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极致敏感的自卑小狗》
1. 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三年前,贺家山下来了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他一路从山头叩拜上千步来到山顶的朱红大门前,说受折仙人指路,来求贺家掌门一事。
贺家掌门贺沭章是天下第一高手,贺家亦是江湖顶级门派,门下三千号弟子个个都是精英。那时盛极一时,当然瞧不上这个小小少年,就让他在门前跪了三天三夜。
是娇纵的贺二小姐回家,贺家顺道才开了大门。
*
那年贺郁芙十六岁,正是贪玩的年纪,时常破了门规,私自下山跑出去玩,丫鬟们没少跟着她一起受罚。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当初怕被责罚为了转移父亲注意力,将刘述带回门内这一举动,成了刘述眼中的‘恩人’。
刘述出自没落门派麒月派,懂得一星半点的观星术,除此之外势单力薄,没有半分长处。他这次来,是想请贺老前辈拿出两仪玉替他点慧根。
两仪玉是贺门的镇派之宝,可替修仙者点慧根,开灵窍,凡人可脱胎换骨变为修仙者,修仙者可更上一层楼,此宝物作用极大,因此只有贺家历任掌门拥有使用资格。
当然,对使用者也要满足两个要求。其一是必须拥有一张贺家送出到江湖人手中作为谢恩的贺家剑令。其二是使用人天资慧根必须满足八级以上,有开窍之必要。
没有人信这个十七岁的穷小子能掏的出那价值万两的令牌,更没人信他小门派出身能有多少天赋。
刘述本来身形就单薄,再加上他两手空空站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更是局促。只见他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来用粗布紧紧裹着的,最后拨出来金灿灿的一物,是贺家剑令。
贺沭章这才从十米远的青色屏风后踱步出来见他,他只是在殿堂上大手一压,一株完整的翠绿色的水灵根显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错愕诧异之中,贺沭章缓缓开口道:“留下吧。”
简单三个字决定了刘述的一生。
他的根基太弱,需要炼气至筑基期才可以使用两仪玉,所以吩咐他跟着白袍弟子们且先修习。
消息立马传遍了贺家上下,其中听后最不爽的就是贺郁芙了。她从小在贺山上长大,见多了这种籍籍无名的小辈,编出各种理由妄图挤入贺家门槛,从此踏上修仙之道。
她很讨厌这些贪得无厌的外人,好在爹从来没有让他们留下。刘述,是第二个。
所以在他到来贺家,从一开始跟着一百名弟子习武炼气,到三年后两仪玉开启慧根……贺芙郁,一直在明里暗里的刁难他,直到,她落难而亡。
贺郁芙把他当做下人,经常嘲笑欺负他取乐……让他帮自己抄写上千遍的功法,让他背锅替自己挨铁板子,给他最差最烂的剑让他参加每个月的考核,那自己炼制失败的灵丹让他试药……
刘述有求于人,三年来向来都是默默忍受,从不反抗,贺郁芙娇纵任性脾气不好,见他这窝囊样更是来气,于是欺负的愈发起劲了。只有贺绫芸出现时,大声呵斥这个没有同理心的妹妹,她才会稍稍有所收敛。
事实证明,恶有恶报。
贺郁芙最后死了,曾经挥霍无度的贺家二小姐,最终连一瓶三文钱的金疮药都买不起,发烧死在了一间破烂小屋里,那年她也就十八岁。
那一年魔王现世,江湖乱作一团,各个家族为了留存一息争的四分五裂,尤其是对于掌门一位置的争夺更是残酷,可贺郁芙从来没想过这些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以至于,在父亲闭关突破的时候,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自己的亲姐联合外族抽了内丹,一路追杀而死。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日在清风小院中,贺绫芸掐着她的脖子,把她一世修为所结的金丹狠狠挖出的模样,“妹妹,休怪姐姐无情,你活着,本就是对我的阻挠。”贺绫芸没有丝毫犹豫后悔,眼里都是对贺家掌权人位置的执着。
很痛,痛的她撕心裂肺,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伤。贺郁芙难以接受亲姐会如此对待自己,她眼泪落尽,哭泣着求饶,“姐姐你忘了我们在这里一起玩秋千,我们在那边石阶上读话本……我不会抢夺你的权利的,求你放过我吧……”她最后鲜血流尽,也没了求饶的力气。
“只有死人才最老实。”贺绫芸将她一把扔在地上,静静地等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贺郁芙耳边是三长老的嘲笑声,贺家人围观她的悲惨模样,仿佛在看一出好戏。她的法器灵物都被抢走,所幸手腕处藏有一道空间穿梭的符箓,她逃了出来。
她逃到了人界隐蔽的一处茅草屋里喘息着,若是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贺郁芙承认自己眼瞎,从小一起长大,竟然看不出贺绫芸十六年的野心,她会认。可是偏偏就在她快死的时候,刘述站在了她面前。
贺郁芙一身伤躲在一堆废墟后面,用尽力气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崭新的鞋子,干净的筑基修士衣服,再到他带着怜悯的一张脸。
“呸。我就算是落魄到这种地步,也轮不到你这贱奴来嘲讽我。”贺郁芙对他的厌恶感达到了顶峰。
刘述没有说话,就如同这三年她对他的欺辱一样,一言不发。他只是递给了她一颗药,护心丹。
贺郁芙认得这东西,是贺绫芸当初替刘述两仪玉开慧根,但内力不及父亲庞大,失败了以后迫于压力给他做补偿的护心丹,此药金贵,可在人濒死之前护住心脉而救一命。
金灿灿的药落在他纤细白净的掌心,一直保持着递给她的姿势,脆弱又坚定。
这是他这些年来,身上仅拥有的高级物品。
她愣了一下,似乎在这一时刻,她才知道刘述对她,到底是如何。可是她知道的太晚了,甚至连悔恨的时间都没有。
贺郁芙任性娇纵了一辈子,也许是愧疚,也许是倔强,她没有再看他,也不愿接过药。
刘述保持递药的姿势很久,他才叹了口气,似乎将这些年的隐忍冤屈都叹了出去,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贺郁芙金丹被剜去已成凡人,身上一道刺穿腰部的伤口发难,她夜里发高烧,没有撑到第二天黎明。
若是自己当初心善一点,对他好一点,他或许就不是这个结局了吧。
当初刘述站在大殿下,父亲贺沭章调用八成内力给他测天赋,最终得出来的结果是满级。刘述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修仙奇才,若是在两仪玉的指点下将慧根全部开发,造诣非凡,成神也不是难事。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好苗子,被贺绫芸担任代理家主的时候,强行用两仪玉敷衍了事。刘述开启慧根失败,这辈子无法突破筑基期,也让贺家成了一个笑话。
他似乎看淡了一切,最后唯一值钱的护心丹,也舍得给贺芙郁还那不起眼的恩。
要是她早日提防贺绫芸,要是她不那么娇惯自负,要是自己没有阻碍刘述求学,要是……
没有那么多要是。
人咽气的时候会觉得眼皮很重,就好机关石门砸下来,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撑不开的那种极致的无力。
所以,贺芙郁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醒来。
她眼前是一片朦朦胧胧的粉色,目光透过蚕丝床帘看着窗户上精致的红白雕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百合花香,是她生前最喜欢的香味。
“小姐你醒啦。”
丫鬟声音微小谨慎,贺芙郁没有理会。而是扭头看向了周围,入眼的是金丝楠木的朱红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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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瓷的花瓶,西域送来的火狐地毯……
这简直难以置信……眼前是她的卧室,当初一物一什都按照她的要求摆放的。
贺郁芙动了一下手指,摸到了丝滑的触感,是身上盖着的轻羽被,很软。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触摸被料时,才有的柔软触感。
她重生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贺芙郁连忙坐起身,询问身边的丫鬟。
“回……回二小姐,日上三竿,您该……”
贺郁芙没时间听她废话,直接了当的问她,“本小姐今年多大了?”
贺郁芙平时对下人也不友善,她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丫鬟只老老实实的回答,“小姐今年十七岁,碧玉年华。”
“哦。”贺郁芙听完愣了很久,正在思考什么。
她难道回到了两年前?也就是刘述刚来贺家一年,父亲还在坐镇贺家,江湖没有纷乱的时候?那岂不是,一切都留有回旋的余地?
“太好了!”贺郁芙激动不已,既然上天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那么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做人。
“好啥呀…再不起床去参加道友大会,老爷就该重罚你了。”丫鬟小声嘟囔着,她不知道自家小姐到底发什么神经。
贺郁芙死过一回,她能够再次睁开眼睛,最想看到的人就是刘述。前一世她因为偏见,对他百般刁难,可他偏偏最后关头送药给她续命,贺芙郁现如今心里只剩下了愧疚。
她着急忙慌的下床,两三下穿上丫鬟准备的衣裙,推开门,一脚踩在了一道白影上。
那人没有痛呼,而是举起手中的一枚绽放异彩的妖冶红花,他道:“彼岸花,我摘回来了。”
贺郁芙愣怔在原地,这些记忆她竟然都忘了。她为什么会让刘述摘彼岸花呢,那玩意不是开在贺山连脉几千米高的一座孤坟上么?
她努力回想着,而眼前的刘述似乎是累极了倒在她的门前,再加上冷不丁被她踩了一脚,此刻气息也不匀了。
他本想缓缓阖上眼皮浅休一下,突然感觉到有一双手向他靠近,刘述立马睁开眼向后闪。
“你累坏了吧,先到屋里歇歇吧。”贺郁芙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去搀扶他。随后指着旁边的丫鬟吩咐道:“你去给他沏茶,做点点心来。”
刘述却害怕地挣开了她的手,“不用了!”那双眼睛就像小兽遇到未知的危险,强装着镇定。
他不知道贺郁芙又想到了什么折磨人的方法,他绝对不敢答应。他心里只想着交了彼岸花,能早点回去练新学的符术。
贺郁芙这时还没看出来端倪,她立誓要重新做人,就一定要对刘述好,还清自己的业障。
“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了,从今往后你缺什么就和我讲。”她一脸诚恳地望着刘述。从前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的长相,现在突然觉得他也十分英俊,星眉剑目,高鼻薄唇,脸型流畅。
在贺家第一年他就长开了很多,是比初见的时候多了几分气色。
刘述听了她的肺腑之言,脸上表现的更慌乱了,咬咬牙侧着身子一言不发,似乎已经做好了被欺压的准备。可见以往贺郁芙在他心中的形象有多恶劣。
“我先将这套功法赠与你,还有这通行令牌给你。”
“谢过二小姐。”刘述一听到功法二字立马答应了下来。他没有资格讨价还价,无论今后贺二小姐想怎么欺负他,他都必须承受下来,就当是为了……麒月族。
“小姐,道友大会,再不去就来不及了。”丫鬟硬着头皮催促她。
贺郁芙这才想起来,她要这彼岸花是来干什么的。
她暗骂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2. 最好的仙草给他
这不是普通的彼岸花,而是血焰曼珠沙华,盛开在一位贺家高手的坟头之上。此花苏醒于重月之时,细长的花瓣如同鲜血般向下卷曲蔓延,一片妖冶鲜红的火烧开在千米高的山头,甚美。
这花五百年来,只开一朵。
贺郁芙前世之所以要此花,是因为景明桓。
景家跟贺家关系破裂百年,贺郁芙却偏偏喜欢上了景明桓,为了追到他,贺郁芙用了很多办法。
道友大会前夕,景明桓告诉她,若是她将血焰曼珠沙华交给他,那他便认贺郁芙为命定之妻。
年轻的二小姐太过于懵懂,被这一句甜言蜜语骗入了深渊。就是因为这株特殊的曼珠沙华,让景明桓顺利结丹,进阶金丹期,江湖大乱之时攻上贺家,成功杀死了贺家数百号精英以及一名长老。
想到这,或许她死,也不为过。
贺郁芙那日得了心上人的允诺,心里欢喜四处闲逛,看到刘述站在白袍修士队列的最前面练剑,想不到才一年,他就已经成了这些人里的第一。
贺郁芙看他实在不爽,这样下去恐怕很快就到了筑基之日,便开了山脚下的禁制,让他去替自己采摘妖花,想狠狠的折腾他一下。
没想到刘述竟然真的摘了下来,想必也是吃了一番大苦头的。
“刘述,你跟我一起去道友大会。”贺郁芙缓缓将思绪拉回,浅浅整理了一下发髻,便踏出门去。
身后丫鬟立马跟上。
两炷香后,贺郁芙从碧叶灵鹤背上往下看,道友大会的最外围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中间台子上人间的红衣舞娘翩翩起舞,贵宾席坐满了江湖上的名门望族前辈高手,除了前面的位置空着,是给贺郁芙所留的。
她果真迟到了。
贺郁芙一落地,立马举起面前的酒杯,“小女来迟,先敬各位前辈一杯,望前辈们包涵。”
她话一落,众人连忙起身回酒。
“哪里哪里,岂敢怪罪。”
“二小姐必然是有要事再身所以晚来片刻,合乎情理,何错之有。”
“是啊是啊。”
与贺家来往密切的几门宗派连忙应声附和。
贺郁芙做完表面功夫,一眼望去,人群中冷着脸唯一与众人神色不同的那位就是景明桓了。
再见到他,贺郁芙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心境了。从前她思想浅薄,分不清善恶,如今才彻底知道,真正的恶人都是极其善于伪装的。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对这个人渣置若罔闻,可见到他的那张脸,她怎么能不恨。
景明桓询问的目光扫过来,贺郁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以他的身份,本是跟她说不上话的。
舞台中间,凡人舞女跳的轻盈又脆弱,看着她们惨白的小脸,贺郁芙突然觉得她们很可怜。她很少注意过凡人,如今大难一场,开始逐渐有了同理心。
“好看吗?”贺郁芙问身旁的刘述,刘述观察她的脸色,最后谨慎地摇了摇头。
一曲过后,景明桓迫不及待的走到贺郁芙面前伸手问道:“彼岸花呢?”
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长着一副好看的皮囊,但这居高临下的态度如今让贺郁芙觉得恶心。
“什么彼岸花?”贺郁芙起身反问他,“我贺家先辈贺启音死前心头血滋养而生的血焰神花,你也配拿?”
景明桓没想到她会这样跟他讲话,不由得愣了一下,很快他脸上扬起一抹自以为帅气的微笑,推开身边粉黛莲裙的小姑娘。
“文儿只是我的妹妹,芙儿别误会了。”他还只是当贺郁芙在吃醋生气,毕竟她从前占有欲强,只要一看见自己跟女修离得近点就会生气。
贺郁芙这才看见他身边柔弱的姑娘,段愿文。前世她听信这个负心汉的甜言蜜语,信以为真,甚至把段愿文视作自己的妹妹一般对待,送了不少的珍贵东西给她。
“是的呀,芙姐姐,上次见面,你还答应送我一套苏绣裙呢。”段愿文露出一副甜甜的笑容。
贺郁芙眯起眼,很想给她圆圆的脸上来上一声清脆的巴掌。但她忍住了,这一对璧人背地里对她的欺骗嘲笑,就当是她当初嘲笑刘述的报应。更何况,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来日方长。
“你说你是景明桓的妹妹?”
“是的呀,远房表妹。”她撒谎倒是脸不红。
“那你可否,替景明桓敬在场所有人一杯酒?”贺郁芙灵机一动,想到了很有趣的游戏,“妹妹替哥哥的名义,敬完我就给你的明桓哥哥彼岸花。”
段愿文明显露出一丝犹豫,这不就相当于在江湖中坐实自己的谎言了吗?那她以后还怎么跟景哥哥结婚,还怎么做景夫人啊。
她求助的眼神望向景明桓,可他却注意力全在贺郁芙身上,勾唇一笑,“此话当真?”
“真呢。”贺郁芙似笑非笑,“敬吧,妹妹。”他要彼岸花,那就给他彼岸花就好了,彼岸花?贺郁芙家里一抓一大把。
段愿文一脸不情愿,衣袖下的手轻轻揪了揪景明桓的衣袖,想向他求助。
景明桓一把打掉她的手,瞪着她道:“还不快去?”看样子是嫌她墨迹。
贺郁芙看着她缓缓走到坐席间,耳边传来对段愿文虚伪的称赞此起彼伏。
“原来这就是景公子的令妹啊,果然是碧玉姿色,娇俏可人。”
“景家真是人才辈出啊。”
“是啊是啊,好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他们越夸,段愿文的脸上就越难看。
一圈下来,她坐在位置上气哼哼的,景明桓直接略过她向贺郁芙要东西。
贺郁芙也非常爽快,把乾坤袋里的普通彼岸花放在他的手中。
人的表情变化还真是丰富有趣,他的表情从欣喜,到疑惑,到愠怒,再到忍无可忍。
“你什么意思??!”景明桓把手中黯淡的彼岸花扔到地上,对着贺郁芙质问。
贺郁芙不怒反笑,对他的仁慈殆尽。看来还是对他太惯着了,敢对自己发脾气的人,这世上,没几个。
“你要的,彼岸花啊。”贺郁芙居高临下,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羞辱他。
景明桓被她的态度气的深喘气,但奈何这么多双眼睛在场,他不能大发雷霆,他也不敢。
“这不是彼岸花。”景明桓压着声音道,脸也黑了一大半。
“到底是不是?刘述你告诉他。”
沉默了半天的刘述这才开口,顺着贺郁芙的意思开口,“是。”
“是个xx。”景明桓骂了一句,一拳朝刘述挥了过去。
他动不了贺郁芙,就只能拿这个低阶穷小子撒气。
贺郁芙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换上了一脸的杀气,伸出纤细的双手调动灵力丝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向他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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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景明桓猛的摔飞出去,反应过来身体在空中旋转强行落地,脸上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呵,这就是自己当初爱着的人,如此欺软怕硬,蝼蚁而已,不过如此。
“你敢向他动手,下次就不是一巴掌能解决了。”贺郁芙一脸冰冷,强大的气场向他威压过去,“下次,我就剁掉你的手。”她不是在开玩笑。
就算她杀了景明桓,景家也没有胆子问贺家半句。
景明桓方才脸上的怒气一扫而光,他这才重新开始审视贺郁芙,直到段愿文缩着脖子,躲闪着贺郁芙的目光把他扶起来。
这一闹,吸引了旁边人的目光。在明明贺郁芙打人错在先的情况下,还是纷纷对景明桓说出一阵埋怨他怎么惹贺郁芙不开心了的话。
两个人觉得脸上无光,景明桓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带着段愿薇离开了。
贺郁芙这才发现权利的滋味是如此好,怪不得姐姐要狠心杀了父亲跟弟妹,当上那高高在上的江湖之主。
接下来就是各个宗门筑基初期的优秀弟子比武,以武会友的交流会,但贺家遍地都是筑基弟子,更何况再好的武功又怎么能比得上贺家随意的一本武书,贺郁芙再留下来也是无趣。
她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刘述,他倒是聚精会神的,看的很认真仔细。
罢了,贺郁芙坐到会场结束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贺郁芙随手把那束真正的血焰曼珠沙华递给了刘述,“这花不不能采,采后如果超过了六个时辰就会枯萎,你拿着用了吧。”她轻飘飘的说道,说完就闭目养神了。
重生以后,她还有很多事要重新思考。
刘述沉静的眼底隐藏着浓烈的震惊之色,灵草品级分为一到九级,而这株血焰花已经达到八级,属于天级灵草。
若是此物流放在江湖中,完全可以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刘述默默的收下,“多谢二小姐。”这下他欠她的恩情又多了一分。
他看着贺郁芙侧卧在仙轿上,穿着浅粉色的罗裙,漆黑的长发松散的落在娇俏的小脸上,长卷的睫毛如蝶翼般轻盈的盖住眼眸,呼吸均匀。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当初他跪在贺家门前求学,坚持不住时候,那个衣着华贵,明艳动人的二小姐伸出来一双白皙玉手,“你有什么事,进来跟我爹说。”那抹笑不染世俗,是他在凡人界未曾见过的。
轿子里贺郁芙的睫毛轻轻晃动,刘述立马低下头。
*
夜幕降临的时候,贺郁芙听到守夜的丫鬟在门外禀报,声音急切的说:“小姐,刘述在门外,他……他快不行了!”
贺郁芙立马推开门,难道是这妖神花药性太强,刘述坚持不住?可是不应该啊,他天赋水灵根难道也压制不住血焰曼珠沙华的妖火吗?
可她当一站在门口,却看到刘述身影单薄捂着胸口跪在台阶下。平日里白净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绯红,抬头看向她的眸子猩红,眼底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泪雾。
“二……二小姐,求你救我。”他的声音低沉,似乎拼命压抑着自己,身体中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的禁锢了。
贺郁芙见他情况怪异,连忙把他扶进屋内。
可当她的手碰到刘述的胳膊那一刻,两个人的眸中都染上了一抹羞涩。
好热的体温。
好……好凉。
好舒服。
3. 二小姐,求你…帮我
天级灵草的最佳服用时效在十二时辰之内,没有办法长期保存,或者若是制成丹药,效用就会大打折扣。唯一的办法,就是生吞。
肉体凡胎生吞灵草会有各种各样的副作用,轻则昏睡,重则痛不欲生,再若是无法承受其蕴含的强大内力,则会爆体而亡。
但越是强大的灵草,身体完全吸收后,便会有质的飞跃。最强的满级天级灵草,甚至可以使修仙者突破金丹瓶颈,直达下一个阶段。
刘述明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可是机会放在自己的面前,他为了重振麒月族,不得不赌一把,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尽管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但在他服用过后,身体果然出现了难以承受的变化。
初期,刚开始服下血焰曼珠沙华以后,他的身体血管暴涨,低头甚至能看得见血管底下流动的鲜血疯狂输送,热的就像一壶开水浇了进去。刘述咬紧牙关,感觉自己置身火场,但那股火焰是由内而外的,他无处可逃,漫天的痛苦包裹着他,他咬牙强行运功试图维持自己的体能,但以他目前全部的灵力,也无法与之对抗分毫,功力一运转,就被血里的火焰灼烧了。
他为了保留体力,果断放弃这个办法,选择了硬抗。
似乎过了很漫长的时间,身体中那股疼痛逐渐消失,只剩下那股灼热感,刘述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恢复。
他立马提起精神,去院子里打了几桶冰水,将自己泡了进去。
水很快就沸腾了起来,接着就进入了第二个阶段,他调试着呼吸,额头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自己的五脏六腑此刻正在被火焰重塑,火辣辣的灼热感蚕食自己的腹部,胃里,心脏,肺部……每一个器官的重塑,都是一种不同感受的疼痛。
肺部重塑的时候,他感觉窒息呼吸之间滚烫,胃里重塑的时候,就如同针扎一般,心脏重塑的时候尤为痛苦,纵使他有强大毅力,也好几次疼晕了过去……
又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这些剧烈痛楚终于消失,刘述清楚地知道还有第三个阶段,但他此刻的身体已经到了超负荷的极点,所以他要在第三个阶段来之前,去找人帮忙。
在贺府,唯一能救他的人只有一个。他平日并不敢贸然找贺郁芙,但现如今,他已经扛过大半,灵草也已经将他身体重塑,如果此刻半途而非,那岂不是悔恨终身。
刘述没有时间过多思考,他选择了最正确的一条路,他连续吃了几颗恢复丹药,提着最后一口气艰难来到了贺郁芙的府外。
……
夜晚的月光如素锦般从屋瓦的高处垂落,淌到院子里凝成了霜,丫鬟走后,更是一片寂静。
刘述一进门,立马挣开了贺郁芙的手,并和她拉开距离。
“对不起。”他为了自己触碰到她那一瞬间的想法而道歉。
“嗯?”贺郁芙疑惑地去低头探索他的目光,可他却不自在的把头扭了过去,不敢与她对视。
可他越是逃避,就越觉得贺郁芙的目光难以忽视,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她的容貌,光滑的皮肤,樱红的唇……
刘述立马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抛了出去,他到底是怎么了,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贺郁芙柔软的指尖挑起了他的下巴,看着他呼吸微弱,猩红的双眼中有一株曼珠沙华的倒影,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手上,她大致猜到了是什么原因。
他的身体接受能力,完全超乎了贺郁芙的想象,现在竟然已经完全吸收了血焰曼珠沙华的天地精华之力,现在折磨控制他的,只剩下了那股伴随着妖花的妖力。
换而言之,也就是——魅惑之力。
贺郁芙立马起身寻找解药,她搜了一罐解毒丹,掰开刘述的嘴喂了进去。
但这无异于杯水车薪,丹药一进入刘述的体内,就立马被吞噬,反而更加壮大了这股魅惑之力。
她又继续去翻找古籍,刘述的目光炙热的落在她的背影,看着她如瀑般的黑发,纤细的腰肢,视线往下停在了那丰满的……,在柔软衣料的包裹下若隐若现。
贺郁芙听到一声闷哼,猛的回头,看到刘述手里握着一把刀,割破了自己的胳膊。
“你这是在做什么?!”贺郁芙大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扶到了椅子上休息。
“我……该死。”刘述被强大的情欲笼罩,他不想再思想玷污贺郁芙,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神智清醒一些。
贺郁芙扯过一条布来想为他治疗,可是片刻后伤口处已经被绿色的草木之力修复了。
她脑子里敲响了警铃。
完了。
下一秒,自己本抓着对方的手,被刘述骨节分明青筋凸起的大手反抓,他一个用力,起身把贺郁芙反压在椅子中间。
两个人对视,咫尺间的距离呼吸纠缠,空气中气氛也暧昧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贺郁芙感觉他的眼神变了,变的极富侵略性,她有点慌了。
“嗯……”一股好闻的百合香扑鼻而来,刘述此刻已经基本丧失了意识,怀中抱着香软的女子,身体有了本能的反应。
这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就像一只饿急了的野兽,尝到了一口肥美的鲜肉,他已食髓知味,怎么可能停的下来。
他不知道哪来的这股牛劲,贺郁芙不知所措地怎么也挣脱不开,可下一秒,他把头埋在了贺郁芙的脖颈处,微弱的声音乞求道:“二小姐……求你,帮我。”
他沉浸在情欲中,低着头像小狗一样微微蹭着贺郁芙的脖子,声音变得沙哑充满磁性,满满的雄性荷尔蒙在勾引着她一起沉溺欢愉,勾引用在男人身上怪怪的,可她真的想不到别的词了。
贺郁芙神色复杂,她捧起刘述的脸颊,看着眼前眉目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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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的少年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罢了。
他若完全吸收天级灵草的精魄,日后必定能够在江湖大乱中,帮助自己掌权贺家。
“从今往后,便是你欠我了。”
贺郁芙轻轻吻上他的唇瓣,柔软滚烫的触感比她想象中还美好。
丝带缠绕着酒杯坠落在地叮咚一声脆响,屋子里光斑闪过漆黑一片,只剩窗外月光流萤,微风缓缓轻拂,夜风簌簌,偶有几声急促呼吸。
一夜未眠,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贺郁芙才沉沉睡去。早起的时候,身旁被窝冰冷,她迷糊着眼艰难起身。
浑身酸痛,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这妖花的魅惑之力,又或者,是小瞧了某个男人。
她本以为刘述已经走了,没想到一扭头,便看到刘述跪在床边。
贺郁芙轻轻一笑,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枕头上,顺势用玉足勾起他的下巴。
她清晰的看到刘述不自觉的咽了口水,这才抬头被迫直视贺郁芙。
他似乎变了,眉眼间褪去了少年感,单薄里衣下的胸肌若隐若现,肩膀宽厚并不似之前瘦弱,眼角微红。
好像一夜之间变成男人了。不知道是那天级灵草的功效,还是贺郁芙的功劳。
“跪多久了?”
“两个时辰。”
“你打算这样一直跪着吗?”贺郁芙问他,“还是说站起来,运功把残余的灵力吸收,查看一下自己如今的境界突破到哪里了。”
刘述抬眸看她,神色复杂。
她好像变了。
刘述打坐,半晌后睁开眼睛,眼神中是难以言喻的惊喜,“我已经突破筑基,直达筑基中期。但是……”他的面上浮现出几分困惑,“我内视时,看到了一株碧水般的灵根。”莫非是……?
筑基中期的修为,在贺家三百名精英弟子中,可以占到前一百名了。若是在普通的修仙家族中,也可以谋得一个长老之位了。
他融合灵草的效果令人出乎意料,贺郁芙格外满意地告诉他:“你慧根已点。”
这便是他当初来贺家的目的,用两仪玉点化灵根。
刘述难捱双手颤抖,他感激不尽,对贺郁芙行了一个规规正正的大礼。
没想到刘述还真的被血焰曼珠沙华强大的灵火之力开了慧根。贺郁芙有唾手可及的天材地宝,刘述有万里挑一的天赋灵根,如果一直让他隐藏着实力潜修,那么刘述会成为她最强的一张底牌。
满级灵根的天赋一旦被点化,修炼速度上百倍的提升远超同修,三五年时间便可到达金丹期。
贺郁芙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上个满级灵根的天赋之人,是她父亲,满级火灵根,最终修为一方霸主。
“芙儿,在家吗?”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温柔如水的女声。
贺郁芙猛地坐起身。
她来了。
4. 一起去黎月骨岛
这时候的贺郁芙也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功法内力各方面都远差贺绫芸一个阶段。
所以她不可能在她面前,掩盖屋里有人的气息。
“姐姐好。”贺郁芙推开门,对她展颜微笑,脑海中却是她那日狠狠将自己金丹挖去的画面,好姐姐,又见面了。
门外的贺绫芸及腰长发,梳着简约的发髻,淡淡的妆,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身上散发着清冷的气场。
“你屋里有人?”
贺郁芙很讨厌她这种洞悉一切的眼神,但也只是微微答道:“男人,解闷罢了。”
“嗯?”贺绫芸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你跟谁学的?”她说完话就要往屋里走。
贺郁芙没有拦她,越心虚,越是破绽百出。
里屋几层薄薄的雾帘倾泻而下,床上男子盖着被子背对着她而坐,贺绫芸看不出是谁,只能隐约看得出他精壮的背脊,挺拔的身材,白皙肌肉透着几分柔和的光影若隐若现。
“十日后,黎月骨岛就要开放了,你随我一同前去。”
她走之前,贺郁芙细看了一眼,难得在贺绫芸脸上看到一抹红,有意思。
黎月骨岛,几百年前修真界跟魔族大战的主战场,场上牺牲了许多高阶修士以及魔士,地上散落数不尽的天材地宝以及兽魂灵丹,每隔五年就会开启一次,名额有限,每族只有十人可以进去。
之所以限制名额,并不是担心里面的宝物被抢光,而是为了——少死点人。
残忍战争死伤上万人的尸体,长年累月积攒成了强大的一股炁气笼罩在小岛上方经久不散。没有筑基的修士,只要靠近岛屿的沿海,就会被这股气分割成血丝。
而这股气杀死了岛上大部分的生物,存活下来的全部吸收这股杀气变异成为了强大的魔兽,甚至草木也吸收尸体,生出杀戮之灵虎视眈眈的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毒属性的魔族死后身体散发的毒气,数不清的陷阱,等候主人苏醒的灵器……危机四伏已经难以形容这座岛,基本上一步走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且传说中,有一位元婴大佬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在岛屿中找了个洞府养伤,但没人清楚他是魔族还是修仙界的,因为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强大的危机也意味着有不菲的回报,越是进入岛屿中心,越是存在顶级的宝物。
贺家之所以有无数的修士挤破脑袋也想进来,不光是元婴大佬坐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每十年一次的探岛小队,舍命带回来的珍惜古宝和灵药。
这些宝物跟灵药,大多数也被重男轻女的贺沭章分给了他出游三年,跟凡间女人生的儿子。
所以在他闭关突破元婴中期的时候,贺绫芸三个月不到,就夺权杀了贺祺源。
不过贺郁芙也快了,姐姐只要权利,不需要亲情。
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拨开帘子一步步走向床上的刘述,粉嫩的指甲轻轻地划过他的背,刘述的肌肉似触电一般紧绷了起来。
“她走了。”贺郁芙两只手攀附在他的肩上,上床把身子贴了过去,就像一只妖媚的小猫。
刘述缓缓地扭过头去,她细微的呼吸落在他的额头上,他不敢抬头,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难言,但这些情绪都收敛了起来。
贺郁芙俯看他,这个角度看得到他眉骨的轮廓,黑而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
真漂亮。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贺郁芙一点一点地用指尖抚摸他的脸颊,就像欣赏一件珍宝。
当她把手指放在他的唇上轻轻摩挲时,刘述明显更紧张了,他努力压抑着各种情绪,但颤抖的睫毛出卖了他。
“刘述,你敢去吗?我保你活着回来。”贺郁芙在他耳边呢喃。
刘述木讷地点头。
“那起床吧,我们要准备的事很多。”
可刘述半晌没有反应,贺郁芙目光下移,眼角漾着笑意。
真敏感。
刘述抓着被单羞耻之极,可他不敢恨,也恨不起来,他身份卑微到了泥里,在她面前没有尊严。
*
贺家去黎月骨岛只有十个名额,除了贺家两位小姐,还有一名金丹后期的副长老带队。
剩余七个名额,首先贺家弟子要进行一波报名,再从报名的候选人中通过比武的形式,筛选出前七名的精英进入岛屿。
烈日炎炎,当刘述站出来报名时,耳旁传来了无数声的嘲笑。
“就你这个外族的穷小子,筑基期都没到,还想报名?”
“刘述啊,做人不能太贪。”
“哈哈哈哈,你怕不是嫌自己命长。”
刘述握紧了拳头,站在道场上孤零零的,这时场上站出来一个个头不高,十五岁的小姑娘,冲着底下的人大声嚷嚷,“起码人家刘述敢报名试一试,比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强多了!”
“贺小懒,你说什么呢?”人群中脾气爆的一个人举起拳头就要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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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述本想反击,但是贺郁芙让他隐藏实力,他不能违背她的意思。
于是刘述只能挡在贺小懒身前,硬生生挨了一拳。
或许是自己筑基以后的身体强硬,对方这一拳打在他身上,竟然没有什么感觉。
“哟,英雄救美。”众人刺耳的嘲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
“嗯?”训练场远处的高台传来一声轻哼,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立马一脸严肃,迅速闭上了嘴。
贺郁芙轻轻走下台阶,目光掠过每一个人的面孔,原来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也在无时无刻遭受这这些欺凌,前世他的这三年,想必是过得格外苦。
“有什么好笑的?贺州。”贺郁芙脚步停在他的面前,“不妨也说给我听听?”
贺州谄媚一笑,弓着腰道:“回二小姐……”
“啪——!”贺郁芙清脆的一声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贺州双腿一软,立马跪了下来。
贺郁芙看向其他人,她目光扫过的地方,齐刷刷跪倒一片。
“怎么不笑了。”贺郁芙淡淡地问道,“贺州,你笑啊。”
贺州颤巍巍地看了一眼贺郁芙,艰难的咧开嘴,“嘿嘿。”
“啪——!”又是清脆的一巴掌,“笑的太难看了,重笑。”
贺州知道贺郁芙折磨人的手段,此刻被她吓得连连磕头,“二小姐我错了,放过我吧。”
“你不是很爱笑吗?”贺郁芙歪着脑袋问他。
“不爱笑了,不爱笑了。”
“文前辈?”贺郁芙招了招手,把远处打坐的老先生喊了过来。
“老身在。”
“贺州说他不爱笑了,以后他笑一次,就给他一巴掌。”
“好。”
贺州听罢缩着脖子,也没敢再看她一眼。在魔界还没有攻打到大陆前,贺郁芙就是他们眼中的魔王。
贺郁芙走到刘述身边,本想和他说几句话,但又看到躲在他身后由于害怕低头的贺小懒,顿时索然无味,话到嘴边又回去了。
以前真没有注意到,刘述竟然也有人喜欢他。
贺郁芙很不爽,扭头就走。
身后刘述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离开。
“怎么样了?你疼不疼?”贺小懒凑上来关切地问刘述。
刘述没有理会,推开她的手默默地走了。
夜里,暗卫转话给刘述,让他去仙脉灵泉找贺郁芙。
5. 她从来没伺候过人
贺家那条灵脉上天地灵气最充足的温泉,泡三分钟就相当于打坐运功十天所增加的灵力,并且灵力纯粹洁净,是修仙者灵根最好的养分。多少人想进去都难如登天,可刘述一来,便穿过腾腾热气,看见月光下贺郁芙坐在青石台上,自在地用脚丫拍打水花。
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贺郁芙唾手可得。
刘述清楚自己身份与她云泥之别,可自从那夜以后,他对贺郁芙的感情变了。就算她瞧不起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可她已是他唯一……
贺郁芙知道刘述来了,但她没有理会,低头自顾自手里把玩着一条小青蛇。
“二小姐……”刘述轻轻站在她身后,空气凝结。
刘述不爱说话,耳边冷风簌簌,贺郁芙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便开门见山问他道:“贺小懒是你什么人?”
“朋友。”刘述急忙答道。
“那她对你来说,很重要了?”贺郁芙一想到白天他挡在别的女人身前的画面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心情烦躁,把手里的小蛇甩走,抬头看刘述。
刘述立马跪下解释道:“二小姐误会了,我与她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她之前帮过我许多,今日也是为了帮我才惹了贺州,当时情况紧急我不能袖手旁观……”
他或许是真的着急了,头一次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那你走吧。”贺郁芙没有耐心,不想听了,“你好好去照顾她吧。”
刘述没再讲话,怕惹得二小姐更不开心。
半晌,刘述还在自己身后一声不吭地跪着,贺郁芙耍小姐脾气,站起来走了。
刘述起身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贺郁芙走快了,他就走快,贺郁芙走慢,他就放慢步伐。
他一直俯首跟着贺郁芙,就像没断奶的小动物跟着妈妈一样跟的很紧。
走了好远一段路,贺郁芙忽然停下,刘述趁机抓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刘述有些怕,不是怕她生气责他骂他,是怕她因此抛弃他。
“二小姐……你一直走,我跟不上了。”刘述卑微道,“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理旁人了。”
贺郁芙调头,一把抓住他的领口。
刘述多年习武,身体本能地想躲开,可他愣是没躲,闭上眼做好了任凭二小姐打骂的准备。
可下一秒,唇瓣传来柔软的触感,鼻间好闻的百合花香让人心安,刘述愣住了,眼眸浮现些许沉迷,温香软玉入怀,双手刚想情不自禁地搂住她,但——
“啊……”他闷哼一声。
贺郁芙咬了他一口。
一股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刘述嘴巴虽疼,但心里是极喜悦的。
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贺郁芙的气一下子消了,拿出帕子帮他擦嘴巴,刘述比她高一头,微微俯身配合她。
贺郁芙从来没伺候过人,力道时轻时重的。
“疼吗?”
“嘶——一点不疼。”
*
贺郁芙将他安置在灵泉吸收灵力后,她不喜熬夜,便飞回去睡觉了。
仙脉灵泉的功效果然不同凡响,刘述打坐完毕,从泉水中出来的时候,感觉身上的灵气格外充盈,他内视时自己的水灵根泛着萤光,格外透亮。他感觉到不仅身体结实有力,而且目光有神,耳朵还可以听到千米以外的声音。
并且随着自然灵力对于身体经脉的冲刷之后,他发现自己觉醒了治愈能力并且可以随意调转,这大概是源于天级血焰曼珠沙华的伴生功能——治愈。至于这股治愈能力有多强,大概需要等到实战的时候才能检验出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股治愈之力属于天级别,随着他灵力的增长,很有可能做到极限自愈!
如野草般生生不息,在战斗中这是一种很恐怖的能力。
一想到这,刘述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拿起剑来狠狠练了一夜,他似乎不知疲倦似的,愈发有精神,甚至将贺郁芙给他的那套功法也融会贯通了。在灵力充沛的前提下,他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直到早晨黎明的时候,山中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
刚起床的初级修士们都被这声响震精神了。
“哪个大佬清早又开始练了。”
“这动静,恐怕是高院的人。”
“望尘莫及啊,我起码得再练个十年八年的咯。”
角落中打坐闭目的文老前辈嘴里默默道:“不错,又多了一个筑基中期。”
刘述从山上下来,为避人耳目,特意绕了几圈,去贺家西头的集市买了几个烧饼才回到屋舍。
清晨贺州肿着脸歪七扭八的穿好修士服,看见刘述进来,冲过去把饼抢走了,“你怎么知道爷饿了。”他还不长记性。
刘述摊开手,无所谓了,他犯不着跟贺州一般计较。
平日里贺郁芙欺负刘述,众人躲得他远远的。现在贺州也受到了欺负,也受到了一样的待遇。他蛮横惯了,此刻自然心里不舒服。
贺州啃了两口烧饼,嫌难吃,一把扔柜子底下了。
贺家一共三千号精锐弟子,道院全凭武力值划分,刘述所处的道院是初级,除此之外依次是下级,中级,高级,上级,顶级。
每半年一次考核,进阶的学生会自动进入更高级的道场,直到练至金丹期,才有资格离开贺家。
各个道场的衣服也不一样,从下往上是白色,青色,蓝色,黄色,橙色,红色。
报名的弟子一共二百名,所以当刘述穿着一身白袍站在顶级大道场的人群中时,显得格外扎眼。
筛选的方式很简单,七天一共分为五大轮,弟子们两两一组随机匹配,不限制等级阶段功法秘技,只要能获胜,皆可进入下一轮。
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以刘述现在的实力,可以跟黄袍以下的修士一决高下。但如果刘述第一轮就遇到红衣修士,那他肯定会被刷下去。
刘述有些紧张,他不想被刷下去,一方面是不想让贺郁芙觉得自己无能,另一方面是想跟她同行……或许可以保护她。
烈日炎炎,大长老在场上讲话,“参加探岛小队的第一轮选拔正式开始。现在老夫已将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牌,都放入了刚济炉中,老夫点燃炉火,火灵会将牌子集体燃烧,灰烬成字会飘到各个小道场,各位寻找自己的名字参赛即可。”
大部分人的目光不怀好意地落在刘述身上,在他们眼中,匹配到白袍修士,等同于直接晋级下一轮。
顶级道场北边的塔尖上有一名巨大的百眼云鸟全方位的监督各个参赛者,防止他们作弊,又或者,防止有人在比赛中死亡。
没错,每五年一次的黎月骨岛探岛小队的选拔赛,都会死人。
刘述第一次参加重要的比试大会,他低估了这场探岛争夺名额的血腥程度——要是参赛的选手,都是各个道场的精英,并且大多数都处在突破的瓶颈期,他们想去岛上寻找灵草宝物,或者是在残酷战争中偶遇突破的契机。
尚未出征,战争已经打响了。
刘述的名字亮在第36号武场,他立马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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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去,与此同时,一道蓝影落在了他的对面。
贺朝咧嘴笑了,“你就是去年那个新来的关系户?未曾谋面,请多多指教,嗯?”他的运气真不错,遇到这小子简直是无伤进入第二轮呀。
蓝袍修士,等级基本上都在筑基初期到中期,刘述有七成把握击败他,但仍不可掉以轻心。
他捏紧了拳头,甚至有些期待自己的发挥。
“咚——!”大长老拉响沉钟,各个武场升起结界,比武大会正式开始。
一瞬间,众人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武器,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会场中武器交战,乒乓声连成一片。
贺朝的灵根属火,与刘述刚好形成克制,所以当他掏出两只铁锤砸向刘述时,竟被他手里的那把没有任何属性的剑挡住了。
刘述看着贺朝不屑的表情,料定了他会掉以轻心,所以……刘述这局尚可周旋,隐藏实力。
“一上来就用尽全力了么?”贺朝笑的更开心了,“还有你那把遍布裂痕的剑,你在逗我玩吗?”
这哪是裂剑,这是贺郁芙去年过年时给他的物什,他的第一件礼物,更何况,他也没用力。
贺朝抱着取乐的心情和刘述作战,他飞到空中,一招一式慢慢地提升内力,想施加压力给刘述。
“赤焰之火——!”贺朝大喝一声,手中凝结出数团火焰,猛地从空中砸向刘述。
刘述凝结水墙挡在自己面前,赤焰纷纷被水墙阻挡,一股股蒸发的热气在空气中散开。
贺朝猛蓄猛出,“赤焰之炬!!”
刘述后退一步,白皙的指尖轻点,一股水柱凭空出现,“水起。”
白雾四起,他在作战时不停地见招拆招,不论对方使出什么样的招式,刘述都能完美化解,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刘述顺带着已经摸清了他的套路。
一炷香后——
“怎么可能?!”贺朝刚开始以为他只是运气好,但当他使出全力一击的最强技能时,这小子怎么可能拿一把裂剑就挡住了,莫非是这剑有问题??
他根本想不到刘述已达筑基中期。而且,水克火,刘述的水灵根,是满级灵根。
以至于他打到最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输。
“你……怎么可能?”贺朝力竭,单手撑着地面才没导致摔地更惨,他看着穿着一身干净白袍,长风玉立站在那里的刘述,一脸的难以置信。
一阵风吹过,武场石柱上,贺朝两个字的灰烬散在空气中。
“是我轻敌了,没想到如今的白袍修士中,竟也有如此优秀之人。”贺朝认输,重新用严肃的目光看向刘述。
强者为尊,他向刘述抱拳退下。
刘述站在道场中,开始四处观察其余修士比武的招式,尤其是两名红袍修士的斗争,一招一式堪称精彩绝伦。
红袍,代表修士已入结丹期。
刘述接下来几天,要面临的,还有更多。
不过片刻,百眼云鸟发出一声爆裂的嘶鸣。
“快来人啊!89号武场死人了!!”一阵惊呼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
这才第一场,就有人死了?大家都师出同门,何必下此狠手?
刘述看向89号的方向,那里有一名身着明黄色道袍的男子舔了一口指尖的血迹,露着邪魅妖冶的笑容。
地上倒着一名同等级的黄袍修士,死状惨烈,不可描述。
刘述莫名地感觉这个人……甚至比红袍还要麻烦。
6. 18岁的少年
贺郁芙清楚地记得上一世贺家大型比武的期间,贺绫芸消失了七天,一直到出行那天才看到她。本以为她是去做很重要的事,贺郁芙派人暗中探查一番,查到她只是带同父异母的弟弟出去玩。
贺绫芸与贺祺源的关系一直很好,贺郁芙前世不能理解,姐姐为什么这么关照他,这个凡人生下的小野种。
3岁的贺祺源仍毫无资质,这些年全靠父亲灌输的天材地宝硬生生喂到了金丹期。
贺绫芸是个极其慕强的人,她从来瞧不起废物,至于为何总带贺祺源出去玩……贺郁芙如今心里已有答案了。
贺绫芸要从贺祺源手中骗取一样东西——龙珠。
父亲早些年四处游历,无意间绞杀了一只沉静在冥海深处的十级妖龙,掉落了一颗极其珍贵的龙珠。口含龙珠可以在水下行动自如,并且龙为万兽之主,这颗龙珠一旦出现,大多数的妖兽都会臣服避让。
这颗龙珠晶莹剔透,被贺祺源要去当了心爱的玩物摆件。
上一世,贺郁芙与姐姐共同对抗黎月骨岛上的八级邪兽双头蛇,她祭出金丹拼死抵抗的时候,曾见贺绫芸掏出这一物震退双头蛇,扭转局面。
可贺郁芙清楚,这个龙珠的作用,并不仅仅限于此。
她也要加入这场争夺战中了。
而她的目标,是黎月骨岛那位,元婴……不对,是化神强者。
贺郁芙比亲姐多去了一次黎月骨岛,也正是因为多去的这一次,让她知道了一个秘密……包括父亲都不知道的秘密。
贺郁芙重生一次,要做两件事。一是让刘述实现自己的心愿,洗脱三年内欺负他的罪孽。二是报复贺绫芸那日挖去她内丹,杀死她的仇恨。
第一件事尚且好做,但这第二件事,难于登天。
这个时候的贺绫芸,早已和魔界暗中有了密切的联系,她的靠山是魔王。换句话说,两年后的修真界大乱,是她作为内鬼一手引起的,现在魔界势必要保她,会想尽各种办法。
贺郁芙只有两年的时间,她务必通过不断的努力,才能在先祖留下的两陆结界被魔族侵蚀前,杀掉贺绫芸。
结界的开关,就在黎月骨岛的岛底,由那名化神强者坐镇。
*
今日的天气极好,微风和煦,贺郁芙坐在最高的一座塔顶,一边观察着自己从未注意到的贺家上下修士,一边缓缓整理自己的思绪。
活着真好。
她放空思想,调用内力顺着微风倾听脚下的修士们说话,练武,剑砍过木桩的声音……这时一阵吵闹的争执声从山下传来,很突兀。
“快闪开,你敢拦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景明桓带着一堆仆人,手里抱着各种各样的鲜花来找贺郁芙了。
“贺家岂是你景家想来就来的地方?”轮值看门的修士不认识景明桓,“你再嚷嚷我就动手了。”
“这是你家二小姐赠予我的令牌,看清楚。”景明桓从怀里掏出贺家通行令牌举的高高的,“你再敢拦我,等我以后当上你家姑爷,有你好受的。”
“请进。”见令牌如见到二小姐本人,守门人不好再说什么。
景明桓是个花花公子,经常在人界游玩取乐,说话也嘴甜。他带贺郁芙看表演,听说书,赏杂耍,教她斗牌九,下象棋,喝酒,吃街边的小吃。
时间长了,贺郁芙就喜欢上了跟他在一起玩耍,觉得生活不那么沉闷,比在贺家要生动有趣的多。
那时候的她并没有看出景明桓的真实面目,其实从遇到她的那天就是一场设计,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夺取她的信任,利用她帮助景家。
好在贺郁芙那时不喜与人肢体接触,从来不与景明桓多触碰,景明桓几次三番想与她亲近,都被她拒绝了。
贺郁芙看着他踏入贺家丑恶的嘴脸,突然觉得也算是一种侥幸。
她飞身下楼顶,正巧,她也要利用景明桓做一件事。
景明桓带着一堆人捧着鲜花带着礼物,阵仗弄得很大。
他拿了贺郁芙给他的出行牌,却一次都没有真的来找过她。所以当他来到初院,隔着缭绕的云雾,看到宏伟庄严的主殿,玄铁锻造的聚灵阵,依山而建的屋舍,空气中散发着丹药的清香,习武的弟子们传来的恢宏剑气……
他以为这就是贺家。
“芙儿,我来向你道歉了。”景明桓冲着主殿嚷嚷。
“您哪位啊?”贺州掏着耳朵出来了,“二小姐闺名,也是你能喊的?!”他这两日被打了数个巴掌,正愁怎么讨好贺郁芙呢,这业绩上赶着就来了。
“笑话,我与芙儿情投意合,我怎么不能喊了。”景明桓扯着嗓子喊,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远处正疯狂练剑的刘述停下来手里的动作,他握紧了拳头,片刻后又无能为力的松开。
二小姐她……本来就是喜欢景明桓的。
“你来做什么?”贺郁芙一袭紫衣落地,冷冰冰地目光看向他。她以前没发现,景明桓竟然如此厚脸皮,上次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了他一巴掌,他现在竟然还有脸带花来跟她道歉。
“芙儿,别生气了,你不是最喜欢各种各样的花了吗?我给你带来了。”景明桓肉麻地喊,一边还想去抓贺郁芙的手。
“别碰我。”贺郁芙后退半步,“我现在不喜欢这种毫无内涵的东西了。”
“那你喜欢什么?我去给你买。”景明桓真当她是从前那般好骗。
“你买?我比你有钱一万倍。”
空气中陷入沉默,景明桓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从前都是贺郁芙主动找他,粘着他。如今这是怎么了?她莫非是心里有了旁人?
“那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拼尽全力也在所不辞。”他眼下只想挽回贺郁芙的芳心,这样他才能当上贺家的女婿。
贺郁芙这才眉头疏解,有了几分兴趣,“还真有一物,我格外喜欢。你过来一点,我跟你说。”
女人一旦清醒,训男人就跟训狗一样,景明桓一听这话,巴巴地凑了到了她的身边。
远处的刘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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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一幕,强行把目光别开,心里不是滋味。
“我要……御龙权杖。”贺郁芙红唇轻启,轻飘飘地念出了景明桓家族传家宝的名字。
“什么?!”景明桓简直难以置信,当下就要张口拒绝。
“明桓,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生你气,那天只不过是吃醋罢了。”
贺郁芙向来娇纵,从不屑与人撒娇,如今适当地在景明桓面前服个软,演一演戏,他的心里防线立马就降低了。
“可……那件东西。”渣男很明显吃绿茶这一套,开始犹豫不决了。
“放心好啦,我只是想借用一下玩一玩,到时会如期归还的。”贺郁芙用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景明桓,“你要是把这件宝物借我一用,我立马就原谅你了,你不是还要娶我的吗?”
贺郁芙撒谎,心里丝毫不愧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更何况,他前世从自己手里骗了不少东西,修真界大乱的时候,也是他亲手把自己骗到贺绫芸的面前,看着自己被挖出内丹。
这些账,一笔一笔她都是要算清楚的。
“那好吧,不过这可是我的传家之物,你可务必要珍惜。”
他只要娶了贺家二小姐,贺家什么宝物不是他的。权衡利弊之后,景明桓答应她了。
“那你还不快去取。”贺郁芙不耐烦了,催促他一声。见他目光中有异样,又连忙甜甜的补了一句,“景哥哥~”
“芙儿等我。”景明桓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景家的御龙权杖是全修真大陆唯一的真迹,之所以被称为传家之宝,是因为这把御龙权杖乃几百年前大地之主飞升天界遗留下的一件法器,传说威力无穷。
但是此刻的御龙权杖并不能发挥其万分之一的作用。贺郁芙也是上一世在外偶然翻到古书记载,才得知它的把手上有一圆形空缺,是专门用来放龙珠的。
没有龙珠的御龙权杖,只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罢了,所以景明桓才愿意拿出来,因为他也觉得此物没什么大用。
贺郁芙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弟弟贺祺源了。
她思索着,忽然觉得人群中有道目光一直静静地望着她,贺郁芙扭头看去,发现刘述刚低下头。
他的侧颜很优越,鼻子高挺,嘴巴红润,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乖巧。
他莫不是……一直在注视着她,看到这些,肯定误会了吧……
那他怎么不生气,需要解释一下吗?
贺郁芙走近他的身边,刘述也没有抬头。
“怎么啦?”贺郁芙侧头看他,发现他眼眶红红的,果真是情绪不对劲。
是18岁的刘述啊。
“你要不要……新的剑?”
贺郁芙目光往下移,看见他手里握着一把满是裂纹的剑,还狐疑他从哪找的这把烂剑,怎么用。
刘述看了她一眼,眼底都是脆弱,随后又别过头去,“不用了……谢谢二小姐关心,这把剑挺好用的。”
他好委屈。
贺郁芙越看,越觉得喜欢。
7. 她的小狗敏感易碎
“晚上你来找我。”贺郁芙凑在他耳边轻轻道,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对着他白净的耳廓吹了口气。
刘述的耳朵立马变红了,粉粉嫩嫩的,他垂眸,乖顺地点了点头。
贺郁芙人后调戏,人前还得装装样子,否则贺家上下,说不定立马就传开了两人的关系。
“用的什么破剑,被人看到还以为我贺家亏待你。”她一把抢过刘述手里的剑扔在地下,“来人,给他拿个上等佩剑。”
“哈哈哈哈,早说了让你把这破剑扔了,你看惹得小姐生气了吧。”贺州半天插不上话,这时候凑了过来嘲笑刘述。
贺郁芙反手就是一巴掌,“还笑?”打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有病,说了不让笑还凑过来嘿嘿嘿的。
贺州又是跪着磕头又是道歉的,再抬起头来她已经离去了。
他正愁一肚子火没地方撒,爬起来对着刘述就想踹一脚,刘述心情也不好,直接凌厉架起一把短匕在他的脖子上。
“少惹我。”
贺州三个月前的小测试中就已经不是刘述的对手了,他当初也就仗着自己是贺家人耀武扬威的,这一年来刘述一直不反抗,他都忘了刘述早比他强了。
“刘哥,我错了,有话好好说。”贺州被他的眼神威胁,立马低头认错,“你这么帅,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刘述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觉得刚刚那个人帅,还是我帅?”
“你帅,肯定是你帅。”贺州不假思索道。
刘述这才把刀放下。
可他还是没有安全感。
傍晚,文前辈刚说完下课,刘述就踩着剑下山了,先是在藏书阁绕了一圈,发现没有关于写怎么讨女孩子喜欢的书。这才绕上后山,在黑夜中尽可能地避开他人耳目,来了贺郁芙的厢房。
“咚咚……”刘述小心翼翼地敲门,一种异样的背德感浮上心头。
贺郁芙拉开门,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下一秒,她香香软软的唇覆了上来,刘述被她抵在门上,鼻子里全是好闻的百合花香,他下意识地抱住她细软的腰肢,大脑直接宕机了。
贺郁芙也不知怎的,下午忙着炼制去黎月骨岛的解毒丹药,脑子里想的都是刘述白天红着耳根的画面,她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认真炼丹。
如今捧着他俊俏的脸颊,被他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贺郁芙才觉得心里空缺的地方被这种柔软的幸福填满了。
刘述的嘴巴很软,她用贝齿轻啃他的下唇,刘述动也不动任凭她咬,弹弹的口感她欢喜的很。
一不小心没收住力,刘述猛地喘出一口气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骨节分明的大手搂她搂的更紧了。
贺郁芙抱着他的脑袋,揉了揉他小狗一般柔软的头发,她前世从来没注意到刘述的这一面,他对于这方面听话的过分,害羞且极其敏感。
“二小姐……我是不是不够好?”刘述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她。
贺郁芙缓缓嗅着他衣领间好闻的皂角香,还带着一丝凛冽的薄荷味,轻轻应他道:“你很好。”唇瓣浅浅划过他脖子上的青筋,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涌起。
刘述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像是鼓起勇气才问道:“那……我好,还是景明桓好?”
他情窦初开,此刻问出这话,已在破碎的边缘。
贺郁芙拉开距离,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眸,认认真真道:“他不及你万分之一。”
刘述眼里冰雪融化,眉毛舒展,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情似水的喜悦。
他喜极,低头俯身吻上贺郁芙的唇瓣,主动且热烈。
“嗯…”贺郁芙轻声嘤咛。
又是一夜未眠。刘述真的很乖,很温柔,在关键时刻总是格外照顾贺郁芙的感受,快或慢全听她的。与其说是互相舒服,不如说是单方面的,竭尽所能的伺候。
贺郁芙很喜欢他的身材,白皙匀称,八块腹肌。
力气,大的让人害怕。
*
第二天的比试难度更高,第一轮结束以后,显而易见的,道场上蓝色已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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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大半,剩下以青,黄为主色调。
一身白衣的刘述,成为了更加格格不入的那个。
“接下来是探岛小队第二轮的选拔,这一次,将由剑灵分配,规则仍旧为一炷香内获胜者,晋级下一轮比赛……期间如果出现意外,可呼唤剑灵终止比赛视为提前投降……”
大长老雄厚的声音力贯全场,刘述在人群中张望,和那双阴鸷的目光正巧对上。
夜桃韬,这个特意让大长老添加一条保命规则的人,又或者……是嗜血的魔。
他不姓贺,姓夜。魔修的姓氏,随了他的母亲,他是前任贺家大长老的遗孤,自小便跟着父亲在贺家修炼,算是半个贺家人。
听说他骨子里流着魔教的血,毒辣嗜血,拿着一把大砍刀如同罗刹一般残忍。他的修为早已经在红袍之上,但是从来不参加晋级考试,成日里穿着一身亮眼的黄袍昼伏夜出,贺家上下当他异类,对他避之不及。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轻轻松松杀死一名筑基中期,硬生生地将这场比赛,提升到了炼狱级别的难度。
如果所有人都默认自己有死亡的风险,那么全部人都将竭尽全力去应对接下来的比试。
夜桃韬明显已经注意到了刘述,隔着人群对他展颜一笑,嘴咧到耳后根,鬼魅猖獗。
刘述对这恐怖的笑容回以微笑,对方很明显愣了一下。
第二轮比赛正式开始,刘述在47道场,匹配到了一名青袍修士。
能撑下第一轮的青袍,也都不是一般修士。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打败了黄袍,但现在,我劝你投降。”他根本瞧不起一身白衣的刘述,“我修的是,万剑道,你若是稍微走神,难留一命。”
刘述举起手中的剑,他并不退缩,早就听闻贺家分支万剑这一脉功法玄妙,如今终于可以亲自比试一下了。
他只有经历更多,更危险的敌人,才会变得更强。
“落子无悔,请。”
而另一旁56号道场的的夜桃韬,面前站了一位红袍修士。
8. 混世魔王夜桃韬
贺郁芙悄悄下山,派出最顶级的影卫追踪贺绫芸跟贺祺源的下落,发现她们正在大陆西北边,人界的城市逛花灯节。
贺绫芸表面上对贺祺源很好,但这种好完全是一种捧杀,她暗示贺祺源生在贺家,无需努力,经常带他玩乐,教他玩世不恭,告诉他这就是做贺家儿子应享有的快乐。
父亲苦研武学,也很少管教他,只知道一味地给他灵丹宝物当成对他的一种宠爱。
但这份宠爱早已被贺绫芸洗脑成——贺沭章嫌他丢人觉得他是一种负担,所以想让他变强。可是这对于没有任何基础的凡人是一种无形的压力,父亲只爱自己的名声根本不爱他。
以至于贺祺源数十年来非常地信任贺绫芸,并且把她视作唯一的亲人。
而他眼里的贺郁芙,从他来贺家的第一天,就想冲过来打他,之后的日子里更是冷眼相待。
贺郁芙想从他手中得到龙珠,简直是难上加难。
但她也是幸运的,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段愿薇找上门来了。
今日不知道吹的哪门子妖风,她习惯性地坐在贺家某处屋瓦上晒太阳,重生以后的阳光好的有些不太真切,贺郁芙正舒服着,段愿薇哭哭啼啼地跪在了她脚下。
这是演哪一出?
“快滚。”贺郁芙扪心自问,前世对她好的问心无愧,可最后到头来是一场骗局,装弱小博同情,是她惯用的套路。
“贺姐姐,你把景哥哥让给我吧……”段愿薇哭的梨花带雨,还时不时的挽袖抹泪,偷偷观察其他路过的贺家人。
这是在找角度吗,演员的专业素养?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这份楚楚可怜的模样,确实惹得男人垂怜。贺郁芙不想把事情复杂化,于是手一挥,把所有人都驱散了。
“你不是他的妹妹吗?”贺郁芙明知故问,心里憋着一肚子坏水。
段愿薇哭着愣了一下,明显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所幸脸皮够厚,“我爱景哥哥,我与他情投意合,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什么?!你竟然骗我。”
“对不起,贺姐姐,你对我很好,我瞒着你这件事,心里真的一直很愧疚,都是我的错,你别怪景哥哥。”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话说开了?贺郁芙搞明白她想演哪出,一直瞒着不好吗,疯了?
“贺姐姐,你把景哥哥让给我吧,自从上次你生气以后,景哥哥就再也没有理会过我,哥哥是下定决心要抛弃我了……”段愿薇苦苦诉说着,但是贺郁芙早就已经走神了。
什么咯咯咯咯的,她是鸡吗,要下蛋了?
“那好吧,我愿意把景明桓让给你。”贺郁芙在听着头痛之前,故作大方似的打断了她的哭啼,“但是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就甩掉景明桓。”这垃圾谁爱要谁要。
“好,贺姐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愿薇能做到的。”她喜极而泣,或许这个时候才是真实流露。
贺郁芙飞到她身边,在她耳边悄悄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若是告诉别人,那一切都作废……”
她让段愿薇,以自己的名义,去到贺祺源游玩的城镇中,勾引他让他心甘情愿地把龙珠交给自己。
“就这么简单?”段愿薇听罢有点意外,还以为贺郁芙让她做什么摘星星的难事,没想到只是让她去勾引一个男人,勾引男人这可是她的强项。
所谓术业有专攻,段愿薇高高兴兴地离开了,贺郁芙看着她婀娜的背影,也甚是欣慰,不枉费她白养段愿薇一年。
贺绫芸与贺祺源早已完成协议,只要她带弟弟出去游玩,弟弟就同意把龙珠交给她……现在就看,段愿薇能否用女人的力量,让贺祺源把平衡倾斜到她这里。
只要贺郁芙有了完整的御龙权杖,她可以以此当做信物,宣称自己是登神强者后人。化神期强者之间有个铁律,就是绝不伤害彼此后代,否则大战一起,森林涂炭。
有了御龙权杖,就相当于就有了去见第二名化神强者的保命符。
她在赌这名强者坐镇结界开关,一定在乎修真大陆人民的死活,赌他得知贺绫芸的所作所为之后,会杀了她。
贺郁芙的第一个计划,是借他人之手,在黎月骨岛,杀掉贺绫芸。
如果计划成功,她可以告诉父亲,姐姐运气不好,死在了岛上,可以完全逃避嫌疑。如果计划失败,贺郁芙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段愿薇是上午开始行动的,下午景明桓便双手将自家的传家宝呈来了。
不得不承认,他办事效率是真的高。
贺郁芙并不想与他说太多,一来是觉得这个渣男恶心,二来是怕段愿薇知道了不好好干活,三来是怕刘述看到心里面不舒服。
种种理由之下,贺郁芙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他搪塞出去了。
他临走之前还含情脉脉道:“芙儿,听说你要去黎月骨岛了,可切莫要小心,你若是磕着碰着了,我会心疼的。”
贺郁芙只得假装没听到来保护自己的耳朵。
*
而那头的比武场,刘述的情况也不太好。
这万剑诀属实是修真界一等攻速流剑法,纵使他反应过人,对战之中无意间还是多了好几处凌厉的剑伤。
对方看他的目光越来越警惕,“看来你也并非是他们说的那样,你不是关系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熟悉我的剑招,并可以越来越娴熟地躲避……这修真界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
“运气好罢了,看招。”刘述躲开他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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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攻击,闪身绕到他的身后攻击。
“万剑归宗!!”他在空中凝结了一把巨剑。
刘述在他凝聚大招的时候,悄悄控制着衣服下看不见的伤口缓慢愈合,一边恢复着体力,一边假意落败,捂着早已恢复的胸口咳嗽。
此刻道场中央的香燃到了灰烬里,剑灵缓缓指向结束时间,眼看着对方已经没有耐心周旋了,刘述后撤一步。
“水调歌头……”这是贺郁芙起的招式名,他也是第一次在实战中用这套功法。
“轰——”地一声,漫天水花四溅,一阵蓝光闪烁,四面八方的水汇聚成了一条水龙跃然场上,与青衣修士的万剑归宗在空中对峙。
对手瞬间感觉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啊——!!”他怒吼一声,手中剑与气合一控制着身后巨大的剑向刘述砍去。
刘述身后的水龙一声龙吟,喷出的水柱与他的磅礴剑气碰撞,竟然一时间分不出上下。
片刻博弈以后,水龙竟毫无退缩之意,而那头青衣修士过度消耗,已经在透支的边缘。
在他颤抖时刻,剑气不再充盈,水龙猛地一张口,硬生生将那股剑气咬掉了大半。
在香灰落下的前一秒,一枚金质铁匕划破长空,将青衣的名字牌击碎。
“我输了。”他力竭倒地,抬眸努力记住刘述的模样——眼神中不再轻蔑,而是一种带着佩服的欣赏之色。
“比试结束。”大长老的声音在总道场上回响,下一刻,所有入选人名的牌子挂在了他面前的木栏上。
这次的比试,只有十五人受重伤,没有出现死亡的情况。
刘述在一处角落用所剩不多的灵力缓缓修复自己胳膊上入了骨髓的一道伤口。
这时身侧多了一道明黄色的人影,他立马停下动作。
“我以为世界上数我最古怪了,直到看见你。”这人声音似笑非笑,两只手插着裤袋吊儿郎当的,“你吃什么了?”
夜桃韬一把抓起他的袖口,露出里面干净的皮肤。
坏了。
刘述心里警铃大作,很明显,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己的自愈之力。
“哎,红袍们的强度一年不如一年了,我本来想杀他的,没想到被他抢先一步唤剑灵认输了。”
刘述不理他,他自己自言自语着,“难道这是你的秘密吗?看你早就能结束战斗了,硬是拖了半天……放心,我跟这里的人不熟,不会说出去的,我巴不得他们被你杀死。”
“你最好祈祷,别遇到我。”夜桃韬俯身凑近他的耳畔,“满级灵根,我还没吃过呢,肯定大补。”
刘述这才看向他毒辣的眼神。
“你饿疯了?”
并且扔了一块馍给他。
9. 外包任务给绿茶,略施小计得龙珠
要想让刘述成功晋级到前七,是很不容易的,就算他能勉强越级打败橙袍修士,但在橙袍之上,还有8名红袍参与者。
本来参与者有10名红袍,但是有一名不幸与同级匹配,另一名被夜桃韬击败。
刘述想要晋级并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他打赢前四场,期间红袍匹配到红袍,把位置腾出来,他拼尽全力还有可能晋级。但这种概率太小了,几乎为0。
与此同时大家正研究道场的比武规律,首先每场的主控之灵——第一场是火,第二场是金……是由五行来决定的。这种比赛规则具有流动性,是为了更好的模拟自然界中的不稳定因素,从而考验修士们的灵活性。
以此类推,第三场很可能是木灵,五行生克关系的制衡之下,修士们可以在不同的领域发挥出自己的优势。
刘述也摸清楚了这层关系,水生木,这对他而言影响不大。但如果是土灵,那将大大克制他的水灵根,水遇到土会变为沼泽,最明显的影响就是他的速度会降低。
看来他得需要在接下来的几场比试中制定战术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五行之灵。
*
人界,落羽城中——
贺绫芸从来没见过这么喜欢吃东西的人,贺祺源每到一个集市都要把里面的东西尝个遍才行,一会是糖糕,一会是冰粥……还嚷嚷着要把这些美食都搬到贺家去,让贺家上上下下的修士都尝到这种美味。
口腹之欲,凡人之见罢了。
贺绫芸更加瞧不起贺祺源了,但她必须耐着性子陪贺祺源来人间游玩好这一趟,贺祺源才愿意把龙珠交出来。
“大姐,你怎么不理我。”贺祺源高高兴兴地分享了一堆,见贺绫芸没什么反应,也不吃他手中的绿豆粥,有点沮丧。
“哦,好吃。”贺绫芸敷衍道。
“大姐,你都没尝怎么知道?你尝一下嘛,真的很好吃。”贺祺源举着勺子半天,也不见贺绫芸有所反应。
他这才反应过来,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道:“大姐……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我们回家吧,我把龙……”珠给你就是了。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突然闪过一抹绿色的倩影,那女子身形不稳将要摔倒,贺祺源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她。
段愿薇理了理发髻,站稳后,帕子捂着嘴巴故作惊讶,实际上已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已经尾随两个人有一刻钟了,幸亏冲上来及时打断贺祺源的话,否则事情就难办了。
这贺家三个兄妹不都是一家人吗,要个宝物还得七拐八绕的,段愿薇不理解,但是她为了景明桓什么都可以做。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钱包被人偷了,追了那厮好长一段路,如今却迷路了,这是哪里呀?”段愿薇丝毫不在意贺绫芸嫌弃的目光,挤到两人之间对着贺祺源一阵诉说,纤细的手指攀上他的手腕,像是浮萍找到了依靠的岸。
“你好可怜,怎会有如此之人!”贺祺源被她这波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得思路全无,立马就相信了段愿薇现编的谎言。
“公子~我怕是……回不到家了。”段愿薇的眼泪不值钱,捂着袖子说来就来,呜呜嘤嘤的,势必要赖上贺祺源。
她身后贺绫芸翻了一个白眼,是人都能看得出这个女人来路不明。可是单纯善良的贺祺源却一把掏出自己的钱包放在她手中,“这些钱你拿着当路上的盘缠,这里是落羽城。你家是哪里的?”
“谢谢公子,我家住平凉村。”段愿薇款款向贺祺源施礼感谢他,这一下谦身婀娜有姿,姣好容颜一袭绿萝裙包裹着,太阳下显露出的皮肤格外透亮。
“平凉村?”贺祺源有些意外,“那不就是贺山山脚不远处的一座村庄吗?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我们姐弟一同前行,保证不会有人伤害于你。”
这正是段愿薇的目的所在,她要利用回去的这段同行时光,让贺祺源喜欢上自己。
“好……”她刚佯装犹豫答应。
身后贺绫芸却一把抓起她的手冷冷道:“不行,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手指带茧明明长期练剑,是同道中人却装的什么也不懂,快说,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哎呀~”段愿薇皱眉,“小姐,你怎么力气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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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弄疼我了。”她当然认识这是贺绫芸,论单打独斗,一百个她也不是贺绫芸的对手,可是论绿茶这方面……
“大姐,你何苦为难她这样一名弱女子。”贺祺源在后面喊着,“没有人敢惹我们贺家的,你又何必那么谨慎。”
“可是……”
“这不怪姐姐……是小薇打扰了你们,小薇这就离开。”段愿薇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贺祺源,“但我并无恶意,手上这些茧,是常年伺候生病的母亲,磨起来的。”
段愿薇说完就要缓缓离去,贺祺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真是一名孝顺懂事的姑娘,我大姐她平日里也是很善良的人,只是事出有因才会这样问你,你跟着我们同行吧,我们可以保护你。”
“谢谢公子,谢谢姐姐。”段愿薇立马行礼,顺势攀上了贺祺源的胳膊,“小薇遇到公子这么厉害的人,真是三生有幸。”
贺祺源被她这一搂一夸,也忘记了男女有别这回事。
两人结伴而行走在前面,身后贺绫芸目露杀气,但自己为了龙珠已经忍了这个蠢货一路,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闹别扭,而且这个冒出来的女人看起来也修为不高,造不成什么威胁。
*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日上二竿正清明,贺郁芙坐在老地方喂树上的小鸟,实则是在等候段愿薇的好消息。
段愿薇换了身白袍,斗笠牵着白纱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她很快就顺着山路轻着脚步上来了。
“下午申时,贺家西边山路下第七七步的石头底下,有你要的东西。”她低声说完这句话就匆匆走了,甚至都没有看贺郁芙一眼。
贺郁芙勾唇一笑,干的不错。
这段愿薇看来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若是被贺绫芸发现自己截胡了她的龙珠,势必会逐而杀之。看来是夜里和贺祺源提前商量好了接头之处,让贺郁芙亲自去取,可免自己受到牵连。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贺郁芙朝着贺沭章的房间走去,她重生后,还没见过她的这位重男轻女的父亲。
离他闭关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10. 姐妹翻脸,龙珠究竟落谁家
父亲的屋外设置了很重的一层结界,防止他练武的时候不小心毁掉贺家的屋瓦草木,毕竟那都是代代相传的古建筑。
从太爷爷那一代开始,就是他们家这一脉掌权贺家了,三代先辈个个都是天赋异禀之人,传到贺沭章这一代时更是鼎盛时期,他年少成才,是整个贺家门派中最有希望登神之人。
但是物极必衰,贺家龙脉的气运被用光了,他生出两个女儿资质虽好,但最终都是要出嫁的,恐难当大任。
贺沭章也试着改变,但带回来的贺祺源更是令人失望。于是他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开始数十年如一日的尝试突破瓶颈,追求武学巅峰。
“父亲,女儿有事求见。”贺郁芙在外传音。
隔了半晌,大门才缓缓打开。门内有两颗灵力充沛的高大灵树坐镇,正对着北方是一个巨大的修炼道台,四周柱子上闪着红光的顶级符箓被撤下来,地上左右两边各引进一条天然形成的小溪,东方摆着的是一块完整的冰墨玄铁。并拘泥于传统的风水布局,这些改动让人一进门便觉得神清气爽,如同一夜好梦第二天早起般精力充沛。
贺沭章穿着一身玄袍头发散落坐在五行之力最均衡的道台中,被打扰了有些愠怒,扭头一看来人,“是绫芸啊,有何事找我?”
平日里父亲很少在意女儿,经常连她们俩的名字也分不清楚,以往贺郁芙懒得纠正,他爱叫啥叫啥吧。但今天她缓缓行礼,却轻声道:“父亲喊错了,女儿是郁芙。”
是那个虽娇纵任性,但毫无心机的郁芙。
贺沭章在修真界万人之上,很少被人纠正错误,这种感觉倒也稀奇。他放下手中的古籍,向贺郁芙招了招手,笑道:“有何事,同父亲过来讲。”
贺郁芙并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这一刻她鼻头有些酸涩,她原谅父亲了。
小的时候,他也曾经常这样对她姐妹二人笑,他说女儿家不必舞刀弄枪,日后嫁个好儿郎就行了。后来修真界流言四起,说贺家盛极必衰,贺沭章之后这一脉再无合适继承者。
贺沭章从小就被当成家族接班人培养,一直循规蹈矩遵从族长教诲,父亲与爷爷在与魔王交战的时不幸陨落,妻子也因此留了病疾。他身上的担子就变得很重,既要自身强大,维持先辈打下的江山,也要保贺家兴旺。那年带回来的贺祺源某种程度上,成了他的一份希冀。
所以当贺郁芙冲上来打这份希望的时候,贺沭章给了她一巴掌。
后来这一巴掌变成现实打在了贺沭章身上——贺祺源资质平平,虽仁慈纯良,但无谋略胆识,离继承人的标准相差甚远。
他把目光放在了武学造诣之上,若是自己能突破化神期,就能再多活百年,贺沭章坐镇方可确保贺家无虞,以此告慰祖辈在天之灵。
贺郁芙与父亲说了很多话,她提醒父亲去深山闭关时,所有阵眼务必亲自检查,以防有小人作祟。并且承诺自己会照顾好弟弟,好好修炼,早日进阶元婴期。
贺沭章很是欣慰,在她临走前,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匣子递给她。
“估摸着刘述也快筑基了,你联合五位长老方可一起启动两仪玉,帮他点化慧根。”贺沭章食指一点,两仪玉的使用方法进入了贺郁芙的脑海。
贺郁芙接过两仪玉,心中有些吃醋,父亲竟然记得刘述。
所以当她申时下山取龙珠的时候,路过初院踩了刘述一脚。
刘述也不觉得莫名其妙,追着她问她,是不是自己惹她不开心了。
贺郁芙告诉他晚上去了她房间再跟他讲,刘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脸又红了。
“好。”他答应下来,心里美滋滋的。
*
不知道段愿薇用了什么办法,当贺郁芙走到约定好的地方时,果然在石头下找到了施了隐匿术的龙珠。
贺郁芙刚收到自己的百宝袋中,就听到身后树丛一动,一把带着寒光的剑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难猜是谁来了,贺家敢这么做的人,也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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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派人劫我龙珠?”贺绫芸怒不可遏,剑尖又往前推了几分。
贺郁芙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难道为了这颗龙珠现在就要与自己撕破脸皮了?
“姐姐在说什么?”贺郁芙转过身去平静地与她对视,她就是要明知故问挑衅她摆明自己态度,父亲现在尚在前院坐镇,贺绫芸照样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你要龙珠有何用?快还给我。”贺凌芸觉得晦气无比,这两个愚蠢的弟妹,只知道给自己添堵。
“怎么,都是贺家的东西,你们拿得,我拿不得?”
“那就休怪我翻脸了。”贺绫芸后退半步,祭出伴生灵器——凤凰笛。
贺郁芙紧接着祭出了一把烛龙长鞭啪的一声抽在地上,“你想要,有本事就来拿。”贺绫芸哪怕当初顾念一丝姐妹情意,都不会在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将她的内丹生生挖了去,她逃跑后,又派出几百号人对她赶尽杀绝。
她当然打不过贺绫芸,但是她确保贺绫芸不敢打这一架,她一直苦苦维持着自己的大姐形象,如果因为争夺一枚兽丹就对妹妹大打出手,实在是得不偿失。
而且这事如果闹大,全贺家的人都知道她长期从贺祺源那里索取资源,稍不留神就会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果真,贺绫芸与她僵持片刻,收了法器咬牙切齿,还是忍了下来。
“罢了,你若是想拿便拿去吧,但你切记——”她话说一半,猛地抽出佩剑,手腕一抖,对着贺郁芙刺了过去。
贺郁芙连忙闪身躲开,她便三步踏空剑势凌厉步步紧逼,贺郁芙的速度没有她快。下一秒,贺绫芸便蹭地一下在她左胳膊上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这是作为你耍小聪明,抢大姐东西的惩罚。”灵剑入鞘,贺绫芸头也不回的走了。
贺郁芙下意识地捂住胳膊,鲜血从指缝中流出,她看着自己的伤口有些恍惚。
剑气还残留在伤口处冒着寒气。
怎么…不疼?
11. 小狗很会暖被窝
贺绫芸的寒光剑属剑中顶锋,拥有克制治愈的能力,更何况贺郁芙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而胳膊上的伤,也没有半分愈合的迹象。
鲜血就静静地顺着白皙的胳膊流淌蔓延,贺郁芙甚至能听到滴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她看着这处伤口,感觉胳膊不是自己的一般。
她拧了一下自己的腿,果然……她失去了痛觉。
原因有很多,她暂且难以分析,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事情。痛感也是感知能力的一部分,失去痛觉只会让她变得愚钝,在战斗中失去控制力。
贺郁芙随机召出一名影卫,她愣了一下,“怎么回回都是你。”
影卫不能讲话,她便吩咐他帮自己查询恢复痛觉的药方,自己一人则独自前往光庆阁——那是贺祺源的住处。
父亲闭关以后,贺祺源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靠山,很快就会被贺绫芸架空权力,谋而杀之。
贺家有五名长老,一共分为三股势力——1,是以贺沭章为首的四长老,五长老。2,世袭下来的二,三长老,他们并不完全听命于贺沭章,偶尔也会为了自己这一支系的利益反驳一些规定,更像是一种共生关系。3则是大长老一脉,是曾经为贺家做出最高贡献者,他是属于中立的势力。
前世贺绫芸就是勾结魔教,许诺了二三长老一些诱人的条件,想办法让这两位长老为她所用,在吞噬了一半的贺家权力后,开始逐步掌权坐上家主之位。
权力二字,离不开人,贺郁芙也必须加快节奏,开始笼络自己的势力了。
表面上四五长老听命于父亲,但实际上他们心里也瞧不起贺祺源,当贺祺源执掌大权时,恐这两股势力也难以依靠。
贺郁芙将目光放在了大长老身上。
一位公正,仁义,只为贺家上下考虑的元婴期修士。
他虽然不听命于任何人,但他听从心中的那杆秤。只要贺郁芙能得到大长老的青眼,在他的帮助下不愁凝聚其余两股力量。
时间太短暂了,贺郁芙必须与贺祺源商量对策。
“咚咚——”下人替她敲响贺祺源的房门。
他开门的速度很快,享像是期待见到什么人似的,但看到贺郁芙的那一秒,眼里布满了失望,随之又是恐惧。
“二……二小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贺祺源是被贺郁芙吓大的,她虽然没有对他动过手,但是经常直言不讳地表达她的厌恶。
“我找你有要事相商。”贺郁芙开门见山道,她没有办法一下子让贺祺源信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他配合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段愿薇是一枚好棋子。
贺祺源有些犹豫,但听到她用口型说出这三个字时,立马侧身请她进房间。
“姐姐,你真的知道小薇去了哪里吗?”贺祺源头一次与她亲近,像喊贺绫芸一般喊她为姐姐,“她唯一的亲人祖母病好了吗?那日她说想借龙珠为祖母治病,答应我不出三日就回来找我的。”
贺郁芙撇了撇嘴,她真挺能扯的。
“我那日在贺家山外遇到她了,小薇让我转达给你,她祖母病已经好了大半,其实她也想来找你,但是出于一些原因,暂时不能见你了。”贺郁芙顺着她的话慢慢往下编。
“到底什么原因呀?”贺祺源急着追问,但抬头看见贺郁芙仍是有些惧怕,于是转了语气,委婉道:“那二姐有没有听小薇说是什么原因啊?”
“她没说清楚,只是走之前悄悄告诉我,让你离你的大姐远一点。”
“难道跟大姐有关系?”贺祺源手扣在桌角,陷入了一阵沉思。
“她还说,明天是一年一次的施粥节,她会在平凉村附近的县城中帮助难民乞丐,你若是有心,就会见到她的。”
“小薇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贺祺源如今对她更是念念不忘了,“可是平凉村附近有六个县城,我上哪里去找小薇。”
“我有一个办法。”贺郁芙终于把他引到了正点上,“明天你以自己的名义,亲自带着几个侍卫大张旗鼓的绕着各个县城免费向难民发粮食,熬粥布施,善良的小薇肯定会看到你的。”
“好主意!”贺祺源面露喜色,转身就去翻自己柜子里的银子出来。
贺郁芙要抓紧这个机会,让人们都认识和拥护贺祺源。让大长老看到他愿意为民付出,能帮助贺家在修真大陆上夺得好名声,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小伙。
“你记得到时候说,从此每年的今年,贺家都会向灾民提供免费食物,只多不少。”贺郁芙没想到贺祺源这么好哄,于是趁热添了把火。
“可是我的钱……”
贺郁芙从百宝袋里掏出一箱金子放在桌子上,“钱不是问题,我包了。”
“谢谢二姐!”贺祺源对她充满了感激之情,但他也不傻,很快眼中就浮现出了疑惑的神色,但他不敢直接发问贺郁芙为什么性情大变。
“是我以前待你不好,从今往后,我便会对你诸多照顾。”
她以前做的坏事太多了,今日说的唯一一句真话,贺祺源反倒丝毫不信。
贺郁芙也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她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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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姐弟感情,之所以帮助他,也是为了多一个人帮她对抗贺绫芸,为自己多一份胜算。
他们都是她的棋子罢了。
她起身要走,贺祺源端着桌子上的糕点递给她,“姐姐,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你带一些回去尝尝吧。”
“金丹期了,还吃东西吗?”贺郁芙好奇发问,但还是接过来尝了一口。
根本没味道,他这手艺有待提升。
*
夜里贺郁芙炼制完丹药,便在房里静静看书,她的屋外有阵法,刘述拿着她给的令牌便可自由出入。
刘述自从那日得到贺郁芙肯定的回答以后,就像每个陷入热恋期的男子一般想早点见到心上人,天刚黑,贺郁芙就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她将刘述迎进来,替他理了理额头的碎发。
“你今天要跟我说事,是什么事啊?”他说着话,目光就没有从贺郁芙的脸上移开过。
“明天的比赛,你有把握赢吗?”贺郁芙问道。他进前七,其实只是贺郁芙一句话的事。
刘述摇了摇头,“只有半成胜算,而且注意我的人越来越多了,恐怕很快他们就会试出我的真实水平。”
他在担心自己控制不了事情走向,不能如贺郁芙期望的一直对外隐瞒自己慧根已点。
“无需遮掩了。”贺郁芙从怀中掏出白日里父亲给她的黑匣子,打开禁制给刘述看里面黑白两色,浮现出八卦图案蕴含强大灵力的两仪玉。
“一个月后就是父亲的闭关之日,他今日将两仪玉交给我保管,你只管发挥出最强大的实力。若是有人怀疑,便告诉他们,你是用两仪玉开了慧根。”
贺郁芙说完这话,便褪下衣裙,穿着薄薄的蚕丝里衣往被窝里去。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她很困,想早些休息。
可是被窝里凉凉的,不甚暖和。贺郁芙扭过头去,看见刘述站在原地,目光中晕染了一抹灼热,他立马不自在地低下头。
“替我暖暖被子,刘述。”她招了招手,给刘述挪开了位置。
刘述倒是很聪明,一进去便紧紧搂着她,他的身体很烫,被子里立马就暖和了。
“二小姐……这样可好?”刘述的手放在她柔软的腰上,手心的温度隔着柔软的里衣传递给她,稍稍用力又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很暖和了。”贺郁芙轻轻应了一声,气氛暧昧……
半晌后,他才发现,贺郁芙的胳膊上裹了白布,伤口处理的很好,她穿着衣服时根本看不出来。
“怎么受伤了?”
12. 夜桃韬发出交友申请
贺郁芙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无妨,今日练剑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她和贺绫芸的账,日后不愁清算,如今告诉刘述也是无用,只惹得他白白担心。
刘述当然不会信,可是贺郁芙不愿意讲,他便不能再问了。“那你以后小心点……疼吗?”刘述有点伤心,声音闷闷的,说话时她耳边甚至能感受到他喉结在微微震动。
“不疼。”一点痛感都没有,她枕着软软的枕头,忽然想到重生以后她没再做过梦了,眼前的日子反而更像活在梦里,“睡吧。”
刘述帮她把被子盖好,等贺郁芙睡着的时候,便起身继续去后山练那本新的术法了。
他进入第三轮的时候,道场上只剩下青袍以上的修士了,他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进入黎月骨岛,获取机缘早日结丹,保护自己爱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务必拼尽全力。
刘述的世界很简单,除了练武就是贺郁芙,所以当他一遍一遍地重复招式,一遍又一遍的在林间挥剑,凝水成冰的时候,从来不觉得累。
第二天清早,贺绫芸穿着一身装饰夸张的碎珠紫裙来初院找他了。
“大小姐。”刘述对她并无太多印象,只是曾经贺郁芙让他跪着擦干净整个贺家三千青石台阶时,贺绫芸在一旁说了句让她别太过分。
他本是接触不到这些人的……
“听说你在这一次比赛中的表现很好?”贺绫芸高高在上地看着他,态度更像是一种疑惑。
“回大小姐,只是侥幸。”
她伸手递给刘述一枚金灿灿的仙丹,细看上面灵力凝结成金丝涌动,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高阶丹药。
“没见过吧?”贺绫芸撇嘴一笑,“这是铸灵丹,吃了可以提升你小半个阶级。”
刘述不语,也并未接过此物,他感觉到贺绫芸找他的目的并不友善。
“你告诉我,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还没有筑基的人能连晋两场,我就把这颗丹药给你。”贺绫芸凑近刘述,想从他淡淡的脸庞中寻找答案。
“是因为……血焰曼珠沙华吗?”贺绫芸不疾不徐道。
!!
刘述有些诧异,她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是夜桃韬?他那样反复无常的人,做出这种事情也正常。
“那丫头对你不错,你没白长这张脸。”贺绫芸缓缓抽出一把剑,催动那把绿色冒着荧光的凤凰笛,“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证明。”
周围的初期修士见状本想看戏,看到她祭出那把恐怖的凤凰笛,立马四分五散去到了百米远的地方去。
而文老师更是不敢掺和大小姐的事,也合上了眼睛继续闭目打坐。
“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说,是不是那个丫头给你血焰曼珠沙华了?她不知道这东西全贺家上下只有一株吗?”她拔高了音调。
刘述这才缓缓抬眸看她,喉结上下滚动,“没给。”
“嘴硬。”贺绫芸笛子放在嘴边,一阵诡谲旋律四起,刘述举剑硬抗这股磅礴灵力,头疼欲裂之时周遭的天色瞬间黑了下来。
她竟然修出了领域。
不出片刻,他就被这强大威压震的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贺绫芸金丹中期,比他高出整整一个阶段,他就算拼尽全力去对抗,也不会有胜算的,如此,还不如继续隐瞒。
“你倒是能忍。”贺绫芸向笛子里灌入灵力,下一秒,如针一般的幻音刺入刘述的耳朵。
犹如一根针扎进来,他的耳朵里瞬间流出鲜血,如此疼痛刘述硬是握紧拳头,一声没哼。
耳膜被刺破,周遭空间格外的安静,他听不到声音了。
“怎么样,当聋子的滋味好受吗?”贺绫芸居高临下地羞辱他,“还真是个凄惨的美男,但你不该吃那朵花的,你不配。”
他只看得到她嘴巴一张一合。
贺绫芸见他这样了仍旧不开口,上去一脚踢在他小腹上,举起那根笛子就要施法。
这时候贺小懒冲上来,一把推开她。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追着刘述欺负!”她气的眼眶都红了,“他从来没惹过你们任何人,你们怎么可以仗着自己身份高贵就欺负他。”
“你敢来掺和?”贺绫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他都已经聋了,他还怎么参加接下来的比赛!”贺小懒也是拼了命了,为了刘述。
贺绫芸猛地挥手将她震到十米开外的石墙上,贺小懒吐了口血,连爬都爬不起来。
“我不能杀你,但我能杀他。”贺绫芸的目光从贺小懒回到刘述身上。
刘述听出了她的口型,他本来以为贺绫芸只是生气他浪费贺家资源,现在他懂了——夺权。
贺绫芸想杀的,不光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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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死,刘述暗自调动灵力,治愈能力当即就修复好了耳朵上的伤,他恢复听力并做好了随时跟贺绫芸拼命的打算。
一阵狂风怒号,贺绫芸紫影吊空,她呼唤器灵真身,汇聚强大的灵力砸向他。就在这时,一阵红黑色的灵力猛地破开领域,将器灵真身拦腰截断。
“砰——”一声剧烈轰鸣过后,灵力撞击后的余力牵涉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消消气啊,母老虎。”烟雾散去,空白场上露出夜桃韬那张笑容夸张的脸。
贺绫芸翻了个白眼,把器灵收起来了。怎么每次都这么不顺,她想借口除掉贺郁芙身边刘述这个巨大隐患,怎么还把这个怪物引过来了?
“这就是你对贺家大小姐的态度?”贺绫芸质问他。
“那咋了?”夜桃韬得意洋洋的,“有本事杀我啊,没本事,就被我杀。”他把一身黄袍硬是穿出了天老大他老二的皇帝气质。
贺绫芸懒得跟这个奇葩争口舌,夜桃韬打架急了连自己的胳膊手都食上几口。真的打起来了,她也没有把握赢他。“你为什么出来保他?”她疑惑道,没记错的话,夜桃韬最喜欢看死人了吧?
夜桃韬举起手中的馍,对着刘述晃了晃,“你没朋友?这人小爷我罩了。”
“神经病。”贺绫芸骂了一句,扭头走了,这人今天杀不死那就明天杀吧。
她走后,初级场上的人也不敢太放松。他们早就听说过了夜桃韬的传闻,此刻都战战兢兢的在忙自己的事,害怕一言不合变成他的口粮。
夜桃韬咧嘴一笑,对刘述道:“起来吧,知道你听得见。”
刘述明白这件事跟夜桃韬无关,否则以他的性格,不必专门来跟贺绫芸演戏,他是来救他的。
就因为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道?够古怪。
“二小姐让你以后,跟哥练。”夜桃韬走到他的身边,将密语传了过去,随后就走了。
他这回恭恭敬敬的了。
果然,是贺郁芙命他来救人的。
刘述走过去把贺小懒扶起来,给了她一些自己炼制的修复丹药。
“你没事,真好。”贺小懒眼眶里泪水在打转。
“多谢相救。”刘述一码归一码,握剑向她鞠了个躬,“日后,请莫要再替我操心了。”
“你……”贺小懒想再说点什么,却没忍住哭着跑了。
13. 对付贺绫芸
贺郁芙的暗卫报告完消息,她要是直接出面去初院,无疑会坐实贺绫芸的验证,于是她去找了夜桃韬。
夜桃韬在贺家横行霸道,但也听从贺郁芙的调遣,一来两个人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二来,贺郁芙在他小的时候救过他命。
夜里刘述正点着昏黄的油灯在打坐,修复自己的身体,皮外伤尚且可以用治愈之力恢复,但贺绫芸实在心狠,凤凰笛音律刺穿他的耳,直接伤到了他的内脏和灵根,他只要一动,就疼的厉害。
他内视的时候,看见自己碧水一般生长的水灵根上多了数条裂纹,而这种伤害,是需要大量的灵力才能修复的。
他不禁有些担心明日的第三场比赛。
这时门外风轻,树影微微晃动,刘述立马吹灭了屋内的灯盏。
刺客?
下一秒,自己的脖子被一双凉凉的胳膊缠上,黑夜中他的五感放大,鼻翼间充斥着百合花味道的清香,甚至整间屋舍内都芬芳了起来。
她怎么来了?刘述低下头,自己的这间素屋简陋,让他觉得无比自卑。
“想你了。”贺郁芙低喃。
“我在。”他立马转身抱住她,少女玲珑的曲线落在他的臂弯,令他气息不匀。
“让你受苦了。”贺郁芙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轻声低语道。
空气中静的只剩下她的声音。
“贺绫芸想杀的人,不止我。”刘述手指缠上着她背脊上散落的发丝,一点点摩挲着,“她迟早有一天,会杀你。”
他的这道提醒在贺郁芙心里猛地炸开,她后背僵硬了几秒,她没想到刘述会这么快看出贺绫芸的计谋,上一世的自己,难道真的那么傻吗?
“你身上的伤,也是她弄的吧。”刘述有时候,真的聪明的过分。
贺郁芙不知道该做何回应,她忘了贺绫芸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印象中她是一个很有理智的人,做什么事都要权衡利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莽撞。
“我会帮你早日除掉她。”刘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贺郁芙贴着刘述的脸蹭了蹭,肌肤间亲昵的温热感流经全身,她觉得特别安心。
“乖,你先好好养伤。”贺郁芙用下唇蹭了蹭他柔软的嘴巴,彼此的呼吸纠缠如丝。
刘述启唇迎上来用热烈的吻回应她。
他的主动勾起了贺郁芙内心的一团火,她伸手圈住他的脖颈,鸭子坐。
“嘶……”刘述伤势未痊愈,疼了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贺郁芙关心道。
“没…没事。”
刘述顺势环住她柔软的纤腰,这样的肢体接触使得两个人亲密无间。
是索取,也是给予,彼来我往,此进彼退。
他的胸膛滚烫无比,在看不见的夜里,耳根红的仿佛能滴出来血。
“有点硌…”贺郁芙不舒服,想换个坐姿。
“不要动。”刘述忙钳住她的腰。
“那……就这样吧。”她也该多多照顾他。
“嗯好~”他轻哼,像小孩在撒娇。
起初有些难以接受,但……话又说回来。
月光下少年脸色绯红,眼眶深情红润,渐渐泛起了细密的泪水,情难自已,好似春水一汪。
让她看着忍不住心疼,疼他。
*
贺郁芙治好刘述后,本就想趁着贺绫芸露出破绽的时候狠狠推她入深渊,但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刘述赢了第三场比赛,对手是黄袍。
贺甫根本就不服,他的身份牌被水灵濡湿,名字消失了。结界一落,他立马从地上起身就要掐刘述的脖子。
刘述水系灵根在水系灵域的影响下发挥了成倍的实力,他尚有余力后撤一步,跟贺甫拉开距离。
“我要举报!”贺甫举手向大长老示意,声音很大,已经结束比武的同修都看了过来。
众人对着刘述指指点点。
“他比赛前吃了血焰曼珠沙华,增强了数倍的灵力。”
昨天贺绫芸走后,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贺家上下,贺甫气急败坏,自己竟然被一个白袍淘汰了?这让他颜面何存,刘述吃了天级灵草,这根本就不公平。
“呵,这还不服?要不你跟我再比一场?”夜桃韬阴测测地从他身后飘过。
贺甫咽了咽口水,没敢看他,冲着大长老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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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嚷嚷,“这机会错过了就要等三年,这不公平!”
“是啊,谁知道这个小白脸用了什么方法,骗二小姐给他灵草吃。”
“这不公平。”
“让他退赛!长老。”
橙袍以上的修士基本上都在一旁看戏,黄袍修士自知打不过他,都纷纷支持贺甫,想把刘述除名。
“安静。”大长老呵一声,场上立马安静了下来。
按道理,吃什么灵草,涨什么修为,这都看修士个人的造化,不算犯规。但是天级灵草都被保护起来了,只有贺家直系一脉的高修拥有权利使用,刘述这属于是逾矩。
天级灵草稀有,修士服之前必须有炼化其的能力,否则就是引火自焚,浪费稀有资源。
“刘述违反家规第一百四十三条,给予……”大长老宣判到一半,贺郁芙飞落在他身边。
“轩爷爷莫急。”她举起手中的两仪玉,给在座的各位看。
只要是贺家人,都认得这枚神器。
“父亲闭关在即,已将此物给我保管。”
意味着贺沭章闭关之后,所有人想点化灵根,都需要经过贺郁芙的同意。
“原来是刘述被点化了灵根,所以才变强了。”人群中立马有情商高的站出来说道。
“此事与二小姐无关,贺甫你休要攀咬。”
“好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切莫发生,各自安分守己。”大长老无权质问贺郁芙。若是真的问起来,她也大可以说灵草被自己服用了,此时证据不足,闹大了于贺家无益。
他挥了挥手,继续宣布第四轮的名单。
大浪淘沙,除了刘述,夜桃韬,剩余14名参赛者,均为橙袍之上。
没有侥幸可言,他要开始跟结丹期的人对战了。
距离去黎月骨岛,还有三天。
众人散去后,贺郁芙来到大长老面前,说是有要事相商。
“轩爷爷,我想请问,在非比武场合,恶意伤害甚至诛杀贺家修士未遂,是什么惩罚?”
贺抑轩皱紧眉头,“其罪应当封印灵力,打神鞭杖责二百……”
贺郁芙勾唇一笑,这下,有的好玩了。
14. 大姐被禁足,刘述获金丹
“如果这个人是姐姐呢?”贺郁芙饶有兴趣地问道。
大长老神色变了,眼神中略带一丝诧异,“绫芸伤谁了?”
“贺小懒,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所有初院的人都可以作证。”刘述不是贺家人,但贺小懒是。
大长老的眉头纠在一起,他背过身去沉声道:“这事我且先和家主商量一下。”
“好,那我下山去,陪着祺源施粥去了。”贺郁芙的笑容狡黠,这事如果让爹知道了,她就遭老罪了。
“祺源也算是个懂事的孩子。”大长老叹了一声,也些许欣慰。
*
午时三刻的时候,守卫传来信息。
贺绫芸因故意伤人,被禁足三个月,她去不了黎月骨岛了。
贺郁芙得知这个消息,还假惺惺的去初场,给了贺小懒几颗质量不高,但对她而言已是珍贵的灵药作为抚慰。
但她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不对。
这不是贺绫芸。
她突然回想起自己上一世记忆中的姐姐,冷静,隐忍,谎言,毒辣……
这样的她怎么会在去黎月骨岛的紧要关头,露出破绽呢?她为了去岛上付出那么多心血,又怎么会在关键时刻因为一时冲动因小失大呢?
太奇怪了。
贺郁芙本要回丹阁制作丹药,猛地调头飞到贺绫芸的阁楼外。到了楼外侍卫却告诉她,大小姐已经被罚禁闭了,如今人在禁阁呢。
不对……时间不对,她十分钟前才得到的传令,贺绫芸是贺家大小姐,势必会有人来请,她不可能这么快被带走。
她扭头看了一眼天色,抓到一个丫鬟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回二小姐,申时。”
贺郁芙的脑中猛然一怔,就像被人拿棍子猝不及防敲了一棒,她突然意识到时间的流速,不对。
就在她恍惚之时,三长老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思绪。
“龙珠在你那,她去了也是没用了。”三长老摸着胡子,意味深长道。
他是极其势利的人,很少与贺郁芙说话,只喜欢那些谄媚逢迎,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人。
“她答应帮我去骨岛的深海拿一件东西,我给她手底下精心培养的三百不死影卫。”三长老用那双小却黑亮的眼睛看着她,“不如你帮我去拿,我把这三百影卫给你。”
贺郁芙心中嗤笑,她忘不了那日贺绫芸挖出她的内丹后,三长老踩着她的手,逼问她溪天灵宝藏在了哪里。
“那是姐姐开出的价格。”贺郁芙轻轻地看着他,“我要五百。”
三长老一脉传承着一种特殊的秘法,可以将死人修成不死的筑基期影卫,制作这种影卫极其耗神,到目前为止,他仅有一千个。
三长老的胡子抽了抽,“你这丫头,狮子大开口,我不可能分一半给你,你这一出,不光是夺你姐姐的权,你还要夺我的权啊。”他阴阳怪气道。
“那深海里有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能取早取回来了。”贺郁芙向前一步,朝他比了个六,“现在,我的价格涨成六百了。”
“你等等。”三长老连忙拦住她,捻着胡子两只眼睛转来转去的,正快速思考那件灵宝跟五百影卫的重要性。
“我可不是有耐心的人。”贺郁芙转身就要走。
“五百影卫,成交!”老头狠了狠心,“但是你要确保,那东西帮我完完整整的带回来,包括它的根系。”
“好。”贺郁芙答应下来,但心里盘算着其他事。她不可能信任三长老他们,因为他们从始至终都跟贺绫芸保持着利益关系,等贺绫芸出来,必定会一起报复她。
这老头胃口不小,让她去摘海底双生虫草,虫指的是九级妖兽巨型蓝环章鱼,草,指的是此妖兽修出来的第二形态触角水草,足足延展了一千米的海域。
贺郁芙不会那么傻,帮这个老东西卖命。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至于双生虫草,就外包给江湖上的人去做吧。
贺绫芸被禁足以后,探险小队的名额又多了一个,所以,比赛只剩下三天以后的最后一场了。
她给刘述准备了一件法器,水凝珠。
此珠子是贺郁芙近几日花一座山在黑市拍卖所得,是所有水系修士梦寐以求之物。此珠生于上百年前灵力最纯粹的一片海域,已经修出了自己的灵智,一旦修士与之意念合一,就等同于一颗金丹。
刘述有了金丹,便可以与金丹期修士一战。
但这灵珠认主,接下来,就看刘述的了。
*
她给刘述送去水凝珠后,便找了一个僻静的山头,微风轻轻将她的发丝吹起,她专心致志地思考自己重生以后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好多事情,她总觉得怪怪的。
首先是天气,上一世的修真界天气有阴晴风雨,如今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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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的天气都这样好,万里无云。而且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去黎月骨岛的前几天,她想下山找景明桓,被一场骤雨赶回来了。
那场雨下的很大,天色蒙蒙暗,她在家里玩了一天的骰子。
所以为什么这一世,没有恶劣天气?
其次,是她失去了自己的痛觉。
再然后,她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往日天天伺候自己的那两个侍女,这些时日不知道去哪了。
还有,她召唤出来的暗卫,不同的地点,都是一个人。
……
这一切,是蝴蝶效应吗?
她真的重生了吗?
贺郁芙的背后突然冒出一阵寒意,惊悚的感觉瞬间扩散到全身,一阵电流从脊椎直击大脑。
轰——
她猛地起身,想去验证自己的猜想,这时她发现刘述正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他愈发挺拔俊逸,一袭白衣站在那里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贺郁芙立马跑到刘述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他,这才静下来,听着自己胸腔中扑通扑通震动的频率,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自己竟被这个荒唐的想法吓到了。
眼前是活生生的人,与他欢笑,触碰,幸福的感觉怎么会有假?
“怎么了?”刘述轻拍着她微微颤抖的后背。
“我好害怕。”贺郁芙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寻求安慰。
“为什么?”
“因为……是我想多了。”她不能把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刘述,因为她前一世,整整欺负了他三年,他大概率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可以同我讲的,不论任何事,我愿替你承担一切。”刘述抱她抱的紧了些,结实的臂弯传递着安全感。
贺郁芙抬头看着他,刘述向来是沉默寡言的,她不愿说,他便不再问了。如今却诸多关心,开始越线主动询问起来,她有些许感动。
贺郁芙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
刘述怕她累,轻轻揽住她的腰做支撑。他的技术也好了些许,像对待美玉一般轻啄微啃,小幅度地回应她,并浅浅探索着。
唇舌相缠,柔软的触感告诉贺郁芙,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对刘述的依赖超过了第六感。
不过,想要证实这世界发生了什么,还有一个办法。
她要提前一个人去黎月骨岛。
15. 海上漂流遇海妖
如果世界处于未知,只有无限接近于神才能领略其中真谛,或许那位化神期的强者可以告诉她答案。
她本来就准备去找他的,想求他加固修真大陆的结界,扫清贺家叛徒,防止两年后魔族入侵引起大乱。
她想看看自己打破时间线,会发生什么。
刘述赢了第四场比赛。
水凝珠生出灵智,在遇到刘述的时候,就已经深深地被他满级水灵根的天赋所吸引,钻到他的体内睡觉去了。
水凝珠充当刘述的内丹,在源源不断地水灵辅助下,将他的境界暂时提升至了金丹期。
他与对方鏖战到最后一秒,甚至调用了极限的治愈之力才险些获胜,但刘述的情况也差到了极点。
在对方名字牌消失的下一刻,刘述便毫无意识地摔倒在了道场,这场战斗赢的太难了,他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底牌,对方一直持续输出,刘述招招逼近极限,对面放出大招甚至险些将水凝珠炸掉……
而另一边的夜桃韬已经吞掉了自己的两只胳膊,战斗结束时嘴边留着一道深深的血迹,笑的猖狂诡谲。
大长老密切关注他们这边的战况,他发现刘述确实是可造之材,如今筑基中期的修为,竟可以依靠水凝珠打出金丹期的实力,这颗珠子他应该是刚获得,刚开始用着生疏,但很快就在战斗中掌控起来了。
在熟悉灵珠的同时,也在熟悉对方的招数,从一开始的落败,慢慢到持平,再到碾压……运筹帷幄。
天才两字形容刘述毫不为过,若好好培养,日后一定可以为贺家做出不小的贡献。
天气朗朗,阳光撒在道场上。
大长老宣读晋级名单,“贺云岐,贺栀文,贺棋,贺林焕,贺檬,刘述,夜桃韬,贺曦明。”
如今站在场上的,都是贺家的佼佼者。
除了刘述跟夜桃韬白黄两个颜色,其他的都为红袍修士,其中一个气质突出的红衣女子吸引了所有男修的注意。
贺栀文,她将红袍做成一袭包臀红裙,妆容夸张站在人群最前面,“一群垃圾。”看她的男人都被她骂了回去。
天才不分性别。
三天后,便是踏上黎月骨岛的日子了。
刘述高兴地跑去找贺郁芙,想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可是当他来到贺郁芙的门口,却发现她不见了。
屋内凌乱,石桌上倒着一堆丹药陶瓷瓶,就连衣柜里的衣服也粉白散落在地,少了几件。
就像是屋主人着急收拾东西去什么地方一样。
*
贺郁芙此刻已经乘着小船,在去往黎月骨岛的海路上了。
她带了很多灵丹,解毒丹,五行之力的神器,符箓,衣物……做了万全的准备。
刚开始远离人烟,回头还能看得到修真大陆,船只走着走着,渐渐的看不到屋舍山川,眼前只剩下茫茫一片碧色大海,与蔚蓝天际连成一片。
天气还是好的很诡异。
此刻她正马不停蹄地用内力催动船只快速前行,三天后修真大陆会有五十多名修士出发,大概再走三天的路程就会陆续登岛。
因此,她有四五天的时间,去找化神大能。
她手里拿着贺家数次调整精确的地图跟秘术罗盘,尽可能地避开各种海底灵兽所存在的海域,但有一处是无法避免的——九级妖兽双生虫草。
他的第二形态占据着上千米的海域,海面上死气沉沉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恶臭味道。无论是水里的鱼,还是天上飞过的鸟儿,一旦经过,都会变成它的食物。
贺郁芙若是想绕过它,就得多花一天的路程,她不想浪费时间。
妖兽都有一个致命的特征,那就是天性。龙为万兽之主,十级龙珠摆在海妖面前,它尽管知道自己可敌,但骨子里的战栗会让他不战而败。
她看着地图上划着的海域板块,眼前都是漫无尽头的蓝色,她只能依靠罗盘的方向以及速度来判断自己的路线。
但她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海上突然起了一阵风,她拼命施法稳住船只。可自然的力量岂是人能对抗,风吹海卷,她走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没停止的迹象,创造的结界却支撑不住碎了。
她只能拿出法器来保持平衡,裙摆上也沾了水。
途中海底掠过几片黑影,像是要准备攻击她,但看到她标着贺家字样的游船,不敢轻易出动,远远地蛰伏在海底。
以前都是贺家重金雇佣的高级船员带她们登岛,她第一次自己掌握方向,却发现这如此困难。
贺郁芙曾经还嫌弃船员速度慢,如今对自己生前目中无人的行为感到愧疚。
不知过了多久,这股海风猛地停了。
贺郁芙最先闻到了一股海水的咸腥味,她用灵视看向千米之外的地方,果然,前面的海域变成了一片发这蓝光的幽幽水面。
她没走错路。
贺郁芙加快了进程,可当她划船靠近双生虫草的区域时,却发现了不对劲。
海面被一片荧光蓝色的水草覆盖,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香味,贺郁芙停下了脚步,觉察不到前面有一点灵力浮动的样子,一堆灰白海鸟在上方盘旋,锐利的眼盯着海面上的鱼。
双生虫草不在?贺郁芙尝试性地将灵视缓缓往深海中探去。
她加强了船上的结界,心中倍感疑惑。
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它出门了,另一种,是它被吃了。
第一种情况是不可能的,如今是夏天,虫草扎根于深海生长,他无法离开。
那就是第二种可能了。
它被大海中更高级的灵兽吃了。
可当贺郁芙看到海下的场景时,第二种可能也被推翻了。
海面上的水草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但是几十米外,光便照了进来,鱼群倏忽从眼前游过,幽蓝的海水交织在光影下,她在二百米下看到火红茂密的珊瑚丛拔地而起,岩壁上的小螃蟹正在啃食海带,远处一只大鱼伏在海底睡觉……
它们像是在这漫漫海域中生活了很久。
贺郁芙把灵视撤了回来,她躺在船只上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手中的地图扔到一旁,只觉得无力与恍惚。
如此可怖,称霸一方海域的双生虫草,竟然凭空消失了。
或许是她走错地方了?不可能……这是自己的必经之路,一千米的领域展开,不是她失误航船,就能绕开的。
这个世界,果真有变。
贺郁芙重新振作起来,掌着船舵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她必须要坚定地找到一个答案。
路途经过的小岛也与地图上画的一致,但偶尔会多了几种灵兽和冰川,海面上的风越来越大,随着天色变晚,气温骤降。
贺郁芙继续前行,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就到黎月骨岛了。
这时候海上起了蒙蒙的雾气,随着夜色降临越来越浓,贺郁芙催动长明灯发出光芒,但空气可见度还是肉眼可见的降低了。
海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所以她没有因此停下来,看着罗盘继续往前走。
可谁曾想,她这一走,就是一夜。
第二天天色尚好,贺郁芙耗费大量的灵力,开着几百米的灵视扫射性的探索整个雾森大海,却找不到半点黎月骨岛的痕迹,甚至连前辈们留下的贺家路标也没见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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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路了。
贺郁芙在海上又找了一天一夜,尽管她已入金丹期,但是修为也经不起如此的损耗,再加上那些补充性的灵丹吃多了,功效也微乎其微的。
更多的是身体上的疲惫,她很少有这种感觉。
累。
她饮了一口水,却感觉虚无缥缈地,好似在喝空气。
她精神尚好,不知怎么出了幻觉。
贺郁芙这才不甘心地停了下来,她盯着手中的罗盘,愈发觉得不准确,不是罗盘不准,是这个地方,这片海,不准确。
她找不到黎月骨岛了,或者这个重生之后的世界中,根本没有这座岛。
这个念头太过离谱恐怖,她不信邪,吞了一把恢复灵丹,继续向四周探索着。
汪洋大海漫无边际,她除了路过一处冒尖的三角冰川之外,再无其他坐标物,此刻眼睛也有些酸涩,灵视承受不住这么长时间的损耗了。
贺郁芙的信念崩塌,她究竟在哪?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平行空间?
这个世界里的人,还是原来的人吗?她还是贺郁芙吗?
她就这样迷茫地,又行驶了一天的小船,海风好几次差点把她掀翻,贺郁芙想找个小岛且先打坐调息,修复一下内力。
但是她行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小岛。
海下的灵兽开始虎视眈眈,趁她虚弱的时候,一只黑色长发的海妖飞快地扑了上来。
贺郁芙立马反应过来,提剑将它刺穿,看清丑陋的模样后,她一把将它甩飞。
其他的海洋妖兽立马扑过来瓜分它的尸体。
贺郁芙看着海下窸窸窣窣的影子,冒头的鱼鳞折射太阳反出绿光,她耳边传来游动咀嚼的声音,顿感不妙。
她能杀一个,十个,但是……她杀不了上百个。
贺郁芙的目光落在了十米外赶来的那些黑影上……越来越多。
她掉头就走,不敢有一丝迟疑。
海底阴森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
“唰唰——”一条接一条的海妖越上船只,试图啃咬贺郁芙。
“蹭——!”刀光剑影下一个接一个的妖怪被贺郁芙斩落在半空中,妖血在空中溅开,整个海面都被鲜血染红,一股浓烈的腥臭味蔓延开来。
甚至有些黏腻的液体掉在她的头发上,裙摆上,她从没穿过脏衣服,好恶心这样的触感,但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因为面前的海妖,越来越多了。
她的剑柄甚至握得有些烫手,数不清杀了多少只,根本杀不完。
她不敢想象,自己力竭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副惨状。
贺郁芙很害怕,她在海上迷路,这几天精神也乱到了极点,恍惚中她看到了自己上一世奄奄一息,躺在茅草屋静静等死的模样。
她不想死。
“去死!”贺郁芙的情绪愈发激动,眼眶爆发出一阵热泪,她砍得极狠,近乎是疯狂的诛杀,所有的妖怪都被她狠狠地斩成碎块,落在地上连扑腾的力气也没了。
血水四溅,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她只有一个念头,把它们全杀死。
她的架势恐怖,海妖被她的气势镇住,逐渐停止了进攻,纷纷分食她砍落的大量碎肉。
贺郁芙精疲力尽,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痛哭,船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鼻孔里都是恶臭的海腥味,她坐在一堆尸体中间。
她很无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到底在干嘛。
死亡也开启了倒计时……
就在这时,一双白净的手轻轻握住她脆弱的肩膀。
“别怕,我来了。”
16. 击杀负山巨鳌
刘述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她一样。
贺郁芙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确定眼前这一切是现实后立马抱住了刘述。
“咦~”身后的夜桃韬嘴角下撇,离他们两个人更远了一些。
“没事了,我找到你了。”刘述缓缓的拍着贺郁芙较他而言瘦弱的背,不停地安慰着她。
贺郁芙想起来上一世自己惨死在破屋中,刘述也是这样走到她的面前,轻轻道:“找到你了。”
她抱的更紧了。
“我好想你,我快死了。”她喃喃道。
“别怕,我一直在。”刘述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轻轻替她擦拭脸上的血迹,声音温柔地可以滴出水来。
贺郁芙的脸上轻快了许多,在刘述的安慰声中砰砰跳动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她累极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时间好像被偷走了一般,她再次醒来,睁眼便看到了甲板外蒙蒙灰黄的天色。
刘述正在拿木盆洗她的脏衣服。
一个小时前,夜桃韬去了水下寻找妖兽,期间刘述已经在船里替她擦洗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她睡在他这条船只的小床上,被子里都是刘述身上干净的皂角香味,他向来都是爱干净的,白袍上从来没有过一点灰。
“你醒了。”刘述擦干手,着急走过去蹲在她的床边,“还难受吗?”
“恢复了。”贺郁芙握着他发凉的手,本想给他暖暖,却发现刘述的指节修长,她捏了捏刘述的指尖,一根一根地在手里把玩着。
肌肤的摩挲立马触碰到了刘述的敏感,他立马反握住她的柔荑,又后知后觉的放开。刘述耳根漫上一抹晚霞红,他咽了咽口水,另一只手摩挲着被子的布料,“明日,我去找个好点的被子。”
明日贺家其他人的船队也就陆续跟上来了。
“好。”贺郁芙满眼爱意地看着他,目光从刘述好看的眉眼落到他浅粉色的唇上。
刘述漆黑的眼里多了一份期待。
就在这时,夜桃韬从水下钻上来,手里提溜着两条灵鳜鱼。
“明天登岛了,烤点鱼吃。”他嘴里叼着刀,将身上的水珠用内力蒸发。
“好。”贺郁芙此刻吃灵丹已经不管用了。太久没吃烹饪出来的食物,偶尔吃一点灵兽肉,也是能恢复体力的。
夜桃韬利落地将鱼剥干净,控制着灵火将其均匀烤制,再撒上他密制的香料,空气中顿时散发出一阵好闻的鱼肉香味,令人胃口大开。
他先紧着贺郁芙吃,然后才给刘述做下一条。
贺郁芙咬了一大口,一边鼓着腮帮子嚼,一边评价道:“闻着是香,但吃起来没啥味。”
“怎么可能,我看是你二小姐美食吃多了,瞧不起我这小手艺吧?”夜桃韬撇了撇嘴,跟她玩笑道。
贺郁芙又吃了几口,真的没有味道啊,但出于礼貌她也不再强调了。
*
有刘述在身边的日子,贺郁芙觉得格外的安心,他们看着罗盘一路西行,第二天凌晨,三人就远远的看到了海天交际处,云层下有一座散发着黑气的巨大岛屿,海面上多了一些贺家浮标。
船下的海里,也逐渐增加了许多中阶的变异海妖,夜桃韬不知道撒了点什么毒药在船的周围,令它们都不敢靠近。
看来真的是她迷路了,黎月骨岛并没有消失。
贺郁芙窝在刘述温暖的怀里,抬头静静地欣赏着他下颚线的优美弧度。
下一秒,她的眼角余光落在了一个三角形的冰川冒出海面一点,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冰川,意识到前不久才路过这里,立马神经紧绷了起来……
那时候明明附近什么都没有,可是眼前却如海市蜃楼般出现了这么大的一座岛。
岛上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刘述和夜桃韬目光凝重,各自掏出了贺家下发给小队们的避毒符箓。
贺郁芙的目光聚焦在冰川之上,她没有迷路,从始至终。
刘述似乎是觉察到了她异样的情绪,大手缓拍她的背部,低头吻了吻贺郁芙的脸颊,“我在,你若是不高兴了,就同我说。”
贺郁芙内心惊恐,她无法解释这一切,于是抬头缓缓问刘述道:“刘述,我真的活着吗?”这个重生以后的世界,对她漏洞百出。
刘述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她为什么问出这种问题,但下一秒他便道:“你活,我才活。”反之亦然。
是啊,这世界是真的,刘述是真的,她也是真的。
就算失去痛觉,失去时间感知能力,出现幻觉,她也要坚定地活着。
“好。”贺郁芙眉心舒展。
片刻,船头抵在了岸边。
*
靠近岛屿,天色便暗了下来,头顶乌云中偶尔闪过几道蟒蛇般的闪电。也许是这些年的怨气滋养,岛上的炁气比之前浓了许多,他们三人开了灵力罩,服用过解毒丹后稍做准备便上岛了。
岛上遍地白骨,植物异常高大,椰子树叶子大部分呈茂密的紫红色,一部分已经长出了牙齿,正蠕动着不知在嚼什么,沙滩底下藏着几只一米长的狮头蟹,天上偶尔低飞过几只鬣鸟……
三人踏上岛的一瞬间,一阵寒意流过,感觉暗中无数双眼睛就已盯上了自己。
“要小心了。”夜桃韬率先走在两个人的前面,神色严肃,与往常吊儿郎当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是探岛的老成员了,次数比贺郁芙还要多一次。
“岛上之前有两只八阶白虎坐镇,但是三年前被大长老所击杀,一定会有新的兽主出现,所以务必小心。入岛全程要捏紧防护符箓,否则误入毒气则会全身溃烂。”夜桃韬一边讲说,一边举剑挑杀了一只蛰伏的三级沙蚕。
夜桃韬划开它的肚子取出来一颗浅黄色的兽丹,嫌弃地一把揉成粉末,“这些外面的垃圾灵兽,根本不够看。”
“我们走。”贺郁芙打起精神,回忆自己记忆中的安全路线,绕开各种高阶灵兽的区域,往岛屿中心走去。
夜桃韬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越往中央走,越藏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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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级的法器灵宝。高阶妖兽盘踞其中,它们身上的灵角,皮肤,兽丹,都是上好的修炼材料。
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要杀死内山的那只八级负山巨鳌,夺取火凝珠。
三年前的夜桃韬登岛曾重创这只玄龟,如今这一次来,势必要取他首级。
不料这乌龟记仇得很,他们走了大概一刻钟,便听到林子中传来轰隆隆的跺地声,远处多了一座移动着的小山,路过的树木纷纷被它撞倒。
“我终于等到你了!”一声苍老的咆哮声传来。
“老王八,爷不来找你,你还敢找爷。”夜桃韬腾空而起,祭出自己的千魂幡。
尘土散去,一只四脚撑起,足足有二十米高的巨型乌龟出现在三人眼前。它长期汲取黎月骨岛的炁气,将一副甲壳修的坚韧无比甚至长出了尖锐的毒刺,上面带着一种奇特的黑金色,庞大的龟身一动,背山上便掉落出各种灵兽的尸体。
更吸引人的,是它头顶那抹散发着红光的明珠,那是他修炼百年所结成的兽丹。
“真有意思,老王八进阶了。”夜桃韬看到它已经九阶,脸上的战意更加强烈,“上次给你修了条腿,这次,该修你脖子了。”
“啊——!!”负山巨鳌一气之下向他冲了过去,细看后腿确实有一道两米长的伤口,致使它走路也不甚稳当,“你不死,难解老夫丧腿之恨!”
“一脉火,锁魂阵,起。”夜桃韬双指一点,千魂幡中飘出三十道红色鬼影,各自落座在巨鳌的周围,彼此中间结出细密的红线。
“你以为还能困住我吗?”巨鳌嘶吼一声,巨足撑地,黑色的灵力砰的一声从身体爆发出来,它挣扎着,在触碰到这些不起眼的红丝时,崩出了无数道刺啦的火光。
巨鳌的龟壳多了无数条线痕,有深有浅,它疼的呲牙咧嘴。
“天真,你以为只有你在变强吗?”夜桃韬本就天赋极高,这三年里无时无刻都在为这场战争做准备。只要让他拥有火凝珠,他保证自己可以十年内结婴。
“二脉雷,天引,劈。”
巨鳌的龟壳坚韧,并非一道阵法可将其困住,眼看着他正一点点挣断丝线,夜桃韬立马放出第二道幡。
数道闪电从幡中激射而出,在玄龟背上雷霆一击。它见状立马在龟壳外形成一层光罩,将大部分的雷电阻挡在外。与此同时,它吐出一道水柱,朝着夜桃韬发起进攻。
"还挺麻烦。"夜桃韬挥舞出一把巨剑,抵挡住它的水柱。
负山巨鳌趁着这个空档,从锁魂阵中挣脱开来,正要发出猛烈进攻时——
一道女声轻飘飘地传来,“碍事。”
瞬间一道蓝色光芒乍现,它的头顶多了一把碧色的琴,散发着磅礴灵力,与夜桃韬浑身散发的黑红在天空中平分秋色。
在她身后,又多了一道白影。
负山巨鳌看着阵仗,自己一对三难免会吃亏,身形调转方向,准备逃跑。
“交出火凝珠。”
三个人对视一眼,追它而去。
17. 化神强者牧怀瑾
战斗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砰——!”负山巨鳌倒地发出的巨响引得岛上地动山摇,一刻后才停歇。
夜桃韬拍了拍手上的灰,收起几乎消耗殆尽的千魂幡,“该死的,还挺难杀。”
此刻贺郁芙正和刘述就地打坐。
巨鳌被三人追杀在一片池沼中致死,整个龟四脚朝天侧仰,它背上的山由重力原因砸在地上,里面掉出来了一堆它未吃完的兽尸。
夜桃韬一脸嫌弃地拿出黑曜石刀,先将它额头上的九级龟丹完整扣下来,“二小姐要吗?”他将玄龟灵丹递到贺郁芙的面前,待她摇了摇头,他才放到自己的百宝袋里。
随后他又切下块它肚子上较为脆弱的软壳,一把火烧掉它的内脏看看有没有其他可拾取的灵骨。
果然,这种通过吸收炁气修炼的邪物,早就没有了灵气,再强体内也无法修出灵骨。“废物。”夜桃韬骂了一句,把龟壳用秘法缩小放到了百宝袋。
他正准备去负山巨鳌的老巢去拿火凝珠,这时一旁打坐的刘述睁开眼,“那座山里面还有东西。”三人在追杀巨鳌的时候,刘述正巧看到它从背上抖落出一枚紫红色的仙丹,吃了以后内力大增。
夜桃韬拿出一把黑色的长剑,飞到空中铆足了劲奋力一劈。
烟尘散去,面前的景象众人都看傻眼了。
龟山内部盘根错节,灰凄凄的土块中间夹杂着白色的碎骨,最内核竟然是一片空心,空心处藏满了五颜六色的法器,丹药瓶,符箓,黑匣子,金银甚至还有几本修炼秘法。
“这下够交差了。”夜桃韬露出了夸张的笑容,发自内心的。
这只巨鳌生前是个囤积癖,在黎月骨岛呆了数百年,身上背着的巨山中藏匿着大量的他收集来的珍贵物品。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连见多天灵地宝的贺郁芙也觉得有些意外之喜。
里面数量最多的就是灵丹了,刘述用灵水将它们清理干净,摆在地上大致数了一下,两百颗初级灵丹,一百颗中级灵丹,三十颗高级灵丹,其中还包含两颗顶级灵丹——凌封丹和麒鸣丹。
光是这三十颗高级灵丹,就价值上千两黄金。
而这两颗顶级灵丹更是价值上万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专门修真秘法,里面每一页都夹着高阶符箓,还有几个镶嵌珍宝的盒子,里面放着满级赤焰蛇的整套兽骨,可以用来锻造极品武器。
还有一些高阶武器,玄莫贴,梨花针,玄冥锤……红色品质的战甲,以及一大箱修真界通用的高品质灵石。
三人大致收拾了一下,竟然装满了一个百宝袋。
最后一个散发着庞大灵气的红色卷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夜桃韬打开一看,一枚散发着燎火的珠子跃然纸上。
“火凝珠!”夜桃韬一眼就认出来了此物,它被这个巨鳌藏在了火焰卷轴之中,这么多年灵气半分未减。
他刚想抓住吞其入腹,但这灵珠反应极快,一现世就要逃跑……夜桃韬施法狠狠将其捆住,没有丝毫犹豫将它吃了。
“这么热,烫死我了。”夜桃韬面色痛苦,面上瞬间掉落大颗大颗的汗珠,他就地打坐,想要直接将这颗珠子炼化。
刘述立马将源源不断的灵水之力输入他的身体,他才微微有所好转。
*
贺郁芙调息完毕,便继续往岛屿的中心走。上一世她被双头蛇追杀,掉到了一处日月潭中,潭水只有五米深,她却坠落了几百米。
掉到了一处巨大的洞府。
能将洞府入口藏在日月潭下遮的毫无痕迹,想必肯定是一位高人,但她没想到,这个高人竟然是化神期强者——牧怀瑾。
牧氏一族自诞生起就担任着守护大陆结界的任务,而他们的家主牧怀瑾,是百年前唯一可以与魔王阴氏一战的人。
她在路上本担心再出差错,但三人穿过森林时,还是看到了那潭碧绿的湖水。
湖水底下,果真有一方天地。
贺郁芙站在洞底看着熟悉的壁画有些激动,她拿出准备好的御龙权杖,客客气气地对着洞府内部传音道:“晚辈贺郁芙,有要事找牧高人相商。”
很快洞穴内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回答我一道问题,答对了,便可见面,答错了,死。”
这与她前世的情节一模一样,熟悉的感触令贺郁芙心中又多了一份把握。
“山中花开,是为谁开?”
“不为谁开,只因是花。”,庄子有言:‘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也壁如世间女子装饰打扮,也并不是为了取悦哪个男人,而是为了自己自身美丽而从容罢了。
她照抄上一世的正确答案,静静等待牧怀瑾的出现。
可是他并没有出现,换来的是一道磅礴的攻击从洞府深处呼啸而出,带着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三个人连忙祭出自己最强的武器抵挡,但就是这普通一击,将三人震飞出十米远。
“答错了。”那道声音幽幽传来,“死。”
“怎么可能?”贺郁芙难以置信地吐出一口鲜血,她无法理解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先是黎月骨岛莫名消失,再是牧怀瑾否定正确答案。
但是她没有时间思考这些,在化神强者的强大威压之下,他们三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晚辈手中有祖先遗物,望前辈放我们一马。”贺郁芙双手捧起御龙权杖。此物一现,如见故人,纵使牧怀瑾对她起了杀心,此刻也必须放她一马。
“不错,是真的御龙权杖,我可以放过你。”
贺郁芙见有时机,立马带着刘述和夜桃韬要飞走,可日月潭已经被牧怀瑾设下结界,封锁了起来。
什么意思?
“但他们俩,你得从中选一个。”
苍老的声音不疾不徐,似乎在玩游戏一般轻飘飘道。
这不对,贺郁芙曾经跟他打过交道,上一世的牧怀瑾是个温和并心怀天下的强者,如今怎么会出此难题?
到底是为什么?
“我若是,两个都要呢?”贺郁芙见他执意要为难,索性也开始正面反抗,“你可知我的身份。”
贺家是修真界第一大家族,莫非他牧怀瑾要跟贺家作对?
“身份?”牧怀瑾笑了,“凡尘之事与我何关?今日,势必要有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说完这话,三人被强大的吸力带到地面,空气中一阵灵压覆了上来,三人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快选,老夫可没有耐心!”
贺郁芙强撑着站直身体与他对峙,“你可知道你驻守的结界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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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濒临破碎,魔族即将踏上这片土地,你又何必在这时杀我贺家人?!”难道他要眼看着这修真大陆破裂,两年后成为魔族的领地吗?
“化神后这么多年,敢威胁我的人,你是第一个。”牧怀瑾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落在贺郁芙耳中,她猛地咯噔了一下。
完了。
他缓缓道:“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他们俩,都死。”
贺郁芙连忙祭出碧灵琴挡在二人面前严阵以待,这时一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后。
“老东西,想要小爷的命,看你有没有这胃口!”夜桃韬明黄色的道袍,双手掐诀,“千魂幡,极灵现,破阵!”一堆鬼影冲出瞬间引起一阵狂风席卷,夜桃韬衣袂翻飞立于空中,战幡通体黑光流溢,火焰不停地往外冒,将他整个人照的如修罗一般可怖。
夜桃韬竟能在化神期的威压中掐诀,反抗,硬生生把牧怀瑾的顶级结界撕出一片口子来。
“不自量力。”牧怀瑾冷哼一声,话落,便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场地上。
他白胡白袍,大手一挥,地面瞬间翻涌,半片天空转为血红。无数藤蔓拔地而起,每一根都带着蓬勃的灵力向夜桃韬抓去。所过之处,斑驳开裂,一片狼藉。
夜桃韬瞳孔猛的变成白色,他扭转剑锋脚下踏着亡魂渡游,加快速度身形如电,在藤蔓间穿梭闪避。
“快走!”他拼尽全力只为贺郁芙和刘述争取时间。
“想得美。”牧怀瑾一边对夜桃韬发动进攻,一边腾出一只手修补自己的结界,可不料对方破界的力道竟然也在同时加强。
这是什么怪物?牧怀瑾一扭头,夜桃韬扯下自己的只胳膊,嘴里蠕动着,血迹糊了一嘴。
贺郁芙见状没有过多思考,她将自己保命的空间移动符箓交给夜桃韬,随后连忙拉起刘述的手向外冲。
“给我死!”
一道如蟒蛇游信的藤蔓向他们冲了过来,贺郁芙以精血为引,掏出一张顶级爆破符一掌打在上面。
藤蔓砰的一声碎裂,“这贺家,果然是不简单,可惜了。”牧怀瑾双手掐诀,嘴里念念叨叨的,顿时数万根藤蔓拔地而起,带着更强劲的内力向二人呼啸而去。
但这些藤蔓突然停在半空中。
时间截止了一般,阳光也算温和,透过水面照在夜桃韬的脸上,他俊俏的脸颊上带着狰狞的血迹,依旧是那张笑容夸张的脸,但平白多了几分凄然。
他又叼着着自己的另一只胳膊在啃噬。
“老东西别急,小爷吃完自己的,就开始吃你的了。”夜桃韬浑身爆发出一阵恐怖的灵力,将自己的身体透支无限提升境界,他在拼命!
贺郁芙回头看了他一眼,立马调动身上全部的灵力踏空,在结界破口凝集的前一秒两人如箭一般飞射出水面。
“哗啦——”
清新的空气瞬间将下面的激战隔绝于世。
她和刘述在日月潭的岸边守了很久,一直到天色渐晚,一股风将她的发丝吹起,她的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掉。
先是手脚,再是内脏,最后掏无可掏。
地下的洞府也早已重修于好,角落上歪歪扭扭地落着一张人皮,那人脸上笑容猖獗……
这条命,终还给她了。
18. 大梦初醒
“他没死,对吧……”贺郁芙自言自语,“我把移动符箓给他了,他现在应该在外面等我们了,对不对?”
刘述沉默不语。
贺郁芙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
若不是自己执意要找牧怀瑾,也不会害他死在这里。
他从小便没有朋友,父母的关爱,因为魔族身份受尽欺辱,恨透了贺家人……
他修炼最狠毒的招式,露出獠牙,只为保护自己。
赠他白饼的刘述,被他当成好朋友。
就是这样的人,死在了这个白骨森森的地方。
“这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贺郁芙难以接受现实,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掉落,三个人明明一起来的,自己却把他丢在了这里,这让她怎么接受。
从一开始天气异常晴朗,到时间流逝变快,再到自己找不到黎月骨岛……再到夜桃韬被杀。
这些都不对,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世界。
她跟夜桃韬从小一起长大,她竟因为一意孤行害死了他。
贺郁芙快要疯了。
她到底是真的重生了,还是……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里她没有痛觉,没有味觉,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周围人的性格都变幻无常……
海市蜃楼,虚如缥缈。
贺郁芙突然停止哭泣,坐在一堆青草地里,安静的不像话。
许久,她看着刘述的眼睛,问他:“我是不是在梦里?”她此行,是否真的找到了答案?
“轰隆隆——”她话音刚落,脚下一阵地动山摇,水面荡起层层震波,树木倒塌,远处的山体出现裂缝,猝不及防地割裂倒塌,这里竟然地震了!
“快趴下!”刘述脱下衣服,将贺郁芙护在怀中。
日月潭开始猛地塌陷,须臾之间山石崩坏,林子里的动物四处乱窜——这并不像普通的地震,更像是一种世界的坍塌,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要把这座岛屿狠狠捏碎。
地面一道数米深长的裂缝向二人蔓延开来,刘述立马抱着贺郁芙起身,御剑飞到空中,在雷云滚滚将近之前,逃离了黎月骨岛。
贺郁芙因夜桃韬的死亡备受打击,她一路上魂不守舍,也忘了自己怎么回到的贺家。
*
黎月骨岛消失在了修真大陆西边的海底。
“你这缕神识,打算何时收回?”牧怀瑾负手,对着黑暗中说道。
几只乌鸦从黑暗中争先恐后地飞出,一个身着黑金玄袍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头上长着一双尖利的魔角,细看眉眼俊朗,有几分眼熟,但很快,那双眼睛从清明逐渐变得赤红如血……
“不急,再陪她玩会。”
“你特意请我入你这造梦空间中,就为了陪她玩玩?”牧怀瑾有些无奈,伸出手道:“报酬呢?”
那人伸出一只手,指甲上漆黑的鹰钩锐利无比,细看竟然有六根手指。
魔界六指为尊,他是魔族之王,阴淅砚。
“谢过魔王,还请魔王务必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牧怀瑾行礼,接过物品便化为一缕烟彻底消失了。
阴淅砚缓缓走到角落中,看着那副人皮,嘲讽道:“他在你梦中,竟然如此之强,可惜在我这,不过蝼蚁。”
我跟他,谁重要呢?
你好聪明。
魔族有一个特性,王族乃世袭制,历届正统的魔子都会分走一部分父母的修为,这使得魔族首领只会越来越强,以便更好的延续。
阴淅砚一出生,便是化神期。
他的目标,是吞并修真大陆,引领自己的子民从那块贫瘠之地走出,来到灵气充沛的土地上安居乐业。
唯一阻挡他霸业脚步的,便是数百年前大陆强者联合塑造的那道将修真大陆围起来的巨大结界。
三年前,阴淅砚分了一缕神识,就着月色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门派中,灰蒙蒙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麒月派。
夜里有个值班的小修士,正在四处巡逻,阴淅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的杀气。
“你叫什么名字?”
“刘…刘述。”
三年前的贺沭章,根本看不出阶下那个瘦弱少年隐藏的化神期实力,阴淅砚很轻易地将自己伪装成满级水灵根混入了贺家。
他的目标,一是为了从内部破坏结界,二是为了阻挡贺沭章进入化神期。
这一切本该非常顺利,他也找到了辅助他的合适人选。
但贺家的二小姐,自己不知怎么惹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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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冒出来处处欺负他。阴淅砚忍辱负重三年,帮她背锅受罚,帮她抄经百遍,吃她做的难吃的废丹,擦洗石阶,帮她摘一些破花烂草……
他这三年间的蛰伏,几乎把所有下人的脏活累活都干了一遍,魔子的尊严被践踏,每次她欺凌时他便暗暗发誓,等结界突破那日,便是她贺郁芙的死期!
他没有辜负魔族子民,结界在贺绫芸的帮助下被逐步侵蚀,三年后,阴淅砚亲自率兵踏上了修真大陆。
他准备了十几年,这是一次最大规模的侵略之战,贺沭章出关之日遥遥无期,阴淅砚胜了,大获全胜。
牧怀瑾不敌阴淅砚,只得顺从他为他签订和平协议,待大陆平定后,魔族与修真者共存,不可乱杀无辜。
“贺郁芙对你神识不敬,罪不可赦,你打算如何处置她?”贺绫芸如愿当上了贺家家主。
阴淅砚将一张空间转移的符箓递到她手中,“我准备了一场游戏。”
贺郁芙那时还没想到,为什么贺绫芸派出几百号人追杀她都没有找到她,而那时只有筑基期的刘述却在她濒死前,出现在她身边。
一切,都是阴谋。
她所谓的重生,复仇,报恩,不过是阴淅砚为她量身定制的一场梦罢了。
真正的刘述,早死了。
阴淅砚回到现实中,欣赏着自己红榻上纱帘后躺着的一道倩影,他一步步走到床边蹲下。
“二小姐好聪明,差点,就被你识破了。”他化成人形的手指缓缓划过贺郁芙的脸颊,她沉寂的睡颜可爱,睫毛微微晃动。
“但我还是,不想放过你。”阴淅砚的指尖轻轻抚过贺郁芙的唇瓣,他早已将她的身体修复好,日夜拿最好的玉凝脂涂抹她的肌肤,在他阴恻恻的脸上没有人能看得出他心中所想。
贺郁芙被困在他的梦魇中无法自拔,他自言自语的好像一个疯子。
片刻后,阴淅砚覆身上床,低头吻上她带着香味的唇,她一动不动,作何反抗?
他狠狠纠缠她的唇齿,爱惨了这种霸虐的感觉。
……
而在梦里的贺郁芙,情难自已地抱着刘述的脑袋喘息。
“郁芙,再来一次,好不好?”他闷着声音低声恳求道,眸中,是她看不见的霸道与占有。
19. 大梦初醒2
贺郁芙被伺候地迷迷糊糊的,直到刘述轻轻唤她名字,她低头看着他一路往下留下印记,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跟他做亲昵之事。
他向来隐忍克制,从不会这样叫她的。
贺郁芙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回的家,也想不起来何时与刘述开始的,但这丝丝缕缕的快感让她难捱,她咬着唇忍住不发出羞耻的声音,可刘述却不断地刺激着她……
“再来一次,好不好?”他抬起头来,那双眼睛生的好看,微微蹙眉就是一副纯良可怜的模样,这话虽是试探询问,但人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轻一点,会很舒服的,好吗?”
他的声音动听,修长的指节仿佛在演奏琴弦,贺郁芙似乎是受到了蛊惑一般,被淹没在这此起彼伏的欲望之中……
第二天中午时分她才醒来,顿时感觉身上疲乏不已,就连呼吸中都是晕晕沉沉的空气,头好痛。
刘述反倒气色很好,在她身边一直等她醒来,看她的目光中包含满满的爱意,空气中氛围浓烈,好似新婚夫妇一般。
他怎会不开心?在贺郁芙的梦境里,夜桃韬没了,她少了一部分的信念,如今只能唯独信任他了。
贺郁芙岂能忘记,她想到夜桃韬没能从黎月骨岛回来的事,这才突然清醒。
刘述为何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从黎月骨岛返回贺家,起码是要走三天路的,怎么这么快就回到家了?自从黎月骨岛崩塌的那一瞬,她的脑袋剧痛,从此思路仿佛宿醉的人第二天起来一样,断片了。
“刘述,我是不是在梦里?”贺郁芙仍旧怀疑,可她问了最不该问的这个人。
“你爱我吗?”刘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引导性地问出这句话。
贺郁芙点了点头。
他抱着她缓缓道:“这便是真实。”
阴淅砚演了很久的戏,他以身入梦,如同一个猎人,一步步地引她掉入圈套。骗贺郁芙对自己产生愧疚,再将之转变为浓烈的爱意。
只有让她有坚定的爱或恨,她才能深刻地相信梦是真的,只要她信念没有崩塌,梦域便愈发接近真实。
阴淅砚为的就是将她的精神永远地困在造梦空间里,不停地折磨她享乐,完完全全地掌控她,报复她。
可不幸的是,如今她已经从一些蛛丝马迹中产生怀疑,她怀疑黎月骨岛,岛屿便随着她的信念所崩塌了。
她迟早会醒的,阴淅砚也很期待她识破骗局主动醒来的那天,如同烟花飞到天上,等那一刻的绚烂。
此刻的贺郁芙,没有半分怀疑刘述,可她无法辨别这一切,只能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感受胸腔带来的温热。
窗外的风徐徐吹来,落在她的脸颊上,听着窗框吱呀吱呀地响动,她觉得很踏实,窗外盛开的百合花花夹着一抹绿,一点点清晰的落在她的眼中。
她愈是相信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这个世界便越真实。
“刘述,我们回趟麒月族吧?”贺郁芙抬头冲着他笑,却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你为何不愿意?”
“我……怕你去了住得不舒服。”他习惯性演出一副脆弱的模样,眼睛却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她的怜惜。
“没事的。”贺郁芙以为他爱护自己,轻轻地吻上他的下巴,“传闻中麒月族族长可通灵,我们去救夜桃韬,好不好?”
刘述看着她眉眼弯弯的笑容出了神,木讷地点了点头。
而此刻坐在魔界王座上入梦的阴淅砚,又一次感觉到了愧疚。
“一缕神识而已,竟能影响到我。”
这缕神识何尝不是他自己,他在演戏,也在戏里。
入梦,入局,覆水,难收。
*
他根本不了解什么麒月派,贺郁芙的记忆力也没有这处地方。就如上次贺郁芙不同他讲便独自提前去黎月骨岛一般,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造梦景。
她在梦里迷路,他在梦外查记载造景,知道她要找牧怀瑾,千里传音去请他。
这回他要去哪里找麒月族的族长老头?
早知道不设法杀梦里的夜桃韬了,现在还得去救他。
阴淅砚很是郁闷,也有点不爽。
梦里的时间流速比现实中快很多,当魔将把麒月族族长找来,他再进到梦里,贺郁芙已经到达了那个偏僻的古洺小镇了。
“你可想买那边的玉簪?”阴淅砚想拖延一点时间,他还没有安顿好那个气喘吁吁的老头。
“啊?”贺郁芙似乎很惊讶他这样讲。
怎么了,她以前不是最喜欢人间这些玩意了吗?为此还跟那个姓景的鬼混了好长一段时间,要不是自己从中威胁景明桓,她早就被骗的天昏地暗了。
“你刚才已经给我买了一只了呀,就在前面那个摊子。”贺郁芙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碧绿的流苏玉坠子,“你怎么了?”她又换上那副怀疑世界真假的眼神了。
还挺好看……阴淅砚没想到自己的神识在贺郁芙的记忆里如此贴心,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迟疑道:“这边的同那边不一样,你再挑几个吧。”
贺郁芙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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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了,我们还有正经事呢。”
我们还有正经事呢,我们还有正经事呢……阴淅砚回味着这句话,越来越不爽。
麒月镇靠近修真界的北端,是清水河的源头,镇子里有几处出名的景,百姓们在麒月一族的管制下,生活也算悠然自得。
贺郁芙一边想着救夜桃韬,一边欣赏着人间的烟火气,心情也好了几分。
怪不得刘述生的这样好看,这里的百姓大多数也都是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身材。有好多她没见过的奇异首饰食物,若不是着急去找麒月族族长,她也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老夫见过贺家二小姐。”这时一个白胡子老头佝偻着腰急匆匆地赶来,“听闻二小姐找我。”他满头是汗,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刚忙完。
“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贺郁芙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身旁的刘述,总感觉怪怪的。
“我……我今日……”老头结结巴巴地解释,还用眼神偷偷瞅了刘述好几眼。
“族长识得一些占卜之术。”刘述替他解释。
“对哦。”贺郁芙低下头思索,感觉更奇怪了,刘述求学在外都快一年未归了,这麒月老头见了他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激动,开心吗?还有这些百姓见了他怎么不行礼不打招呼,刘述怎么也反应这么冷淡,好像根本不熟。
“小姐随我来吧。”麒月族长让出路。
“好。”贺郁芙先将这些疑惑搁置,救夜桃韬事大。她临行前带了捕灵伞,若是这麒月老头真能将人从地府叫上来,把他魂魄捉到伞里躲避阴兵搜查,过段时间再找副合适的身体还魂便可。
天色还是好的出奇,她们被带到了一座小山上,山上的亭中点着香,一个小侍从在炉中烧纸,四处放置着一个低阶的阵法。
“我们现在亭中等候片刻,老夫且先与家中老祖打声招呼,他同意后即可点摩耶香招魂。”他对着亭中东方的一座人像磕头。
“好。”贺郁芙静静地坐下等候,仔细地观察他的行为,先是打了个哈欠,随后在一旁自言自语的,最后点了点头,便睁开眼了。
“老祖同意此事,两位请将所想之人生辰八字写于纸上。”麒月族长递给他们一张黄纸,“纸烧过去后,阴兵拿到信息会替我们去寻人,需要稍等片刻,若是在香烧烬人没上来,便是失败了。”
“好。”
罗摩香才点了五分钟,麒月老祖突然流出一道鼻血,一个明晃晃地黄色人影出现在了他身旁。
“小爷活的好好的,谁给我通上灵了!”他大叫。
20. 大梦将醒
没想到这麒月族的族长真有点东西,竟然把夜桃韬本人的魂招过来了。
“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夜桃韬气急败坏地环顾四周找那个通灵之人。
“是你?!”夜桃韬一眼认出来了阴淅砚,随后又看见了贺郁芙,“你还活着!”夜桃韬的眼睛立马亮了,“小爷马上来救你!”怪不得他这段时间一直四处寻找贺郁芙,竟然没找到半分线索,原来是被他藏起来了。
“你跟我走。”贺郁芙掏出来捕灵伞,准备救他。
阴淅砚见状立马给了麒月族老头一个眼神,族长从怀中掏出一把木匕首,将香从中砍断。
夜桃韬还想说什么,却被族长砍断联系,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你在干什么!”贺郁芙抓着麒月长老的手,从怀中掏出来一把金子,“我命你重新唤他,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麒月长老连忙跪在地上,“小姐啊,不是我不想……”他看着阴淅砚一脸惧怕,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还没说完话呢,你让他说完话再走!”贺郁芙有些着急,她揪着麒月族长的衣领要把他拽起来。他不肯动,她就自己去点那只剩半只的香,半山腰的风有点大,她点了好几次也没点着,气得她直接掀翻桌子,那堆金子茶杯木头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麒月长老硬撑着半天,立马被吓得腿软,一直在旁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吧……”
她突然安静下来,半晌后,对着身旁的刘述道:“我们回家吧。”
再闹也没用了,她心里有了答案。
*
夜桃韬不是说了吗?他还活着。
死的那个人不是他,是自己。
贺郁芙这一路上安静得可怕,她下意识地告诉自己麒月一派离贺家很近,不曾想下午太阳还未落山时,她就站在了家门口。
“你怎么了?”刘述这才问她。
“没事,你先回去练剑吧。”贺郁芙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下来思考这些问题。
事实上阴淅砚也很忙,要处理很多事情,便留下神识离开了。
黎月骨岛的登岛小队起码有五十人,可她在岛上从来没遇到过别的修士。
她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个面生的丫鬟,“长老他们去黎月骨岛了吗?”
“回二小姐,长老他们已经回家了。”
回来了?那为何没人通知她参加庆功宴,怎么不在附近门派召集拍卖会?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贺郁芙更加笃定心中的答案,她突然低下身,把丫鬟的脑袋抬起来,问她“你叫啥?”
丫鬟突然大脑宕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了。
“你叫什么?”她又问了一遍,换来的还是沉默。
她确信在自己的梦里,她不认识这个丫鬟,丫鬟自然也答不出来自己的名字。
贺郁芙又跑到高院,发现那些参赛者都是前世参加的名字,贺栀文还过来与她打招呼。
她一边应着,一边观察越是熟悉的人,脸上的表情就越丰富。
她随手又从其中一人的手上拿了几本秘籍,翻开每本上面都是空白无一字的纸张。
一切都合乎情理了。
但这肯定不是普通的梦境,更像是一个人用特殊的秘法将她困在了这里,这个人绝对是个高手。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如洪水一般从她的记忆中倾泻而出,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半晌后,她理清思绪,第一个猜的就是刘述。
她晕死过去最后一眼见到的就是他,而且在自己梦中海岸迷路的时候,也是刘述第一个找到她的。说这些是巧合,未免有些太牵强了。
可刘述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呢?
又或者,是别人伪装成了刘述,否则他也不会跟麒月长老举止陌生……
那这些日子,与她夜夜寻欢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贺郁芙特意去看了一趟贺绫芸,自从她清醒自己是在梦中,一些梦的情节简直可以称得上随心所欲,她跟贺绫芸大吵一架,贺绫芸正如同自己想像的那般不体面。
造梦者一定在注视着她的举动,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继续自己之前的复仇计划,然后找到机会,逃出梦域。
夜晚的时候,刘述来到了她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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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
贺郁芙想象着自己枕头底下有一把藏了很久没人发现的刀,果然一伸手就摸到了那冰冷的触感。
“今天还有没有头痛?”刘述关切地走到她身边问道,一边把手里的话本递给她,“知道你喜欢这些,特意去买的。”
“你真好。”贺郁芙一把接过书,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每一篇都是精彩完整的故事。
他还真是跟这梦境里的人,不一样。
贺郁芙很伤感,自己明明很努力了,却还是如以前一样容易被人欺骗感情。
“怎么了,还是不高兴吗?”刘述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瓣,“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他像以前一样安慰着她。
她真的很眷恋他温暖的怀抱,柔软的话语,也很喜欢他温柔的举止,所以她没有拒绝刘述的拥吻,反而比以往更热情地吻了上去。
就当做是她最后一次的不清醒吧,反正这些都是假的。她用力地啃他的嘴唇,鼻翼间都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贺郁芙看着他情动迷离闭着眼睛的样子,不自觉地眼泪溢了出来。
然后,她掏出枕后藏着的那把刀来,对准了刘述的脖子。
刺下去的前一秒,贺郁芙突然想到:如果这是真实世界怎么办,如果她只是一己之见真的错杀了他怎么办?如果这样好的刘述,亲手被她杀了……
刘述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他低下头吻上她雪白的脖颈,喃喃地唤她名字,“芙儿,若是一直这样便好了。”
贺郁芙天人交战,她根本下不去手,因为是他,所以她纵使心如明镜,但也不敢赌。
那把剑,她选择刺向了自己。
她心软了。
她没有痛感,最后的一幕是刘述震惊的目光,紧接着眼前所有的景色消失,变成苍茫茫的一片空白。
她想从梦中醒来,所以杀死了自己。
贺郁芙再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朦朦胧胧的粉色,她躺在轻羽被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百合花香。
“小姐你醒啦。”
“今日是道友大会,再不去参加老爷就责罚您了。”
21. 大梦已醒
贺郁芙愣了片刻,她立马跑出门外,却没有看到那抹白色的人影。
一瞬间她身形不稳,丫鬟连忙上前来扶住她。
如果刘述是她梦里的角色,那此刻她死亡后再次醒来,他应该会跟丫鬟一样,出现在院子里的。
这事,果然与他有关。
刘述匆匆地赶来,手里拿着一株曼陀罗花,他正要开口解释,贺郁芙利落的一剑刺破他的胸膛。
她发誓,自己从今往后,不会再信任何人了。
刘述根本杀不死。
她用剑刺破了他的胸膛,没有再看他奄奄一息的模样,等到日落他才合上眼睑,她一直守着他的尸体。
第二天早上,刘述又重新跪在了她的门外。
无限循环。
贺郁芙又杀了他很多次,一次比一次熟练,一次比一次绝望。
杀刘述,亦或者自杀,她都逃不出这里。
造梦的人似乎也厌倦了这样的观察,一天夜里,贺郁芙感觉到身上有人压着,空气中气温升高。
“不要再杀我了好不好,我好心痛。”刘述一边吻着她的唇,一边伸手扯她的腰带,“你出不去的……乖,放弃吧。”他用哄小孩的语气在她耳边低喃。
贺郁芙一把推开他,“你到底是谁?”她眼角落下两行泪。如果要折磨她,大可以杀了她,为什么要欺骗她的感情,把她囚在这个梦魇中折磨她的精神。
“我是你的夫君啊,芙儿。”刘述完全变了一副样子,眼神中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仿佛像个男鬼一样重新缠上她的身体,吻干她的眼泪。
贺郁芙呼吸一紧,对刘述的这张脸生起了厌恶之心,她想拿剑再把他杀死,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我们结过婚了……生过孩子了……还白头偕老。”刘述搂着她的腰,侧过头去在她脖颈间深嗅。
她有片刻的失神,紧接着脑子里出现了一抹幸福且诡异的画面:刘述来找他父亲下聘礼,三书六礼带着人来迎娶她,两个人穿着喜服一拜天地,她怀了刘述的孩子,春夏秋冬四季更迭,孩子们长大了,她长出了白发与刘述互相搀扶着……
场景太过真实,仿佛真的经历过了与他的一生。
“芙儿,唤我夫君可好。”
转眼刘述便捧着她的脸,一脸情欲,马上便要进行下一步了。
贺郁芙张了张嘴“夫……”,她正要喊出来,梦域中的记忆重新回到她的脑海中,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刘述迷惑了心智。
“你去死。”贺郁芙一把推开他,把剑抵在刘述的脖子上。
他摔在地上,衣领敞开半露出结实的腹肌,勾唇笑道:“你杀不死我的。”那笑容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下一秒,贺郁芙的嘴巴猛地抽痛了一下,鲜血流了出来,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委屈愤怒,“你在现实咬我?”她这才意识到现实中的自己,正在经历着什么。
她第一次链接到自己的身体,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贺郁芙再也冷静不下来,她反复回忆嘴角出现的痛感,拼命想要链接现实中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受到了自己仿佛平躺在一张床上,甚至还闻到了一股奇香。
她燃起一束希望,在梦魇中挣扎着想要醒来,她的后脑勺好痛,可是睁开眼还是刘述的那张脸,自己早已不存在的屋子,她感觉到无比的绝望窒息。
有那么一瞬,她感觉自己真的要永远被困在梦境里了。
贺郁芙不再去看刘述,推开门缓缓往外走去。
她这些天如同一个疯子,被囚禁在牢笼中的疯子,她恨透了伪装成刘述的这个人,她也恨透了自己的姐姐,恨透了这个世界。
天气仍旧一如既往的好,看来他不会造雨天,他也并非完人。
贺郁芙走遍贺家,她将记忆中的一草一木都尽可能地复刻出来。她从东到西,跟每一个路过的人都打招呼,尽可能地安排他们一些任务。
她走了一个月,等到忙完这一切,她又开始不知疲倦地往南走。一路走,一路看,山河湖水,细致到小鱼蝌蚪,瓜果木田。
她这一走就没有停下来,从草地走到沙漠,从山崖走到水涧……昼夜更迭了无数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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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冬雪重新消融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走了一年。
修真大陆的每一块土地,都印在她的脑中,遇到的每个人说的每句话,每个动作,以及要做的每件事,她都清楚。
她终于停了下来。
差不多了。
贺郁芙腾空,掏出一枚火符,对着脚下的山林打出一团烈火,火焰触地猛地炸开一个大坑,接着以燎原之势弥漫在山林之中。
火势已经足够大了,贺郁芙想过没有停下来,飞到另一处山庄,扔下两道火符箓,她一路烧,扔下数百道火符。
一直到脚下的火焰延伸至百丈长朝着不同的方向滚滚而来,尘土漫天,烟雾席卷,形成百米高的巨大的霾笼罩在这片土地的空气上方。
贺郁芙烧了千里地,随后飞到贺家最高的那顶阁楼中,将从巨龟背上取来的火焰卷轴在空中展开数百米,一大片火雨轰然降落,狠狠地砸向地面。
火焰的红色映在她的脸上,贺郁芙的目的,是要将整个修真大陆都烧掉。
那人没有办法造雨,他息不灭这场大火,火势,只会越来越旺,烧到一场淋漓大雨也浇不灭的势头,烧死每一个人。
贺郁芙一直静静地等待,她许久未看见刘述了,大概是成功了。
她落在火焰的中央,缓缓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死亡。这场火烧了很久,人们的惨叫消失在火焰之中,先是一片火红,随后灰色笼罩了修真大陆,只剩一片死气沉沉。
贺郁芙再睁开眼,身上传来一阵沉重,胸腔处格外疼痛。她艰难地提起胳膊适应自己许久未动的身体,所有的思绪都回到自己的脑中,空气中缠绕着那股她曾经闻到过的异香。
真实的活着,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醒了。
“你终于醒了。”刘述穿着一袭干净的筑基期修士衣袍,如同她死前看到的那般模样,“你昏迷了好久,我以为你不会再醒来了。”
这时候的刘述,是她欺负三年,给她护心丹的刘述。
贺郁芙适应了身体的下一秒,她一把掐上刘述的脖子,“还演?”
22. 男主作恶多端中
“二小姐,我无意害你。”刘述立马跪下来求饶,“你晕倒后,我喂你吃了护心丹,你已经晕了七天七夜了。”
贺郁芙放开他,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发现这个人还挺爱演的,竟一点破绽都没有。
“你怎么找到我的?”她缓缓问道,想知道他怎么回答这么刁钻的问题。
此刻她正躺在一间朴素的屋内,床上是干净整洁的白色被褥,符合她印象中刘述的专属摆设。
“一直找,便找到了。”
是吗?贺郁芙怎么可能相信,她一点点凑近刘述,直到两个人近在咫尺,稍稍往前便会碰到对方。她目光下垂,手指一点点地从他的肩膀往上划,落在他的喉结上,食指中指并拢,轻轻地抚摸着。
气氛很暧昧。
“你知道怎么能快速地杀死一个人吗?”贺郁芙凑在他耳边轻轻道。
刘述向后躲,她便用另一只手死死揽住他的脖子,长发落在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不杀我,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刘述终于抬头直视她的目光,他突然笑了,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这都骗不过你了。”他膝盖往前半分,凑向她的脸颊,一副玩味的模样。
明明是下位者的姿势,却浑身散发着压迫感。
与此同时,周遭的景物变幻,屋内褪去了白色,变成了一个珠宝镶嵌四壁,数颗夜明珠挂在顶上,钻石装饰的无比华丽的红色魔窟。
贺郁芙坐在一张巨大的圆床上,层层粉色纱帐束起,一丝温凉交织的触感从身下传来。
刘述的肩膀变宽,个子高了半尺,他变幻出红黑相间的一身衣袍。一对长十米的亮闪闪的黑白羽翼从他身后展开,墨色的头发中长出来两只红色的魔角,他一笑,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獠牙。
贺郁芙看到他握着自己的魔爪,是六指。
“原来是你。”魔王阴淅砚,一个另无数修仙者闻风丧胆的名字。
“初次见面,你没有礼物要送我吗?”阴淅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挂着危险的笑容,仿佛贺郁芙已是他盘中美餐。
“原来你就是一直潜藏在贺家,和贺绫芸里应外合的魔界强者。”原来她这三年中欺负的人,不是那个脾气好的刘述,一直是他。
“二小姐好聪明。”阴淅砚缓缓起身,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他收了指甲,半搂着贺郁芙的腰肢,巨大的翅膀覆盖在她身上,眼睛逐渐染上了一片猩红。
贺郁芙反应过来他的意图,拼命地拿手推开他,可是两人力气悬殊,她动弹不得,于是她拔下发髻上的簪子,用力地刺向他的脖子。
簪子如同扎在了坚硬的石头上一般被震掉了。阴淅砚瞥了簪子一眼,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低头轻轻地吻着她的脖颈,下巴,然后是脸颊。
他那双漂亮清澈的红眸深情地望着她,“忘了告诉二小姐了,你现在没了内丹,只是一个凡人。”
贺郁芙砸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是啊,她被贺绫芸亲手挖去了内丹,现在的她或许还比不上一个凡人。
“你恨我,怎么不直接杀了我,要如此羞辱我。”贺郁芙眼角微红,恨极了他。
“你恨我,你怎么不杀了我,要羞辱我。”阴淅砚将重音放在你字上,重复她的话,指甲一点点划开她的衣领,吻上她白皙的锁骨。
“我要是知道你是阴淅砚,我第一天就杀了你。”
“你就那么想我死?!”她的狠话似乎触及到了阴淅砚的逆鳞,他狠狠咬了贺郁芙雪白的肩膀一口,紧接着一把撕开她的衣物,大手把乱动的两只手腕抓在一起,一把摁在她头顶。
贺郁芙被迫挺着胸脯面对他,羞耻感从头顶蔓延到脚趾,她恶狠狠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泪水却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这一幕落在阴淅砚的眼里,便是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他被眼前难以言喻的美景镇住了,魔族的血液流速加快,整个人皮肤变得通红,那副魔角更是红的滴血,他不语,只是一味地撕扯她剩下的衣物。
“我提醒过你,是你自己非要从梦里出来。”他掰开她的双腿,“我要让你知道,现实到底是什么样的。”
“啊——!”贺郁芙变成凡人根本承受不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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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她疼得叫出了声,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羞耻感恨意交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不再看他。
她的骄傲和自尊,被他硬生生地撞碎了。
好疼,她要被撕碎了。
鲜血染红了被褥。
以往梦里的情景,只是意识层面的交汇罢了,如今才是她的初次。
贺郁芙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魔头。
阴淅砚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恶意,他放慢速度,折磨了她很久。她不上不下的喘息着,到最后密密麻麻的电流刺激着她的身体,她弓起腰泪水失去控制往外流,她越是舒服,内心越是羞耻厌恶。
他吻她的时候,她便狠狠地咬他的唇,他一放开她的手,她便胡乱抓挠他的背,挠出一道道红色的血痕,再用力扯他翅膀上的羽毛,疼得阴淅砚好几次都倒吸凉气,疼痛感过后又是层层叠叠的欲望。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阴淅砚帮她穿好衣服,才收起翅膀抱着她起身,把她放在了一处温泉中。
贺郁芙扭过头去,一眼都不想再多看他。
“还疼吗?”他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低着头轻轻地问她。
贺郁芙啪的一下给了他一巴掌。
她很用力,阴淅砚的脸上立马红了一片,他阴着一张脸,靠近她耳边悄悄道:“还是你睡着的时候乖。”话语之中也并不是生气,嘲弄挑衅的意味居多。
贺郁芙难忍耻辱,甩过去又要给他一掌。
阴淅砚抓住她的手腕,放到唇下闻了闻,“好香。”
“变态。”贺郁芙抽回自己的手。
“这也算变态吗。”他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一副淡粉色绣着荷花样式的里衣,“你知道我用这个来做什么吗?”
贺郁芙想抢,但是阴淅砚不给她,争夺之中她的上衣浸染了水,薄薄的白纱若隐若现。
阴淅砚的瞳孔又变成了红色。
“给我滚。”贺郁芙知道他什么意思,溅起一滩水在他脸上。
阴淅砚转身走了。
莫名其妙的,他的背影竟然有点委屈。
23. 魔王发情以后
池子里的温度很暖和,贺郁芙被他放进来的姿势并不舒服,可她也只能小幅度的调整,凡人的身体竟然如此脆弱,只要微微一动,她就四肢酸痛。
贺郁芙闭上眼,靠在池边放松整理自己的思绪,温泉的热气腾腾往上冒,她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凡人的身子怕热怕冷,敏感脆弱,但也感受颇多。
阴淅砚的魔将冲不破修真大陆的结界,他就无法带兵攻打修真大陆,所以他分出神识蛰伏在贺家三年腐蚀了结界,正巧父亲闭关,在贺绫芸的帮助之下他轻易就占领了大陆。
这些事很轻易就被贺郁芙理清了,她只是有一件事不知道,阴淅砚明明已经是化神期强者,神识受欺负了他也共感,应该有很多种毫无痕迹杀掉她的办法,可是他为什么硬生生忍了三年?
贺郁芙的思绪回到从前,印象很深的一次,冬天下雪了,大家都去灵树下求雪女神歧,那是一片永远不会融化的雪花。
天很冷,贺郁芙让刘述提前一夜站在雪地里等候,给她在茫茫白雪里找那枚独特的雪花。
结果刘述真的找来了,他不知道这片雪花的意义——冰雪消融,而你我永恒。
这是用来向心爱之人告白的东西。
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贺郁芙献上此物。
没等贺郁芙开口,周围人便笑成了一片,刘述想解释,可是他解释不出口,难为情地站在那里。
贺郁芙也笑得花枝乱颤,笑刘述笨,笑他真的如她所料的落入了圈套。
从那以后,刘述就变了,变得更加寡言少语,在贺家透明的像是空气。
贺郁芙也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可那时候她是娇纵的二小姐,对她而言欺负个下人并非是什么大事,更谈不上愧疚。
如果那时候的刘述,是阴淅砚的一抹神识,与他本体共享感情记忆,他为什么可以忍受这样的耻辱?难道就为了魔界的子民,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
贺郁芙想不通,这时身后来了个高大的人影。
她真的很难适应做凡人,连有人靠近也不能及时察觉到。
“在想什么呢?”阴淅砚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贺郁芙知道是他,不愿搭理,她在等父亲出关那天。
“是不是在想我啊?二小姐。”他哗啦一声走进温泉,在贺郁芙的腿边坐下。
贺郁芙实在是不想看他那张脸,可是她越是厌恶,阴淅砚就硬是要缠着她,他揽住她的腰,细长的手指从腿侧撩起她的裙摆。
“别碰我。”贺郁芙后仰,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抵住他。
阴淅砚的目光汇聚在她脚上,随后穿过水雾延长,眼神逐渐染上了一抹火热,他轻轻抓住她的脚踝抬起来,伸手一把扯掉挡住视线的一块布料。
贺郁芙就算是内丹尚在,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她此刻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在他面前不及小草顽强。
她想挣扎,可是阴淅砚施法把她束缚起来了,她只能被迫接受他的任何举动。
“受伤了。”他垂眸,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玉瓶,倒出来一颗微微发粉的白色丹药。
贺郁芙嫌弃无比,立刻把头别过去。
“傻,这不是用来吃的。”他细长的食指中指夹着那颗药,手往下探。
“嘶……”贺郁芙皱眉,好凉,“你竟敢!”她的背脊僵直,似乎过了很久,才微微放松。
上个药而已,要这么久吗?他手怎么这么烫。
她又恼又羞,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阴淅砚放开她的脚踝,将她把衣服整理好,又绕到她身后给她捏肩,手虽大,但力气适中。
他在贺家潜藏了三年,没少被贺郁芙强迫做这些伺候人的事,如今做的也算令人满意。
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氛围似乎缓解了几分。
阴淅砚摁着摁着,低头看着她洁白如玉的脸颊,又凑上去亲了亲,就像对待宝贝似的。
“你把我解开吧,我不生你气了。”贺郁芙语气平静地打断他,殊不知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你终于想通了。”阴淅砚给她解开,看着她转身腰一软攀上自己的肩膀,他眼神喜悦,两只手下意识地将她揽住。
下一秒,贺郁芙抬起膝盖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上他的腿间。
“啊!”阴淅砚闷哼一声,连忙抓住她的腿放在自己腰侧固定好,青筋暴起低着头汗珠密布,许久才呼出一口气来,“真狠。”
“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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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贺郁芙俯视着他,眼神冷漠仿佛结了一层霜。她虽然现在是大病初愈的凡人,但在贺家的二十年间也练了不少武功,这灌注全部力量的一击,够他受一阵子的了。
阴淅砚趁她不注意用力一把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你有种就把我杀了。”她狠狠道。
他没有说话,把头埋到了她的颈窝,比翼间的热气透过衣服的纱呼到她的肩膀,一下一下带着她的身体也滚烫。
“你死了,谁来做王妃?”半晌,阴淅砚抬头望着她的眼睛,深情款款说。
“啪——!”贺郁芙二话不说给了他一巴掌,“你不配!”她受尽侮辱,迟早有一天会亲手杀了这个魔头。
阴淅砚脸红了一片,嘴角溢出一道鲜血,他用手背擦了擦,一把掐住贺郁芙的脖子强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野蛮,力气粗鲁,鲜血流进了她的嘴里,他想用舌撬开她的唇,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阴淅砚疼得皱眉,拇指食指捏住她的牙关往下摁,舌头继续往深处探去,他是王,一旦侵袭领土,就不可能再退让了。
他的吻极其霸道,占有欲强,贺郁芙快要窒息了。
他才放开她,让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又想扒拉开她的衣服。
“你再敢碰我,便是贺郁芙此生至敌,在此立誓,不死不休。”她的声音很轻,但一字一句都吐的极清晰。
阴淅砚停了下来,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再看她。
片刻,他伸手取了岸边的毛巾,把贺郁芙擦干净,从水里抱上来轻轻地放在了床上,怕她着凉,给她盖好被子后才转身离去。
他走后许久,贺郁芙才听到自己低不可察地呼出了一口气,她刚才已经看到他目光发红,魔族骨子里流着兽血,一旦发情,很难控制。
贺郁芙想逃离的念头疯长,但如果将希望寄托在破关的父亲身上,未免太遥遥无期了,她必须想办法自救。
她一边思考,一边观察着眼前的魔窟,这时外面传来轰隆一阵巨大的声响,仿佛地震。
此刻百米外一身明黄色衣服,手拿锁魂幡,一身沾血的少年露出夸张的笑容,“二小姐,我来救你了。”
蹭蹭几十道风起,一群魔将凌立空中与他对峙——
24. 魔王的白月光是她
听到这声响动,贺郁芙有些不安。想起她在梦里听到夜桃韬发现自己还活着,要来救她的事,怕他真的闯到魔界领域,自己再次连累他。
贺郁芙对黎月骨岛的事仍心有余悸,还好那只是梦一场,真实的夜桃韬还活着——可她想着想着却也遗憾万分,她那可怜的弟弟贺祺源,现实唯独对他残忍。
他这一生都未曾有人真正爱过他,哪怕是梦。
魔窟内设华丽,东方大片阳光从垂落的十米高的粉帐照射进来,贺郁芙走过去才发现后面是一处很大的露天窗台。她走过去从上往下看,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约三十米高的半山腰上,山脚被河流围了一圈,是一座单独的山。
一阵微风拂过,贺郁芙双手轻轻放在白栏杆上,她现在是凡人,从这里掉下去,是会摔死的吧。
远处的响动仍旧,群山遮掩下她只能看得到天色红黑变幻,正在发生一场激烈的战斗。
这时天上有一道十米长的旗幡展开,黑色的鬼影倾泻而出,贺郁芙没有了灵视,但也认出来了这是千魂幡,“他真的来了。”她不自觉地捏紧栏杆,心里忐忑不安。
尚且能祭出千魂幡,说明夜桃韬仍有余力。可下一秒,一双白黑相间的精致羽翼当空舒展遮蔽了半片天日,一只身躯如山峦般巍峨的巨大恶龙一爪将千魂幡轻易撕碎。
天色黑了下来,百米狂风随着他的羽翼晃动卷起。
那双竖瞳散发着火焰般的红光,一身坚硬的鳞片如盔甲一般闪烁着黑亮的璀璨光辉,银骨如锁链般从他的后背蔓延至尾骨,他在空中盘旋游离,专属于王的强大的气场压制着天与地,万物俱寂。
尽管龙的精致羽翼上缺了十几根羽毛,也不影响他的强大威压之势。
贺郁芙震惊地捂住了嘴巴,这是……阴淅砚?她从未见过魔族的本体,没想到竟然如此怪异可怖。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贺郁芙连忙想去救夜桃韬,可是她四处寻找,发现这魔窟杂七杂八的花瓶陈设一堆,唯独根本没有门,难道只有那个大露台,是他的洞口?
她走投无路,又忙跑到窗帘后找出口,却看到远处巨龙悬空,爪子抓起一道黄色的身影。
完了!
贺郁芙大脑一片空白,她已经是穷途末路之人,难道还要再次连累夜桃韬吗?
她不知所措着那道黄影,发现他四肢垂落任风晃动,她的心脏猛地抽痛,呼吸困难,难道说他已经——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流不下眼泪的。
贺郁芙的身体本就未愈,再加上精神上受到了如此的重创,她再也承受不住,大脑嗡地一声如琴弦崩断,猛地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
她再次睁开眼,又是阴淅砚的那张标致的让人厌恶的脸,她本就头疼,呼吸着龙窟里的异香,感觉神智愈发不清晰。
“吃药。”阴淅砚把糖放进碗里,端到她面前拿勺子喂她。
贺郁芙挥手将碗打掉,哐当一声汤水溅洒了一地,她不顾阴淅砚沉下来的脸色,扯过他的手质问他,“他人呢?你把他杀了?!”
阴淅砚不语,弯腰轻轻地把她抱起来放到一边的软榻上,吩咐几个丫鬟来把脏了的床铺收走。
“让药王再制副药来。”
“可是碧玲花已是最后一株……”
阴淅砚叹了口气,耐心已经用尽了,“去大陆买。”
“我问你,你是不是把他杀了!”贺郁芙气得快要疯了,眼角的泪失控在边缘,“你敢杀他我跟你拼命!”她掐着他的衣领,用力地锤他骂他。
这几拳打在阴淅砚的身上不疼不痒,他垂眸看着她,眼底如潭水幽深,冷静的模样衬得她愈发歇斯底里。
许久,等她打累了,他才幽幽问道:“我跟他,谁重要?”
贺郁芙用狠毒的目光回应他,“你去死。”
阴淅砚勾唇,脸上尽是讥嘲之色,“是,我把他杀了又怎样?我捏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贺郁芙的瞳孔消散,眼睛里瞬间失了神色,一张脸变得苍白,她安静了片刻,抬眸看着阴淅砚,言简意赅的骂了他两个字。
“畜生。”
阴淅砚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到类似怀改的神色,可是一丝都没。他的眼睛逐渐变成了蓝色,刚开始是天空一般的浅蓝,随后变成了幽深大海的深蓝。
“他没死。”阴淅砚极不情愿地抛下这话,转身便离去了。
贺郁芙这才有了呼吸。
夜桃韬还活着,但他大概率情况也不会好,肯定被阴淅砚囚禁到了魔界的某一处,她一定要见到他。
可是如今这种情况,她如何才能出去呢?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香气飘来,帘子外多了一个人影。
“你就是侮辱王神识三年的那个女人?”一只涂着红色丹蔻的手掀开帘帐,走进来一个长发美艳,一身红裙及地的女人。
贺郁芙痛恨阴淅砚,根本不想理会这些魔界的人。
女人上下打量着她,撇了撇嘴道:“还是个凡人,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枉费王为你把半个药园都挖空了。”
贺郁芙当惯了尊贵的二小姐,向来没有人敢这样嘲讽她,可以她现在的情形,她又能做什么呢?
夜馥婲摇曳生姿,凑到她身边递出一颗药丸,“我劝你识相吃了这颗避子药,历届魔王只能选择最优配偶共同养育魔子,否则魔族便会衰落。”
“呵。”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是阴淅砚折磨她,强迫她做那种事情,她还要为了魔族的兴衰吃药?是人人都想怀他阴淅砚的儿子吗?恶心。
“你不吃是不是?”夜馥婲变了语气,一双媚眼变得凌厉,她露出爪牙,“那就休怪我……”
“你喜欢阴淅砚?”贺郁芙反问她。
“当然,我族魔王英俊天下无双治国有方,年纪轻轻便率领魔将攻下了修真大陆,如此年轻有为是万千魔女的心中所向……”
“停。”贺郁芙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可以吃这个药,但有一个条件。”
“你大可以说出来。”夜馥婲收起利爪,倚着一根红色的柱子,她不敢坐,因为这是阴淅砚的魔窟,未经允许在他室内留下自己的气息,是对王的不尊重。
“帮我和夜桃韬离开魔域。”
“怎么可能?!”夜馥婲瞳孔被吓得竖了起来,“魔王早在十天前就下达了命令……”
“那你带我去见他。”贺郁芙的意料之中,讨价还价的技巧就是,先开出对方接受外的条件,再进行让步达到真实目的。
“你真要见他?王今天为了你,眼睛都呈蓝了!”夜馥婲忿忿不平道。
“哦。”那是什么意思,贺郁芙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魔域是被诅咒的一片土地,这里常年天气很冷,没有雨水,土地长不出来植物。”夜馥婲有些伤心,好似在替阴淅砚不值得,“魔族没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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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眼睛发蓝代表着哭泣,发红代表着喜悦。”
贺郁芙想起来自己骂他的时候,他确实是一副悲伤的模样,眼睛全蓝,如幽深大海。
她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句,“带我去见夜桃韬,我就吃了这颗药。”她只在乎朋友的生命,顾不得其他。
夜馥婲犹豫了片刻,“好,但是我只能带你出去一刻钟,王很快就会回来的。”
贺郁芙难得脸上勾起一抹笑容,“好。”哪怕是见一面,只要看到他的情况就好了,她接过药放进嘴里。
甜甜的,还带着一股草药味,入口即化……里面好像还有当归和益母草?贺郁芙不太确定。
“你先收拾,十分钟后在露台等我。”夜馥婲飞走了。
*
魔界的山大多都灰秃秃的,江河湖海更是稀少,灵气也稀薄。
风簌簌地,天气一如既往的冷。那道红色的身影落在山头,恭恭敬敬的向高大的黑袍男子下跪。
“她说什么了?一一复述给我。”阴淅砚问她。
“贺二小姐说她想见夜桃韬,除此之外没有再说别的了,请王指示。”
“助孕药吃了吗?”
“她并未怀疑,吃的很干脆。”
“让她去见吧。”阴淅砚听到了满意的答复,心情大好,“她在魔域没有朋友时间长了难免乏闷,你按我说的做,一来是陪着她,二来是让她吃药。”
“遵命。”夜馥婲抱拳,离开前犹豫着想说点什么规劝阴淅砚,可是又不敢阻拦王的圣意。
三年前,阴淅砚的神识假借刘述的身体登上贺家长阶,看到贺郁芙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明媚漂亮的修真大陆的女子。
“你有什么事,进来跟我爹说。”她笑眯眯的,伸出洁白如玉的手。
那也是他第一次触碰女子,那双手柔软,带着温和的温度,完全不同于魔域的冰冷。
三年间,阴淅砚的神识经常被她欺负,起初他起过杀心,但眼下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时间一久,阴淅砚对她的态度,逐渐被神识所影响。
他收回神识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和感情叠落在他的身上。
魔族的王征服了全世界,贺绫芸把她推出来的时候,王的尊严驱使着他狠狠惩罚她。他想了很多办法来折磨她,可她的身体饱受摧残,剩下的只能折磨她的精神了。
于是把她囚禁在了梦域。
他在梦域里骗她,让她愧疚,装成可怜的模样,骗她一步步爱上自己。
他觉得太有趣了,他很期待她发现自己被骗的那天,会有多痛苦。
但他方法用错了,他太贪婪,太急于求成了。魔族本就是敏感旺盛的,两个人神识交合的瞬间,他从她的身体里获得的奇妙感受,那种感觉只要体会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
他贪恋这种感觉,完完整整地掌控着她,又完完整整地被她包容。
他应该恨她的,不是吗?
可他用力的报复她的时候,看到她疼的流泪,为什么心也在跟着抽痛?
她还敢动手打他,他应该生气的,应该直接把她杀掉的。
可是……又很爽。
先是百合花好闻的香风飘过,酥酥麻麻的痛感逐渐被一种缓和的柔和代替,此消彼长,整个过程令他放松到了极致。
他阴沉着脸看她那张漂亮可爱的脸蛋,明明在瞪她,心里想的是——
二小姐,再来一下。
25. 暗流涌动
“马上要穿过岩浆了,别乱动。”夜馥婲调动灵力将她们二人包裹,猛地加速,冲向了流淌着滚滚红浆的赤焰山谷中去,“我把你送进去,一刻钟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必须出来。”
贺郁芙点了点头,接着眼前出现了一处地下洞穴,她站稳身子,地面很烫脚,石缝中有岩浆流过。
哗啦一声巨大锁链牵动的声响,贺郁芙顺着铁链望去,看见了双手拉开一字,被锁在石台上的夜桃韬。
他的衣服上沾满了鲜血,低着头单膝跪地,似乎在硬撑着一口气,看起来情况很差。
贺郁芙连忙跑过去,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颊,“你没事吧?”他的气色惨白,鲜血溅在脸上如同红梅乍现,看见来人是贺郁芙的时候,艰难的扯起一抹笑。
“我就知道,你没死。”夜桃韬的精神好了几分,“二小姐,你让开一点。”他左手反转,抓住手腕上如蟒蛇般粗的铁锁。
贺郁芙后退几步,夜桃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手臂青筋猛地暴涨,他双腿用力汇聚灵力,使出全力一拽,硬生生地将铁链从山壁拽了出来,一大堆石头哗啦砸落在地。
接着又拽出了另外一条锁链,他双手碰拳,束缚他的枷锁碎成了无数截。
“二小姐,我把景明桓那个渣男杀了,尸体吊在景家门口,晾了三天。”他的声音很轻,仿佛贺郁芙才是那个需要治愈的人,“我又去杀贺绫芸,可是有长老保她,我在她身上种了三种异鬼。世间修炼噬骨千魂秘术的只有我,此术无解,她离死也不远了。”
夜桃韬一步步地走向她,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眼神亮晶晶的:“我用万法追踪一直找你,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贺郁芙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猛地一击,她再也坚持不住这些天的折磨,走到他怀中放声痛哭。
夜桃韬后退半步,又支撑住身体,两个人脆弱仿佛游离的浮萍互相依靠着,“我们走吧,我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受伤后又运功,身体很疼,可是疼痛对于他而言如喝水般平常,“我拼尽全力,一定能把你送出去的。”
“我走不了。”贺郁芙呜咽着,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他的衣服上映开干涸的血迹,“他不会放我走的。”以他们现在的实力,与阴淅砚对抗,只是死路一条。
况且现在修真大陆和魔域都是他的天下,就算逃,又能逃到哪呢?
夜桃韬垂下头,背脊上泛上一阵无力与颓废。
“你走吧,你修炼到元婴后期,再来救我。”贺郁芙推开他,她说这话只是为了给他希望让他离开,她已陷入深渊,不愿再连累他。
夜桃韬坚定地点了点头,“牧怀瑾已把火凝珠赠与我,结婴指日可待。噬骨千魂变万魂之日可与阴淅砚一战,不会超过三年我定会回来救你,等我。”
“好,我等你。”
“可真是情深义重。”阴淅砚鼓掌,凭空出现在两人身边,一把将贺郁芙拉到自己怀中,挑衅般地看向夜桃韬,“想走?我同意了吗?”
“你放他走。”贺郁芙脸上的泪还没干,声音带着哭腔,正用湿漉漉的眼睛瞪着他。
阴淅砚爱死了,搂着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你求我,我就放他走。”
贺郁芙骄傲了一辈子,如今形势下,不得不向他低头,“我…”她张了张嘴,发现竟是如此艰难,她的自尊一点点的碎掉,“求……”
“凭什么求你?你以为你配得上她?”夜桃韬冲他吼,“你不过是个魔物罢了,你的本体敢给她看吗?”
他这一声怒骂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阴淅砚的耳朵里,他的目光从贺郁芙脸上移到夜桃韬身上,他的眼眶逐渐变得猩红,一种无形的威压在空气中轰然迸发。
一把红刃悬在夜桃韬身前,“你再说一句。”阴淅砚步步紧逼。
“你,阴淅砚,配不上二小姐。”夜桃韬说的字字清晰。
阴淅砚怒不可遏,“蹭——!”下一秒,红刃破开空气扎到身体中,被刺中的人轰然倒地,鲜血瞬间在心口炸开,染红了裙子。
也许是贺郁芙体内灵力尚存,也许是人在身处极限的时候总是能爆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反应力,在他要杀夜桃韬的时候,贺郁芙的脑海中流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记忆。
她在危急关头挡住了那把致命的刃。
就像他穿过茫茫海洋杀到魔域救她,就像他帮自己复仇跟整个贺家作对,就像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用命挑衅阴淅砚。
自己小时候不过是在贺家处决他的时候站出来说了几句话,他却记了十年,这十年她欠夜桃韬太多。
或许不疼,也或许疼到了极致,她失去了知觉,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她这回,真的会死吧。
*
贺郁芙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在床边看到了那身整洁白衣,眉宇间温柔干净的人。
“刘述。”她轻轻地喊他的名字,“刘述……”她伸出手摸他的脸颊,直到摸到那一丝冰冷的肌肤触感,她才才清醒过来。
“是你。”贺郁芙的眼神变得冷漠,瞬间理智占了上风。
他穿着刘述的白袍,有着一模一样的脸颊,甚至发丝也漾着一样的弧度,可他不是刘述。
世界上长这样的人,只有阴淅砚。
他身后的下人们进进出出,手里拿着一些眼花缭乱的东西,床单纱帐都换成了喜庆的红色,墙壁上镶嵌红宝石,柱子上挂着红色的灯笼,上面写着喜字……不光是灯笼上,还有画上,花瓶上,桌子上。
贺郁芙的目光绕了一圈,再收回来的时候,眼底布满了恐惧。
“你去死。”她身上酸麻,手腕上几乎没有支撑力,艰难地起身,抓着被褥退到床的最里面。
“我不死,我们都不会死的,我们还要结婚呢。”阴淅砚勾唇,挥手散去了下人。等只剩他们二人的时候,他坐在床边伸手抓住被子的另一角,指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布料,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喜欢和占有。
“做梦。”贺郁芙能感觉到他的动作牵扯,但此刻没有力气骂他,并对他的行为感到恶心——他那么恨自己欺辱他,为什么还要三番两次的救她呢?再者说,他不是爱护自己的臣民吗?怎么会甘心娶一个凡人,魔族的延续不要了?疯了。
阴淅砚的笑容消失了,他眉心一蹙,那双清秀好看的面容平白多了几分委屈与柔和,“你不是说你爱过我吗?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他本来不认可自己神识幻化的刘述,觉得太卑微,但如今觉得这个身份如此好用。尤其是她一睁开眼的眼神,饱含爱意,让他迫切地想拥有她。
贺郁芙看着他这幅模样,片刻后才移开目光,她叹了口气,“我是爱过,爱的是那个纯善的刘述,不是你这个骗子疯子。”她被骗了真心,这不是她的错,她大方承认。
“他不就是我么?”阴淅砚不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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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夜桃韬放走了,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贺郁芙听得出来他在示好,可她仍旧觉得他在演戏,“还没玩够?”
信任是很重要的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阴淅砚这些时日一直在为她寻药寻名医,好在那天他并不是真的想杀夜桃韬,只是想教训他,那把剑没有丝毫灵力所以才能救回来贺郁芙的命。
阴淅砚爱惜自己的臣民,夜桃韬身上流着魔族的血,他没有理由杀他,所以放他走了。
那天她受伤血流了一地,一动不动。阴淅砚人生中头一次体会到了害怕,这种深不见底的恐惧感将他彻底点醒,她不能死,不能以任何方式离开自己。
“我没有演戏。”想到这,他几乎是卑微地寻求她的目光,他想让她相信他,对着他像对着夜桃韬那样微笑,他想跟她和好,“我以王的名义起誓,绝对不会再伤害你。”
贺郁芙知道在魔界这句话的含金量,可她是人,在人的世界里誓言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我不信你,除非你能证明。”
“怎么证明?”
贺郁芙掀开被子,慢慢凑到他眼前。
两个人靠的近了,贺郁芙可以清楚的看到阴淅砚的瞳孔放大,眼神在她脸上定住了。
她指了指他的胸口,“魔丹。”贺郁芙狠狠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魔族修炼的结晶,与本体共生共死,那是牵连他性命之物,贺郁芙不相信他会交出来。
果然,阴淅砚沉默了。
他思考了许久,才抬起头看她,“可以,我们大婚时候给你,当做信物。”他什么都愿意给她,哪怕是星星月亮。
贺郁芙没想到他会答应,可他随即便一脸认真的掏出来纸笔,写了一封契约书给她。
玩这么大吗?贺郁芙没有丝毫犹豫地接了过来。她需要这份安全感来保全自己,魔丹在手,阴淅砚的生死就到了她手中。
至于结婚,他骗了她这么多回,她骗他一次不过分吧?她需要时间去做准备,她想回大陆,重新找回自己的金丹,恢复修为。
阴淅砚见她接过契约信,丝毫不在意自己准备送出魔丹的事,反而有些意满知足,“三日后成婚怎么样?”他握上贺郁芙的手。
她下意识地抽手,避开他的亲昵。
“等我伤好了再说吧。”贺郁芙捂上心口,其实并不疼,甚至没有知觉,她只是想拖延时间。
阴淅砚垂眸,长而密的睫毛也盖不住他眼底的愧疚,“依你。”
他穿着刘述的白袍,看起来很白净,脸颊铺了一层光的柔和,看起来像一只温顺的小羊。
好看的让人心生怜爱,有那么一瞬间,与贺郁芙记忆中的爱人重叠,她愣着看了许久,随后撤去眼角的眷恋。
世界上没有刘述,她再次跟自己强调。
她看着阴淅砚心烦意乱,“还有,我不想住这里。”
“我派人撤掉。”
“你以后不准强迫我做任何事。”
“好。”
这么好说话?贺郁芙还想继续试探他的底线。
“你……”
阴淅砚把她搂到自己怀里,“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你是魔域的女王。”
“你带我出去看看吧。”
看看魔域长什么样,看看……从哪里逃跑。
阴淅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笑容明媚,“好。”
26. 暗流涌动2
魔族攻打修真大陆时,牧怀瑾为了保护修真者的性命和阴淅砚签订了合约,他不出手并撤掉巨结界。再加上修真界最强家族贺家的倒戈,所以阴淅砚才能在短时间攻占大陆。
阴淅砚的目的并不是侵略,诛杀,而是一种通过武力控制达到的资源共享,他为表诚意撤回了魔域,并没有称王称霸。
魔族子民在他的带领下可以购买更好的宝物,药材,灵丹,也能生活在更为温暖的环境中。
一时间修真大陆人民对贺家的骂声四起,其他修真家族也趁着这个时机不断攀升,贺绫芸重伤后,三长老立马翻脸将自己举上了家主之位,贺家百年基业倾覆。
阴淅砚的诞生,完成了历届魔王的遗愿,但是他并没有停止脚步,仍旧一直在修炼,因为他还有更大的目标——解除魔界受到的诅咒。
魔族没有雨水,魔没有眼泪,在诞下子嗣后,父母失去灵力便会死亡。
他要面对的,是上古时期的创世真神。
魔窟中——
阴淅砚弯下腰,把贺郁芙从床上抱起来放到隔间后面的温泉里。魔域常年寒冷,但是洞内有这处温泉,时时刻刻都散发着暖气。
他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神识影响潜意识中习惯了伺候贺郁芙,她一抬手,阴淅砚就自然而然地帮她脱去外衫,随后拿了些手工奶皂站在一边等着帮她清洗身体。
“你出去,我自己洗。”贺郁芙想到自己被困的时候,他可能也是这样帮她擦洗身体,换干净的衣服。
她眼底划过一抹厌恶,自己用力洗了好几遍心里才好受一些。
阴淅砚长着跟刘述一样好看的脸,甚至更加精致漂亮。她承认自己喜欢这张脸,他穿着白袍乖顺的模样总是能让她无意间想起刘述从而忽略那些恶行。贺郁芙不停的提醒自己,从前只是一场梦魇罢了。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发现阴淅砚这个人偏执又极端,性格古怪,所幸武力值高,显得不是太笨。
“唉。”贺郁芙叹了口气,她想这么多干什么,又不是真的要跟他结婚过一辈子,她最终还要回到贺家,找回自己的金丹夺回权力,稳住祖先打下的基业。
她虽吃软不吃硬,但事事分明,如果有机会,她还是要杀了他。
洗完澡后,她身上的药效好像过了,出来的时候踉踉跄跄站不稳,心口处一阵钻心的疼。
阴淅砚不知道在屏风外等了他多久,见她出来立马胳膊打横将她公主抱起来,另一只手扯了一块帕子,擦干她白皙的脚丫。
那只手的温度冰凉,贺郁芙感觉不适,可偏偏他擦干净了后还握在手里不肯放开,她踢了几脚,他就把她两只脚踝抓起来了。
贺郁芙很反感,拿出簪子用力的刺他,没想到这次竟然刺破了他的胸膛,但他仍旧跟没事人一样,握着她的手拔出来后皮肤立马就愈合了。
“先挑几件喜欢的衣服,我去给你拿药吃。”他低头觉察她的面色,走到柜子前把贺郁芙放下。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许多粉粉嫩嫩的衣服,翻开柜子,就好像看到了花海一般。甚至有几件曲裾跟自己曾经穿过的还有几分相似,布料是银狐绒的,看起来更保暖。
贺郁芙不觉得温馨,只觉得他早早准备这些,目的就是将她长期困居在这里,她只觉得后背发凉,随便挑了件便换上了。
她在帘子后换完衣服,才发现身后有道炽热的目光,回过头掀开帘子,对上他的眼神,发现他的眼睛正一点一点变红……
帘子是纱帐,背后的人影身材曲线透过一层蒙蒙粉纱若隐若现。就算是普通男人,也未必受得住这样的诱惑,更何况他是魔,还生理性的喜欢着她。
刘述的敏感反应让她觉得真实可爱,而阴淅砚……她的目光下移,随后又别扭的移开,让人觉得压迫恐惧。
他知道她看自己,炫耀般的一步步朝她走来。离得越近,那双红彤彤的瞳孔愈发明显。
阴淅砚伸出一只手,她以为他要碰他,一把将他的手打掉。
“吃药,吃了药就不疼了。”阴淅砚怪怪的,脾气这会变得特别好,重新把药递给她,就跟哄小孩似的。
贺郁芙接过来,指尖微微碰到了他的掌心,发现他的身体滚烫,皮肤白里透红。
“我们出发吧。”她觉得不安,于是转移话题道。
“现在?我出不去。”阴淅砚松了松自己的腰带,衣服的褶皱消失了,剩下一个惊人的起伏弧度。
“二小姐,求你,帮帮我。”他用着刘述的身份,此刻红着脸,轻轻唤她的名字卑微地乞求她,正如同梦中的刘述一般。
贺郁芙冷眼,“你说了不会再强迫我了。”她后退半步,理智清醒的可怕。
阴淅砚眉间的卑微消失,嘴角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你不愿意就算了。”他背对着她坐在台阶下,解开衣袍,拿出了胸口里的一件不属于他的粉色里衣。
“嗯。”他闷哼一声,手拿着那件丝滑的衣料往下走。
贺郁芙连忙背过身去,他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做这些事情,瞬间羞耻感拉满,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厌恶至极,在想自己如果这时候杀了他有多大的把握。
“你不是要出去吗?走吧。”阴淅砚站在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龙角,还换上了自己的黑龙袍,重新把那件里衣塞到袖口里。
“你……”这么快?贺郁芙有些吃惊。
“你脸好红,像个熟透了的西红柿。”他坏笑着,“你不会是在想……你以为王的自制力就这?”
阴淅砚打趣她,她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贺郁芙咬咬牙,等拿到魔丹那天,他就离死不远了。
轰的一声,那双巨大黑翼展开,上面夹杂着白色闪羽,亮晶晶的如夜晚的银河般好看,阴淅砚变成本体占据了洞府的四分之一,洞口的巨大帘幕收起。
贺郁芙近距离地看魔龙,目光从他红色双角的龙脑袋往下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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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鳞片看起来像湖底闪着光的鱼鳞,漆黑但是细看在光的折射下五彩流溢,四肢看起来孔武有力,红色如岩浆般的细丝流经全身,龙骨银链,尾巴带着银月般的勾刃,每一处轮廓都如刀刻般凌厉。
他伏地身子等了片刻,看贺郁芙在瞧他,自信满满道:“帅吗?”
“怪物。”她惜字如金,但想来如果日后出行有这样一个坐骑也算不错。她抓着他背脊上的尖龙骨,轻松跳上去,龙鳞光滑触感微凉,上面还挺宽阔,大概可以再躺五个人。
贺郁芙瞥了一眼他的翅膀,发现还是残缺被她扯的凌乱不堪。至今还没有长出来,他化神期的修为也无法修复翅膀,说明翅膀对于魔族而言非常重要。
阴淅砚挥动翅膀,尽可能地保持平衡。但在冲出洞府,飞到百米的高空时,贺郁芙向下一看,还是难免有些害怕,她现在是人,稍有不慎就会摔死。
但偏偏他翅膀一边残缺,微侧着身子翻过一座山头时,还是微微晃了晃,贺郁芙为了保持平衡双手往前探,抓上他深红色的细长龙角。
阴淅砚突然停在空中了,巨大的眼眸变得通红。
下一刻,失重感传来,贺郁芙下意识地想抓住些什么,却结结实实地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中。
空中的云从她身边掠过,此刻不知道飞了多高,远处的高山也有巴掌那么大。
两个人近在咫尺,他早已化成了人形态,两只翅膀不规律地挥舞着,一起一伏就升了近百米。
贺郁芙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故意的?!
阴淅砚眼睛红红的,他动了动嘴唇,话到嘴边停住了。
“放我下去。”贺郁芙几乎是在命令他。
他不动,闭上眼睛很久才睁开,瞳孔变成了正常的黑色,“魔角不要碰。”那是他汇聚魔龙血液的地方,一方面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一方面也连接着他的神经。
贺郁芙那双从未沾过阳春水的手温热,柔软。
……
猛的一下抓上来,他要窒息了。
贺郁芙眉心微蹙,目光缩减半寸,“还有什么不能碰的,也一并告诉我。”
“魔尾,翅膀,那…”这些都是特别敏感的位置,甚至从来没有人碰过。
贺郁芙了然,对他的了解也多了几分,心想日后杀他的时候也有了好下手的地方。
“你带我飞低点,我想看看风景。”
等到她能看清树木河流,林间小路,看清外面的魔窟遍山,魔族子民纷纷出来向他们的王伏低身子跪拜。
“翅膀,代表什么?”她突然好奇。
但这话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目光落在一处高耸的枝头上,一只雄鸟拔下自己的羽毛,递给雌鸟,发出欢乐的鸣叫。
“王看来是真的有了心爱之人,愿意拔下那么多羽毛给她。”
“那得有多疼啊。”
底下的魔族臣民窃窃私语。
27. 策反夜馥婲
空中云雾越来越密集了。
魔族山川绵延,空气中带着一股寒流,越往北走能见度越低,甚至天空中下起了茫茫大雪,飞过一层万年不化的冰川后,一座高大的冰山挡住了她的视线。
“翻过那座冰山,就是外面的世界了。”阴淅砚用翅膀裹着怀里的她,羽毛中传递着微弱的热量。
贺郁芙不知道外面有多冷,但层层叠叠的大雪覆盖在山头,猜测起码也降低到了-10℃以下。
“这山的后面……”贺郁芙刚想问。
“是外面。”阴淅砚抱她的力气紧了紧,“别想了,你逃不出去的。”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意图,之所以肆无忌惮地带她出来,不害怕她看到魔域领土,就是因为料定了她离不开魔域。
她现在凡人之躯,想要穿过山峦,再爬上这千米高的冰山,简直妄想。
“知道我逃不出去,还囚禁我?”
“你太聪明。”他用梦域困住无数受罚的灵魂,他们都迷失在了自己记忆中的欲望世界,只有贺郁芙逃了出来。
一阵无力感泛上她的心头,“算了,回吧。”
阴淅砚抱着她正准备折返,远处飞来了一只如巨大蝙蝠的魔将。
“报——!”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什么事。”他冷冷地看向魔将。
“有一个受了重伤的女人穿过冰面,正往魔域这边走,说是您的朋友。”
“叫什么名字。”
“贺绫芸。”
贺郁芙的心猛地沉了一下,自己病重睡了半个月,贺绫芸竟然还活着。也是,像她这样城府深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
不知为何,她抬头去看阴淅砚的态度,想知道他救或不救。
他下颚的棱角分明,在冰天雪地里带着一股肃穆的冷气,“带她进来。”
他是魔域的王,说出的话语让人不容质疑。
态度明了,贺郁芙收回目光,眼中敛了一抹眼泪,委屈和恨意将她完完整整地包裹了起来。
贺绫芸想杀她,折磨她,他们是朋友,都是一路人。
他这种人,嘴里的爱,根本不值得她有所期待。
“你生气了?”魔将走后,阴淅砚低头看着她。
贺郁芙一把推开他,独自往山下走去,发誓这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迟早要他们都还回来。
“听我解释。”阴淅砚两步追上她握住她的手腕。
“啪——!”贺郁芙二话不说给了他一巴掌,“滚远点。”穿过茫茫大雪看她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厌恶。
阴淅砚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外面冷。”他害怕她离开,胳膊也用了几分力。可贺郁芙这次却挣扎的猛烈,对他拳脚相向,好似力气用不完一样。
“好恶心,你放开我。”她狠狠地扯他最长的羽毛,鲜血流在他的羽翼上。
阴淅砚疼的皱眉,索性跪了下来,“求你……听我解释。”
贺郁芙拔出他腰间的剑,指向他的脖子,“你去死。”她手腕用力,贯穿剑柄,一剑刺入了他的喉。
他死不了,但也能让他痛苦不堪。
“她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这件东西,对于整个魔域意义重大。”阴淅砚艰难地说着,嘴角流出一抹鲜血。
他早已入化神,任何人的剑也不能伤他分毫,只有面对贺郁芙时,他将能力收敛跟她在一条水平线上。
“跟我有什么关系?”贺郁芙手腕用力,剑尖向前扎了几分,“她夺我内丹,你囚禁我,骗我辱我,合起伙来害我至此,你们都该死。”
仇恨将她笼罩,她看着手中的锋锐刺破他的喉,鲜血淋漓。目光上移落在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心如槁木。
漫漫雪山中,周遭冷的瑟骨。
她记忆中对刘述的最后一丝情感,也堙灭的干干净净。
“我……”阴淅砚的肩膀宽厚,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更显倾颓,他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一方面是他魔族族人生生世世受到的诅咒,另一方面是她。
但,他是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什么事可以让他为难呢?
阴淅砚目光变暗,喉间的血液如岩浆般将剑尖腐蚀,伤口恢复如初,他跪着往前抓上贺郁芙的手。
“那又如何?我们很快就结婚了。”他歪头看着贺郁芙,冰天雪地里那双眼睛更加漆黑,浓眉下长长的睫毛上落了霜,白色的背景板衬托的他嘴巴更加红润,五官清晰好看。
“我恨你,恨不得你死。”她甩开他的手。
“我爱你就够了,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阴淅砚又重新抓上。
“你是狗吗?”贺郁芙对他这股缠人的劲感到窒息。
阴淅砚不怒反笑,抬头目光紧紧地锁着她上位者的眼神,一刚一柔,在冰冷的天气里纠缠,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片刻,他起身伏在她的耳边,气息很热,他轻轻道:“汪。”
雪花翻飞,卷曲成了优雅的弧度。
贺郁芙本想后退着躲开他的范围,却被阴淅砚一把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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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翅膀起伏,以飞快的速度回到了魔王龙窟中。
*
“在外面呆着时间久了你会感冒。”阴淅砚把她放在温泉里,热乎的天然水卸掉了她一身寒气,他起身便走了。
贺郁芙从始至终都未曾拿正眼看他,本就对他恨之入骨,如今他又要救贺绫芸,此仇不共戴天。
他走后片刻,龙窟内多了一道妖娆的身影。
“贺二小姐,别不开心呀。”夜馥婲扭着腰肢朝她走来,“你可真是有心机,让我族尊贵的王背你飞行,现在整个魔域都知道了你的存在。”她神色嫉妒,手里捏着一瓶药。
贺郁芙本就心情不悦,“滚。”
“哟,这么凶,你不会以为自己真是王后吧?”夜馥婲嘲讽她,“有资格当王后的,只有魔族最强的女人,冥衣雪。”
“哦。”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甚至都懒得听这个名字,只觉得这女人的嫉妒模样相当丑陋。
夜馥婲见她反应冷漠,于是上前一只手抓着药瓶,一只手变幻出锋利的指甲。
“我劝你把这颗避子丹吃下,否则你这张脸,可就要花了。”她将手指放在贺郁芙的脸上比划。
贺郁芙猛地从水下抽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前,“来,刮。”
温泉水溅在她的脸上,那双媚眼如丝的眸子变得慌乱,想抽出手,却不敢用灵力,仿佛怕伤到贺郁芙一样。
“你还活着。”贺郁芙的目光充满了威胁,“这药,是助孕药?”她虽勾唇,但脸上无半分笑意,一把夺过药瓶将之狠狠地摔碎在地。
那日情况紧急,贺郁芙想见到夜桃韬,便吃下了她送来的药和她作为交换,让她背叛自己的王,带她出去。
她竟然还活着,就证明了一切。
夜馥婲和她的王,是一伙的。想借着嫉妒的名义,哄骗她吃下助孕的药,好让她怀上和阴淅砚的孩子。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夜馥婲任务失败,她深知自己无法承担王的怒火。眼看计谋被贺郁芙识破,她两只眼睛快速转动,脑子里思考着保命的方法。
“你,快死了。”贺郁芙躺回温泉里,闭着眼感受着被热气包裹的舒爽,感觉神经都放松下来了。
“我求求你别跟王说。”夜馥婲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身体颤抖着求饶。
“我可以不说,但你也要付出点什么。”
“我要做什么?”
“带我去见那个……什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