”
盛溪屿疑惑:“嗯?”
相淳插嘴:“小巷战神。”
盛溪屿白眼:“夏智这么幼稚就算了,你们也别这么中二行吗?”
话题就此结束,原因是正前方的小凉亭里正在上演一出更有意思的精彩好戏。
盛溪屿停下来,好整以暇地观望。
小卖部在食堂背面,距离教学楼还要穿过一片绿化林,林子深处有凉亭,校方起初修建的本意是想供学生们有个可以适当放松的环境来学习,后来却因为附近仅有的一个监控被越长越旺盛的树枝遮挡,校方也迟迟没管而成了小情侣们偷摸约会的安全场所。夏天蚊虫还多,就是约会也没几对小情侣扛得住多长时间。
今天这出戏的主题不是约会,主角是林冕。
可能全校只有林冕在遵守校方的意愿把凉亭当做学习的地方,他面前摆着书本,黑色的水性笔在他指尖轻巧地打着转,正对面正襟危坐一个身材明显小他一个号的小学弟。
小学弟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脸颊上泛着羞臊的红,青葱玉指将情书推到林冕桌前。那双低垂的眉眼里像蓄着一汪春水,面部表情柔和又温顺,盛溪屿猜测他说话的声音也是轻柔无比的。
但林冕的视线迟迟挪不到小学弟身上去。
相淳咽一口唾沫:“牛逼。”
须鸿才惊愕:“学习有这么好玩吗?”
盛溪屿耸肩表示那肯定不好玩啊,眼底有笑意沉浮。之前没搭过话,刚刚一聊天才知道须鸿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渣,明明长得那么一副学霸样。补充一点:像奋力学习一学期也只能堪堪考个前二十的那种无天赋努力形选手。
“林冕这人,啧。”盛溪屿摇头,第一反应是夏智发的那个贴里可以增加新的受害者了。
“没,我在说那个学弟。”相淳说,“我记得林冕好像不喜欢男生来着,当然我也没见他喜欢过女生就是了。”
盛溪屿挑眉:“展开说说?”
相淳摆头:“我也一知半解的,其实不好说,还是不跟你多说了。”
“嘿你这人。”盛溪屿轻轻给相淳一个爆栗。
他们闹的动静有点大,引起凉亭里二人的注意,对视瞬间,小学弟脸突然爆红,惊慌失措起身后退几步,情书扔那就赶紧跑了,话都不再跟林冕多说几句。
练习册上,情书静悄悄躺在那。
林冕眸光幽冷。
盛溪屿转身欲走,被林冕喊住。
林冕吐字清晰,语气平稳:“盛溪屿,你过来。”
盛溪屿:……?
不是很熟啊!
7. 第 7 章
盛溪屿第一次从林冕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做什么。”盛溪屿嘴上不耐烦,身体还是乖乖往那边走,“你不至于吧?哥哥我也是情书一大堆的人,又不可能羡慕你。”
“你在说什么胡话。”林冕等盛溪屿说完,把小学弟留下的情书送往盛溪屿眼前,“拿着。”
“几个意思?”盛溪屿停下脚步,警觉起来,“不看好歹也别瞎给别人啊,你这是演都不演了啊。”
林冕放下笔,郑重其事地说:“这是给你的,请你告诉你那些追求者,下次别来烦我,我只是你的同桌,不是你的经纪人。”
盛溪屿半信半疑接过。
封面上写的真是自己的名字。
这下好了,林冕的烫手山芋变成他的烫手山芋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盛溪屿迅速把情书放回林冕的练习册上,又一次遮挡掉林冕正在解的数学题。
身后距离几米远还没过来的同学忽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相淳说:“盛哥,怂了吗?我是不是该在贴吧开个贴,名字叫收留可怜心碎人之盛溪屿篇。”
被调侃的人也从林冕变成了盛溪屿。
盛溪屿一记眼刀飞过去,转头却对那封情书畏手畏脚,束手无策,多动症一般拿起放下,一个头两个大。
林冕收回目光,开口附和:“是个好主意。”
相淳万没想到林冕会接话,首先愣一下,之后更凶更猛的笑声就爆发出来。反正有林冕兜底,应该不用怕。
盛溪屿烦个不行,把那封显眼的情书一股脑塞进校裤兜里,屁股往石凳上一坐,独自生闷气。
怎么在这里也会有人想不开给他送这玩意儿?
害得他被林冕当笑话看。
“不拆开看看吗?”相淳跟一帮男生走过来。
他们刚打完球,身上还带着热气和汗味,往这边一杵,只是看着都感觉热,再与那位浑身清爽透着冷气的人相比,盛溪屿感到什么叫巨大的差距。
“不看。”盛溪屿不太自在,“看不明白这种,没意思。”
“那你要怎么处理?扔了?”相淳讪笑,“你可别笑话我们啊,我们还没收过这玩意儿,真的,我们特好奇你们这些收情书的人事后都怎么处理,我也取取经,万一有人给我送呢。”
盛溪屿陷入沉思,忘记回应了。
盛溪屿不爱看这些,晚上回去洗漱时,自然而然的就把情书给忘在兜里。洗漱完宿管阿姨正好来查完寝,距离锁门还有十分钟时间,趁着这点时间,盛溪屿偷摸溜达去A区426。
门锁着,盛溪屿敲了几下,没人应。
正当盛溪屿怀疑林冕是不是没戴助听器,打算打道回府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盛溪屿恶人先告状:“你在干嘛,怎么不开门。”
林冕几乎气笑。
“好吧,我就是来看看你。”盛溪屿心虚,眼神追到屋内的桌子上。
他记得那个小窝就在林冕的桌上,但因为角度问题,衣柜遮住了小半张桌子,桌上的东西看不全。
“你到底要做什么。”林冕不动声色挡住盛溪屿的视线。
“看你,不行?”盛溪屿破罐破摔,收到的是林冕反手就要关上的门。
即使早习惯林冕的无情和冷漠,盛溪屿还是吓一跳,下意识伸手挡门,“别别别,我来看看石头。”
林冕门关得快,更没想到盛溪屿不要命,手也伸得那么快,幸而及时收手,不至于让门把盛溪屿的手指夹断。
“你疯了吗?”林冕难得慌张,眼底氲起寒意。
“我看一眼。”盛溪屿的注意力反倒不在这里。
林冕沉静几秒,松手,让盛溪屿进门。
紫色的石头还是乖乖躺在小窝里,颜色看上去比在盛溪屿手里还要好看有光泽一些。
难道我养得还不如林冕细心?
盛溪屿不服气,伸手要摸,被林冕抓住手腕。
倒反天罡了属于是!!
盛溪屿正要小发雷霆,房里忽地传出一道女声。
“是谁呀?”
盛溪屿虎躯一震。
woc,林冕的房间里有女孩子?
“是我同学。”林冕警告地瞥盛溪屿一眼,“没事,不用管他,我们继续。”
盛溪屿悄然噤声。
林冕坐下,手机立在桌上,正在和一个人视频通话。
视频对面是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女孩,长得很可爱,笑容也很甜美,和盛溪屿通过视频对视时甜甜地喊了一声哥哥。
“谁、谁啊。”盛溪屿忽地坐立难安。
“林冕哥哥是我的家教。”女孩用蹩脚的普通话说,“我叫解丝童,新哥哥你可以喊我童童。”
“你才小学吧?这么晚还不睡,小学生都这么卷了吗?”盛溪屿靠在椅背上,挤着林冕。
“不是……”解丝童不好意思地指一指耳朵上挂的助听器,“我没有上过普通学校。”
盛溪屿一秒安静。
难怪听她说话总有点困难。
尴尬许久,盛溪屿臊着脸,小心翼翼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解丝童温和地摆头笑笑,无声表示没关系。
盛溪屿却再也不敢说话了。
接下来房间里只有林冕讲题和解丝童问话的声音,林冕偶尔一两次会用手语与解丝童交流,但或许是要帮助解丝童提升口语,林冕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要求解丝童开口说话。
面对这样一个小女孩,林冕的态度还是不温柔。
上课的人心无旁骛,听课的人也分不出心,盛溪屿插不进话,只能偷偷瞄林冕手下的小学课本,跟着听两句,听累后就去看他的小石头。
“你还不走吗?”
解丝童在解题,林冕关闭了通讯声音避免打扰。
“快锁门了。”林冕漫不经心抬眼。
差点忘记还会锁门,盛溪屿急急忙忙,临走前最后扫一眼小石头和解丝童,一咬牙,寻思这时候确实不方便跟林冕动手。
丢下一句拜拜,盛溪屿冲出门。
门还没彻底关上,盛溪屿讪讪地折返回来。
林冕轻飘飘瞥盛溪屿,凉幽幽道:“顺手关门是美好品德。”
于是盛溪屿听话,反手关上门。
人还杵在屋子中间。
林冕直觉不对劲,放下笔。
盛溪屿微笑:“现在有一个帮助同学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有兴趣考虑一下吗?”
林冕:?
林冕直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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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我觉得你可以有。”盛溪屿磨磨蹭蹭挪到林冕的桌前,指尖在桌上搓来搓去,指甲也小力度刮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冕我行我素:“我不想做无意义的事。”
“帮助同学怎么能算无意义的事?”盛溪屿义正言辞,“魔人啾啾没跟你说过吗,要爱——”
林冕冷酷打断:“说。”
“提前锁门了,我回不去B区。”盛溪屿无辜望向天花板。
林冕:……
“要不你和我一起喊阿姨?就说你帮我补课。”盛溪屿想办法补救。
林冕否决:“喊不应的,这个点阿姨不在楼里。”
“那我去隔壁同学那里问问阿姨的电话号码?”盛溪屿垮脸,“不行,打电话不就是直接告诉阿姨叫她来没收我手机的嘛,说不定整栋楼都要遭殃。”
林冕轻嗤:“不笨。”
“阿姨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那你……”
盛溪屿试探:“收留一下?”
林冕:……
果然跟盛溪屿在一起不会有好事发生,林冕头疼,拇指揉一揉太阳穴,挥手让盛溪屿上一边去,至少此时此刻别在他眼前晃悠。
光站着也碍事,盛溪屿厚脸皮,在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宿舍里扫视,屁股还是选择先往林冕床上落。
“站着。”林冕头也不回,嗓音里压着一丝火气,不像平时那么冷了。
说到底现在是有求于人,盛溪屿屁股还没碰到床,听话站起来。
林冕到点结束今天的课程,毙了视频通话。
盛溪屿还老实站在那里,林冕沉默地打量盛溪屿这一身外衣外裤,转身翻找衣柜,塞了一套旧衣裤到盛溪屿手里,又把盛溪屿推到阳台的洗手间门口。
林冕下的命令十分简短:“洗干净,换上。”
“我洗漱过了,只是来你这里的时候穿了外出的衣裤而已。”盛溪屿喊冤,早晨差点打起来的时候他也沾过林冕的床啊,那个时间林冕的洁癖怎么不犯一犯?就因为早晨他穿的不是外出衣裤吗?
“那也不行。”林冕不容拒绝,“要么你就睡地上,或者那张空床板。”
“那你有多余的床垫吗?”盛溪屿不死心问。
林冕冷漠无情:“无。”
这下真死心了。盛溪屿不再多言,匆匆擦洗后换上林冕的衣裤。
穿上这套不属于自己的衣裤时,盛溪屿才感受到自己和林冕的体型差距,他们明明看上去身高差不了多少,怎么这套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显得那么大?
宿舍的床很小,挤两个男高中生很是勉强,林冕打死不挤里边,让盛溪屿先睡进去。
寄人篱下就是这点不好,盛溪屿无论怎么往墙角缩,林冕就是不满意。
弄来弄去,盛溪屿很是无辜,一头紫黑色的头发早就在林冕的枕头上蹭得乱糟糟,他顶着乱毛盘腿坐起,委屈巴巴地瞪林冕,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竟挺可怜,“我人就这么大只,又不会缩骨功,再说了,我长得也不是很壮吧?我又不是熊。”
盛溪屿不壮,相反骨架小,是属于纤细那挂的,所以盛溪屿严重怀疑林冕是在故意折腾他。
林冕坐下来:“你到底睡不睡。”
睡,怎么不睡!
8. 第 8 章
盛溪屿重新缩回角落,因为有自知之明,知道和林冕接触会爽得头皮炸开,所以在林冕躺下之前是做足准备了的。只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林冕,竟然差点从唇边泄出声音来。
幸好要关灯睡觉,林冕把助听器放在了书桌上,林冕现在是听不见的。
林冕要是听见了,可不得认为他是变态?
黑暗中,盛溪屿往墙边挤一挤,睡不着觉,便偷偷摸摸玩手机。他想起夏智说的那些,又想起和林冕通话的那个小女孩,心里好奇得不得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翻身过去戳一戳林冕挺直的背。
林冕穿着单薄的黑衣,洗发水是柠檬味的,清新凉爽得很。
“林冕,问你个事儿。”盛溪屿喊。
林冕没反应。
盛溪屿拍脑袋,恍然大悟。
林冕太正常了,他老是忘记林冕听不见这回事。
盛溪屿思索,翻出微信的文件传输助手聊天框,打字,发送。
生怕林冕看不见或装没看见,盛溪屿还专门把字号调到最大,把字占满屏幕,让林冕瞥一下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为什么给那个女孩辅导?】
林冕背对着盛溪屿,他的肩很宽,盛溪屿需要撑起身才能把手机递过去。
盛溪屿靠在床头,手臂横叉在林冕侧脸和肩颈之间,手肘弯曲蹭一蹭林冕的肩膀,非要让林冕搭理一下才满意。
屏幕的光很亮,林冕烦不胜烦,只能眯着眼,看盛溪屿到底要搞什么鬼。
林冕打字回复:【有钱。】
林冕收手的同一时间,盛溪屿把手机收回来,又打字:【你很缺钱?】
打完迫不及待伸过去。
林冕差点被迅速递过来的手机打到脸。
林冕:【。】
足够敷衍,不过没关系,盛溪屿能理解。
不说,那就是肯定的意思。
盛溪屿还是有问题:
【她是专门来找你辅导的吗?】
手伸到一半产生新的问题,索性又缩回来,接着打字:【每天都要这样?给很多?】
林冕只感觉盛溪屿在身后一点不安生地动来动去,搞得他烦不说,床还摇来摇去的,多半正咯吱咯吱响。
“不老实就去睡床板。”林冕冷声警告,身后总算消停下来。
然而安静不到十秒钟,好奇的屏幕还是静悄悄地探到了眼前。
林冕:……
与林冕不一样,盛溪屿浑身都是带着热气的,不管夏天还是冬天都是人形火炉,因此林冕实在忽视不掉身后的盛溪屿。
林冕开始后悔收留盛溪屿,要不是因为今早的冲动对盛溪屿还有些许的愧意,半小时前他一定会直接把盛溪屿赶出去。
后背被盛溪屿炽热的胸膛蹭来蹭去,林冕捉住盛溪屿的手腕,退到添加好友的页面,输入一串数字进去。
“你别动了。”林冕起身去桌上拿手机,“私聊窗口说。”
盛溪屿怔怔的,眼睁睁看着好友列表里多出一个ID叫“Lin”的黑色头像。
和夏智鬼混许久,此时此刻盛溪屿的第一反应是:我可以多出好些儿子来了?
不错不错,喜当爹。
盛溪屿乐不可支,突然对林冕怎么看怎么顺眼。
找到和林冕的聊天框,盛溪屿先随便发个表情过去,然后把之前的问题复制粘贴,一并弹给林冕。
林冕的手机开着震动,他坐在床边,垂眼打开和盛溪屿的聊天窗口。入眼的第一眼不是盛溪屿不断发过来的问题,而是刚刚没看到的盛溪屿那简单的头像。
那张照片里,紫色的石头在人指间,正直面刺眼的太阳。石头和太阳重叠,竟是比阳光还要耀眼。
点开大图反复确认后,林冕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林冕无视掉盛溪屿的问题,开口问:“照片是你自己拍的吗?”
“什么照片?”盛溪屿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口头回复,随后打字:【你说我头像?那当然了!你现在该相信那石头本该是我的了吧?你还说你没捡,呵!你早就被我看穿了!】
林冕目不转睛盯着屏幕,黝黑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认过去,沉默了很久。
“那颗石头不是我捡的。”林冕呼吸平静,仿佛又回到和盛溪屿初见那天,忽然少了很多活人感,“我假期回校准备物理竞赛,它就在我的柜子里。”
“嘶。”
难道真是小石头自己找的林冕?
盛溪屿脸上臊得慌,还好黑灯瞎火的看不见。
【那就算你没说谎。】
“你的东西怎么会在我的柜子里?”林冕问。
“啊?呃……”盛溪屿冒汗了。
这回可真不能说是小石头自己找的林冕啊!
这对林冕来说真算灵异事件了吧?!
盛溪屿采用糊弄大法:【以后跟你解释。】
这个问题林冕一直没想明白,也不指望能在盛溪屿这里立马得到答案,他不是个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很自然的接受了盛溪屿的糊弄。
林冕继续说:“我把它扔在垃圾桶里,可是准备竞赛很忙。”
【所以你忘了?而且每天回宿舍都能看见它。】
盛溪屿哼哼笑一声,听起来很是得意。
【你忽然舍不得了,就把它当宠物养起来。】
黑暗中,林冕点头。
下一句话,林冕是打字说的。
林冕:【你明天拿回去吧。】
盛溪屿意外,第一次发现林冕这么好说话,这么讲道理。看来以后得多拍点小石头的照片存在手机相册里,要是早点给林冕看这张图,那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果然啊,这脑子还是得灵活一点才行,死脑筋怎么就能这么钝呢?换做是他,有那么一个人上来就跟他打架,还非缠着他要一颗石头,他也会觉得那个人很奇怪。
不对,怎么能说自己奇怪?最后那句话划掉。
总之成功了却一桩心事,盛溪屿往床上一躺,整个身心都舒畅起来。
盛溪屿忘性也大,刷会儿视频就睡了过去,完全不记得最初是在好奇问林冕做家教的事。
第二天,盛溪屿依旧是被广播叫醒的。
头顶的电风扇吱呀吱呀响了一夜,盛溪屿试着睁开一只眼,最终以失败告终,重新寻了个温暖舒服的位置睡去。
直到手臂被人啪啪拍两下,盛溪屿才不耐烦地睁眼,然后被林冕更加不耐烦的眼神激个半醒。
“起来。”林冕被盛溪屿上下其手,完全锁在了床上。
昨晚林冕事先声明那么久,到头来是一点用也没有,没到半夜,盛溪屿就窸窸窣窣地蹭过来霸占了一大片床,还把林冕抱得死紧。
更过分的是盛溪屿睡觉很不老实,林冕被三番两次的弄醒,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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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只能把盛溪屿的双手牢牢捆住,才安生睡了半宿。
此时此刻盛溪屿的大脑还在开机阶段,身体先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无意识地挠一挠脸,抓一抓手臂,眯着困顿的双眼看着林冕在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最后实在撑不住,噗通往枕头上栽。
“林冕……”盛溪屿愤愤地喊,“你得赔我。”
林冕整理着身上的校服,漫不经心回头。
“你太好睡了,我起不来。”盛溪屿脸埋进枕头里。
太舒服了,太舒服了——
比那天晚自习睡得还舒服!
没做梦,半夜也没醒,一觉睡到大天亮!
而且身体也很舒服,触摸林冕皮肤时酥酥麻麻的感觉也被盖过了,总之就是无与伦比、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爽!
林冕:……
撒什么娇。
林冕不回应,扣好校服顶端的倒数第二颗纽扣,转身去桌上拿校徽,余光扫到桌上的助听器,手僵了一瞬。
“你怎么这么好睡,你赔我,以后我一个人还怎么睡得着?烦人,你会不会把我当变态?我对你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你……你就是很好睡。”床上蹭来蹭去的盛溪屿正喋喋不休,“你没戴助听器啊?那没事了。”
林冕拿起助听器,神情依旧是冷淡的,
眼睑垂下来,眸子里仍是平静的死水。
死水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林冕微蹙眉头,回头看向床上的盛溪屿。
困倦中,盛溪屿在用手揉搓眼睛,像只懒惰的小动物,看上去不再躺个七八分钟是不会起来的。
林冕将助听器握紧,跨步出门。
屋内,盛溪屿吓一跳:“你干嘛,我还没起床,你好歹先让我换个衣服假装一下我是一大早才来的啊,哦……你听不见,又白说了。”
正是起床时间,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同学很多。
他们有说有笑,或是打着哈欠路过,或是趿拉着拖鞋缓慢移动,无论如何,林冕都听不到他们发出的任何一丝声音。
只有屋里那道。
只有盛溪屿的声音。
“先把门关上,外面吵死了。”
盛溪屿脚步飞快地跑过来关上门,光脚在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声响此刻在林冕耳里是那么陌生又清晰。
“先把助听器戴上,不然你又会一直拒绝和我交流。”盛溪屿夺过助听器,这次他学会了,虽然费了一些力气和时间,也把林冕的耳朵搓红了,但还是成功给林冕戴上并开了机。
“现在能听到了吗?”盛溪屿眼巴巴瞧林冕。
收获到林冕无比安静的点头。
“没事,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小石头我先拿走了。”盛溪屿弯眸笑一下,心情因此好得不得了,“要是你想它了,你也可以给我写个申请,我批准后就让你来看它。”
林冕避开视线,算是接受。
“怎么回事,又不说话,你的语言系统不是好好的吗?”盛溪屿奇怪地低头试探林冕的表情,什么也没看出来,满腹疑问地溜达回去了。
林冕的世界重新陷入宁静。
他摘下助听器。
依旧是一片寂静。
盛溪屿就这么带走了他世界里的最后一点声音。
一分钟后,盛溪屿的声音在没有经过助听器的助力下,重新闯进来。
听声音动静不小,好像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9. 第 9 章
不知是谁告的状,盛溪屿夜不归宿的事还是叫宿管阿姨发现,大清早的,盛溪屿正开开心心领着小石头回去,推开宿舍门看到的就是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的宿管阿姨和一旁一脸要完蛋的室友。
“昨晚上哪儿去了?”宿管阿姨长驱直入,直面要塞,“你还敢趁我点完名这段时间偷溜出去,胆子这么肥?!”
之前还和和气气的宿管阿姨装都不再装一下的爆发,盛溪屿被吓一个激灵,整个人尬住,“不是,我这怎么跟您解释呢?”
“怎么解释?”宿管阿姨冷笑,“我倒是好奇得很!”
宿管阿姨嗓门够大,这一嗓子喊出好几颗好奇的脑袋。看来她是真的生气到要爆炸,不怎么结实的桌子被拍得啪啪狂响,每响一声在场的人心里就跟着颤一下,就连那一头红色大波浪爆炸头都显得如此应景,让人严重怀疑今天就是魔人啾啾来也得被狂暴化的阿姨吼上几声。
门框边,夏智挤在最前面用气音跟盛溪屿那无辜的室友问话:“我盛哥又犯什么事了?”
“盛溪屿昨晚没回来住。”室友小声八卦,“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总之阿姨今天一早就来敲门,就……这样了。”
“我靠,我盛哥这么牛逼,这敢不回来住的。”夏智佩服得五体投地,回过头来才发现不对劲,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不对啊,那阿姨是怎么这么精准知道的?”
夏智学习不错,但日常里是吊儿郎当的形象,在学校里也是吵吵闹闹的闯祸精,室友担心引火上身,脑袋摇成拨浪鼓,嘴巴里嘟囔不关我的事。
“夏智,别搁那蛐蛐这么大声,我听得见,想说什么就进来说。”宿管阿姨冷哼一声,“你说我怎么知道的?我自有我的门路。”
“那阿姨您可太牛了,当代神探。”
夏智挤进门跟宿管阿姨插科打诨,有事是真上。
“阿姨,我就是挺好奇的,我盛哥刚转来一中,人生地不熟的,能上哪儿去?”
“你问他啊。”宿管阿姨努嘴,“我也在等他想理由。”
夏智赶紧朝盛溪屿使眼色:
以我对阿姨的了解,这个时候说谎是真死定了。
“我真没上别处去,就是被您关在A区,索性就在A区睡了,我这不一大早就回来了嘛!”盛溪屿嘀嘀咕咕,“谁知道您神通广大,把我逮个正着,难不成您有眼线?”
“想知道啊?”宿管阿姨冲盛溪屿微微一笑。
夏智比盛溪屿更好奇,小狗似的狂点头。
“想着吧。”宿管阿姨一秒收住笑,倏地变脸,“A区谁那?说!去把他一并喊过来,今天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只是借个宿,说不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宿管阿姨这么一凶,盛溪屿瞬间就有一种说出口后宿管阿姨就要把他和林冕一起碎尸万段的可能。
怎么着也是被林冕收留一晚,盛溪屿指腹轻柔地蹭一蹭攥在手心里的小石头。许久不见,小石头被林冕养得圆润光滑,比在他手里的时候还要漂亮,看在这个的份上盛溪屿犯不着把林冕拖下水。
脑筋正转着,宿管阿姨不耐烦地拍了拍手。
宿管阿姨今早得知这事时魂都快吓飞了,现在正是火爆脾气上头的时候,学生们年纪还小,不懂这事可能会造成的后果,她可懂。
“不说?”宿管阿姨脸涨红一个度,“不说就算了,明天把你爸妈给我喊来,到时候去你爸妈那里说吧。”
一中的宿管阿姨相当于他们的生活老师,是有权利喊家长来学校的。盛溪屿微怔,不是很明白怎么这些老师动不动就爱请家长,是除了请家长外没别的威胁可以镇住学生了吗?
巧了,盛溪屿偏不吃这招。
本来盛溪屿无所谓的,现在犟脾气一上来,不说就不说。
“阿姨,没那么严重吧?盛哥不是还好好站在这儿吗,您宽宏大量,就别请盛哥家长来了呗?”
夏智左右两边都招架不住,面色怪异。
“阿姨,真的,您要是有那个本事能把我家长喊来,我佩服您。”盛溪屿阴阳怪气,“而且我没说谎,我真就是在A区那边睡了一宿,大楼都没出。”
双方僵持不下,宿管阿姨凶厉的双眼死死钉在盛溪屿身上,盛溪屿背着手站没个站像,是匆匆赶来的王久毅打破的这场僵局。
“都站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教室上课!”王久毅手臂高挥,把一群吃瓜同学赶小鸡一样赶走,迅速清场。
大门重重上锁,所有人无关人士都被关在门外。
“盛溪屿,又是你。”王久毅头痛欲裂,“这次是怎么回事?别装死不说话,你说说你……唉!”
盛溪屿默不作声地矗立在房间中央,好心情老早就烟消云散,现在烦得能一口咬死王久毅。
王久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怎么敢钻空子偷溜走还不回来啊你!万一你在外面出什么事,我们怎么跟你父母交代?你不为我们考虑,也要为你父母,为你自己的安全考虑啊!”
“你想多了,他们才不会管我。”好看的眉头皱起,盛溪屿一双眼睛焦躁的在屋内乱转,心底升起一股烦闷,开口时,徒然发觉喉咙里有些酸涩,“说了你们又不信,那我还说什么说?”
驳完,盛溪屿懒得管赖在宿舍里的这两个人,自顾自去阳台收干净校服穿。
昨天穿的那套校服还没来得及洗,被盛溪屿团成一团随手塞进衣柜,盛溪屿将脏裤子翻出来摸兜,摸出一串钥匙和校园卡。
以及没注意到的,从另一边兜里掉出来的小信封。
王久毅鹰一般的眼神扫过去,丰富的职业经验让他先盛溪屿一步捡起,定睛一看,差点气得昏过去。
“情书?谁写的?”王久毅厉声斥责。
“我不知道,我又没看。”盛溪屿面露不悦,伸手一把将情书从王久毅手里抽走,理直气壮的朝王久毅瞪眼,“能不能别乱拿我的东西,尊重隐私不懂吗?”
盛溪屿的动作和反应太出乎意料,王久毅从来没见过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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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溪屿这么难搞的学生,眼前一黑差点高血压。他再怎么说也当了这么多年的教导主任,每学期要收拾多少学生?在一中谁见到他不犯怵?谁敢不听他话?就盛溪屿胆子最大,死犟脾气,知错还不改,犯错也犯得理所当然。
广播里响起的早读铃开始催促还在宿舍楼里逗留的同学们赶紧去往教室,被关在门外的夏智还不打算走,耳朵贴着门,急得上蹿下跳,“什么情书?我盛哥夜不归宿还有情书的事吗?到底在说啥啊根本听不清……难道我盛哥又收情书了?靠,这才开学第几天?真不愧是初中就公认的颜霸,还让不让我们活?”
“他们怎么又知道情书的事了?”同样贴着门鬼鬼祟祟偷听的还有相淳,“完了完了,这回真摊上事了,魔人啾啾抓这个最严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满脑子都是问题。
这时候,出现在四楼A区内门里的林冕对脑子里一片空白的相淳来说宛如天神降临,相淳眸光蹭地变亮,高举手呼唤林冕。因为正在偷听,还不敢喊得太大声。
“我靠,你喊林冕干嘛?”夏智吓得大气不敢出,“不知道我盛哥跟林冕有仇吗?还嫌我盛哥处境不够艰难?”
相淳回过神来,也开始眼神闪烁,惴惴不安。
要是昨天他不在场,他今天就是从这四楼跳下去也肯定不会有开口喊林冕的想法,他和林冕都没说过几句话,凭什么林冕会搭理他?
“怎么不说话。”夏智一直惦记盛溪屿跟林冕的恩怨,攥紧拳头想动手,“狗东西你是不是故意的?”
“草,你才狗东西。”都不是会消停得下来的主,相淳一点不怂夏智,“没猜错的话他们说的那封情书是林冕给盛哥的,我喊林冕来,不也是想帮帮忙吗?”
“你是说谁给的?你看我信吗,编也不编点像的。”
放在林冕身上的视线收回,夏智整张脸皱起来重新来回扫视相淳一番,满眼鄙夷,“而且林冕怎么可能随便一喊就喊得来。”
那句话槽点太多,夏智嘴巴叭叭不停,“还有,你怎么也开始盛哥盛哥的喊了,不许你喊。”
相淳冲夏智翻个白眼。
直到清冷的凉气靠近,夏智手脚一僵,终于止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相淳也呆在原地傻傻地立正了。
祖宗,被喊过来的真是那个不近人情的林冕?
那朵高岭之花、从不管闲事、货真价实的林冕?
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夏智直愣愣地望着走到跟前的林冕,腔不敢开一声。
相淳一个冷颤率先反应,急忙忙解释:“林冕,昨天那封……”
林冕不语,连个眼神都没给二人,径直敲响房门。
木门传出的声响打破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把相淳瞬间噤了声。
相淳直勾勾盯着林冕,后知后觉。
林冕目的性很强,根本就不是听到他在喊才过来的。
从一开始,林冕就是为了盛溪屿才过来的。
10. 第 10 章
盛溪屿和林冕之间发生了什么,夏智不敢说,也不敢问,门内的人没有理会他们,直到林冕再一次敲响房门。
还是平常又普通的“叩叩叩”三声,夏智的心脏却不由自主的跟着颤上三颤,仿佛林冕敲的不是门,是他脆弱的心脏。
林冕不厌其烦,一连敲了三四次。
须臾,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门边王久毅那张愤怒的脸,和屋子中间盛溪屿倔强的表情。
“这都几点了,还不快去上早自习,我说你们这些皮小子是不是没……林冕?”没想到敲门的人是林冕,王久毅絮叨的嘴巴骤然闭上,脸上的表情迅速缓和,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不少,“林冕,你有什么事吗?”
言毕,王久毅才发现林冕并没有戴上助听器,不由怔愣一下,感到困惑,以及因为不会手语而产生的一丝难以启齿的束手无策。他能解决得了绝大多数学生,只有林冕是他招架不住的。
“老师,快上课了。”林冕面无表情的将目光从王久毅身上挪走,最终落到表情依旧臭烘烘的盛溪屿脸上。
盛溪屿校服还没来得及换,一身黑的插着兜站在一群人中,拽拽的,酷酷的,像个混不吝的校外小混混,头发也没仔细梳,稍显凌乱,还有几根混着紫色的呆毛坚强地立在那。
但这并不妨碍盛溪屿看到门外的几人就轻佻地扬一下眉梢,好像在说:嗐,多大点事儿。
端的是漫不经心。
相淳情不自禁地嘟囔心态真好,被夏智抿着唇角偷偷地笑了一声。
王久毅压根不用回头,只是看那两小子的反应就能把盛溪屿的反应猜得八九不离十,瞬间感觉偏头痛又有点要犯。
“老师,快上课了。”盛溪屿重复了林冕的话,一下将王久毅的思绪扯回来,言语间挑衅意味十足,“一会儿纪检部的同学该记我们名字了,我们班被扣分了,我可要怪在你头上啊。”
王久毅气得发笑:“你犯的事还没解决,你还好意思跟我讨价还价?”
“情书我真不知道谁写的,尊重隐私,我也不可能交给你看,怎么就说不明白呢?当大人的也不能不讲道理吧。”盛溪屿弯着眉眼,似笑非笑,“您看我像是会早恋的人吗?很明显不像,对吧?”
也不知道盛溪屿是哪里来的底气这么笃定,王久毅都快要被他唬住。
铃声又一次打响,王久毅预感这是一场持久战,揉一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转头将矛头对准到门边的几个小子身上,“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夏智,我可没留你,你们班被扣分了也要怪在我头上?还有你,相淳,你也要把责任推给我?至于林冕……”
没戴助听器的林冕听不见王久毅的话,也没在看王久毅的唇形,他从头到尾只在关注盛溪屿,看到盛溪屿的嘴巴开开合合,听到盛溪屿在出言挑衅。
盛溪屿的嗓音跟说出口的话一样幼稚,毫无征兆闯入他的耳畔,落在他安静的世界里,像一颗石头轰然炸进幽静的死水湖面,最终缓慢沉入湖底,留下水面上晕开的涟漪,和沉闷的回音,诡异至极。
“好同桌,你也是来赎我的?”盛溪屿手里还攥着那封情书。
林冕没作回应。
“哼,又把助听器摘了,哪有不戴助听器就来看戏的,默剧很好看?”仗着林冕听不见,盛溪屿嘀嘀咕咕小声说坏话,“老这样拒绝交流,除了那张脸,还有抱着好睡一点,舒服一点,其他的还有哪里招人喜欢?”
林冕:……
林冕眸色复杂,将助听器戴好。
这时候盛溪屿又乖乖闭上了嘴。
“你嘀咕什么呢。”宿管阿姨发话了,“昨天晚上的事你非要等到你家长来再说吗?宿舍楼里不安装监控是为了保护你们的隐私,不是方便你们肆无忌惮不遵守规矩的。”
林冕抬头,与盛溪屿无辜又得意的眼神对视。
盛溪屿一只手把玩着小石头,好像正因为做了一件很讲义气的事被当事人知道而洋洋自得,全然没有刚才那副臭着脸的凶样,摆明是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阿姨,他昨天晚上在我那里。”林冕难得有些恶劣地打断了盛溪屿沾沾自喜的情绪,冲盛溪屿压下嘴角,意料之中的收获到盛溪屿意外的眼神。
“啥?”夏智的反应是最快的,他脸皮厚,被王久毅念叨也找借口赖着,正费着口舌跟王久毅扯着皮呢,就听到林冕语出惊人,差点被口水呛到。
老天爷,他没听错吧?
他盛哥昨晚在谁那借宿的?林冕?
他们原本不是有仇的吗?
呵呵,一定是在做梦。
王久毅的注意力也转移过来。
王久毅不可置信:“昨晚盛溪屿在你那?”
“干嘛,林冕这个好学生说话你也不信?”盛溪屿嫌弃地瞥一瞥,“真没救了你。”
王久毅还记得那天那场架,警觉地问:“你没事大晚上的偷偷去找林冕做什么。”
倒不是王久毅不相信两小孩儿能有什么恩怨是不能解决的,只是他太了解林冕了。这位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实在不爱与人交流,那单人宿舍都是他给安排的。
“我找他学习不行吗。”盛溪屿挺直腰杆,理直气壮。
“咳。”夏智率先笑出声。
盛溪屿什么德行在场人里夏智是最清楚的。
“哦?”王久毅也笑了,“我不是没去了解过你,怎么,你来一中就打算改邪归正了?”
盛溪屿心想:那倒没有,读书多无聊。
只是上次就用的这个理由打发宿管阿姨,属实是尝到甜头了。
“那行。”王久毅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我很期待第一次月考看到你的好成绩,我到要看看林冕能把你教成什么样,你可别砸了林冕的招牌。”
林冕:?
“至于你那情书,我有的是时间跟办法去查。”王久毅吓唬一顿就不再多言,背着手扬长而去。
见状,宿管阿姨也起身,指尖恨铁不成钢地点一点盛溪屿的额头,“你啊,跑去学习,早说不就行了?我担心你,你还跟我犟,成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宿管阿姨对盛溪屿的印象越来越歪,夏智在背后偷笑,冲盛溪屿竖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目送宿管阿姨离开,盛溪屿伸个懒腰,慢悠悠去换洗,出来的时候林冕已经走了,只剩夏智和相淳还赖在他屋里。
反正已经赶不上早自习,三个人还不慌不忙溜达去了小卖部一趟。
踩着早自习的下课铃,盛溪屿的一只脚才踏进班级里,趁着林冕还没坐下,盛溪屿赶紧挤进里座坐好。
盛溪屿闲不住,指尖抠一抠林冕的校服,“你怎么突然过来坦白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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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没那么无聊。”林冕目光落在英语练习册上。
“总之谢了。”盛溪屿递过去一个饭团。
林冕看一眼,推回去。
“别拒绝啊。”盛溪屿玩世不恭地笑着,“房费。”
“盛哥,你这话说得。”相淳打岔。
“怎么了,我可是很正经的。”盛溪屿侧身而坐,大长腿又伸到林冕的凳子底下。
看着一点也不正经。
林冕关掉助听器开关,却只隔绝掉相淳的声音。
盛溪屿在和相淳玩游戏,吵吵闹闹的,途中说起情书的事,还叫昨天在场的几个同学别多嘴,语气是随意又平淡的,里面藏着警告。
但王久毅说要查,那就真的是要查,不知怎的风声被走漏,第二天大课间时盛溪屿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申请理由那栏写着:谢谢你学长,也……对不起,我并不是想给你们添麻烦,也麻烦你跟林冕学长说一声抱歉。
盛溪屿面无表情地拒绝申请,回了个:odk。
回完不忘拿给林冕看。
林冕:……
“这回他更要对你死心塌地了。”夏智坐在相淳的课桌上,“诶,盛哥,今天下午社团招新,音乐社,你去不?”
“不去。”盛溪屿头也不抬。
“怎么又不去了?”夏智诧异,“你初中的时候不是挺喜欢音乐的吗?就你这张脸,初一的学校音乐节上可迷倒好些人,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结果……”
结果后来盛溪屿闹出个校霸的名声,畏而远之的人就多了。
“现在不喜欢了,不行?”盛溪屿眼神不耐烦地扫过去,“少逼逼。”
“不说了不说了,怎么突然这么凶。”夏智告饶,不敢再追问,趁着上课铃响起,连忙遛了。
翌日,盛溪屿放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被宿管阿姨在一楼大厅喊住,与之同行的还有林冕。
盛溪屿挑眉,狐疑地跟上去。
“怎么了?”盛溪屿手肘蹭一蹭林冕的腰。
林冕摇头,也是刚到。
宿管阿姨的办公桌前摆着一沓住宿信息,盛溪屿还没看清,宿管阿姨就已经飞快地翻到最新的空白页,“是这样的,我今天和你们虞老师交流过了,这次喊你们来,是打算跟你们谈谈换宿舍的事。”
盛溪屿:“嗯?!”
宿管阿姨笑吟吟的:“这样你们互帮互助也比较方便,林冕,你也该多和人交流交流。”
“不不不。”盛溪屿摇头,“完全没必要。”
开什么玩笑,去和林冕这个大半天话都不说一句的闷葫芦住,那不得无聊死?
盛溪屿义正言辞地拒绝,还好宿管阿姨还是尊重他的选择,没劝两句就放他离开。
但刚回到盛溪屿身边的小石头显然不认为林冕很无聊。
半夜,盛溪屿从床上坐起来。
睡不着,身上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不舒服,烦躁,像有什么挤在胸口,刺挠得慌。
所有不舒适都被小石头汇聚成一句话:
想和林冕贴贴。
纠结好久,盛溪屿忍不住给林冕弹过去一条消息。
盛溪屿:【睡了吗?】
别误会,真不是大半夜骚扰人的变态啊!
11. 第 11 章
明天周六,白天还有课。
盛溪屿没抱林冕会回复的希望,发完这句话就郁闷地躺回去。
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从林冕那里拿回小石头,已经是第三个夜晚了。
第一天小石头的状态还好,没什么影响,但第二天就又有点回到以前的状态,今天更甚,他安静躺在床上都不舒服。
盛溪屿呼出一口气,心不在焉地登录游戏。
宿舍里的网络信号不是特别好,登录速度很慢,盛溪屿拇指焦躁地点在手机屏幕上,直到手机“嗡”地震动一下,状态栏上显示有林冕的消息传过来。
林冕:【?】
这么晚了,林冕居然还在?
还回复了?
盛溪屿赶紧退出加载到一半就卡住不动的游戏,点开聊天窗口。
可是该怎么跟林冕说呢?总不能说“小石头已经被你摸习惯,有点认人,现在debuff拉满,焦虑得很,你能不能过来再摸摸,给上个净化,让我们的身心都舒爽一点”吧?一定会被林冕当成神经病的,说不定还会被拉黑,拉黑了,还怎么做夏智他们的爸爸?
盛溪屿苦恼地打字:【没事。】
林冕:【……】
盛溪屿:【真没事,就是我睡不着,看看列表都有谁还在线,想找人聊聊天,我无聊得要吃人了。】
林冕:【你还在口欲期?】
林冕出乎意料的回复得很快,盛溪屿没想到这场聊天居然还能有下文。
……但能不能商量一下这个下文的内容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奇怪啊?
盛溪屿反驳:
【你才口欲期。】
好几分钟过去,林冕的回复才又弹过来。
林冕没打字,而是发过来好多链接。
都是些短篇文章,不用打开也能看见标题。
《宝宝口欲期大揭秘!》
《宝宝口欲期?点击就看注意事项……》
《宝宝口欲期焦虑?心理医生告诉你这些!》
盛溪屿定睛看下来,当场就想冲过去掐林冕。
【神金啊!】
林冕不语,只是一味发营销号小短文。
盛溪屿愤愤,本想退出聊天框,结果不小心手滑点到其中一篇,翻着翻着,竟然毫无征兆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断断续续,并不好,但盛溪屿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下了第一节课,走出宿舍区,才能听到学校里吵吵闹闹的声音。
正是课间,盛溪屿慢吞吞走在教学楼楼道里,被夏智追上来揽住肩膀。
“怎么了盛哥,怎么萎靡不振的?没睡好?”夏智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一女同学追上来二话不说把夏智的脑袋往下摁,嘴里骂骂咧咧问夏智故意招惹她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们打闹的动作大,盛溪屿被夏智带得踉跄一步,被路过的好心同学伸手扶了一把手臂。
“谢”字刚到嘴边,好心同学已经扬长而去。
留下熟悉的高挺背影,和手臂上那片被浸冷的皮肤。
盛溪屿清醒了点。
“这才是那朵高岭之花。”夏智咂舌评价,嬉皮笑脸地调侃,“怎么样盛哥,和学神做同桌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新鲜?”
提起林冕,“口欲期”三个字蓦地闯进盛溪屿的大脑,在盛溪屿脑子里摇摇晃晃怎么都挥之不去。
盛溪屿恼羞成怒,冷笑一声,轻描淡写地瞥一眼夏智身边的女同学,又似笑非笑地朝夏智挑眉,“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皮子痒了?”
“是,就是!”女同学震声,“收拾他!”
盛溪屿颔首,单手捏着夏智的后脖颈快步离去。
夏智忙不迭求饶:“盛哥我错了,我不该调侃你,留点面子,留点面子!盛哥啊啊啊!”
盛溪屿一路带着鬼哭狼嚎的夏智,拐个弯就到了高二七班门口,相淳的座位紧挨着后门,占据绝佳观影位置,幸灾乐祸的声音也很大。
本来就没睡好,盛溪屿现在只觉他们吵闹。他不耐烦地狠捏一把夏智的后颈,余光一瞥撞进林冕的双眸里。
都是大半夜不睡觉的人,怎么林冕的精神就这么好?
林冕开着助听器,应是被突然的吵闹打断解题的思路,他神情淡漠地望过来,本就没表情的脸上就更没什么温度了,比在楼道里顺手扶盛溪屿的那只手还要冷,一下把盛溪屿从醒过来就一直热烘烘乱糟糟的脑子浇了个清醒。
夏智跟相淳还在互损耍宝,盛溪屿没有再听的心思,手刀轻轻落在夏智的后颈。
“回去,别吵我。”盛溪屿烦躁地下逐客令。
夏智只是被盛溪屿小小地收拾了一下,一边感恩戴德,一边屁颠屁颠地溜了。
回座位时,盛溪屿手在兜里攥着发烫的小石头,不可避免的和坐在位置上的林冕有所接触。
两件干净的蓝白校服互相给彼此牵引出褶皱,盛溪屿垂着双眼,只是看到自己的动作幅度有点大,侧腰径直蹭过林冕挺直的背脊,不小心将自己的校服衣摆带动得翻起来。
似有所察觉,林冕稍微侧了一下头。
面对他的是盛溪屿倒头就睡的后脑勺。
直到下一节课后的大课间,盛溪屿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
周六的大课间没有眼保健操和跑操活动,足足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但校领导总是爱搞一些形式主义,大周末的请了教育专家来学校进行演讲,下课铃刚打响,虞妍就来教室组织七班全体去往大礼堂。
同学们哀声怨道,被虞妍赶鸭子一样一只一只赶出教室。
“盛哥,起来去礼堂了。”
相淳推推盛溪屿的肩膀,被盛溪屿拍开手哑着嗓子低声警告了一声“别烦”。
今天盛溪屿的状态肉眼可见的不对劲,相淳不敢造次,瑟瑟发抖,自己先走了。
“林冕。”虞妍站在前门,“你喊一下盛溪屿。”
教室里就剩下他们了。
林冕收好书本拍两下盛溪屿的肩膀。
他们座位的前后宽度很窄,盛溪屿面壁趴在桌上,整个人缩在两张桌子中间,看不见表情和具体情况。
林冕只好站起身,探近点,再拍一拍。
微凉的指尖碰到盛溪屿颈间暴露出来的皮肤,盛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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屿一个激灵,眼睫颤动几下,双手像蛇一样缠上来,一把握住那片属于林冕的凉爽。
三只手胡乱交织在一起,有两只是滚烫的。
林冕试着抽出手。
未果。
“怎么了?”虞妍问。
“他好像发烧了。”林冕垂眸,换另一只手试探,指背轻贴盛溪屿脸颊和额头,果真是浑身发烫。
“发烧了?”虞妍眼底闪过诧异和担心,“我看看。”
“虞老师!我们班在礼堂哪个区哪一排啊?”
“虞老师!魔人……王老师在礼堂那边找您!”
“虞老师,怎么找不到咱班人在哪啊。”
“好,我马上就来。”虞妍分心回应,匆匆走近。
林冕侧身给虞妍让道。他被牢牢抓住的那只手动弹不得,越挣扎越被锢得紧,像被火炉包裹,在本就烦闷的九月更添上几把火。
“虞老师?虞老师——!”
又有人在喊了。
“林冕,麻烦你送盛溪屿去一趟医务室行吗?刚刚你也看见了,我这边实在走不开,班里还有那么多同学要看着。”虞妍吩咐道,临走前留下一句“盛溪屿就拜托给你了”便急冲冲离开。
教学楼里的同学们都在有序的朝礼堂那边移动,没人注意到高二七班里还有两个人停留在此,林冕沉默着,上手用指尖轻抚一下盛溪屿通红的耳朵。
盛溪屿痒痒,手上的力度总算有所松动。
“盛溪屿。”林冕嗓音清亮,“还能起来吗?”
盛溪屿只觉得他吵,脸再一次往臂弯间埋上几分。
很明显是一副不想交谈的姿势。
意料之中的反应。林冕索性直接上手,在那片火热的温度中精准捏到盛溪屿消瘦的下巴尖。
盛溪屿终于有所反应,被迫抬起头来,疲惫地撩起双眼与林冕对视。这副模样可比平时乖太多了。
神智稍有清醒,盛溪屿摇一摇昏昏沉沉的脑袋。他浑身都被烧得很热,只有靠近林冕才能感觉到一丝凉爽,特别是被林冕的双手直接触摸到的地方。
“别这样,跟我去医务室。”
林冕还捏着他下颌,指腹捻了捻那处的软肉。
盛溪屿一个哆嗦,眼神清澈了。
林冕松开手:“怎么?很冷?”
盛溪屿:……
盛溪屿晃晃悠悠站起:“不是……没什么。”
“要牵多久?”林冕抬起被盛溪屿胡搅蛮缠住的那只手。
盛溪屿尴尬地瞄一下就迅速移开目光,双唇紧抿,不好意思张开口说能不能先别放开。他兜里的小石头比他还要烫,这样牵着,小石头的温度降下去,他能舒服很多,缓和很多。
盛溪屿学会用行动代替回应,刚松一点的力度紧了上去。
有时候行动可比说话管用太多。
见状,林冕还是顶着那副冷静的面容,很有耐心地把这位几乎要烧糊涂的病人从里座牵出来。
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这样拽着我,我没法背你过去。”
顿一下,林冕轻飘飘睨过来:“或者你要我抱你去?”
12. 第 12 章
医务室在器具室旁,要穿过半个操场,所幸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在大礼堂听演讲,看不到盛溪屿和林冕交缠在一起的手。
盛溪屿没让人背,也不让抱,脑子里混沌一片,脚下步子不稳,像踩在虚无缥缈的云朵上,手心里攥的是林冕早被他捂热却依旧能让他身心舒畅的右手。
可发烧的缘故,盛溪屿还是想寻点冰凉的。
于是盛溪屿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盯上林冕空出来的左手,没带一丝犹豫换手握上去。
盛溪屿没注意林冕有没有怔愣的反应,只能看见林冕没停下的脚步,没听到林冕开口说话,抬头时,正正好撞进林冕偏过头来轻描淡写的那个眼神里。
还以为会被甩开。盛溪屿轻叹,心想今天就是被林冕当变态也是正常的。
医务室里,年轻的驻校医生正在刷短视频,瞥到二人牵着的手先是皱眉,看清林冕的脸后吓一大跳,赶紧起身迎上去,“怎么了这是?耳朵不舒服?”
“发烧。”林冕言简意赅,把盛溪屿递过去。
校医闻言,提起来的心落回原地。
“过来吧,小同学。”医生温柔地招呼盛溪屿。
盛溪屿听话,拉着林冕往听诊台走。
怎么还不松手呢?
医生感到奇怪,委婉地说:“一个人来就行。”
盛溪屿:……
不情愿的心情到达极点,盛溪屿烦闷地重重呼出一口气,从校裤兜里掏出小石头,郑重地交到林冕手上,“你帮我拿一下。”
林冕摊着手,撩了撩眼睑,“什么意思?”
“不要问,总之你拿着就是了。”盛溪屿表情不是很放松,不过脸色比方才红润很多。
林冕颔首,五指收拢,将小石头严丝合缝的收进手心里,一丝都没泄露出来。
他五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如果不是知道林冕缺钱,又清晰的感受过无数次林冕指腹上略微粗糙的细茧,盛溪屿看到这双手的第一眼肯定会以为林冕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
就是那种会弹钢琴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此时,“少爷”正习惯性的用指腹蹭弄小石头。
盛溪屿手脚僵硬,耳根爆红一片,“别蹭。”
林冕停下。
“你听我的。”盛溪屿眼神乱飞一阵,复而轻缓声色,软下态度,“真别用手指蹭它,你……握着,就可以。”
林冕打量他,神色冷淡地应下,果真不再乱摸。
盛溪屿烧得严重,医生给盛溪屿挂了点滴,安排盛溪屿在房间里休息,喊林冕去和他拿药。
房里有三张病床,盛溪屿没想躺上去休息,而是径直往角落的沙发走,一个人蜷缩在矮小的沙发里,扣指甲发呆。
他觉得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林冕端着温水进门时,一眼看到的就是盛溪屿无处安放的腿。那双腿肌肉匀称,又直又长,只是这样随意摆在那,就很吸引人眼球。但就这样窝在沙发里,也属实不是个舒适的姿势。
医生一并开了好几种药,林冕按照医生写下的剂量一颗一颗递到盛溪屿手里。
盛溪屿一点没动。
分明平时闹腾起来谁都招架不住,现在生了病,倒是乖得太离谱。
“回神了。”林冕喊他。
柔软的沙发陷下去,沙发上发呆的人跟着陷下去。盛溪屿没挣扎,不可避免的和林冕贴在一起。
熟悉的气息和体温靠近,他乱糟糟的脑子才堪堪恢复一些思考能力,忍不住抬头瞄林冕一眼。
唉,怎么就演变成这种情况了呢?盛溪屿心情复杂,纠结地撕手上的倒刺,心思没在这,一个没注意被撕得疼了,下意识呼出声,赶紧张口含住开始渗出血珠的指尖。
手上还挂着点滴,这一通折腾下来,手也快肿了。
“别乱动,把药吃了。”林冕提醒他。
“嗯。”
药一颗颗嚼碎,苦得盛溪屿眼泪都要冒出来。
“谁教你这么吃药的,烧得这么糊涂?”林冕将水送过去,待盛溪屿一脸苦大深仇的咕嘟咕嘟几口下肚,迅速塞一颗橘子味的糖果进到盛溪屿嘴里,严丝合缝地堵住那张要开始骂骂咧咧吐槽的嘴。
这才离开一会儿,林冕的手变凉了,指尖不小心蹭到盛溪屿的唇,让盛溪屿感觉像在吃橘子味的冰皮蛋糕。
好吃。
很好吃。
“好甜。”盛溪屿没仔细想林冕哪里来的糖果,惦记小石头,关心地问:“我石头呢?”
林冕摊开左手。
盛溪屿又气又笑,用指尖戳戳小石头。
总算没那么烫了,林冕真是良药。
“你再拿一会儿。”
“不怕我不还给你?”
盛溪屿秒答:“你不是那样的人。”
林冕意外,抬眼看过去。
换来的是盛溪屿凶巴巴的话。
“不还我,那我就揍到你还我。”
气氛僵硬一瞬。
林冕沉眸,神情恹恹的,“只是揍我,还以为你要咬死我。”
盛溪屿:……
靠。
“口欲期”这三个字能不能不要再闪现进脑子里了?
……“口欲期宝宝”这个关键词也赶快删掉!
就说这个人很记仇。
盛溪屿生闷气,往沙发另一端挤两步,现在确实有点想咬死林冕了。
两分钟后,盛溪屿老老实实缩回来,实在气不过,动手捶一下林冕的大腿,这才稍微解气一些。
病人手上没力气,林冕自然没什么感觉,一动不动的,并没有生气。
这时候脾气倒是怪好的。盛溪屿吐槽,找个舒适的姿势仰靠在沙发靠背上,面向林冕安静的侧脸发半晌愣,碍于晚上还有要事要做,得快些好起来,腿便肆无忌惮伸到林冕的双.腿.之.间。
林冕缩一下腿,转头面向盛溪屿。
“没事,你做你的事。”盛溪屿笑得得意。
林冕面无表情:“恢复得这么快?”
盛溪屿自觉帮林冕扩写话里的意思:药刚吃下去,这就有精神闹腾了?
“嗯。”盛溪屿厚脸皮,“药效好啊,神医。”
林冕似是妥协,脑袋转了回去。
没多久,盛溪屿开始闲不住了。
盛溪屿脑袋瓜轱辘转,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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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小房间里找到监控,窗帘也严丝合缝遮得正正好,是个偷玩手机的好地方。
医务室在学校外围,还能连到校外奶茶店的WIFI,惊得盛溪屿一连下了好几款单机游戏在手机里。
林冕没带书,也没带手机,盛溪屿还需要林冕的“治疗”,怕林冕无聊到要走,大方凑过去分享屏幕。
门吱呀一声响。
夏智推开门,又退出去关上门。
“怎么不进去。”相淳试图推窗,但没有推动。
“好像现在还不太方便我们进去。”夏智心情复杂。
相淳翻个白眼,猛地推开门。
沙发上,二人齐齐抬头。
“你们怎么来了?”盛溪屿手上的操作不停。
“你还好吧?”相淳打个应景的哈欠,“演讲太无聊了,叽里咕噜的听都听不清,还催眠得要死,演讲前听虞老师说你们在这,偷溜来求个收留。”
“大周末还搞演讲,看来我这病生的时期还挺合适。”盛溪屿自嘲地笑笑,手突然被针刺疼一下,游戏里的角色立刻就死了。
林冕不赞成地与盛溪屿交换眼神,唇角微动。
盛溪屿等着,等到最后还是没等到林冕发表看法,好奇心无处安放,脚下没用力地踢林冕一脚,“想说什么就说呗,我知道我耽搁了你一个大课间,下周一请你喝奶茶,补偿你好不好?今晚不行,今晚我有事。”
“盛哥,你今晚还要去那个台球厅?”夏智站得累,想坐下歇歇,扭头看到这沙发上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踌躇不定,转头寻个沙发把手的位置坐。
他嘴巴开开合合,很好奇这二人怎么回事,却不敢问,话到嘴边就变了,“盛哥,要不你还是别去那里了吧,真挺乱的。”
“闭嘴。”
盛溪屿头也不抬,反倒是林冕抬眼给出了回应。
“台球厅?”
林冕的声音混在极小声的游戏背景音乐里,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晰。
“我就去打个工,没什么可好奇的。”盛溪屿手臂懒洋洋地搭上林冕的肩,揶揄地笑起来,“你这个好学生,肯定没去过那种老台球厅吧?鱼龙混杂,很乱的。”
林冕无视盛溪屿的调戏。
他的目光落得很远,嗓音凉得彻骨,“去过。”
“看不出来。”盛溪屿发自内心地评价,“你是去干嘛的?”
林冕不回答了。
盛溪屿一口气吊在半道,心里痒得受不了,指尖戳一下林冕的助听器,暗示林冕赶快回答,他真的好奇得要命。
林冕被闹得烦,起身要走。
见势不对,盛溪屿赶紧拉住,“别别别,我不问了,不问了,你再待会儿。”
“盛哥,你就让林冕走呗,我们也可以在这儿陪你啊,还能开黑。”夏智掏出手机,犹豫着坐过去,不明白他盛哥为什么非得要林冕在这儿才行,难道是颜控属性犯了?
虽然林冕确实是公认的校草,长得确实很养眼就是了。
“你不懂,你在这儿没用。”盛溪屿将目光不动声色的往林冕攥着小石头的那只手落,直白地开口,“他抱着舒服。”
林冕:……
13. 第 13 章
咳咳。
夏智被口水呛到,目瞪狗呆。
所以说,盛哥这是在耍流氓吗?
在冲林冕耍流氓???
怎么回事,这么直接的吗?
难不成这颜控真是把人看上了?
嘶……乱葬岗可不兴把盛哥添进去啊!
一句话没让夏智消化完,盛溪屿嘀嘀咕咕抛出话来,“不过我好像还没和别人试过,夏智,要不咱俩也抱一个试试?相淳,咱俩也可以试试。”
夏智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地。
“这、这不好吧……”相淳假装娇羞地扭捏一阵,手伸得很快。
盛溪屿就是突发奇想的想试试是不是非林冕不可,伸出去的手碰到夏智的手臂,身边紧贴的林冕倏地站起来。
“你朋友在,我就先回去了。”林冕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这一刹那,盛溪屿脑子里陷入白茫茫一片,只感觉从林冕起身的那一刻开始就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浑身都燥热烦闷。
趁林冕还没从腿.间跨出去,盛溪屿本能地收紧双腿,牢牢圈住林冕的大腿。
林冕停下脚步,站得笔直。
“同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盛溪屿找回些神智,撇撇嘴,表情真挚热烈。他是真难受,到现在眼眶还是红的,给那张张扬不羁的脸惹上可怜和委屈的感觉,“其实我跟你坦白吧,我得了一种不和你贴贴就会死的病,你身上背负着我的命,你忍心见死不救吗?亲爱的同桌?”
夏智和相淳倾泻的笑声均被盛溪屿一个眼刀制止,夏智正襟危坐,心想他盛哥还挺有演技。
“见死不救?”林冕黝黑的眸子低垂下来。
“好吧,如果你真见死不救,你不会带我来这里,这充分说明你很关爱同学啊!是不是?”盛溪屿老实巴交,非常心虚,“那如果你不介意,就再关爱关爱我呗?”
眼神交汇。
林冕反问:“一个要靠我关爱才活得下去的人,还去台球厅打工?”
“得去,工资挺高的,咱们只有周六没晚自习,我就这点空闲时间了。”盛溪屿没有一丝犹豫。
人总不能和钱过不去。
“盛哥,其实我之前给你推荐的那个水吧驻场,兼职一小时的工资比台球厅还高的。”夏智畏畏缩缩插话进来。
盛溪屿仍然没有一丝犹豫:“不唱。”
夏智不放弃:“真的,高好多呢,人家就给你的嗓子开这么高价格,而且那是清雅水吧,很正规很安全的。”
“说了不唱,不想唱,这辈子都不会再唱,你听不见?”盛溪屿烦不胜烦,挥手让夏智走,同时用力把林冕拉下来重新坐好。
这一套动作下来,输液管里有血回流。余光里,夏智在欲言又止,更让盛溪屿皱起的眉头舒展不开。
“你注意一点。”林冕坐了回去。
“没事。”盛溪屿不太在意,很乐观地指一指输液瓶,还咧嘴笑得出来,“你看,药正常流着,不用麻烦校医来重新扎一针。”
林冕:……
林冕:“我是说你的手。”
“啊?”盛溪屿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好。”
有林冕这个“活的仙丹”在,盛溪屿的身体稳步恢复,输完液回宿舍休息几个小时,下午再上课时就基本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了。
傍晚放学铃声刚响,盛溪屿第一个冲出教室。
工作的老台球厅在C市旧城区的一处角落里□□开业中,远处政府的拆迁队正在施工,笃笃笃笃响个不停的机器声盖不住馆里的吵闹。
明黄的廉价灯泡吊在场馆中央,灯罩蒙着一层雾蒙蒙的灰,给热闹的场馆添去几分暧昧的光影。
木质的前台桌上只有一台液晶电脑像这个年代的产物,盛溪屿随手把包往柜里一扔一锁,随意瞥一下身旁打量自己的人。
大眼睛,烫过的黄头发,扎马尾,戴耳钉。
不认识,应该是新来的前台小妹。
场馆内部很宽阔,共有好几个区,均不禁烟,走到哪里都是烟雾缭绕,呛得不行。
盛溪屿挥散飘到眼前的烟,手往裤兜里摸。
没摸到小石头。
盛溪屿回过神来,懊恼地咬咬牙。
为了早点恢复,他一直没把小石头从林冕那里拿回来,放学时走得太急,又被林冕安抚得太放松,怎么就真的能把小石头给忘林冕那里?
太不应该了。
“盛溪屿,今晚还是老规矩?”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趿拉着拖鞋走过来。
这里的中央空调一直在运行,没有新鲜空气进来,空气太差,盛溪屿胸口闷闷的,不想给中年男人一个眼神,简单点点头。
男人走后,前台小妹合手,轻呼出声。
“盛溪屿?”前台小妹恍然大悟,“你就是地中海经理说的那个很厉害的陪玩啊,这么年轻!”
盛溪屿心思早飞到林冕那里,胡乱回应,“一般。”
他只是一个普通陪玩,有寂寞的客人点,他就去陪着打一局,输赢无所谓,他就是拿个陪玩分成,没客人点的时候,他就跑跑腿,给客人上茶水酒水花生米,除此之外也提供新手教学服务。
这里的兼职陪玩很多,盛溪屿不是第一个。
但一定是人气最高的那个。
盛溪屿还没把小石头的事放下,近处A区角落就有几个五彩青年高举手臂唤他过去。
“听你们经理说,你是这里最厉害的陪玩?怎么我们连续来了几天也不见你在,这么神秘,这么装逼?我倒是好奇你有多厉害,来和我打一场?”说话的人吊儿郎当地靠坐在台球桌上,手里提着一听啤酒,一头高高竖起的红毛喷了好多发胶,像一只高傲的公鸡。
只有在这里盛溪屿才会比较频繁的看到这么怀旧的千禧年发型。
盛溪屿默默挪走视线:“可以。”
“中八?”红毛高抬头用鼻孔看人,一副睥睨众生的龙傲天表情,“还是斯诺克?”
这两种规则都是盛溪屿熟悉的。
盛溪屿无所谓,让红毛自己定。
红毛选了斯诺克,算分的裁判是别桌来看热闹的客人。
算下来盛溪屿已经小一个月没摸台球杆,手还生着,开球开得并不算好,红毛的技术允许他有高傲的资本,分数从一开始就拉开了。
“朱兴生,你也给小弟弟留一个喘息的机会啊。”红毛的同伴开始打趣,“人看着还是个学生吧,一会儿被你打哭了,你是不是还得哄。”
盛溪屿早把一身校服换下去,身上的学生气其实很轻,那人显然是故意嘲弄,盛溪屿听到耳里,心里有点不乐意。
眼神掠过人脸时,盛溪屿的唇角是微微上扬的,他的眼底盛满笑意,嘴上一点情面不给客人留,“还没打完呢,打完再哭,一样的。”
可乍一听,又觉得他是在求饶。
朱兴生放声大笑,表示可以让一让小弟弟。
这台球厅比盛溪屿年龄还大,不同性格的社会青年盛溪屿都在这偌大的台球厅里见过,盛溪屿无声翻个白眼,俯身瞄准出杆。
心态很容易影响准度,盛溪屿平时毛毛躁躁的没什么耐心,一旦静下心来比任何人都要专注,客人们在叽叽喳喳聊天吹牛,盛溪屿半分不被影响,默默的,安静的,一步一步拉近二人的比分。
等到半听廉价啤酒下肚,聊得正嗨的朱兴生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分数早就落后。
只落后一分。
分差维持了很久。
“你故意的?”朱兴生气得吹鼻子。
盛溪屿装傻:“嗯?”
朱兴生震声:“分差!”
“我哪有控分差那本事。”盛溪屿弯起眉眼笑,“只是运气好。”
有没有控分的本事朱兴生不清楚,气人的本事肯定是有的,那张脸笑起来的时候,朱兴生无端产生一种“这家伙一定会说‘你猜呀~’来气我”的错觉。
啤酒放到茶水桌上,朱兴生重重哼气,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我认真了。”
盛溪屿突然好想笑。
这一局的战线被拉得很长,成了经典的膀胱局,朱兴生肚子里不少酒水,一路憋着跟盛溪屿打,实在憋不住时就暴躁地把球一扔,不玩了。
打台球上脸是很常见的事,球品不好的客人生气也不影响盛溪屿拿分成,这都是早就定好的规矩。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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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屿侧身躲过飞过来的球,精准的一杆终结比赛,掉头离开。
不止朱兴生打得不开心,盛溪屿身上也不舒服,摸摸额头,又是烫得吓人。
前台小妹闲得在偷偷用电脑打网页小游戏,盛溪屿靠近,她立刻把注意力从无聊的小游戏上转移到盛溪屿的脸上,欣赏的眼神很露骨,很直接。
盛溪屿没搭理她,径直掏出手机,想给林冕发个消息,问问林冕在做什么。
“工作期间还玩手机喔?”前台小妹揶揄地笑笑。
盛溪屿眼尾斜斜一扫:“你不也在偷玩电脑?”
前台小妹又笑着说了什么,盛溪屿没专心听,注意力全倾注在和林冕的聊天窗口里。
上一次聊天的“口欲期”还高高挂着,最近一次消息是在半小时前由林冕发送的。
林冕:【?】
一个问号?什么意思?
盛溪屿眉心极轻地蹙一下,满腹疑惑。
盛溪屿:【什么?】
等待两分钟,不见林冕回。
微信电话拨通过去,也毫无回应。
不在手机面前?
“你脸色突然变得好差。”
前台小妹的声音传来,盛溪屿猛地找回神智。
“你怎么了?”前台小妹露出关心的神色。
“没。”盛溪屿无意识攥紧手机,舔舔干涩的唇,顺手在柜台拿上一瓶冰镇矿泉水,“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天色已晚,店门口坏掉的路灯经久未修,导致本就昏暗的街道更加突兀地黑了一块,盛溪屿脑海里还留着这条街几年前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烧烤摊的记忆,如今新城修建,大部分商家都搬到新的烧烤街,这里打眼一看只剩下马路斜对面那一家生意最差的烧烤店还在。
九月的室外天气对比台球厅室内好不到哪里去,都是烦闷到喘不上气的,盛溪屿搓一搓脸,用矿泉水瓶给脸上降温,不顶用。
果然还病着就出来逞强是挺折磨,分明小石头都在林冕那里放着了,怎么还会这么难受?
难不成非得本人待林冕身边才行?
问题是现在上哪儿去找林冕贴贴啊。
冰水下肚,激得喉咙也开始痛,盛溪屿蹲在街边,身后传来经理叫他进去陪客人打球的话。
盛溪屿没心思搭理,模糊的目光沉沉地落向那家仅有的烧烤店。
烧烤店在拐角,偶尔有年轻的男男女女从拐角处转过来,盛溪屿出神地注视,脑子昏昏沉沉,竟然感觉像看到了林冕。
高挑少年的身影被前方勾肩搭背的青年们遮挡大半,但烧烤店外挂着的白炽灯还是将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照得很亮,很立体,很清晰。
……有病。
林冕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盛溪屿怀疑自己是病疯了。
“盛溪屿!”经理催促的声音响起。
“来了。”盛溪屿随口应一声。
再难受,钱也还是要赚的。
起身太猛,盛溪屿正晕着,身旁本就不亮堂的地方就在这时被人完全遮挡了光线。盛溪屿眯起双眼,对上的是林冕深不见底的瞳孔。
定睛再看,真是林冕那张脸。
……?
我真病出幻觉了?
盛溪屿天不怕地不怕,第一反应是上手捏人家的脸。
只见眼前的人眉峰微沉,嘴角下垂,盛溪屿还没摸到就被一把拽住手。
凉意浸进血液,爽得盛溪屿天灵盖都要打开了。
盛溪屿眼神瞬间清澈,一下跳老远。
“居然是真实的。”盛溪屿惊愕,上下扫视,“你怎么在这?不对……这么巧,你是来找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林冕薄唇紧抿,眉宇间闪过一丝无语。
盛溪屿小嘴巴紧急闭合:“你说。”
但没完全闭:“我小石头还在你那,你不会真的是来找我的吧?”
这样说还怪自恋的。
“是,它烫得吓人。”林冕指腹抹过盛溪屿脉搏处的血管,嗓音凉薄,“你也是。”
盛溪屿秒噤声。
这话可不能细想啊!
……他该不会是意有所指吧?
14. 第 14 章
开学这么些天,盛溪屿早把林冕看透了。
这就不是人类的脑子,观察能力强,接受能力更强,猜到小石头和他有一种比较灵异的联系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幸好这块没灯,不然一定就让林冕看到他心虚的表情了。
盛溪屿眸光不自在地闪烁,犹豫中搭话,“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记得他没跟林冕说过这里的地址。
总不会是林冕找夏智问的吧?
也别说是小石头指引过来的,那太恐怖了!
林冕环顾四周,视线在“岩观台球厅”的牌匾上停留,“能用老、乱、差来形容的台球厅,只有这条街里有,拐角过来就见你在这,很好找。”
那倒也是。
这条街以前不是烧烤店就是台球厅,烧烤店搬得七七八八,台球厅们倒是□□如初,这条街上还在正常开业中的台球厅都是上个年代的产物了,要说“老”,C市还没台球厅能比这的“老”。
也正是因为“老”,管理方面才没有那么严。
玻璃门里,有光膀子的中年男人在毫无形象地侃大天,经理一晃而过,照样不会管。
经理管的只有盛溪屿。
“我说盛溪屿你到底要我叫你几遍,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快来陪客人打球!”
盛溪屿一点就炸:“你凶什么凶?我说我不打了吗!屁话那么多!”
兼职的打工人说话就是硬气。
“嘿,你这小子,上班时间偷溜出来,我还说不得你了?要不是奔着你来的老客户多,我早不让你来兼职了,赶快进来,客人点名要你和他打。”秃头经理气得吹胡子,双手抱臂审视林冕,“这你朋友?”
盛溪屿往林冕身前挪动一小步,含糊其辞,给不出准确答案。
朋友?应该算吧?
也有可能不算。
秃头经理忽然咧嘴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办卡吗?”
“不办,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逮谁就问办不办卡,别把主意打我……我朋友身上。”盛溪屿恶狠狠地把经理的话堵回去,拽得二五八万一样,把秃头经理气得掉头就走。
熊一般的宽厚背影消失在视野里,盛溪屿松懈下来,眼神飘忽,小心翼翼转动还在被林冕紧紧攥住的手腕。
刚刚林冕的拇指一直按在盛溪屿跳动的脉搏上,盛溪屿真有点担心林冕会搞出点什么事来。
比如丧心病狂用力摁下去什么的,完全不是没有可能啊。
手反握,盛溪屿试探,“林冕,要不你也一起来?”
沉默中,林冕的指尖还记得盛溪屿脉搏跳动的频率,他散漫地摩挲指腹,注意力聚焦在盛溪屿的瞳孔里。
盛溪屿侧光而立,半张脸藏在阴影里,两只眼睛均是透亮,映着期盼的光,连唇角都是上扬的。
生机勃勃的。
林冕眼睑微微掀起:“你在留我?”
“不行?”盛溪屿眉梢一挑,“我要不了多久就下班了,一会儿请你吃烧烤。”
不过那家烧烤店有点难吃……
盛溪屿想了想,换了一个,“大排档也行,我跟你说,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大排档,特好吃,有任何一个人没吃过我都会伤心的。”
林冕视线淡淡地掠过盛溪屿一开一合的唇。
“好嘛。”盛溪屿老实了,“实在不行我让前台小妹给你让个学习的位置出来?”
盛溪屿纠结,“可是这么吵,你可能也学不进去?”
盛溪屿回过神,“……不对,你可以关助听器啊!”
“嗯。”林冕眼底闪过一丝自嘲,“是挺方便的。”
盛溪屿TvT:“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呀反正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呆在这就行,你就当像白天那样,关爱关爱同学呗?亲爱的同桌?你放心——”盛溪屿郑重发誓,“绝对不可能有人找你的事,谁招惹你,我第一个揍得他叫爸爸……我只捞个二爸爸当,让他叫你大爸爸!”
林冕:……
这人分明刚刚还蔫蔫儿的。
林冕被念得头疼,呼吸加重些许。半晌,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嗤声,带着一丝微不可寻的笑意在里面。
不过昏天黑地的,盛溪屿没看出来。
也没听出来。
林冕没正经拒绝,盛溪屿就厚着脸皮当林冕同意了,盛溪屿拽住林冕手腕把人往台球厅里拉,开门进去前,还贴心的帮林冕把助听器关上,指尖故意在林冕微凉的耳朵上戳戳,身心一片畅快。
神医!
林冕尝试躲,被胆大包天的盛溪屿追上来弄,神色显露不耐后,盛溪屿便笑嘻嘻地收回手,嘴里嘀嘀咕咕说贴一下怎么了,真小气。
就不应该来找这家伙。
林冕太阳穴跳动得凶,还是头疼。
“盛溪屿,刚刚地中海经理找你,结果没多久就气冲冲去B区了,怎么了,你心情突然变得这么好?”前台小妹从手机里抬起头,看见林冕眼前一亮,八卦心思收不住,“这位是谁呀?”
盛溪屿敷衍了事:“朋友。”
“哦~”前台小妹暧昧地眨眨眼,抬头示意盛溪屿那只紧紧拽着林冕不放的手,“男朋友嘛,咱们社会同性婚姻合法都好几十年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爱信不信。”盛溪屿对女生也一点不温柔。
想象中的那个无语的下垂眼没出现在林冕脸上,盛溪屿只当林冕听不见又没关注前台小妹说话,随便找个塑料凳将林冕往前台桌前一摁,拍拍肩。
余光对上前台小妹笑眯眯的脸,盛溪屿这时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态度应该温和一点,也好让前台小妹照顾照顾林冕。
“要拜托我?”前台小妹出乎意料的有眼力见。
“可以吗?”盛溪屿眼巴巴。
前台小妹托腮,笑得狡黠,“好处?”
就知道会这样。
盛溪屿大大方方的:“请你喝饮料,随便选。”
饮料哪有神医重要啊。
“哇,你这是下血本呀,我可不会客气的。”前台小妹如愿以偿,冲盛溪屿比个OK的手势,凑到林冕跟前,“帅哥,那就合作愉快喽?”
林冕沉着眉眼,正在翻看手机里的题。
前台小妹咂咂嘴,嘟囔,“真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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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盛溪屿站在林冕背后,暗中指一指耳朵,声音极轻的跟前台小妹解释,“他听不见,没开助听器,你就让他安安静静的,别让人来烦他就行。”
听到这,前台小妹瞪圆了那双本来就大的眼睛,惊呼:“太可惜了!”
老天爷这么残忍?
好端端的帅哥,居然听不见?
盛溪屿笑笑,仗着助听器没开,调戏的话张口就来,“确实可惜,这脸还挺不错的对吧?”
林冕:……
只听盛溪屿一个人的声音,林冕也不难猜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具体是什么。
盛溪屿避免和林冕对视,大大咧咧跨步离开。
B区是指距离前台两步路的背后大厅,不一会儿,盛溪屿的声音就轻飘飘传到了林冕耳里。
盛溪屿毕竟只是个兼职,不经常来,来了也大多都在服务他的老客户,大家都是熟人,互相也当朋友相处,因此林冕能很清晰地听到盛溪屿嗓音里放松的笑意,状态比刚见面时好太多了。
林冕取下耳朵上的助听器,悄无声息地蹭一蹭掌心里的小石头,无名指上的薄茧紧贴着小石头光滑的表面,触感明显。
盛溪屿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个很吵闹的地方。
在林冕的视野里,形形色色的客人们在聊着天,前台小妹被吩咐去给客人端水,也要扯着嗓子喊上两声。
而在林冕宁静的世界里,仅有的那道声音是独一无二的清晰,像穿过层层障碍的子.弹,径直又精准地打进他的耳里。
盛溪屿真是他见过的最神奇的人。
“等我一下。”盛溪屿在和客人说。
林冕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能听见。
“林冕到底在干嘛啊,不是说好的别乱摸小石头吗?”盛溪屿嘀嘀咕咕,从门边探头。
林冕坐姿很漂亮,背脊挺直,端端正正,从盛溪屿的角度看,林冕正散漫地摁着手机屏幕,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是不小心蹭到的?
盛溪屿脑袋缩回去,放弃和林冕再强调的打算。
然而刚走没几步,盛溪屿脚下又是一酸。
确定了,林冕一定是故意的。
“林冕!”盛溪屿愤愤回头,主动把助听器开关给打开,“你能不能老实一点?”
真是越来越顺手了。
嘈杂的声音经过助听器落进耳里,林冕不适应地微蹙眉头,伸手扶一下助听器。
他侧身抬头仰视盛溪屿,姿势处在弱势方,周身气场却一点不弱,“我怎么不老实?”
“你摸石头。”盛溪屿莫名底气不足。
“那还给你,我先走了。”林冕站起。
他本就高盛溪屿一些,这下气势更凌人了。
“别别别,你摸,你摸,别走。”
三番两次的病痛折磨已经足够成为一段难忘经历了,盛溪屿不想拿自己的身体情况去犟,忍辱负重闭一闭眼,“不过咱们打个商量,你回去再摸行不行?回去随便你怎么盘怎么摸都行,只要记得还我。”
在这弄那可真是要他老命了啊!!
15. 第 15 章
盛溪屿希望林冕听话些,但林冕这个人太琢磨不透了,就是现在答应得好好的,盛溪屿也怕林冕时不时就给他搞突袭这一出,他是真相信林冕做得出这种事来的。
盛溪屿脑袋里想着林冕,心不在焉的陪客人们打球,总觉得林冕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还是他目前离不开的那种。
“小溪,你今天没让着我们吧?”大几岁的客人收了杆,笑着问。
“嗯?”盛溪屿收回神志,“柴哥,我是那种人吗?”
“换做平时,咱们早结束战斗了。”柴参朝盛溪屿身后努努嘴,“我刚刚到这边的时候,还听你们前台小妹说你把新来的那伙人打得面红耳赤,怎么,是你把他们打服的?”
盛溪屿回头,看向柴参示意的方向。
朱兴生时不时的在往这边瞧。
“他们是什么来头?以前都没见过。”
盛溪屿眉头皱起。
“不清楚,刚来没多久。”柴参自嘲般笑起来,“能在C市混得下去的人哪会在这个时候还来咱们旧城区混,有点本事的都搬去新城区大鱼大肉美酒美女了。”
最近几年新城区发展迅速,已是繁华地段,盛溪屿很少去,但每次去印象都很深刻。人与人的差距是很大的,高楼大厦和老破小的差距更是巨大。
盛溪屿在旧城区住,亲眼见过旧城区的繁荣与衰败。他没搭柴参的话,只是心不在焉地擦着杆。
“不过你带来的那个小子,我好像有点眼熟。”柴参回忆。
盛溪屿诧异:“林冕?”
旧城区居然有人认识林冕?
“是叫这个名字吗?”柴参疑惑,又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别多想,我只是感觉有点眼熟而已,好像当时就在这附近见到过,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应该有十年?你那会儿估计还没搬到这边来。”
“是吗?”盛溪屿若有所思,“不对,十年前的人你都还记得?”
“那当然不可能了,不过他这长相这么有辨识度,就是小豆丁时期也不太能忘得了的好吧。”见盛溪屿沉默,柴参一哂,讪讪改口,“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你别多想。”
盛溪屿张口,还想再问,视野里,林冕却从前台那边踱步走了过来。
盛溪屿赶紧收回话,迎上去。
“什么时候结束?”林冕言简意赅。
“马上。”盛溪屿看看墙上老旧的钟表,“十点。”
林冕沉默下去,像是有话要说,但没等盛溪屿问,他就坐回前台的塑料凳子上安静看手机了。
看样子是又不打算说了。
柴参莫名松一口气:“还以为他听到了。”
“不会。”盛溪屿不太喜欢在背后议论人,不再说林冕听力的事,“但柴哥,咱们以后也别提他了。”
直到和林冕来到大排档门前,盛溪屿反应过来,惊讶地发现林冕今天晚上比印象中好说话太多。
他工作到十点,林冕竟然就真的生生等到十点。
换句话说,林冕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迁就他?
为什么?为了小石头?
尴尬。
理亏。
欠了好大一个人情。
“想吃什么?随便点。”盛溪屿心虚地蹭蹭鼻尖,大排档没有菜单,便生拉硬扯把林冕扯到摊子面前。
他手烫,蹭到林冕凉丝丝的手臂,感觉比在大夏天运动后灌一口冰水还来得爽快,要不是林冕侧过头来看了一眼,他都不太舍得放开。
大排档的推车摊里卤菜凉菜应有尽有,鸡腿鸡翅馋人得要命,盛溪屿晚饭没吃,早饿得肚子咕咕叫,见林冕没反应,又腾出点脑子想高岭之花是不是不爱吃这玩意儿。
盛溪屿上下打量林冕这身干净清爽的衣裳,探头瞅一瞅店家摆在路边油光锃亮的桌椅板凳,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违和。
“你要不乐意坐在这吃,带回去也行。”盛溪屿试探,“你今晚住哪儿?回家吗?”
林冕把小石头揣兜里:“回宿舍。”
盛溪屿眼珠跟着林冕的手动,咂咂嘴,还是没立马把小石头要回来。
“不回家?”盛溪屿后知后觉,感觉自己多余问了。
周末宿舍不锁门,但这个时间点学校大门早锁了。
可是不回家,林冕怎么进学校?
翻.墙?
别开玩笑了。
这学神长得就不像是一副会翻墙的样子。
然而林冕居然真的冷淡地回应道:“不回。”
林冕话锋一顿,深邃的双眸望过去,“担心我进不去学校?”
像是会读心。
“嗯。”盛溪屿老老实实的,应下后才反应过来好像有点不对劲,“你可千万别误会啊,这不是……这不是因为你陪了我这么久吗?我这么好的人,又不是没良心,你说是吧?”
沉默。
林冕又装没听见,不搭话了。
盛溪屿:……
没反应并不能说明什么,可盛溪屿总有一种林冕并不想承认的感觉。
我不好吗?
我很没良心吗?
我……好像还真有点?
可问题是那是我想的吗?
谁让小石头非要林冕不可的,现在搞得人跟石头都离不开林冕。
真是没出息!!!
盛溪屿话在嘴边斟酌,有意为自己辩解一番。
这时,店里落座的一席人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可能是体质新奇,从小到大,盛溪屿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拉仇恨能力。
比如还在一中对他虎视眈眈的赖烨梁。
又比如刚刚才成为他手下败将的朱兴生。
以朱兴生为首的那一伙人加起来共有五人,除去在台球厅里见过的几人外还额外多出两个体格健硕的壮汉。朱兴生的眼神很露骨,从勾肩搭背在凳子上坐下,到伙伴们点完餐,他的眼神落到这边就从未挪走过。
同行的其中一个壮汉嬉皮笑脸的朝刚下班路过的人吹了个不怀好意口哨,吓得那人抱着包跑得飞快,紧接着,哄笑声传来。壮汉手臂上还有纹身,谁看到都知道这不是一副好惹的样子,是哪怕不去主动招惹,正常人走在路上撞见都要绕道走的类型。
盛溪屿眯着眼睛就着昏暗的灯审视一番,和朱兴生对视后又无语地收回视线。
他在之前的学校风评可能还不如那位流氓,纵使知道朱兴生可能对他有点不好想法,也根本不在意。
大不了打一架就是了,打架他还没怂过。
就是身边这位长得就不像是会打架样子的林冕有点难办。
处理人际交往真麻烦。
跟不同世界的人交往更麻烦。
“惹祸了?”林冕看得透彻。
“怎么能是我惹祸?”盛溪屿不服气地反驳。
“那还吃吗?”林冕示意眼前这一摊菜。
“吃,怎么不吃,说了要请你的。”盛溪屿冷冷嗤笑一声,“我又不怂他们,反倒是你,你个被学校老师捧在心尖尖上的学神,可别因为我被抓住了,到时候魔人啾啾来找我要人,我百口莫辩了都。”
林冕静静听盛溪屿小嘴叭叭完,散漫地嗯一声,“那就祝你我都好运。”
盛溪屿:……
“靠,你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会气人,亏我刚刚还觉得你人还怪好的。”盛溪屿拉林冕胳膊,气冲冲地下令,“赶快点菜,多点些肉,别跟我客气。”
女摊主擦完手,没忍住笑:“小溪,哪有你这么请客的,凶巴巴的要人家花你钱。”
这家店盛溪屿常来吃,互相都认识。
“习惯了。”林冕说,“你看着办,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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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冕说的是实话,可这话听到盛溪屿耳里,就成了“我也不是非要你请客”的意思。
盛溪屿唇角下撇,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欠人情,立马不高兴,一把将林冕拽得更近,“你今天必须花我的钱!”
特别霸总!
不出意外的,林冕那个无语的下垂眼里瞬间挤进“什么毛病”几个大字,盛溪屿装没看见,大手一挥要摊主给他把小菜每样都来一份,不仅如此,还要点两份鹅肉粉吃。
林冕蹙眉:“很晚,不好消化。”
“吃不下就放冰箱,明天我和奶奶一起解决剩下的。”盛溪屿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女摊主喜闻乐见,连忙应下,“在这吃吗?”
盛溪屿正要回答说是,转头对上朱兴生那张脸,赶紧改口说打包带走。
他可不想现在就跟朱兴生那伙人有什么矛盾,省得又在林冕那里落下什么把柄。
当然,还有个原因:他不想让朱兴生盯上无辜的林冕。
毕竟林冕会带着病恹恹的小石头来找他本身就是一片好意,是他身体不舒服,非要林冕留下来陪他的。
朱兴生那伙人开了酒,女摊主把香喷喷的打包袋递到盛溪屿手上的时候那边还在五五五六六六喊着行酒令,盛溪屿谢过,拉着林冕离开。
“你真回学校?”盛溪屿不确定地问,“翻.墙进去?”
“不然?”林冕被三番两次问得烦,递给盛溪屿一个复杂的眼神,让盛溪屿自行体会。
好吧,林冕今晚这么迟还在外逗留确实是他的“功劳”。
嘶,那岂不是该负责一下?
“那你会吗?”盛溪屿小心翼翼,有些不好意思。
林冕无声叹一口气。
盛溪屿:“ok,是我多嘴问了,你也没有不会的选择。”
这回的认错速度非常快。
林冕怔一下,忽地低头轻轻嗤笑一声。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底更是没有温度,更像被盛溪屿气笑的。
盛溪屿对林冕的印象一直都是淡淡的,不会主动与人交流,也不会去招惹别人。
同桌到现在,盛溪屿真的觉得林冕是很无聊的一个人,以至于现在见到林冕这样,盛溪屿这才猛地回忆起那天林冕轻轻动手就把他压在身下的场景。
他当时没有反抗,没探出林冕的实力,但总归不可能是他刚刚给林冕贴上的那些大多好学生都有的“不会翻.墙”、“不像会打架”的刻板标签。
路边的树很久没人修剪,枝繁叶茂,生命力很强,遮挡了路灯落下来的一片光亮。
林冕敛眸望向远处深不见底的街道,忽视背后一行人,步子迈得很慢。
身后有随时会到的危险,褪去那身板正干净的校服,林冕这张冷漠的脸在此时此刻显得他是那么的淡定自若,游刃有余。
正如林冕那天所说的,他并不是个好学生。
他这副模样距离“什么都干”的坏学生,只差指间衔的一支烟。
盛溪屿不习惯这样的林冕,强行发问:“需要帮忙吗?”
翻.墙这种事就该是他的业务,林冕还是好好当他的好学生,做个翻.墙也要他教的人比较好。
不过离开林冕,万一又不舒服怎么办?
岂不是要捱到明天晚自习见面?
……要不干脆也别教人翻.墙了?
这个念头升起就是一瞬间的事。
盛溪屿神志不清脱口而出也是一瞬间的事:“要不来我家歇一晚?”
问出口后盛溪屿就想把嘴巴缝起来。
他是没关系,关键是林冕怎么可能答应啊!!
盛溪屿试图挽尊:“算了,我也是……”
“行。”
林冕声音很轻。
盛溪屿:?
16. 第 16 章
首先声明,收留林冕纯粹是因为小石头离不开林冕,绝对不是他想贴林冕,也绝对不是贪那点舒爽感,绝对不是!
不过林冕竟然就这么轻易同意了?
还以为林冕肯定会嫌弃他,然后毫不留情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拒绝。
他们分明几天前还在打架争夺小石头的抚养权。
盛溪屿囧,试探着用指背贴贴林冕的小臂,又是一阵爽。
林冕轻瞥,不躲不迎,由着盛溪屿弄。
“你认真的吗?”盛溪屿打算问个清楚。
不管怎样,还是很不可置信啊!
林冕沉默几秒,面无表情收回目光,冷冰冰说反话:“假的。”
盛溪屿:?
耍我呢?
“不行。”盛溪屿火气上来,“你今天必须去我家。”
激将法对盛溪屿真的太管用了。
林冕不再回应,盛溪屿就负责拽着林冕走,顺便蹭蹭凉。
走到半路,盛溪屿后知后觉,想起来问为什么。
他好奇心作祟,想知道林冕刚刚怎么会同意。
本以为林冕会说一些类似于关爱同学的理由来敷衍,没想到林冕只是漫不经心地将他从头扫到脚,然后说了两个字:好奇。
盛溪屿有些懵:“好奇什么?”
真是意外,林冕这种冷漠无情的人,居然会对什么东西产生好奇心?
还有什么是林冕也不知道的?
……咳,真不是在夸林冕啊。盛溪屿在心里不服气地补上这一句,结果等半天也没得到答案,顿时又有一种被林冕戏耍的感觉。
身后朱兴生那伙人越跟越近,打断了盛溪屿要追问的念头,盛溪屿有点烦,林冕倒是还跟之前那么淡定。
那群社会青年当然不能往家的方向带,盛溪屿故意往离家远的方向绕了几圈,被林冕吐槽:“报警比绕圈来得有用。”
话音未落,林冕指向远处的派出所。
不管这片的治安到底怎么样,朱兴生那伙新来的总要给那身衣裳一点面子,盛溪屿甚至都没走近,那伙人就四处散了。
确实很管用。
但盛溪屿不是很喜欢用这个法子。
盛溪屿有过一次派出所简单交流,交流的原因实在不美丽:他是打架进去,奶奶走好久的路才来领走他的。
从此他就对这地方有阴影了。
到家楼下时时间指向11:30,老旧的楼房已经没几口人在居住,楼道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声音传来,都是肥硕的耗子在翻找没素质的用户随意扔在楼道的厨余垃圾。
盛溪屿用手机里的手电筒照着光,不小心照亮林冕的脸,看到一脸的淡然。
林冕并不为这样的环境感到惊讶。
“没有楼道灯吗?”林冕抬眼,漆黑的眸子下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连唇上都没有颜色。
跟个鬼一样。盛溪屿吓一跳,解释:“下面的住户没装,但我家门口有声控灯。”
盛溪屿把林冕拉近,光重新照亮脚下的路。
“不过吧,最好还是不要让它亮起来比较好。”
盛溪屿延伸乱飘,话里有话。
金属钥匙的声音在静谧的楼道响起,不可避免的让头顶的灯亮起来。
红色的灯光落下来,只照亮这一小块区域,映得幽黑的楼道像通往阴曹地府的路,又像张着血盆大口的鬼。墙上,红漆不太工整地写了“4”,代表四楼。
盛溪屿不自在地抠抠钥匙:“你看,很阴森吧,奶奶请人装的,我也不好意思换。”
林冕:……
“还好。”林冕收回落在楼梯口的视线,“你害怕?”
“我?”盛溪屿反应出奇快,像听到什么笑话,喉咙里哼出一声轻蔑的“哈”,“我怎么可能会害怕这个!”
完全就是被一击即中马上要跳脚的反应。
“嗯,你不怕。”林冕示意,“你再磨磨蹭蹭,马上12点……”
“啊啊闭嘴闭嘴。”盛溪屿忙不迭叫停,迅速开锁把林冕一道拉进屋里,并仔细上锁。
盛溪屿是一个人住的,空了一周的房子里没有人生气。直到盛溪屿在门边摸索着打开灯,林冕才能完全看清屋内的构造。
是小单间,一套桌椅,一张床,一张衣柜,冰箱和洗衣机都在阳台,没有空调,只有上年纪的旧风扇,剩下的都是盛溪屿的生活用品,和他爱玩的球。
“你口中的奶奶是?”林冕确实没在这间一览无余的房间里找到第三个人。
“我奶奶?”盛溪屿怔一下,“哦,我说的是住一楼的陈奶奶,你想认识那也得等到明天,快先吃饭,我真的要饿死了。”
盛溪屿找来碗筷,摆好上桌。
林冕刚坐下,盛溪屿就迫不及待夹了一块卤拌豆腐到林冕碗里,卖力推销,“这家豆腐卤得可入味了,辣椒也香。”
见林冕吃下,盛溪屿得意地挑挑眉,意思是:你看,我根本没有骗你吧。
房间的灯是格格不入的暖黄色,照得房间异常温馨,连带着盛溪屿锐气十足的眉眼也柔和许多,眼睑垂下来的时,又显得可怜,像受了委屈的小动物。
盛溪屿视线在房里扫了一道,叹气,“桌上连灰都没有,看来奶奶今天又来给我打扫卫生了,都说了不要她做这些事。”
林冕吃东西的时候更安静,盛溪屿则完全相反,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下来,“我跟你说,我奶奶可好了,她做的饭菜天底下最好吃,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是一回事,我几乎可以说是她养大的,明天如果见到她,你可注意一下别说些不好的,免得让她担心。”
“比如?”林冕抬眸。
“比如她问我们怎么认识的,你别说我和你打架的事。”盛理理直气壮,非常霸道,“吃了我的夜宵,你必须答应。”
林冕一点不吃这套,只是神情散漫地挑着这碗盛溪屿强推的鹅肉粉,“无法保证。”
“你必须保证!”盛溪屿谴责,“你这人怎么这样。”
听这语气,还是委屈的。
林冕转移话题:“我睡哪。”
“这还用问?不然你睡地板?”盛溪屿想都没多想,也是总算找到说林冕笨的机会,“笨啊你,当然是和我一起睡床啊。”
得到这个回答,林冕回忆起盛溪屿折磨人的那晚,垂下头去。
“我这房间虽然没有咱们学校宿舍大,但我床够大啊。”盛溪屿大方得很,“随便你怎么打滚,都行。”
“打滚的是你。”林冕纠正,“别滚我身上来。”
“那咋啦。”盛溪屿脸不红心不跳,“就往你那滚,你那么好睡,好同学给我睡睡怎么了。”
林冕:……
满口胡言。
林冕懒得搭理他,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
鸡腿堵住了盛溪屿的嘴,盛溪屿难得安静几分钟,正在看手机里的消息。
夏智给他发了好长一串语音:
【盛哥,你绝对猜不到我现在在干嘛,晚上九点了,我还在音乐社排练!!之后咱们要代表学校去参加音乐节比赛来着,你听听,主唱嗓子都快哑了。】
盛溪屿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目的。】
夏智:【我能有什么事瞒得住你的啊,你真不来音乐社啊?咱们真缺个大主唱,求你来救救我们吧,你听听社长的哀嚎啊!!】
盛溪屿:【再提骂人了啊。】
盛溪屿扬起的唇角几乎是一瞬间就撇了下去,林冕助听器没开,只听得见盛溪屿的声音,像在看一场并不愉快的单口相声。
不是默剧。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盛溪屿不自在地搓搓手臂,“狗夏智记吃不记打,社团缺大主唱就自己去招呗,非要我去,这件事是他的问题,你得站在我这边。”
林冕终于了解到事情起因。
于是林冕点点头,就算回应了盛溪屿一声好。
盛溪屿这才心满意足,单口相声继续。
待盛溪屿彻底放下筷子,林冕默不作声收拾餐桌,将碗筷拿到阳台的水槽冲洗。
阳台的灯比房里还要明亮些,地板和水槽都是干干净净的。混着蝉鸣和蛙叫,水龙头一打开,生活气息就一股脑涌了上来,这样的地方单是看着心情都是会放松的。
“夏智,你是不是非要我明天晚自习去文科班揍得你满地找头你才满意啊,你是M吗?”盛溪屿忽然大发雷霆,发语音的声调都变高了些,说到一半怕林冕听见,又特意将音量缩小,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齿一个一个往外蹦的,“别提我姐,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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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对你不客气。”
林冕关掉水龙头,又听到盛溪屿在靠近。
盛溪屿站在落地窗边,见林冕现在没戴助听器,心里松一口气,紧接着骚话张口就来,“看不出来,这么贤惠。”
林冕手一顿,沉了沉眸。
盛溪屿骚完就老实,踱过去帮忙,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洗漱完纷纷上床,盛溪屿才想起来关心林冕有没有签周末请假条,今晚宿管阿姨也会查寝,没请假条会被记过。
得到肯定的回应,盛溪屿才安心。
但回头一想,又觉不对劲。
既然要回学校,林冕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签一张请假条?
签请假条就证明本身是要在校外过夜的,可林冕宁愿翻.墙回学校也不打算回家……那林冕原来是准备在哪休息?
该不会是因为家远,他又让林冕陪这么久,耽搁林冕回家了吧……
盛溪屿最烦动脑子,绕来绕去的,头疼,索性直接翻到林冕的聊天框,一股脑把问题全丢过去。
林冕看了一会儿,回复:
【在童童家休息,但童童家人临时计划有变,我离开了。】
只是一句话,盛溪屿看懂了。
林冕是给解丝童做完家教工作再去找他的。
而且闭口不谈回家的事。
盛溪屿自己就有一个不太美妙的家庭,林冕不说,他肯定也不会主动问,便将这件事略过。
小石头放在林冕的枕边,盛溪屿靠在床头打游戏,时不时往那边瞅。
无事的时候,林冕也没个打发时间的爱好,盛溪屿想了想,正好队里差一人,心思立马就落林冕身上去,手肘碰一碰林冕的肩,想把林冕拉起来当个陪玩。
说干就要干的,盛溪屿急急忙忙从林冕身上翻下床把桌上的助听器拿过来给林冕戴上,又把手机递到林冕眼前,“一起打个本呗?我们正好缺人。”
手机屏幕里是一款西方魔幻类的MMO游戏,名字不知道,林冕没见过。
“你放心,新服开荒,咱们全都是新号,没战力,你过完新手村就能和我们组队了,我都是刚刚才出新手村的,怎么样?来不来,我在新手村门口等你。”怕林冕社恐,盛溪屿专门强调了组内人员,“没别人,就夏智、相淳、须鸿才,和我,都认识。”
夏智?这家伙不是刚刚才骂过?
“来吧,你现在也睡不着的对不对?”盛溪屿愁眉苦脸,“我都怕你一个人会被闷死,手机给我,我给你连我家WiFi。”
盛溪屿是个强硬的,林冕其实也没多挣扎,家里网络很快,不出十分钟就下载完毕了。
干净的手机桌面里多出一款五颜六色的游戏图标,穿插在几个聊天软件和学习软件之间,盛溪屿看着甚是满意,有一种成功闯进林冕那单调世界的感觉。
手机重新回到林冕手里时,正在选择职业和取名阶段。
“我简单给你捏了个脸,你看,是不是和你超像。”
确实有七八分的神似。
林冕评价:“你还挺有艺术细胞。”
“你选个拐力厉害的职业呗。”盛溪屿凑得很近,“咱们缺个拐,哦,也就是上buff的辅助,这个拿书的魔法师,玩得好满世界的人都要争着和你组队,而且前期也有不俗的伤害,我觉得是新手友好,当然了,你要是不喜欢,你就把脸数据复制下来,重新选一个职业。”
说得有点麻烦,林冕懒得弄,就这么直接选定了。
ID是一个简单的“L”。
“盛哥,你干嘛呢,怎么在新手村门口站着不动了?”夏智的声音响起。
老手新服开荒一般都会略过剧情任务直接去打材料,盛溪屿看看时间,“你们先去买药吧,我等个人,一会儿副本门口见,留两个位置。”
夏智:“你找到人了?”
相淳:“谁啊?”
须鸿才:“咱们学校的?”
盛溪屿随口应:“嗯,林冕。”
叽叽喳喳的组内语音瞬间安静。
还是夏智打破的沉默:“看看咱盛哥这幽默细胞。”
须鸿才愤愤:“盛哥你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林冕要是真来,我是你俩儿子行不。”
盛溪屿:?
17. 第 17 章
要不是须鸿才提起,盛溪屿都快忘这茬了。
他还有林冕的微信,早该让这群人喊他爸爸的。
“你可听到了啊。”盛溪屿抬起双眸,憋着笑朝林冕挑挑眉,“你说这儿子是认还是不认?”
此时此刻,盛溪屿感觉林冕那张脸上写再多“无语”都是顺眼的。
林冕这朵高岭之花怎会配合,回答得非常干脆,“不要。”
两个人的声音从一个麦里传出,组队语音里又沉默了很久,久到盛溪屿都以为自己是不小心闭麦了,正要去调整时,才又听到夏智的声音传来。
“我听错了?”夏智喃喃自语,“盛哥,你什么时候偷录的语音,放录音来骗我们呢啊?”
这小子还以为他是为了那声爸爸不折手段呢?盛溪屿又好气又好笑,眼神又一次朝林冕飞过去,撇撇嘴,嗓音里透着点委屈的情绪,“同桌,这你得为我作证啊。”
如果忽视那上扬的唇角的笑意,会更惹人心疼些。
盛溪屿现在的心情是开心的,开心到眼底的星星都像在跳舞。林冕默不作声收回视线,配合地嗯了一声,代表是在给盛溪屿作证。
紧跟着,一声声“卧槽”在耳边炸开。
盛溪屿爽了,任那几个好兄弟在语音里胡乱猜测,闭了麦就美滋滋手把手引导林冕在新手村快速熟悉游戏去。
“怪的伤害快到你身上的时候可以闪避,闪避是有无敌帧的,闪避成功后你再反手打他一下,就可以触发闪避反击,前期装备没起来,这一招很有用,伤害比正常打出的要高很多。”盛溪屿说这些也不知道林冕有没有听懂,本想等林冕出新手村后他再找个机会好好教学一下,结果就看见林冕正好进入打怪环节,又看见林冕一次又一次地使出那招闪避反击,怪的血量迅速下降。
盛溪屿:……
果然就不应该对林冕的智商产生怀疑,盛溪屿乖乖闭嘴,磨磨蹭蹭缩回去。
他是一刻都静不下来的,等待的过程中就在新手村门口乱跳乱飞,平时看都懒得看一眼的花花草草小动物一个都不放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在把树上的果子都收入背包后,盛溪屿终于等到林冕开着加速飘出新手圈。
魔法师职业重击时可以从“走”和“跑”的状态切换成“浮空飞行”,移速比单纯的走和跑要更快些。这是职业特性,新手村不会教,林冕就自己摸索到了。
盛溪屿的职业是高爆发的刺客,是兽人形象。
当然,也可以完全变成一只黑色的猎豹。
树枝簌簌地响,夏智临危受命前来打探,还未走近,就看到他盛哥操作着那只刚出生的杀手小豹子从树上跳下来,然后几步蹿到了一位新手魔法师肩上。
这游戏玩家间的互动做得很生动,英气的魔法师侧头注视肩上已盘成一团的小豹子,单边眼镜下的眼神可比林冕的温柔太多。
互动也和谐太多。
不对,林冕能来组队,就足以证明林冕和他盛哥的关系有够和谐了吧!!
靠,那真是林冕?
不确定地走近后,夏智才看清魔法师的脸,听到魔法师说话。
抛开脸不说,声音确实是林冕的声音,货真价实的。
“不是让你在副本门口等吗?”盛溪屿疑惑,“怎么来这了,林冕我一个人接就行。”
“啊?呃……”夏智有点心虚,总不能说是等不及来打探林冕的,只能支支吾吾说一声:“忘了。”
“有什么增加记忆力的食物吗?”
“鱼吧。”
“听到没夏智,叫你多吃鱼。”
夏智有苦说不出:“好,好。”
他就不该因为那俩家伙的一句“你跟盛哥更熟点,你去比我们合适”而松口答应,这跟自己走入虎——不,豹子口有什么区别!
第一次去副本门口得徒步跑过去,盛溪屿帮林冕在地图上标好点:“好了,往这里去,你先走着,我切个小屏查查攻略。”
小豹子在魔法师肩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把移速快的魔法师当作代步工具了。
林冕没说什么,只是埋头赶路。
魔法师和小豹子在前面恩恩爱爱,苦了毫无加速技能的壮硕坦在后面狂追,夏智无能狂怒,眼睁睁看着一人一豹越来越远,很想跟林冕说:作为刺客,小豹子才是有全游最快移速的那个!!
但不敢。
副本的首杀早就被抢了,现在时间已经在凌晨1点,打一局最简单的最快也是一小时起步,最终一件能用的装备都没掉,盛溪屿就有点没耐心了。
林冕全程很安静,组队语音里只有其余四个人在吵吵。盛溪屿刚刚还精神得很,现在瞌睡上来立马就蔫儿了,他打个哈欠,脑袋往床头上一磕,“你困吗?”
林冕摇头,却是关了手机,“睡吧。”
盛溪屿好奇,怎么林冕都不困的?
上次也是半夜三更还在线。
动脑果然很累,盛溪屿思索中,几乎秒睡。
窗外的月光照不进来,熄灯后只有手机屏幕能给予一点微弱的光亮,林冕正要翻身酝酿睡意,身上突然搭过来的手臂就把他砸了个清醒。
林冕无声叹气,连挣扎的想法都没有了。
盛溪屿的体温浩浩荡荡传来,有些烫。
跟那颗小石头一模一样。
#
早晨的太阳高高挂起,唤醒林冕的是来叫盛溪屿下楼吃早餐的陈香寒,也就是盛溪屿口中的奶奶。
陈奶奶敲门,没人应,等上半晌才用盛溪屿放到她那的钥匙打开的门。
床在进门就能看见的地方,陈奶奶有点老花眼,走近才看见床上酣睡中的两个少年——错了,应该是一个酣睡的少年和一个睁着眼睛被死死摁住的少年。
陈奶奶一个没忍住,“哎哟”一声笑起来,眼睛眯起,显得她更加慈祥,“小溪原来是带朋友来家里过夜了呀。”
十分钟后小溪才幽幽转醒。
视野里有奶奶的背影。
林冕坐在椅子上。
从端坐的姿势上看,林冕现在是不太自在的,可以说是有点局促的。他不习惯和这么热情的长辈交流,尽管礼仪不差,也是句句回应,但整个人还是显得很闷、很淡,给不到什么情绪价值。
真是稀奇啊。
盛溪屿躺着看戏,接收到林冕飞过来的眼刀。
盛溪屿丝毫不慌,挑衅地回敬一个轻佻的挑眉。
林冕秒懂,收回视线。
下一秒,林冕的手搭在桌上,手掌将小石头覆盖。
盛溪屿:!!
起了起了!!手下留情!!
“奶奶,奶奶!”
陈奶奶有点耳背,盛溪屿喊了几声才听见。
她转过身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揉搓盛溪屿的脸和头发。
盛溪屿稍显凌乱,但还是乖乖的,没挣扎,就是让林冕看到,感觉有点害臊。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经常把他当成小时候的那个盛溪屿来揉搓,哄小孩儿一样,跟他在学校里的形象完全不搭。
盛溪屿老老实实的,林冕的手也老老实实的,盛溪屿心还吊在半空,只好将注意力转到陈奶奶身上,“奶奶,昨晚我买了卤菜回来,放在冰箱了,一会儿可以加热一遍,应该是还能吃的,我还给奶奶留了鸡翅。”
“奶奶都啃不动了,还鸡翅?”陈奶奶拍盛溪屿脑袋瓜,被哄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快来奶奶家吃早餐,吃完再睡。”
盛溪屿应下。
“还有你这个小同学,也一起来,奶奶做得多,够你们俩吃。”陈奶奶柔声道,“小溪能在新学校这么快交到朋友,我也安心,可不能再打架了听到没?小同学,你帮奶奶监督他,好不好?”
盛溪屿:……
莫名其妙的羞耻感在这时候涌上来,盛溪屿瞥一眼林冕还搁置在桌上的手,又跟林冕对视一瞬,心想奶奶您现在最好是祈祷我们俩别先打起来比较好。
“好。”林冕将手放了下去。
盛溪屿不敢多想。
都这样了,林冕刚刚就是在试探,对吧?
这副模样太像什么都知道了!
盛溪屿感觉浑身都燥起来,明明林冕的手没有放到小石头上,他却总觉得身上有什么在游离,怪不适的。
一定是天气太热的原因。盛溪屿随便找个理由躲进洗手间洗漱,出来的时候奶奶已经下楼去了,林冕还坐在那,正在看手机。
盛溪屿还没做好要跟林冕讲一个玄幻故事的准备,便催促林冕下楼吃早餐。总之能躲多久就躲多久。
放过厨余垃圾的那层楼道已经臭气熏天,即使垃圾已经被带走,也留下了一地黏糊的泔水,盛溪屿正说到“我奶奶煮的面一点不比昨天的鹅肉粉差”,一股臭味闯进鼻腔,在这闷热的天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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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闻得要反胃。
林冕依旧淡定,眉头都不皱一下。而盛溪屿只是被林冕轻轻扫一眼,刚刚从心底升起来的烦躁就消散很多。
又被安抚了。
盛溪屿是真想给林冕发个神医的称号。
“那什么,刚刚在奶奶那儿,谢谢。”盛溪屿窘迫地用指腹蹭蹭鼻尖,“我也没想到奶奶突然就要你监督我,怪尴尬的。”
“举手之劳。”林冕说,“你很孝顺。”
突然被夸,盛溪屿闹个大红脸。
“我养父母不管我,就把我丢在那间房里。”
“奶奶最初也只是和我一栋楼的邻居而已,好心把我奶大,我当然要孝顺她,我又不是白眼狼。”
“我以前饿肚子,都是奶奶叫我进屋吃饭的。”
“那可真好。”林冕抬眼,略过盛溪屿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径直将注意力放在盛溪屿的头顶。
刚刚陈奶奶就在那里好一阵揉搓,现在都还有不听话的呆毛在倔强地翘着。跟盛溪屿本人一样犟。
林冕伸手,学陈奶奶的手法也揉搓一阵。
盛溪屿:……?
“你干嘛?!”盛溪屿吓得弹到墙边。
“好奇。”林冕言简意赅。
“好奇什么……靠。”盛溪屿后知后觉,“你刚刚是在撸、撸什么小动物吗!”
“怎么会,我学的是陈奶奶的手法。”
从说话的语调分辨,林冕现在心情不错。
但盛溪屿的心情十分不美丽!
这么大个人了,被奶奶揉脑袋就算了——
被林冕揉算什么事?
……简直就是大流氓啊!
当然,盛溪屿最生气的还是:
刚刚真的很爽。
盛溪屿不想让林冕看出端倪,欲盖弥彰地薅一薅头发,指尖不小心探到方才林冕抚过的地方,又是一阵异样的感觉。
真是病入膏肓了。盛溪屿狠狠剜一眼林冕,顶着一头并不规整的乱毛来到一楼奶奶家。
一楼单独有个小院,陈奶奶是个很会生活的人,院子虽然小,但种满花花草草,小矮桌摆在院子里,香气关不住。
今天的早餐是包子和刀削面,盛溪屿从奶奶手里接过碗筷,主动招呼林冕。自然得像在自己家一样。
“等奶奶来一起动筷,今天你可算是跟着我享福了。”盛溪屿絮絮叨叨,给林冕安排好剧本,“吃了奶奶做的刀削面,一会儿你得好好夸奶奶的厨艺,哄奶奶开心,知道不。”
“嗯。”林冕并不否认这顿早餐确实很有食欲。
他思忖几秒:“还有昨天。”
“就跟你说了吧,那家大排档好吃惨了,吃了包不亏的。”盛溪屿得意地笑笑,扭头冲里屋喊奶奶先别忙活,一会儿他去收拾。
里屋墙上挂着一张显眼的照片,盛溪屿视线在此停留一瞬,又装没看见地将视线挪走。
除此之外,他脸上挂的笑容一下就收回去了。
余光里,林冕也看到了那张照片。
照片里有三个人。
一个是瘦瘦小小的盛溪屿,一个是眉眼温柔的陈奶奶。
最后是一个女生。她一手搂着盛溪屿的脖子,一手挽着陈奶奶的手臂,笑容明媚灿烂。
盛溪屿说:“我姐。”
“如果是伤心事,可以不用说。”
林冕并没有揭人伤疤的习惯。
“好吧。”盛溪屿舔舔唇,莫名有点紧张,“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夏智都知道。”
呆毛都蔫儿了,还要做出这么一副洒脱的样子。
于是林冕沉眸,又一次上手摁住那根呆毛。
盛溪屿:……
盛溪屿不甘受辱,咬牙切齿:“臭小子,一会儿奶奶不在,我必须揍你!”
“不行。”林冕淡定自若,“陈奶奶要我监督你。”
“怎么了啊,你难不成还要告状?”盛溪屿拳头捏紧,“不许。”
这时,陈奶奶擦着手从里屋走来。
盛溪屿一秒老实,乖乖巧巧吃早餐。
“小同学怎么不吃呢?是不合胃口?”陈奶奶很有耐心,“小同学喜欢什么?奶奶给你做。”
林冕一怔:“不用了,谢谢奶奶。”
盛溪屿偷偷从碗里抬眼看戏,竟然在林冕的反应里看到受宠若惊的意思。
还是很稀奇。
18. 第 18 章
早餐期间,陈奶奶才突然想起来问林冕昨晚在盛溪屿那里睡得好不好,在外头过夜,有没有事先跟家人说。
“别让你家人担心。”陈奶奶苦口婆心地絮叨,“小溪这孩子心思不是很细腻,我经常会担心他。”
林冕沉默半晌,显然是没说的。
心思不细腻的盛溪屿就在一旁咕嘟咕嘟喝奶奶给调的甜豆浆,眼珠一骨碌,“奶奶你就操心了,他可是我们学校的大学霸,全省第一,哪能不知道这些。”
怎么就粗神经了?都还知道这个时候要给林冕解围,心思简直不要太细腻。
老年人总爱听点成绩好的事,盛溪屿为哄奶奶开心,闭着眼睛顺势把林冕狂吹一通。
林冕不忍直视,只是低头喝汤。
就是收拾碗筷去厨房前,盛溪屿也要哄奶奶说一些“我也是和全省第一做同桌的人”。
林冕凑上去想帮忙,被陈奶奶拽住手腕留下。
陈奶奶对林冕喜爱有加,翻出糖罐给林冕包了一大袋子的花生糖,“小溪最嘴馋这个。”
看不出来盛溪屿这个“二中大校霸”还爱吃这个。
林冕双手被强行塞下包花生糖,轻声道完谢,才又听到陈奶奶说话。
陈奶奶记性不好,针对盛溪屿打架的事又一次朝林冕开了口,“小溪脾气爆,小冕你在学校帮奶奶多多管着他一点,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好不好?以后想吃什么,就来这,奶奶给你做。”
奶奶悄声说:“他每次打架受伤,奶奶都很心疼。”
林冕正要点头,盛溪屿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甩着手上的水,脸上的表情表达出一个信息:奶奶和林冕的悄悄话全被他听完了。
盛溪屿冷哼:“奶奶,我打架什么时候输过?”
林冕注视他。
盛溪屿瞪回去。
看什么看?那次压根就不算!
他们第一时间被老师同学拉开,没分出胜负。
许是听到他心里在想什么,盛溪屿只看到林冕的唇角微扬起两个像素点,无声笑了。
“嗯?”陈奶奶还满脸期待等林冕答应。
于是林冕不厌其烦,又一次应下。
“嗯,我也心疼心疼他。”
陈奶奶听到这个,终于放松地笑出褶子。
盛溪屿不服气,故意杠林冕,“奶奶心疼我是因为奶奶喜欢我,爱我,你又是为什么,你也喜欢我,爱我?”
林冕丝毫不惧:“不是不行。”
盛溪屿:?
完全没想到会从林冕那里得到这个回应,盛溪屿耳根迅速染上温度和绯红,低声咒骂一句“靠”。
以前没看出来,林冕的嘴巴怎么这么会呛人!
盛溪屿怒气冲冲,在林冕的手里抢花生糖吃。
被奶奶敲脑袋也抢!还要得意地晃脑袋!
幼稚。
林冕给出这样的评价。
“你今天打算怎么过?”林冕不给反应,盛溪屿也没心情跟林冕赌气,心不在焉问,“现在要回学校吗?”
林冕淡然:“图书馆,写作业。”
那种地方盛溪屿不爱去,但看看奶奶笑眯眯的脸,盛溪屿到嘴边的话一变,“我也去。”
他一个读不进去书的人去了干嘛?
当然是蹭空调、看漫画、抄作业啊。
昨晚剩下的卤菜被奶奶加热一道收进盛溪屿的书包里,临走时,盛溪屿主动抱了抱年迈的奶奶。林冕在旁看着,很安静。
等公车的时候,盛溪屿才想到要开始害羞。
只是回学校上几天学而已,还依依不舍跟奶奶搂搂抱抱的,又不是奶宝男。
盛溪屿很少来图书馆这种地方,这里很安静,大多人都在认真学习,盛溪屿不熟练地跟着林冕找到角落的位置坐下,然后才敢碰一碰林冕的手臂,小声说你找的这家图书馆气氛也太严肃了。
“不习惯就戴上耳机玩游戏。”林冕取下助听器,“别说话就行。”
不让盛溪屿说话那可太难受了,盛溪屿有些后悔跟来,闷闷不乐趴在桌上。
无聊地盯着林冕写字的手发半会儿呆,盛溪屿坐起身,指甲挠一挠林冕的手背。
林冕看过去。
“你把你的游戏账号给我呗,我帮你练级。”盛溪屿做唇形。
“你自己不就有一个新账号?”
林冕说话的声音比平时更轻了。
“怪事,我就是觉得别人的号玩起来好玩点。”盛溪屿凑近,“你能帮我分析一下我这是什么心态吗?认真的,不是逗你玩。”
“不知道。”林冕继续写字,“我不是心理专家。”
“那你就给我玩会儿呗。”盛溪屿软下声音祈求,半个上身靠在桌边,指尖又一次落到林冕的手臂上,又蹭又挠。
担心林冕没看到他的唇形,盛溪屿靠得更近,拿笔想找一张草稿纸来写字,找半天才发现林冕根本不需要借用草稿纸来运算。
没办法,盛溪屿只好执着地戳林冕手臂。
全部都听见了的林冕无奈,从兜里摸出手机递给盛溪屿。
“其实直接给账号也是可以的,直接把手机给我,也不怕我乱翻吗……”盛溪屿双手捧手机,又怕林冕会嫌麻烦,不给他玩了,便安分递过去,待林冕再看过来时开口试探,“劳驾您解一下锁屏。”
林冕叹出好长一声气,指纹解锁。
盛溪屿终于心满意足地缩回去了。
游戏登陆地点在上次下线的地方,副本门口的人比凌晨更多一些,盛溪屿还没看清,好几条好友申请就弹出来,本想直接点忽视,却不小心点进申请页面。
有些是在副本门口拉人组队的,有几条是夏智他们几个发送的,申请时间在好几个小时前,正是他们打副本的时候。
当时林冕在线,可能没看见,也可能是看见了没同意。
盛溪屿没好意思替林冕同意申请,便当没看见,自顾自退出申请界面,然后简单调一调按键,随便翻个感兴趣的任务,点击指引。
任务做到一半,夏智的消息通过最近组队发来了。
再打真会死的:【学神?】
再打真会死的:【你也爱玩这游戏啊,现在还在线。】
毫无营养,典型的没话找话。
盛溪屿敢笃定,林冕看到这个会直接无视。
L:【我是盛溪屿。】
L:【你找林冕干嘛?】
L:【他在学习,没有正事我就不转达了。】
呵,不像我,友好又大方!
再打真会死的:【?????】
再打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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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盛哥?你在帮学神代肝?】
再打真会死的:【不儿?你们俩还在一起?】
L:【咋了,不行吗?】
再打真会死的:【我上次那么求你,你都不帮我做活动任务QAQ】
L:【什么时候的事?】
再打真会死的:【[大哭][大哭]】
再打真会死的:【嘤,你压根不在乎我!】
L:【正常点。】
再打真会死的:【咳咳,好吧,来一起刷装备呗。】
L:【不了,在做任务。】
再打真会死的:【……你不是最烦做任务了吗。】
L:【我现在喜欢了。】
假的,其实是因为嫌夏智有点菜。
盛溪屿退出聊天框,抬头撞到林冕眼底,吓得一抖。
“干嘛不说话!”盛溪屿好凶。
林冕小声问:“任务剧情讲的什么?”
盛溪屿一下没反映过来,直到被林冕盯得不自在,才一边回忆,一边说:“这个初级魔法师因为没天赋,学术不精,家人在一次意外中被财狼咬死,他无能为力,从此一蹶不振,我在帮他振作,给他找他感兴趣的事物。”
不是很有趣的剧情。
林冕听完点点头,重新回到知识的海洋里。
……搞半天真就是听个任务剧情啊?还以为可以聊天了。
盛溪屿闷了十来秒,换个任务做。
只有一个人沉迷游戏时,盛溪屿才会安静片刻,他埋头库库过剧情,累的时候就伸个拦腰,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
【你在写什么?】
盛溪屿借夏智的聊天框打字,递给林冕看。
林冕抬眸,随口答:“生物作业。”
“哦。”盛溪屿不感兴趣。
下一瞬,林冕的第二句话飘过来,“晚自习一节课司徒老师会检查,不写有很大概率被喊家长。”
他们生物老师叫司徒文韵,名字文文静静的一听就很温柔,其实是个很严厉的女教师,教学质量是一等一的,在学生们当中的威严也是一等一的,甚至盖过魔人啾啾。至少,是真没人敢给她取外号。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盛溪屿瞬间精神,“快快快,给我抄一抄。”
盛溪屿在林冕那边翻翻找找,逮着就开抄。
林冕欲言又止,被盛溪屿瞥一眼,把话堵回去。
“救人一命,我会超级感谢你的。”盛溪屿弯眸笑起来,“我知道你最大方了。”
背靠“最大方的学神”,盛溪屿无所畏惧。后排的相淳在等须鸿才那边抄完,正急得额头冒汗的时候,盛溪屿嘬着果茶轻松愉快地吧唧吧唧。是故意的。
“盛哥你怎么一点不急,写完了?”相淳卧了个大槽,“给我抄抄,求你,help。”
盛溪屿把化学练习册潇洒一甩,得意地哼哼,“赏你了。”
相淳感激涕零:“谢主隆恩呜呜呜!!”
林冕看着,喝一口盛溪屿承诺请他喝的果茶。
才知道这东西甜得要命。
还没上课,夏智照例溜达到理科班这边。
夏智靠在墙边,说八卦:“盛哥,你知道你们下午被拍了吗?一中和二中的帖子都爆了!”
盛溪屿:?
19. 第 19 章
第一次,盛溪屿在贴吧的消息不是打架,也不是约架,而是:好磕???
主楼:我草啊,我朋友圈有个小姐姐在图书馆偶遇二位大佬,拼尽全力无法战胜,现在在到处问他俩是谁,说磕疯了呃呃呃……?
1楼:这个我真认识,右边是盛溪屿,左边是林冕。
2楼:废话,一中的谁不认识这俩。
3楼:不是,三楼了还没人在意盛溪屿为什么会和林冕在图书馆吗???林冕在图书馆,我信,盛溪屿在图书馆,我不信,盛溪屿和林冕相约图书馆,杀了我我都不会信的,盛溪屿不是来一中第一天就跟林冕打上了吗?
4楼:这就叫不打不相识?
5楼:有一说一单这么看他俩确实挺般配的哈。
6楼:靠,我竟然觉得校霸安静趴在桌上的样子好乖,想rua一下那头极其有特色的紫毛,不知手感如何,我不敢,要不还是学神替我rua一下吧hhh
7楼:他这头紫毛得亏是不仔细看看不出来,魔人啾啾估计忙疯了,没来得及亲自整治哈哈哈哈哈哈
……
看到这,盛溪屿心梗,林冕他还真rua过!
烦人!!!
340楼:所以说盛溪屿手里的手机真是林冕的。
341楼:主动给查岗?啊啊啊!学神果然谈恋爱也这么正经有安全感呀~
……
无止无休的讨论度。
“所以,到底几个意思?”盛溪屿生无可恋。
“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意思。”夏智想笑又不敢笑,尤其是被两尊大神一起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更不敢笑,他还嫌命短。
“哦。”盛溪屿呼出一口气,抿唇笑看林冕,虚心请教,“怎么举报?”
盛溪屿不玩贴吧,林冕更不玩。
林冕接过手机,抬头,没有温度的眼神望向夏智,“怎么举报?”
夏智:……
夏智望天:“实不相瞒,我是吧主。”
“你是吧主你还任他存活这么久,还敢加精!”盛溪屿气得一下拍桌跳起来,脚往凳上一踩,眼瞅着就要踩着相淳的课桌跳到夏智跟前去。
“盛哥你冷静啊啊啊!”相淳抄作业之路遭遇突袭。
“盛哥我错了啊啊啊!”夏智对天发誓,“我马上删!!但转去二中那边的帖子我就……”
“你想办法!”盛溪屿怒。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夏智大惊失色,“我就是一中的一只小虾米,还能让二中那边的人删帖不成?比起我,二中那边,盛哥你说话才好使吧。”
盛溪屿忍不住骂:“好使个屁。”
因为被动地动了几次手,被校长专门拎到主席台添油加醋狠骂狠贬几次,他在二中同学眼中跟暴力狂没两样。
“对不起。”夏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有些尴尬,不敢看盛溪屿的眼睛。
不过最令夏智感到意外的,是这场风波竟然是由林冕结束的。
盛溪屿一脚还踩在凳子上,做着要翻桌去锤爆夏智的准备动作,林冕探手,捏了捏盛溪屿的脚踝
给盛溪屿爽得一个激灵。
“干嘛。”盛溪屿故作镇定。
“坐好。”林冕语气不容反驳,“二中那边已经解决了。”
盛溪屿挑眉,果真乖乖坐好。
夏智倒吸一口凉气。
他敢对天发誓,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乖的盛哥。
“怎么解决的?”盛溪屿扒着林冕的手臂,舒爽的感觉替他浇灭心底燥郁的火苗。
所以他搭着,耍流氓一样用掌心狠狠蹭。
“留言请求自删,或是举报。”林冕把手机还给夏智,“一中的贴麻烦你了。”
夏智定睛一瞅,还是用他的账号发的。
766楼:@你急了吗:
我是当事人,请楼主自删,谢谢配合。
767楼:夏智的账号,不过这说话的语气不是夏智,也不是盛溪屿,那就是林冕!
768楼:合影啊啊啊啊!!有生之年!
769楼:所以一中的学神请问你们现在到底什么关系?删帖是否认还是欲盖弥彰?求求了孩子真的很好奇TuT
夏智撇嘴,心想:我更好奇!!!
可是好奇归好奇,他还没那个熊心豹子胆在这个时候去问盛溪屿。
那不成心找不痛快吗?
夏智想了想,转移话题道:“盛哥,下下周五学校组织咱们高二的去B市参观科技馆,好像还要搞什么志愿服务还是文化交流来着,两天一夜呢,你知道吗?”
“卧槽真假?”埋头苦干的相淳抽空抬头,手上动作不停,“周五周六?意思是不用上课?”
“我骗谁都不可能骗盛哥好吧,当然是真的。”夏智嫌弃地把相淳的脑袋摁回去,朝盛溪屿点点头,模样可怜巴巴的,“我们班是自己选临时室友来着,不知道你们班是不是,盛哥,你和谁同住啊?如果是自选,你看看我好吗?”
“看你做什么。”盛溪屿不想看。
“我靠啊,现在我们班就我一个男生!”夏智头大,“我找不到室友的话得去和老师住了!盛哥,救救……”
盛溪屿冷酷无情:“滚,你睡觉打呼。”
“卧槽文科实验班这么可怕?”相淳幸灾乐祸,“不过盛哥你怎么知道的?你们睡过?”
“不是,你小子能不能正常点说话,什么叫睡过。”盛溪屿被相淳的话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初中上课就因为打呼声音大被老师发现过,还害得我手机被没收,我能不知道吗?”
盛溪屿话不停,眼神不自觉的朝林冕那边落去。
林冕在看书,手里拿着笔,但没有在写字,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把笔玩出花来。
就只是这么平淡地握着,更像在发呆。
或者说,在听盛溪屿说话。
落到身上的眼神太直白,林冕放下笔,侧头,“讲。”
意思是有话直说。
居然主动要听他说话了?
“我哪有什么话呀。”盛溪屿见状就爱逗逗人,骚话张口就来,“我只和你睡过,相信我,我不是渣男。”
话刚落地,视野里,相淳手中的笔就在练习册上抖出一长条弯折的曲线,夏智在憋笑,实在忍不住,就冲盛溪屿比个大拇指。
“是吗。”林冕还是那副表情。
他注视着盛溪屿,修长的五指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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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插入盛溪屿那头紫毛中,动作缓慢轻柔,暧昧至极。
“你也挺好睡的。”
气氛凝滞一瞬,盛溪屿不用想都知道相淳和夏智憋笑憋得很辛苦,他耳根红透了,平时伶牙俐齿的,现在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我为什么要嘴贱去调戏林冕啊!!
……不对,为什么林冕会反调戏回来啊?
也看不出来是会调戏人的人设啊?
难道说情报有误?
盛溪屿眼刀飞到夏智身上。
夏智:?
夏智则表示:
冤枉啊!我们真的没看见过他这样!
那林冕平时面如冰霜难靠近得要死,同学们一年到头也和他说不上几句话,更别提深度接触了。
请老爷明察!!
为了让盛溪屿相信,夏智委屈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盛溪屿冷哼一声,一个巴掌拍向林冕大腿。就当是给自己报仇了。
林冕没有动手的习惯,只是轻飘飘地说:“你东西还在我手里。”
盛溪屿:。
“哥,你是我哥。”盛溪屿秒怂,刚刚林冕蹭了下小石头,他腿就软了,可不敢再来一次。
而且他还得靠林冕续命呢!
“好睡就好睡呗,我也觉得你好睡。”
盛溪屿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再不轻易认输地驳一句,调戏的事就算单方面结束。
林冕沉一下眸,懒得搭理。
见状,盛溪屿挑挑眉,把凳子搬过去和林冕挨在一起,手臂大咧咧往林冕肩上搭,笑容张扬,“怎么样,去B市那天要不要继续睡睡?反正都睡习惯了,你说是吧。”
与林冕视线交错的时候,盛溪屿还大大方方地轻扬眉梢,潇洒得意。
事实是如此,林冕没有拒绝的理由。
隔天一大早,这个消息就不胫而走,每个班都在讨论,下午的班会课,虞妍也瞒不住,索性直接通知此事。
只是分房的方法与夏智他们班不同。
虞妍已经把房分好,还制作了一张签字表下发,如果没有异议,就在对应位置签上自己的大名。
签字表传到盛溪屿手上的时候,盛溪屿第一眼看到的是林冕的名字。虞妍考虑到林冕自身的情况,给林冕安排了一个很文静的男同学。
“不是?凭什么?”盛溪屿想不通。
他们同桌是虞老师亲自分配的,上周虞老师还和宿管阿姨商量要让他们搬到一个寝室,怎么现在又把他们分开了?
分开了,还怎么治病啊?
昨晚没跟林冕在一块,盛溪屿睡得好不舒服。
要不是小石头还放在林冕那里没拿回来,盛溪屿笃定自己又会难受得失眠。
“林冕,你乐意他和一块还是和我一块?”
盛溪屿不太舍得他的神丹妙药。
说话的人没别的心思,但这话放到别人耳朵里就有点奇奇怪怪的。
相淳别捏地瞅两眼前座的二人,挠挠头,不敢相信原来他盛哥对林冕也是这么霸道的。
最重要的是林冕一个字没回,盛溪屿却笑了。
相淳颤颤巍巍地接过签字表。凝神一瞧。
林冕也没签字。
20. 第 20 章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相淳在自己的名字后面飞快签下他狗爬一样的字体,一边签,一边忍不住想要笑出声,签字表传走的时候,他都还没想起看看自己的室友是谁。
“相淳,一个人傻乐什么呢。”虞妍唇角扬起,故意问:“看起来你很满意我的安排?”
相淳吓一跳,连忙摇头。
“签完字没事做就看书写作业。”虞妍指尖虚空朝这边点一点,忽地想到今早司徒老师给她反馈的问题,一下气笑了,“我发现最近咱们班抄作业的现象很严重啊,是不是大家都混熟了?就都肆无忌惮起来了?”
相淳埋下头。
盛溪屿却不惧,还好意思问:“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虞妍冷笑,“咱们班四十几口人,去年难倒全省的竞赛大题有二十几个人堪称完美地答出来了,神奇吧,我还不知道咱们班有这么多高手,盛溪屿,你也写出来了,要不一会儿你上来讲讲解题思路?”
盛溪屿懒洋洋地笑笑:“老师,我敢讲,怕是你们也不敢听啊,你都知道我是抄的,你就手下留情,饶了我呗,我手都抄痛了,还生着病呢。”
“你这臭小子,还有心情跟我插科打诨,看样子身体是恢复得差不多了。”虞妍笑骂一声,“那姑且也算你是因为生病才把最基础的化学公式写错的吧。”
紧跟着,虞妍眼神在班里扫一遍,话锋一改:“那么,和盛溪屿在同一个地方犯同一个错误的其他二十几个人是为什么?怎么着,大神们一起滑铁卢?”
虞妍的话落下,班里迅速有几颗萝卜头埋下去。
盛溪屿这颗厚脸皮的萝卜头也突然感觉有点尴尬:“你化学公式写错了?我不知道,我抄完就忘了。”
林冕无语:“没写错。”
“那就是我不该抄的全抄完了,该抄对的又抄错了,然后传了二十几份答案?!”盛溪屿不疑有他,一秒破案,“我分明只给相淳一个人抄过。”
林冕双唇抿紧,半晌过去,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抄都抄错,笨。”
“我就是当时玩游戏时间太长,化身小瞎子,眼瞎看错了而已。”盛溪屿为自己辩解一番,“你怎么不说是你写的字不好认呢。”
“嗯,还是我的错。”林冕淡漠地说,“小瞎子抄聋子的作业能抄到这个地步,也算这个小瞎子努力过了。”
“那可不。”盛溪屿厚脸皮地笑笑,抬头看到虞妍在冲这边叹气,还是老实些许,放轻了声音,“虞老师肯定猜到第一份是从你这里出来的,没点明,咱们也跟着沾你的光了,不然这么大规模的抄,肯定要点名去罚站的。”
林冕蹙眉:“别胡说。”
比起有特殊待遇,林冕更想老师们一视同仁。
盛溪屿耸耸肩,无可置疑。
缩回去后,盛溪屿不聪明的脑袋瓜突然转得很快,发现林冕是不喜欢这样的。
这让盛溪屿想起刚开学的时候,跟在魔人啾啾身后所听到的那些话。
学校想让林冕去实验班,林冕没有犹豫就拒绝。当时林冕是不是很厌恶校方这个决定?林冕会认为老师们对他好,是因为他成绩好而偏心,还是因为他听不见而同情?
不过不管是哪个,这朵高岭之花都不会开心。
这么说来,林冕并不排斥与人同寝,那单人宿舍,也是校方的一意孤行?
“你昨天睡得好吗?”
林冕的问题打断了盛溪屿的思绪。
“嗯?”盛溪屿愣怔,“为什么问这个?”
林冕淡淡道:“今早来,你身体有点烫。”
幸好不是小石头出问题。
“还不是那样呗,比前几天要好一点了。”
盛溪屿烦躁地薅一把头发,不想提心吊胆,索性闭一闭眼,指尖勾起林冕的校服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都说了你是良药,得贴贴你,摸摸你,我才会好。”
不管林冕信不信,反正说出口后心里舒坦多了。
下课铃声打响,虞妍收好签字表,将盛溪屿和林冕一起叫出教室。
三人走远,教室里才有谈话声流出。
“是说临时室友的事吧?好像他俩都没有签字。”
“柯志新,看来和林冕同住的机会要飞了。”
“飞了才好吧……”柯志新同学胆战心惊地放下笔,“我都不敢跟他交流,要是真成室友,哪怕是一天我也不觉得我熬得下来,那可是林冕……”
“你还好,只是个林冕,起码林冕不会打人。”
“二中的人那么怕盛溪屿,要是和盛溪屿一起,我可不敢想。”
“欸,屈子濯,你怎么看?”
屈子濯是分配给盛溪屿的室友。
他面如死灰:“我不敢看。”
“可是你俩不都签名了吗?不满意直接不签不就得了。”须鸿才坐在课桌旁的“特殊位置”,那张签字表早记在脑子里的,“用得着在背后这么蛐蛐他俩吗?有本事当面说。”
“那不是看他俩都没签,我就免了一顿恶人做嘛。”屈子濯笑得毫无愧意,“我觉得我和柯志新一起挺好的,他俩一起也挺好的。”
“噗。”不知有谁笑了下,“也是破锅配烂盖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同学?”说话的人是班长。
班长是个温柔正直的女孩子,人美心善,还是学生会文艺部新部长,是女神级的人物,她的质疑声一落地,方才讨论的同学就无辜地耸耸肩,把嘴巴闭上了。
“对啊,你几个意思?”相淳不比班长温柔,他越听,眉头越皱得深。
后排这群人交朋友没那么多虚头巴脑的,相淳在这班上跟盛溪屿好歹是比较熟的,心里自然清楚盛溪屿是什么样的人,盛溪屿在二中的风评不好,在他心里可不一样。
而眼前这些所谓的好学生?相淳就没见他们跟盛溪屿和林冕说过话,凭什么就“破锅”和“烂盖”了?
哪怕用玩笑话来搪塞,对于相淳这个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来说,委实是有过点了。
相淳拍案而起,立马就想揍人。
同一时间,后排几个高个子男同学也紧跟着相淳的步子站起来。都是些心思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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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的,同样看不惯,一副势必要为此出气的样子。
火药味瞬间升起,盛溪屿却在这时跟林冕勾勾搭搭走了进来。
“怎么剑拔弩张的。”
虞妍就没跟他俩说几句话,他俩早回来了,刚刚在门口,已经把话听完。
该死不死,林冕偏偏没把助听器关机。
盛溪屿心里又开始烦,被林冕轻轻拍了拍落在肩上的手,心里那股郁结之气才堪堪消下去。甚至神清气爽。
林冕情绪平稳:“回去坐好,老师来守自习了。”
今天是周一,晚自习是语文,守自习的自然是那位上了年纪的老教师。
盛溪屿一动不动,林冕便也立在原地简单扫视前排面面相觑心虚不断的几个同学,“我想,张老师桃李满天下,应该不介意向我们讲解一番,什么是完美的锅,什么又是完美的盖。”
头一次和林冕一致对外,盛溪屿憋不住想笑,手不依不挠地重新搭上林冕的肩,最后笑得直不起身。
很自然的,盛溪屿将下巴搁在林冕肩上,朝前排说话的同学挑眉,“你是几成新的盖子?”
他就在林冕耳畔说话,音色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透亮,林冕不太习惯有人这么近,眉头微蹙,还是没避开。
盛溪屿眼神好,正好看得清那同学桌上的练习册内容,又了然地“哦~”了一声,“原来咱们这对破烂锅盖还是挺有用的,至少,有人需要抄破烂锅盖的作业。”
欠,太欠了。
愤愤然的相淳都忍不住腹诽,但看到那同学面红耳赤假装收书包的样子,又不得不承认,很爽。
这时,头顶落下很轻的力度。
盛溪屿条件反射地缩一下脖子,还没舍得从林冕身上起来,耳畔响起张老师的声音。
“抄什么作业,不许抄。”张老师手下不留情,后排这几个包括林冕在内的,都结实挨下这么不轻不重的一下,“没听到上课铃声吗?坐好。”
盛溪屿讪讪松手,亦步亦趋地跟在林冕身后回去坐好。
相淳安静如鸡,一点不敢过问。
不过看二人回来时的样子,相淳猜测,他们是如愿以偿换到室友了的。
张老师安排了自习课的作业,是一篇作文。
在一片哀鸿遍野中,盛溪屿翻开空白的作文本,倒头就睡。
见状,张老师朝林冕使了个眼神,扬声道:“晚上自习前交啊,每个人都要写,不写我盯着你写。”
得到指令的林冕面无表情收回目光,抬手轻轻揉搓一下盛溪屿裸露在外的耳垂,被盛溪屿一把攥紧手。
盛溪屿的手还是好热,已经非常习惯把林冕冰冰凉的手当做消热神器。
手指交缠,体温在共享。
“起来写作文。”林冕说,“这个没办法给你抄。”
盛溪屿仍旧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转个身面向林冕,笑起来眉眼是弯弯的,灯光钻进那双眼睛里面,变成了明亮的星星,“那你再关爱关爱我,顺手帮我写一份呗,好同桌。”
明明是该商量的语气,听上去却非常理直气壮。
21. 第 21 章
这种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林冕不可能答应,盛溪屿也就逗个乐,说完就抛脑后去了。
他直起身来,抬头望向远处的自媒体电视。
是半命题作文:如果那天我没有……
“拟个题目。”林冕的声音仍旧平静。
可说的话就完全没法让人淡定了。
盛溪屿一个没忍住,笑着凑近些,“不是吧,真帮我写?写了我是不会喊哥的啊。”
“不帮写。”林冕睨一眼,“但可以帮你找灵感。”
盛溪屿哼笑:“我看是想套我秘密的。”
这个回答出乎林冕意料,林冕微怔一刹,敛眸时眼底盛上些微的笑意。
“说中了吧。”盛溪屿得意地颔首。
林冕说:“挺冤枉的。”
盛溪屿不管,这个作文题目他不喜欢,不是很想写,所以尽管林冕会帮忙,他也只会收了笔,然后望着空白的作文本发呆。
张老师在讲台上写教案,抬头时正巧与盛溪屿四目相对,她仔细扶一下厚重的老花镜,无奈地摇摇头,用口型无声催促:小溪,怎么不动笔?赶快写。
张老师很喜欢这样喊同学们,盛溪屿每次听到她这么喊,总会想到陈奶奶。
盛溪屿避开张老师的视线,不知道眼神应该往哪里落,便落到林冕侧脸上去。
“如果给你一瓶后悔药,你会拿它做什么?”盛溪屿心不在焉地问,多媒体屏幕上标注的作文题目又黑又大,非常醒目,盛溪屿忽视不了,“你有过后悔的事吗?夏智他们把你说得这么神,应该没有吧?不过我是不太信,你肯定有。”
林冕沉默了很久,沉默到盛溪屿都以为林冕没有开助听器听他说话,直到窗户外传来好几道仓促的脚步声,盛溪屿才在这里面听到林冕穿插进来的声音。
林冕没有像往常那样当没听见:“那你还挺聪明。”
“是吧。”盛溪屿好奇心冒上来,不管不顾挨过去,“说说吗?”
还是九月,天气很热,盛溪屿跟个火炉一样蹭过来,热气也是扑面而来的,林冕无法忽视靠近的热源,神色冷淡的将视线挪到盛溪屿脸上。
眼前人生得极其好看,明媚帅气,肆意张扬,是天生就该走在阳光下的人。
或者说,他的那双眼睛就是一颗炙热的太阳。
不能久看。
林冕收回视线,缄默不言。
盛溪屿百般聊赖地撩一撩林冕的衣摆,手上静不下来,直到被林冕捉住手,凉意从皮肤浸透至血液,他才老实一会儿,然后继续去弄林冕。
林冕懒得管他了。
这篇作文盛溪屿还是没写,晚自习时张老师放了话,说今天就是让同学们一人给你想一句你也得交上来。
相淳一听还有这事,立马召集几个玩得好的同学着手帮盛溪屿渡过难关,盛溪屿只觉得好笑,便笑吟吟地靠在墙上看一群人在那瞎编,氛围欢乐得不行。
后排都是一群爱瞎玩的同学,有人甚至翻出崭新的英语单词本从第一个单词开始抄,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抄到后面什么古诗词数学公式化学公式物理公式的全都往作文本上腾了一遍。
“怎么不算百科全书呢。”相淳举着盛溪屿的作文本,脸都要笑烂了,“不是我说,盛哥,咱们也就这会儿抄课本是心甘情愿的了。”
“那我还真有面子。”盛溪屿任他们闹。
直到上课铃打响,林冕从外面回来,这群人才稍微老实一点。
他们老实不代表盛溪屿就会老实,盛溪屿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朝林冕勾勾手,将作文本往林冕桌上一拍,“你要不要也来一句?”
“咳咳!”
相淳被语出惊人的盛溪屿呛得直咳嗽。
他们这么乱搞就算了,林冕怎么可能跟他们同流合污?
与同桌对视一眼,相淳头疼地扶一下额头,见林冕低头开始仔细读起他们的杰作,相淳窘得几乎要抠出一座颐和园。
他们这群混不吝的自己闹着好玩,倒不觉得会不好意思,就是让张老师看也无所谓,但真把这些笑话和闹剧摊开放到林冕面前,可能真的只有盛溪屿才会这么轻松平常。
关键是林冕真的在盛溪屿的注视下打开了笔帽!
啊?难道真写?
写在他们那些笑话后面?
林冕没有写,只是很耐心地圈起错字,又工工整整地还回去。
盛溪屿看着,就是想笑,首先把自己摘出去。
“这次是他们写错的。”
“嗯。”林冕放下笔,“但承担结果的是你。”
相淳竖着耳朵偷听,总觉得林冕这话的意思是不想让盛溪屿承担因他们而起的后果。
嘶……感觉被嫌弃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搞挺荒唐的?”
盛溪屿心想,好学生应该是看不惯他们这样的。
而事实证明,盛溪屿又一次刻板印象了。
林冕很浅地笑了一下:“照着抄也能抄错,确实荒唐。”
“不带你这样指桑骂槐的啊。”盛溪屿笑骂,转身跟相淳指指点点,“看到没,下次抄要多注意,别写错字了。”
“你也记着。”林冕瞥他。
“好,好,我记着,那今天的化学作业你再给我抄一抄呗。”盛溪屿嬉皮笑脸地蹭过去,“我抄完给你检查,有错字你罚我也行,但不能罚狠了啊。”
还讨价还价。
林冕不说话,练习册递过去后便摘下助听器将所有声音隔绝在外,只剩下一个盛溪屿在说“好同桌,这次我跳着抄”。
跳着抄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被司徒老师单独拎起来回答问题,当时盛溪屿还在桌子底下盘小石头,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把小石头藏进桌兜里。
司徒老师鹰眼微阖:“你在下面搞什么?”
“没什么。”盛溪屿站起来,懊恼地咬咬牙。
这小石头是势必不能让老师发现的,万一被没收,那可真不一定什么时候拿得回来了。
“拿出来!”
事与愿违,司徒老师震声一吼,原本就落针可闻的教室气氛瞬间就凝固了。
司徒老师不愧是镇得住魔人啾啾的人,相淳被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余光一瞥看到盛溪屿桌兜里的小石头,一脸的要死。
司徒老师最痛恨上课搞小动作了。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探到盛溪屿的桌兜里,司徒老师还没走近,那只手就又收了回去。
相淳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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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看到一脸淡然的林冕,以及林冕紧握的手心里露出来的一点紫色。
相淳为盛溪屿捏把汗,松的那口气还未吐出去,意外发现他盛哥挺直的背脊忽然弯下些许,那双自然搁置在桌上的手也指尖发白地摁在桌上,像是在很努力地忍耐什么。
相淳看不真切,林冕却看得真切。
目光交汇时,林冕在盛溪屿眼中读到难堪和羞耻,万分可怜。
“藏什么东西了?”
司徒老师的声音吸引到大片前排同学的注意力。
盛溪屿呼出一口气,忽视那些好奇的、试探的、责备的、厌恶的目光,清清嗓子朗声说:“没有藏东西,桌兜里全是书,你要是不信,你让林冕检查,林冕总不可能包庇我。”
不会才怪,赃物都在林冕手里捏着。
相淳腹诽,不妨碍司徒老师对林冕深信不疑。
司徒老师皱皱眉,轻拍林冕肩膀,小声道:“下课来我办公室谈谈竞赛的事。”
林冕敛着眸,点头应下。
上课继续,盛溪屿瘫坐回凳子上,手掌摸一摸滚烫的耳朵和脖颈,心跳得很快,连腿都是软的。
他这样是林冕造成的,但林冕救他一次,他连气都生不起来,只觉尴尬和愧疚,现下只能难耐地趴在桌上将脸埋进臂弯间兀自缓和半晌,然后将手探到林冕那边,小心翼翼勾住林冕的食指。
小石头还在那只温凉的掌心里贪婪地吸取林冕的体温,盛溪屿强硬地将食指戳进林冕握起来的手中,指尖蹭到小石头。
他脑子有些混沌,但能清晰感受到林冕配合着他松了些手上的力度,在他停下来的时候又重新将他跟小石头一起包裹。
情绪正在被安抚,盛溪屿委屈地吸吸鼻子,开始对他这奇怪的体质感到厌烦。
如果他不是石头,没有与这颗小石头绑定,他的生活会轻松好多,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下节是张老师的课,与林冕一起从办公室回来的还有一摞作文本。
课代表将作文本发下来的时候盛溪屿正抠着墙闷闷不乐地发呆,林冕带着一身冷气坐下,盛溪屿才有心情撩一撩眼皮,然后故作淡定地翻开作文本。
他们这么搞,张老师出乎意料的没生气,还批注了一句话:字数达标了,有进步,下次加油。
盛溪屿心中一暖,心想一中的老师果然跟二中的不一样,至少这位张老师没有在没经过他允许的情况下将写着他难堪事迹的作文张贴在教室里当“好文典范”,也没有在课堂上将他点明强调。
那次他答应陈奶奶和老师要好好写,掏心掏肺地写,最后换来的结局是被二中的同学在私下喊他“养父母都不要的孤儿”。
这次的一页作文纸被相淳他们几个玩到只剩下最后两行是没有动过的,那是留给盛溪屿写的地方,盛溪屿依旧没动,空了两行就交上去。
但此时此刻,在倒数第二行,一句用黑色水性笔新添的句子正端端正正地呈现在那。
与相淳他们鬼画符的字不同,与盛溪屿龙飞凤舞般的字也不同,这个人的字很周正,笔锋很稳,就像他的主人一样。
抄过作业,盛溪屿认得出这是林冕的字迹。
林冕写着:
破破烂烂的不是你。
22. 第 22 章
刚开始盛溪屿并没懂,后来听到前排那几个同学说话,一下就回过神。
原来林冕这句话是在说“破锅烂盖”的事。
盛溪屿见状,就是想笑。
盛溪屿运气不好,听过很多人骂他。
养父母骂他累赘,二中的人骂他烂人,就是去台球厅做兼职,也会遇到像朱兴生那样的人,只有陈奶奶会和颜悦色对他,现在有个林冕,在悄悄告诉他,他不是破破烂烂的人。
视野里,林冕又在看书,助听器没开,是与外界隔绝的状态,盛溪屿将作文本收进桌兜里,老老实实不打扰肯定是做不到的,便用指背蹭蹭林冕手背,又扯一扯林冕袖子,小动作非常多。
#
万众期待的B市两天一夜游是七班同学们数着日子到的,高二班级多,上周就有几个班级作为第一批去过,给暂时留守在学校的同学们好一阵羡慕。
这期间盛溪屿搬去了林冕的宿舍,把小石头养在林冕以前准备的那个小窝里——不是盛溪屿想,是因为那是林冕的东西,小石头喜欢得要命,一放上去盛溪屿就浑身畅快。
因为搬宿舍,盛溪屿还被虞老师笑话一顿,说之前叫搬的时候两个人想都不想就拒绝,现在知道来求她。
对此,盛溪屿挺不服气。
他是需要林冕贴贴不错,林冕何尝不是?林冕每天就趁他快睡觉的时候蹭石头、摸石头、盘石头,每次都搞得他手脚发软面红耳赤下不来床。
在宿舍里林冕不戴助听器,盛溪屿便狂骂林冕流氓,毫无心理负担,因为林冕摸石头的手法都那么好,肯定经验丰富,就是流氓。
长得好看也是流氓。
盛溪屿越骂,身上异样的感觉就越凶狠,就像林冕知道他在骂他,在故意作弄他。他很多次甚至产生幻觉,以为林冕那只手真真切切地掐住了他的腰腹,拇指在他腰间的皮肤细致摩挲,磨人得要命。
出发去B市那天,盛溪屿头一次想躲着他的灵丹妙药走,他神志不清地跟着班级队伍走上大巴车,本想去跟相淳坐,却被相淳送回到林冕手里。
林冕又是那副安静到不像活人的样子,盛溪屿打着哈欠在窗边坐下,狠狠剜林冕一眼。
“等我好起来,我一定要欺负回去,还要做个用完就丢的渣男。”盛溪屿小声嘀咕,靠在窗边闭眼小憩。
第一次全班人一起出门,大清早的大家也很兴奋,前排的女生堆里在讨论当红男明星要在B市开的演唱会,后排相淳和几个好哥们在吵吵闹闹打游戏。
能正大光明玩手机,这群人宛如脱缰的野马,盛溪屿被吵得睡不着,睁着眼睛坐起来,太无聊,就去弄林冕。
林冕:……
林冕一眼睨过去:不是要远离我?
“这不是无聊嘛,你开助听器没?”盛溪屿小动物一样用手揉眼睛,还有点困,声音是含糊不清的,“没开就开起来,和我聊聊天呗。”
林冕抿紧唇,其实是不想开的。
车里空间小而封闭,声音太多太杂,听久了,耳朵会疼。
他能正常听到盛溪屿说话的声音,盛溪屿不知道,暂时也不想让盛溪屿知道。他将这件事埋在心底,抬手,摁下助听器的开关。
——光明正大地听盛溪屿说话。
解禁瞬间,各路声音争先恐后地扑进耳里,像在耳边放大威力的鞭炮,震得头疼。
每道声音都不是清晰的,只有盛溪屿靠近时,那道带着笑意的声音才会将所有杂音都摁回去。
“奶奶问我这周你还跟我一起回去住不,她说想炖老鸭汤给我俩吃。”车里太吵,盛溪屿几乎要贴在林冕耳畔才能听到彼此的声音,“真神奇,奶奶记性不好,我还以为她早把你忘了。”
林冕随口道:“忘掉一个人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盛溪屿闻言怔了怔,沉默许久。
最后是须鸿才打破的这诡异沉默,须鸿才坐在最前排,不知怎么找到了车内音响,刚得到老师和司机的同意,现在正准备在路上开一场“音乐会”。
音响很久没用,刚开机时刺耳的电流声把同学们都吓了一跳,相淳捂着耳朵,大声骂须鸿才是不是想挨揍,须鸿才心虚且厚脸皮,嬉皮笑脸地说这不是给大家找点乐子嘛。
庆幸的是须鸿才的听歌品味跟他非主流的性格完全对不上,须鸿才选的都是些脍炙人口的经典歌曲,班里大半人都会唱。
如果忽视五音不全还要霸占话筒的须鸿才,这场“音乐会”会非常愉快。不少同学捂着耳朵要须鸿才闭嘴,有的戴上耳机手动隔绝,林冕则是直接关机。
也是这时,盛溪屿忽然反应过来,林冕好像没法通过耳机听歌。
“能不能换个人领唱啊!”后排一位男同学痛苦哀嚎,“须鸿才你简直就是在强.暴我的耳朵!”
“注意用语啊。”虞妍皱着眉头纠正,“这时候可以用摧残来表达,须鸿才,把声音调小一点。”
“所以虞老师你也觉得不好听对吧?”那同学嬉笑,忽地将话题转到盛溪屿身上来,“盛哥,听你初中的同学说你唱歌巨好听,要不你去篡个位呗。”
相淳第一个反驳:“说的什么话,须鸿才这厮配当皇帝?”
“我已退出江湖很多年,早就不唱了。”盛溪屿笑着拒绝,故作姿态地挥挥手。
一片可惜的声音中,盛溪屿只感受到林冕放过来的视线,挑挑眉,眼神询问:怎么嘞?
笑得没以前好看,分明是在难受。
林冕摇头,默不作声收回视线。
盛溪屿不唱,在座没人能逼他唱,救场的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叫段寰槿,人帅声美,去年元旦晚会上就以一首歌的时间斩获三年择偶权,盛溪屿听了,也觉得这话筒确实是该属于段寰槿的。
可惜林冕不愿意听,听不到。
林冕一个人低头看着手机里的英语单词,盛溪屿只瞟一眼都觉得万分无聊和烦闷,忍无可忍给林冕发去一条消息。
盛溪屿:【你真不听啊?】
发过去后,盛溪屿戳戳林冕的助听器。
林冕只好又一次开机。
音响的声音被调小很多,不会再炸得耳朵疼。
当着盛溪屿的面,林冕打开消息框。
又当着盛溪屿的面,林冕摁下一个句号。
盛溪屿不依不饶:“真挺好听的。”
林冕抬眼看看,回复一个简约的:“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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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没再一次关机。
“什么都不感兴趣,你这个人太无聊了。”
这话刚落地,盛溪屿脑子里蹿出小石头的身影。
……嘶,好像林冕确实是对小石头感兴趣的?
每天那么弄,害得他晚上睡都睡不着。
越想越生气,盛溪屿咬牙,捶一下林冕的大腿。
突然被打的林冕:……?
什么毛病。
B市与C市相邻,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早上十点,一行人就在学校订好的公寓酒店门口下了车。
正巧同一批次来的文科班同学也在,盛溪屿眼神好,远远看见夏智生无可恋地站在女生堆里,相淳见状也笑得特别大声,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夏智留,气得夏智冲过来就要揍人。
办理入住手续需要的时间很长,等待的时间里虞妍一一给每一位同学下发酒店的地址条,以防万一有人找不到路。
“晚八点是查寝时间,这个时间我必须看到你们每一个人都在房间里,听到没有?”虞妍压力重大,平时温温柔柔跟学生们打成一片,现在则沉着脸把班主任的威严立起来,“学校已经跟警方备案过,遇到困难可以报警,也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如果八点有谁不在酒店,别怪我回去不客气。”
相淳吐槽:“八点也太早了,晚自习都还没下呢。”
“哦?没事,这边B市五中很近,正好要去交流学习,我可以给你申请一个晚自习名单。”虞妍微微一笑,“到时候你就可以十点钟回来了。”
“错了错了,我说着玩的,要我去上晚自习,不如要我去死。”相淳拱手告饶,因用词不当,又被虞妍狠凶一道。
“盛溪屿,你看着点相淳。”虞妍简直头疼,“牢记小组长的使命。”
分组和组长都是早就分好的,一组四个人,盛溪屿这组除了林冕,还有个相淳和他的室友段寰槿。
这四个人里林冕独来独往,是最不适合当组长的人,相淳又是天生抽象圣体,虞妍当时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小组长确实应该让盛溪屿来,至少她观察下来发现相淳是真听盛溪屿的话。
至于同样令人头疼的盛溪屿……
虞妍压根不用考虑,临时添上一句:“对了林冕,你也记得管好盛溪屿。”
盛溪屿:……?
“不是?虞老师,你怎么能先把我骗过来再告诉我这个消息啊?要我当组长那天也没说我要被林冕管啊。”盛溪屿气得想笑,“不能管林冕,那我这个小组长的身份有什么用?好没有威严!”
“组长你放心,我肯定比相淳听话。”段寰槿背着包大大方方地揽相淳的肩,温声哄,“你叫我往东,我绝对绝对不往西,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盛溪屿有气无力地应一声。
“非得管我,要我听你的话,你这个小组长才算有威严?”林冕眉头微蹙,不是很理解盛溪屿的脑回路。
盛溪屿点头。
这是可以在夏智面前再往上蹿几个辈分的程度!
林冕了然,从虞妍手里接过房卡。
他轻垂着眸,指腹抚过房卡上的0727数字,漫不经心地回:“那你平时不是挺有威严的吗?”
23. 第 23 章
因为人多,酒店房间有限,大床房和双人房都是随机分配的,盛溪屿分配到双人房,床比较窄,只能睡得下一个人。
不过窄也不可能比宿舍床窄,盛溪屿往床褥里一瘫,伸个懒腰滚上一圈,滚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收拾背包的林冕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雪白床褥里蹭来蹭去的柔软发丝,发丝的主人在举着手机不知是给谁发消息,一个没拿稳,手机直挺挺往脸上砸,砸得人发出疼痛的哀嚎捂着鼻子眼泪汪汪地坐起来。
像个笨蛋。林冕给出这样的评价。
“你是不是在骂我。”盛溪屿第六感终于准那么一次。
林冕道:“至少证明鼻子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盛溪屿瞪着漂亮的桃花眼,“纯天然大帅哥好不好。”
有些自恋,但说得不假。
至少,骂他的人从来不会骂到那张脸上去。
房间窗户很小,只有一点光透进来,盛溪屿伸手任光落到自己手心里,撇着嘴嫌弃这点阳光有什么用。
听到盛溪屿这么说,林冕忽然想起盛溪屿的微信头像,小石头迎着光,半分不输阳光的耀眼。
盛溪屿被砸得眼眶泛红,刚喝了水,唇还是湿润的,在一张一合说话,在阳光下瞧起来是水润剔透的。
“知道啦知道啦虞老师,我马上就把他们几个押解下去,不会迟到的,烦,早知道就不要做这个组长。”
“对了虞老师,咱们参观完科技馆是不是就可以去吃饭了?我有点饿了……早餐?面包也不顶用啊,我想去吃B市的特产。”
“我怎么就翅膀硬了迫不及待想飞了,我要是真想飞,现在咱们就不会在打电话了,我老早就跑了。”
“就相淳跟段寰槿那两个小子,我……”
盛溪屿总有说不完的话,从进门开始林冕就没感觉这房间安静过,思忖半晌,林冕踱步过去往盛溪屿嘴里塞下一个小面包。
“唔,你干嘛?”被堵住嘴,盛溪屿愣一下,而后顺其自然开始嚼面包,说话含糊不清,电话那头的虞妍匆匆催促两句就先挂了。
“不是饿了吗?”林冕把牛奶一起递过去,“走了。”
这是在学校小卖部买来垫肚子的面包,挺好吃的,盛溪屿嚼巴嚼巴下肚,又灌下两大口牛奶,手机往兜里一揣,轻装上阵什么都不再带。
他们来的人多,学校没让全部人一下涌进那家刚开的科技馆,前面已经先走了几个班级,现在轮到七班,已经算排在后面的了。
相淳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我还没去过科技馆,也不了解那些高科技的东西,一会儿我该如何表现才显得我不那么low?”
“没事的,闹笑话也有我陪着你。”段寰槿在另一头与相淳并排走,越过相淳看向盛溪屿,“虞老师是不是说下午去五中交流学习后今天就可以解散自由活动了?”
“你有约?”相淳问。
段寰槿答:“音乐节啊。”
盛溪屿回忆:“好像是,不记得她有没有具体回复了。”
“好像……”段寰槿失声笑出来,手臂懒散地搭上相淳的肩,冲盛溪屿颔首调侃,“盛组长,消息不灵通啊。”
“还不是怪林冕。”盛溪屿还嘬着那盒牛奶,“突然堵我的嘴,注意力一转移,什么都没记下来。”
“不好吃?”林冕眼神轻飘飘落过去,手伸过去要夺下牛奶。
盛溪屿动作更快的往旁边躲一寸,咬着吸管猛吸一口,把最后一口牛奶灌进肚子里,洋洋得意,“好吃。”
再怎么样,对吃还是老实的。
科技馆这种地方对从小生活在旧城区的盛溪屿来说还是有点超前,眼前的东西不像是与他在同一个世界。
盛溪屿略微窘迫地揉揉鼻尖,才被砸过,现在揉着还有点疼,但无暇顾及,脑子里只是在情不自禁地想,原来现在科技发展得这么快。
还好同样“没见识”的同学不在少数,各个方队均有不同声调但意思相同的惊呼传出,惹得讲解员满脸的自豪,情绪价值拉满。
“难怪学校这么远也要我们来看,确实很牛逼,靠,要是我以后能去搞这个,那得多帅啊。”相淳在拿手机拍照,“不过我这智商多半还是想想就得了。”
“什么话,咱们才高二,现在放弃未免太早了,看不出来啊小相淳,你这么不相信自己?”段寰槿要比相淳乐观很多。他成绩是不错的,只是分班考时生了病,发挥失常没去到实验班。
“你看我像读书的料吗?是真学不进去,一看书,就跟上吊一样。”相淳幽怨地瞥段寰槿,惹得盛溪屿止不住地笑。
盛溪屿太了解相淳的感受了,因为他也不是个读书的料,实在无法和段寰槿这种随便学学成绩就能去上游的人产生共情。
他可是抄林冕作业都能抄错的人。
段寰槿闻言,也就收了话题,不再说这个戳人心窝惹人心烦。何况林冕就在旁边,他再说,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一路聊着天,不知不觉就来到盛溪屿最期待的VR虚拟现实体验馆,同学们分组一一进到技术房里,用VR分别体验到未来生活的便捷。
温馨的客厅里科技感很强,智能家电智能机器人,院外还停着智能汽车,新鲜得让相淳直呼厉害。
只是可惜体验时间太短。
“确实是不错的啊。”段寰槿摩挲下巴。
“没过瘾。”相淳意犹未尽。
“你的评价呢?”盛溪屿在等林冕说。
“我没什么评价。”林冕还是那副平淡如初的模样。
“没劲。”盛溪屿颇嫌弃,“这些智能家电确实好便捷,感觉很适合奶奶,奶奶眼神不好,天黑的时候摸灯开关都要摸半天。”
“奋斗目标?”段寰槿好奇问。
盛溪屿笑笑,不置可否。
就算他是想把这个当成目标,那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才行啊。
不过想想还是不错的,做梦嘛,不寒碜。
“奶奶喜欢花草,我得给奶奶弄一个大院子。”
“那你自己呢?”林冕忽地插话进来。
“我自己什么?”盛溪屿意外。
林冕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人,很少会主动插话。
“你的未来里,没有你。”林冕一阵见血地指出。
“说什么胡话,我的未来里怎么可能没有我自己……”盛溪屿第一反应是反驳,但驳到后面就越心虚,他避开视线,指尖蹭蹭鼻尖,被砸的地方还是有点疼。
林冕不再出声回应了,只是定睛凝视盛溪屿,然后沉默地看向别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气氛突然凝固了。
另一头的二人不敢打扰,相淳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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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气不敢出一下。
盛溪屿沉着脸思考了一路。
越思考,就越发现事情好像确实如林冕所说的那样。
他想赚钱把奶奶搬去新家住,那新家必须是奶奶喜欢的,也必须是能让奶奶的生活便利起来的。
可是钱怎么来?他怎么赚钱?总不能毕业后还去台球厅打工,那点工资连C市旧城区走街串巷的老破小都买不起。
他知道怎么安排奶奶,想给奶奶带去好生活,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自己。或者,从来没想过该怎么安排自己。
……奇怪。林冕怎么能这么精准把他的问题指出来,脑子里想这么多还能转这么快,太恐怖了吧。
盛溪屿咋舌,偷偷瞥向林冕,正好撞进林冕眼底。
林冕刚刚在看他,很安静,但凝起来的眉头和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又好像有好多话要说。
最后只剩下一句很轻的:“抱歉,是我唐突了。”
“什么抱歉?”盛溪屿一脸懵,“幻听了?”
林冕:……
显然不是。
林冕又做出那副无语的表情。
除掉冷漠的下垂眼,连抿紧的唇都表达着他的无语。
盛溪屿现在一见林冕这样,就有一种胜利的感觉,好像林冕是彻底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够爽!
“好吧,你说得对,我现在确实没想过。”盛溪屿凑近,嗓音里在笑,刚刚凝固的气氛瞬间消散化为泡沫,他伸长手臂苦恼地勾住林冕脖颈,下巴很自然的往林冕肩头上靠,被林冕带着走,“你说,像我这样的,未来能做什么?给个建议?”
林冕背脊挺直,听出盛溪屿的声音里有不安的情绪。于是抬手揉一把盛溪屿细软的头发。
动作很轻,是在安抚的意思。
盛溪屿敏感地抖了一下。
林冕收回手,好久后手心里还留有触感供予回味,“这个我给不了你建议。”
肩上的人不重,反而因为太廋,下巴硌得他肩有点疼,只需要稍微侧目,他就能很清晰地看到那张极具侵略感的侧脸。
睫毛很密很长,眼尾上挑。
就这么看过来时,很难不引人注意。
好看得过头,是很适合当明星的长相。
甚至,比来时听车里的同学们提到的那个男明星还帅气些。
“你那么聪明,你就帮我想想呗。”
嗓音也是好听的。
“想不了。”林冕说,“如果是要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你非要我当这个恶人吗?”
“你本来就很可恶,完全就是大恶人。”盛溪屿冷哼,又轻嗤一声,“再说了,你再怎么可恶,能有叫我下海挂牌那些人来得恶劣?”
“啥意思?”偷听的相淳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凑到段寰槿耳边问,意外的纯情。
“傍富婆的意思吧?”段寰槿耳根有点红。
相淳愣了愣,吸一口凉气,“靠,盛哥都他妈经历过啥啊……”
“我不会那样。”林冕回答得很郑重。
“嗯?”盛溪屿做出无所谓的态度,却紧张地舔舔唇,“怎么这么笃定。”
林冕沉声说:“我跟奶奶承诺过。”
盛溪屿呆愣着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林冕是跟奶奶承诺过。
说会心疼心疼他。
24. 第 24 章
小石头突然变得好烫,好像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烫成滚熟,盛溪屿慢吞吞的从林冕身上缩下来,深吸口气,手探到裤兜里握住那颗不安分的石头。
林冕发现异样,停下脚步望过去。
小石头又突然冷静了。
真是的,要不要这么管用啊,看一眼都能好。
盛溪屿重新跟上去,接触到林冕,舒服得眯起眼睛。
好吧,神丹妙药就是这么管用。
就像打球过后灌下的第一口冰可乐!
冰可乐爽完,盛溪屿更懒得动脑。他也不爱动脑,不会刻意揣测林冕到底是怎么想的,林冕怎么说,他就怎么信。
午餐是跟着学校在B市五中食堂吃的,相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评价:比一中食堂好吃太多了,我在一中吃的都是什么苦。
饭后没几分钟的休息时间,下午一点半,虞妍就又领着孩子们去到五中大礼堂听演讲。
“果然最无聊的就是交流学习。”段寰槿靠在凳子上,打个哈欠。
盛溪屿也蔫蔫儿的。
只有相淳美滋滋:“至少不用上课,我觉得很好。”
“看那边。”须鸿才从前一排转过身来,“礼堂门口那个,五中女神,跟咱们同一届,超级大学霸,太漂亮了,五中这边的人吃这么好。”
盛溪屿倒是不关注漂不漂亮的问题,他觉得班长也很漂亮,“大学霸?能比咱们的学神厉害?”
林冕:……
林冕冷漠:“不要拉我下水。”
“那必须不能。”须鸿才嘿嘿笑了两声。
盛溪屿更来劲儿了,手臂往林冕肩上一搭,一副推销商品的做派,“再好看,能有咱们的学神好看?你看看林冕这张脸,你就说是不是很……”
话还没说完,盛溪屿就被林冕钳住下巴被迫噤了声。礼堂空调温度很低,让林冕的手越发的冷,盛溪屿发梢与身子一起不易察觉地颤了下,眨眨眼,将林冕的表情纳入眼底。
他的下颌被林冕虎口卡住,只要林冕稍微往下挪一寸,他的脖颈就能很轻易的被林冕死死掐住,是很危险的动作。
换做别人,盛溪屿肯定一拳揍上去了。
但这是药啊。
因为很爽,很喜欢,所以盛溪屿毫无怒意地咧着嘴笑了起来。
于是那两颗太阳就变成了两轮弯弯的月亮。
月亮载着星星,横冲直闯地栽进林冕眼底。
“怎么嘞?”盛溪屿有些挑衅,“大庭广众的,还要揍人啊,先前还说跟奶奶承诺过呢。”
“不会。”林冕眸色微沉,手轻轻往上抬一下,手动把盛溪屿还要一开一合说话的嘴巴闭上,“安静点。”
“那你关机呗。”
姿势有点别扭,盛溪屿终于开始挣扎,他左右晃晃脑袋,握住林冕的手腕,把林冕整只手扒拉下来。
林冕不反抗,只是手心里还留有盛溪屿挣扎时喉结不小心蹭到他手心里的触感,以及手腕那处烫得吓人的体温。
“还是说你喜欢听这么无聊的演讲?”盛溪屿带着热气凑近,头顶的中央空调也不管用。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小石头,台上的领导在说什么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余光往前排一瞟,瞟到须鸿才几个人在偷偷看五中那位女神。
居然还在看,真有那么好看?
盛溪屿好奇,仔细瞧半天也不理解为什么那个女生会这么吸引须鸿才他们的视线,但一见林冕也不关注,就又放心下来,至少他不是一个人,是正常的。
就在这时,林冕突然用膝盖碰了碰盛溪屿,“把石头收回去。”
“嗯?”盛溪屿不解,还是乖乖照做,他不会拿小石头来开玩笑。
林冕提醒:“赖烨梁在看。”
“看什么?看我?”盛溪屿感到好笑。
他也这么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他就越过林冕,望向了过道对面的班级。
或许是没想到盛溪屿会突然看过来,赖烨梁的视线没有第一时间收回,与盛溪屿四目相对时,赖烨梁的第一反应是错开视线,第二反应是皱起粗眉,第三反应,则是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我能有什么好看的,那边那么大一个女神不去欣赏,盯着我看,无聊。”盛溪屿没骨头似的往靠背上瘫,见赖烨梁还在一脸愤恨炯炯有神地盯着他,无语又挑衅地朝赖烨梁的方向扬扬眉梢,“说要找我算账,等了这么久也不来,现在这么盯着我,跟个背后灵似的,阴森森的,有点烦人。”
“盛哥你放心,打起来我肯定帮你。”相淳接话的同时帮盛溪屿恶狠狠地瞪回去,结果收到赖烨梁一个不耐烦的白眼,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靠,这么凶!盛哥,他还在看你,这回我说什么都会站在你身后的!”
林冕闻言,侧目。
黝黑的眼底没有温度,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
他将眼神轻飘飘落在赖烨梁脸上。
与赖烨梁对视后,赖烨梁才讪讪地将头扭到别处去,再也不往这边挪半寸。
尽管如此,盛溪屿还是被赖烨梁恶心得够呛。
盛溪屿转过身无视赖烨梁,不知不觉就在领导的催眠声中与众多学子一起打起瞌睡。
明明睡着前是背对着林冕的,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却转到了林冕那个方向去。
不仅如此,脑袋还搁在林冕肩头。
难怪这么好睡呢,原来是贴着药啊!
“醒了?”林冕捏捏肩。
盛溪屿舒服地揉眼睛:“还没完全醒,我得回去补个觉,昨晚就没睡好。”
回到酒店后,虞妍终于发出解散的号令。
同学们脱缰野马般在酒店各房间串门,到处都吵得不行。
盛溪屿忙着补觉,正要睡过去,夏智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门也敲得巨响,咚咚咚的。
盛溪屿烦得要命,用被子盖住脑袋,任夏智在门外怎么盛哥盛哥地喊,他也全当没听见。
“不是在的吗?”夏智与相淳面面相觑。
“肯定是在的啊。”相淳亲眼看到盛溪屿进屋去的。
“那怎么不开门……”
话说到一半,门终于打开。
即使早就知道盛溪屿和林冕是室友,但当林冕一身宽松私服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夏智还是有点恍惚,尤其是这里还是酒店,房间里还有个盛溪屿。
“他睡了。”林冕话一如既往的少。
夏智:……
好的,现在更恐怖的是这个人还在很自然地告诉他,盛溪屿睡了。
靠,突然很像一家人是怎么回事?
林冕问:“有什么事。”
没有要夏智和相淳进屋的意思。
他至始至终都站在门口,严严实实地堵住门。
“也没事……”屋内的光景夏智一点看不到,也不敢当着林冕的面直白地往里瞧,只是老实开始说计划,“我们打算偷偷去上网,问问盛哥要不要一起去。”
“稍等。”
林冕留下这句话,关上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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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夏智:……
不过半分钟,林冕又出现在门口,“他说不去。”
聪明如夏智,还从这话里听到林冕的言下之意。
这是在说:请回吧。
“那你们晚饭怎么解决?”夏智最后一问,“果真在酒店食堂吃?网上对这家酒店的食堂可没几个好评啊,你能吃得下?我觉得盛哥应该是吃不下的,他的口味被陈奶奶养叼了。”
“你很了解?”
夏智一怔,挠挠头,“我和盛哥是初中就玩得好的同学,对盛哥还算了解吧。”
“……”
夏智很机灵,他边说边观察林冕的表情,终于承认确实什么都看不出来后,犹犹豫豫地加上一句,“高一不在一块,其实也可以不算特别了解……怎么了?”
然而林冕只是敷衍地“嗯”下一声。
夏智察言观色,不敢打扰了。
房间里,林冕打算收拾衣物去洗漱,盛溪屿早秒睡过去,小石头还捏在手心里。
也不怕睡觉的时候无意识硌着疼。
思忖几秒,林冕还是走过去,想帮盛溪屿把石头放到床头柜上。可林冕的手刚接触到小石头,盛溪屿就猛地睁开了眼。
见是林冕,盛溪屿才又迷迷糊糊地闭上双眼,与此同时松了手上的力,嘟嘟囔囔地说了两句听起来完全没有关联的话,“你别弄它,我要睡觉。”
林冕:……
林冕果真只是帮盛溪屿把小石头放在床头,摘下助听器便去洗澡了。
没有助听器的辅助,林冕的世界里没有一点声音,唯一能听到的那道声音主人还在睡觉,难得安静。
时间显示晚上六点。
盛溪屿还没醒,林冕去食堂吃晚餐。
酒店对面就是夜市,夜市里涌进了很多一中的同学,林冕坐在靠窗的位置,能将那条街上的景象看得很清晰。人头攒动,是很热闹的样子,可惜太远,他还没戴助听器下来,什么都听不到。
一路无声地乘坐电梯回房。
0727房门口,赖烨梁和几个人鬼鬼祟祟。
“居然真弄到了房卡,一个学校的就是好使。”
赖烨梁还有点顾虑:“确定林冕在食堂?盛溪屿一个人在房间里?”
“千真万确!”同伴不解,“赖烨梁你怎么那么在意林冕在不在?你怕他?有没有搞错啊你?上次你也这样优柔寡断的,都不像你了。”
赖烨梁闻言脸色突变,像吃了只苍蝇。
良久,赖烨梁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为什么?林冕那种只知道学习的好学生不是一拳就能打服?你怎么都不该怕的吧,他又不会像盛溪屿那样……算了,马上就能收拾他了。”同伴说到盛溪屿就烦。
“你他妈懂个屁!”赖烨梁忽地暴走,脸涨成猪肝色,“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林冕才是最不好惹的那个!”
同伴们还是不明白,赖烨梁气得直敲他们脑袋。
“林冕疯起来才是真的不要命的那个,你看他现在人模人样,其实他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他是真的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的,惹到他,他可是真的能把你掐死的!”
“你怎么知道啊……”
林冕听不见赖烨梁这几个人是怎么议论他的。
只能看见赖烨梁在试图闯进他的房间。
房里还有个盛溪屿在睡觉。
他冷下脸,一把拽住赖烨梁的后领。
冷冽的气息侵袭,只是一脚,赖烨梁膝窝一疼,跪了下去。
25. 第 25 章
赖烨梁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不起来了,只知道两秒前自己被毫无防备的被扯着后退两步,然后就跪了下来。
膝盖被磕得生疼,赖烨梁回过神立马就要破口大骂,一抬头,猝不及防对上林冕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藏着冷刃,割着他的喉管。
“在做什么。”
林冕矗立在房门前,声音比以往更冷。
明明还没到十月,却让赖烨梁感觉像被砸进冰窖,又像是要溺死在冰冻的湖水里。
湖水灌进口腔,叫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哑着嗓子,艰难地挤出两个字:“误会。”
明明林冕早就已经松手,赖烨梁甚至都忘记要起身。还是同伴不忍直视,径直把赖烨梁扯起来的。
同伴不甘示弱,瞪林冕:“你管我们在做什么呢。”
这一行人平时都不是个正经的,来学校也就是混混日子,被老师骂惯了,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好学生,他们共有四个人,人多势众,怕个林冕做什么?
赖烨梁眼前一黑,几乎要给这个不信邪的同伴跪下,“邹旭,你他妈要干嘛啊?!”
邹旭认识林冕,但对林冕不熟,他自认观察仔细,不太在意,“他没戴助听器,都听不见的。”
“他读得出来!”赖烨梁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邹旭本还想杠一杠,转头见赖烨梁在疯狂使眼色,想想还是闭上了嘴。
邹旭不相信林冕有什么打架的本事,但刚刚不动声色来到他们身后,还一脚把赖烨梁踹到跪下的人确实是林冕不错。
看来今天这一趟又是白来了。邹旭叹气,怨恨地瞪林冕,不设防被林冕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睛吓一跳。
这人真是跟贴吧里说的一模一样,跟个鬼似的。
气氛僵持,林冕没再动手,只是冷睨着赖烨梁,将赖烨梁盯得额头冒汗,脚下生风就想跑。
可林冕没说话,赖烨梁不敢跑。
赖烨梁怕跑一步,就会像几年前看到的那样。
那时林冕才初一,与还跟个小学生没两样的赖烨梁不同,赖烨梁在街边玩纸牌,而林冕在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用酒瓶砸破一个成年男人的头。
惊呼声中,林冕踩在男人手腕上,碎裂的玻璃片抵在男人眼睛上方,只要稍微往下放半寸,尖锐的玻璃就能一下扎爆男人的眼球。
不管男人如何嚎叫和威胁,林冕没有一分一毫退步,因为林冕根本就听不见。林冕只会看男人的唇形,然后一点、又一点的加重掐在男人脖子上的力度。
手上、脸上、衣服上,全是血。
学校里所有人都说林冕是高岭之花,圣洁高雅。
只有赖烨梁持不同看法。
林冕明明是从炼狱里闯出来的恶魔,满身脏污。
现在那只恶魔就在这里,在这凝视他,注视他,目不转睛,眸光如炬。
林冕手上只有一张房卡,赖烨梁却感觉手疼,眼睛疼,脖子疼,后脑也疼,像和那个男人感同身受,头上是血,眼前是尖锐的玻璃,而颈间是不断收拢的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窒息感涌上来,赖烨梁呼吸急促,四肢乏力,不受控制地后仰,轰隆隆地撞上0727的大门。
这一层楼大多住的是七班同学,只不过大部分出去吃饭了,只留下小部分人听到声响从门里好奇地探出头,看到林冕一人与赖烨梁一行人在一起,像是在对峙,犹豫片刻,还是没人敢主动站出来问发生了什么,毕竟谁都不是好惹的。
但是盛溪屿敢。
盛溪屿是被吓醒的,扶着脑袋坐起来的时候还以为打了个好大的雷,环顾房间一圈,林冕不在,便饿着肚子神志不清地下床找吃的先垫垫肚子,面包塞进嘴巴里的时候,他才听到门外好像是有说话的声音。
盛溪屿:?
盛溪屿嚼着面包去开门。
只见赖烨梁一行人正在林冕面前低垂着头,分明顶着一头黄毛,黑色耳钉还在走廊灯下闪烁,怎么看怎么都不是一副好惹的样子,但在林冕面前就乖得像只小兔子,手里还在递给林冕什么东西。
“在干嘛……”盛溪屿还是懵的,嘴巴里的面包有点干,咽不下去,含在腮帮里,说话声音含糊不清。
赖烨梁手一颤,亲眼看见林冕瞬间将眼底的刀子收了回去。
“没什么。”林冕漫不经心,顺手将东西收进兜里,“彻底醒了?”
“大概。”盛溪屿越瞧,越是回过味儿来。
面包咽进肚子里,盛溪屿伸手,大摇大摆地探到林冕兜里,摸出0727的房卡,和一张备用房卡。
再怎么笨,盛溪屿也明白得过来。
盛溪屿颔首,问林冕:“他们欺负你了?”
林冕:……
赖烨梁:?
赖烨梁不可置信:“你是说谁欺负谁?”
“当然是你们一群人欺负林冕啊。”盛溪屿微微一笑,“不过没关系,一会儿我也会欺负欺负你们。”
骂人的话到嘴边,赖烨梁被林冕幽幽地扫一眼,闭上嘴。
如果膝盖上没有痛感,赖烨梁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承认自己刚刚在林冕面前跪下过。
现在盛溪屿居然在问林冕有没有被欺负?
靠,真正被欺负的人到底是谁啊!
“盛溪屿,你问我们之前倒不如先问问这个护着你的林冕有没有对我们怎么样。”邹旭不看林冕的脸,给自己壮胆,“有本事你和我们单独出去说啊!”
这话刚刚落地,林冕呼出一口很无奈的气息,明显是有点烦了。
霎时,赖烨梁寒毛四起,推得邹旭一个踉跄,“傻逼吗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盛溪屿冷笑:“行啊,单独说,一个都别跑啊。”
“你省省吧。”林冕劝道。
“省什么省,都敢来撬我房门了!”盛溪屿脑袋毛炸起来,“我今天必须和赖烨梁这群狗东西决一死战!”
“奶奶会心疼的。”林冕长手轻捞,一把揽住盛溪屿劲瘦的腰,止住盛溪屿要冲上去的步子,抬眸,头顶的监控正在运行,“监控会拍到你,想让奶奶来学校?”
“不想。”盛溪屿不服气,但乖巧。
“先进去。”林冕把人往房间里塞。
盛溪屿还想挣扎,余光瞥到赖烨梁通红的膝盖,立刻安静下来。
他以前把打架当饭吃,当然清楚那是什么痕迹。
难不成真是反过来的?
盛溪屿被关在门里,隔着木门,能听到林冕说话的声音。光是听,盛溪屿都能脑补出林冕现在是怎样一张淡漠的脸。
林冕在跟赖烨梁说:“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而赖烨梁竟然在紧张地回:“好,好。”
偷听的盛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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屿:?
林冕平静的声音又响起:“备用房卡自己去还,不要跟我搞小动作,你知道我的。”
赖烨梁安安分分的:“我知道。”
还是扒门偷听的盛溪屿:???
脚步声越来越远,赖烨梁一行人离开了。
盛溪屿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半颗脑袋,端着前辈的姿态教导:“这个时候要说一个‘滚’字,才显得足够的霸气,威武。”
林冕:……
“怎么回事,你竟然真的把赖烨梁训得服服帖帖的?”盛溪屿努努嘴,“你让他给你下跪了?”
“没有。”林冕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踹了他一脚而已。”
“哦,踹一脚就跪下了,那就是他碰瓷。”盛溪屿不忍直视,“这赖烨梁也太废了,还玩这招,丢死人了,诶,我说,你……”
“饿了没?”林冕堵住盛溪屿的话。
“饿了。”盛溪屿咂咂嘴,“你吃了没?”
静默片刻,林冕摇头。
其实是吃了的。如果食堂几块难以下咽的蛋糕和没什么味道的水果也算晚餐的话。
“那正好,一起出去吃?”盛溪屿眼睛一亮,“虞老师不是说要出酒店必须和室友组队嘛,我还怕你不想去。”
林冕没有异议:“嗯。”
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
盛溪屿暂时把赖烨梁的事当做一件小插曲抛到脑后,大摇大摆去卫生间洗漱。
晚上七点,二人终于站到夜市上的小路上。
夜风迎面,带来一阵阵扑鼻的香味,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
林冕戴着助听器,在看一场热闹的默剧。
盛溪屿跟在身后,在看手机。
盛溪屿:【林冕以前是做什么的?】
夏智:【你醒了?】
盛溪屿:【回答问题。】
夏智:【什么做什么的,还能做什么啊,当然是学生啊。】
盛溪屿:【你见过他打架吗?】
盛溪屿补充:【他今天让赖烨梁下跪了。】
夏智:【????????】
夏智:【谁让谁下跪??】
盛溪屿:【赖烨梁,我亲眼看到他膝盖上的红印子,跪得不轻,林冕动手的时候多半没客气,但林冕说他只是踢了赖烨梁一脚。】
夏智:【比你上次还不客气?】
上次?盛溪屿都快忘记上次是个什么光景了。
不过肯定是没给赖烨梁打服的。
要不是猜测林冕已经帮他动过手,盛溪屿今天不会放赖烨梁走。
盛溪屿回:【应该。】
夏智:【不对……赖烨梁来找你们了?】
夏智:【靠,你们在哪,我马上过来。】
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盛溪屿戳戳林冕的助听器:“开机没?”
没开,但能听到盛溪屿说话,所以林冕点了头。
盛溪屿脸上藏不住事,林冕只是随便瞧一眼,就能知道盛溪屿心里在想什么。
“不是第一次。”林冕瞳孔里映着摊贩挂在餐车上那金灿灿的灯,和盛溪屿迷茫的表情。
“那是第几次?”盛溪屿忽然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想停止这个话题,林冕的声音落到耳畔。
林冕淡淡道:“数不清了。”
26. 第 26 章
数不清了?
那还真是个惯犯了。
盛溪屿没想过林冕会说谎糊弄他的可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是没心没肺的那种人,林冕可不是。
“那你现在是改邪归正很久了?”盛溪屿试探,“夏智的情报网都能出错,还挺深藏不露的。”
“随你怎么理解。”林冕走到一家馄饨摊前,“吃馄饨吗?”
“不要,都来夜市了,还吃馄饨做什么啊。”盛溪屿扯上林冕手腕,“进里面看看去,明明那么多好吃的。”
二人一起穿过人来人往的夜市街。
林冕劝道:“早点吃完,可以早点回去。”
“这么早回去待在酒店干嘛啊,无不无聊……”盛溪屿脚上步子没停。
林冕凉悠悠地说:“你忘了虞老师说八点要查寝吗?盛组长带头不听话?”
“听话,我听话的。”盛溪屿随口敷衍,“炸串吃不吃?或者烧烤?麻辣烫?”
林冕叹气:“不要。”
“好的,你要。”盛溪屿非常霸道,“这家麻辣烫人挺多的,味道应该不错,就吃这个?来来来,我请你,就当是你帮我解决赖烨梁的酬劳。”
“酬劳?”林冕瞳孔微沉,不悦,“我没有问你要酬劳。”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自发、自愿、心甘情愿为我出头的,好不好?”盛溪屿听了,但没完全听,“而我是钱多找不到地方花,特别特别想请你吃,行不行?”
林冕:……
林冕不想说话了。
麻辣烫排队的人多,等待的过程中,盛溪屿无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摁来摁去,忽略夏智发来的消息,闲得没事做,就去戳林冕。
手臂上不是很显的血管、架着助听器的耳廓、脖颈上伴随呼吸而细微活动的喉结,以及半开领口下冰凉的锁骨……
暴露出来的地方无一不遭遇盛溪屿的毒手。
林冕烦不胜烦,侧头躲过,抬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盛溪屿那只不安分的手牢牢攥在手心里,说什么也不让再动。
林冕的手要比盛溪屿的稍微大一些,手指很长,指尖有常年写字养出来的薄茧,锢到盛溪屿脉搏上的时候,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盛溪屿跳动的脉搏是那么热烈。
只一瞬间,跳动的速度就加快了些。
盛溪屿声音跟身体一起轻轻颤:“轻、轻点。”
果然大面积贴身接触就是会爽到腿软。
——不,不仅是腿软,盛溪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化成一滩水,在拥挤的麻辣烫摊前不小心被人从身后撞到,就只会脑袋空空往前踉跄。
然后被林冕稳稳接住。
他们本就挨得近,这一扶,林冕的手掌便从手腕落到整只小臂上,肩贴着肩,是很方便侧头枕上去的站位。
“不好意思啊同学!”
那人来去匆匆,大声道完歉就一溜烟跑了。
“没事。”盛溪屿回应的声音太小了,小到他都听不太清,他有些窘迫地润润唇,脸颊微微发热,只觉好丢脸,尴尬得不知该看哪,睫毛都在跟着身子微颤。
像被困在蛛网上努力扑腾的小蝴蝶。
小蝴蝶冷静了,林冕就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站都站不住,还想跟赖烨梁那几个人决一死战?”
“我这是!”盛溪屿下意识反驳,“我这是……”
林冕追问:“这是?”
“我这还不是你弄的!”盛溪屿愤愤,“不许贴我!”
林冕听盛组长的话,乖乖松手。
盛溪屿稳了一会儿才站直身体,捏一捏滚烫的耳垂,清一清干涩的嗓子,“下次要碰我,能不能事先说一声?”
“你上一句话是什么?”林冕撩撩眼皮。
“不许……我刚刚神志不清,口误不行吗?”盛溪屿嘴很硬,“反正以后你得说一声,快答应。”
林冕无动于衷。
“啧。”盛溪屿晃一下林冕的手臂,“答应啊!听不听组长话?”
林冕叹气:“听。”
“你们两位小同学,是要小辣还是中辣呀?”
麻辣烫老板适时插话进来。
“我偏酸辣口,谢谢阿姨,林冕你呢?”盛溪屿疑惑,探头探脑,“阿姨在问你呢,问你吃不吃辣。”
林冕扶一下助听器:“我都行。”
“那阿姨你给我俩弄一样的。”盛溪屿警觉,“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开助听器?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听我说话?”
林冕心虚,但镇定自若,“我在听。”
“那你不听阿姨说话……”盛溪屿把林冕的脑袋转到一边去,“你别盯我口型,我检查一下,我刚刚说的是什么?”
“无不无聊。”林冕抬首挣脱,留下侧脸一片火热的温度,“不要闹。”
“怎么就闹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听不见,这里人又多又挤,怕你出什么意外嘛,谁让我是那么——那么——负责任的组长呢。”盛溪屿喃喃,顺手从阿姨手中接过两份麻辣烫,往夜市更深处走。
组长不是那么好当的,时间刚指向八点,虞妍的催命电话就打到盛溪屿手机上。
当时盛溪屿刚给相淳和段寰槿买完炒饭,手里满满当当全是吃的,铃声响起的时候,盛溪屿正从店家手里接下一杯鲜榨橙汁,喝的第一口就被酸得整张脸皱起来。
手上东西太多,几个袋子近乎和手指缴在一块,盛溪屿嫌腾给林冕太麻烦,朝兜里示,“帮我拿一下手机,我腾不出手来。”
林冕手里的东西是盛溪屿自己想吃的,相对要少一些,闻言生无可恋地抿紧唇,腾空一只手低头去拿。
“诶,你别乱摸呀。”盛溪屿差点又要化成一滩水。
林冕目不斜视:“别说得我像在对你耍流氓。”
和手机一起摸出来的,还有兜里的小石头。
“你难道不就是在耍流氓吗?还偷拿我石头,诶,你别对小石头做什么啊,不然真就是耍流氓了。”盛溪屿笑着调侃,还不长记性,刚被橙汁酸到掉牙,嘴巴一开一合又咬上了吸管。
林冕神情恹恹的:“那你是不是还要去买防狼喷雾,防一防我?”
“有道理哦。”盛溪屿恍然大悟,笑吟吟地凑上去,“防狼喷雾能防住你吗?毕竟是金盆洗手的大哥,1v4都绰绰有余啊。”
林冕:……
什么鬼称呼。
“说啊?”盛溪屿来了兴致,暗中对比了一下自己和林冕的优劣势,“你以前的对手都是谁啊?我看看我俩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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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绩比较好。”
林冕不理解:“这是很光荣的事?”
“不是啊。”盛溪屿厚脸皮地耸耸肩,“不过是自嘲一下,心里就没那么在意了嘛。”
“和我爸,只和我爸。”林冕睨过去,“怎么样,比得上你的丰功伟绩吗?”
“这我还真比不上。”盛溪屿心想,我都不怎么和养父见面,哪有机会动手啊。
林冕终止话题,举起手机,无声询问:虞老师电话你还接不接?
“接接接。”盛溪屿理直气壮,“那你倒是按一下接听键啊。”
林冕第不知多少次压下要叹出的气,自觉站在盛溪屿身旁,充当一个自动电话亭。
“虞老师,我们在回来了在回来了!您放心,我把自己丢了都不可能让林冕丢,我一定好好给您把林冕送回去。”
“错了错了,真错了,我也好好回去,我也好好回去!我一定也不把自己弄丢!”
盛溪屿认错态度很端正。
“什么故意的啊?我这不是起晚了,肚子饿,夜市又太多好吃的,一下就逛过头了嘛,谁让学校把酒店定在夜市对面的啊,这不是诚心诱惑我们?太坏了!”
“虞老师,您有什么想吃的不?我给您带?”
“别客气呀,顺手的事儿。”
“真不要啊?那我可两手空空回来了啊。”
话密密麻麻的,还不知要唠上多久。
盛溪屿咬吸管,双唇被橙汁润得湿漉漉的,说得口渴,就顺其自然再吸一口。然后被酸得直咳嗽。
笨。
林冕无声笑一下。
被盛溪屿当场逮到,并挨了一脚。
黑色裤腿上一片脚印,很是刺眼。
“老师,我先挂了啊!最迟八点半,我一定出现在您面前!”盛溪屿面红耳赤,“笑什么?不喝了!那店家专拿甜的来试喝,我上当,不是很正常吗?”
“房间里不是还有一罐牛奶?”
“你不懂。”盛溪屿毫无逻辑,“我就是想花钱。”
这林冕是真不懂。
又是一路吵吵闹闹。
酒店大厅,几个班班主任正坐在沙发上侯着。
盛溪屿一瞧,赶紧迎上去。
“等我的?”盛溪屿夸张地说,“不用这么隆重吧。”
“想多了,咱们在这是防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偷溜出去。”虞妍冷笑,“买这么多东西?”
“是啊。”盛溪屿说,“小组长很负责的,还得关照组员的饮食,生怕他们饿着,虞老师,有没有奖励?”
虞妍思索半晌:“奖励你一套……”
“停。”盛溪屿看透了,“我们先上去了。”
虞老师怎么这样?
只不过晚回来半个小时,用不着恩将仇报吧!
盛溪屿提着大包小包,怒气冲冲敲响相淳的门。
这时,收到消息的夏智鬼鬼祟祟从电梯里蹭出来黏到盛溪屿身边,怀里竟然抱着偷偷搞来的酒。
盛溪屿唇角扬起来,表示夏智上道。
余光里,林冕露出无奈的神色,盛溪屿坏心眼地笑笑,“林冕组员,团队活动,不许偷溜。”
林冕:……
只是想安安静静吃顿饭。
27. 第 27 章
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对盛溪屿来说,这个乐子必定不可能是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玩手机。
0728是相淳和段寰槿的房间,磨砂材质的灯罩打出来的灯光是雾蒙蒙的,光线很暗,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盛溪屿在沙发上坐下,带回来的晚饭把小桌摆得满满当当,林冕被他挤在角落不让走,而另一边坐着的是正在一个个发啤酒的夏智。
罐装的啤酒度数一般,发到林冕面前时,夏智犹豫一下,不确定林冕是不是真的要和他们同流合污。
盛溪屿似笑非笑,顺手帮林冕接下。
见者有份不是?
又不是要排挤同学。
东西摆好,夏智一摸口袋忘记拿手机,丢下一句话便跑出了门。相淳跟段寰槿也在刚刚接到一个消息先去楼下了,一时间,房间里只留下二人。
“你能喝吗?”盛溪屿膝盖与林冕的撞一撞。
林冕不语,扣开拉环,将那一罐啤酒放到盛溪屿面前,无声拒绝。
“真是,你这么闷,除了我,谁还带你喝酒啊。”盛溪屿将酒倒进干净的塑料杯里,往林冕那头再挤过去一步,“都一起吃夜宵聚餐了,别拒绝呗,喝醉的话,作为室友以及组长的我又不是不能送你回去,嗯?”
林冕一根手指抵住盛溪屿的手,眉头微蹙,双眼半阖,眼神从那张唇扫到那双眼睛里,带着审视,“什么目的?”
“什么什么目的?”盛溪屿装傻,杯子抵在林冕唇边,强行送了送。
林冕只好垂首,象征性地抿一口。
“你逗我呢?”盛溪屿不满意,继续往林冕唇边递。
林冕被闹得无处可退,脸侧到一边去,握紧盛溪屿的手腕。
半杯啤酒在盛溪屿手里大幅度晃了晃,漏出来的几滴浸进林冕黑色的裤子里,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林冕不在意,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盛溪屿的手强行掰回去。
未被碰过的杯口被盛溪屿含在嘴里,林冕眸色微黯,手上力道没松,动作缓慢,却是不容反抗的。
灼灼目光下,剩下的液体灌进盛溪屿口腔里。
一口又一口,直至杯中见底。
盛溪屿呼吸有些急促,他必须咽得很快才不会让酒撒出来,因与林冕紧密地贴着,手在不自觉颤抖,几乎拿不稳杯子,只能软绵绵地虚握着,努力争取不被林冕卸了手上的力。
盛溪屿算是见识到了,林冕这个人真是一点亏不吃的。面上不显,力气大得要死,别说挣脱了,动都动不了。
果然,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更何况林冕根本就不是清纯无害的小兔子。
重拾自由后,盛溪屿擦擦嘴边漏出来的酒:“我都帮你喝了,你也该安安分分帮我拿石头了吧?”
林冕微怔:“只是这个目的?”
“那不然呢?”盛溪屿把小石头塞进林冕手里,“好好拿,不许乱摸,就像之前那样,你握着就可以。”
只是握着,那个爽度就刚刚好。
林冕别的不好说,只要是亲口承下来的事,肯定就会做到的,盛溪屿不太担心,喝下几口白开水压压酒,顺手给林冕递筷子。
刚刚被欺负狠了,盛溪屿拿筷子的手还在肉眼可见地抖,林冕握紧小石头,敛去身上的锋芒,轻轻将手放到盛溪屿背上,给人顺顺气。
动作很生疏,但有效果。
“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逼你喝酒了。”盛溪屿冷哼一声,脸不往林冕那边侧,眼睛在房间里乱瞥,就是避着林冕,“凶得要死。”
“你别生气。”林冕冷淡的脸色染上一丝微不可查的尴尬之意,他不太会哄人,话到嘴边斟酌,吐出一句:“以后不会凶你。”
“谁凶谁啊?”玩手机的夏智推门走进来,心不在焉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没你事儿。”盛溪屿一口咬下一块藕片,斜睨林冕,高贵冷艳地抬抬下巴,“我又不怕你。”
这一点,林冕是认同的。
盛溪屿最大的软肋是那颗石头。
而现在,软肋在他手里捏着。
夏智没得到回答,心酸地安抚自己:没事没事,盛哥有了新欢又咋啦,他们可是初中就认识的。
“你尝尝这个。”盛溪屿将糯叽叽的宽粉夹到林冕碗里,“好吃。”
“嗯。”
夏智:……
夏智试图争宠:“盛哥我也要。”
盛溪屿手一顿,没好气地把餐盒挪过去。
夏智神志不清:“你给我夹不行吗?”
盛溪屿一声不吭把餐盒拿回来,表示:你爱吃不吃,谁跟你这那的。
夏智不堪受辱,正巧段寰槿走进来看完这场戏,没忍住调侃,“夏智,你是不是暗恋你盛哥。”
“我纯异性恋好吧?”夏智直得不能再直,眼珠一轱辘,坏点子上头,“我对盛哥这样纯粹是因为我颜控。”
“那确实。”段寰槿笑着在盛溪屿对面坐下,“不说其他的,盛哥是纯帅啊。”
盛溪屿差点被一口红油呛到,惊悚地往沙发里面躲,“你们能不能正常点?尤其是你夏智,滚对面坐去,你……你别挨着我。”
不大的沙发挤了三个身高腿长的少年,盛溪屿本身就和林冕腿挨着腿了,这下被夏智恶心得,再怎么躲,也只能往林冕身上躲。
肩膀被林冕扶着,盛溪屿一脚踹夏智小腿上去,“再恶心我,我真揍你了。”
夏智大笑着躲段寰槿那边去了。
林冕松手,身边忽然空了一块。
沙发不挤了,盛溪屿就坐松散了。
盛溪屿又在用水压嘴巴里的辣味,漂亮的脸是用来生气的,好看的桃花眼也是用来瞪人的。
“不是我吹,盛哥是我心目中第一帅,不开玩笑,我们盛哥男女通吃好不好。”夏智化身迷弟,“段寰槿,你去年也参加过文艺节,初中的时候你要是见过盛哥在学校音乐节上拿第一,你也爱上。”
段寰槿点头:“我见过啊。”
夏智:“嗯?”
“我见过。”段寰槿望过去,“我初中是你们校友。”
“校友也不许说了,狗夏智我说你是不是皮痒?”盛溪屿筷子一放,屁股还死死黏在沙发上不动弹。
对朋友,盛溪屿从来只是口头凶一凶。
是很别扭的刀子嘴。
这是林冕观察的结果。
“看我干什么,吃你的。”盛溪屿被惹急了,开始无差别攻击,“你也颜控?”
林冕嘴里咀嚼宽粉,尽数咽下去后才点点头,神情散漫,“严格意义来说,不是。”
“那你还看我。”盛溪屿气愤,把肥牛当林冕咬。
不想搭理他们,盛溪屿埋头干饭,腹诽这里就没一个正常人。
桌子很矮,盛溪屿饿得受不了,索性抱着抱枕缩到地上盘腿坐着吃,吃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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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将脑袋靠在沙发上歇会儿。他的气总是来得快消得也快,见林冕不再动筷,脑袋撞林冕大腿。
“怎么不吃了?”盛溪屿咕嘟灌酒,晃晃晕眩的脑袋,“还有这么多。”
林冕提醒:“吃太多不好消化,你也注意点。”
“这有什么。”盛溪屿不在意。
须臾,盛溪屿的注意力被段寰槿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吸引走。
段寰槿在看直播,隐约有歌声。
“看啥啊?”相淳够着脑袋,“这唱得也不好听啊。”
“你这话可别让人听见了。”段寰槿失笑,“音乐节,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咱们有八点的门禁,我又不能给盛哥添麻烦,只能看直播了,现在唱歌的这个可是当红歌星,你敢说他唱得不好听?这要叫他粉丝听见了……”
“okok,是我没品。”相淳赶紧求饶。
“其实我也觉得一般。”段寰槿表情意味深长,“盛哥怎么看?”
“谁在说话?”盛溪屿装听不见,放下水杯往林冕身上扑,“林冕你助听器借我用一下。”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林冕眼疾手快扶住盛溪屿的腰,并不觉冒犯,只是盛溪屿喝了酒,已是微醺状态,下手没个轻重,加之很瘦,猛地砸过来时骨头硌得疼。
“我也看看?”夏智酒量也不好,早晕乎乎的,就着段寰槿的手机观赏半晌,吞吞吐吐做出评价,“这个……这个伴舞也不行,还不如明珠姐姐跳得好,这种表演弹幕还能吹成神级舞台?呵呵,牛逼。”
夏智口无遮拦,那个名字落地时,林冕很明显的感受到盛溪屿的身体僵住了。
上一秒,微醺的醉鬼还在对他的助听器感到好奇,这一秒就被摁下暂停键,连呼吸都轻了。
轻到像是没有。
怎么了?
林冕垂眼,无声询问。
情绪涌上来是一瞬的事,盛溪屿吸吸鼻子,眼眶微红,垂着头,看不清表情。那头紫毛摇摇晃晃,在向林冕表达: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林冕扶正盛溪屿。
正对面,夏智接收到林冕的视线,一个激灵,什么酒都醒了。
“我刚刚说了什么?”夏智狠狠抽自己嘴巴,“我草,我这个嘴怎么能……盛哥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再也不提明珠姐姐了!”
“这是谁啊?”相淳满脸疑惑。
“怎么了这是?”段寰槿止住夏智还要掌嘴的动作,“演甄嬛传呢?”
“什么甄嬛传!是我说错话了,段寰槿我求你你别闹,真别闹,问题真挺严重的,不对,是一万分严重!”夏智坐立难安,情愿盛溪屿现在冲过来揍他,也不想看盛溪屿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自我消化。
提谁不好,为什么非要提那位姐姐?!
那四个字可是禁词,禁词!
夏智真想自裁谢罪,可不敢有任何动作,腿肚子紧张得直抖。
这一切纳入眼底,林冕缄默不语,手指探到盛溪屿后颈,不用力地捏上一把。
盛溪屿缩起脖子,正想让林冕别闹,刚侧头,林冕那张脸倏地探到眼前。
不是很近,但能感受到林冕的呼吸。
很平静,很安稳。
连带着他烦躁的内心也被抚平。
关于那个不能提的人,林冕什么都没问。
林冕自始至终只是在捏着盛溪屿的后颈,指腹摩挲安抚,“现在跟我回房?”
28. 第 28 章
如果不想待在这,可以马上就走。
林冕传达了这个讯息。
那只温凉的手覆盖在手腕,盛溪屿迷迷糊糊地跟着离开了。
0727的灯光跟0728的如出一辙,盛溪屿躺在床上,头顶层层叠叠的光晕在乱晃,激得胃里翻江倒海,有点想吐。
强行压下身体里那股不适,盛溪屿坐起来,舔了舔干涩的唇,“明珠姐姐是陈奶奶收养的孩子,我算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吧,我没家人,就把她当有血缘关系的亲姐,也把陈奶奶当亲奶奶。”
视野还是模糊的,只能依稀看到林冕在洗手间进进出出。直到林冕的身影越来越近,脸上被温热的柔软覆盖。
盛溪屿吓一跳,下意识后仰,眨眨眼待眼前清明,看清是热毛巾。
热毛巾在林冕手掌上,没有强硬地追着盛溪屿弄,而是耐心地举着。
盛溪屿眼前又模糊了,模糊到彻底看不清林冕的脸,咬咬牙破罐破摔,一头砸进毛巾里,隔着毛巾小幅度蹭一蹭林冕的手心。
跟只乖乖洗脸的小猫一样。
“姐姐很好,可是她不在了。”盛溪屿抬起脸,因为被热毛巾敷过,脸颊是红的,“她喜欢跳舞,奶奶就送她去学舞,她也很厉害,还被经纪公司选中了,我鼓励她去,然后她就车祸去世了。”
盛溪屿记得很清楚,收到姐姐去世消息的那一刻,一直以笑待人的奶奶到底有多崩溃。
“奶奶家境不好,深居简出,没有子女,只有姐姐,邻居都说奶奶捡到姐姐那天笑得嘴都合不拢,还把一直舍不得杀的蛋鸡杀了给姐姐补营养。”
“奶奶好珍惜姐姐,明珠这个名字还是奶奶花钱请大师帮忙取的。”
林冕打断他:“你姐姐是明珠,那你是什么?”
“我?”盛溪屿没想到林冕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
小石头在林冕手心里握着,盛溪屿弯眸笑起来,脸再一次埋进毛巾里,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很闷,“你不是知道吗?你早就知道,一直不说,一直作弄我。”
盛溪屿深吸一口气:“我是石头啊。”
姐姐做什么都很好,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而他总是让奶奶担心,只是不起眼的一颗石头罢了。
“错了。”林冕替盛溪屿擦干净脸,“你不是普通的石头。”
盛溪屿微怔,一阵心悸,炸得他心脏跳得好快。
他抬起头来,自嘲地笑:“那你说,我是什么?”
“是紫水晶。”
“对不同的人,它有不同的价值和寓意。”
“但至少,是漂亮的,也是受人追崇的。”
好像有点自恋,盛溪屿总感觉林冕不是在说小石头,而是在说他本人。
“你怎么知道?”盛溪屿从来没想过去了解他是个什么品种的石头,反正都是石头,不都一样吗?
林冕反问:“你从来不在乎你自己吗?”
“哪里没有。”盛溪屿反驳,“我可在乎我自己了,我很自私的好不好。”
指尖在揉鼻尖,是典型的心虚表现。
毛巾再一次敷上去,希望能让盛溪屿清醒清醒。
醒酒也好,对自我认知的判断也好。
“你别这么粗鲁。”盛溪屿气急败坏地踢林冕一脚。
“你姐的事不是你的错。”林冕面无表情地瞥一眼裤腿上又一个脚印,将毛巾仔细折好,“你没必要自责。”
连安慰人的时候,都表现得是那么冷血。
盛溪屿撇嘴,害臊地嘀咕:“又没让你安慰我……”
可这颗倔强的小石头借着酒意坦白,不就是想寻求一个安慰吗?
林冕不戳穿,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嗯,好,是我特别想安慰你。”
盛溪屿尴尬,想再把脸埋进毛巾里当一会儿鸵鸟,见林冕已经把毛巾收起来了,只好作罢。
姐姐出事后,盛溪屿听过很多类似于“逝者安息”的安慰话语,知道真相的人在小心避着不提那个名字,比如夏智,比如奶奶。
只有林冕不一样,从那三言两语中,林冕知道他在意什么,在叫他别自责。
那么冷的一个人,却一眼就能把人看穿。
真是可恶,又可怕。
“你以后能不能别随随便便读我的心?”盛溪屿没头没脑地嘟囔,“很恐怖啊,在你面前没有秘密什么的。”
林冕:……
林冕纠正:“想多了,我没有读心术。”
不过能正常听到某人说话,这倒是真的。
某人盘腿上床,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
“我以后绝对不要惹你。”
“你最好说到做到。”林冕丢下这句话,进洗手间洗毛巾。
小石头还在林冕手里,盛溪屿巴巴地跟上去,想多听林冕说点紫水晶的事。
与镜子里的林冕对视时,盛溪屿略微犯囧。
“之前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显而易见的事。”林冕说,“它很漂亮,是你养得太粗糙了。”
“什么话什么话!”盛溪屿不服气,“我怎么可能不好好养我自己,你不要血口喷人。”
“刚看到它的时候,他灰扑扑的。”林冕打开水龙头,当着盛溪屿的面将小石头放进水槽里。
镜子里,盛溪屿表情怪异,显然是又……
林冕很体贴地松开手。
小石头沉入水底,盛溪屿呼吸沉重,愤恨地瞪林冕,“你要干嘛。”
“你要我自己动手?”林冕从盛溪屿头顶扫到脚底。
分明是与平时无异的平静眼神,盛溪屿却感受到一丝不可抑制的侵略性。
手是酸软的,在林冕的注视下,盛溪屿从水里捞起那颗小石头。
“然后呢?”盛溪屿倏地感觉好羞耻。
林冕将沐浴露递过去。
盛溪屿脑子嗡的一下:“啊?”
以前没往别的方面想,现在就算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
不是?这跟脱光了站在林冕面前有什么区别?
“要不你……避一下嫌?”盛溪屿耳根爆红,“当然我不是害羞的意思啊,我俩都是男的,这没什么,我也不是很矫情的人,我吧……我就是觉得……嗯……”
盛溪屿不得不承认之前弄丢小石头的那段时间里小石头被林冕养得很好,他当然知道林冕在很用心地洗护小石头,灰扑扑的小石头能变得通透漂亮,自然是离不开林冕的大半功劳。
可今非昔比,一想到林冕做过什么,现在还要当着林冕的面再做,就……
林冕淡淡道:“都被我摸遍了。”
盛溪屿:……
大哥,能不能不要这么正经地说这么不正经的话啊!我刚刚才敞开心扉跟你坦白过啊!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盛溪屿缩回手,任小石头再次沉入水底。见林冕要去捞,盛溪屿眉心一跳,惊慌失措,赶紧抱住林冕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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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貌相,这个人心眼太坏了!!!
盛溪屿求饶:“你先出去,我一个人来,我一定把它洗得干干净净,弄得漂漂亮亮的给你。”
林冕似笑非笑:“给我?你在这个时候,竟然是在想着要为我做这种事?”
“错了错了,为我自己。”盛溪屿忙不迭点头,“我以后一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你先出去吧,好不好,嗯?林冕?叫你哥还不行吗?”
林冕:……
显然是行的。
林冕终于出去了。
盛溪屿把门上锁,脸红心跳,羞耻到要爆炸。
早知道就不要坦白了,双方心知肚明不戳穿不是很好吗?
以后还怎么光明正大的叫林冕拿着这个东西?这跟直接叫林冕抱他是一个意思了。
真是以一己之力将困难级副本升级成地狱级副本……
盛溪屿戴上痛苦面具,轻轻地碎掉了。
洗手间就在大门边,门被敲响的声音很清晰很沉重,盛溪屿把小石头匆匆冲洗一遍,收进兜里。
“盛哥呢?”夏智在门外狗狗祟祟,探头探脑。
林冕睨一眼洗手间门上的倒影:“在忙。”
夏智咽口唾沫,不敢进门,“你把他哄好了吗?求你一定要帮我把他哄好,我什么都会做的。”
林冕不正面回应:“回去吧。”
“好的。”夏智颤颤巍巍地退出去,“一定要帮我把他哄好啊,一定啊!”
林冕皱眉,有些不耐烦。
“好的好的,我这就滚。”夏智一溜烟逃了。
盛溪屿推门出来,万分嫌弃,“狗夏智胆子这么小,我需要你来哄?”
“那我把他叫回来,叫他亲自哄哄你?”
“也不需要。”盛溪屿摸一摸发烫的脖颈,嘴硬道:“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醉鬼的无心之举,我会在意?”
“我看你确实很在意。”林冕一阵见血,“需要我帮你回忆?”
“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盛溪屿脸上刚消下去的温度又要冒上来,“我说不过你,所以你现在可以去跟夏智回复了,说哄好了。”
林冕沉默片刻,无声叹一口气。
“又叹什么气……”盛溪屿抓抓乱糟糟的头发,还是搞不明白林冕脑子里在想什么。
林冕问:“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好心的人吗?”
“不是啊。”盛溪屿下意识回答。
可脱口而出后,又觉得这话不对。
林冕好像人还是不错的?
让他肆无忌惮地贴贴,还帮奶奶看管他,还给他作业抄。
最重要的是,他以后的身体情况还得靠林冕。
为了以后的身心舒畅,盛溪屿改口,郑重:“是。”
那双眼睛里透露着的讯息是:我都回答“是”了,你以后还是得做我的药。
时间一分一秒走着。
换洗衣裳被随意扔在床上,林冕避开与盛溪屿对视的可能,脸色渐冷,轻微地愠怒,纠正道:“不是。”
盛溪屿:……?
喝了酒的脑子有半片是混沌的,盛溪屿实在跟不上林冕的节奏,心想怎么反而还生气了,明明是在夸他呀。
“我和夏智不熟,没那么好心。”
盛溪屿逐字逐句地消化,在与林冕四目相对时终于明白过来了。
林冕不是为了给谁交差才哄他的。
是自发、自愿、心甘情愿的。
29. 第 29 章
好像酒还没醒,不然为什么这么晕,连林冕的表情也看不清了。
面朝墙壁,盛溪屿缓缓躺下,被子被压下身下,费了好一阵力才扯出来盖在身上,还觉不够,能感受到身后来自林冕的视线,索性直接盖住脑袋。
只给林冕留了几根紫色的呆毛。
兜里的小石头硌得大腿痛,盛溪屿忍无可忍,在被褥里蹭个半天,重新坐起来时,闷得脸绯红一片。
这回能看清林冕的表情了。
与刚刚不同,林冕现在的眼底是有笑意的。
……什么意思,笑话我?
盛溪屿狠搓脸颊:“自愿就自愿的呗,生什么气,不是说好不凶我?”
“凶的不是你。”林冕顿一下,“嗯,我的错。”
“认错态度很坚决,我原谅你了。”盛溪屿大大方方地挥挥手,缓缓躺回去,很会顺坡就下。
房门打开关上,数分钟后,又一次打开关上。
手机里的光比较刺眼,盛溪屿眯着眼睛无聊地刷视频,刷到音乐节的直播,面无表情翻过,直到身后本就不亮的光被遮了个够,盛溪屿侧身,抬起迷茫的脸。
林冕站在床边:“起来把这个吃了。”
冷漠又强势。
“什么药?哪里来的?”盛溪屿接过,没看清就直接把药片含在嘴里,然后乖乖抬眼,等林冕的水。
上次吃林冕给的药,苦得要命,现在学乖了,不会干嚼了。
但这次没有苦味传来。
“半醉不醒的呆子。”林冕耐心解释,“不是肚子不舒服吗?叫同城买的消食片,不苦,可以嚼。”
盛溪屿:……
妈呀,林冕居然连他肚子不舒服都知道。
这又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不开玩笑,这个人就是有读心术吧?
“别躺了,起来消消食。”
盛溪屿嘴巴微张,模样可怜,“可我疼。”
躺了这么一会儿,未消干净的醉意早不动声色涌进脑子里,不舒服就是不舒服,盛溪屿不逞强,听林冕话,脚落地坐端正,视野里有一只手,鬼使神差的就握了上去。
身为一个颜控兼重度手控,盛溪屿一直很喜欢林冕的手。这双手指骨分明,很有力量感,自然垂着的时候好看,握笔的时候也好看,握石头的……打住。
盛溪屿略囧,这一瞬间羞耻心在身上乱爬,像蚂蚁一样啃噬全身,弄得心里也跟着一阵疼一阵痒。
正欲收手,手上一紧,被林冕牢牢捉住了。
十指胡乱交缠。
霎时,身上的不适感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
“药有用吗?”林冕背光而立,是俯视盛溪屿的。
盛溪屿脑袋仰得累,小乌龟一样垂下头去,他没有从林冕的姿势和神态里感受到居高临下之意,这让他确信林冕是在关心他的身体情况。
“有用。”盛溪屿实话实说。
不管是林冕给的消食片,还是林冕本身这颗“药”,都是有用的。
翌日的闹钟在早上七点半响起。
盛溪屿睡得晚,现在是清醒不过来的架势,直到五分钟一次的闹钟第四次响起,指尖被一只冰凉的手捏一下,才一个激灵,象征性动一动,眼睛还舍不得睁开,只能哑着嗓子苦兮兮求饶,“求你了哥,再让我睡一会儿,我梦还没做完。”
他昨晚被林冕强行安抚好久,这一觉睡得不能再爽,做的梦都是美梦,轻易醒过来就太可惜了。
天气开始转凉,林冕身上透着的冷意越发明显,连带着声音也越发清冷,“盛组长,不去喊你的组员起床?”
“我的组员?”盛溪屿试图接着做未完的美梦,手臂搭在眼上遮住光亮,慢吞吞反应,“你不是起床了吗?”
林冕:……
林冕提示:“相淳和段寰槿。”
“他们是?”盛溪屿脑袋空空,思索好久才想起这二位是谁,痛苦万分地勾住林冕的小拇指,“你既然已经起了,就帮我叫一下他们呗?”
果然是这个反应。林冕有先见之明,闹钟响起的第一下就翻身下床去隔壁敲门留下一声冷漠的“起床”号令。
两分钟后还有一场闹钟会响,林冕伸手关掉,任盛组长继续做他的美梦。
“你最好了。”盛溪屿安心地睡了。
……撒什么娇。
林冕只留下一盏床头的暖灯,着手收拾背包。
“林冕——”收到一半,盛溪屿的声音突然闯进,“开门。”
林冕停下手中的动作,戴上助听器。
敲门声很轻,是小心翼翼的。
夏智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外。
“林冕,盛哥醒了吗?”夏智自责了一晚上,天还没亮就起床,来时匆匆,气还没喘匀就迫不及待把早餐塞林冕手里,“这个,给盛哥赔礼道歉的,酒店伙食很差,这是我在外面买的,也给你买了一份,拜托你帮我转交一下,也帮我求个情好不好?”
夏智抠抠手,涨红一片脸,“可能我这个诉求对你来说有点超过,但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盛哥很在意那件事,因为这个,他都不唱歌了。”
林冕说:“他没怪你。”
“是吗?”夏智瞳光终于亮起来,“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你哄得住盛哥,你就是神!”
林冕:……
也不至于。
“那我不打扰你,就先回去了,我们班集合得早。”
林冕嗯一声:“谢谢你的早餐。”
留下一句不客气,夏智飞快跑没影。
今天早上的活动依旧在B市五中进行,时间就快指向八点十五,盛溪屿还陷在床褥间睡得安稳。
虞妍定下的集合时间是八点半,林冕踩着十五分的点,终于把盛溪屿提溜起来塞进洗手间洗漱。
一会儿又是无聊到要爆炸的演讲。
盛溪屿闭眼刷牙,脑子里在思考逃跑的可能性。
不过组长丢下组员一个人出去潇洒是不是不太好?
盛溪屿心不在焉挠一挠腰上不知什么时候被蚊子叮咬的疙瘩,刚抬眼,便见林冕正守在洗手间外监督着他。
盛溪屿手一抖,反应大得出奇,“你吓我一跳啊!”
“心里没鬼的人不可能会怕。”林冕把盛溪屿内从到外都看穿了,“想一个人跑?”
“没~有!”盛溪屿吐掉漱口水,毛巾不温柔地擦脸,擦得脸红润一片还不自知,笑吟吟地凑到林冕跟前去,“带你跑好不好?”
林冕:。
还是那所学校,还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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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礼堂,还是那几排观众席,密密麻麻的人头坐得规规整整。
班长纪橙梨在七班的地盘一个一个数,数到末尾,纠结地抿紧唇,温柔地问:“段寰槿,你们组林冕和盛溪屿呢?”
相淳腿在抖,一脸要死。
段寰槿一把摁住,冲纪橙梨微笑,“他们去卫生间了,刚刚跟虞老师说过。”
纪橙梨不疑有他,去前排跟虞妍汇报。
相淳呼出一口气:“盛哥真不够意思的,偷溜都不带我们。”
“你恰巧说反了。”段寰槿看得比相淳透彻,仔细纠正,“是林冕带盛溪屿跑路才对,没有林冕陪同,你以为肚子疼这个理由是能糊弄虞老师的?虞老师也是够宠盛哥的,知道盛哥在这种地方坐不住,特地放林冕陪他出去玩。”
“凭什么啊?我也想出去玩。”相淳流下羡慕的泪。
段寰槿嗤笑:“那你试试看,看林冕带不带你。”
相淳:……
相淳不堪受辱:“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请不要用这种最狠的,我谢谢你。”
#
“十点半前要回去。”林冕翻下墙,“必须回去。”
盛溪屿正感叹林冕的好身手,好奇,“你有事?”
林冕看一眼时间:“要和虞老师一起去学习,见五中的校领导,答应她的。”
说起这个,盛溪屿想起来了。
这个项目是每个班班任带一至二位优等生去参加的,在学习和成绩方面,一中没有人能比林冕更长脸,来前虞妍就跟林冕说过这件事,当时还拿一中校领导来施压,林冕也没松口同意一起去。
虞妍一直没拗过林冕,本身是只带纪橙梨去的。
现在林冕怎么突然同意了?不对劲。
“林冕,你老实交代。”盛溪屿追上去勾林冕脖颈。
林冕翻看附近的地图,漫不经心地应:“交代什么。”
“突然改变主意,必定有事,你是不是跟须鸿才他们一样,看上五中那个女神了?”盛溪屿有理有据,“昨天听须鸿才他们说,今天那个学习活动那位女神也去,须鸿才还因此说要好好学习来着,你说,你是不是想去看她?”
林冕:……
林冕无语,不愿再看盛溪屿一眼:“恕我不想回答这么蠢的问题。”
“哪里蠢了?我这不是分析得头头是道吗?”盛溪屿坏笑一声,拍拍林冕肩膀,“没事的呀,那个女神我也见过,确实漂亮,喜欢她也是很正常的事。”
“闭嘴。”
盛溪屿没听见,努力回忆,忽然笑了,“其实我已经有点忘记她长什么样,一会儿我偷偷跟你去看看。”
“盛溪屿。”林冕沉着嗓子喊,“别说了,好吗?”
“你不喜欢吗?”盛溪屿茫然。
马路上疾驰而过的摩托车震耳欲聋,突然响起的喇叭声吓人一跳,盛溪屿身体抖一下,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与林冕对视,看上去比林冕还无辜。
“嗯,我不想听这个,我的耳朵不是用来听你说这个的。”与昨日在大礼堂那样,林冕用同样的方式将盛溪屿还要说话气人的嘴合上,拇指在盛溪屿的脸上摁出一个可爱的涡。
“你不是想出来玩吗?我不答应虞老师,你以为我们能这么轻易出来?”
30. 第 30 章
林冕什么时候和虞老师商量的,这一点盛溪屿真的一点都没发现。
难怪虞老师一点都没有怀疑……
“只是因为我想出来玩,你就卖身了啊?”盛溪屿夸张地揉一把眼角不存在的泪,“我好感动,我要一辈子爱你。”
林冕:……
这个人是一点记性都不长的,林冕懒得搭理戏精上身的盛溪屿,转身就走。
二人对B市都不熟,在地图上搜索许久,也只在五中附近找到个旧公园。
露天喷泉整整覆盖三层楼高的台阶,形成一个小瀑布,汇聚在下方的许愿池里,哗哗啦啦的水流声中穿插着小孩们咋咋呼呼的尖叫,孜孜不倦地炸着耳膜,空中的水珠细细密密,落到身上一片凉爽。
可林冕不喜欢。
林冕面无表情地往远处挪,等盛溪屿自觉追上来,才解释一声水脏。
林冕是有点洁癖的,盛溪屿对此见怪不怪,不当回事,“好看嘛,所以可以原谅。”
林冕不否认:“晚上会开水下氛围灯,会更好看。”
“可惜午饭后就得坐车回去,看不到了。”盛溪屿叹声气,“我还挺想看的。”
正是周六,公园人多,但娱乐设施很少。
偌大的一片空地上只有几家教小朋友玩直排轮的商家,和几辆唱着“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的摇摇车,因启动时间不同,唱的还是同一首歌,最后落到耳里就只剩下那一句歌词。
盛溪屿几乎被洗脑,脑瓜子嗡嗡响,正想去关心一下林冕的耳朵会不会不适,就见林冕一本正经地移开了马上就要对视的眼睛。
“你是不是在笑我。”盛溪屿警觉,“我没想玩摇摇车啊!”
林冕凉幽幽地说:“又瞎揣测我。”
“我这是合理怀疑。”盛溪屿冷声哼,“毕竟你这个人……”
林冕看过去。
盛溪屿立刻改口:“你这个人最好了。”
再往里走是一片树林围绕的小公园,里面修建的大多是强身健体的器材,是中老年人的最爱。
走近点,能听到有爷爷在开嗓,吼得很大声。
除此之外,就是穿插在空地上摆地摊零食的摊贩,和唯一一家有挡雨棚的小型游戏厅。
对比起来,姑且算是个小店面吧。
游戏厅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在将五颜六色的小气球一个一个摆到幕布上,桌上摆放着玩具枪。
这类经久不衰的射击游戏走到哪里都有,一对年轻情侣正在游戏中,女方应是看上奖品墙上的那个超大兔子玩偶,目光一直在玩偶和男友身上流转,满脸希冀和信任。
盛溪屿在观众席欣赏片刻,在心里送给男方一个描边大师的称号。
墙上有说明,玩一轮是20发子.弹,得打爆18个以上的小气球才能带走那兔子玩偶,是不小的挑战。
“你有没有喜欢的奖品?”盛溪屿对奖品不感兴趣,只喜欢挑战,“那个百发百中的奖品好像是拼装玩具手枪,我去打,送你。”
他只顾着想玩,话音落地回过神来才惊觉“拼装玩具手枪”和“林冕”这几个字放在一起是有多么违和,心虚又好笑,玩心上来,更想打下来送给林冕了。
“你别拒绝。”盛溪屿眼底的坏点子压根不藏,“夏智贼喜欢这玩意儿,他想要,我还不给。”
林冕冷漠:“那我还得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你看啊,你平时也没个兴趣爱好,我把那个送你,你无聊的时候不就有事情做了吗?别整天泡在书本里,会变笨的。”盛溪屿能想出来的理由总有很多,“而且那个颜色跟我家小石头一模一样,万一你想小石头了,我又不在,你可以睹物思物。”
林冕瞄他:“那个词叫睹物思人。”
“你懂我意思就行了嘛。”盛溪屿说话的语气又像在不自觉地撒娇,“你等着,我一定拿下。”
说得轻巧,百发百中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然而盛溪屿不管。盛溪屿兴致勃勃等到那对情侣抱憾而去,手终于摸到桌上的狙击枪。
就在这时,远处几个高大男生嘻嘻哈哈地走近,声音有点耳熟,盛溪屿扭头,意外地挑挑眉。
没想到能在这冤家路窄,真巧。
盛溪屿颔首:“你们也偷溜出来了?”
来者是盛溪屿昨晚还信誓旦旦说要揍的人,四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只不过盛溪屿颜控但脸盲,至今为止只喊得出赖烨梁和邹旭的名字。
“你会吗你,不会赶紧下来让我们打。”邹旭昨晚悻悻而归,今天撞见盛溪屿,身上的火药味还是很重。
正巧,盛溪屿也是一个一点就炸的人,吃不得一点激将法。他心想,他是要拿百发百中奖品送给林冕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怎么着,也不能让林冕失望啊。
围观的人不知不觉多起来,邹旭没第一时间看到人群中的林冕,是赖烨梁在仔细打量四周,才偶然与林冕没有情绪的眼睛对视上,倏地吓得心头一震。
赖烨梁推一把邹旭,耳语:“老实点,林冕在。”
闻言,同行的黄毛眼镜男小声骂:“靠,林冕是绑盛溪屿身上了吗?盛溪屿在哪他就在哪,还一起偷溜出来玩?”
他们在人群的另一端,盛溪屿不确定林冕能不能听到他们议论声,但盛溪屿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的。
盛溪屿冷下脸:“有什么想说的就大声说,蚊子一样嗡嗡嗡的,没吃饭吗?”
来一中后,盛溪屿时常是笑着或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已经少有这样冷脸的时刻,他有一张很有攻击性的漂亮脸蛋,冷脸时,是很令人心悸的。
只有这个时候,邹旭才能把眼前这个人与二中那位校霸盛溪屿对上号。
“说就说。”邹旭不想承认他刚刚有点被盛溪屿吓到,涨红脸站出来,“比比?”
“行啊。”盛溪屿唇角上扬,似笑非笑地审视邹旭,“输了别哭。”
“狗才哭,倒是你,输了别跑林冕那里哭。”邹旭是典型的虎胆嘴硬,尽管赖烨梁再三强调最好别招惹林冕,但盛溪屿都这么挑衅了,他不反抗反抗不是纯傻逼吗?至少也要逞一时口舌之快,怼回去才行。
结果没想到盛溪屿这个神经病——!!
非但不生气,分明上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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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冷着脸怪吓人的,下一秒就咧着嘴笑得挺好看地点头,说什么我有林冕兜底,输了还能哭,好事啊。
……好事个屁啊!
邹旭就没见过盛溪屿这种人。
邹旭既然敢向盛溪屿发起挑战,就证明他是有自信的,他从小就爱玩射击游戏,玩这个是手拿把掐不在话下,砰砰砰十几声枪响下去,竟然全中。
“厉害啊。”盛溪屿发自内心夸。
下一秒,邹旭手一抖,连空两枪。
“盛溪屿你故意的吧?”邹旭面红耳赤,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盛溪屿这种人。
他们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来着啊?
“不是吧,你这么不经夸?”盛溪屿诧异,把邹旭拿捏得死死的,“那上一句话收回了。”
邹旭:……
“谁特……”邹旭气急败坏,骂人的话迅速飞到嘴边,结果一道冰冷的视线就这么及时落到身上,邹旭只好强行把脏字咽回去,怒道:“谁允许你收回了!”
见状,盛溪屿笑得像只小狐狸,递给林冕一个大大方方的眼神:还挺好玩。
林冕没说话,只纵容盛溪屿瞎闹,害得一直默默观察的赖烨梁都不知道该不该插进去叫停。
轮到盛溪屿上场时,盛溪屿才稍微安静一些。
盛溪屿拿枪的动作说不上标准,但是毋庸置疑的帅,阳光穿越层层树叶稀稀疏疏落下来,在他身上映出斑驳的影子,是支离破碎的。
头发稍挡视线,盛溪屿就用发带随意处理了额前的碎发,黑色的发带衬得肤色更加白皙,也将眉眼中嚣张跋扈的放纵感暴露得淋漓尽致,张扬且自由。
有人为他驻足。
“他真的好好看。”年轻的女生和好友感慨,脸颊微红,眼睛里在放光,“他是哪个明星吗?”
“好像不是。”好友抱着拍立得,情不自禁给盛溪屿拍下一张半身照,拍完抬头落入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心脏漏了半拍。
她抱歉地颔首,拉着好友凑过去,双手奉上相纸,“他是和你同行的吗?这个,给你们。”
小小的相纸里,盛溪屿架着枪全神贯注地瞄准,五官立体,下颚线优越。
女生拍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因此并不是特别高清,尽管如此,相纸里这个人也是耀眼夺目的。
林冕垂眸凝望,道声谢。
“不客气。”女生笑得温柔,“如果你们愿意,我还可以为你们拍一张合照。”
盛溪屿在喊林冕的名字,声音不大,却径直压过了近在耳边的女声,林冕将相纸收好,抬头。
于是相纸里静止的人就在眼前活过来了。
“我百发百中这么牛的,你都不看我?”盛溪屿眉梢上也写着不服气几个大字。
“在看。”林冕说。
他确实在看盛溪屿。
“那你还不夸我?!”盛溪屿还是很不服气!
林冕避着不答,一字一句道:“你再表演一遍。”
“你想看?”盛溪屿指尖蹭蹭耳廓,突然感到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很想要夸的。”
但林冕没放过他:“嗯。”
31. 第 31 章
专程表演给林冕看,就为了让林冕夸,这是另一回事了。
盛溪屿总感觉林冕是在逗他玩,这时候得要小发雷霆一下,让林冕长长记性才行。
可林冕看他的眼神坦坦荡荡,也不像是在故意作弄的样子。
盛溪屿拿枪的手抬起放下,踌躇许久,最后也只是枪口对准林冕的胸膛,轻轻戳一戳,当作警告。
白衣被戳出褶皱来,林冕拂一拂,不在意。
笑声传来,盛溪屿注意到两位女生。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话你的,只是觉得你心软得很可爱,来,看镜头,笑一个!”她是想抓拍一个二人的真实合照,图像显出来后,却发现奇怪的地方。
那位张扬的小帅哥脸上本身就是有些许笑意的,所以看向镜头时,哪怕笑意很淡,也是一眼就能把人吸引。
另一位气质清冷的帅哥就不一样了。
别说笑了,他连镜头都不看,像根本没听见。
他稍微偏着头,目光在同伴身上停留。
好像从同伴喊他名字开始,他的眼睛就没挪开过。
可是正常情况下不是都会下意识看镜头的吗?
“盛溪屿,还打不打了。”被无视好久的邹旭等得累,没骨头似的靠坐在那张简易的木桌上,怀里还抱着他那玩具狙击枪。
“不是比完了吗?”盛溪屿从老板手里接过玩具盒,看都不看一眼就心不在焉地转头往林冕身上送。
摆放太久,玩具盒上落了灰,盒子蹭到林冕干净的白衣上,立刻黑了一度。
林冕:。
林冕抿唇,一把捏住盛溪屿的后脖颈。
“怎么了?”盛溪屿无辜脸望过来,还什么都没发现,不过舒服得要命,耳朵情不自禁染上红,“轻点,太爽了。”
衣服上的那片灰黑很显眼,用手拍不掉。
沉默过后,林冕冰冰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正对面,目睹一切的赖烨梁笃定不能再停留。
邹旭终于老实,也不敢在明确林冕正在忍耐的情况下再拉着盛溪屿比试,抱着奖品带着人飞快溜了。
顺带祈祷盛溪屿平安。
——不对,我替盛溪屿祈祷干嘛?!
“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突然跑了。”盛溪屿狐疑,并不当回事,反正那几个人不是第一次怂着跑路,就当这是他们的特色了。
从林冕手上挣脱,盛溪屿扬起笑容揽林冕肩膀,顺着林冕的视线,惊呼,“哎哟,你这白衣服,怎么这么不小心。”
盛溪屿可不敢保证林冕的洁癖在什么程度,但能保证自己肯定是心地善良的。
他不怕脏,帮林冕拍盒子上的灰,不管用,便找老师借湿毛巾来擦拭,擦得干干净净了,再往林冕手上送,还是毛毛躁躁的。
毛巾也不是很干净,盛溪屿手上没控制力度,盒子上未干的水蹭到白衣上,又是一片明显的痕迹。
林冕:。
盛溪屿手跟表情一起僵住,低眉顺眼地认错,“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林冕脑袋里嗡嗡的,懒得再回应,转身离开。
“哎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盛溪屿苦兮兮跟上去,心想怎么这洁癖现在就发作得这么严重,明明跟我回家的时候看到楼道里那么恶心的垃圾都面不改色,难道是只在乎会和自己亲密接触的?
……果然领地意识很强。
林冕步子迈得不大,走得不快,盛溪屿急急忙忙追,故意喊,“走慢点,腿疼,跟不上。”
不管演技怎样,管用就行。
林冕果真停了下来。
干净的纸巾将盒子上的水一点不落地吸走,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林冕擦得很细致,身后,盛溪屿脚下生风,在飞快靠近,林冕眼睛不眨一下,生生挨下盛溪屿扑在背上这一撞。
冲击力不小,林冕身形不晃,稳稳接住。
“接下来去哪里玩?”盛溪屿自然而然略过刚才的话题,指向近在眼前的投篮机,“我想玩这个,你要一起吗?你会这个吗?”
林冕看一眼:“不感兴趣。”
“我知道,你只想安安静静待着嘛,但这不是都出来玩了?看着我玩,不无聊?不会闷?”
“不会。”林冕说,“因为在看着你。”
盛溪屿:?
盛溪屿愤愤:“怎么说得像一刻不看着我我就会闯祸的样子。”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
“我理解得不对?”盛溪屿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才十点,还有玩的时间,“知道你陪我出来压力大,我很感激你的,我……”
正说着话,耳边有细微的破风声侵袭。
下一瞬,破风声变为碰撞声,打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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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很清晰。
盛溪屿微怔,看到的是林冕收手的动作。
被拍飞的篮球越弹越远,越滚越远,一位少年在撅着屁股追球,追了好长一段路。
林冕则面色平静,只是在擦手上的灰。
盛溪屿故意调笑:“天哪,我要爱你一辈子。”
放慢手上动作,林冕头也不抬:“正经点。”
“怎么就不正经了。”盛溪屿嘀咕,等那少年抱着球走回来,好笑地打量对方,“哥们,这么恨我?我们什么仇?”
“没仇没仇,不好意思兄弟,我不太会,力道没控制住,真不知道这球怎么能弹到你那里去。”少年尴尬得脖颈通红,“幸好你朋友帮你挡下来了,我要是有这反应和身手,你也不会遭此劫难,真对不起,你没事吧?脸……”
刚刚那球是指着盛溪屿脑袋飞来的,对方道歉态度诚恳,盛溪屿摊摊手,不打算计较,也突然没有玩的兴致了。
比起枯燥乏味的投篮机,盛溪屿现在更愿意把注意力放到林冕身上。
盛溪屿运动神经很好,体育课上永远是活跃的,只要摸到篮球,他在哪边,哪边就赢,把七班打球的人打得道心破碎,不能赶他去裁判席,那就只能抢人了。
每次打完球带着一身热气在林冕身旁坐下,盛溪屿就忍不住想去贴贴一身清爽的林冕,心里那股恶劣因子上来,很喜欢感受林冕的手从冰冷被他弄得滚烫的过程。
盛溪屿从没见过林冕一起参加过什么运动。
每当他想拉林冕入伙,这个时候就会有人跟他说林冕肯定不会来的,而且林冕情况特殊,最好不要剧烈运动。
盛溪屿不知他们是怎么得下这些结论的,但有时见林冕因听力问题而困扰,他也渐渐把拉林冕入伙的想法打消了。
今天看林冕翻.墙的身手和刚刚救他的反应,怎么看,林冕都不像是同学们口中不方便运动的样子。
这家伙的真面目跟传闻中的差别大了去了。
从游戏厅离开,盛溪屿又在公园里瞎逛一会儿。
回去还是翻的人家墙,盛溪屿踩着十点半的时间,分秒不差的把林冕借给虞老师。
这一去,直到集合回C市,各班老师带着学生回来,唯独差了林冕。
盛溪屿:??
不是,我那么大一只林冕呢?
我的神丹妙药呢!
32. 第 32 章
没了林冕,万一小石头又一言不合给他来一个半死不活,这可怎么办?
盛溪屿脚步匆匆,急得在虞老师身边乱晃。
“你消停点。”虞妍数完人头摁住盛溪屿肩膀,头痛欲裂,“司徒老师带林冕去参加化学竞赛集训了,又不是不回来,你急什么。”
“在B市集训吗?什么时候回?”盛溪屿小猫垮脸。
虞妍答:“嗯,月考过后回来。”
盛溪屿懵,月考是什么时候?
“你这小子!”虞妍气得咬牙切齿,“我强调多少遍,月考在下周五周六!我上课你是一点不听是吧!”
不出意外的话要被狠狠批一顿了。
这回是盛溪屿自己送上门的,盛溪屿无话可说,安静站好,放空大脑。
“我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凶你。”虞妍指尖不轻不重地戳戳盛溪屿额头,苦口婆心柔声说:“你也好好学一下吧,基础不好,你可以来办公室问我,问任课老师,就是认识的任课老师不在,我也可以带你去找其他班老师,总会有人跟你讲,不是还有林冕吗?他不帮你?”
盛溪屿撩撩眼睑,嘴唇嗫嚅,“是我不想问,您别怪他身上。”
“你这孩子。”虞妍闭口不言。
一直逼学生,也不好,不是她的作风。
大巴车没有直接将师生们送回学校,而是驶向C市敬老院开展志愿活动。
因陈奶奶,盛溪屿很容易跟老人家打成一片。
不出片刻,盛溪屿已是敬老院爷爷奶奶们最爱的那个崽崽,其他同学都被抓去在太阳底下辛辛苦苦打扫院子,只有盛溪屿被爷爷奶奶们拉着手,非要盛溪屿陪着玩。
相淳大呼不可思议,羡慕的泪再次落下来。
但回头一想陪老人家也不容易,不比打扫卫生轻松,又不羡慕盛溪屿了,反倒为盛溪屿捏一把汗。
老年人的娱乐活动无非就是下棋和歌舞。
盛溪屿看不懂象棋,也不会围棋。
歌舞更是不在考虑范围。
临到头,盛溪屿纠结地给林冕发去消息:【你现在方便吗?江湖救急。】
林冕这次回复的速度出奇快:【?】
盛溪屿:【你在酒店休息吗?你会下棋吗?帮帮我,我在敬老院,爷爷奶奶非要拉我去下围棋,我哪会这个啊。】
盛溪屿:【其他人手上都有事,我喊不过来。】
盛溪屿:【我只有你了,help。】
盛溪屿现在对唱歌是抗拒的:【不然我真要加入歌舞组了,我不想……】
林冕直接弹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他换了身黑色的衣服,分明只分开几个小时,盛溪屿却感觉有点陌生,好像很久没见了。
那头的房间已经换了,光线比之前的更暗,房间大灯全开也无济于事。
林冕的脸在镜头里是模糊的,盛溪屿给爷爷介绍林冕的时候,得举着手机凑近,爷爷才看得清。
“张爷爷你看,这就是我们年级第一,是很帅气的对吧,他可聪明了,一会儿他就是你的对手,爷爷,你尽管放开下,最好挫挫他的锐气,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在老人家面前,盛溪屿收敛了锋芒,乖得要命,说气人的话,那语气也像在撒娇。
“你这小孩儿,你到底是哪一头的。”张爷爷被盛溪屿逗得乐呵呵笑,“一会儿你这个小同学该生气了。”
“不~会!”盛溪屿挤一挤,凑到镜头前,明媚双眼亮闪闪的,“不会的吧?”
俊脸倏地占据百分之八十的屏幕,林冕放下笔,避开视线,淡淡地应:“是的,张爷爷,我不会生他的气。”
“听到了吧?”盛溪屿得意地扬脸。
他们下的是象棋,张爷爷脾气好,又被盛溪屿哄得开心,棋子都是张爷爷当场教盛溪屿认的。
非正规的娱乐局要不了多长时间,盛溪屿依旧和林冕打着视频,林冕说往哪里走,盛溪屿就往哪里走,倾注十万分信任后,连输两局。甚至第二局还是林冕看棋局劣势无法挽回,主动弃权的。
“林冕你是故意输给爷爷逗爷爷开心的吗?”盛溪屿忍不住问,“你会不会玩?”
林冕道:“现在会了。”
盛溪屿:……??
搞半天,这家伙也是刚学?
有没有搞错!
“开始吧,第三局。”林冕坐得端正,“相信我。”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虽然赢不赢的确实无所谓,但如果不会,也不是说一定要帮忙的……
搞得怪不好意思的。
然而第三局结束,盛溪屿稀里糊涂的就赢了。
盛溪屿不信邪,又开一局。
还是赢。
“小溪崽崽,你这个小同学还挺厉害的嘛!”围观的童爷爷哈哈大笑,“老张很久没遇到对手了。”
盛溪屿:……
这他么是刚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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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神的脑子果真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
张爷爷在沉默,盛溪屿哄张爷爷:“说不定是张爷爷让他的,他才刚学,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什么瞎猫碰上死耗子,我是死耗子?”张爷爷却不领情,反倒笑眯眯地冲林冕道:“是叫林冕对吧?改天再来陪爷爷玩一局?”
张爷爷不是个古板的爷爷,不是输棋就沉着脸生气的人,他会珍惜棋场上的对手,遇到对手,他开心还来不及,恨不得把人绑裤腰带上,断不可能生气。
“嗯。”
盛溪屿被晾到一旁,听童爷爷幸灾乐祸笑话,“小嘴巴哄不住了对吧?”
只可惜,下午的时间不多。
时间一到,学校就组织师生们回学校了。
张爷爷依依不舍,拉着盛溪屿的手不让走,三番两次地强调以后常来,也一定要把林冕带来,被歌舞组的奶奶们哼声——奶奶们责怪张爷爷一个人霸占小溪,以后小溪来,那也是来陪她们的。
盛溪屿哭笑不得,飞快溜上车。
宿舍冷清得没边儿了,晚饭后盛溪屿照常去台球厅兼职,刚送走一组客人,喝口水润润嗓,前台小妹就好奇地问:“你那个清清冷冷的帅哥朋友呢?”
“他在学习,我没事打扰他做什么。”盛溪屿不高兴地瞥她。
如果可以,盛溪屿希望不会去打扰林冕。
至少这能证明他身体是好好的。
盛溪屿掏出手机,显示有来自林冕的未读消息。
林冕主动找?
盛溪屿挑挑眉,点开聊天框。
对方没说一个字,只发来一张图。
是公园的喷泉夜景。
水下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将水面映出色彩,像一场盛大的水下烟花秀。
盛溪屿:【好看,你拍的吗?你一个人?】
半分钟后,林冕回:【嗯。】
盛溪屿:【虞老师说你和司徒老师汇合了,在另一个区的酒店,我看了下地图,那个酒店距离这个公园还挺远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没打完字,林冕的视频邀请突然弹了过来,盛溪屿顺手按下接听。
林冕还在那个公园。
他站在喷泉前,拍摄角度刚刚好,盛溪屿能很清晰地看到灯光把空中细小的水珠也染上了漂亮的颜色,然后落到水里,落到地上,落到人们的身上。
林冕的声音响起:“动起来也不错。”
33. 第 33 章
喷泉秀没看完,盛溪屿被客人抓去陪玩,心不在焉打到一半,猛然惊觉林冕是有洁癖,分明早上还嫌水脏来着。
那他还站这么近拍摄!
……果然是口嫌体正直吧?
“小溪笑这么开心,心情很好?”客人调侃。
盛溪屿靠在桌边,不置可否。
但再过两天,盛溪屿就开心不起来了。
没了林冕这个神丹妙药,身体又开始抗议。
讲台上,虞老师在喋喋不休说周五月考的事,盛溪屿望着空空如也的同桌出神,手心里,小石头在发烫。
想了想,盛溪屿偷偷摸出手机,给林冕发消息。
上一次的消息记录还是在看喷泉,盛溪屿打字:【林冕,借你练习册一用。】
正是上课时间,林冕迟迟没回,盛溪屿等不及,凑去林冕桌兜里翻书。
这都是林冕常用的书,上面没有林冕的体温,但应该会有一点林冕的气息?
盛溪屿翻开书本,指尖抚到林冕写过的最新页,没有一点作用。
小石头放上去,关上书本,也没有作用。
:(是时间太久才不管用吗?
盛溪屿艰难熬到晚上回宿舍,洗漱完上床,才有心情点开林冕的聊天窗口。
林冕没有回应借用练习册的事:
【能帮我找两件衣服,委托虞老师寄过来吗?】
找衣服干嘛?
盛溪屿晕晕乎乎地回:
【司徒老师不带你去买换洗衣服?】
林冕:【穿不习惯。】
盛溪屿:【……】
盛溪屿吐槽:【矫情。】
林冕:【。】
盛溪屿:【在哪找?衣柜吗?随便寄两件就行?】
林冕:【嗯。】
林冕:【谢谢。】
盛溪屿心想,可不得谢我,我这么好的室友。
林冕的衣柜里没有光鲜亮丽的色彩,黑白是全部色调,就跟林冕本人一样冷漠无趣。
盛溪屿伸手往里探,热烘烘的脑子倏地清醒了。
——衣服是管用的!
身体的不适消去大半,盛溪屿不敢相信,别别扭扭地扯出两件衣服,手指在上面蹭一蹭。
靠,好像个变态。
触电一般,盛溪屿忙不迭将衣服扔到床上。
就在这时,消息又弹过来。
林冕:【找完了吗?】
盛溪屿指尖微红,蹭蹭鼻尖:【嗯。】
林冕:【穿上。】
……?
盛溪屿:【?】
盛溪屿:【谁穿?我吗?】
林冕:【嗯,帮我试试尺寸。】
盛溪屿飞快打字:【什么毛病,你的衣服我试什么尺寸。】
林冕不疾不徐:【司徒老师说我长高了。】
鬼才信这种理由好!吗!
盛溪屿暴躁,使劲戳屏幕:
【才几天,你能蹿多高?我不穿!】
穿了那得多害臊啊!!!
本来摸到就舒舒服服的舍不得放开,这穿上,不是更像变态吗?
不穿,难受死也不穿!
林冕:【确定吗?】
盛溪屿:【你还想威胁我不成?】
林冕:【一个月作业答案。】
盛溪屿:……
诱惑我?我是这么好诱惑的人?
呵呵,是。
咳,这可是林冕自己说的,真不是我想穿啊,我不是变态啊,是林冕委托的,林冕都到这份上了,这能不帮?
林冕的衣服洗得很干净,上面除了皂角香外没有其他味道,但就是很有用。
……太爽了。
这难受的两天我到底过的什么苦日子啊TuT。
衣服太管用,盛溪屿躺在床上等林冕回复,不出两分钟,竟然身心舒畅毫无防备地沉沉睡过去,次日早晨惊醒时还穿着林冕的衣服。
聊天窗口中,有条来自林冕的未读消息。
是半夜回复的。
林冕:【拍照给我。】
还要拍照??
真是事精!
盛溪屿翻身下床磨磨蹭蹭来到洗漱镜前,随手咔嚓就是一拍,看都懒得看一眼便传送过去。
盛溪屿震怒:【拍了!】
林冕:【你今天很有精神?】
盛溪屿:【?】
林冕:【一大早就吼我。】
还委屈上了。
盛溪屿瞅瞅身上稍大的衣服,很不想承认他精气神能这么好完全是因为这个。
绝对不能让林冕知道,会社死的。
盛溪屿打字:【是因为你在大半夜才回,害我穿着你的衣服等……】
不行不行,不能实话实说。
盛溪屿删删减减:【是因为你回复得慢,我气的。】
林冕坦坦荡荡:【抱歉,写题没注意时间。】
盛溪屿:……
盛溪屿欲盖弥彰:【也没怪你。】
毕竟睡了个好觉,抵消了。
#
“林冕这几天不在,还怪不习惯的。”午间跑操时,相淳突然叹了声气,“喏,他不在,八班那几个人又开始盯你了。”
跑操队伍是男生在前面领跑,女生跟跑,八班的跑操队伍在七班后面,赖烨梁人高马大,又站在班级最前排,能很清晰地看见盛溪屿。
盛溪屿都懒得搭理他的。
“欸你知道吗?听说邹旭那小子在追纪橙梨。”须鸿才幸灾乐祸,“那天我亲眼看见他送了一个超大兔子玩偶给纪橙梨,被当场拒绝了哈哈哈哈。”
段寰槿恍然:“难怪纪橙梨这几天愁眉苦脸的。”
“班长也是倒霉,被八班那几个狗东西不当人耍。”相淳忽然低声道,“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班长的联系方式透露给八班的人,几个畜生拿到了,天天换着法儿信息轰炸,好像在赌谁先追到,真不是人。”
段寰槿诧异:“竟有此事?”
相淳:“我骗你做什么。”
“盛哥怎么说?”须鸿才探头。
“说什么?”盛溪屿懒洋洋地抬眼,“刚走神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也走神?”相淳不可置信。
他们讨论的主人公好歹也是个漂亮女神,盛哥怎么一点兴趣都没有?
相淳好奇:“那你在想啥啊。”
“这不你先提的林冕,我就去想林冕了嘛。”盛溪屿没什么愧意地笑笑,“你们刚在说什么?”
相淳:。
在想林冕啊?那不奇怪了。
盛溪屿没想别的,就是在思索把小石头先塞林冕衣柜里的可行性。
反正小石头也就鸽子蛋大小,偷偷塞衣柜里也没人发现,在林冕回来前再拿出来就行了呗?
总不至于比偷穿林冕衣服羞耻。
身体要紧啊!
“我猜我们刚刚说的盛哥又没听。”
“知道你还说。”段寰槿笑骂,“不过林冕这次竞赛还挺重要的,学校很重视,属于是可以往荣誉榜上一贴,为校争光那种。”
盛溪屿冷笑:“就那个,从头看到尾咱们年级全是林冕的照片,临近月考,每天还有人去合影拜拜的那个荣誉榜?”
“老项目了。”相淳摆摆手,“咱们看了整整一年,见怪不怪了已经。”
月考日对盛溪屿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两日,语文还能随便写两个字凑数拿点分,其他科目就是天书。
考场是按排名分配的。盛溪屿刚转来,没上次考试的名次,自然而然的就在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个座位。
林冕也在倒数考场。
为此,盛溪屿听相淳念叨了整整两天。
——林冕分班考没参与,到底是什么原因?
盛溪屿恍恍惚惚地思考两天,分析不出来。
他对林冕了解得还是太少。
……好像不太公平。
他都对林冕开诚布公说了姐姐和石头的事,结果林冕还是神神秘秘的。
林冕不在,小石头在林冕的衣柜里藏了几天。
周一下午,校领导表示月考刚结束,是时候劳逸结合,组织高二年级利用第七节的班会课和第八节的自习课进行班级活动,七班和八班被分到一起做活动。
操场很大,两个班级占了其中一块空地,盛溪屿盘腿坐在橡胶操场上,掌心托着下巴听一伙人叽叽喳喳。
七班的体育委员是个瘦高瘦高的运动系少年,是早就打算走体育生这条路的。
但他人高看着凶,其实是个比较社恐的人。
“许光霁,放狠话别怂,你想想班长受的委屈,这不得打爆八班?出口恶气?”须鸿才怂恿,一腔热血闹腾得很。
许光霁脑袋嗡嗡响:“要不你替我去?”
“我?”须鸿才立马怂,“我又不是体育委员,而且我体育也不行。”
须鸿才就是个瘦猴子,属于是去放狠话都要担心对方会不会轻松揍扁他的类型。
盛溪屿脑补那个场景,低头乐半天。
活动的各项小游戏都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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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啾啾和老师们准备的,不是猜灯谜就是知识竞赛。
灯谜贴在好几块移动黑板上,盛溪屿兴趣不大,偶尔想捡两个会的猜,也都会被八班的人重重撞开,抢先一步把灯谜拿走。
一两次就当大家都很兴奋,是不小心,次数再多,盛溪屿的臭脾气就要上头了。
又一次被撞个踉跄,盛溪屿伸长手臂,不耐烦地勾住八班一位男同学的脖颈,“这已经是你对我第三次用同一个手段了,没完没了是不是?不知道事不过三?”
身为重点关注对象,盛溪屿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两个班的同学就迅速围过来。
赖烨梁第一个冲上来护同学:“你干嘛?”
“没你事儿。”盛溪屿眼神扫视,“你也别来找我事,我每天被你和邹旭的眼神盯得烦都要烦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暗恋我。”
“拽什么,你们班抢又抢不过,答也答不对,把资源让出来不是应该的?”束欣怿甩下肩上的手,脸涨得通红,掌心里,刚刚抢下来的灯谜皱皱巴巴,“谁拿到就是谁的。”
“那你们现在就答啊。”纪橙梨一改温温柔柔的形象,咄咄逼人,“好好的活动,你们一直动手脚,我都看到你是故意撞的了。”
盛溪屿瞥她,挪动步子,朝相淳使个眼色。
“就是。”相淳了解,冲上前护住七班女生,“答不上,又非要抢盛哥手里的,这都第几次了,是不是以为我盛哥脾气好!”
“都是公平竞争,谁让你们手慢的,相淳,菜就老实点呗。”八班一个霸道的女生带着俩小姐妹窜到前面,不敢怼盛溪屿,就指着相淳鼻子骂,“你搞什么,想闹事啊?”
“姐姐,谁闹事了,分明是你们暴力,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推搡我们班女生。”相淳气笑了,昂首挺胸顶上去,“怎么,束欣怿,想打架?”
“你们也就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了。”赖烨梁鄙夷,“你们考试也考不过我们,猜灯谜会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盛溪屿:?
等会儿?
赖烨梁是那种会认真学习的人?
分明月考就坐在最后一个考场呢。
“你拿什么跟我说这些话?”盛溪屿止住毫无意义的争吵,朝束欣怿颔首,“我只想找他,无关人士远离一下,可以吗?这位同学,躲女生后面很光彩?”
话音落下,好长一段时间没人敢说话。
束欣怿被直接点名,腿抖得跟筛子一样。
“七班考个烂成绩就光彩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后小声嘟囔一声,这一片争吵区域才重新吵闹起来。
这次月考八班成绩在普通班中位列第一,甚至有单科科目考过一个实验班,八班同学正是得瑟的时候。
以胜利者的姿态,八班一位男同学鼻孔看人,“七班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学习不好就赶紧回家种地嘛。”
盛溪屿倏地笑了。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你确定?”
“我是指学习。”男同学下意识后退一步。
怼归怼,他可不想跟盛溪屿打起来。
“我知道你说的是学习。”盛溪屿眼神越过人群,笑意止不住,径直朝教学楼的方向跑去,“等我,你们别跑。”
“卧槽!”相淳看清人,追上去。
“林冕!”
远处,林冕和校领导脚步同时停下来。
盛溪屿跑得飞快,在好几道不同的脚步声中,林冕听得最清晰的就是来自盛溪屿的声音。
林冕侧首,稳稳扶住盛溪屿撞上来的身体。
“林冕你可算回来了。”一碰到林冕,盛溪屿视野都变清晰了,“听虞老师说你拿第一了,你可以啊,这么厉害,你上哪儿去?班级活动你不来?”
林冕示意身旁的校长。
“陈校长好。”相淳规规矩矩喊一声。
“陈校长,林冕都这么累了,你还要霸占他的时间?我们班级活动也是很重要的,这不是你亲自批的活动吗?这样,林冕我就先带走了啊。”盛溪屿抱住林冕手臂,不管不顾拉着林冕就跑,分明刚刚还凶神恶煞给八班的人好一阵吓唬,现在吐出来的话却是可怜又委屈的:“江湖救急,你再不回来,我都要被八班的人当狗欺负了。”
?
跟在身后的相淳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要不是亲眼所见,相淳就信了。
“谁欺负你?”林冕将校长甩到脑后,目光落到盛溪屿身上。
“你来就知道了。”盛溪屿把林冕往人群中一送,“他也是咱们班的,够不够打?”
34. 第 34 章
还是学霸说话管用,至少八班的人在林冕面前说不出“七班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种话。
高一一整年被林冕霸榜第一支配的恐惧盛溪屿没感受过,但其他同学感受过,八班里有和林冕高一同班的同学,还算机灵,看到林冕过来的那一刹那就赶忙低头远离了是非中心。
盛溪屿眼神好,瞧见了,好笑地扯扯唇角,手臂习以为常地搭上林冕肩膀,“怎么都不说话?赖烨梁?”
还狐假虎威上了。
偏偏赖烨梁就是吃这一招。赖烨梁没想到林冕回来得这么及时,不敢和林冕对视,紧绷身子嗫嚅双唇,好半晌才丢下一句“开挂不算”,然后顶着所有人炙热的目光扭头离去。
在高一时,赖烨梁就被称为一中校霸,没人敢惹,八班人敢这么狂,也是赖烨梁撑腰的原因,如今赖烨梁一走,八班人纷纷呈鸟兽状散开,独留束欣怿停留原地束手无策。
见势不对,束欣怿想溜,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纪橙梨满脸正气:“你故意撞人针对,还没给盛溪屿道歉。”
束欣怿背后窸窸窣窣早没人了,反观盛溪屿身后还站着好些,见大势已去,束欣怿咬咬牙,不情不愿弓一下身,嘴巴里吐出小声到近乎听不清的对不起。
“没听见。”盛溪屿说。
“没吃饭吗?”相淳吊儿郎当的。
束欣怿深吸气,忍辱负重地垂下头,“对不起!我不该三番两次故意撞你!”
看到盛溪屿挥手,束欣怿才憋红脸离开。
“真没意思。”盛溪屿心想,得到这样一声对不起,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背后有这么多人,这感觉也……还算不错?
好吧,是有点爽。
“你被他欺负?”林冕意外。
束欣怿是跟赖烨梁混一起的人,以盛溪屿的脾气,不应该被欺负到。
“他其实是另一回事,我主要是不乐意咱班同学被扫射,我就不谈了,咱班还是有很多成绩好的同学的,这不还有你嘛。”盛溪屿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点别扭,伸手无辜地抓抓脸,难为情地望天,“现在那个人我也不知跑哪儿去了,怂货。”
成绩不好,盛溪屿是认的,他有自知之明,确实考不了几分,在二中的风评还差到爆.炸。
但因他而否定七班全部同学,他忍不了。
更何况,七班大多同学其实都挺好的。
上次被背后议论,还有好心的班长帮他谴责。
“所以我就把你推出去了,这不是你最管用嘛,你看你一来,他们一句话都不敢说,赖烨梁怂得跟宝宝似的,这是什么,这是直接避免一场班级斗殴啊!”盛溪屿指甲挠一挠林冕手臂,不正经地说:“不开心了?别不说话呀,要不我开发布会给你道谢?”
“不需要。”林冕打量四周,“还以为你被揍了。”
“哦~”盛溪屿坏笑,凑到林冕眼前,“原来是在担心我。”
靠得太近了。
林冕薄唇轻抿,装没听见,径直往宿舍方向走。
“你不和我们一起活动?”盛溪屿寸步不离。
“不是你说的吗?”林冕懒洋洋地回,“我都这么累了,你还要霸占我的时间?”
“我跟陈校长能是一样的?”盛溪屿反驳,对上林冕视线,才一转理所当然的模样,反问,“这么小气,不可以给你同桌霸占?”
林冕轻描淡写:“晚上有的是时间霸占。”
盛溪屿一想,说得也是。
但显然,林冕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
远处,虞妍脚步匆匆,正在往这边赶。
与之同行的男老师是八班的班任,卫文光。
林冕是学校派车去接回来的,虞妍要带班级活动,没亲自去,现在才看到林冕。
比赛成绩虞妍早知道,她走近,笑弯双眼,替林冕感到骄傲,嘘寒问暖好一阵关心,“吃住还习惯吗?我每天都有在跟司徒老师联系,没好意思打扰你。”
她不强求能够得到林冕的回应,一通话说完,冲盛溪屿颔首,“盛溪屿,一会儿你跟我来一趟。”
“怎么突然扯我身上了。”盛溪屿大惊,“我没闯祸吧?”
刚刚跟八班那群人有点矛盾,都没动手呢。
而且事发地距离虞老师那么远,应该不至于会看到才对啊?
还是说有人告状?
虞妍微微一笑:“来就是了。”
神神秘秘的。
盛溪屿闷着不说话。
见状,一旁的卫文光开口:“虞老师,林冕可真给你长脸,这次月考他虽没参与,不过拿个竞赛第一也足够证明自己的,他一个人就能给你们班拉不少平均分呢,你能少操多少心。”
虞妍不上当:“我们班的孩子都挺乖的,操心的地方少。”
“我是过来人,我知道,你看,我们班也有几个混不吝的。”卫文光正正身子,高傲地扫一眼眼前的年轻女教师,端起前辈的姿态来,“要我说,孩子犯错,你也别太生气,动怒对身体不好,好好跟孩子们说就行,实在不行,请家长说。”
……?
盛溪屿直觉不对,与林冕耳语:“这位中年糖豆人好像是在阴阳我?”
林冕冷着脸:“不是好像。”
“有些孩子天生就是闹腾的,只要把他们隔开,不影响其他同学学习,就足够了。”卫文光说到这里,不装了,直接点名,“虞老师,听说你把林冕和这位同学分到同桌,还同寝了?这怎么能行……”
盛溪屿:?
怎么不能行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
盛溪屿冷嗤一声,正要大言不惭说点什么,林冕比他先回应。
“老师。”林冕直接打断,“我们并不认识,我和我们班的事还轮不到您插手。”
果真不近人情,老师的面子都不给,想怼就怼。
这番话说得直接,卫文光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双眼微瞪,尴尬地“嗯?”一声,像没听清林冕在说什么。
看够了戏,虞妍总算出面解围:“卫老师,孩子说话直,您别介意。”
紧跟着,虞妍话锋突变,“不过真不好意思啊,您口中的……混不吝?我们班还真没有。”
虞妍很护短:“盛溪屿是什么样的孩子,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他转过来还没给我惹过什么祸,我叫他跟我来,是想叫他帮我的忙,我想给咱班孩子们买点雪糕零食,放松放松,您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喊两个你们班的孩子跟我一起,我请你们。”
“呵呵,不必。”卫文光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但一想到这次月考,立马昂首挺胸起来,“这次月考成绩我不是很满意,买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给他们买几套试卷。”
“老师,你好装啊,你这样说,八班的同学得多伤心,他们刚刚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一阵呢。”盛溪屿听不下去,比林冕还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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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的要求,你得去当实验班的班主任,要不你去给王主任或者陈校长写个申请?我们可以免费帮忙转交。”
卫文光:……
盛溪屿咄咄逼人:“不敢吗?我看您管起我和林冕的事来,倒是很顺手啊,还以为您有好大的官位,都吓到我了。”
有点浮夸,但没毛病。
同为普通班班主任,卫文光把虞妍当做竞争关系,本来八班月考考得好,他是想借此嘚瑟嘚瑟的,结果被一句一句怼回来,气得鼻孔涨得老大,竟是口不择言起来,“虞老师,你再这么纵容他们,林冕迟早要被这个盛溪屿给毁了!”
“卫老师慎言。”虞妍脸色骤变,阴沉沉的。
“只是因为学习不好,我就能毁了林冕,你未免太高估我。”
盛溪屿撇撇嘴,望向林冕的脸。
正巧四目相对。
盛溪屿倏地委屈,好笑地问:“是不是我努力学习追上你,我才不会毁了你?”
这幅模样,明显是把那句话听到心里去了。
“瞎想什么。”虞妍温柔地拍拍盛溪屿脑袋瓜,懒得再看卫文光一眼,只留下个没有感情的假笑,和漂亮的白眼。
为安抚盛溪屿,虞妍在小卖部买了很多盛溪屿爱的零食和雪糕。
盛溪屿咬着冰棍,薄荷的清凉直冲天灵盖,爽得脚趾蜷缩,睁不开眼。
余光里,林冕在慢条斯理吃饼干。
细嚼慢咽的,一点饼干渣都不掉,还挺优雅。
再看看自己……
人和头发一样是毛毛躁躁的,校服在身上是穿不正经的,上面还有今天打球时留下的黑色球印,歪歪扭扭的。
和林冕一比,确实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嚼碎嘴里的清凉,盛溪屿拖着一大包零食朝林冕靠近。
林冕把半包饼干递到盛溪屿手里。
“不是这个。”盛溪屿还回去,“我刚才仔细思考一番,八班的人从上到下都看不起我,我觉得不行。”
林冕撩一下眼。
“所以,虞老师,我下次考试一定要考过他们班的平均分!”盛溪屿最不缺的就是斗志,“我要让那颗中年糖豆人和他的学生心服口服!”
“怎么着,这是吃到八班的激将法了?”虞妍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算是吧,谁让他说我会毁了林冕来着,我倒要看看我的上限在哪,是不是真能毁了林冕。”盛溪屿愤恨地咬一口冰棍,冷气窜到脑仁,一下清醒许多。
“你不会毁了我。”林冕郑重地打下强心剂,“永远不会。”
“我知道,我没小看你。”盛溪屿得意地哼笑一声,“我这么夸你,你就偷着乐吧。”
虞妍掩唇,偷偷弯下眉眼,“那行,有不懂的来问我。”
盛溪屿答应得爽快:“要是老师不在,我还可以问段寰槿,夏智学习也好。”
林冕:。
虞妍诧异:“夏智不是文科班的吗?”
“他英语很好啊。”盛溪屿有理有据,“初中的时候老师就经常夸他。”
虞妍不说话,只是看向一言不发的林冕。
回操场的路还有一段距离,虞妍赶着回去管理班级,提前带着一袋零食疾步离开,不忘叮嘱二人也要加快步子。
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林冕将空空如也的饼干袋子攥紧成团。
须臾,林冕拽住盛溪屿的校服,漠然开口,“宁愿去文科班那么远找夏智,也不愿意来问我?”
35. 第 35 章
盛溪屿叼着光秃秃的雪糕棍。
眼前人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那平静底下藏着多少锋芒,盛溪屿看不真切。
但很好玩。
盛溪屿玩心大起:“你不是不让我霸占你时间?”
终于,林冕脸上染上愠怒的神色,“我没说。”
“你……”盛溪屿卡住。
该死的,林冕还真没说过。
“那咋啦。”分明是想逗林冕,盛溪屿反倒先一步上头,不服输地抬抬脸,“夏智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而且段寰槿这次月考在咱班第一,年级排名比好多实验班的同学都高,我问他们,不是情有可原?”
话音落地,林冕好半天没说话。
像是不想反驳,懒得反驳。
盛溪屿跟着沉默,一点胜利的爽快感也没有。
一路沉默到操场,林冕将大袋零食往桌上放好,闷声在空凳子上坐下,虞妍过去和他说了句什么,他才起身去看还没结束的猜灯谜。
“吵架了?”段寰槿好笑地撕开一包饼干。
盛溪屿仔细一看,是林冕刚刚吃的那款。
“没吵。”盛溪屿一把抢过来,“你吃其他的。”
段寰槿手里空空如也,再往包里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同款饼干。
“这你就没经验了吧,咱们凡人,最好是别多余过问盛哥和林冕之间的事。”相淳坐盛溪屿后排,成天看戏看出经验来了,这时候安安静静的才不会被波及。
不过印象里,还是盛哥生气的时候比较多,盛哥爱逗林冕玩,往往逗完反而是自己最生气,至于林冕?看不出来,林冕生气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
接下来的活动两个班级还是争锋相对,林冕脑子灵活,解得很快,七班人看到胜利的曙光,宛如打上鸡血,越发努力,双方比分步步紧逼,到最后,七班得到个险胜的结局。
活动结束后,林冕独自一人回宿舍了,晚饭时间也没出现在食堂。
鉴于林冕刚舟车劳顿,虞妍给林冕放了一个晚自习的假,要林冕好好休息休息。
盛溪屿便又只能看着空荡荡的同桌无聊透顶,提不起学习的劲儿,翻出课本静下心来仔细翻两页,还是什么都看不进去。
第一节晚自习,盛溪屿的学习之路以失败告终,课间被吵醒,睁眼看到的是林冕的脸,一下惊个清醒。
年轻漂亮的英语助教带着清淡的香水味从隔壁班过来找到林冕,在拿着卷子虚心请教某段长句。
对此,盛溪屿见怪不怪。
助教老师大多都是在读大学生,和学生们年龄相仿,相处得都很轻松愉快,像林冕这种天才学神,常有经验不多的助教老师过来请教和讨论,盛溪屿见过好多次。
盛溪屿更讶异的是林冕被放了假也还要来上晚自习这回事。
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这么爱学习的?
就在盛溪屿腹诽林冕和学习的不正常关系时,林冕伸手,把卷子送还给英语助教。
紧接着,林冕轻扫盛溪屿一眼,敛眸,“抱歉我不会,你去文科班问一个叫夏智的同学吧,那位同学打小就聪明。”
“咳咳咳!!”
盛溪屿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这家伙在说什么东西???
果真是在记仇吧!!
英语助教疑惑:“夏智?”
“嗯。”林冕说,“不认识的话,可以让热心的盛溪屿同学带您去。”
甚至喊的是“盛溪屿同学”!
搞什么啊?这太阴阳怪气了!!
“姐,你别听林冕开玩笑。”盛溪屿简直无地自容,桌子底下的手一把拽住林冕衣摆,狠狠扯一扯,眼球乞求:别闹了哥。
林冕装没看见,掌心覆到盛溪屿手背,轻拍。
好像在很虚情假意地说“别担心”。
又好像在很淡定地让盛溪屿老实点。
但盛溪屿不管。
肌肤相亲时,盛溪屿该软还是会软。
盛溪屿瞬间塌了腰,指尖跟着身子一起颤个不停。他闭眼忍耐,却忍不住把身子蹭到林冕身上,额头磕在林冕肩膀,极小声地嗡嗡说话,“我就是逗逗你,错了还不行吗?”
下一秒,林冕抬头,“等等,我突然会了。”
盛溪屿:……
烦人啊啊啊啊!!
送走助教,盛溪屿羞耻得直接给林冕的衣摆捏出一团乱麻来。
林冕不在意,漫不经心转笔。
盛溪屿在耳边控诉:“你这个人也太可恶了。”
林冕不置可否。
控诉没结束。
“我就是开个玩笑!”
林冕淡淡的:“我也是开个玩笑。”
盛溪屿愤怒起身:“有你这么开玩笑的?万一她真去找夏智怎么办?”
“你还挺关心他死活。”林冕冷冰冰的,“不是你说他厉害吗?”
盛溪屿:……
“没你厉害!行了吧!你闭嘴,现在不许说话!”
再说下去,盛溪屿真要冒烟了。
一片沉默。
须臾,盛溪屿别扭地挠挠脸。
“那既然你这么厉害,你会帮我的对不对?”盛溪屿垮起小猫脸,这回是一点不敢再逗林冕,手指胡乱搅动林冕衣摆,“我都跟虞老师夸下海口了,我试着自己学了一会儿,但是看不懂,一下就睡着了。”
林冕并未正面回应:“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盛溪屿眼巴巴。
林冕直言:“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
盛溪屿呆呆地“啊”一声。
和林冕对视时,盛溪屿指尖蹭蹭鼻尖,又捏捏耳垂,斟酌着开口:“那当然是放过谁都不可能放过你啊……你以为你逃得掉?”
“好生霸道。”
良久,林冕给出这样的评价。
盛溪屿:……
别骂了别骂了。
“你怎么突然来上晚自习了?”盛溪屿急忙转移话题,“还以为你今晚都不来了。”
林冕道:“我休息得很好。”
“哦,有一种累叫老师觉得你累。”盛溪屿坐回去,这才有心情打量林冕。
林冕应是刚洗过澡,刚刚接触的时候,手凉得要命,还能闻到柠檬洗发水的味道。
还换了身衣服。
等等,换了衣服。
那我放他衣柜里的小石头……
盛溪屿倒吸一口冷气,脑子里嗡的一下乱成一锅粥,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想的也是:
我藏那么深,身体也没有异样感传来,说明林冕没碰过小石头,林冕说不定没发现?
林冕什么都没说,肯定没发现的,对吧?
要是被发现,也太羞耻了……
盛溪屿欲言又止,不好意思提起,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猛起身时还吓到了正在和同桌插科打诨的相淳。
“盛哥怎么了?”相淳关心地问,“生病发烧了?脸好红。”
盛溪屿:……
臭小子,多嘴!害得林冕也看过来了!
“没事,我、我回宿舍一趟,有急事。”盛溪屿不敢看林冕眼睛,“让一让。”
“回什么宿舍,还有两节课呢。”张老师从后门走进来,“小溪,坐下,上课了。”
盛溪屿一动不动。
“怎么着,要当着我面逃课?”张老师脸色沉下来。她平日里是温和的,现在沉下脸,显得很可怕,是一副山雨欲来的预兆。
林冕拉一下盛溪屿手腕,好声好气道:“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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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盛溪屿磨磨蹭蹭乖乖坐回去。
看样子不下晚自习是回不去了,盛溪屿沉默半晌,别扭地警告林冕:“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许笑我。”
林冕:?
盛溪屿疑神疑鬼:“你刚刚是不是在笑我。”
这下林冕是真被气笑了。
“我笑你什么?笑你又菜又爱玩?”
“我怎么就又菜又爱玩了?”盛溪屿下意识反驳,驳完发现林冕说的是夏智那回事,悬着的心瞬间往下沉,又在落地时紧急刹车。
只要别提小石头,一切都好说。
盛溪屿坐立难安,最后是靠课本催眠才堪堪把这事暂时抛到脑后的。
语文课本里全是字,盛溪屿看得头晕脑胀,直到相淳无聊到崩溃,拿笔戳他后背,他才打起精神回头看过去。
“来打副本?”相淳偷偷举起手机。
盛溪屿想了想:“不来。”
在相淳疑惑的表情下,盛溪屿添上一句:“以后上课时间我都不玩游戏了。”
“怎么了啊。”相淳惊恐,瞪大双眼,“张老师不让你走,emo了?”
“不是。”盛溪屿抿紧唇,偷偷瞥林冕,“从今天起,我要好好学习。”
“不是吧?!”这回相淳更加惊恐,“你学得进去?我是说……那些题,你会写吗?”
哈哈,当然是不会啦。
桌上摆着数学卷子,盛溪屿想说他一道题都看不懂,但说出口又太丢脸,便木着脸叫相淳别管。
相淳还想跟盛溪屿聊会儿天,前方,林冕递给盛溪屿一本笔记本。
“看这个。”林冕屈指在笔记本上敲一敲。
盛溪屿的注意力立马转到林冕身上。
见状,相淳讪讪地缩回去,重新找人组局。
林冕给的是自己的笔记本,本子被爱护得很完整,像新的一样,翻开便能发现里面汇集着高中各科知识点。
“你做的?”盛溪屿一眼认出这是林冕的字。
这是林冕刚从宿舍带来的?
可是以林冕的记忆力,专程带这个来干什么……
“嗯。”林冕说,“参透了,你可以考上实验班。”
盛溪屿略窘:“你对我这么自信啊……”
林冕不客气:“我是对我自己自信。”
“你这臭小子……”盛溪屿咬牙。
就不该给林冕尝到甜头!
“你记录这个干什么?”盛溪屿一页一页地翻,生怕给脆弱的纸张翻坏掉。
毕竟这新书一样的东西是林冕一个字一个字写上去的,万一给翻坏了,叫赔可怎么办。
虽然,林冕也不像会让他赔这个的那种人。
“平时也没见你写这些啊,你上课也不怎么听,老师记在黑板上的知识点你也只是在书本上随便画两笔,有时候我都感觉你动笔是为了敷衍老师。”
“嗯,不是你坦白,我没发现你平时这么关心我。”
“我……”盛溪屿拳头捏紧,“我就多余问!”
林冕很浅地笑一下,回应道:“这是我上学期整理出来的高中知识点,有电子版,方便挂网络上便宜卖。”
“这能卖钱?”盛溪屿杠精附体,“又不是没有这样的教材。”
“那你去买教材吧。”林冕拿回笔记本,动作飞快。
“欸别别别!”盛溪屿急忙扑上去,身子不稳,径直往林冕身上倾斜,也不忘要把抢回来的笔记本抱在怀里。
他的头发在林冕身上蹭得凌乱,盛着灯光的双眼很浅很明媚地弯起来,脑袋近乎是枕在林冕手臂上,碍于还在上课,他的声音很小,清亮的嗓音中藏着明显的笑意,“我就用这个,我更相信你。”
林冕发现,盛溪屿真的很会撒娇。
36. 第 36 章
很会撒娇的盛溪屿要是听到林冕这样想他,肯定会炸毛。
于是林冕不动声色地扶着盛溪屿后脑,轻轻把人送回去坐好。
盛溪屿翻开书页,兀自欣赏一会儿林冕的签名,在林冕不耐烦的一声“还没看够?”落下后才翻到写满知识点的第一页。
然后崩溃:“我看不懂。”
是真看不懂。
他好像天生就不是爱读书的料。
可话已经放出去,盛溪屿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现在无论如何,也是要学的。
“亲爱的同桌,help。”盛溪屿扯林冕袖子。
林冕长叹气,搬起凳子,第一次,彻底踏进盛溪屿的领域。
这节晚自习,盛溪屿尝到了解丝童的待遇。
不,应该是比解丝童更好的待遇,毕竟白嫖总是最香的。
下课铃声响得很快,教室里一瞬间吵闹起来。
盛溪屿正皱着眉头努力吸收数学知识,猝不及防被拍肩膀,没好气地回头。
夏智跟相淳勾肩搭背,嬉皮笑脸的,“干嘛啊盛哥,喊那么多声都不答应。”
“没听见,怎么了?”盛溪屿朝林冕那边侧目,话锋突变,“你来做什么,赶紧回去,我这是为你好。”
“什么为我好?我怎么了?”夏智满头问号,够脑袋看到盛溪屿桌上的一片纸卷,脱口而出一声脏字,“我靠,盛哥你在学习?!”
还是林冕帮讲!!
……没看错吧?
……难道说这就是近水楼台的好处?
等等,不对,重点不应该是这个。
重点是盛哥在学习!
奇怪了,盛哥不是说一看书就头疼吗?
“我学习是一件很惊悚的事?”盛溪屿不满,然而下一瞬,脑子里就闪现进前些日和虞老师的对话。
那天正要乘大巴车从B市回来,盛溪屿被虞老师抓住一顿念叨。
那时他很抗拒学习。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死装死装的。
自知理亏,盛溪屿懒得跟夏智扯,挥手送客。
见状,相淳与夏智说悄悄话:“盛哥这回好像是认真的,下午的班级活动上,咱们被八班挑衅了。”
夏智惊愕:“还有这回事?展开说说。”
“不是?这有什么好说的。”好不容易转回去的盛溪屿又转回来,“我不是因为八班那回事。”
注意力一点不集中,林冕无奈地放下笔。
“真的很气人。”相淳还在跟夏智叨叨,“特屈辱。”
屈不屈辱的盛溪屿压根没在意,他现在是头痛欲裂——这死小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被八班挑衅是很光荣的事吗?!
盛溪屿拍响课桌强行叫停,黑着脸吓唬:“屈辱你还不发奋图强?”
夏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双手稳稳扶住课桌,为表忠心,了解来龙去脉后闭起眼睛就开始顺着盛溪屿的话进行谴责,“对啊,屈辱你们还不发奋图强努力学习?你们现在和我盛哥最大的差距就在于你们没有我盛哥的觉悟!”
相淳呵呵一笑,一阵见血地指出问题:“你错了,我们还不像盛哥那样,拥有林冕。”
夏智:……
这倒也是。
——但盛哥在皱眉,显然不能轻易被相淳说服!
夏智还想保住脑袋,双手抱臂,做作地给相淳送去一个冷漠的眼神,“有这么夸张?”
“有的兄弟,有的。”相淳对比夏智来说还是经验太少,见夏智不信,相淳偷偷扫视前排二位大佬,虽然很怂,但接下来这件事不八卦一下真的很难受!
相淳犹豫片刻,将夏智拉到角落,眉飞色舞,“上节课课间,一班英语助教来请教,林冕说不会,结果盛哥和林冕说了两句话,林冕突然就会了!我发现盛哥的话特别管用!”
这时,段寰槿路过,凑近来。
听说林冕在给盛溪屿讲课,段寰槿眉梢微挑,“物理老师今晚不在,我其实也有一道题想请教来着,林冕,要不您行行好?今晚写不出来的话,我会难受死的。”
夏智还在对相淳的话将信将疑,也不信邪开口试探:“其实我也……”
盛溪屿捏着笔,两眼一黑。
平日里,林冕不是那种谁来请教都不搭理的人。
可现在偏偏是这两个人!!
林冕在试卷上写下答题过程,好生摆在盛溪屿面前,晾了夏智和段寰槿一会儿,才冷漠地抬眼,拒绝道:“你们找老师靠谱一点。”
果然还是在惦记那回事。
盛溪屿绝望,挠一爪林冕手臂,“别这样,其实我也想听一听。”
林冕:。
林冕双眼微阖:“真想听?”
盛溪屿乖巧:“嗯。”
林冕望向段寰槿:“拿来。”
“我去,盛哥nb!”
学习小组突然壮大,相淳被挤在外围,顿感自己不是很合群。
想了想,相淳翻出皱皱巴巴的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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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装模作样凑上去听,反正也不抱听得懂的希望。
然而林冕讲得很细致,细致到几乎是从基础讲起,就是相淳也迷迷糊糊听懂了。
恍然大悟后,段寰槿一声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林冕把试卷送到盛溪屿眼前。
林冕在问盛溪屿:“懂了吗?”
“懂了。”盛溪屿有认真听,是真的听明白了。
为防止林冕怀疑他是在不懂装懂,还大手一挥,要林冕再出一道一样的考他。
“这套试卷的填空题里还有一道题用的是同一个知识点,解法也是同样的套路,你能找出来答对,我就当你真的懂了。”
“嘶——”盛溪屿棘手,“你来真的?”
林冕反问:“你夸下的海口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真得不能再真。”盛溪屿认命,“我明天一定给你找到。”
林冕不容置疑:“今晚。”
“这是今晚最后一节课了!”盛溪屿试图反抗,“明天。”
林冕不退让:“回宿舍,我也在。”
回宿舍?
回宿舍我还有大事要做,哪还有心情去学习?
那学习,能比找小石头重要?
盛溪屿抓破脑袋,终于是在放学前写好答案塞林冕手里,然后卡着下课铃那一秒大跨步越过相淳的桌子,一下冲了出去。
给相淳吓得直哆嗦,直絮叨说怎么腿这么长,连桌子都不踩一下的。分明是那么容易逃课的体质。
宿舍里,林冕带回来的包还在凳子上,盛溪屿看一眼便不在意地挪开,径直走到林冕衣柜前。
趁林冕回来前,要带走小石头。
盛溪屿深吸气,做贼似的打开衣柜门。
幸好,衣柜里的景象还跟他上次见到的一模一样,看样子林冕应该没有开衣柜。
盛溪屿一颗心终于落地,可随之而来的,是心里升起的越来越不对劲的念头。
他翻遍了衣柜,没看到小石头的身影。
不对啊,明明就放在衣柜里,在一件白色体恤衫上面安稳放着的,怎么会找不到了?
总不可能又像上次那样,一声不吭莫名其妙就跑别人家去了吧?
明明早上还看到在柜子里的。
盛溪屿凝眉,不敢确定小石头又偷偷跑掉的可能性,毕竟那家伙当初也是偷偷跑到林冕这里来的。
就在这时,开锁声传来。
盛溪屿条件反射,猛地关上衣柜门。
37. 第 37 章
林冕踱步进来,径直去收拾桌面。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盛溪屿眼神乱瞟,不敢看林冕。
好无奈,林冕进来得太快了,他现在还杵在林冕的衣柜前,怎么看都是在做坏事的样子。
然而林冕眼神都不给盛溪屿一个:“你比我更快。”
盛溪屿心虚,就感觉林冕是意有所指。
看一看时间,才发现原来已经过去好久,林冕回来得算慢的了。
“你这里写得有点问题。”
试卷摆在桌面,林冕招手,呼唤盛溪屿去到他身边。
见状,盛溪屿莫名松一口气,三两步跨过去。
然而刚心不在焉坐下,被林冕瞥上一眼就如芒在背脑子混沌。
他惦记着小石头,听不进去林冕到底在说什么。
直到林冕放下笔,他才凝神,忧心忡忡看过去。
然后听见林冕极轻地嗤笑一声。
林冕冷声问:“你就没想过往衣兜里翻吗?”
衣兜里?
盛溪屿缄默不言,第一反应是伸手探进林冕的外套兜里。他双管齐下,一手摸一个兜,也因此与林冕靠得很近,几乎趁拥抱状。
林冕则好整以暇抬起手,让出路来。
“没有啊。”盛溪屿坐直身子,眉头皱起,“空的。”
无语的下垂眼再次挂在林冕脸上。
林冕无声叹气,冷静提醒:“衣柜里,其他衣服。”
闻言,盛溪屿尴尬地蹭蹭鼻尖,没有动弹。
这个人真的什么都知道,而且很默契的没有戳穿来打碎他的自尊心。
若不是他脸上的担忧太明显,盛溪屿怀疑林冕可能都不会提起这回事。
这么说来,林冕比往日晚回,是不是能当做是在给他翻找的时间?结果他脑子一根筋,这么久没找到。
林冕没骗人,盛溪屿如愿在一件外套里翻出小石头来。林冕全程坐在那里,背脊挺直。
即使是在宿舍这么私人的领域里,林冕也未彻底松懈过那股警觉性。
他亲眼注视盛溪屿整个上身探进他的衣柜。
不需细想,里面的布局肯定早被打破。
林冕有领地意识。
但盛溪屿早在他的领地里来去自如。
人和那颗小石头无一例外。
现在,那来去自如的人重新坐了回来。
林冕意外。
竟然这么自觉?
“你笑我吧。”盛溪屿视死如归。
“嗯?”
“因为你去参加竞赛,要借你衣服才能好好生活,之类的事……”盛溪屿烦躁地抓头发,使劲捏指尖,非常不安,“我也不想这么依赖你的,但是我没办法,那天你让我帮你找衣服,我还穿着你衣服睡着了。”
“我知道。”林冕给盛溪屿手中塞下卷子,止住盛溪屿堪称自虐的动作。
盛溪屿冷静下来,目光聚焦在林冕用铅笔圈出的关键知识点上。
他像被按下暂停键,只有那颗躁动的心在狂跳不止,好像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
半晌,盛溪屿窘迫地润润干涸的唇,还是不敢把心中的怀疑问出口。
盛溪屿想问林冕:
你是不是知道我会不舒服,所以才会借寄衣服的原由骗我穿上那件贴身衣服?
是不是知道我会等到睡着,故意那么久不回?
要不然,第二天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还要我拍照给你检查?
该死啊,咱的脸皮其实也没那么厚的!
纠结良久,盛溪屿选择装傻充愣,最后得出一个“林冕有一个怪物脑子”的结论。
“你脑子怎么什么都能算到?”盛溪屿就很不服气,“你家基因是不是特好?”
只一刹那,林冕又变回到那副冷漠至极的表情。
眼睑垂着,死气沉沉的。
好像不小心踩到雷点了。
盛溪屿噤声,装不经意去瞧卷子上的题。
房间里倏地安静得不自在,盛溪屿坐立难安,屁股像架在火上烤,坐不住。
“你这道题……”
“别生气,给你摸摸小石头,行不?”
林冕话被打断,手里被强硬塞下的这颗紫水晶状态很好,晶莹剔透,圆润温柔,每一处的手感都是光滑细腻的。
这是盛溪屿最重要的东西,非必要的时候盛溪屿不会交出来。
“奶奶说,说错话要道歉。”盛溪屿目不转睛盯住小石头,浑身僵硬,手臂也紧绷着。
“不必这样。”林冕劝道,“你不是故意的。”
这些盛溪屿都懂,只是过意不去。他确实没心没肺的,但这不代表他果真那么冷血无情。
看样子林冕和他一样家庭不和睦,他有经验,清楚那种滋味。甚至林冕可能还不如他,至少他还有个陈奶奶在心疼他。
盛溪屿绞劲脑汁,胡乱找个理由:“我之前上网搜索紫水晶,听说有安神定心的功效,我想试试是不是真的。”
看来为了抵消心里的罪恶感,盛溪屿已经有点神志不清。
林冕好笑地握拳包裹小石头,漫不经心地说:“照你的意思,你整个人不是比这么小一颗石头更管用?”
“说得没毛病。”盛溪屿恍然大悟,下意识脱口而出,“所以你要来抱抱我吗?”
林冕:……
说的人坦坦荡荡,反而是忽然沉默的林冕将房里的气氛搞得旖旎起来。
盛溪屿没发现,不厌其烦地问要不要抱一个试试,说万一有用。
他会因为偷偷借林冕的衣服而感到尴尬和不好意思,也会在林冕手握小石头的时候紧张地绷直身体,提起如此近距离的拥抱和接触时却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这么墨迹。”盛溪屿嘀咕,“如果你不接受我的道歉,那你就当我这个拥抱是为了感谢你,行不行?感谢你想办法哄我穿你的衣服。”
“看来不是很笨。”林冕随口应,得到盛溪屿一个炸毛的反应。
“你不要以为我学习不好就什么都不懂啊,奶奶虽然说我心思不细腻,但我也没到笨的地步吧,我感觉我还是很聪明的,我……唔……”伴随不受控制倾泻而出的声音,盛溪屿喋喋不休的嘴终于闭上。
林冕指腹贴紧小石头光滑的表面,不动声色收了揉搓的力度,漫不经意抬眼,小幅度张开手臂,稳稳接住软了身子倒过来的盛溪屿。
“拜托,摸之前能不能说一声啊?搞突袭是怎么回事啊?!”盛溪屿靠在林冕肩头的时候嘴上正在骂,身体里异样的快感太致命,他脑子迅速混沌,眼前也有点模糊不清,只能死死扣住林冕腕臂,已经没心思去在意他这个堪称投怀送抱的动作,以及那道暧昧声响。
如盛溪屿所愿,林冕正揽着他,拥着他。
腰背上的手即使隔着校服也有冰凉的温度传来,与烧得火热的皮肤是两个极端,盛溪屿战栗不已,手上也没什么力气了。
“狗东西,下次不许这样了。”盛溪屿气得握紧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一下林冕大腿。
林冕没什么感觉,只是沉眸,用同一个招数让盛溪屿闭紧他的小嘴巴,“奶奶是教你这么骂人的?”
但盛溪屿没心思听林冕说话了。
盛溪屿的身子抖如筛糠,刚才还有力气捶人,现在连林冕的衣摆都拉不住,他真的承受不住林冕这样搞,委屈地哼哼两声,颤颤巍巍艰难开口:“别、别摸了。”
声音很轻,也不清晰,对林冕来说刚好足够。
肩颈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一直在蹭,林冕抬手,指尖穿插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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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里,不轻不重地揉一把,淡淡道:“不是你把它塞我手里想要试试有没有安神作用的?想反悔?”
盛溪屿安静许久。
久到林冕已打算放过他时,他忽地下定决心般慢吞吞在林冕身上找个舒适的姿势,脸埋进林冕肩颈里,一咬牙,“不反悔,你试吧。”
他侧身而坐,弓着身子,光洁的后劲露出来,如毫无防备暴露弱点的猎物。
耳根也红得滴血,是被狠狠欺负过的样子。
看起来太可怜了。
盛溪屿呼吸沉重,热腾腾地打在皮肤上,林冕扶在那颗脑袋上的手顿一顿,最终是落到盛溪屿肩膀安抚地轻轻拍两下。
“是有这个作用的。”林冕哄骗人,“起来吧,不欺负你了。”
盛溪屿深呼吸,迟迟不动弹。
林冕耐心等。
“还给我。”盛溪屿吞咽干涩的喉咙,手上逐渐找回些力气,第一时间是去抠林冕虚握的拳头。
软绵绵的力气更像在蹭,林冕配合地松手,物归原主。
盛溪屿又安静半晌,依旧没动。
林冕垂眸,还是只能看到那颗毛毛躁躁的后脑勺。
那头乱毛是他给撸出来的。
手感还不错。
于是林冕抬手,再揉一把。
“你、你别动。”盛溪屿惊慌失措,尝试摁住林冕的动作,“你让我缓缓,我身上酥酥麻麻的,你一动我,我就更那个了。”
好长一段时间浪费。
盛溪屿抬头,气愤地摘下林冕的助听器,然后才安心吐槽自己,“丢人。”
就是这样,盛溪屿也只是嗫嚅双唇,吐槽得极其小声。
然而千算万算,盛溪屿也没算到林冕这个有听力障碍的人唯独能正常将他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林冕忍俊不禁,念在盛溪屿要面子,他还没恶劣到去拆盛溪屿的台,便装作无事发生,随手拍拍盛溪屿的脑袋顶,打算起身去洗漱。
“欸你等等!”盛溪屿眼疾手快抱住林冕手臂,飞快给林冕重新戴上助听器。
“我再确认一遍,真是有用的吗?真有那个功效?”盛溪屿脸上的热还未完全消散,耳廓也泛着暧昧的薄红,眼睛很亮,眼底染着期许。
“很在意这个?”林冕问。
“也没有很在意。”盛溪屿还在嘴硬,“你要是不想回,我去找夏智和相淳他们试试,虽然不可能把小石头给他们摸,但你给我启发了,我可以给他们大大的拥抱,以表我的拳拳父爱。”
“那你的拥抱可真不值钱。”林冕抽身走向阳台的洗漱台。
“干嘛啊,有你这样打击同学的吗?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分明刚刚在好声好气说话的。”盛溪屿紧紧追上去,“你的嘴巴有多难撬我可是有经验的,我撬不开,你还不让我去别人那里实验?”
天气转凉,洗漱台出来的还是冷水,浇在手心里,冷得彻骨。
林冕沉默地听盛溪屿絮絮叨叨,直到手中的水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温热,他才回过神来,发现原来刚才在放空发呆。
盛溪屿用自己校卡里的余额启动了热水器,凉水很快变得滚烫,将林冕浑身都染得炙热。
那张停不下来的嘴巴里吐出来的话也早变了话题:“不嫌冷啊?感冒怎么办?你看现在暖暖和和的,舒服多了。”
“真的有用。”林冕的声音混在流水声中,主动回到前一个话题,“所以你不用再去找夏智他们尝试。”
流水声也将盛溪屿的回应遮掩了个大概。
“那就行。”盛溪屿沾沾自喜,手肘蹭蹭林冕腰侧,“那你以后压力大的时候,或者睡不着的时候,要不要来抱抱我?看在你给我补课的份上,我也给你免费抱。”
一下就开心起来,是真的很好哄。
38. 第 38 章
盛溪屿的算盘珠子都要崩林冕脸上去了。
林冕关掉水龙头,好整以暇地侧身与盛溪屿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对视,“听你这语气,是我赚大发了。”
“难道不是吗?”盛溪屿正气凛然,“我这么奇怪的人,你有见过第二个?”
“何止没见过。”林冕话里有话。
盛溪屿洋洋自得,挑眉,“那不就……”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的帐还没算。”林冕刻意强调,“你身体难受的时候,一共缠着我蹭了有……”
“啊!闭嘴!”盛溪屿震声,上手蒙住林冕嘴巴。
靠,差点忘记他一直把林冕当药这回事了。
还是白嫖的那种!
“怎么样都是我赚,行了吧!”盛溪屿简直无地自容,耳根又熟透了,“那我不也是想为你做点什么,感谢感谢你嘛,虽然你对我好,大概率也是因为听了陈奶奶的话。”
笨脑袋里又摄入了错误的知识点,林冕懒得纠正,踱步离开阳台,“我知道了,有需要会找你,还有,谢谢你的热水。”
“几分钱的热水,有什么好谢的。”盛溪屿大大咧咧地挥挥手,“就当医药费。”
林冕站在衣柜前:“如果你没事了,劝你理一理门外的夏智,他好像有急事找你,敲很久的门了,很吵。”
话音落下,敲门声适时响起。
盛溪屿愣一愣,开玩笑说林冕的听力比他还好,被林冕责备又无语地剜一眼,靠在洗漱台笑个不停。
夏智等到崩溃才等到他盛哥给开门,一抬眼就撞见盛溪屿带笑的双眼,不由得也跟着乐,“什么事这么高兴?”
身后传来林冕放笔的声音,盛溪屿耸肩,吝啬道:“不跟你说,我要自己开心。”
下一秒,夏智垮起脸。
盛溪屿暂时没让夏智进门,懒懒散散地往门框边靠,“这么晚找我什么事?一会儿阿姨来查寝看到你还在这,肯定凶你。”
“凶就凶吧。”夏智愁眉苦脸的,“要是阿姨凶我一顿能让咱们社团主唱回来,我求之不得。”
不需要再聊下去,夏智的目的已然明确。
盛溪屿收了笑,关门送客。
没有心软客气,夏智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门不怎么隔音,盛溪屿有意忽视,照样无法避免那道执着的声音。
林冕嫌吵,刚摘下助听器躲个清静,正目不斜视看书。
见状,盛溪屿咂舌,羡慕坏了。
而就在林冕身旁,那张空凳子还没来得及收走,盛溪屿鬼点子上头,飞快蹭过去坐好,翻出物理试卷。
没在林冕桌上找到草稿纸,盛溪屿就在试卷上写字:教教。
然后戳林冕手臂,挪过去。
林冕瞥一眼,三两笔写下重点。
全程无声。
盛溪屿欲哭无泪,挠一爪,继续写:你说说话。
担心太生硬,还画了一幅“拜托你”的小猫Q版画在旁边。
他画工不错,林冕如他所愿,戴上助听器。
“开机了没?”盛溪屿迫不及待,“开机了就麻烦你帮忙讲讲题,或者随便说什么都行,把夏智的声音盖过去就行。”
以盛溪屿的脾气和武力,盛溪屿是能轻松镇压夏智的。
可现在夏智还在门外,盛溪屿反而被堵在门里求助林冕,属实是不正常。
说到底,盛溪屿心底压根没有那般希望夏智离开,委托林冕讲题,他也只会心不在焉,心往门外飞。
林冕不拆穿,摊开试卷。
这时,门外有人调侃夏智,交谈声断断续续传进来。
“夏智你站这干嘛?惹你盛哥生气啦?”
“看你委屈得,好像被渣的小可怜。”
“那林冕岂不就是那个勾引渣男的狐狸精?”
“你们这么说,担心盛哥听见,出来揍你啊!”夏智联想了一下,忽地被逗笑,压低声音,可怜地控诉,“不过你们说得没错,我盛哥早就被林冕勾走了。嘶……要是能让盛哥出来,好像被揍也没关系。”
林冕:……
盛溪屿:“这个可不是我教的啊!”
林冕太阳穴突突疼,径直起身,去送客。
门外的人终于老实,夏智越过林冕的身躯,眼巴巴地瞅盛溪屿,被林冕冷着脸遮住视线,才彻底老实。
临走前,夏智留下最后一句话。
“盛哥,你看一下聊天框!”
盛溪屿捂耳朵:“臭小子,临走也不安生。”
线上聊天不在林冕可控制范围,盛溪屿深吸气,如临大敌。
夏智早在晚自习的时候就炸了盛溪屿一整个屏幕,每一句话都是哀嚎。
夏智:【求求你了盛哥,救救我们。】
夏智:【都练一个月了,主唱家里变动,突然转校也没办法,咱们过不了多久就要去比赛了。】
夏智:【盛哥您行行好,就来唱一首呗?段寰槿要负责架子鼓的演奏,唱不了,而且他的嗓音不合适,老师不满意。】
夏智:【我思来想去,只有来求助你了,你的嗓音比任何人都适合,肯定能让老师满意,也能把其他学校杀穿。】
夏智:【我真的不想功亏一篑啊啊啊啊啊啊啊】
除此之外,好友申请栏里,音乐社社长的申请备注里也是好几排咣咣跪地磕头的表情。
夏智平日里不怎么敢在盛溪屿面前谈论音乐社的事,但段寰槿也是音乐社的,段寰槿每日去排练时,盛溪屿都能看见,偶尔还能在不经意间听到段寰槿在教室里抱怨,说那位社长的高要求简直不是人。
这个咣咣磕头的人可跟段寰槿口中的人对不上号。
盛溪屿截图发给夏智:【这是你们社长?】
夏至秒回:【对,十班的凌煜祺,大明星凌景山知道吧?每年都上春晚表演那个,他爹。】
还真有个厉害的身份。
夏智:【他从小就接受艺术熏陶,什么都会,一个眼高于顶的人,要不是头像和ID都一模一样,就这一串表情,我还不敢认。】
盛溪屿无语,心想夏智还是这么没出息,这有什么不敢认的,他还敢拒绝呢。
拒绝的整个过程被林冕纳入眼底,盛溪屿抬眼,不自在地抬抬下巴,壮壮气势,“怎么了,你是他爹的歌迷?”
“我听歌的机会很少。”林冕直言,“不过那首《冬雪》我印象很深。”
《冬雪》已经是凌景山十几年前创作的老歌了。
那年大街小巷都在放这首歌,盛溪屿现在也能跟唱几句。
“难得听你说这个。”盛溪屿笑起来,很感兴趣地贴过去,追问,“那你会唱吗?”
“不会。”林冕在试卷上洋洋洒洒地写下答案,“因为就是那年春晚,电视里播着《冬雪》,我爸一个巴掌把我耳朵扇成了残疾。”
盛溪屿一怔。
眼前人轻描淡写得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故事,盛溪屿愣了好久,被林冕用笔头打到额头,才回过神来,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之前因为好奇,盛溪屿瞒着林冕偷偷搜索过听障相关的知识,依稀记得如果有外部力量伤到神经,好像是有可能造成这种悲剧的。
“那、那你身残志坚,还挺厉害的。”盛溪屿磕磕绊绊地安抚,下一秒灵光一闪,张开双臂大大方方抱上去,“来,哥哥安慰安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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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林冕什么感觉,他先脚趾蜷缩,爽了。
林冕浅笑:“笨。”
“你再骂!”盛溪屿凌厉的眉峰皱起来。
林冕立刻应:“嗯,不骂了。”
“这么配合。”盛溪屿枕在林冕手臂上,侧头仔细瞧林冕的脸,“看起来作用确实很大啊。”
那张脸上表情依然很淡,唯一不同的是不那么疏远了。
顺眼多了!
盛溪屿琢磨半晌,犹豫地点开夏智发来的排练视频。
靠着林冕太舒服,即使拥抱服务已经结束,盛溪屿也还是在林冕肩头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手机屏幕里是一队配置齐全的乐队,逐渐有乐器声传出来,经过一段悠扬的前奏,才有人声。
这是前任主唱的声音,音色很好,只是可能是因为长期练习,演唱过程里有很多瑕疵。
这不是一场完美的演出。
盛溪屿嫌弃,笑骂夏智什么乱七八糟都敢发过来,喉咙里却是酸涩的。
他才知道一中的音乐社规模这么大,配置这么好,他以前从没想过现场乐队这种东西,就是在校园比赛里,那音响也廉价的,杂音比他挨的骂还要多。
在以前,他开嗓的地方通常是陈奶奶家的花园,明珠姐姐在练舞,他就充当明珠姐姐的点歌机。
明珠姐姐死后,点歌机就不唱了。
一句都不。
“你觉得他唱得如何?”盛溪屿没话找话。
“不懂这个。”林冕说,“能听下去。”
盛溪屿冷哼:“哼,没见识。”
“我的音乐见闻暂时停留在《冬雪》。”林冕侧目,看盛溪屿焦虑地不停锁屏,又不停解锁,“你问我这个,是要为我增添点音乐见闻、长长见识吗?”
盛溪屿嗫嚅双唇:“想得美。”
意料之中的回答。
林冕轻声哼笑,不再多言。
突然的宁静让盛溪屿能很清晰记起林冕留在耳畔的声音,盛溪屿思忖,不确定地问:“你认真的?”
不等林冕给予回复,盛溪屿别扭地嘀咕,“你说姐姐的意外不是我的错,可我一唱歌,就会想起姐姐,姐姐善解人意,不管我多淘气,她都不会骂我,不像你,刚刚还说我笨。”
林冕反问:“我得到你一声尊敬的‘哥哥’了?”
盛溪屿:……
这确实没有,就算有,也不是尊敬听话的。
“我很久没唱过歌了。”盛溪屿愣一下,急忙补充,“绝对不是怕了啊,根本没有在担心水平下降,我就是……”
“就是钻进牛角尖里了。”林冕总能找到不一样的角度,“你会想起姐姐,这是好事。”
“这还是好事?”盛溪屿惊愕,“你好冷血。”
“你至少能稳定记起她的模样。”林冕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能想起她,应该感到庆幸。”
这新奇的思考角度盛溪屿从未有过,盛溪屿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忍不住猜想林冕对《冬雪》印象深刻,是不是不想忘记那晚改变一生的意外?林冕是带着恨长大的吗?
越想,盛溪屿越不安,指腹焦虑地搓着手机屏幕,不小心解锁,迎面看到的就是凌煜祺半分钟前新发来的好友申请。
还是好长一串磕头表情带上“菜菜,救救,求求”之类的字眼,临到末尾,还有一句郑重的:【我是真诚邀请你的。】
盛溪屿从不否认林冕优秀。
所以犹豫中,盛溪屿同意了凌煜祺的好友申请。
“手滑。”盛溪屿嘴硬。
绝对不是因为牛角尖被林冕撬开了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