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嬿婉如春》 霸道王爷俏王妃(十) 怡亲王刚到边疆,边疆里不乏有些将领看她不痛快,就因为嬿婉带着这好些姑娘去,一个个看起来都娇滴滴的,不过是来前线镀金的一位尊贵王爷,还不忘带着女子取乐,真是荒唐! 其中一位武将世家出来便开了口,这位是个心高气傲的主,模样周正,家世显赫,自己功绩也是不俗,如今是这军队的副手。 这人便是兆慧,他二十有四,从未有过败绩,一开口就是藏不住的锋芒,“怡亲王好大的威风。” 怡亲王只是淡淡笑上一笑,将手心里的圣旨一扔,只说,“皇兄信任本王,若兆慧将军不信任本王,大可以去请皇上收回成命。” 傅恒本坐在主位,一听此话只是瞟了兆慧一眼。 他已经年过四十,岁月让他沉稳许多,若是他再小一些,只怕也会如兆慧一般,同这位怡亲王针锋相对。 兆慧想借此立功,往后便可以独掌一军。可这时候皇上派了怡亲王来。 天家子弟来边疆看看,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怡亲王在京中也是个风流浪子,还不合规矩的带了这么多姑娘来军队。眼下又顶了兆慧的位置,也不怪兆慧心里不痛快。 兆慧看着怡亲王这张年轻的面容,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他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 嬿婉没有理他,傅恒见状便开口劝和,“往后兆慧将军还要在怡亲王手底下做事,可不要伤了和气啊。” 一听此话,兆慧更是心头不快,张口正要说什么,就听见一个更令他震惊的话语。 “本王可不是来玩乐的,本王带的是自家王府的私兵。”嬿婉面上冷的像外头的风雪,她微微一笑,又拿起帅帐门口最大的一柄弓,这是傅恒用的十石弓。 春婵替嬿婉拉开帐篷的帘子,帅帐里众人也跟了出去,就见到怡亲王耳朵边上的墨狐毛皮被风吹得像活了过来一样,怡亲王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嬿婉表情轻松地拉满此弓、放箭。 在怡亲王能拉开这弓的时候,兆慧就不自觉的看了眼傅恒,但又觉得只是力气大的话,也没什么特殊的,需得精准才是。 怡亲王放出这一箭,便将弓递还给傅恒身边的侍卫,又说了句,“那本王先走了。” 随即嬿婉也不等对方回话,抬脚就走,看也不看自己箭射中的地方。春婵也跟着她回了她们的营帐。 留下一干人等,在这大眼瞪小眼的等一侍卫去取回远处雪地里头的箭,上头还穿着一对儿兔子。 兆慧小心翼翼的用手捧着这对兔子,此箭贯穿两兔四眼。 兆慧诧异极了,惊呼道,“这兔儿雪白,咱们这遍地铺的都是雪,怡亲王是怎么瞧见的!”他看了眼傅恒,又问道,“大将军,您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傅恒笑而不语,只是一甩袍子,便回了帅帐。 见大将军走了,其余人也都散了,兆慧身边的一个小将扯了扯自家将军,压低了声音说道,“您何必去挖苦大将军呢。” “傅恒想撩拨我去试试怡亲王成色,我不是不知道。”兆慧将这两只兔子尸体扔在地上,又顺手抚了抚腰间别着的剑,又说,“只不过顺水推舟,看看怡亲王是否有资格命令我罢了。” “但我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推动不敢吭声。”兆慧微笑一瞬,也离开此地。 *兆慧留心着怡亲王那边的动静,天天派人去瞧这位王爷在做什么。不过,怡亲王来了半月有余,每日就是领着他的女娃兵活动活动筋骨,绕着大营跑上几圈,其余时间就躲在帐篷里不出来。 小将都觉得,这是不是没什么必要。不过兆慧总觉得怡亲王正憋着什么计划呢,因此一日也不曾懈怠的去偷窥。 这日,大雪刚停,嬿婉带着她的人活动了一番,便骑着马跑了。 小将连忙去寻兆慧,兆慧一听,便哈哈一笑,说道,“我就知道怡亲王定有计划!” “走,咱们也走。”兆慧心情激动,入了冬准噶尔便龟缩起来,他请求大将军允他主动出击,可是傅恒谨慎,并不同意此举。 眼下怡亲王是他的头儿,那么怡亲王做什么,兆慧就跟着做什么。怡亲王带着人偷偷溜了,那兆慧也一起溜! 怡亲王总不至于是个蠢蛋,把自己折腾坏了吧。 呦,这不就是一个更好的理由吗?他怕怡亲王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忙去护送。 兆慧搓了搓手心,有些时日没打仗,他都有些手痒了。 片刻后,又是一阵马蹄声飞到天边。 “大将军,兆慧将军也随着怡亲王去了。”傅恒身边的心腹来禀道。 傅恒点了点头,只说,“随他们去吧,兆慧性子狂野,但有怡亲王在,定不会出事。”他又想起两日前,怡亲王给他介绍自己计划的模样,虽然这位王爷从未上过战场,不过在与其的交手中,傅恒只觉察到他的雄韬伟略。 这绝对是一位绝世英才! 皇上身子不好,说不定这位也有机会……傅恒看着面前的舆图,他的视线落在达瓦齐的驻扎之地。 其中一座营帐关着一位他们大清金尊玉贵的公主。 *风雪已停,倒是让视线不受阻碍,不过雪下的松软,马儿跑起来略有吃力。 但这是个大好时机,这雪也不单是下在她们这一伙人脚底下。 嬿婉带着姑娘们疾行,她们一群人像一只箭一样在雪白的地里飞驰,远远看见了炊烟,嬿婉便勒马急停,她打了几个手势,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骑马走到前头来,便有二百人自发跟在她后头。 嬿婉又指了指一侧,再同此人打了几句暗语。袭磐石郑重点了点头,高高挥了挥手里的枪,然后骑马冲向敌人营帐的西南侧。 嬿婉抽出刀来,指了指东侧正在生火做饭的敌人,狠狠劈砍在空气中,她两腿一夹,身子底下的马便冲了出去。 其余的三百人就紧紧跟在嬿婉后头,带着密密麻麻踩在雪上的声音,踩着敌部的血和人头骑行。 霸道王爷俏王妃(十一) *风还是冷,但是众人的脸却是喜庆的,嬿婉率众攻破一草原部族,俘获俘虏两千余人,其中的部族首领则在嬿婉在他面前砍下一位勇士头颅时候立刻求饶。 族长边磕头边快速说道,“我寒部愿向大清俯首称臣,更愿献上寒部最美的女子,还请将军莫要杀我!” 嬿婉的刀上还有未凝固的雪,寒部族长的屋子里暖和,血滴落下来,尚未被冻醒。 嬿婉将刀架在寒部族长的脖子上,问道,“你可知道准噶尔的粮草储备在哪里?” 寒部族长皱起眉头,略有犹豫。嬿婉的刀上用力,直接在他脖子上割了一个小口,寒部族长便涕泗横流,大清乃是礼仪之邦,从来都说以礼相待俘虏,可是这人竟然如此蛮不讲理,他已经投降还要杀他。 于是,寒部族长连忙说了,“准噶尔的粮草储备在西侧,不是那个最大的粮仓,那个不过是幌子,真正的粮草都在后面分散的小屋里。” 他说的又急又快,生怕慢了一秒都会挨上嬿婉一刀。嬿婉将地图丢在他面前,让他画出来粮仓的位置。 寒部族长小心翼翼的说道,“这……这没有笔墨啊。” 嬿婉将刀挪了个位置,刀面横过来,刀尖指着他的面门,微笑着说道,“这不是有绝佳的墨水吗。” 寒部族长的视线落在嬿婉手中的刀上,上头本冻硬的血已经化开了,还带着寒部族长自己的鲜血,混杂在一起,缓缓的滴落在他厚厚的地毯上,形成一个鲜红的濡湿。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忙用手蘸了,画在地图上。 嬿婉看他画完,便将地图拿在手里,转身出去寻其他寒部位高权重的人,寒部族长便由袭磐石拎着脖子后的衣领,绑住手脚,装在一个简陋的马车里头。 接连恐吓几位老人家,得到了五份一模一样的血画地图以后,嬿婉将地图收起来。 这时候,兆慧带着人追过来了,嬿婉笑盈盈问道,“原来是兆慧将军,真巧。” 一见到怡亲王这样从容,兆慧这面上都发烫,他沿着怡亲王出发的马蹄印子走,居然跟丢了。 兆慧冷哼一声,说道,“王爷从自家营地里出来,还要故作玄虚,将咱们弟兄带到个毫不相干的地方去。” 嬿婉擦了擦自己刀上的血迹,又说,“本王这不是不能确定吗,谁知道将军是来劝阻的,还是来助力本王行事的呢。” 兆慧当即下马,急急忙说道,“劝阻?王爷当我是什么人了?” 嬿婉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皱起眉头,严肃道,“兆慧将军自然是好人。” 就见到兆慧嘴唇里头包裹的白牙露了出来,嬿婉又趁机说,“那么寒部这些人,便交给兆慧将军了,本王正愁没一个仁慈而又细心的人来收编这群俘虏呢。” 兆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哪有,我也没有王爷说的那么好啦。” 嬿婉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她将刀收起入鞘,然后翻身上马,看正将寒部几位重要人物绑在马车上的袭磐石对她点了点头,便一夹马肚子跑远了。 她带来的人也跟着自家主子一溜烟跑了,只留下兆慧带来的人马。 小将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仍在暗自窃喜的自家将军,说道,“将军,王爷不过是客套两句。” 兆慧收起笑容,瞥了他一眼,应声道,“就你知道。” “本将军不过是应声附和罢了,怡亲王炙手可热,若是能在他眼里留下好印象,以后定然是不愁的。”兆慧扬了扬下巴,说道,“去,催催他们收拾东西,寒部得驻扎在大清的近端才行。” 小将忙不迭去了,兆慧背着手看着寒部的景象。 富察·傅恒对皇上是绝对的忠心,可他不是。京城里头的风声那样大,兆慧不是不知道,只不过这样需要小心的时候,你想要得到从龙之功,也得压在一位可靠的赌注上头才行。 而怡亲王,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在边疆,有了交集,这才能顺理成章的表忠心。恰好皇上现存的儿子们都不大争气,那么这皇位会落在谁身上呢? 京城里头那群玩弄人心的文臣们总怕这个怕那个,要明哲保身,又要别人承你的情。 你不在结局不明晰的时候出现,就只敢在储君已定的时候才示好,岂不是太晚了吗。 皇室现在就这么一个惊才绝艳之人,当今圣上不是傻子,知道大清的江山要永远在爱新觉罗手里,而非仅他弘历的平凡血脉手里。 这边,嬿婉又带人回了大营,傅恒连忙将这好消息快马加鞭传给皇上。 皇上本不想打仗的,有这等鼓舞士气的好事,实在是上天的恩赐,以后用兵也能不那么束手束脚些了。 嬿婉一回来便去寻傅恒,简单说了自己的计划,又给他看了经过寒部族人一同补全的地图。 傅恒沉思一瞬,只说,“王爷,臣是为了大清讨伐准噶尔,不能如此鲁莽。臣仅能允许王爷带着自己的那一队人自由行事,包括兆慧,也任凭王爷调遣。” 嬿婉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多谢大将军,有五千人,这就够了。” “每五日准噶尔便会派人去寒部商讨事宜,下一次是三日后。本王休养一日,后日便会出发。” 嬿婉将手里鲜血刻画的地图留在傅恒桌上,傅恒看着上头凝固的血痂,微微一笑,又转而对着身侧侍卫说道,“转本将军的命令,后日出征准噶尔。留一千人守在此。” “是。”侍卫忙传大将军令。 当天夜里,便是热闹起来了。 怡亲王打了个胜仗,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嬿婉领来的小姑娘们,经历了生死的洗礼,沉稳了许多。今儿多亏了她们英勇杀敌,等回了京,定然是个个有赏。 但金银不是最受人期盼的物件,大家心里头憋着一口气去争的是嬿婉亲封的将军。 火焰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边疆的人们在吃肉喝酒,宫里头的人正吃着的是鲜花糕点。 霸道王爷俏王妃(十二) 进忠正端正立在太后面前,任着太后打量。 钮祜禄氏端起茶盏来吹了吹,又看了眼进忠,然后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进忠。” 进忠心里头一颤,应道,“奴才在。” “哀家记得你,你从前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钮祜禄氏眉毛蹙起,眼里带着许些探究,“进忠已经得了皇帝的青睐,怎么还要跑到怡亲王府上去做些累活。” “王府里哪有跟在皇帝身边好啊。”太后微微勾起唇角,笑着问道。 进忠恭敬答道,“在王爷身边做些微末事情,也是奴才的用处。” 太后不再谈及这个话题,她将手心里的茶盏又放回桌上,“弘宛临去边疆前,还跟哀家提起了你。” 听闻此话,进忠猛然抬头,面上的惊喜做不得伪,他眼睛都亮起来了,但还强装镇定说道,“能被王爷提起,是奴才的福气。” 太后又直白开口,“进忠,弘宛是个迟钝的,觉察不出你的心思,可是哀家眼睛里都瞧着呢。” “你有这样的本事,让王府入账的钱财翻了又翻,绝对不只是想当一个管家这么简单。”太后眉头又拧起来,“可是你是一个太监,这王爷也是一位男子啊。” “奴才虽是一位太监,但也是有血有肉的,这心里头总不免生了点儿妄念。”进忠面上还是那样从容,他神色坚定,应道,“太后放心,奴才的心意只是奴才的心意,绝不关王爷的事。” “为王爷做的任何事情,奴才都心甘情愿。”进忠郑重向他家王爷的生母叩首,这也是他第一次和人坦然提及自己的情愫。 太后眯起眼睛,只是冷哼一声,让褔珈送客。 进忠说的倒是坦然,嬿婉那孩子肯定是对他有意,不然也不会同她提起来了。 太后怎么看进忠,怎么觉得这就是勾了她乖女儿心的狐狸精,实在是看着不讨喜。 进忠这便走了,同王府的人乘马车回去。他看着对面守着的人的衣服, 突然问道,“王爷留了多少人以备不时之需?” 云途下意识就答道,“一百……”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忙说,“……一把手就能数过来的人。” 进忠面色不改,只是应了一声。刚才见太后宫里头多了几个小丫头,动作麻利,可脊背总是挺直的,看着不像是一直在宫中伺候的。 所以他便猜测王爷在京中也留了些人,保护太后。 没事的,太后是王爷的亲额娘,又尊贵无双,倘若真出了什么乱子就是首当其冲的,王爷多派些人护着也是应该的。 不过今儿太后提及的…… 原来王爷已经和太后提起来他了吗。 进忠看着自己手心,又暗自窃喜。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进忠旁边的云途一下子将手放在袖口,神情凝重盯着马车的帘子。 又很快,传来两声鸟叫。 马车又恢复了行驶,云途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进忠的头一直是低着的,他脸都红透了。因为高兴。 *皇帝很快就收到了前线的消息,怡亲王使寒部降伏,兆慧收编近二千寒部族人为俘虏,已经安置在边疆城镇。 三日后,又传来消息。 怡亲王一骑当千,大败准噶尔精锐,在追杀中一刀砍下准噶尔首领达瓦齐的头颅。傅恒、兆慧等人也斩杀准噶尔不少精锐。 准噶尔首领之妻恒娖愿携准噶尔部族归顺大清。 算算日子,怡亲王已经带着恒娖公主从边疆出发了。 威胁大清多年的准噶尔已经于今日烟消云散了,皇帝的心里十分高兴,可与此同时,他又十分羡慕、惧怕嬿婉。 嬿婉竟有如此才能,她又如此年轻,而今不过二十多岁。而他呢,他马上就要死了。 边疆的喜事让弘历的精神好了一些,但他仍然不能离开床榻,孱弱的身子让他已经无法独自行走,每日只能饮下一些参汤吊着精神。 无论他愿意与否,皇位都要交给一位合格的继承人,而他的抉择之中,也只有嬿婉一个人合适。 臣子们、皇额娘的心意也定然是偏着他这个“弟弟”的,这倒是无妨,弘历自己也觉得嬿婉可以。 可是弘历抛去一切在生死面前的懦弱后,他最担忧的唯有一件事—— 嬿婉是一个女子,是个女人便会生儿育女。倘若她未来同皇夫孕育子嗣……那么几代以后,这天下将是旁人的天下,而非爱新觉罗的天下! 这一切都要等到他当面问上一问了。 *皇帝厚赏傅恒、兆慧等人,唯独对怡亲王本人避而不谈。有人猜测这是皇帝的试探,也有人觉得这是皇上的忌惮。 不管外界怎么说,嬿婉巍然不动。她就老老实实领着自己姐姐踏上回京的路途。 除了姐姐和她从王府带走的人,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就是那寒部族长的女儿。 寒香见坐在马车的一个角落,看着嬿婉从始至终没离开过书本的眼睛,说道,“我们快到京城了。” 嬿婉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抬头。 “怡亲王,这一路上的流言蜚语你不是没听见,大家都说狗皇帝要召你入京,然后杀了你为他的儿子铺路。”寒香见的手不自觉的摸上胸口的坠子,里头是一把淬了毒的短刃。 嬿婉这才抬起头来,只是微笑着看着寒香见,说道,“本王这不是带了寒部公主你一同入京去吗。” 寒香见冷冷说道,“你就不怕我当众反水,说是你指使我刺杀狗皇帝?” 春婵默默抽出腰间的短剑,冷脸威胁道,“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寒香见本就有心寻思,只是冷眼瞪着她,说道,“不必威胁,你杀就是了。” 嬿婉拍了拍春婵的肩膀,春婵又收起刚才的狠辣,将手里的武器放回鞘中,用那种寒香见最讨厌的、略带着一点儿仁慈,可是眼睛里头又只有一股死寂的微笑看着她。 春婵就是这样杀了她的族人的! “香见公主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仇人,自然不会如此分不清的。”嬿婉看着寒香见惊人的容颜说道,“你这般天姿国色,定然会吸引皇兄的注意。” “杀他,如囊中取物一般。” 霸道王爷俏王妃(完) 寒香见垂下眼,她眼里头满是凄凉。 要这种美貌有何用?就是因此,她才会被送上去面见仇人的路上。最能看见她心灵的寒企已经死了,她实在不需要这等累赘的容颜。 *紫禁城 今儿是嬿婉回宫的日子,进忠一大早就被太后召进宫拘着。云途一路护送他到寿康宫,才略微放松了警惕。进忠的心里也有些觉察,不过太后不曾提及,他也就装作是来喝茶的模样。 经过一阵繁杂的流程,嬿婉换了服制,终于可以在中午前见皇帝。 皇帝只能半躺在榻上,嬿婉恭敬地回着皇帝问话。在一些琐碎而又无趣的谈天结束以后,皇帝终于提及了他最急迫的事情。 嬿婉也不知道他究竟会说些什么,可能是禅位于她,也可能是取了她的兵权,杀了她。 她远在边疆的时候,皇帝一句话也不说,或许是担忧她在边疆造反,自立为王。 一切都是未知,嬿婉能做的仅是做好应付各种结果的准备。 倘若皇帝无让她继承大统的意思,便献上寒部公主,杀之。 皇帝已经憔悴不堪。嬿婉的皇阿玛在这样的年纪,同他的儿子连终了的模样也如此相似。 年幼的嬿婉,只记得朦胧之间,见到一张灰黑色的面容,那上面是掩盖不住的倦怠,鬓发都是花白的。 像一个即将熄灭的蜡烛,烛火摇曳,异常晃眼。 嬿婉面上突然浮现几分忧伤,她眼角流出一滴泪来,问道,“臣刚离开时,皇兄还没如此憔悴,怎么好端端就……” 皇帝面上这才有了几分真心,他有些释然地说道,“嬿婉……你受苦了。” 嬿婉跪在他面前,做足了一个谦卑的臣子模样,又说,“臣不过是为了大清略尽绵力,不苦。” 皇上触动心肠,眼里也有泪光闪烁,“嬿婉,你是一位女子,战场刀剑无眼,能做出这番成绩,已是不逊色于世间男儿。” 嬿婉面上更是感动,实则心里已经在冷笑。 她抢在傅恒、兆慧这等国家柱石前头,让准噶尔屈服,又降伏寒部,竟然只是不逊色于男儿。 看看她以男人的身份做出此事,世人称她为天生将才,千年难遇的奇才。让她与从前著名的大将军霍去病、辛弃疾同名。 然而,当她是个女人,这一切的评价都只是——不逊色男子。 这岂不是说,她是一位优秀的女人,已经优秀到可以同男子相提并论。 嬿婉只是微笑,这是皇权的世界,她就是皇权一部分。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有个皇子的身份作为幌子,她只不过是享受富贵的花瓶,却毫无实打实的权力在手中。 为什么。 凭什么? 嬿婉还是跪着。 她想,她的思维被一些长久以来的规则束缚住了。 她有私兵在紫禁城,就在寿康宫。她身强体健,一只手便足以扼死她虚弱的皇兄。皇帝又屏退左右,这里只有她二人。 她为何还是要示弱? 嬿婉擦了擦她本就是虚伪的眼泪,她突然站起了身子。 皇上的面上有了几分错愕。只见到嬿婉缓缓走上前,轻轻抚摸他身上金色的龙袍,说道,“比起金色,朕更喜欢玄色。” 弘历面上的神情让嬿婉可以永远记得,他瞪大了眼睛,突然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响,头上青筋都飞了出来。 他面色赤红,像是一个护食的老狗,那种强烈的恨意突然从刚才那张和善的脸上跑了出来。 他说,“贱人,你竟敢真的觊觎皇位!” 嬿婉皱紧眉头,说道,“皇兄,你刚刚的模样,明明是有心禅位给朕,怎么朕直说出来,皇兄却生气了呢。” “皇兄,难道这皇位只能您赐给我,却不能我来取吗?”嬿婉看着剧烈喘气的皇上,十分坦然的问道。 皇帝又说,“这天下本来就将是你的,你又何必如此……”他落寞而又伤怀,只是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朕知道你因为恒媞公主的事情一直不开心,可是朕总要顾及大清……” “皇兄,可听过望帝啼鹃。”嬿婉从袖口抽出一柄短剑,放在手里摩挲,“望帝觉得自己能力浅薄,所以委任政务给宰相。他死后魂魄化作一只杜鹃鸟儿,啼叫声悲戚。” 弘历的心里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怒火,他的好妹妹嬿婉有觊觎皇位之心,又当面指责他能力不足该当退位! 他猛然吐出几大口血来。 嬿婉叹了口气,又将短剑收起,带着一种上位的怜悯说道,“皇兄,你做的不够,所以我来。” “咱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所以也不必手足相残。”嬿婉勾起唇笑着,“皇兄放心,您的儿子们朕也会善待的,会让他们做点实事,为民奉献,决不会成了混吃等死的猪。” “皇兄可还有什么嘱托,作为您的妹妹,朕都会尽心竭力完成的。” 弘历挣扎一瞬,他努力撑起身子,近乎是强迫一般,说道,“爱新觉罗的天下不容有失……你子嗣的血脉将会被其他人分走一半!” 嬿婉面色平静,平视着弘历的眼睛,又说,“我不会孕育子嗣,我不会将我的处境置于危险的地步。所以,下一任继承人可以是爱新觉罗家的任何一位,” “——女子。” 弘历皱起眉头,他下巴上都沾染了自己的血液,“果然,果然,你果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周武皇帝的路还没告诉你结果吗,违背……只会什么都留不得……” 嬿婉没听弘历的话语,她在说完以后便转身就走,她打算去看看太后,去看看进忠。 好久没见到她的好管家,也是应该问问近来的账面如何了。 *寿康宫 进忠一见到嬿婉,就不顾那些礼数,只是眼巴巴的凑近了瞧着她,生怕她有什么伤口在身上。 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不知怎的,嬿婉竟然不由自主的握上了他的手,还说了一句,“放心,我没事。” 在回过神来以后,嬿婉有些惊愕的看着进忠,她突然问道,“难不成进忠有龙阳之好?” 我和死太监(一)【相爱相杀,慎入】 (排雷:第一人称,是无敌心狠手辣版嬿婉。) 金玉妍生产的那个雨夜,贞淑让我去请皇上,我在雨夜里头摔了又摔。好不容易到了养心殿门口,却连皇上的面儿也见不上。 李玉这时候还有点人样,肯说等皇上同高斌议事结束后禀报一声。 那个死太监却只顾着盯着我的脸,冷不丁地说出一句带有人情味的话,“都淋湿了吧。” 进忠,你的心思居然是从见我第一眼就有的。 你可真恶心。 死太监问我,愿不愿意同他结成对食,往后在宫里就无人敢欺负了我去。 一个太监,就有这么大的权力?能做成如懿都做不成的事情吗?我当时是那么想的。反正凌云彻那个窝囊废指望不上,金玉妍那些人又生怕我贴上了皇上,所以跟了这个太监。 我跪下,我哀求进忠,我说,“公公,求您疼我。” 没想到,天大的笑话发生了。进忠他还真能做到这事,过了两日,我就从启祥宫里头被调走,调去了永和宫。 那一日,死太监来送我过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各宫宠妃里头流水般的赏赐和皇帝琐碎的吩咐中抽出时间的。 反正他来了,装模作样的,还换了新的香囊,上头是我歪七扭八的针脚。死太监非要,我就糊弄了一个给他,没想到稀罕得像个宝贝一样。 这香囊挂在他身上可真丑啊。 真白瞎他涂的那么白的脸。 在没人的时候,进忠摸着我的脸,跟我说,“嬿婉,本来是想让你在储秀宫和永和宫选上一选的。” 他冰凉滑腻的指头贴在我的脸上,令人想到冷却凝固的油,心里头产生的抵触让我皱紧了眉头。 进忠看我这副样子,好像更高兴了。他用那种我常看见的笑容,带着眼睛里头些微的喜悦说道,“我的嬿婉这么漂亮,像个天仙似的,你要是在储秀宫,只怕会立刻就被皇上瞧中。” “我可舍不得你。”死太监的脸上有了几分亲昵的意味,他像是在调情。 我堆起笑容,奉承他,“奴婢也舍不得公公呢。” 进忠将头低下去,他笑了许久,一直到我心里恼怒。这不过是奉承话,听起来再怎么假,也不至于笑成这副模样吧。 我没理他,自己就走了。进忠看我走远了,这才抱着东西追过来。 永和宫的日子可比启祥宫好多了,至少你不用成日跪着,捧着金玉妍的各种物件,还得拼命夸她的足真美。也没有晦气的凌云彻,一直嚷嚷要我体谅他的难处。更没有假惺惺的如懿,凌云彻去求她,一位宠妃竟然帮不了我,还不如一个太监。 皇上不来这里,省得我又因为这个晦气东西缠上什么麻烦。 永和宫的日子不算大富大贵,但主位也是不错的,不会让旁人欺负了我们去,更别说还有死太监在我身后。 丽心后来见了我也不过冷嘲热讽几句,有一次金玉妍还想借机罚我,但又念着玫嫔的缘故放下了。 还好,不用我搬出死太监的名号,这点事我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说出去也是够荒唐的。 也许这就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可惜,我从前不是谁的好狗,沾上点边儿的主位也都不怎么像人,譬如如懿,再譬如苏绿筠、海兰、金玉妍、富察·琅嬅…… 也真多啊。 我老是受欺负,不知怎么,在永和宫有点儿像个人了,奴性褪去了些,就觉得从前受到的欺负特别讨人厌。 我真想,让所有欺负我的人都去死啊。 死太监跟我说,他可以帮我。 在答应我做事这方面,他也算是说到做到了。不过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太监,太监都算不得男人,没什么好的。 而且进忠还是那种色眯眯的太监,他总是用那种眼神盯着我的脸,还老是要借机摸一摸我的手、我的脸。 这人和人的肢体有什么区别吗,我做了这么多年粗活,又不得养护,手上许多茧子,摸着也粗糙。真是不懂进忠他脸上那副满足和幸福的神情是哪里来的,他摸他自己就好了啊,他那手除了阴冷,肌肤比我的细嫩多了。 死太监捧着我的手指亲了又亲,过了两日给我带了些抹在手上的东西。 哼,我就知道,我这手啊,粗糙得令人不喜欢。不过,免费的东西,自然是要用的。 等手上的茧子掉了,细嫩得都做不得什么粗活的时候,我害死了人生中第一个憎恶的人。 是启祥宫的丽心。 她总是趁着金玉妍罚我的时候折磨我,所以我在拿永和宫俸禄的时候,每次碰到她,都谄媚地同她搭话。 进忠拿来的毒药真是好用,一点点东西,蹭到丽心的手上,她当夜就死了。 我听说,吓得金玉妍一宿没睡,盘算着究竟是谁做的。皇上还特意来派人彻查,但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真好,大家好像都是不带脑袋的东西。我今儿这样杀了个宫女,岂不是明儿就可以这么杀了皇上? 丽心姐姐,替主儿取了东西回去,做什么事情都是要洗手的呀。真可惜,竟然没蹭到金玉妍的嘴里,那才有意思呢。 死太监见有了成果,还特意来讨赏儿,非要我对他笑一笑。不要谄媚,不要惧怕,要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丽心死了,我自然高兴。所以我笑了。他也笑了,还是我常看到的那种带着激动的笑容,感觉比我的更像真的。 我觉得他在讽刺我笑得很假。 宫里头生了痘疫,原来玫嫔的孩子竟是皇后害死的。玫嫔存心要皇后为她可怜的孩儿陪葬,我也乐得见到琅嬅伤心欲绝,我只想让所有欺负过我的人都去死。 真可惜,长春宫的公公赵一泰和七阿哥的乳母都不幸得了痘疫,赵一泰的身子还没七阿哥能扛呢。 也是,赵一泰一个太监,哪能和最尊贵的嫡子用同样的药呢,他很快就死了。 我想去扇他几巴掌,把他打我的都还回来。进忠只说,若是我因此染上痘疫,岂不是因小失大。 也是。 我让进忠也多注意,不要得上痘疫。不然就没人帮我了。 他又笑,真讨厌。 我和死太监(二)【慎入】 七阿哥没了,皇后伤心欲绝,病得都要起不来床了。长春宫因着七阿哥的事情,对宫里头的饮食实在是慎重,无妨,皇后不好下手,旁人我还弄不得吗。 皇上要去东巡,死太监肯定要跟着去,玫嫔去,竟然连我也去。 可真是稀奇。 不过看见进忠笑得这样得意,问我去看外头的世界高不高兴,我就知道了。 又是他。 东巡的路上也不太平,如懿成日用和皇上青梅竹马的缘分挑衅皇后,真是奇了怪了,皇后也真为此生气。 要选个公主和亲,皇后和太后又因此争论不休。依我看,谁支持和亲,就让谁去和亲。在朝廷里头有着实权的人去和亲,不比空有尊贵名头的公主们来的强吗? 听闻春秋时候,送出去的都是质子,如今都是公主了。我不明白,享有权力的是男人,推出去和亲、随时可能因为男人反叛路上祭旗道具的,却是女人。 皇上倒是真心实意地在两位公主之中犹豫。最后推出去的,是皇后的女儿——固伦和敬公主。 公主远嫁科尔沁,离开的速度快得像是被扔出了这里,只有皇后孤零零的,为了女儿哭泣。至于皇上,当时正同如懿在一起说话解闷呢。 当皇帝可真好,冷心冷情,也无人敢怨恨他。皇后也只能怪自己守不住女儿,太后也庆幸嫁出去的不是自己女儿。 我也想当皇帝。 皇后失足落水,偏偏凌云彻那么好运,救了她,他又升官了。我可真是恨啊,和皇帝妃嫔暗生情愫,另一边还来指责我总是哭哭啼啼。 我去永和宫一个月以后,凌云彻才知道这事,还腆个脸来给我贺喜,说我怎么不告诉他,说自己最近忙碌,还问我是怎么成的。 我说,我在启祥宫攒了好多年的钱,终于贿赂了个大公公,让他给我调走了。 凌云彻还以为我深爱着他呢,他笑得那么恶心,那么自以为潇洒,他跟我说—— 嬿婉,从前让你忍耐,如今也是苦尽甘来了。 我也笑了,好像这事情里头他帮我了什么一样,成日地往翊坤宫跑,却不知道自己的爱人现在在哪个宫里当差;不记得我早就同他说过,金玉妍不肯给我正常的俸禄,我只有寻常宫女的一半。 额娘和弟弟都朝我要钱,我哪来的钱攒起来呢? 他不去想,他只是如释重负,末了还不忘说上一句—— 嬿婉,你还是太娇气,咱们做下人的,免不了要受些委屈,不过,这下你总能顺心了吧。 凌云彻,我还不太顺心,你得死在东巡的路上,和你最袒护的如懿一起去死。 于是我点了点头,说道,云彻哥哥最懂我。 凌云彻真是好命,他救了皇后,又有如懿的举托。皇后死了,临走之前还成全了他的晋升。 宫里头的娘娘因为皇后的位置谁能坐而闹得不可开交,玫嫔却在向皇后复仇的喜悦中吐了血。这里头的热闹与她无关,我看见她,只是长久地静默、流泪。 也是个可怜人。 如果她的孩子还在就好了,我愿意用我讨厌的人的命,去换白蕊姬的孩子活。白蕊姬可比她们好多了。 苏绿筠为了皇后的位置,连从前温和的假面都不要了。海兰更是视皇后为她姐姐如懿的私有,对着苏绿筠心怀不满。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大喜事,金玉妍的肚兜丢了,竟然在凌云彻的屋子里头搜到了。 皇上为此震怒,金玉妍也觉得十分生气。她哪里肯接受被一个卑贱的侍卫惦记呢? 但我的目的可不是这样,这只是恶心金玉妍一下罢了。 最重要的事还在后头呢,进忠带人去搜凌云彻的屋子,又在枕头里面搜到一个暗棕色的肚兜,上面绣着如意云纹。 我没能看见皇帝的脸色可真是遗憾,进忠说皇上的脸都黑了,直接下令将凌云彻杖杀。 可是如懿不同意,她说,凌云彻不是有心偷嫔妃肚兜的,更何况他刚救了孝贤皇后,还请皇帝为了自己的声誉着想,不要这样对待一位有功之臣,这只会让人寒心。 多亏了她的劝,凌云彻连个全尸也留不得。 看见大家都这么不舒坦,我这颗心才稍微舒坦一些。 苏绿筠莫名被皇上罚了,听死太监说,是她的珠花落在地上,被毓瑚捡到了。 毓瑚,我之前都不大听说过的一个姑姑,竟然帮着皇上查这种龌龊事情的人。我可得多注意注意,免得哪天她再抓住我的把柄。 如懿受罚,苏绿筠连带着她的蠢蛋儿子都挨了骂。金玉妍就张扬起来了。 然后是安吉大师入宫,如懿又被金玉妍检举和安吉大师有私情,如懿身边的大宫女惢心被抓到慎刑司里头审问。 进忠和我说,李玉为此焦心着呢,他喜欢惢心、心疼惢心,所以不去慎刑司打点,反而按兵不动,只是煎熬的忍耐。 因为惢心是为了证明如懿的清白,所以她得惨,得一口咬死如懿没有做这种事情才行。 还是那句话,这宫里头的大部分人,好像都脑袋有问题一样。查案查不到,只能靠着折磨奴才来解决问题,怎么不去拷打安吉大师?怎么不去抓如懿进慎刑司? 只是因为惢心是奴才,所以她的命不值钱。 可怜,像我一样。 但我对她也喜欢不起来,那天,我搬着姚黄牡丹,惢心说我和如懿长得好像,如懿就要我和她同去长春宫。 她是去挑衅的,可受罚的却是我。 效忠如懿,又和如懿好像用得同一个脑袋,惢心这般下场也是她应得的。 如懿同人有私情,皇帝不痛快,便常去貌美妃嫔那边坐坐,甚至还来了一次永和宫。 死太监几乎都要拥着皇帝进来,玫嫔赏识我,我就做个伺候她的小宫女,进忠一进门就指着我,让我去把门口不好看的花搬走。 他这点心思谁还不明白。 我再回来的时候,他就守在殿外头了,不许我进去。 凌云彻死了以后,死太监老是笑眯眯的,看见我就跟我脸上有花一样。 我和死太监(完)【慎入】 可能是因为凌云彻死前我去看他了吧,我跟他说, “云彻哥哥,你知道我是怎么从启祥宫调出来的吗。因为我答应做了进忠公公的人。进忠公公疼我,他可比你,还有你那个没用的主子如懿强多了。” “他让我脱离苦海。” 凌云彻气得脸都像一坨烂了臭了的肉,我看他这么滑稽,我只想笑出声来。 我说,凌云彻,你这么喜欢如懿,那么就让你们的名字永生永世绑在一起吧。 你放心,你死了以后,你会永远跟她在一起的,作为一对儿皇朝著名的奸夫淫妇。 然后凌云彻就死了,他真不小心,脖子不小心撞到了我的簪子,又因为挣扎太过剧烈,不小心扎穿了他的喉咙。 我还在欣赏他的死相呢,死太监就从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里钻了出来,就像地里的耗子一样。 我不知道他听见多少,但我不想将自己的狠辣暴露无遗,所以我只是娇滴滴倚靠在他胸膛上,还恰到好处的留下两滴眼泪。 我说我好害怕。 死太监只是抱着我,说别怕。 他心跳得好快。这又给他高兴上了。 进忠,你知道我怕的不是死人,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这样。不过是不想让你警惕我的恶毒罢了。 那你知道我盼着去死的人里头也有你吗。 我只是依偎在他胸口。 “进忠公公,凌云彻就这么孤零零的死掉好可怜啊。”我感受到他阴冷的手上传来的力度,他紧紧攥着我的手,“咱们让娴贵妃来瞧瞧他吧。” *永和宫殿门口的死太监拦着我,他的眼睛都要将我吞进肚子里去,他说,嬿婉,你是不是想离了我,去讨皇帝的关心? 我自然是摇头,只说道,公公待奴婢这样好,奴婢怎么会离公公而去呢。 这话自然是假的,但死太监爱听,我就说出花来哄着他。 惢心瘸了一条腿也没能还如懿清白,李玉去养心殿偷换证物的时候,海兰又在宴上提她那个不中用的姐姐,这直接将皇帝送回养心殿去了。 迎面就和李玉撞了个正着,听说皇帝进去时,李玉的手还摸着如懿私通的证物呢。 李玉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死了,反正他只是如懿的走狗,一撮儿敌人罢了,我才懒得分一分对方应当受到的惩罚大小。 全部都去死就好。 偷换证物的事情都能发生,如懿的清白可不是惢心的一条腿就能证明得了的,所以惢心只能一直在慎刑司里面等着,等到她从容的主子想出法子来。 可惜,海兰也是自身难保。李玉换证物,他换的证物是哪来的呢?那自然是想帮如懿的人给的了,金玉妍是真想置她们于死地,连海兰找假证的证据都寻来了。 海兰便得了一个和她姐姐一模一样的恩赐——禁足。 这么一折腾,后宫能侍寝的妃嫔便少了很多。皇帝厌弃这个,厌弃那个,金玉妍怀孕,后宫里头还能侍寝的就剩下一个新来的答应常在,还有意欢。 死太监成日看着我,生怕我从他手心里头飞走了。有时候我真都怀疑,他是知道我要做什么吗,不然怎么这样未卜先知。 还好,真给我寻到机会。皇帝这个色鬼,一见到我这张脸,只是说了几句话就立刻封我为答应,当夜侍寝。 李玉死后,进忠便是皇帝身边最的脸的人了。巧的是,那天正好他没空,是进保带我去的永寿宫安置。 等到两个时辰以后,进忠才赶过来,他那张脸就像个红透的苹果。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气。 死太监气得发狠,他将我抵在墙上,作势要吻我。 我不躲,他更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不要亲了。那牙咬得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死太监问我,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要勾引皇帝。他的手却没放开。 我还是依偎在他的胸膛。我说,我好害怕。 瞧瞧,他真不争气。他心又跳得这样快。 “进忠公公,我又不喜欢皇上,你知道的。”我微笑着跟他说,看进忠的面色又好了许多,我又说道,“进忠,我想知道皇上的喜好。”他的脸又沉了下去。 进忠大抵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知道我不会只依附于他,所以他似乎是认命了一般,将需要注意的事宜告知于我。 他只是警告我,说—— 嬿婉,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可你还没当上皇帝呢,就想着广纳后宫了? 死太监恶狠狠笑着,他用力捏着我手上的戒指,一颗红宝石戒指,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因为是他送的。 他深吸了口气,跟我说,“我做大。” 我说,当然。 往后的日子便有些枯燥而又冗长,我直接或者间接杀了所有欺负我的人,一股脑将他们都送到地底下去了。 清理了人间污浊的东西,空气都清新许多了呢。 费了许多的劲儿,我成了弘历的皇后。然后他便懂事的生病死去,我又成了摄政的太后,要按着世人的规矩走,距离称帝日子还有几年。 至于死太监,我好久没有想起他来了。 今儿杀了几个硬骨头的老臣,只知道反对我,又没什么建树。我也不打算顾及史书的如何评价我,暴君也罢,明君也罢。 这才闲暇了一些,省了些应付旁人嘴皮子的功夫。 我就又想起来了死太监。 他去哪了呢。 他死在我晋位为皇贵妃的那天,死太监替我寻了江南名妓来讨皇上关心,皇上晋了我的位份,可是太后却不满,要处死进忠。 死太监知道我太多太多的事情,他也陪着我一起做了太多的阴狠事,我不大想救他。 皇帝跟我说,他不愿管这件事,便让我去。 无论皇帝怎么说,我总是要去的。相识一场,也是应该去看一看他。 我跟死太监说,我成了皇贵妃。 他很高兴。 我还说,进忠,你知道的,我留不得你。 进忠就这样虚弱的躺在一张榻上,我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苍白的面颊。 他从来都是神采奕奕的,还没有过这样憔悴的时候,罢了,这也都是为了我。 进忠只是沉默不语,他深深望了一眼我的脸,又看着我的左手。 良久,他说,“往后的日子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恨他,我又需要他,所以我亲手杀了他。 这样,死太监就真成了死太监。 *得到那枚红宝石戒指的时候,我不过是永和宫的一位小宫女,死太监硬是塞给我这个。 我说我身份低微,俸禄也少,怎么戴的起这样的东西。 死太监只是带着两分傲气同我说,“小爷的人还能亏待了不成?你就戴着,没有人会说你什么的。” 后来,我爬得越高,这枚戒指就符合我的身份,一直到我成了皇后、太后,又登基成了帝王。 它略有暗淡,但我也习惯了这样不晃眼睛的色泽。左右不过是一枚戒指,习惯了就不去换它。 再后来,身边的太监总管也会送过来内务府的新物件儿,那群精明的人似乎发觉了我手上常有的这枚戒指。 各种美丽宝石制的戒指接连送到我面前。 我又想起了死太监。 太初皇帝(主世界) 嬿婉执政,号太初。 正式登基以后,臣子们早就在嬿婉从前摄政的威压之下心悦诚服,所以并无人会反驳太初皇帝的旨意,因此她下令砍掉玉氏王爷的头时,大臣们也都举双手赞成。 皇帝上任三把火,已经把一些迂腐的臣子给赶出了朝廷,整个朝廷上就是嬿婉的一言堂。 嬿婉还得感谢爱新觉罗的祖宗,都是祖宗替她扫除障碍,没有丞相这种分抢权利的人,设置锦衣卫、血滴子,让所有人都要听从皇帝的旨意。还攒下了偌大的财富充盈国库。 一道圣旨下令,整个大清都要为之运转。 这真是,太爽了! 嬿婉是女子,自然无需先帝的后宫,先帝的冷宫之中还有一些疯癫的妇人,这些人嬿婉便送去佛堂里头养着。 她也无心寻几位男宠,所以便将六宫的名头给取消了。而原本先帝的妃嫔,嬿婉也是让她们暂时住在原本的宫殿,分发下去些书籍,然后由嬿婉出题校考,看看个人的理解。 科举方面嬿婉也想大刀阔斧的进行一番改革,可是这方面涉及许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得先有榜样才行。 需得弄一个能让天下女子都可以展露才能的机会。 就先从女人进入朝堂上开始。所以从前皇帝后宫里头的妃嫔,过了嬿婉的校考以后,也是穿上官袍,上朝旁听了。 这第一天上朝,自然有男大臣要对她们的学识有所质疑,只因女子大多读《女则》、《女戒》,这些只是规范女子的书,而非教人治国治民。 将这位男大臣驳斥的哑口无言的人是意欢,她本就饱读诗书,而且这几年,嬿婉早就有所铺垫,只不过是近来才颁发旨意罢了。 待新入朝的小官们站稳脚跟,意欢就请辞,她不喜欢朝堂里面的氛围,这样虚伪客气,这样面和心不和,只觉得还不如教书育人来得有意义,她就去了新创办的女子学校,还带着白蕊姬一起。 余下的人里,变化最大的反而是湄若,她秉着一种“皇帝我都的罪过,害怕得罪你吗”的态度,去御史台先当了个小吏,而后又坐到了御史中丞的位置。 嬿婉登基成皇帝,这魏府里头的人听闻了此事,却并没有什么好处给她们,魏夫人和左禄都急着要出去享受特权,却被袭磐石哐哐两拳打了回来。 她们只能守在魏府里头。 袭磐石后来去做了将军,领着嬿婉收养的那些小姑娘们组成了一支军队。大清周围的小国和部族已经收入囊中,再远处的便是一富饶大国,也急不得。 所以便派袭磐石一行人去练练水师,郑和下西洋的收益嬿婉也有些意动,更何况不远处也有一些小型岛屿,去看看上头有没有什么新鲜植物也好。 *女子的地位稳步提升,更多表现传统观念的改变上面,譬如,女娃能顶事,女娃比男娃更聪明…… 茂倩抓住了嬿婉鼓励女子做事的风潮,将自家的几个铺子变成了几百个铺子,还琢磨着一些新鲜玩意。江福倒是享福,他从前努力也不过是为了家里人好过些,如今也是不愁吃穿。 惢心的理想生活只是平平安安的,享受儿孙满堂的福分,所以嬿婉也不强求。江与彬依旧留在太医院,不过他收了两个徒弟,嬿婉还让他得空了去学校教一教课程,她希望大家有些基本的医学知识,这样也是对自己生命的一种保障。 进忠则是专心做嬿婉的助手,帮着整理资料和审阅事宜。 这样,他可以和嬿婉朝夕相处。 但是让进忠时而气愤的事情也有发生,有许多男子总想着魅惑她们嬿婉,总是故作可怜的同皇上说话,还老是忙碌到深夜,第二天摆出一副疲倦模样,渴望嬿婉怜惜。 不过嬿婉对旁人一点儿旁的心思都没有。只是有些心里深沉的臣子们,会搜罗来许多同他长得相似的男子。 第一次见到个同自己有五分像的锦中时,进忠都要气笑了,没想到自己也能有替身。 嬿婉三言两语便拒绝了,她不好男色,也无心于此,进忠向来懂事而又体贴,两个人之间有灵魂的连接。 这才是她信得过的。 二人同生共死,进忠永远不会背叛于她。 进忠一边忙着帮嬿婉处理琐事,一边管着手底下的太监们,让他们也同样做些简单的活计,同时还要警惕所有想得到她们嬿婉赏识的人。 春婵总觉得进忠像个斗鸡似的,看着皇上看得那么紧。不过这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是乐在其中的样子,她也无心去提醒。 从前先帝盖印的那一本族谱,本来是哄着人玩的小物件,如今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正统了,春婵打算好好留起来,让一个又一个名字填在上头,让她们的故事永远流传下去。 世上没有永生之人,再怎么惊艳也要面临寿元将尽一说。嬿婉在登基第六十年时,密而发旨,向血滴子传下一道死令。 往后所有的君主,不得立男人为储,不得由男帝继位。 若有,杀之。无论多少。 这令一出,若是真有人非要偏心立男人为太子,那么就杀到你再寻不出来合适的男人为止。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进忠,这样的路程,你竟然陪我走了两遭。”嬿婉回忆起来过去种种,有些感慨道,她在泰山之巅,望着脚底下的齐鲁大地,眼神坚定。 进忠看着嬿婉的侧脸,只是坚定地握住她的手。 嬿婉像一株凌霄花,那他就是凌霄花底下的蛇。凌霄花下常有蛇,进忠要生生世世缠着她,在各样的时空,在不同的世界里。 他要永远在她身边。 人鬼情未了(一) (注:前几天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补之前想到的一个点子的设定,正好要五一假期,距离一开始写下这本书的第一个字也过了快两年了。 本人拖延症很严重,所以这个番外总觉得可写可不写,但是一些片段突然出现。又觉得应该写出来。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每一个人。但总觉得拖太久已经没人了啊。T_T) 进忠的喉咙还是有些疼痛。 免得伤了他们炩皇贵妃,内务府送来的簪子可不敢不打磨精细,否则皇贵妃的责罚还没到,进忠公公就会阴恻恻的先来了。更何况,炩皇贵妃也着实得宠,谁敢怠慢。 皮肉被不尖锐的东西刺破实在是一种折磨。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种决心,才让她突破人类紧密的血肉阻力,将进忠的脖子扎穿。 进忠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后才意识到,他没气可叹了。 死了, 他已经彻底的死了。 可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从那个阴冷的地方,死在香花的气息里。他再睁开眼,不,其实进忠可以一直睁开眼,严格来说,他已经没有眼睛了。 进忠现在变成了一团透明的灵体,正被风托着飘在半空中。 他一看就认得出,这仍然是皇宫内。他身处个无名树丛中。 夜晚里,皇宫内的树丛和亭子都差不太多,进忠也不能一一辨认。 要去找找什么明显的标志吗? 死鬼进忠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死都死了,还管自己在哪做什么,有什么必要吗?他现在这也算是鬼了吧,都说鬼见了日光就会灰飞烟灭。 不如等着明日太阳升起,索性灭了他这个人厌人弃的孤魂! 你问他怎么不去寻那个杀了他的凶手? 对她来说,成了皇贵妃,再往上爬那么一步岂不是轻而易举。如懿那个既无手段,又无颜色,更没有体贴,一点儿优点都没有的女人怎么比得过他的炩…… 算了,进忠并不想看什么人荣华富贵、享乐快活,说不定他会见到几个俊俏太监围着伺候谁。这实在是给自己找麻烦。 眼不见心不烦,就在这等死吧。 夜晚还挺漫长的,闲来无事,进忠就试着用手去抓一旁的树叶。 然而每每触碰到,手就像是一团云一样,分散在树丛中了。 看来话本子里的那些上天下海的厉鬼都是骗人的。一想到这,进忠哑然失笑,写字的人都是活着的人,又怎么知道死后的事呢。 他坐在树梢上,一股无名的风一直萦绕在他身边,让他可以在空中游动。 进忠就这样静静等待太阳挣破黑暗,绽放第一缕金光。 …… “门第的高低是要自己去争的。” “嬿婉,你额娘托人带话,说是上次给的银子用完了,要你早些寄银子回去。” 嬿婉有些惆怅的同凌云彻并排走着,她刚生出来的来的那点野心转眼就被额娘带来的话熄灭了。 她帮纯嫔娘娘的孩子说话,纯嫔娘娘赞赏她,却也只是给了糕点。由此可见,纯嫔也不是个大方的,况且纯嫔也不喜欢大阿哥,她怎么又能满足额娘日常的索要,又额外攒下钱来让母亲同意自己和云彻哥哥的婚事呢。 这等烦心事萦绕在她脑子里,她又听见一旁的凌云彻说,“是不是在钟粹宫太累了?” “嬿婉,你要学着偷点懒啊。”凌云彻冷不丁想起自己在冷宫值守的工作,他不自觉带着点窃喜,只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油滑。 “不是。”嬿婉依然低着头。 “难道,你额娘又问了咱俩的事?”凌云彻无辜的看向嬿婉,他似孩童般天真、愚钝。 保证的话语像是掺了油的石头一样从他嘴里吐出来。 不过是什么“你放心”“我努力”“一定有”“好日子”。 再加上“冷宫也挺好的”“你再等一等”“以后会好起来的”“等有了机会”。 只有这种话。 只有。 “云彻哥哥,难道你只能待在冷宫,没有别的办法吗?”嬿婉的眼睛里蓄了一层薄雾,这水光里映照着她自己。 年轻娇嫩,头脑灵活,皇上刚刚告诉她,她想要的可以自己去争。 难道她要任由这样个不求上进的男人拖累她吗。 “慢慢来吧,办法总会有的。”凌云彻眼神有些躲闪。想到离开冷宫,他突然想起来那只被朱红大门紧关起来的狐狸,那样聪慧狡黠,雪白胜月的女子。 嬿婉心里松了口气,她突然笑出来,“是啊,你是男人,你不怕等。” …… “凌云彻,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嬿婉匆匆离开,她并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 “你权当没认识过我。” 冬风突然猛烈起来,吹得树上的枯枝呀呀作响,噼啪的声音在凌云彻耳边回荡。 像是谁拍着巴掌正在叫好。 数个小树枝被风从枝头上带下来,落在凌云彻的肩膀和头上,其中有一个最长的被风裹挟下来扇在他的脸上。 啪。 凌云彻茫然无措,他不知道嬿婉为何如此,金钱有那么重要吗,再过几年,他肯定会给她额娘聘礼的,嬿婉为何不能再等等? 难道皇宫里的荣华就这样迷人眼睛? 就在凌云彻站在风中,默默舔舐自己这个大男孩内心的苦楚时,他脚边上都堆起来了一小撮树枝,上面缺口并不平整,可见非自然脱落,而是人力揪下来的。 本来想在寒风中痛苦一会,留下自己落寞的身影。可冬风割人,凌云彻只能捂着自己被风抽打到有些通红的脸离开了。 风又将地上的树枝一整把拎起来,再扔到一旁的树丛里去。 偷偷打了凌云彻一顿以后,进忠没兴趣再玩这些树枝,他全心放在刚听到的对话中。 “炩主儿竟然同凌云彻说出断绝关系?”进忠心里的愉悦使他异常兴奋,连仇恨都短暂抛到脑后去了,“她在钟粹宫?” “是炩主儿被苏绿筠赶去花房之前?是金玉妍折磨她之前?” “老天有眼,竟然让小爷回到了过去?”进忠眼睛一亮,就顺着嬿婉离开的方向去了。 人鬼情未了(二) 嬿婉今儿总觉得肩头老有股风,吹得她有点寒冷,即使在室内也依然如此。 可能是窗缝里头透出来的风吧。 她刚下了决心,与凌云彻断绝关系。他庸碌无为,也不为她们的以后着想,可这么多年的情谊总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解的。 嬿婉心头沉闷,这点小风也不在意了,她还得撑着笑脸给大阿哥,陪他练字读书。 进忠鬼魂的一只透明胳膊绕过嬿婉脖子,似要锁住她的喉咙,另一只手就支在嬿婉肩上,就这样随着嬿婉的走动在空中游动。 他琢磨一晚上才弄明白,自己在屏气凝神的时候可以触碰到分量较轻的物件儿。他也可以用手攀着别人,将自己挂在那人身上。 只不过素来听说的什么鬼魂附身,这是做不到的。 进忠也试着用手往别人身体里去伸,却有一种炙热的膜覆盖其全身,正抵制他的力气。 应当是一个灵魂有一个灵魂的居所吧,进忠心中了然。 那,他要是去见这时候的自己呢? 以后的灵魂碰上从前的肉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暂时回到世间。 不过,回来干嘛呢? 进忠不知道。 到了深夜,大阿哥终于睡去。进忠从没觉得,一个皇子能事多得让人心烦,钟粹宫里的人不用心伺候,所有贴身的活计都要嬿婉一个人来做。 真是团团转,转得进忠头都晕了。 深夜的寂静终于是属于小宫女一个人的了,嬿婉看着外头的月亮,眼里不禁流下了一滴泪水。 见到嬿婉这样脆弱而又可怜,进忠这已经死去了心脏,竟古怪地抽动起来。 像剁掉了头的泥鳅,奋力挣扎,为了再钻到什么地方去。 鬼魂用手指去触碰月光下的泪滴,一半挂在那细嫩无瑕的脸上,一半尚留存在那只清澈无害的眼睛里。 她今年十四岁,朝气蓬勃,虽然做的是奴才的活,但并没有受到除了劳累以外的折磨,她会哭、会笑,这样单纯,以为离了拖后腿的凌云彻,以为老实勤恳就会出人头地。 原来她从前是这样。 进忠越记得雨夜里伤心哀求的脸,他越是觉察其中的区别。他就愈发愤怒,恨凌云彻对她的委屈视若无睹,恨如懿护着个根儿当宝贝,屡屡加罪于她! 她才十四岁,她能有什么错。 她还是个孩子啊! 进忠被一种正义填满了胸膛,他突然有了个新奇的念头。 “没想到我们的小嬿婉竟然如此可爱、如此单纯。” 进忠将勾起唇角,他微微眯起眼睛,“奴才可真不明白,她们怎么舍得让你伤心。” 进忠缠绕在嬿婉的身上,他到她的正面,用一种怨毒的目光注视着嬿婉的面孔。 “好嬿婉,奴才死的时候喉咙痛,心里更痛。现在让您哭上这么一哭,就权当是奴才吊唁了吧。”说到这里,进忠又低低笑了两声。 他的恶趣味上来,又一边站在她身前用手抚着那人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拍着她的背。 嬿婉无知无觉,只能感觉到耳旁有股微弱的风在吹她。 若是有什么神明往下看,就能看见少女身上笼罩一层血色的薄雾,再侧耳倾听,有人在说, “乖,小嬿婉,我们不哭了。” … 嬿婉睡下,死鬼进忠就游荡着去了进忠的居所。 看自己睡在床上,总觉得心里有几分古怪。 鬼魂进忠直接飘到床上,落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熟睡的进忠只觉得浑身一凉,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立刻睁开眼睛,身子却动弹不得。 难道是……鬼压床? “不错。”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过自己压自己,我们或许是头一个。” 进忠瞪大了眼睛,他总觉得自己听到的这个声音和自己的声音很像,这时候一阵红色的雾气蒸腾起来,逐渐凝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是他,没戴帽子,穿着大太监的衣服,可是……脖子有一道深刻的青紫,还有一个明显干涸的暗红色血洞。 见了鬼,还是个死鬼实在有些骇人。进忠十分紧张,可是这漂浮的东西的脸实在是和他一模一样。 “鬼?我?”进忠无法出声,他只能在心里开口。 鬼魂进忠点了点头,同他说道,“没错,是你、是鬼。” 血雾变换,进忠看见的鬼的模样有了变化,鬼戴上了太监帽子,还是那身衣服,不过脖子上变得干干净净。 “我是许多年以后的你,死后阴差阳错,居然变成了鬼还回到这时,所以就来找你了。”鬼魂开口,语气平淡,好像死的不是他一样。 “我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死了?”进忠心知肚明自己只为荣华与权力,他只专心侍奉皇上,难道有人不满他的忠心? 是太后?还是皇后? 鬼魂突然笑出声来,他用一种怀念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开口道,“大概在二十多年以后。” “因为你爱上了一个人。所以死了。” 进忠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我?爱上了一个人?还因为她死了?怎么可能!” 他看着鬼魂有些嘲弄的笑容,心里逐渐没有底气,询问道,“宫女?妃嫔?命妇?总不会是太监吧。” 鬼魂只是摇了摇头,“我不想说,等见到她你就懂了。”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进忠心里无语。 “告诉一个人他的死期,告诉他缘由。让你明知以后的日子会有刀挥过来,你不会觉得提心吊胆吗?”鬼魂笑得肆意。 “就为了让我提心吊胆?”进忠觉得这鬼疯了。 不对,可能这鬼并不是他。他是绝对不会爱上一个人的。 兴许这是什么孤魂野鬼假扮的,或许是谁在捉弄他。 是不是李玉觉得他聪明太过,作了邪法,有心除去他? 鬼魂嗤笑一声,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穿过墙壁,带着血雾离开。 “别走。”进忠张口欲拦,却发出声音,意识到自己已经可以支配身体,紧忙穿上鞋,顺着鬼离开的方向追去。 可是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红墙绿瓦,好像这只是他的一场梦。 人鬼情未了(三) “……大阿哥身边的那个宫女嬿婉有心攀附皇上,而皇上似乎也起了两分兴致。”海兰满脸真诚,言辞恳切地劝苏绿筠将这等狐媚子赶出钟粹宫,“若是这宫女承蒙皇恩,又虚荣浅薄地争宠,旁人定以为是姐姐你推她出来,为了三阿哥继承大统……” 两个人坐于榻上,进忠就飘在她们头顶,听闻此话,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他真就不懂了,一个钟粹宫的宫女被皇上看中,三阿哥怎么就会因此登基了呢? 就算这宫女深得盛宠,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儿啊。永璋又蠢又笨,皇上本来就不喜欢。苏绿筠脑子同样不灵光,也不想想,你对嬿婉很好吗,人家得宠为何要帮你说好话? 都说嬿婉同如懿模样相似,海兰不是最爱她那个姐姐,怎么半点不肯爱屋及乌呢。 苏绿筠一听说嬿婉会危及永璋,忙向海兰讨了法子,又让可心去选个可靠的人去替了嬿婉的位子。 她十分忧心,怕迟了一刻都会出现变故,就火急火燎地起身,让海兰在这坐一会儿,她要亲自去选个人,让这个小宫女立刻离开钟粹宫。 海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若是同姐姐相似的人被皇上宠幸,那皇上又怎么会记得冷宫里的姐姐呢。”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向往,又说,“姐姐……” 果不其然,又是为了她的好姐姐铺路,进忠啧啧两声。 海兰这等龌龊手段,就是告诉他,他也不会做的。 死鬼又飘到大阿哥的居所那边,就看着嬿婉正积极干活,她已经决定靠勤劳来获得赏识。 正在养心殿外的值守进忠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发黑的眼圈。那个死鬼天天晚上来烦他,非得要他帮忙,理由是只有他能看见自己。 索幸不是什么大事,进忠也不想晚上一直不睡觉,便答应了。 …… 苏绿筠将她编造的理由说出口,铁了心要将嬿婉赶去花房,嬿婉只说,“纯妃娘娘,能否容奴婢去收拾东西。” 海兰的目光里全然是看破她小心思的快意,“嬿婉,若是你多留一会儿,克着大阿哥,那么罚去辛者库也不为过。” 嬿婉心知肚明,面前的两个主儿存心刁难,她只能受着。 “是,海贵人。”嬿婉低下头,顺从道。 嬿婉忍着委屈,这给顶上的死鬼气得够呛,他身上血雾蒸腾,好像一口烧开了的锅。 他嘴里碎碎念道, “海兰,有罪! 苏绿筠,有罪! 如懿,有罪! 凌云彻,罪上加罪!” 进忠不喜欢凌云彻,不为别的,就因为凌云彻长了一张驴脸。 恰好进忠不喜欢驴,更不喜欢侍卫,所以特别特别讨厌驴脸侍卫。 苏绿筠刚要开口,喊可心立刻送这人走,就听见外头有人求见。 双喜笑眯眯的跨进门,先给纯妃和海贵人请安,待苏绿筠问他因何而来,他才开口道,“贵妃娘娘身边缺个会说话的,听说大阿哥身边的宫女嬿婉数次在皇上面前给大阿哥和三阿哥说好话,很是心动。” “命奴才向纯妃娘娘讨要。”双喜低着头,面上全是笑意,“不知娘娘可否割爱呀。” 海兰灰蓝色的眼珠子落在一脸茫然的嬿婉身上,她面露不屑,只觉得这人心机颇深,装模作样仿若真的不知情。 海兰嘴里说出体贴的话来,“嬿婉,没想到你刚到大阿哥身边不过半月,又这么快招了贵妃娘娘喜欢。” “就连皇上也对你刮目相看呢。”海兰笑吟吟地提点双喜,这个魏嬿婉就是个朝秦暮楚的家伙,还有心勾引皇上,实在不安分。 嬿婉不可置信地看着海兰,连忙俯下身去,“海贵人,奴婢没有。” “奴婢不曾见过贵妃娘娘……”嬿婉慌忙想要解释,她不知道这一连串的罪名是怎么安在自己头上的。 海兰冷冷打断她,“算了,你不必多言。”又转头看着苏绿筠,说道,“纯妃姐姐,这等朝三暮四的奴才是断断留不得的。” “姐姐打发她去花房可真是明智之举。” 双喜还是笑着,他看着一改往日灰头土脸的海贵人,又看向纯妃,说道,“既然纯妃娘娘有心赶这小丫头走,索性卖贵妃娘娘个人情,直接让奴才带走她是了。” “省的奴才再去花房要人。”双喜又听海兰还要拒绝,便皱起眉头,不解地询问,“海贵人,再怎么说,您也曾经在咸福宫住过,贵妃娘娘也教导过您规矩。” “海贵人,这丫鬟是钟粹宫的奴才,不是延禧宫的人。奴才没记错的话,钟粹宫的人事调动应该由纯妃娘娘说了算吧。怎么连这种规矩您都忘了呢?”双喜不冷不热地说道。 海兰一时语塞,她心头火气,“你……”却又想起贵妃那副轻狂嚣张的样子,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她还要把姐姐从冷宫救出来,为了一点小事就和贵妃对上实在是没必要。高晞月手段下作,只怕是会把从她这受的火气撒在冷宫的姐姐身上。 海兰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苏绿筠微微一笑,说道,“既然贵妃有意,那本宫就不留嬿婉了。” 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并不想再看到这人,便说,“嬿婉,你跟双喜公公去吧。不必收拾东西了。” “多谢纯妃娘娘。”双喜起身,对着嬿婉说道,“还不谢恩?” 嬿婉忙感谢纯妃,又谢过海贵人,就跟着双喜离开。 海兰还是有些气不顺,就听见双喜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咸福宫好东西多了去了,你要什么娘娘那都有,不差这边的一星半点儿。”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看着一脸窝囊的纯妃,“姐姐,贵妃要人,你就这么给她了?” “嬿婉攀附上贵妃,依我来看,姐姐就不应该让她们如意才是。”海兰轻轻摇头,说道。 苏绿筠心里有些愠怒,她不冷不热地说,“就算送去花房,贵妃就不能去花房要人吗?” “难道要我留下她呀?”苏绿筠又开口道,“那我的永璋有危险可怎么办。” 海兰叹了口气,“算了。贵妃善妒,怕是不会让嬿婉爬上龙床的。咱们不必担心。” 苏绿筠纳闷地看了她一眼,但只是微笑,并没有表现出来。 人鬼情未了(四) “你能不能该去哪儿去哪儿?”进忠一看着眼前飘来飘去很是清闲的鬼魂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 死鬼进忠则是抱个膀子问他,“我让你自己去领人,你怎么不去?” “小爷为什么要去。”进忠斜了鬼魂一眼,“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这人就是你那个爱人罢。” “是不是要设计让我也爱上她?”更为年轻的进忠冷冷一笑,他尚有几分青涩的直白,“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和你不一样。” 而且常去纯妃宫里的叶心还告诉他,他打听的这宫女同冷宫里的娴妃模样相似。 哈,真是眼睛瞎。 他以后居然会喜欢如懿那样的女人。 “双喜去同我去没什么区别,我不会好奇想见她。”进忠已经决定,就让双喜把那个宫女困在咸福宫里头,他这辈子都不会踏足咸福宫一步。 爱? 以后的他会在此栽跟头,他不能保证发生什么颠覆他人生的事情,万一他就是失心疯了喜欢上一个同娴妃一模一样的人呢? 那么只能躲。 躲一辈子也是成功。紫禁城这么大,就不信他和一位宫女如此有缘分。 死鬼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冷笑着飘走了。 进忠突然找上门,双喜也要卖他个面子,便同贵妃顺嘴提了一句。 高晞月听见他说 ——听说,纯妃宫里有个小宫女儿,长得像极了冷宫里的那位。 当即决定将人要过来。 看着嬿婉这模样,她仔细打量着。 “好像同那个恶毒的女人是有些相像,但是……”高晞月皱紧了眉头,她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这宫女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秀丽可人。而如懿虽然年岁比高晞月小,但是总是灰头土脸的,从没有过这样青春靓丽的时候。 从小就老,到老了还是这样,也算是一种从一而终吧。 这宫女鼻子眼睛嘴巴都和如懿一点儿不像,但高晞月眼睛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却不由自主觉得这实在是太像了。 她慌张问双喜,“双喜,你觉得她和冷宫那个如懿像不像啊?” 双喜摇了摇头,“贵妃娘娘,奴才眼拙,没觉着出来,还请娘娘赐教。” 高晞月又看茉心,“茉心,你觉得呢?” 茉心也摇摇头,说道,“奴婢也觉着不像。” 嬿婉只是老实跪在这里,等候贵妃的安排。冷宫那个她也有所耳闻,从前凌云彻提过几句,只说那是皇帝妃嫔,有大智慧的。 从未提过什么模样相似。 进忠飘在头顶看着几个人,慧贵妃眼睛里有些白茫茫的雾气,然而双喜和茉心眼里头没有。 他从未觉得嬿婉同如懿相似,莫非相似与否和这莫名而来的雾气有关? “真奇怪。”高晞月有些疑惑。 不过,“本宫要去长春宫陪皇后说会话。”她摆了摆手,“双喜,你给嬿婉安排个洒扫的杂活吧。” 双喜听命就令人下去了,待走到后院,嬿婉忙向他道谢。 双喜面色有些纠结。 一方面吧,进忠还不让他同嬿婉说是谁非要让他从钟粹宫出来的,另一方面,嬿婉还这样诚恳的道谢,他又不想冒领这份儿恩情。 他只能含糊道,“本公公只是听人顺耳朵一听,贵妃娘娘起了心思,所以你还是写说话那人吧。” …… 冷宫紧锁的门外,凌云彻正靠在门边上喝酒。 他心里痛的无法呼吸,这几日都是浑浑噩噩,可又不能擅自离岗。所以只能很有责任心的一边依靠在冷宫门外,一边喝闷酒。 待他脸色酡红,身上酒气浓重,冷宫门上深沉而又黑暗的链子后头,陡然闪过一个灵动俏皮的灰色身影。 像一只灵巧而又狡黠的狐狸,正悄悄靠近他。 “凌云彻,你怎么在喝酒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从门缝里露出来,如懿面上如孩童般天真,好奇发问。 她一边伸出自己丰盈肥嫩的小手,上头两根长长的尖锐护甲里头绞着几个手帕和络子,“诺。” 如懿撅起饱满的丰唇,“这是之前说好的,你别忘了送出宫去。” 凌云彻已经醉了,脸红的像被人打了二十个巴掌一样,听了这话,他自嘲笑笑,不屑开口,“身在冷宫,绣这些、穿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 “还不是像我一样困在这儿。”他用手先抹了嘴角沾染的酒液,又伸手接过帕子,揣在胸口。 看着这个粗犷男人的随性而为,如懿的脸也被这酒晕的有些发红,“你忘啦,要用布包起来的。” 她敏锐觉察到凌云彻话中的失落,心里有些担忧,“凌云彻,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凌云彻又冷笑一声,转头看着她,“说了有什么用?她已经离我而去了……” 好像是伤了心。 如懿的心好像柔软的丝绸,包容着凌云彻冰冷的话语,她嘴里涌出源源不断的温柔,安抚凌云彻受伤的单纯心灵。 她带着笑意和发烫的面颊,感慨似的说道,“凌云彻,你怎么能为一个因为俗语离你而去的女人如此伤心呢,这是不值得的。” “她既然选择了荣华,就配不上你的真心。”如懿的眼睛里有某种不知名的火焰,通过凌云彻这个男人的媒介,烧向她素未谋面的同性。 “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个人能和我感同身受。”凌云彻这个大男孩的心刚被另一个恶毒、心机颇深、贪图富贵的十四岁坏女人刺伤,转而又掉入另一片圣洁而又柔软的怀抱。 如懿是如此宽宏。这一瞬间,他的懒散、没用都转化为了另一种会被女人温柔注视的、更美好的……属于男人的东西。 “我们是知己。” …… “什么东西?”死鬼从地上捡起来各种小树枝和小灰尘砸向这两个你侬我侬的人。 他只是突然好奇冷宫里的人会干什么,没想到见到这样一幕,皇帝的妃嫔和刚被心上人说了绝情话的侍卫互诉衷肠。 你们缠缠绵绵也就算了,为什么突然开始说什么嬿婉配不上? 我配。死鬼突然咳嗽一声,继续怒斥这两个狗男女, “我呸! 凌云彻你这个不求上进的废物驴精好意思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