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上你眉梢》
1. 陆方纯ing
林城大学,十月底,秋意浓。
寒风侵肌,丹桂香风裹挟微薄凉意,顺着敞开的玻璃门猛灌,满室盈香。
陆方纯几个月前参加了一档火龙果台的音乐节目,一路稳扎稳打进了决赛。
将近尾声,节目组突然联系到林虞,说有个环节需要亲属好友录制加油视频,给一路辛苦奋进的选手作赛后惊喜。
——当初参加节目的报名表上有一栏是填写家人的联系方式,陆方纯双亲亡故,亲戚疏远,十七岁就寄住在林家,除了林家父女外再找不到可以联系的人。而赫赫有名的林进不适合在这样的节目上留下姓名,恐被有心之人歪曲留下黑幕嫌疑。除此之外好像确实只有林虞最合适,经过她同意后陆方纯填了她的联系方式。
收到消息时林虞正从宿舍收了东西准备去工作室。
她今年大四,课少,因此待在学校工作室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无声吐出一口气,将东西重新搁置在桌上。
她向来不喜欢将事情拖着,怕拖着拖着就遗忘了,于是打算将视频拍好了再出门。
举起手机,选了个还算看得过去的角度,先打好腹稿,视频拍了几分钟,“叮”地一声,林虞摁下结束键,正准备检查一遍拍好的视频。
“林林~”
她住的二人寝,因为胃疼在宿舍休息的室友聂心怡听见动静,烙饼似的在床上翻了一会儿,等她录制完终于按耐不住从床头探出个脑袋,眸光水亮:“小纯是谁啊?”
林虞从头至尾的声音都不大,聂心怡也只隐约听到她好像在录什么加油视频,她有些好奇是谁能有这么大面子能劳烦这位大小姐。
林虞平时还算低调,只是她惹人的长相以及开学时好几个女保镖威风凛凛地帮她搬东西进宿舍给聂心怡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再加上当时在女寝楼下等着她的一群以顾铭西为首的有名富二代,暴露了她的社交圈,也昭示着她同样不凡的家世。
林虞粗略翻了一遍视频进度,将录好的视频发送过去。闻言在心里纠结了几秒两人的关系,这才迟疑道:“一个…弟弟。”
聂心怡目光不受控制地流连在她漂亮的脸上,惊讶道:“你还有弟弟啊?是亲的吗?怎么从没听你提过。”她眨着星星眼,被勾起好奇,“但想必长得和你一样好看吧,好想见见。”
林虞不置可否,脑中自动浮现一张精致帅脸,在心里泛起一层浅浅涟漪。
想到聂心怡还在眼巴巴地等着回答,她抬起头,诚实道:“不是亲的。”
不过长得很好看倒是真的。
聂心怡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林虞没有太多解释的欲望,对她挤了挤眼,含糊笑过了。
她接着说自己要去工作室,晚了时间不够,旋即拿起桌上的背包出门。
…
在工作室忙了一上午,临到饭点,窗外走廊陆续传来热闹人声。
林虞这段时间忙,因此叫好友们暂时都不要来打搅,这会儿她一个人也懒的去外面吃饭。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食堂解决午餐,晚了拥挤且难以占到座位。
林大食堂的饭菜味道还算不错,有量少主打一个精致的西餐,也有口味丰富的中餐。林虞最喜欢南区二楼的那家鸡爪煲,她今天打算吃这个。
她点了个鸡爪和酥肉的双拼,怕吃不完特地让阿姨少打了一些米饭。
因为来的早,这会儿还没下课,食堂人不算多,她很容易就找到了空座。
她端着餐盘坐下,突然发现她这个位置正好对着前方那个正在播放【星歌手】的小电视。
林虞视线不经意从电视上扫过,巧的是现在正好到陆方纯唱歌的片段。
火龙果台的舞美向来很绝,映得舞台中央那人更是夺目,让人轻易挪不开目光。
她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坐她旁边桌的两个女生也不约而同地被电视吸引,登时互相安利起来,一时顾不上吃饭。
因为隔得近,林虞不可避免听了全程——
“你看了这个【星歌手】吗?”
“你也在看?我最近追这个都追疯了,里面好多有实力的帅哥啊!我以前从来都不看这类综艺的,最近被同学疯狂安利才看的,现在想想我以前实在是太装了。”
“真的真的,帅哥多的我都看不过来,总是反复拉进度条,这节目真的是选歌手而不是idol吗?我太吃陆方纯的颜了。关键这人长得那么帅就算了,还那么有实力,起初镜头扫过看着一声不吭还以为是个上节目刷脸的花瓶,没想到唱起歌来跟变了个人似的,好有魅力!声音好好听!而且才二十一岁,和我们差不多大诶。”
“对对对,我也发现他了!他长着一张招蜂引蝶的爱豆脸,听说还有狗仔专门跑去挖了他过往的感情史,本以为能好好蹭一波流量,没想到人家真的就是纯情弟弟一枚。话说他第三期唱的那首原创好戳我,歌词写得好浪漫,我最近都在单曲循环。我还特地将好久不用的微博下载了回来,专门去关注了他,不过他好像不怎么发动态。”
“哎呀我也是,我还顺便关注了朱忆柏,他和粉丝互动得好频繁,和节目里一样,是个话痨。嘿嘿,他也长得好帅,唱歌也好听!听说还是个富二代,家里搞房地产的,有网友扒出他随便一身行头都是上百万,网上还有人透露说他这次比赛闯不出个名堂就要回家继承家业。在衍生节目里他和陆方纯关系还挺好的,也不知道性格如此迥异的两人是如何玩到一起的,果然帅哥都和帅哥一起玩。”
“我的妈呀,我是在看什么偶像剧吗?上百万…我连欢乐豆都拿不出来这么多,我要和他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从工作室到食堂,【星歌手】今天出现的频率实在是太高。林虞没时间看这档节目,只是躺床上刷视频时偶尔会刷到别人剪辑的片段,按营销号的文案和大家的评论来看陆方纯的表现很出色,虽说他的综合实力不是所有人中最强的,但人气却是一骑绝尘。他原创的那首歌最近在抖音上特别火,就连她这个没看过节目的人都能哼上几句。
正想着,她面前的光突然被挡住,阴影罩下来。
林虞眼睫一眨,疑惑地抬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视线中,顶着一头泡面卷毛的男生正冲她笑,笑完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说话间,他腿都已经迈过来大半了。
林虞移开视线,无所谓地点点头,未置微词。毕竟食堂又不是她家开的,人家愿意坐哪里她当然管不着。
等到男生坐下,旁边隔几桌的位子上骤然响起一阵突兀响声。
林虞被声响吸引过去。
只见几个男生夸张地朝她挤眉弄眼——更准确地说是朝她对面坐着的男生。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倒了身后的椅子,噼里啪啦的,实在引人注目。
她察觉到什么,目光不经意地从面前的男生脸上扫过。
以前身边一直有顾铭西在,帮她挡了不少烂桃花,后来又多了个长相挑不出一点错的陆方纯,有勇气找她搭讪的人更是了了,今天倒是新鲜。
林虞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以她极其挑剔的目光,眼前这人倒是不丑,但也谈不上帅气。身上随处可见的潮牌logo,腕上那块积家手表在头顶强烈光线下折射出光芒。戴表的那只手上戴满了戒指,似乎是想靠金钱装饰自己,却不想适得其反。
给人的第一印象,有钱、浮夸。
林虞见怪不怪,低头继续安静地吃饭。鸡爪软软糯糯的,酱香浓郁,一抿就脱骨。她吐着骨头,并没有因此破坏进食的乐趣。
边吃边给留守寝室的聂心怡发消息,问她中午吃什么,她帮忙打包带回去。
见聂心怡没回,她又切进发小来嘉颖的聊天框,纤细漂亮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跳跃,无比忙碌。
见她旁若无人,迟迟没找到话题切入口的男生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吃了几口,后来就心不在焉地扒拉着,搞得餐盘里乱七八糟,无端影响人食欲。
林虞余光瞥见,随即皱起眉头,却也没有充当道德卫士。
等到自己盘里食物见底,她熄灭手机屏幕,自顾擦了擦嘴。
一直悄悄关注着她的男生显然也意识到她吃完饭即将离开,他扔下筷子,急匆匆掏出手机,浑然未觉自己因为过于急切而露出矛盾的笨拙与轻浮。
他嘴角扬起,幅度像是精心设计过的,“学妹,可以交个朋友吗?”
随着他起身,沾了油的纸团轻飘飘地落进餐盘里。
林虞视线随着纸巾下移。
心想这盘饭多半是不能要了。
她弯唇莞尔,态度从容,顺着他的称呼说:“抱歉啊学长,我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所以我想我们不太合适呢。”
男生哑然,却也很快明白过来,低头瞥一眼餐桌,乱七八糟的餐盘还在桌上明晃晃地摆着。他也意识到自己被拐弯抹角地拒绝了,还顺带被暗刺了下,笑容倏然垮下。
林虞说完也没再去等待他的反应,端起餐盘就施施然离开了。
她走得心安理得,自带气场,将不知所措留给别人。
在她身后,被婉拒的男生还看着她的背影,心有不甘。但这么多人看着,他自持风度,没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纠缠不休的行为。
旁边桌的几个同伴见此急忙簇拥过来,不用想也知道他这番失败了,相继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思各异。
其中一人惯会溜须拍马,拍着他的肩安慰道:“兄弟你也别太伤心,你有钱有颜,怪只能怪她眼光不好,错过你是她的损失。”
他声音未加控制,仿佛要当众责备林虞的“有眼无珠”。
话落,空气中乍然响起一声嘲笑的轻嗤,“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前也不晓得先照照镜子,你以为人家一钟鸣鼎食之家的大小姐看得上你那兜里的三瓜两枣?有些人真的是普且自信,打扮得跟个暴发户似的,令人发噱,却不知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你谁啊?早上起来没刷牙吗?嘴这么臭。有本事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二遍,耳聋就——”去治。
话音未落凛冽拳风就迎面而来。
险险避开后,男生扔下餐具不甘示弱地将拳头还了回去。
…
将餐盘还回固定位置,手机震动了下,林虞看到聂心怡回了她的消息,于是下食堂一楼替她打包了一份青菜粥。
她慢悠悠地走着,浑然不知食堂里因为她正在上演着一出武打戏。
回到宿舍,聂心怡正在床上看电视,见林虞回来,她一边下床,一边捞起手机给她转了餐费。
她打开一次性饭盒,重新架起ipad继续刚才的追更,边吃边问:“林林,你看最近那个大火的综艺【星歌手】了吗?”
林虞目光一凝,心想怎么又是这个,面上却是不显,淡淡道:“没时间看,怎么了?”
聂心怡一个激灵站起来,“你没事的时候真可以看看,我今天看了一上午,这节目对眼睛和耳朵都太友好了,你不是声控吗?里面好多好听的声音,我猜你一定会喜欢!”
聂心怡没有深想,胡乱安利,“而且里面有个实力派帅哥和你弟弟一样也有个纯字呢,这名少见,可见与你有缘。”
她点进相册,点出某张截图,迫不及待地凑到林虞面前,“你看看,这个就是陆方纯,是不是帅一脸?真的就是传言中的脸蛋天才啊!”
说话间她一不小心点到返回,密密麻麻的截图聚在一起。
对上林虞惊讶的目光,聂心怡赧然,“哈哈真的太帅了,我就没忍住截了好多图。”
林虞噎了下,装模作样地评价:“确实挺帅的。”并附上礼貌敷衍:“我有空一定看。”
…
下午暂且没有安排,林虞睡了会儿午觉,醒来发现她爸给她发了消息。
林进:周六回家吃饭吗?
林虞慢吞吞地打字:回。
这周六是林进的五十岁生日,她哪能缺席。
林进:那我让小纯去接你。
林虞想也不想就婉拒,她爸又道——
林进:刚好他从溶城回来要经过林城,你们一起吧,也好有个伴。
林虞这才闭嘴了。
…
周四,不巧的是她正好有节选修课,但顾着陆方纯的行程,林虞提前跟导员请了假,另外请同课的聂心怡帮忙将假条带给任课老师。
下午三点,二十分钟前陆方纯给她发消息说到林城了,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到她学校。
简单收拾好自己,林虞空着手从宿舍往校门口走,身上除了手机和身份证她什么也没带,要用的家里都有。
她住的那栋宿舍离校门口最近,但上课也走得最远,早八本就痛苦,这些年聂心怡不少为比别人早起几分钟而叫苦不迭。
林虞走出宿舍大楼,风里已经有了冬天的味道,她裹紧外套,没走几分钟就看见静然伫立在树下的人——最近在她耳边疯狂活跃的男主角。
聂心怡不知道,传说中的小纯赫然就是她最近天天挂在嘴边的陆方纯。
林虞脚步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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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急着过去,想着许久未见,于是隔着距离打量他。
他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将大半张脸都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黑色冲锋衣外套拉链拉至顶端,将一身遮得严严实实。
他现在参加的那档节目正热播着,风头正盛,他这样打扮也好,免得他那张脸露出来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他这高大挺拔的身材就已经足够养眼了,他的外形条件确实得天独厚。好在现在外面人不多。
许是她的目光太有实感,陆方纯忽然若有所感地抬眸,视线遥遥撞过来,漆黑的眸子一瞬间便亮起。
在他的视线捕获下,林虞只得踩着银杏落叶缓步向前。
冷风掀起她颊边碎发,走近的瞬间,她闻见他身上冷淡的香味,在浓郁的桂花香气中脱颖而出。
目光瞄过他宽阔的肩膀,想到他衣服遮掩下的肌肉,林虞再一次感叹他早已不是初见时的那个病弱少年了。
再往上冷不丁撞上他紧盯的视线,她打量他的同时陆方纯的目光也一直在她身上。
林虞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风轻云淡地和他打了招呼。
陆方纯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的时间过长,他及时挪开,又快速扫了她一眼。
纵使她穿得足够保暖,但长时间在冷风里待着也够呛,于是他低声催促:“上车吧。”因为隔着口罩,声音很闷,却又有种别样的性感。
他车就停在旁边,一辆亚灰色的奔驰。
林虞记得他先前一直开的是一辆几万块的二手大众,他自己赚钱买的,没想到那么快就又凭自己的本事升级新车了。
这么些年,他倒是一直端正着自己的位置,从来不肯多花林家一分钱。
并积极地,将自己经济实力一点点地往上提。
“换车了?”她漫不经心地问。
陆方纯摘了口罩和帽子,一张隽秀的脸暴露无遗,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轻抿嘴唇:“嗯,路途遥远,这车坐着会舒服很多。”
“哦。”林虞暗忖他的贴心,随即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没有细问他的经济情况,赶在他帮忙之前自主拉开副驾车门。
屁股沾上坐垫,她刚想拽过安全带,陆方纯突然叫了她一声:“晴天。”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喊出来总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嗯?”
林虞转过头,下颚被左侧伸来的一只大手扣住,冷淡的香扑面而来。
下一秒,她感觉唇上印下一道温热的濡湿。
一触即离、浅尝辄止。
陆方纯比她高大太多,围绕着,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细密的刺激感在肌肤上炸开,林虞后背紧贴着椅背,捏着安全带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回神刚想质问就撞上他微微发红的眼神。
车厢安静,紧闭的车门将所有的杂音都隔绝在外。
忽地。
“我很想你。”
声音轻得像是朦胧白雾中飘渺着的烟,如同一场幻梦。
林虞被他的坦白钉在原地,震得头皮发麻。
陆方纯顺势低头埋在她白皙的颈窝,笔挺的鼻尖触碰到锁骨,感受着她薄薄肌肤下跳动着的血管。
热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林虞却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不消片刻,他抬起头来,“若非我主动,你从来都不会主动来找我。”
声音闷闷的,带着难言的怅然、落寞,与先前电视上那个光鲜、高不可攀的模样判若两人。
语气不是质问,更像是在诉说委屈,语言处于弱势,但动作却强势得不容忽视。
就像是陆方纯这个人,长相乖乖的好似纯洁无害,但又时而展现出一出恰到好处的占有欲,时时刻刻给人致命的吸引,无法自控地,对他产生强烈的渴求。
林虞不知道此刻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合适,若是以往,她想都不敢想这是能从陆方纯嘴里说出来的话。
多年寄人篱下的经历使他比同龄人更多出几分隐忍和克制。
对此,她倒也没觉得他对她有多喜欢,大家都是成年人,一切都只是生理性的吸引罢了。
但林虞也不得不承认,她同样对他也存着强烈的生理性渴求,不然两人也不会逐步发展成现在的不正当关系。
陆方纯如愿以偿地看着她哑口无言的模样。
末的,林虞权衡利弊之后选择顺着他,“确实是我错了,那我该怎么弥补你呢?”
陆方纯掀起眼皮,撑在她两边的双手兀地抽离,他稍稍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乌黑瞳孔却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她。
就在林虞被盯得不明所以时,他忽地轻启薄唇,将主动权送到她手上:“亲我。”
“我想你主动亲我。”
…
怕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林虞猛地推开他,缓缓喘着气。
她可不想在这么显眼的位置跟他体验一场车/震。
直到校园里传来下课铃声,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的奔驰车终于驶离开。
为放纵他反客为主的索/取,维持同一个姿势仰得太久,现在脖子有些酸。
她抿了抿稍显红肿的唇瓣,扒开面前的镜子,不忍直视自己发红的肌肤,掩饰地快速涂好口红。
天气肃冷,她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故摇下车窗透风,沸腾的心火终于平复。
刚才若不是她急急叫停,这人怕是要把她吞吃入腹了。
林虞盯着窗外出神,直到车窗再度升起,风被隔绝在外。
陆方纯这人很爱干净,车里没什么奇怪的气味,倒是时不时飘来他身上好闻的香味。
这味道极称她的心意,林虞没忍住贪婪地多吸了两口,顺带拿余光瞥了他好几眼。
他开车很认真,也不主动和她说话,紧抿着唇瓣的模样透露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克制,若能忽略他红得如同糜烂的杜鹃花的唇色的话。
林虞调整了一下座椅,车里挂着的平安符一晃一晃,她目光不由自主地黏上去,想起这玩意儿还是他们之前陪林进爬山时求的,她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这个平安符样式比一般的精致漂亮,她还挺喜欢的,所以就一直带在身边,现在都还在她床檐边挂着呢。
林虞看着平安符,突然在想她跟陆方纯多久没见了?好像大半年了,上次见面还是春节。两人在不同的城市上学,聚少离多。
想起往事,林虞不由得出神。
说来好笑,对于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她起初其实是有点儿讨厌他的。
2. 弟弟ed
七月大暑,焦金流石、盛夏如火。
嘉蓝庭苑。
窗户没有关严,窗帘被热风吹着轻微摇摆,强光穿过间隙溜了进来,摇摇晃晃的,在昏暗房间投下明亮光剑。
海城连日高温,暑热难耐。
一夜没关空调的房间里冒着幽幽凉气,和外面形成鲜明对比。
林虞迷迷糊糊地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手机。
她眼睛都还睁不大开,半眯着眼去看亮起的屏幕。
7月13日,上午10:52。
她今日清早六点就被即将出门的林进薅起来吃长寿面,要知道她昨晚突然灵感大爆发,画了快一晚上的设计稿,临到四点才睡了,大清早被叫起可谓是怨气冲天。
不过看在那碗他亲手做的面条的份上,最后硬生生将起床气憋了回去。
林进厨艺并不好,但他煮面条倒是信手拈来,许是年年都重复的缘故。
乌鸡汤作底,手擀的细面,出锅后撒上几粒绿油油的葱花,再卧上一个金灿灿的煎鸡蛋,热气腾腾,看着还挺有食欲。
林虞哈欠连连,她在吃面,瞌睡虫在吃她的脑子。好不容易吃完面条,林进后来说了些什么她也没上心去听,一心只想着回屋睡觉。
等人一走林虞就踢踢踏踏地跑到楼上,一个猛子栽进床里,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不动了。
她撑得难受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被困意笼罩,到梦中消化了。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现在稍稍清醒了些,至少眼睛是能完全睁开了。
她点进微信,消息多得手机都卡了下。从零点过后这祝福就没断过,多个群里都在艾特她,下面跟着整齐的生日祝福,那阵仗和明星应援有得一拼。
她在圈子里人缘好,朋友多,只是这些不全是来自于她自个儿的人格魅力,更多的还是沾了她爸林总的光。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巴结她捧着她,说一句“众星捧月”也不夸张。
但比起这些更吸引她的是消息栏的新闻推送,她粗略扫了一眼标题,啼笑皆非。
《AURUM创始人百忙之中远赴溶城,其私生子曝光》
好不容易看到光风霁月的父亲的负面消息,林虞忙不迭点进去,只见里面内容模糊掉了信息源,再配合几张移花接木的照片,赚足了流量和讨论。
对此林虞肯定是不信的,这不就是开局一张图,故事全靠编?
林进时常参加公益活动,若只要有小孩儿和他站在一起就会变成他的私生子或者私生女的话,那他偌大家业真不够分的。
不过这些媒体倒是越发张狂了,正常报道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现在竟然开始尝试以低成本的编造丑闻来获得关注了。
但这些用不上她操心,父亲的公关团队自会处理。
林虞清除消息,转而点进微信。
许是听见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阿姨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说是各家一大早就送来了礼物,邀她过目。
林虞过生日从来不兴大办,不仅仅是不爱高调,更是因为她懒得折腾。因而那些亲朋好友们向来都是直接将礼物送到家里来。
她说等会儿再看,瘫在床上继续浏览信息。
来嘉颖的消息适时蹦出来,[鱼鱼,今晚要出来一起庆祝下吗,景哥说清越上了几款新酒,顺便去试试?]
林虞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于是便答应了。
不知不觉到饭点,但早上吃了满满一大碗面,林虞现在还不饿,刚好林进一般也不会回来吃饭,于是她让阿姨不用准备午餐。
她从冰箱里拿了瓶玫瑰水,浅浅喝了一口就窝进电竞椅里,点开常光顾的直播软件【倾耳】,在关注列表里选了一个正在直播的点了进去。
这是一个音频直播软件,虽然也有视频功能,但里面露脸的主播很少。
许是应了那句:声音好听的多半长相堪忧。
当然也是有例外的,她身边就有好些长得帅音色也还不错的朋友。
与此同时,清野直播间里骤然闪过一道镀金提示,这是独属于氪金大佬的排面。
系统:【晴天】进入直播间。
林虞刚一进去主播就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哈喽哇晴天,好久没见了。”
确实好久没见了,林虞前段时间忙着高考,一考完就出去旅游了。
她以前一门心思地学习,不爱参加各类乏善可陈的聚会和活动,现在一毕业就像是解了禁,大伙儿相继来约她。
一股作气在外疯玩了几天,林虞也是前几天才回来。
她是个声控,无聊时就喜欢听听直播,管他互联网那头是个什么样的牛鬼蛇神,声音好听就够了,反正她又不跟人线下。前提是对方能始终如一地将自己的脸藏严实,至于长相,她自有安排。
刚好现在这位是她这段时间来最喜欢的一位主播。
等了几分钟,见她依旧没有说话,主播习以为常,还在那头自顾说着:“今天想听什么歌呢?还是《晴天》吗?”
不怪乎他这么热情,毕竟她是【倾耳】有名的金主,整个倾耳谁不争着抢着得她青睐。
但【晴天】一直神神秘秘的,每次都是除了打赏就安静地潜水,但可能是她id的缘故,大家一直以为她喜欢那首周杰伦的《晴天》,她也从未解释过。故而每次她进直播间那些主播都会讨好地唱这首歌,甚至有些还跟后宫争宠似的,暗自较劲谁唱得更好听。
“那么接下来我就唱一首《晴天》吧。”清野从镜头外捞了一把吉他过来,业务熟练的一点都看不见当初那个哪怕只是对着一个人都讲不利索话的小萌新的影子。
说实话,清野吉他弹得不错,唱法却越来越炫技,失了往日纯粹。
林虞听到一半就兴致缺缺,一声不吭地退出了直播间。
她关注清野一个月了,当初她因为一件小事和林进吵了架,半夜睡不着偶然从倾耳的犄角旮旯点进了他的直播间。
那时候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才寥寥几个粉丝,讲话都紧张得磕磕巴巴,但声音无疑是好听的,没有故意端着,就自然发出的,干净纯粹的少年嗓音,却很抓耳。
在她进来之前,想必直播间一个人都没有,林虞实在是佩服他对着空气唱歌的毅力。
哪怕直播间就她一个人他还是认真地唱着,发现了她后立马邀请她点歌。
见她没有回复他也不尴尬,自顾唱了几首他近期爱听的歌,并热情地推荐给她。
许是被他触动,林虞临走前一连给他砸了好几个平台最贵的礼物,直接将他砸到了热门,送上了最显眼的曝光位置。
后来她时不时就会来光顾他的直播间,因为她出手大方,有营销号带了一波节奏,从此在声控圈“晴天”可谓是如雷贯耳。
许多人慕名而来,由此渐渐也让清野有了一定的关注度,仅那一夜他就涨了三万粉丝。再加上他本身音色条件就不错,现在已经混成了平台首页的熟面孔,粉丝渐渐累积到了一百多万。
倾耳本身就是个小众平台,一百多万粉已是不错的成绩,更何况他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清野可谓是她一手带火起来的,如果清野是千里马的话那她林虞就是他当之无愧的伯乐。
虽然她也就是个无情的撒钱机器。
如今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也不知是喜新厌旧还是审美疲劳,林虞突然觉得有些乏味。她略一思忖,也没管营销号会如何带节奏,悄然取消了关注。
林虞在主页大海捞针似的翻了翻,没再发现感兴趣的声音,于是索然无味地退了。
她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继而打开电脑连上板子画图,她志愿填了林大的服装设计,但她从小就接触服装设计这行了。父亲林进作为圈内炙手可热的高定品牌AUEUM的创始人,林虞从小跟着他也算是耳濡目染。
午饭没吃有些饿了,林虞中途下楼找了些吃的,家里从小照顾她的李阿姨正好挂断座机电话,叫住她:“晴天,刚刚顾少爷说一直联系不上你,催你有空给他回个消息,顺便问你礼物可合心意。”
林虞一直沉迷画图,都没时间看手机,问:“他送了礼物过来吗?”
“顾少爷老早就派人送来了。”
林虞点点头:“拿给我吧。”
拿着礼物上楼,打开里面是一双红色的细跟高跟鞋,表面泛着红宝石般的色泽,优雅而不失贵气。
林虞大多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其他名媛都在争奇斗艳地参加各种聚会的时候她却流连在各类兴趣、补习班,所以这算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双高跟鞋。她穿在脚上试了试,发现和她刚才设计的那套衣服风格还挺搭,于是心情很好地回了顾铭西的消息。
太阳逐渐落山,橘色光晕糊在天边,不多时变成灰紫,然后是浅灰,最后彻底被漆黑的夜幕笼罩。
晚上七点。
林虞先是听见楼下的开门声,然后是林进的说话声。
她蹭地一下丢下笔,雀跃地将脚塞进拖鞋就忙往楼下奔,嘴边的括弧藏也藏不住。
偌大的别墅,人未到声先至:“你可算回来了,我的礼物呢——”
林虞原本一溜烟往下跑,跑着跑着声音咻地哽住,她刹车站在楼梯上,扶着栏杆疑惑地低头看着西装革履的林进,以及跟在他身边的、正抬头仰望着她的陌生少年。
林进今日回来的比往日都早,阿姨没有准备,只来得及给他递去拖鞋,屋里的灯都没来得及全部打开,只有零星几盏亮着,别墅太大,不足的光线照得人死气沉沉。
林虞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少年也正循声抬头看她,眼神专注,看得真切。
少女穿着短款蓝白格睡衣,四肢纤细,头顶的灯光明亮,露出的肌肤白皙如雪,巴掌大的小脸正面无表情地对着他,像簇簇白雪下绽放的粉白樱花。
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高一个低,如一场镜花水月。
林进快速朝她招手:“晴天快来。”然后指着他旁边的少年介绍:“这是我昔日好友的孩子,你陆叔叔夫妻俩不久前出了意外。”林进稍加停顿,“他叫陆方纯,以后就住在我们家了,他比你小一岁,又千里迢迢从溶城过来,你可不要欺负弟弟。”
刹那间,林虞心思澎湃。
上午才刷到父亲有了私生子,晚上他就带人回来了?说是什么故人之子,可她从没听说过她爸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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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离世了,而且和他关系紧密的那些叔叔她都一清二楚,从没见过哪家有这号人物。
她望着这病怏怏的少年,破天荒地想:这不会真的是她爸的私生子吧?!故去好友其实只是一个能够名正言顺地将他接回家的幌子?
虽然她对早逝的母亲没多少感情,也觉得正值壮年且事业有成的父亲没必要做个可怜的鳏夫,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冷不丁地迎来一个只比她小一岁的便宜弟弟,且有可能是婚内出轨的产物,林虞心里难免不太爽快。而且,私生子属实令人难以接受。
不过一切都还只是她的猜测。
阿姨将灯都打开了,屋里骤然明亮。
林虞看看她爸,试图从他面上找出一丝丝心虚的表情,失败后转而仔细地打量着少年。
七月的天正热着,大伙儿都穿着单薄的短袖,有时候热得都恨不得扒一层皮去,他却病秧子似的还裹着外套,露出苍白得稍显病弱的肤色。整个人瘦得跟个竹竿儿似的,不过五官倒是挺好看,日后长开必是一祸水。
短暂介绍过后林进的注意力又重回了少年身上,他将他拉到沙发坐下,迫不及待给他介绍家里,亲手为他整理歪掉的衣帽,一会儿又问他渴不渴、饿不饿,还招呼阿姨去切果盘,可谓是关怀备至。
林虞不可置信地看着温柔细致的父亲,心头越发怀疑。
父亲好友众多,但从未对哪个好友家的小孩儿如此亲近照顾过,而且他平日工作忙,对她的关爱是有限的,现在乍然多出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弟弟,且不论是不是私生子,就他轻而易举就分走了父亲关注这点林虞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半天没听见声音,抬头见林虞站那半天都无动于衷,林进再次开口:“快来和弟弟打个招呼呀。”
多大的脸啊,还要她亲自过去打招呼。
尽管这么想着,林虞却也没有让父亲难堪,她走下楼梯压低声音不情不愿地敷衍道:“你好。”
话落她迫不及待地想走:“我先上去学习了。”
她动作迅速,因而没有注意到少年正要张开又不自觉紧闭的双唇。
林进面色陡然严肃,头疼地叫住她:“晴天,回来。”
林虞百般不情愿地折返。
她回到林进身边,一只宽厚地大手冷不丁地贴在她的额头,“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林虞摇头说没事。
林进又确认了几遍这才放心了。
随即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不是给姐姐准备了礼物吗?”
陆方纯乖乖地摊手,掌心卧着一把木制吉他,是个钥匙扣。
林进帮着解释:“这是小纯自己做的,废了不少功夫呢,知道今天是你生日,特地给你准备的。”
林虞目光嗖嗖地扫过。
心头纳闷,他自己怎么不说话?未必是个哑巴?
少女语气淡淡:“那真是谢谢你了。”沁凉的指尖猛地从他手心掠过,林虞看也没看就将东西塞进睡裤口袋。
敷衍得紧。
陆方纯紧抿着唇,想要说什么,看见她的表情后却又被巨大的沉默笼罩,那句“生日快乐”就这样像鱼刺般地哽在喉头。
他说不出口。
他呆呆地站在那儿,沉闷的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蘑菇。
见她作势又要跑,林进先一步揽住她的肩,一手牵着一个,“马上就吃饭了,跑什么跑,反正你都毕业了,明天再学也不迟。”
林虞只得闷闷不乐地在餐桌落座,林进坐中间,她和那个叫陆方纯的小哑巴各自占了一边位置。
菜陆续上完,林虞恹恹地看着父亲殷勤地给那个小哑巴夹菜,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也给她夹了一筷子。
晚饭后,林进亲自带着陆方纯回房间收拾东西,林虞坐在客厅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她爸有所表示,最后实在坐不住了,吃了一小块蛋糕就回房间了,心情糟得一塌糊涂。
她刚扣上门就从睡裤里掏出那个木头吉他式的钥匙扣,毫不在意地扔某个犄角旮旯里了。
林虞捧着手机仰躺在床上,正跟来嘉颖吐槽这事呢,门突然被敲响了。
林进在门口叫她:“晴天,给爸爸开下门。”
林虞趿上拖鞋,拉开门,没好气道:“干嘛?”
见她跟个小地/雷似的,林进不怒反笑,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伸手。”
烧了半天的焰火轻而易举就在他掌心熄灭,林虞极不情愿地照做。
随即,一把钥匙躺在她的手心,上面印着“馨苑”的字样。
林虞脸色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进摸了摸她的头,解释说:“助理路上出了些意外,东西现在才送来,不过还好没晚。”
林虞翻开房产证明,是一套位于林城市中心的公寓,寸土寸金。
“这套公寓就在林大附近,你以后上学方便。”男人笑着继续:“刚好可以和弟弟刚才送你的钥匙扣搭着一起,这样也不容易丢。”
他轻抚她的头,“十八岁快乐,恭喜长大,我的宝贝女儿。”
与此同时,一笔三千万的捐款以“林虞”的名义助力【圆山区儿童上学梦】。
3. 醉酒ed
父亲都那么说了,林虞表面功夫怎么都得做。她其实也想过阳奉阴违,但不想用在父亲身上。
深呼吸一口气,等父亲走后,她慢吞吞地从犄角旮旯将钥匙扣找回来,与新得的钥匙串在一起。
她举起看了看,过后懒懒垂眸,倒也不难看。
拉开床头屉子将钥匙放好,准备抽个时间去新房看看。
因为刚得了套公寓,她心头云销雨霁、面色转晴,决定不再与父亲怄气。
将等会儿要穿的衣服找出来摆在床尾,转而去浴室敷了张面膜,又听了会儿歌,等待时间到点去赴约。
良久,静默的手机震动了下,是来嘉颖发来的出门提醒。
林虞看了眼时间,马上十点了,距离今天结束仅有两个小时。
离了室内她才知道什么叫海天云蒸,全世界都仿佛在躁动,热浪滚滚,燥热难消。
大步钻进蛰伏在门口的黑色卡宴,感受里面冒出的徐徐凉气,这才觉得自己总算从沙漠走进了绿洲。
她刚坐稳,同在后排的来嘉颖就将一个印着“BVLGARI”字样的盒子塞进她怀里,“想着今晚要见面,就等着亲手给你,没晚吧?”
与她不同,来嘉颖热衷于出席各种名流聚会,再加上她爸是国际某著名导演,她从小就跟着在娱乐圈露面,是海城有名的富二代。
林虞笑着摇头:“怎么会呢。”
话落,浓淡相宜的香水味簇拥过来,来嘉颖抱了她一下:“生日快乐,鱼鱼。”
“别搞那么肉麻,怪不习惯的。”林虞接住盒子,一边假意吐槽一边回抱住她,并趁机贴了贴她脸上的软肉。
来嘉颖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一百三十斤,平日里她总嫌弃自己胖,嚷着要减肥,但在林虞看来,她身上的每一处肉肉都长得恰到好处,香香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在所有朋友中,林虞最喜欢粘着她。
目的地不远,等两姐妹寒暄结束刚好也就到地方了。
不算奢华气派的门头,甚至从外面都看不出这是一家酒吧。胜在端庄雅致,像是玫瑰丛中兀然生出的一朵重瓣百合,以独特风格在这条街上占得一席之地,成为海城有名的销金窟之一。
卡宴穿过一排排豪车,昭示来这里玩的都非富即贵。
林虞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清越」是她的好友赵越景家的产业。
赵越景早就提前出来等了,他从外边拉开车门,伸手挡住车顶,“你们终于来了!”他一身纯白休闲短装,气质温润怡人,如沐春风。
林虞笑着和他打了招呼,“好久不见,景哥。”
“景哥,今晚就叨扰你了。”后一步下车的来嘉颖笑容可掬。
“这就见外了,鱼鱼的生日我做好朋友的帮着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吗?跟我来吧,包厢里面都准备好了。”赵越景淡然一笑,关上车门走在前面带路。
高天悬月下,其背影高大落拓,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来嘉颖的目光悄然追逐着他。
里面气氛正热,脚刚踏进去磅礴的音乐便铺天盖地,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被一道门隔开,进来了才知什么叫灯红酒绿。
五颜六色的诡谲灯光在脸上闪烁不停,来嘉颖挽上林虞的胳膊,与她耳语:“鱼鱼,你说景哥在学校是不是很多人追啊?”
赵越景今年下半年开学就大二了,学校不在海城,这也是放暑假才得空回来。以前天天待在一起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天高皇帝远的,来嘉颖忽然有了一种难言的危机。
一路上了二楼,装潢变得雅致,灯光没那么闪了,声音也没那么躁。
林虞真心实意:“景哥温柔贴心,生活里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而且长得也帅,在这个圈子里还能做到洁身自好,确实挺讨人喜欢的。”
不过要论亲近,怕是没人能比的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来嘉颖。
只是林虞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打断。
赵越景豁然转头,扭开面前的门提醒说:“到了。”注意到来嘉颖不如来时情绪高涨,他随口问了句:“怎么了嘉颖?”
没想到她这么微弱的情绪变化他都发现了,被他这么一关心,来嘉颖心情很快又莫名其妙地好了,她眉眼弯弯:“没事景哥。”
她本来还想粘着他打听一些他大学的事,想试探下口风,不过想着今晚的寿星不能被冷落,遂放弃。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今夜包厢里暂时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主要是林虞不想好不容易过个生日还要费心费力地招呼一大群人,恐怕还没好好感受快乐自己就先累死了。
“铭西怎么没一起来?”赵越景冷不丁想起这人,觉得此事稀奇。
如此重要的日子,向来喜欢围着林虞转的顾铭西竟然不在。
“说是有事走不开,不过礼物倒是第一个到。”林虞懒洋洋地窝进沙发里,那姿态和在自家没差。
“难怪。”赵越景点点头,举起手机示意,“我先接个电话。”
他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带来一个六寸的小蛋糕,径直提到林虞面前,“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是铭西刚派人送过来的。”赵越景随口道:“听说还是他亲手做的,做好特地让人空运过来的。”
“顾铭西亲手做的?那可了不得。”来嘉颖围上来凑热闹,看后惊呼:“哇!鱼鱼你看这上面的这个小人做的跟你好像啊,我听说做这个好费时间的,顾铭西也就只对你才这么上心了。”
说着语气一转,气鼓鼓道:“不过这蛋糕这么小,他怕是只打算做给你一个人吃吧。”
林虞看着精致漂亮的蛋糕,心里暖融融的,嘴上却不甘示弱,“上次他生日我可是想尽办法最后好不容易才为他搞到了有xx签名的绝版球鞋,我比他更上心好吧?”
来嘉颖皱着小脸,“是是是,你俩关系真好,再说我就要吃醋了!”
林虞连忙过去哄她。
包厢里歌声绕梁,吹完蜡烛许完愿,林虞将蛋糕分了,来嘉颖嘴里念着沾了她的光。
蛋糕她在家吃过了,暂时不想吃,于是让人帮忙装了起来,打算明早当早餐。
透明几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点心和零食,林虞拿了块Laderach巧克力,她第一次吃这个,只吃了一口就扔到了一边,喉咙里甜腻得不行,她拧了瓶矿泉水漱口。
过了一会儿,侍者终于端着酒进来了,颜色一个赛一个的梦幻。
“尝尝吧,我觉得这几款味道都很不错,不过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赵越景开始介绍新品的名字和寓意,来嘉颖全神贯注地听着,并积极回应。
林虞挑了一杯心仪的颜色,粉粉嫩嫩的,像一片粉雾海。
她酒量其实并不好,但又喜欢尝试各种稀奇古怪的调酒,简称又菜又爱玩。
现在成年了更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享用。
赵越景还在介绍,林虞早已心痒难耐,迫不及待抿了一小口。
“唔。”她回味地轻轻咂巴着嘴,前调香香甜甜,后调是淡淡的酒精的苦涩,彼此中和,竟出乎意料的好喝。
她满足地摇晃着酒杯,一连品尝了好几杯,并中肯地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
干喝无趣,赵越景找到遥控器放下幕布,投了部老电影上去。
不一会儿,来嘉颖提出玩“逢七必过”的游戏,后来又换了“逛三园”,一路下来就寿星输得最惨,桌上的酒大多都进了林虞的肚子。
她却没觉得是惩罚,反而喝得很是开心。
酒酣耳热,一开始还没什么,后来酒劲上来,林虞醉醺醺地倒在来嘉颖身上,脑袋热热的,软绵绵的失了力气。
结束时已是凌晨一点,酒阑宾散。赵越景临时有事走不开,叫了司机送她们。
来嘉颖自个儿都不太清醒,却没把林虞丢下车子了事,而是亲自将她扶到家门口。
林家有门禁,基本到十二点所有人就歇下了。但来嘉颖运气好,碰上了恰巧在院子里吹风的陆方纯,不然惊扰了其他人,再传到林进那里铁定免不了一番说教。
门开后来嘉颖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目光摇晃,好半晌才大着舌头说:“诶?好像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佣人吗?”她现在整个脑子都被酒精腌着,晕乎乎的全然忘了林虞给她讲的刚得了个便宜弟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又晃晃悠悠地想要去碰他的脸,想要试探一下眼前这漂亮得宛如手办的到底是真人还是假人,却被陆方纯沉默地后退避开了。
能动,看来是真人了。
来嘉颖傻乎乎地咧嘴一笑:“现在佣人门槛都这么高了?长这么漂亮怎么不去当明星?”
说着便自顾往他怀里塞了张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名片:“有意的话打上面的电话,报我的名字就好。”
说完毫不客气地将林虞往他怀里一推,“接着。”她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没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
来嘉颖本身也没多少力气,抱了半天实在是累手得很,而面前这人虽然看着病怏怏的,但高高瘦瘦的,目测有一米八的样子,力气肯定比她大。
陆方纯慢半拍,等他反应过来时林虞已经稳稳地落在他怀里了。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却不难闻,而是有股淡淡的混合着的甜香,分不清具体是什么味道。
他小心翼翼的,手上青筋绷紧又松开。
来嘉颖揉了揉酸疼的手臂,扶着门吩咐道:“带你们大小姐上去吧。”她捂嘴打了个酒嗝,缓了口气后继续磕磕巴巴:“将醒酒汤也备着…半路醒了就让她喝下,没醒就算了…温着明早喝也行。”
“人就交给你了,我走了。”说完她便趔趄地钻进门口的车里,招呼司机扬长而去了。
陆方纯这才得空去看怀里的人,看着她细腻泛红的肌肤。
他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奇特的,白日高高在上的人转眼就醉醺醺的倒在了他怀里。
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抱着的人中途换了,乖乖地靠着他,像小奶猫一样呼吸一起一伏。
陆方纯抱着她没怎么费力,睡着的林虞少了白日高高在上的距离感,长长的睫毛在软乎乎的脸上投下阴影,清纯无害。
陆方纯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发现她其实和林进长得不是很像,他猜她可能更像妈妈多一点。
小巧的瓜子脸,额头饱满,鼻子挺拔,上下唇丰满,笑起来时甜美动人,不笑时又有一种冷清的距离感。
——他记得她当时冲下楼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只是后面看见他后笑容登时就收敛了。
他懂得察言观色,自然看出了她的不欢迎。
起初的期待落空,他理所当然地感到难过,那感觉就像是将大把棉花塞进胸口,闷闷的,难以纾解。
正要收回目光,陆方纯忽然注意到她眉骨有一块疤痕,瓜子仁大小,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不注意看看不出来。
这道疤就像白玉上的裂纹,放在死物上或许是瑕疵,在她脸上却神秘的,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喉间陡然涌上一股痒意,今晚吹了太久的风,陆方纯侧头轻轻咳了咳,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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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将她打横抱起,稳稳地往屋里走去。
他知道她的房间是哪间,因为就在他的隔壁。
拧开房门,陆方纯没有四处打量,在别人的私密领地,多一眼都是冒犯。
扫到大床位置,他径直走过去,他刚一弯腰怀里就骤然一空。林虞一沾上柔软的大床就自动滚进了进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动不动了。
陆方纯不动声色地脱下她脚上的绑带凉鞋,指尖不经意触上她的肌肤,温热触感如火焰将他烫到。
她好像哪里都生得漂亮,脚踝线条流畅优美,脚背很窄,足弓如一道优美的弧形桥梁。
夜里并不安静,夜风流窜,别墅里的绿化面积太多,形成一个小型的自然生态系统,一到晚上青蛙与蟋蟀就开始争相和鸣。
陆方纯怕她被吵,转身关严窗户,连窗帘也一并拉上了。因为不方便给她换衣服,于是就只能让她这样将就睡了。
在床头找到遥控器打开空调调到合适温度,顺手将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身上。
他盯了几秒,见她好眠,便轻手轻脚地关灯离开。
他一只手搁在把手上,犹豫了几秒,边走边百度醒酒汤的做法。
岛台的好些东西他都不会用,做好废了一番功夫。
将汤温好,陆方纯再次回到院子里,走到池塘边的那处凉亭。
他看着水中自由自在的锦鲤。
热风黏热,他却不觉得热,塘里夏花绚烂,虫鸣清脆,而他眼前依旧是无边无际的迷惘黑洞。
他望着天空出神。
月色凉透,好似能驱暑。
他呆呆地坐在那,迷惘的,像一个封没写地址的信。
他很少失眠,却不免因寄人篱下而不安。
虽然林叔叔对他很好,可别人的屋檐再大,都不如自己有把伞。
不幸的是他原本的那把伞在一个月前被暴风雨无情地撕碎了。
他出生于溶城的普通市井,父母在一家服装公司做质检,工资不高,日常开销又大,因此数年来一直没存下积蓄。可生活虽然平淡紧巴,但也平安幸福。
直到上个月父母在上班路上偶遇恶劣天气遭遇车祸,父亲当场身亡,母亲也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不幸长辞。
双亲见背,这世间与他联系最紧密的两根弦猝然崩断,不满十七岁的他成了可怜的遗孤。
生活很残酷,他甚至来不及悲伤生离死别就得为今后的生存做好打算,万般无奈之下,他最后甚至做了退学出去打工养活自己的打算。
可就当他一筹莫展之时,一位衣着讲究的先生找到他,说是他父亲的故友,问他可否愿意跟他走。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是否是诈骗之类的,毕竟他一无所有。
他心里清楚,这场暴风雨来得猝不及防,他还没成年,底下根茎都未成熟,还没有独自抵挡风雨的能力。
他很会审时度势,既然伞坏了,他就应该尽早移栽到更能避雨的屋檐下。
就这么决定好后,叔叔约了个时间,为他办理好了诸多手续,将他从溶城偏僻的小镇带来了繁华的海城,住进了豪华的别墅。
在外人看来,他虽然没了父母,但平白冒出来个有钱的叔叔带他去住城里的大房子,以后有这位叔叔铺路,他可谓是直接赢在起跑线上,是旁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一切都只是善良的叔叔顾念着与父亲之间的情谊,许他衣食无忧。
但事实空花阳焰,没什么是真正属于他的,就连他自己,都是浮在海面的一截断木,随波逐流。
…
这位叔叔很温柔很细心,好似看出了他的拘谨,在车上不间断地找着话题与他闲聊。
先问了他的一些情况,然后说他自己在海城做服装生意,目前发展还不错。
陆方纯后来才知道叔叔这样讲完全是在谦虚,他可是十大顶级奢侈高定礼服品牌之一AURUM的创始人。
叔叔很快又介绍他家里的唯一一个女儿,比他大一岁,叫林虞,他可以叫她“晴天姐姐”。
叔叔解释说“虞”的寓意有期待、善良、自由、快乐、无忧无虑。但名字听着像淋雨,所以才给她取了个晴天的小名。
为打消他的紧张,也为让他更加了解,也更快融入这个新家,叔叔一路上给他讲了很多女儿小时候的趣事。
叔叔口中的女儿虽然有时候有些娇气,不过没有坏心眼,很漂亮很可爱,也很有正义感,大家都很喜欢她。
而今天刚好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陆方纯安静地听着。
提到女儿时这位叔叔脸上是化不开的温柔与爱护,陆方纯因此有些好奇。
他的同桌就有一个小八岁的妹妹,每每放学都蹲在门口等哥哥下课,小女娃胖得跟年画娃娃似的,很招人稀罕,路过的同学都忍不住塞给她糖吃。
陆方纯心里渐渐浮起不切实际的期待。
很快的,叔叔将他带到了家,他终于看到了叔叔口中的女儿。
她长得好白好漂亮,像是象牙塔里的小公主,水灵灵的又像是黑夜里的明珠。
她是那样的耀眼,陆方纯也在那一刻明白,若不是父亲与她父亲之间的交情,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她有半毛钱的关系。
只是…
少年微微垂眸,彻底掩盖住眼底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好像并不喜欢他。
尽管如此,为报答叔叔雪中送炭的恩情,他也会爱屋及乌,好好地报答她,甚至…讨好她。
4. 同床共枕ing
从林城到海城自驾大概要开八个小时。
开到半路车速突然减慢,到后来完全是寸步难行,最后干脆堵在了原地。
林虞开窗探头,听得其他车主谈论说是前面出了重大事故。难怪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车子堵成了长龙,后面很多车主都选择了原路返回,然后绕路。
不过他们的位置很不好,前后夹击,进也难退也难,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所幸今天才周四,倒是不赶时间。
林虞看到车载电视首页推荐的【星歌手】,想到聂心怡锲而不舍的安利,于是点了进去打发时间。
听见熟悉的声音,陆方纯抽空看了她一眼,脸上浮现一丝不自在,稍纵即逝。
林虞看得聚精会神。
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没有知名度也就代表着没有流量,节目组惯会违害就利,陆方纯第一期的镜头简直少得可怜。
如果他一开始就公布林进养子的身份的话……
林虞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想,以陆方纯强烈的自尊心,怕是从来都没想过倚仗林家,不然也不会走了和林家完全不同赛道的一条路。
在原地堵了约莫一个小时,林虞的肚子开始抗议。
陆方纯显然是听见了,他瞥她一眼,一声不吭地在储物盒里寻找。
林虞正掩嘴打了个困顿的哈欠,忽地,一双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捏着牛奶和面包送到她面前,“吃吧,先垫一点。”都是她常吃的品牌。
林虞也不客气,吃了半块面包垫了垫,避免浪费,将剩下的一半递给他。
陆方纯也是丝毫不嫌弃,就着她咬过的地方,慢慢吃完了剩下的面包。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渐渐意识到在这里一直等着也不是个事,于是临时决定暂时休整去住一晚酒店,明日再出发。
下午七点,小镇安静得如一副淡雅的水墨画,这里没有夜生活,许多门店早早便打烊了。
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体型差距依旧分明。
小镇偏僻,住宿需求少,所以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还有空房的酒店。
陆方纯掏出身份证,“你好,订一间双床房谢谢。”
“抱歉本店就剩最后一间大床房了。”前台目光在他脸上定了会儿,两眼发直,但很快反应过来,耐心解释:“前面好像出了交通事故,好些人都临时来住店了,刚好你们来得稍晚了些,实在是不巧了。”
“你好,请问——”又一道声音猝不及防插进来,陆续有人前来住店。
“大床房也行。”林虞赶在房间被抢之前赶紧作出决定。
“好的。房号409,这是房卡,那边有电梯。”前台伸手引导。
“谢谢。”
两人一路上了四楼,陆方纯将房卡在门口靠了下,推门插进卡槽里,房间骤亮。
林虞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失望。
这里说是酒店其实更像是旅馆,寒酸得可怜。入户潮腥气扑面而来,房间不大,放了张大床后基本没什么空余,不过现下环境如此,容不得她挑剔。
陆方纯关了灯仔细检查,发现没有摄像头后这才开了窗通风,他简单收拾了下,然后出去买了晚饭,都是林虞喜欢吃的菜。
陆方纯递给她整整一盒米饭,然后不动声色的将自己那盒往她面前推了推。
林虞拆了一次性筷子,从盒子撬了一半米饭自然而然地堆进他递过来的盒里。
说来也是奇怪,林大小姐向来挥金如土,却在粮食上从不浪费。
两人安静无声地解决完晚饭,吃完饭陆方纯就一个人出去了。
林虞坐在椅子上看班级群里的消息,刚才震了好半天了。
她划到最上面,原来是她的专业课老师正在找人一起进行一个大项目,说是负责一个大型演出的表演服装,到时要呈现在很多人面前,时间紧任务重,因此需要极强的专业性,也要创新审美和动手能力双双在线,极具考验,但是对学业很加分。
这位老师手里的活向来都很拿得出手。
林虞还没有尝试过设计表演服,想了想后面的时间安排,发现有空后私聊了老师报名参加。
解决完这事,临到洗澡,她开始踯躅。
本以为今天就能到家的,故而她根本就没带换洗衣物,不过陆方纯倒是带的多,车后座都被他的东西挤满了。
这地方偏僻,连外卖都不能点,好多店下午五六点就关了,买东西都找不到地方,她准备找陆方纯借一套应急。
没一会儿就见他从车里提了一大袋东西上来,径直走到她面前,从袋子里拿出一套男士睡衣,在她开口前主动递给她:“看你什么也没带,现在估计也买不到合适的,不介意的话先穿我的吧,这套没穿过。”又补充:“洗过的。”
林虞欣然接受。
路上奔波了几个小时,舟车劳顿,她现在就只想赶紧洗个澡躺床上好好休息。
虽说这里的条件让她心生芥蒂,但也总比住车里好。
林虞拿了衣服去洗澡。
浴室很小,墙上还糊着陈年水垢,她不想多待,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洗干净自己,再换上了陆方纯借她的睡衣。
林虞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才钻进陌生的被窝,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她身上的沐浴清香。
现在时间还早,她了无睡意,垫高了枕头玩手机,忽然余光瞥见陆方纯拿了换洗衣物进去洗澡,缓缓踏过她留下的那串湿脚印,走进朦胧水雾中。
她不自在地舔舔唇。
她喜欢洗烫水,浴室还弥漫着她留下的水汽,不多时就响起哗啦的水声。
偏这时林虞不由自主地又扫了一眼浴室,就这么惊奇地发现透过磨砂玻璃门竟能将里面的人影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又或许是陆方纯站得实在是离门太近,此时门上正映着他模糊的剪影。
她看见他宽阔的肩膀,劲瘦的腰……一切的一切,令人遐想。
迅速移开视线,却也后知后觉,她刚才在里面洗澡,陆方纯在外面是不是也能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林虞脑袋嗡嗡,转瞬又冷静下来,心存侥幸地想她刚刚站得离门应该没有那么近吧?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但陆方纯身体的存在感太强,就像是印在她的视网膜上,于是又忍不住探出头来,悄悄去看门上晃动的影子。
说实话他身材是真好,没辜负他这些年坚持锻炼的努力,小头小脸宽肩窄腰的实在是养眼。
这样想着,冷不丁看见他的手臂弓起,消失的大手像是放在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上。
林虞憋着气,不忍直视,低头再度将脸埋进被里,空气变得稀薄,瓮得她面红耳赤。
等陆方纯洗完出来,他往大床的方向迈了一步,看见她粉红的脸颊,他喉结上下一滚,忽地旋转方向,转而从那一堆东西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搬去电视柜那儿。
他偶尔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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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下键盘,声音很轻,动作缓慢,慢得林虞都能清楚看见他用力时手指上鼓起的青筋。
他长着一双很有性张力的漂亮手。
她目不转睛地看了半晌。
起初以为他是有急事要处理,但慢慢发现他敲打键盘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走廊完全安静了,他还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一副要在那干坐一晚的架势。
她后知后觉,顿时嗤之以鼻。
瞎矜持。
又过了一会儿,许是灯光太亮,又或者是空调暖风吹得人不清醒。
“陆方纯。”她忽然叫他的名字,将长久沉默撕出个巨大的豁口。
男人侧头看她,眉目带着异样的纠结,眨眼又变成熟悉的冷静自持,“怎么了?”
“还不睡吗?”林虞身体往旁边微微挪了挪,其意昭昭。
床很大,两个人无论睡出怎样的奇葩姿势也不会拥挤。
她语气自然:“明天你还要开车,疲劳驾驶不安全,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早些休息吧。”
见他岿然不动,林虞蹙眉看他。
“好。”陆方纯终于收起电脑脱了外套。
床的另一边深陷下去,林虞将一半被子分给他。
同一床被褥下,两人规矩地躺着,中间隔着一人宽的位置。
陆方纯根本不敢离她太近。
林虞还没有困意,又见他没有主动,于是主动挑起话题来缓解尴尬:“你这次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陆方纯答得很快,仿佛在时刻预备着她的提问,“一根TaylorMade的高尔夫球杆。”
林虞点头赞赏,他倒是会投其所好,虽然这玩意儿比不上那些名酒名画,但却是真贴她爸的喜好。
他平时没什么娱乐,闲暇时最喜欢的就是和那些叔叔们约着打高尔夫。
两人又你问我答地聊了一会儿。
夜变得愈发沉静。
林虞时而能听见身旁这人擂鼓的心跳,时而又觉得房间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人。
在这动与默的接替中,她终于进入了梦乡。
陆方纯却久久难以入眠。
…
翌日,天光还未大亮。
林虞从一个宽阔冒着热气的胸膛中醒来,她脸色红润,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
来不及想怎么会睡他怀里去了,她赶紧小心翼翼地挪了出来。
与此同时,陆方纯长睫闪了闪,像是也要醒来。怕即将面临不必要的尴尬,林虞立刻滚回自己的位置闭眼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的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早上八点半,旁边是空的,陆方纯早就起了。
顷刻,门从外面推开,他提着早餐进来。
林虞见他眼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吃过早饭,她不由分说地又续了一日房间,吃完饭将他摁在床上,逼他继续睡,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这个状态开车。
她是真的惜命。
顺着她的力道,陆方纯乖乖躺在床上,独属于她的香气还未散去,混合着酒店沐浴露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林虞在房间找了本书随意地翻着,以此来打发时间。
而在她身后,一双眼睛悄悄地注视着她,悄悄地往她先前睡过的位置移动些许,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陆方纯贪婪地,难抑地,近距离感受着她的气息。
满满都是扰乱心神的味道。
却甘之如饴。
5. 发小ing
天空湛蓝,好似一幅浓墨的油画。
两人在酒店待到中午,吃了午饭才启程,并顺利在下午五点左右到家。
彼时林进还在公司,林虞给他发了消息报平安。
晴天:[到了。]
那边没回,兴许在忙,林虞给手机充上电,然后进浴室洗澡。
虽然上大学后她回家的次数少了,但房间一直有人在打扫,一尘不染的,就连生活用品都一应俱全。
“吃饭啦。”下楼时李姨已经做好了一桌菜,以此慰藉两人的风尘仆仆。
陆方纯慢一步下来。
他不仅洗了澡,连头也一起洗了,只是没来得及吹干,湿发捋在后面,露出彻底长开的五官线条,慵懒而清透,十分赏心悦目。
他自然而然地在她旁边落座。
顷刻间,林虞闻见熟悉的味道。
心想,他什么时候换成和她一样的沐浴露了?
这时李姨端来最后的汤,将她的思绪打断,“快多吃些,好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吧。”说着说着一脸惆怅,“下一次吃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林虞安慰了几句,随后夹了一块话梅排骨,久违的味道在嘴里爆开。相继是荔枝肉、开屏鲈鱼、文思豆腐汤,色香味俱全。
她比平日多吃了半碗饭,撑得肚皮微微鼓起,吃完遛去院子里消食,陆方纯还在里面帮着李姨收拾。
刚走到门口,门铃响起,快递小哥停在外面。
是陆方纯的快递,林虞帮忙代签了。
方方正正的一个大盒子,倒是不重,只是面单上什么也没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过林虞也不好奇,帮他放在了房间门口,随后回到自己屋里,点开微信,问卓老师有没有时间——也就是上次那位在群里发消息招揽学生一起负责某个项目的老师。
得知他正空闲,林虞特地换了身正式的衣服,给他拨去了视频电话。
…
一眨眼到周六。
林进的生日虽然没有大办,但仅是来往亲密的亲戚好友,也在海城最豪华餐厅摆了十桌,光是小辈就占了两桌。
宴席还没开,林进和那些好友和生意伙伴们谈笑风生,林虞也在他的带领下跟那些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们礼貌打了招呼。
她本人并不喜欢这种社交,没多久就想方设法地找借口溜了,独自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画图。
她最近在画一个灵光一闪的设计,现在快到结尾工作了。
水晶吊灯下,她席地而坐,上半身伏在矮小的茶几上,胳膊曲起,露出一小截伶仃的细腕,白嫩的手指握着笔,全神贯注。
“晴天!”有人突然撞她另一边没握笔的胳膊。
声音太过于熟悉,林虞胳膊肘摇了下,撇开他的触碰,头都没抬,“忙着呢,别闹。”
若换旁人这份不识抬举早教顾少爷厌恶了,眼下他却是嬉皮笑脸地凑到她面前:“这下面有个藏酒室,酒主人是个这方面的行家,里面有几壶葡萄酒是他自己酿的,存了好些年了,完全不比外面那些名酒差,我也是有幸尝过。”
“你不是好这口吗?刚好我和他有些交情,带你去尝尝鲜?”
林虞内心挣扎片刻,拒绝说:“算了,今天我爸生日呢,我若喝得醉醺醺的怕是不太方便。”
想到她的酒量,“也对,是我考虑不周了。”顾铭西毫不气馁,继续说自己最近搞了个牧场,邀她明天一起去骑马,说他们好久没见了,再不培养培养感情就生疏了。
林虞敷衍地应了声,一心只想快点把这个设计稿画完,她不想分心,“晓得了,你先自己去逛会儿,我就快结束了。”
“那我等你结束。”顾铭西偏要挤到她身边,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像极了来嘉颖家那条粘人的大金毛。
另一边,林进拍了拍陆方纯的肩,问:“一路还顺利吧?”他昨天没回家,今天也是直接从公司过来这边的,一直忙着,也没机会问。
陆方纯穿着AURUM的定制西装,一派斯文隽秀,闻言回神,惯有的报喜不报忧:“挺顺利的。”
说完眼神没忍住往那边又瞄了过去,看见林虞突然用胳膊拐了拐身边的男人,似是被他盯得烦了,使唤道:“看你那么闲,不如去帮我拿瓶水吧。”
男人站起来,露出一张阳光帅气的脸。
以林虞为媒介,陆方纯也曾和这位顾家的小少爷打过几次照面。作为信科唯一的少爷,他的身价自是不用多说,而作为林虞的发小之一,他无疑是位于友谊金字塔的顶端。
“没问题。”被支使的顾铭西依旧乐呵的,跑去拿了瓶她常喝的玫瑰水。
他气喘吁吁的,很快就回来了,像是深怕她被渴到。
林进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态,笑起来:“晴天也真是的,喝水还要别人递到手里……”话虽如此说着,语气却全是纵容和宠溺。
那边顾铭西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林虞没忍住捧腹大笑,笑完还给了他胸口一拳,下一秒,男人着急忙慌地握住她的手,好似在问她打疼了没有。
直到看见林虞毫不客气地拂开他的手,见他乖乖地坐好不再打扰,陆方纯这才偏移视线。
…
酒余饭饱,宴会也就结束。
橙金色的斜阳洋洋洒洒地照进楼群,如一枚熟透的杏子印在墙上,绘成一副巨大的涂鸦,映在蛰伏在酒店楼下的汽车后视镜里。
林进朝前吩咐道:“老陈,车先不忙开,咱们等等铭西。”
“好的。”
车是七座的,林虞和她爸坐在中间的双座,陆方纯则独自坐在最后面。
车上——
林虞拿起腿边的精致礼盒,打开,“快试试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她给男人打上自己亲手做的领带,端详后啧啧称赞:“不愧是我,真是心灵手巧、眼光独到,戴上简直年轻了十岁。”
“你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了。”林进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领带面料,笑呵呵地侧身朝陆方纯展示:“小纯你来帮我看看,看这丫头有没有说大话。”
陆方纯定睛一看,点点头:“这条领带设计得低调但又很显品味,和您今天的西装很搭,深蓝色的纹路显得沉稳又有质感,很符合您的气质。”
林进被这两个孩子哄得服服帖帖。
正笑着,顾铭西终于出现在车外,他将带来的东西放在副驾,随后弓身钻进后面的车厢,“抱歉,让大家久等了。”而后向林进解释:“叨扰了,林叔。主要我和晴天好久没见了,就等着待会儿和她叙旧呢。”
林进笑着点头,让他随时来家里做客。
“您不说我也会的。”
顾铭西快速扫了一眼,发现只剩后面有位置,不得已只好坐过去。
到家还要一会儿,车上开着暖气,路上可能是热了,陆方纯突然将外套撇开。
隔着一人的距离,顾铭西闻见身侧飘来的熟悉香味,这味道他不久前还在林虞身上闻到过。
应该是香水或者沐浴露。
陆方纯身上竟然散发着和林虞相同的味道,这个发现令他不快,好像他们关系多亲密似的。
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暗暗压下这抹不爽。
下午六点,“到了。”
下车后,林进和陆方纯走在前面说话,顾铭西依旧缠着林虞,想到刚才的不满,斟酌半天后小声抱怨:“他现在都成年了,为什么还要寄住在你家啊?”
林虞对顾铭西突如其来的敌意感到莫名,不假思索道:“因为这里也是他的家啊。”
见她如此护着他,顾铭西顿时气更不顺了,小脸板着,说不出的郁闷。
林虞不懂他的脑回路,但见他不高兴还是哄道:“我家又不是装不下那么几个人,你要是喜欢你也可以搬过来住啊。”
顾铭西眼睛登时亮起来,想到可以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兴奋不已:“真的吗?”
林虞点头:“当然啊。”随后直言道:“只是我一年都回来不了几次,家里也只有一个照顾日常的阿姨,你一个人住在这边的话可能会很孤独无聊。”
转念一想她又道:“不过李姨会做各种好吃的,绝不会亏待了你……若是你有那个兴致的话,我爸下班后你也可以陪他一起聊聊天。”
她安排得如此详尽,顾铭西却是耷拉起眼皮,兴致全无。
嘴巴一撇道:“那还是算了。”
却也忘了再提陆方纯寄人篱下的事情。
说话间,前方传来孩子的嬉笑。
一个女孩儿奔跑时不小心撞在顾铭西的腿上。
因为今天是林进的生日,别墅难得那么热闹,好些亲戚提着礼物过来走动。
女孩儿本来要哭,看见是他,又立马眉开眼笑,忙不迭地展示自己找来的捞网,扯着他的裤腿道:“铭西哥哥,我们一起去旁边的池塘抓锦鲤吧,那里有好多好多,肥肥的,好可爱。”
“我也一起,我也要一起!不要丢下我。”又一个小男孩儿举着捞网冲了过来。
不一会儿顾铭西就被几个小娃缠住了,叽叽喳喳的,惹得他那张娃娃脸上满是痛苦。他对林虞的这些堂姐弟们向来没辙,于是朝她投来求救的目光。
却没想她竟冷眼旁观,最后还趁他脱不开身,自己悄然遛了。
终于将顾铭西甩开,林虞乐不可支地推门走进客厅,冷风和小孩儿吵闹的声音一起被阻在外面。
不得不说,顾铭西有时候真的太粘人了。她现在好想念她的大床,这样想着,赶紧迈大步子跑上楼了。
她沉浸在和大床即将亲密接触的喜悦中,浑然未注意到岛台边正在安静喝水的陆方纯。
林进刚刚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回公司了,让他帮忙转告林虞一声。
不一会儿,李姨从外边进来,发现他,问道:“小陆,你有看到小姐吗?顾少爷现在正到处找她呢。”
想到刚刚上楼的倩影,陆方纯面不改色:“看到了。”
李姨竖起耳朵。
“她好像被一个小孩儿拉着去后花园了,说要一起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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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从国外空运回来的神奇花种。”
今天家里来了很多孩子,李姨毫不怀疑:“这样啊,那我让顾少爷去那边找她,谢谢你了。”
男人微微一笑:“不客气。”
李姨离开后,安静的大厅忽然响起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
敲门声响起。
林虞刚打开门就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压着抵在门上了。
室内开着空调,温暖舒适。
她刚洗完澡准备小憩一会儿,因而身上换了单薄的睡裙,大幅度的动作使得肩带滑落下来。
男人一言不发地掌着她的后脑勺,温柔的舔舐如春雨般落在花瓣似的唇上。
林虞默默地感受着,没有反抗。
因为她之前在车上情急之下说出的那句“回去再做”,现在是时候兑现了。
起初只是浅浅的触碰,渐渐舌头挤进口腔,纠缠着,在下巴留下一片滑腻腻的水渍。
服帖的三角布料鼓起来,露出手指弓起的轮廓。
林虞打了个颤。
她下意识想要拿开他的手,却被举起紧紧地反扣在门上,只能徒劳地夹紧双腿。
水流汩汩。
她膝盖一软,眼睫如蝴蝶颤动。
陆方纯呼吸一沉,抽出的手指黏糊糊的,他端详几秒,从容地扯了湿巾。
林虞好不容易喘口气,暗忖那天在酒店他可不是这样的,连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都紧张得不得了,突然之间却好似换了个人。
果然,作为炮/友,酣畅淋漓地做一场倒是比没有感情地躺在同一张床上更加自然畅快。
好似猜到她心中所想,陆方纯将用过的湿巾丢进垃圾桶,直勾勾地盯着她:“你不喜欢那个酒店。”
因为她不喜欢那里,所以他才克制着。
陆方纯坐到床上,而她高他一头,能看见他乌黑浓密的发顶。
顷刻间,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又过了一会儿,陆方纯抬起头来,抿了抿湿润的嘴唇,发现外面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了。
明亮灯光下,掉落的肩带此刻正露出一片细腻,泛着粼粼水色。
他猝不及防开口:“突然想起,刚刚我上来时碰到李姨,她说顾铭西好像在找你。”
林虞身体微微后仰,混沌地低头,却没听进他的话,而是疑惑他为何突然停下。
男人却故意将她吊着,声音沙哑:“你要去找他吗?”
他幽幽的目光紧盯着她,嘴上好似在听取她的意愿,手上倒是没有一点要放人的意思。
忽地,敲门声响起,顾铭西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晴天?你在里面吗?”
林虞一个激灵,来不及做出回应,因为陆方纯用力将她抱进怀里,翻身压在身下。
一点都没给她出去的机会。
腰被往上一提,裙摆也撩起,她忍不住轻声呜咽。
林虞正在兴头上,怕门外的人锲而不舍,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找到顾铭西的聊天框艰难地打字。
[刚走时忘记跟你说了,临时有]
身后突然的碰撞让她的手冷不丁地一抖,看着只发出去半截的消息,她往后瞪了一眼,艰难地继续补充:
[有事要出去一趟]
陆方纯动作慢下来。
不多时,门口的人果然离开,没了声响。
顾铭西不疑有他,主要是从没想过她会抛下他和陆方纯躲在与他只有一门之隔的屋里做荒唐事。
[之前去后花园里找你没找到,出来又被那几个熊孩子缠住了,这会儿我也要回去了,我妈催好几遍了。酒店带回来的葡萄酒刚才掉车上忘记给你了,我让李姨收起来了,你记得尝尝。明天牧场见!]
原来他后面姗姗来迟是去找酒主人要她没喝到的葡萄酒去了。
林虞正要回。
“专心点。”
手机被撞掉在床边软垫上,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闷响。
衣物和着方正的塑料包装在床边散落一地,赤/裸的身体在沉沦的温床里摇晃,舒服的,让她连一点反抗的话都说不出。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打在男人壁垒分明的腹部,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
腰无力地塌下去,林虞软绵绵地将脸埋进枕头里,发出微弱的低吟。
夜长的好似没有尽头。
…
翌日,陆方纯起来时林虞已经回林城了,说有要事要处理,不惜爽了顾铭西一起去牧场的约。
她觉得汽车太费时间,直接坐飞机走的,现在估计都飞了好远了。
这些都是李姨告诉他的,告诉他午饭就只能他一个人吃了。
“没关系。”
陆方纯面无表情地看着手背上的红痕,他定睛看了许久,蓦地笑了。
只是笑容冷冷的,实在没什么温度。
良久,他叹了口气,默默消化。
招呼都不打,忒无情了。
6. 新项目ing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即将抵达林城国际机场……”
迷迷糊糊地摘下眼罩,林虞困顿地揉了揉眼睛,虽然已经休息一路了,但身体还是倦倦的,提不起精神。
都怪昨天折腾得实在太晚了,她现在浑身都还酸痛着,当时确实爽得没边,但现在,特别是腰,像是要断成两截。
十一月初的林城陆续冒着寒气。
厚实的羊羔毛外套遮住了满身暧昧的印记,却挡不住毫不留情的冷风。
好在将她吹得稍微清醒了些。
林虞强打起精神,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林大,麻烦快点谢谢。”
“好嘞。”司机一脚油门火速离开了机场。
到林大时离午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回寝室匆匆换了身衣服,将头发扎成马尾辫,干净利落地坠在后面,林虞再次出发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
门从里面打开,烫着短卷发的女人热情招呼道:“小虞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将沉甸甸的水果放到玄关的鞋架上,林虞礼貌地打招呼∶“师母好。”而后跟着进门,看见沙发上停止喝茶的男人,继续道:“卓老师好,主动登门打扰了。”
卓正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严肃的面孔上罕见地裂开一丝笑容,站起来:“你师母巴不得你常来呢,不过怎么每次来都带东西啊,下次可不许了。”
林虞笑笑,嘴上应着“好”,但每次上门都还是忍不住提着东西。
她主动解释自己来意,为自己没能抵达面试现场而道歉,接着解释自己得到消息时人已经不在林城,当时临时返回也已经来不及了。
“没关系,现场面试也只是筛选人才的一种途径,更何况我们视频面试不也进行的很顺利吗?”
短暂的寒暄后,卓正摇了摇空空如也的茶杯:“你先去书房等我吧,我泡杯茶就上来,我们详细聊下项目的事情,聊完再一起吃饭。”
一旁的女人忙伸手道:“我去帮你泡吧,你先和小虞上去聊。”
男人躲开她的手,“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林虞笑看着这对恩爱夫妻,也跟着劝:“我不急的,师母您就歇会儿吧。”
男人顾自去一旁接水了。
女人收回视线亲昵地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这几日降温得快,外面很冷吧,还好你老师早早地就将空调开了。你看你穿这么少,可别学要风度不要温度啊。”手心暖融融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钻进她的皮肤,变成她赖以生存的血液。
“这件外套很厚实的,冻不着。”心上变得柔软,林虞眨了眨眼睛。
女人还在继续:“我今天去超市买了一截非常漂亮的精排,等会儿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你看你这么瘦,可要多吃些啊。”
笑着:“辛苦师母,我等会儿一定会扶着墙离开的。”
那边男人已经倒好了热水,因为是新加的茶叶,他去厨房将醒茶水倒了,重新走到饮水机前。
林虞收回视线,示意道:“我先上去了。”
“快去吧快去吧。”
径直走上二楼,冷不丁地和迎面走来的男生撞上视线。
林虞这才后知后觉今天好像是周日。
卓宁刚从房间出来,十八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宽松毛衣里面套着白衬衫,眼神清澈,带着清爽少年感。
她大一就跟着老师做事,经常忙起来就错过饭点,等终于得空时食堂也早就已经收拾干净了。去外面吃又太浪费时间,迫不得已只能点外卖。
恰巧师母每天都要雷打不动地打电话叫老师回家吃饭。
有一次见丈夫迟迟未归,她亲自来学校送饭,恰巧撞见他们这些学生吃着乱七八糟的外卖,后来她就总是让丈夫把他们一起捎回家了。
她的厨艺极好,吃过的都赞不绝口,有些人甚至为了这口饭紧跟卓正院长的各种项目,不过前提是要有过硬的实力,毕竟这位导师作为二级教授,同时兼任设计学院的院长,也算是这个领域的领军人物了。
久而久之,经常跟着卓正做事的林虞不可避免地也与老师唯一的孩子打过交道,渐渐的也就熟悉了。
她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少年目光快速弹开,手指紧张地攥紧衣领,而后轻声细语地回应:“小虞姐姐好。”白净的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
林虞将他上下一扫,笑着说:“好久不见长高了啊。”
少年眼睛一亮,紧张地摸了摸后颈,脸红红的,惊喜道:“真的吗?”
林虞点点头,伸出手指比了下,“上次见面你只比我高这么多,现在已经高那么多了。”
“因为我每天都努力吃好多好多饭。”
林虞像哄小孩儿一样哄他:“真棒!”
正说着,她忽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忙道:“我先去书房等老师了,待会儿再聊。”
“好。”少年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喉结滚了滚,舌尖不自觉地涌上一股柠檬般的酸涩,但想到她刚才的夸奖,又泛起一股莫名的甜蜜。
他呆呆地站在那儿,胸前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好似这样就能将狂跳的心脏按回原位。
这时卓正也拎着水杯上楼了,见他干杵在这儿,不解地问:“傻站在这里干嘛呢?”
少年匆匆收回视线,低下头,“没干嘛。”说着快速与男人擦肩而过,丢下一句:“我下去帮妈妈打下手了。”
“这孩子…”卓正嘀咕一声,没再管他。
他走进书房,将门抵在吸门器上,呼唤书架前的林虞,直入正题:“先跟你详细介绍下,咱们这次主要负责的是【星歌手】总决赛选手们的服装设计,这个节目最近还挺火的。而服装作为舞台上不容忽视的一部分,节目组这次下了血本,到时全部都要根据选手的歌曲风格和舞美效果现设计现做。”
听到那熟悉的三个字,林虞愣住。
这么巧?
“我之前就和这个节目的制片方有过合作,且合作的很顺利,所以他们这次又找到了我,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到了我手上……”
…
一个仔细地讲,一个认真地听着。
终于,讲得口干舌燥的卓正喝了口水:“要出差这点在视频面试时我就已经跟你讲过了,相信你也已经做好了时间安排,那我们三天后就启程去溶城,你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
想了想,他不吝夸奖:“虽然这个担子重,但你也别太有压力。我选中你不是看在你我过往的情谊,而是在所有面试的人中,你的专业能力和可塑性、抗压能力以及创新性都是最强的。你就像一块弹簧,压得越紧反弹得反而就越高,总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你无疑是我带过的最有灵气也最优秀的学生,我期待你到时能给我、也给大家一个亮眼的呈现。”
“谢谢老师。”
谈话间,饭菜的香味顺着敞开的大门飘了进来。
卓宁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爸,小虞姐姐,可以下楼吃饭了。”
“好。”
饭桌上,师母热情地给她夹菜。
林虞吃完一块排骨,又塞了一块番茄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卓宁圆溜溜的小狗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小心翼翼地问:“这个番茄炒蛋姐姐觉得如何?”
她咽下去,由衷衷夸赞道:“非常好吃,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
闻言,那双亮晶晶的小狗眼愈发明亮起来。
师母在一旁乐呵呵地解释:“哈哈,这可是咱家小卓亲手做的呢,他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吃到他做的菜呢。”
林虞竖起大拇指,“第一次就能做这么好!真的太厉害了!”
卓宁被夸得不好意思,小脸红彤彤的,嘴角却一直不受控制地翘起,虚心道:“其实主要还是多亏了妈妈一直在旁边辅助,但姐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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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开心就好。”
一顿饭其乐融融地结束。
…
吃完饭,林虞打车回学校,她到宿舍门口了才发现先前走的急竟将钥匙锁在里面了,在她之前的那件衣服口袋里。
她去楼下的生活管理处找老师借备用钥匙,却没找到人。
她随后联系了聂心怡,却得知她正和人一起在城郊写生,回来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
林虞:“没事,反正后面也没课,我回家住几天。”
寝室进不去,她准备回馨苑——她十八岁时父亲送的那处公寓。
那里离学校不远,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之前因为觉得住在宿舍上下课会更方便,所以她不常住那里。
揉了揉酸疼的腰,慢慢悠悠地去学校的咖啡店点了杯拿铁,前面还有几杯没做出来,她也不赶时间,拿着排号小票找位置坐着等。
等待的过程,她拖着腮,盯着前方的木制高脚桌发呆。
“为了参加卓院长的那个面试,我这些天全靠咖啡续命了。”
“我也是啊,不过显然白费劲了。这个项目最后好像给大四的林虞了,本来我觉得落选也没什么的,但是听说面试她都没去参加。”
忽地,两道不大不小的声音传送过来,听见自己的名字,林虞定睛看去。
是两个陌生的男生。
一人忿忿不平:“那么多人抢这么一个机会,她面都没露就给她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是啊,听说我们大家挤破头颅争着去面试的时候她还在海城舒舒服服地参加她老子的生日宴呢,别提有多快活了。”
“太过分了,卓院长遛我们玩呢,早要这样一开始就直接把名额给她就是了啊,还非拉着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折腾,图啥啊?”
一人酸溜溜回道:“可能是这样让她从众人中脱颖而出更能彰显出她的''实力''吧,也好睹不知情人的口。”
“嗐,我看过她的设计,觉得也就那样吧,但谁让人家会投胎呢,有个牛/逼的爹,她爹可是行业举足轻重的大佬呢,谁都想巴结。不紧着她点卓院长怎么升一级教授啊……可惜她这辈子是吃不了努力的苦了,动动嘴就能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咱们羡慕不来哟。她到时只要抱紧卓院长的大腿就好了,前程想不平坦都难。”另一人阴阳怪气着。
林虞皱起眉头,觉得莫名其妙。
这些人轻视她倒是没什么,可污蔑老师这就过分了。
恰好叫号系统念到她的号码。
她缓缓站起来,却突然拐了个弯走到二人身前,冷声道:“抱歉打断一下,因为听到你们好像在谈论我。”
两人一同噤声,脸上不约而同地闪过被抓包的尴尬。
一人故作镇定,没好气道:“怎么?既然你都听到了,你现在是来耀武扬威还是解释你其实是凭真才实学才拿下的这个机会?”
“都不是。”林虞微微一笑,“只是对于你们刚刚的感悟,我觉得你们应该再深刻地反思一下,比如为什么自己面试了却没有被选中,是你们没本事呢,还是你们的父母没本事。”
男生噎住。
林虞丝毫没有解释的欲/望,大多数时候,你哪怕解释得再多别人都只会觉得你是在狡辩。
她勾了勾唇,底气十足,以至于彰显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让两个男生无端感觉到了压力。
“照你们刚才说的,会投好胎也是一种本事。只是不幸,事实证明你们就是两颗没本事的垃圾精/子,这辈子也就只能在背地里继续发烂发臭下去了。”
没想到这么脏的话会从如此美的一张嘴里吐出来。
两个男生敢怒不敢言。
“而我,会一直站在你们此生都无法企及的地方。”
“再见,两个脑子被驴踢了的蠢货们。”
林虞没再多看他们一眼,去前台取了做好的咖啡,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7. 双标ed
咖啡没有起到一丝作用,林虞有些累,回到馨苑靠着坚强的意志洗澡。
水蜿蜒而下,热气将她的脸蒸得又红又热。
虽然陆方纯昨晚帮她清理时就已经上过药了,但那里现在依旧有些肿。
摩擦的时间太久了,到后面她已经很累了,而他却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娇嫩的皮肤根本承受不住。
不疼,但太露骨。
透着一股子难言的暧昧,让她不可控制地想到昨晚。
直到现在她仿佛都还能感受到他压在身上的重量,还有那紧紧锢住自己的力道,以及热热地喷洒在耳边的低沉喘息。
林虞不忍再想,潮红的脸在镜中一晃而过。她快速给自己上了药,然后直奔大床。
陷进柔软的被窝,连轴转了数个小时的大脑终于得空。
熟悉陆方纯的人就会知道,他给人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她还记得他以前身体不太好,皮肤总是泛着病弱的苍白,虽然身高没有落下,但瘦瘦的,还总是生病。
他来林家的第一天就发了一场高烧。
…
住进林家的第一晚,陆方纯快凌晨两点才睡着,后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身体滚烫,热得他不停冒汗。
他想要从床上起来,但一动就感觉头痛欲裂,全身又酸又痛,像是经历了一场枪林弹雨。
他知道自己又病了,想要起身去抽屉里拿药,可脑子成功发出了行动指令,身体却像是被重物压着,令他动弹不得。
这感觉很糟糕,于是他奋力挣扎,意识却被压得更狠。他一次次尝试,到最后已是精疲力竭,慢慢地竟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他睡得并不安稳,身体忽冷忽热,眉头痛苦地皱起,头发被汗水濡湿,眼皮也像是被胶水粘上了,将他囚困在睡梦中。
直到蓝灰色的天空乍破一道耀眼白光,清晨树叶间隙中传来第一声嘹亮的蝉鸣。顷刻间,天光大亮。
生物钟将林虞唤醒,紧闭窗帘的屋内一片漆黑,她揉着朦胧的眼睛,宿醉后的头隐隐作痛,喉咙也有些干涩。
她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但喝醉之后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不过有景哥和嘉颖在,想必怎么也不会有问题,更何况她现在都全须全尾地躺在自家床上了。
只是怎么衣服都没人给她换?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好不舒服。
下床拉开窗帘,等清晨的光照进来,林虞进浴室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洗脸刷牙照例下楼与林进一起吃早饭。
她今日比以往起得早一些,林进还没下来。
头还有些隐隐作痛。
看见她轻揉太阳穴的动作,李姨赶紧将保温台里的醒酒汤端给她,低声说:“昨晚又悄悄溜出去喝酒了吧?快将这醒酒汤喝了,喝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递过来的温度不高,林虞将汤一饮而尽,抱着她的手臂撒娇:“辛苦李姨了,我们今早吃什么啊?好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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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没辛苦,因为这个汤是小陆给你熬的。我昨天晚上突然听见岛台这边有动静,出来就看见他拿着个手机在锅边忙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你喝醉了酒被人送了回来。他倒是贴心得很,还知道帮你煮醒酒汤。”
陆方纯?
林虞端着空碗的手顿住,表情一言难尽。
但汤都已经咕噜咕噜地下肚了,她总不能吐出来。
他怎么会那么好心给她煮醒酒汤?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姨不知道她心中的弯弯绕绕,将早餐端去餐桌,呼唤还站在原地的她,“快来吃早餐吧,今早有你爱吃的蔬菜蒸饼,还有鲜虾粥。”
林虞收起思绪:“好。”
这时林进也下楼了,见差一个人,问:“小纯还没起吗?”
李姨向楼上瞥了一眼,回道:“屋里一直没有动静,可能还没醒吧,昨晚我看他房里的灯好晚才熄。”
林进抬手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七点,于是说:“现在时间也还早,昨日舟车劳顿,再加上突然换了新的环境,想必他一时难以适应,让他再多睡会儿吧,咱们小声些,别吵到他了。”他贴心地吩咐李姨将餐食温着,晚点再叫他起来吃饭。
闻言,一旁咬着蒸饼的林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差点被父亲的双标气笑。
那个每天清早七点就势必要把她从温暖的被窝薅起来吃早餐的林进去了哪里!
林虞忿忿。
只怕陆方纯才是他的亲骨肉吧?
8. 生病ed
不一会儿,司机载林进去公司,林虞慢吞吞地吃完早餐回自己的房间。
她趴在床上给来嘉颖发消息,[昨晚谁送我回来的啊?]
等了几分钟,那边没回,估计还没醒。
她翻了个身,打算睡个回笼觉。
虽然刚吃过早饭,但她数年来惯是如此,倒也不怕胖。
一口气睡到九点,李姨突然敲门来跟她告假,说家里临时有事需要回去半天,已经和先生打过招呼了。她买了十一点的车票,午饭等会儿会做好给她放进保温台里。
林虞说知道了。
十点,想到先生临走前的安排,见陆方纯还没起,李姨上去敲门。
敲了好几声都没人应,于是她自作主张地拧开门把手。
窗户似乎没关严,吹进来的风是热的,屋里没开空调有些闷热,她没贸然进去,而是先停在门口,试探地喊:“小陆?”
一连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她渐渐意识到不对,于是赶紧过去看。
“哎哟我的天呐!”她被床上烧红脸的人吓坏。
单薄的空调被盖至胸口,露出一张痛苦的小脸,陆方纯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呈现一种涸湿的深色,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
林虞刚去楼下取了昨晚遗落在包厢里的蛋糕——毕竟是顾铭西亲手做的,赵越景不敢贸然处理,于是让人在保鲜室放了一晚,今天就派人送了过来,联系她下楼去取。
被李姨的声音惊动,林虞疾步上楼。
声音是从陆方纯的房间发出来的,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父亲给他布置的屋子,却顾不上观赏。
李姨手忙脚乱地翻找通讯录,焦急道∶“晴天,小陆发烧了!我正要给白医生打电话。”
林虞快速瞥去一眼,果不其然,床上的人红得像一只热锅里的虾。
来不及想太多,她赶紧将蛋糕放至一边,伸去手背探了探温度,果然烫得吓人,也不知道烧了多久了。
屋里闷闷的,医生来不了这么快,林虞找到遥控器将空调调至合适温度,随后去浴室拧了毛巾,扒开他湿答答的额发覆在上面,以此反复,给他做物理降温。
免得医生还没到人就已经烧傻了。
李姨打完电话拿了温度计过来,量后惊呼:“38.9。”
量了三次都大差不差,这属于是高烧了。
李姨愧疚不已:“都怪我,若是早些来叫他就好了,兴许就能早些发现了。”
林虞安抚:“没事的。”
毕竟生病这种事谁能预料到呢?
十来分钟后家庭医生就到了,有条不紊地给病人喂了退烧药,再用温水擦拭身体,最后换上干净舒适的衣物。
医生将吊瓶在床边架好,抬起病人的手背,发现血管好找极了,针十分顺利地扎了进去,针水一点点地流进他的身体。
李姨在一旁打电话跟林进报备,而后看了眼时间,一脸为难地和林虞说她得赶紧去车站了,怕去晚了会误了时间。
林虞让她放心离开。
房间里静悄悄的,医生恪尽职守地守在床边继续观察病人状况。
林虞也没急着离开。
心想万一他真有个什么事情,那这里岂不是成凶宅了?
李姨走后不久,安静的卧室突然响起一道突兀铃声,扫了一眼床上的人,林虞捂着扬声器去门口接电话。
这个电话是林进打来的,他先解释说陆方纯因为早产的缘故,从小身体就不好,生病是常有的事,所以不必太过于紧张焦虑,配合医生治疗就好了。
林虞想说她才没有紧张呢。
很快林进话题一转,恳切拜托她照顾一下弟弟,说李姨今天不在,又说我们晴天是个善良懂事的好孩子…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到极致。
林虞露出一个略显麻烦的表情,极不情愿地回:“知道了。”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蓝天,艳阳普照,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大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
床上的人眉头始终皱着,不知道是烧得头疼还是阳光太过于刺眼。
林虞走到窗边拉上半边窗帘,针水一时半会儿输不完,她百无聊赖,看到床头柜上有本书,于是拿过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打发时间。
她刚翻开扉页,倏然顿住。
入目是一张类似于全家福的照片。
有陆方纯,还有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人,和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林虞呆呆地愣了会儿神,朝夕之间,情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又过了一两个小时,吊瓶空了,医生给他拔完针,又测了体温,说目前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一会儿还要再量一遍体温,怕反复烧起来,若那样再做相应措施。
“那我就先走了。”
“辛苦白医生了。”
“职责所在,应该的。”
医生收拾东西离开。
没多久,偌大的别墅就只剩她和一个昏睡不醒的病人。
林虞将那小半块蛋糕吃了填了填肚子,随后在某地瓜软件上搜发烧后应该吃什么。
她刚打完这几个字,这时后台跳出来消息。
来嘉颖∶[我送你回去的啊,怎么了?]
晴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来嘉颖∶[没啊,我把你交到佣人手上并让他好好照顾你之后就走了,不过你家佣人长得倒是挺年轻挺好看的。]
[我家的住家佣人就只有李姨一个……]
来嘉颖终于反应过来∶[啊?那昨晚的是?我想起来了!那个不会就是你说的私生子吧!?!]
从她乱打的标点符号就可以看出她有多么震惊了。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林虞快速打字∶[不是私生子,是我误会了。]
林虞代替离开的医生,坐在床边的位置,好时刻观察陆方纯的状态。
见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扯开陆方纯的衣领,将温度计塞进他腋下。
收手时一只手猛地抓过来,嶙峋的骨节将她的手拽得紧紧的,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看着瘦巴巴的,竟有些力气。
林虞用力挣扎,忽然听到一声微弱蚊蝇的声音,林虞凑近去听,“渴…”
她盯着他干得起皮的嘴唇看了会儿。
流了这么多汗,不缺水才怪了。
麻烦。
心里这么不耐烦地想着,行为却是背道而驰。
或许是那瞬间产生的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好了好了,我去给你倒水。”
睡梦中的人好似听到,手上的力道蓦地松了。
还挺乖的。
等他喝好水,她将杯子在水龙头下冲了冲,放回原处,顺便下楼煮了锅小米粥。
回来时发现他睡的安稳些了,好歹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林虞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也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
落日熔金,窗外呈现一片瑰丽的橙黄。
陆方纯是被饿醒的,醒来后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一时间有一种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的茫然。
林虞被他惊动,“嘶……”胳膊压得太久,又酸又麻,“你醒了!”
陆方纯不可思议地紧盯着她。
等手能活动了,林虞当即朝他比了个手指。
“什……么?”他呆呆地眨了眨眼,声音嘶哑。
林虞骇然。
完了,这孩子真的烧傻了,连“1”都不认识了。
……
雨珠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天气,昨日还艳阳高照,今天就下起了雨来。
但天气依旧闷热,像个潮湿的蒸笼。
林虞刚下楼就闻到浓郁的苦味,她从冰箱拿了瓶玫瑰水,边拧瓶盖边启声:“李姨,你煮了什么啊,好苦。”
“小姐醒了。”阿姨和蔼地笑着,指着某处朝她示意:“刚熬了小陆要喝的中药,先生吩咐我按时熬的,他前天刚来没顾得上,你看,就这一疏忽他就病了,不过还好今天气色看着好多了。”
林虞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个人——陆方纯坐在胡桃木餐桌上,捧着一个青花瓷碗,可能是太烫,他喝得很慢。
安安静静的,很容易让人忽略。
听见声音他骤然转头,与她的视线对上,短短几秒就错开了。
像是不敢与她对视。
林虞已经不像初见那般充满敌意了。
昨天偶然发现的那张照片里,陆方纯和他身后的男人长得那么像,说他们不是一家人怕是都没人信。
她起初也是真昏了头,被营销号带了节奏,竟以为他是父亲的私生子,过后才觉得他与父亲长得一点都不像,除了都一样好看。
不是私生子就好,起码对于他的存在,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心存芥蒂。
林虞昨晚忍不住问父亲,有那么多种善待他的方法为什么非要把他接到家里来。
林进很久都没有说话,他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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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出神,似是追忆。
后来他简单提及了陆方纯的父亲,说他们是大学同学,也是顶好的兄弟。
起初陆霆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林进一开始也没注意过这个人,直到后来他们在一个展销会上不约而同地被对方的作品吸引,以此结缘,后来就渐渐熟识了起来。
那时的他们多么意气风发啊,作为设计学院的双子星,他们承诺要一起走上国际,要让所有人都看着,那个遥远的东方,亮起了两颗耀眼的星星。
本以为他们都会在这个领域闪闪发光,直到本科毕业后,林进在家人的支持下出国继续深造,而陆霆却回了老家照顾生病的父亲,同时在一家服装公司担任设计师。
起初的几年他们还有联系,直到后来,林进辗转于各种秀场,拿各种知名的奖项,受到无数鼓励夸赞,事业蒸蒸日上。
而陆霆不像林进一样家境殷实,他起初也是怀着一腔抱负,可直到出了社会才知道,行业资源都大量集中在了头部,他们这种初出茅庐的设计师实在缺乏机会。
他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没有资源,在这竞争激烈的设计行业里,这条路太难走了。
为了维持生计,他只能不停地迎合市场需求和客户偏好,沦为执行者,失去自主性和自我风格,一点一点地将热爱消磨殆尽,泯然众人矣。
最后的最后,他甚至脱去了孔乙己的长衫,在一家服装公司做品检。
他愧于面对早已扶摇而上的昔日好友,愧对自己曾经许下的豪言壮志,怕触景伤情,于是单方面地与过往一切都切断了联系,包括他曾经最好的知己好友。
于是林进再有陆霆的消息时他已经不幸离世了,他带着一身才华淹没在了穷乡僻壤中。
林进感到十分难过,也很懊悔没能在陆霆淋雨时及时伸手给他撑伞,所以他想要弥补,想要给陆方纯一处避风港。
“以前总以为我们之间的友情能够超越时间,恒久不变,甚至毕业我们都没对对方说一句再见,因为我们笃定彼此一定会在顶峰相见。却不想天人永隔。”
“所以我怀着这腔遗憾去溶城接小纯回家,不求他前程一帆风顺、繁花似锦,但求他有树可栖,有枝可依。”
林虞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父亲的追思、难过,这不仅仅是单纯地给陆方纯一个避风港,更是他多年情感的寄托和对遗憾的弥补。
她微微敛眸,不忍看父亲难过。
心想无所谓了,只要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好好地度过这个暑假就好了,她到时上了大学,想必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鸟儿长大后总会往外飞的。
只要相安无事地度过这些年就好了。
林虞忍着空气中的苦涩味道,坐到另一边餐桌,“李阿姨,我想来碗虾尾面。”
说话时她还看着陆方纯,看热气蕴在他脸上,蕰得脸色白里透红。黝黑纤密的睫毛被热气打湿,显得他整个人潮潮的、闷闷的,像是从狭窄缝隙里生长出来的、沾了露水的蘑菇。
坐得近了,都能忽略雨声听见他细微的吞咽。
林虞在李阿姨的声音下回神。
“好嘞。”李阿姨问陆方纯:“小陆,你要来一碗吗?”虽然少年性格沉闷,但长相漂亮讨喜,而且他上午还帮自己扒蒜洗龙虾,做了不少事情,李阿姨还挺喜欢这个漂亮勤劳的少年的。
陆方纯先是看了林虞一眼,见她旁若无人地低头玩手机,他朝李阿姨点点头,“谢谢。”
低沉的、简单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却如电流擦过她耳廓。
林虞倏然抬头看他一眼,出乎意料的,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说话,她还以为这家伙是个哑巴呢。
声音也没那么难听嘛。
冰箱里有现成的虾尾,因为她昨天说想吃,李阿姨早上就备好了,烧水煮面没费多少功夫。
热腾腾的两碗面上桌,林虞迫不及待。
陆方纯随后也开始动筷,细嚼慢咽的,与她的大快朵颐形成对比,好像他才是那个货真价实的富家少爷。
吃完饭,林虞将碗筷一堆,蹬开椅子拿起手机上楼。
走上楼梯时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眼,看见陆方纯正弯腰拾起她丢在桌上的筷子,又端起剩着半碗面汤的碗,拇指摁着她先前喝汤的位置,缓缓抬起又落下,与他自己干干净净的碗重叠在一起。
那架势好像要去洗碗,是努力让自己没有白吃白住吗?
林虞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就回头走了。
9. 男模ed
暑期快要结束,傍晚,林虞又进倾耳扫了一圈,没待几分钟就百无聊赖地退了出来,刚退出软件来嘉颖的电话就弹了过来。
她点了接听。
那边很吵,没一会儿,来嘉颖应该是换了个地方,环境安静许多,她说:“鱼鱼,男模烤肉你要来试试吗?”
“就是那种有高颜值好身材的男模担任服务员的烤肉店,不仅可以为你烤肉还能唱歌跳舞表演才艺,还可以拍照互动。”
男模?烤肉?
这种形式的烤肉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听上去怎么感觉不太正经啊?
林虞没忍住调笑道:“好你个来嘉颖,刚成年就玩那么花了吗?”
对面声音怏怏的,哪怕隔着话筒林虞都能想象到她窘迫的表情,“别打趣我了……哎,这家店是我小姨开的,今天刚开始试营业,非要我带些朋友去捧场。毕竟是我亲小姨,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她可怜巴巴地哀求着:“拜托了鱼鱼,你陪我一起去嘛。”
林虞对此没多少兴趣,毕竟她身边多的是好身材好颜值的帅哥,不过正无聊呢,去凑个热闹也无妨,也顺便帮帮来嘉颖这个忙。
“行,地址发我。”
“okok!”声音瞬间亢奋起来。
收到来嘉颖发来的地址,林虞回房间迅速收拾好自己。
正准备出门却与林进撞上,他难得那么早回家,正在门口换鞋,见她要出去,问:“天都要黑了你要去哪?”
林虞心虚地瞥了他一眼。
若他知道她这趟是去找男模,那不得打断她的腿。
于是她含糊过去:“嘉颖约我出去玩。”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示意,“而且现在还早呢,还不到门禁时间。”
说是门禁,其实也不过是给她设的一道保护的围栏,林进从不限制她打开正门,呵护而纵容。
“注意安全。”林进起初没有多说什么,直到他瞥到客厅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乍然开口:“带上小纯一起吧。你和嘉颖两个女孩子晚上多不安全啊,也正好带他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别整日待在家里待郁闷了。”
“你认真的吗?”林虞这才发现小蘑菇一直在客厅,“我们两个女生他跟着多不方便啊……”
这段时间她和陆方纯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很久都说不上一句话,他在她这里完全是个透明人。
“有什么不方便的?小纯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会影响到你和嘉颖的。”
林进做好的决定向来不会轻易更改。
林虞没辙,“行吧……”
最后迫不得已带了条小尾巴出门。
司机按她的要求在烤肉店所在的那条街上将她放下来,站在路边,林虞准备与林进来一出阳奉阴违。
她没打算真的带着陆方纯一起,正在犹豫他的去向。
她打量四周,奋力寻找可以让他落脚的地方。
空气燥热,她在外面没待一会儿就冒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以手做扇子扇了扇,脸蛋儿被热气燎得红扑扑的。
许是她脸上的纠结太明显了,陆方纯主动开口:“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我不会告状的。”
林虞这才后知后觉他刚才貌似一直在客厅,想必听到了她和来嘉颖的电话。
既然不打算告状,那他更没有跟着的必要了。
这样想着,“那我走了,你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吧,我回去的时候给你发消息。”
在林进的要求下,他们前几天加了微信好友。
林虞自顾说完,脸上换了个轻松的表情,往来嘉颖口中的那家烤肉店走,没走多远,忽地听着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她疑惑转头:“不是都说好了吗?你还跟着我干嘛?”
陆方纯脚步顿住,低头直直地盯着她,固执道:“叔叔让我跟你一起……好确认你的安全。”
难得见他说那么多话,不过她们去的是熟人的地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林虞暗忖,没想到他除了是个闷闷的小蘑菇外还是个死脑筋,总是把她爸的话当圣旨。
夏夜的风吹着并不清爽,林虞不想在这里耗着受热,心想他要跟就让他跟吧,她率先走在前面,“随你。”
浅绿色裙摆在空中一晃而过。
霓虹灯牌在夜色中流淌着暧昧的玫红色光晕。
来嘉颖在门口等了半天,终于看到前方缓缓而来的人影,她疾步上前挽住林虞的胳膊,仿若被救赎,“鱼鱼,你终于来了。”
不经意看到后面紧跟着的人,她一愣,凑在林虞耳边轻声问:“你怎么把他带一起了?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林虞不耐地瞥了他一眼,解释说:“我爸非塞给我的,算了不用管他。”
“那好吧。走吧走吧,我姨都给我们安排好了。”来嘉颖兴冲冲地拉着她进去,随后扭头朝始终落后几步的男生招手,“别跟丢了,小蘑菇。”
她对陆方纯一直都还算友好,主要是她和林虞一样都是个颜控,而陆方纯恰好长得很好看。
陆方纯微微出神了几秒。
小蘑菇?
他快速跟上去。
林虞推开玻璃门,里面争先恐后地涌出一阵裹着烤肉香气的热浪,一眼望去座无虚席,舞池中央有几位蒙着眼的男模扭得正起劲,边上的顾客亦是热情高涨。
这家烤肉店的运营模式完美满足了女性消费者的审美需求,里面生意极好,每桌都有一位身材极好的男模帮忙烤肉,烤盘上的油滋啦作响。
有些桌的男模甚至亲自将烤好的肉夹起喂进顾客嘴里,被服务地女士笑得乐不思蜀。
来嘉颖将他们领到早就留好的位置。
没一会儿就有几个人围了过来,他们光着膀子穿着印着烤肉店logo的围裙,露出训练痕迹分明的手臂,隐隐还能看到遮掩不住的大片胸膛,胸肌丰满。
各个身材都高大健壮,站那儿黑压压一片,极具力量感。
林虞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确认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一直都不喜欢这种过分夸张的肌肉,觉得肌肉的发达程度并不等于魅力的大小。不过她今晚是来捧场的,倒不好说些什么。
恰好有位过来给她添水,他皮肤白,贲张的肌肉看着滑滑的、软软的。
林虞若有所思地多看了几眼。
男模会错了意,举起桌上的水,弯腰凑到她面前:“我喂您喝吧~”
陆方纯经过了长时间的静默,在听到这句话时却冷不丁地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投去视线。
眸光在肌肉男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轻飘飘地落在林虞身上。
发现她很快便伸出了手,从小养尊处优、不沾阳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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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小手漂亮得像一件艺术品,快速撇开男模端过来的水杯,“不必了。”
烤盘里的肉熟了,另一位夹了肉想要喂她。
林虞抗拒地后仰,“不用管我,我自己来吧。”话落鬼使神差地抬头,正想要松口气,发现陆方纯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看得她莫名升起一股悚然的背徳感。
直勾勾的目光,好似丈夫当场抓包出/轨的妻子。
林虞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
没一会儿,她眼前一晃,一道熟悉的声音急匆匆地插了进来,微微喘着气。
顾铭西急得脸都红了,扯了桌上的湿巾去擦她被男模触碰到的手,“晴天,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闻言男模尴尬地立在一旁。
男生甫一出现,周围的男模都骤然失色。
他脸型极小,圆润柔和的面部线条与精致立体的五官结合,瞳孔明亮清澈,卧蚕饱满,既有少年的纯真,又兼具成熟男性的吸引力,与一旁的硬汉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他的身材比不上那些男模健壮,但那股鲜活肆意的少年感却让人挪不开目光。
“顾铭西!你怎么来了!”来嘉颖大吼。
林虞也一同出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铭西一高考完就被塞进自家公司学习去了,就连林虞的生日都没能赶上。
现在一声不吭地出现在眼前,着实令人意外。
顾铭西冷静道:“刚下飞机就过来了。”他转而面对来嘉颖时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直呼其名:“来嘉颖!你又带晴天瞎闹!”
“什么叫瞎闹?这叫适度娱乐。”
“谁正儿八经的娱乐会找那么多穿那么少、一个劲地搔首弄姿的男人啊,小心我报警抓你!”
“我记得你成年了啊……你怎么还那么幼稚啊娃娃脸……”
顾铭西将那些呆成木桩的男模们通通轰走,回头怒视她,“不准叫我娃娃脸!反正你自己来可以,你不可以把晴天带来!这里这么乱,若有人趁机揩她油怎么办?”
林虞:“……”
来嘉颖:“你管我!”
“来嘉颖!”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起嘴来。
又来了…
林虞往后一仰,痛苦地闭上眼睛。
两人还在吵个不停。
“你是鱼鱼的管家婆吗?况且我说了好几遍了,这里是合法经营……”
“我不管,反正你以后不许再带晴天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顾铭西随口威胁,“我管不了你我就去找景哥管你,你不是最听景哥的话了吗?”
来嘉颖气得用力去拧他的胳膊,“你有病啊顾铭西!”她朝林虞投去求救的目光,“鱼鱼你快管管他!”
林虞扶额装死,这俩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吵得头疼。
顾铭西疼得大叫,举起手机作势要给赵越景打电话。
来嘉颖气急败坏,却也败下阵来,没好气道:“行啦行啦,咱们就吃个普普通通的烤肉,你满意了吧。”
“嗯哼。”顾铭西傲娇地哼声,姑且满意。
解决完男模,他又将目光转移到始终一声不吭沦为透明人的陆方纯身上,那张脸实在是好看得很难让人忽略。
他眼中满是明晃晃的警惕,“话说……他是谁啊?”
10. 逆鳞ed
这是陆方纯第一次见到顾铭西。
却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对方一来就毫无顾忌地抓着林虞的手,不满地将围绕在她身边的男模通通遣散,最后开始处理他这个多余角色。
顾铭西简单地打量了他几眼,直言道:“我好像从没见过你……”
对方打量他的同时陆方纯也拘谨地打量回去。
但只草草几眼便收回视线,眼前这人俨然就是底蕴丰厚、钟鸣鼎食之家养出来的金枝玉叶的少爷,浑身都带着让人自惭形秽的自信张扬。
令他没来由地感到一种格格不入的怆然——明显的,自己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仅林虞而言,毫无疑问就是所有人的中心,而顾铭西和来嘉颖,看似冲突,实则也是关系亲密。不然以顾铭西的性格,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与人呛声,会让他觉得掉价。
唯有他,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是这个圈子里的外来者,是插不上话的透明人。
他沉默地,像一座渴望着灯火通明的陆地的孤岛。
想到刚才的口舌之争,来嘉颖成心与顾铭西过不去,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贼兮兮地笑着:“你说他啊,现在可是和鱼鱼住在一起哦,日日低头不见抬头见……”
陆方纯紧张地抿直唇线,知道她是故意拿他气顾铭西。
只是还轮不到他开口解释。
顾铭西对海城的事并非一无所知,稍一点拨就明白过来。
早就听说林叔叔从外带回来了个男孩儿,说是故人之子。
只是他不明白,给点钱养着就已是大恩大德,为什么非要弄到自己家里,搞得那些媒体乱写一通,平白惹得自己一身腥。
况且这男生和晴天一般大,放在同一个屋檐下养着多不方便啊……
虽然林家多养一个人没什么所谓,但晴天长得那么漂亮,很难保证旁人不会起不该有的心思。
对此顾铭西颇有微词。
不过既然是林叔叔亲自带回来的人,他确实不好多说什么。
对于来嘉颖的故意夸张,他有些不高兴,不悦道:“你有病吧来嘉颖,胡乱说些什么啊!若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谁知道会被怎么编排呢,亏你在娱乐圈混了那么久,这些都不知道吗?”
起初一心只想气他的来嘉颖反应过来,理亏地噎住。
怕两人再吵起来,林虞连忙扯开旁边的座位,硬拉着顾铭西坐下,同时招呼来嘉颖也坐,“没事儿的嘉颖。”随后主动跟顾铭西解释:“他是我爸刚收养的小孩儿……”
有林虞在中间周旋,两人总算心平气和地面对着面。
没静坐到两分钟,顾铭西不知抽了什么风,竟主动和男生打招呼,“你好,我叫顾铭西,是晴天最好最好的朋友。”他亲呢地叫着她的小名。
对于他不断强调前缀的行为,来嘉颖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饶是她也没法反驳。毕竟她和林虞是小学才结交的好友,而顾铭西是实打实地从出生就一直和她一起玩,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这要放在古代,他这样的得叫正宫。
陆方纯:“你好……”
只是顾铭西没听他把话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往林虞的面前凑了凑,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的脸,“我回来了你都不高兴吗?都不主动和我说话……”
见此陆方纯轻抿了一下唇,默默地将舌尖的话咽回去。转瞬便明白,对方刚才不单单是维持风度的礼貌,更是为宣示主权,从始至终都不在意他是哪个甲乙丙丁。
“高兴啊,这不是忙着想去哪里给你接风吗?”
顾铭西笑问:“那你想好了吗?”
林虞喝了一口柠檬水,咬着吸管作思考状,“还在想。”
与此同时,沉默半晌的来嘉颖毫不客气地将烤肉夹放到顾铭西面前,没好气道:“你把负责烤肉的都轰走了,那接下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吧。”
顾铭西烦躁地瞪了她一眼,见林虞拿了片生菜干嚼着,又看了看她纤细的胳膊,最后还是任劳任怨地站起来帮着烤肉,事无巨细。
来嘉颖去冷柜拿了几瓶饮料回来,一人分了瓶,发现陆方纯始终没有动筷,问:“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喜欢吃烤肉吗?”
林虞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男生摇了摇头,“我不饿。”
话音刚落,“嘶…”顾铭西突然凑到林虞面前,将被油点溅到的手背举到她面前,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林虞目光移过来。
见他手上被烫起了好几个小红点。
顾铭西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伺候人的事……
对于他的卖惨,来嘉颖噗之以鼻,笑他矫情,这么点小伤,再不管就痊愈了。
顾铭西只当没看见。
“辛苦了。”林虞用生菜卷了几块肉抵到他嘴边。
顾铭西正准备咬时她却故意往后缩了缩,像逗小猫小狗似的,频繁往复,惹得对方嗔怪地看着她。
“哈哈。”她被他逗笑,乖乖地喂到他嘴里。
大少爷这才满意了,享受她亲自喂食的乐趣,“我还想吃那个!”
一顿饭吃完,顾铭西一身油烟味,他难以忍受地冲去服装店换了一身行头,随手就将换下的衣服扔进了店里的垃圾桶,再出来时依旧是那个浑身冒着香气的小少爷。
见时间还早,林虞提议说:“我们去ktv玩玩吧。”
“好呀!”
出了烤肉店,几人不紧不慢地往楼上走,陆方纯始终安静地跟在后面,做一道守护的影子。
林虞突然想起,问顾铭西:“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景哥告诉我的。”
还没等她继续问景哥怎么会知道来嘉颖就讪讪举手,全盘托出:“我也邀请了景哥一起,不过他说有事来不了。”
想到自己刚来撞见的那幕,顾铭西忍不住皱眉,犹豫着说:“晴天,你若是喜欢看肌肉男我也可以练给你看,这也没什么难的……只是你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了,谁知道外面这些男的干不干净呢,毕竟被那么多人摸过……”
说着他自顾牵起她的手:“你摸摸我的,我其实也有腹肌呢。”他脸红红的,自证清白,“而且我只给你摸过……”
林虞:“……”
来嘉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林虞面前的顾铭西,真的像极了一条摇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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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狗。
包厢里旋转着诡谲的光,斑斓多彩的光晕扫过屏幕歌词,又碎在玻璃茶几的酒瓶上。
陆方纯坐在角落,像一张被遗忘的旧椅子。
林虞发现了一款好喝的酒,正小口小口地酌着,并推荐来嘉颖也尝尝。
顾铭西坐在前面的高脚凳上唱歌。
他虽然声线不错,但于音乐确实没什么天赋。
不过他声音好听,哪怕唱得走调也依旧有股别样的味道。
一曲毕,顾铭西凑到林虞旁边坐下,手臂攀上她的肩膀,问:“你还想听什么歌?我去学了下次唱给你听。”
林虞倒真还提了几首歌。
顾铭西拿备忘录记好,笑嘻嘻地说下次唱给她听,并约好下次一起去更高档的ktv,说那里的音质会更好。
陆方纯静静地看着两人,他躲在光照不到的暗角,毫无存在感。
林进打电话来的时候林虞还在和来嘉颖喝酒。
她酒量不好,几杯下肚已经微微迷糊了。
听到她说要走了,顾铭西连忙去拉她的手,依依不舍地说∶“我送你回家吧。”
林虞闭了闭眼,缓过那股晕眩,“不用了,你也喝了酒,我爸说让陈叔过来接我,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顾铭西这才作罢,又忍不住惦记明天,“那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电影吧,最近新上了几部影片,听说还挺不错的……”
林虞想了想,确认明天没什么安排,于是答应下来,“好,你到时给我提前给我发消息。”
她转头问来嘉颖,“嘉颖,你要一起吗?”
来嘉颖扫顾铭西一眼,撇撇嘴,“算喽,我怕某人嫌我。”
顾铭西对她的识时务很满意,客气道:“快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了,我找代驾送你回家。”
“算了,我家里有人来接。”
林虞走到楼下才发现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来,夏季的海城,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檐下挤满了躲雨的人。
“麻烦让一让。”
林虞好不容易才挤出重围,她理了理头发,快速钻进停在门口的宾利。
车子在路人好奇羡慕的目光下急速驶过。
李姨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车停下,她疾步上前,将伞撑在她头顶,同时将手里那把没撑开的伞往后递,“给,小陆,别淋着了。”
林虞顺手帮忙将伞递过去。
陆方纯这才看见她额角沾了一点灰,正在犹豫要不要提醒她,一时忘记收回视线。
反应过来他的目之所及。
林虞本就不喜欢被人如此直勾勾地盯着,特别还是那处伤疤的位置。
她努力遏制情绪,但酒精腌过的脑子明显没那么听话,她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没忍住凶他:“再看给你眼睛挖了!”
“对不起……”
饶是最开始初来乍到的抵触她也从未如此恶狠狠地呵斥过他,一股浓郁的难受席卷心头。
人已经走远了,雨丝顺着敞开的车门飘进来,凉凉的沿着苍白的脸颊滴落。
陆方纯瞬间失去了言语,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触到了她哪一块逆鳞。
11. 说谎ing
从健身房回来,陆方纯快速洗完澡,关掉花洒,一开始拿进去的衣服在他放花洒时不小心碰到了地上,呈现大片涸湿的深色,明显不能穿了。
好在现在不是拍摄时间,屋里的摄像头都是关闭的。
衣服不能穿,他干脆裸着上身出来,将要洗的衣物一起丢进洗衣机,并转身从衣柜重新拿了件质地柔软的白色毛衣。
因为节目进行到尾声,选手陆陆续续被淘汰,留到最后的仅剩八强,因此他们搬离了原始男女分开的大通铺,住进了单间。
陆方纯将衣服展开刚准备套进去,门就猛地被人从外面撞开了,他穿衣的动作被打断。
朱忆柏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正要说什么,眼尖地瞥见他后腰的三道红痕,原本已经蹦到嗓子眼的话瞬间又错愕地掉了回去。
“你你你……”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随后迅速紧张兮兮地关了身后的门,大步走到他面前,暧昧地一连啧了好几声,“我没看错吧……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铁树终于舍得开花啦!看这痕迹状况很是激烈啊……”
好在房间足够隔音,不然他这几嗓子出来,所有人都会被吸引过来,保准明天到处都会是他的桃色新闻。
好似察觉到自己的大惊小怪,朱忆柏稍稍压低音量,围着他连连发问:“是谁啊?我认识吗?话说你先前不一直对那些异性们爱答不理吗?搞的我真以为你圣僧转世。”
“你厉害啊,细数咱俩也认识三年了,我竟一点眉目都没发现。不会是刚认识的吧……还真别说,你现在突飞猛进搞得我这小心脏有些承受不住。”他夸张地闭眼做了个捂心脏的动作,下一秒又睁开一只眼偷瞄,见他没什么反应,索性无趣地睁开双眼,胡乱猜测,“不会是周连雨吧?好像只有她和你走得稍近些。”
朱忆柏口中的人是与他们同节目的一个女生,之前一直对陆方纯表现得很是殷勤,不过她在前一期的比赛中被淘汰了。
虽然一直都只是女方的一厢情愿,但除此之外朱忆柏实在想不到其他人选。
“别胡说。”陆方纯穿衣的手顿住。
朱忆柏立马隔空指了指他后腰的痕迹,“那你总不会告诉我这是它自己凭空冒出来的吧?”
“……”陆方纯被他一噎。
林虞从来都不会故意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背上的划痕大概率是那天攀上顶峰时情难自抑留下的。
她的指甲不长,但用力时难免会划破皮肤。
起初还有一点刺痛,但后来快感层层堆积,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这处,没想到会在今天被人撞见,解释不清。
朱忆柏佯装不乐:“还是不是好兄弟了,谈恋爱了还藏着掖着,有机会让兄弟见见呗。”
窗外树枝猛地打在窗户玻璃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寒气从缝隙钻进来,陆方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自顾将衣服套好,向下扯平柔软的布料,又捞起床上的羽绒服,以忙碌来掩饰自己的无从开口。
主要是他实在不知该以何种身份介绍,毕竟在林虞心里,他们恐怕只是鱼水之欢的炮/友。
尽管这并非他真心,但在这段关系里,他确实处于弱势地位,毫无发言权,就连骗一骗自己,骗一骗别人,都显得毫无立场。
他心情莫名沉重起来,厚着脸皮搪塞过去,“自己不小心抓的。”
“……”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姿势才能抓出这个角度的抓痕?
朱忆柏明显没信他的敷衍,心中笃定他有了情况。
不过他也没再深究,毕竟像他们这种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公众人物,恋爱多多少少会产生一些影响,因此大多数人都选着不公开,既保护另一方,又为自身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他实在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摘下了面前这朵高岭之花。
不过他也明白,只要是陆方纯不想说的事,任谁来了都撬不开他的嘴。
朱忆柏无奈放弃,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他随手在桌上拿了瓶赞助商的酸奶,拆了吸管外面的那层塑料薄膜,吸了一口转移话题说:“我刚来时看到外面来了好多人,问工作人员说是服装设计师,正要去和造型组的开工作会议。”
他啧啧出声,“咱们这节目这次真是下血本了,服装竟然都是现设计现做的……虽然设计师大多名不见经传,但如此也很不错了,起码服装和舞台风格是搭配的,不用像往常一样生搬硬套。”
见他不再追问,陆方纯暗自松了口气。
“还有……你知道我来时看见谁了吗?”朱忆柏稍稍停顿,夸张道:“我看到林虞了啊!你知道林虞吗?就是那个服装设计大师林进的女儿,你知道林进是谁吗?他可是咱们亚洲首位且唯一一位加入国际高级时装公会的会员,穿上他设计的高定可谓是又有颜又有面儿。”
听见那个熟悉的名字,陆方纯刚放下去的心又冷不丁地提起。
朱忆柏还在继续,“珠玉在前,有这么一位厉害的父亲,作为女儿的林虞想必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陆方纯不喜欢这种将她定义为某某某女儿的前缀,像是一副框架,于是没忍住开口:“无需借谁的光,她本身就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设计师。”
朱忆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默了几秒,随后反问,“你怎么知道?”
陆方纯抿了抿唇,“之前看过她的服装秀。”
“好吧,没想到你竟是她的设计粉。”
“话说她长得真的和传闻中一样好看,好多工作人员都去看她,你是没看见,那些男的可殷勤了,我倒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多孔雀同时开屏……”
朱忆柏的絮絮叨叨陆方纯一个字都没听见去,此刻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人。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束耀眼的光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死灰复燃般,一千只蝴蝶同时张开翅膀,扑闪扑闪的,煽动一股微妙的热。
他眼睛亮晶晶的,心头雀跃,仿佛整个溶城的喜鹊都在他耳边歌唱。
…
下午两点,开完会从大楼出来,林虞冷不丁和迎面而来的陆方纯打了个照面。
他和几个她不认识的人走在一起,白色毛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羽绒服,显得那张脸小巧精致。
饶是聂心怡如何在她耳边强调这档节目帅哥美女云集,但陆方纯走在众人间也依旧夺目,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疏离。
林虞乖乖地与诸位师哥师姐一起跟在卓正后面,仿若陌生人般,与他匆匆擦肩而过了。
尽管他们不久前还赤条条地躺在同一张床上。
她边走边肯定,以这种不熟的姿态倒是能有效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今天开会时她刚接受了他的服装设计任务,后面难免会有交集,也不知道这个人前不熟能装到几时。
可能是脑子在开小差,双腿又迈得太急,她踩到不知打哪来的石子,脚底一滑,不小心趔趄了一下。
“小心——”
多亏了身边同行的师哥及时扶了她一把,这才免去在众人面前出糗的尴尬。
听见声音,卓正回头看她,关心道:“没事吧?”
同行的人一齐看过来,纷纷慰问。
林虞是众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一路上大家对她都颇多照顾。
“没事没事,就是脚滑了一下。”林虞缓了口气,平复错漏的心跳。
“脚崴到了没有?”
她立马活动了一下筋骨,确认没有受伤,朝关心她的卓正道:“还好,没有受伤。”
“没事就好。”说完卓正郑重其事地朝所有人叮嘱,“接下来大家也都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让自己受伤。”
“知道了。”
话落,林虞笑着朝还紧攥着她手腕的人道谢:“刚才谢谢师哥了。”
“举手之劳。”等她站稳,男人绅士地松开她的手,还对她友好地回笑。
另一边,朱忆柏正和同伴随口聊着等会儿要打的菜,走着走着发现陆方纯没跟上来,回头疑惑地叫了他一声。
“你怎么了?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路都忘记走了。”他几步走到他身边,朝着陆方纯目光锁定的方向张望,却没发现有什么值得驻足的,这边的风景他们早就数不清已经看过多少遍了。
他顿感无趣,催促道:“本来咱们就来的晚,再耽误会儿估计真的就只能喝洗碗水了。”
前方一行人早就没了踪影,但刚才那一幕还在脑海里回荡,又是亲密的肢体接触又是你来我往的微笑交流。
刚才对他就是冷冰冰的视而不见。
陆方纯掩下眼底的阴翳,插进口袋里的手紧攥着,面上却是一派平静,“没事,走吧。”
话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着,但吃饭的时候朱忆柏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就像是心情不好。
比方说他今天竟然只打了一个菜,连他平常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都没打,餐盘里单单一个茄子配米饭,他一直闷头吃着,一句话都不说。
什么天大的事竟然连食欲都影响了?
虽然陆方纯本身平时话就很少,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让人一眼就能瞧出他心情不佳。
朱忆柏狠狠咬了口大鸡腿,一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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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他刚刚出门时心情不还挺好的吗?
他囫囵的咀嚼着,心头纳闷不已,却怎么也想不出他情绪转变的原因。
唯有一点心如明镜,这家伙向来跟个闷葫芦似的,只要他不想说的事情,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个好歹来。
……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落脚的酒店大厅,所有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暂时解放的表情。
临走之前卓正叮嘱:“你们可以在尽量不打扰歌手练习的情况下和他们多沟通,这样对你们的设计会更有帮助。”
“好。”众人应声,而后急不可耐地就地分散,“老师再见。”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一路舟车劳顿,一来就开了数个小时的会议,疲惫不堪的林虞准备回房间休息,这时猛地伸过来一只手,“林林,我准备去超市买点东西,你要一起吗?”说话的是她临时同屋的室友,是比她高一届的学姐,也是卓正曾经的得意门生之一,叫高琪。
林虞在来时的车上就已经领略过她的热情和自来熟了。
如此自然而然的亲近,若不明真相的人恐怕会误以为她们是深交好友。
不过她也确实很喜欢高琪这种八面玲珑的性格。
“好呀。”她点点头,临时决定出去逛逛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毕竟她还要在这边待好一段时间。
再加上这边的空气干冷,她又不是个爱喝水的,顺便还能买些水果。
她在地图上搜了搜,发现这附近大概三四百米处就有一个大型超市。
路上,高琪与她闲聊,脸上始终乐呵呵的,“我之前也跟着老师参加过好些娱乐圈的设计项目,但这真的是我见过颜值最高的歌手节目了,工作起来都赏心悦目。”
想到刚才见到的一行人,林虞附和地点头。
不过这些人在她眼里和珠宝店的商品没差,数不清的漂亮,但能激起她购买欲望的却了了。
聊到这里,高琪突然激动道:“你刚才看到陆方纯了吗?他真人比电视上更帅诶!长得好精致!”
心思陡然一滞,林虞心虚,慢吞吞地答:“确实。”
聊着聊着空气中飘来一股咖啡豆的醇香,高琪鼻尖耸动,左顾右盼,心思跳跃,忽然指着前方的小店冲她道:“那里有家咖啡馆诶,咱们进去坐坐吧,万一味道不错的话咱们以后就可以常来了,毕竟干咱们这行的一忙起来就纯靠咖啡续命了……”
林虞不忍扫兴,“好呀。”
门口风铃一响,两人一齐走进这家名为“Haven”的咖啡馆。
高琪抬手看了眼时间,说:“你先去那边占个位置吧,你想喝什么?我去点单。”
“一杯冰美式吧,谢谢师姐。”
“好。”
林虞走到靠窗的位置,拉开木椅坐下,落地窗外的景致一览无余,里面装潢雅致,的确很适合安静地办公设计。
店里有不少人,室内开着暖气,一路走来有些热,她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
不一会儿高琪就端着咖啡和甜点回来了,说:“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今天我请客,快尝尝。”
“谢谢。”林虞大大方方地挖了一勺面前的甜品,笑道:“味道不错呢。”又礼尚往来,“下次我请你。”
“好呀。”
过了一会儿,高琪被她的衣服吸引,问:“你的毛衣好好看啊,是哪家的啊?看着好有质感。”说着要林虞伸手让她摸一摸,“果然摸着也好舒服啊,这种料子应该很贵吧?”
“我也不太了解,这件是朋友送的。”林虞想了想,说了个品牌名字。
高琪在淘宝上搜了搜,惊呼:“妈呀,一件毛衣竟然要两千多块钱!好贵啊,难怪看着质感这么好,一眼就看出与一般的不同。”
林虞一愣,这件衣服是某次和陆方纯一起过夜,他弄脏了她的衣服,然后出去给她买的。
两件码数不同的同款,两人各一件,她当时还暗自腹诽搞的跟情侣装似的。
许是看出她的心中所想,当时陆方纯竟主动解释,说是买一送一。
现在想想,这么贵的衣服怎么可能会买一送一!
高琪猛喝了一大口咖啡,目光频频落在她的衣服上,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过确实一分钱一分货,等这次项目的薪酬下来我就去狠狠地奖励自己一把。”
林虞回神浅浅弯唇,嘴上说着:“赚钱可不就是用来花的,能取悦到自己最重要。”
心里想的却是原来一切早已显现端倪,陆方纯的纯可真不是单纯的纯啊……
12. 决赛ing
从外边回来,林虞发现门口的架子上多了个外卖。
“你点了外卖吗?”高琪问。
林虞摇头。
“不会是骑手送错了吧。”高琪通过包装上的logo一眼认出,“这家餐厅好贵的,我也是有次跟了个大项目后才有幸跟着团队去吃过一回,但味道是真好。”
林虞没说,其实她对这家店并不陌生,因为总店在海城,林进爱吃,她也常跟着光顾,并对里面的某道排骨念念不忘。
高琪继续说:“那就继续放这儿吧,骑手发现不对会回来取的。”同时忍不住嘀咕,“怎么这么粗心呐,若不是碰见咱俩这种有素质的好人,他今天可就损失惨重了。”
说完将房卡往门上靠了靠,开门后转身让林虞先进屋。
就是这一侧身,她忽地瞥见小票上加粗的黑字,“林小姐,林……”随后不可思议地转头,“这么巧?你看看这上面留的是你的电话吗?”
林虞依言凑过去看,发现小票上果真留着她的电话号码。
她拿出手机,这才发现竟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刚才集体开会开了静音,她忘记取消了。
餐确实是她的,那么是谁给她定的餐?
林虞想了想,会关心她的饮食,知道她的手机号和行程,且快速、准确地打听到她落脚的酒店及其房号,除了今天匆匆碰面的陆方纯外她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但她不想在高琪面前点明这份外卖是陆方纯点的,因为到时肯定免不了大费周章地解释她俩的关系——现在点明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她向来不是个喜欢自找麻烦的人,于是含糊过去,“是我的号码,可能是朋友点的忘记告诉我了。”
高琪没有多问,从林虞的日常穿着就能看出她家境殷实,有这样大手笔的朋友也不足为奇。她没有仇富心理,更何况林虞身上没有一点架子,极好相处。
林虞拆开包装,入眼就是她爱吃的红烧排骨,还有其他几道菜,两荤两素,搭配均衡。
可能是考虑到她还有室友,里面竟贴心地准备了两份。
不幸的是餐已经凉了,而且她们刚从外面吃了饭才回来。
林虞分给高琪一份,说:“不嫌弃的话先放冰箱里吧,晚上可以用微波炉热了当晚饭。”刚好他们入住的酒店配置齐全。
高琪忙不迭地接过说谢谢。
将外卖放进冰箱,林虞将从超市买来的东西也悉数放好,随后主动和陆方纯发消息。
晴天:[以后不要往我这里送东西了。]
她捏着手机想了想,怕仅靠文字会传达过去错误的情绪,因此发语音补充:[这边吃住都很方便,你专心准备比赛,不用为我操心。]声音带着丁点温柔。
那边回得很快,好似在时刻等待着她的消息。
虽然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好。]
…
次日。
林虞拿了纸笔坐在桌前构思,因为昨天与对方的造型团队有过一次沟通,也看过陆方纯之前的舞台造型,对于这次的设计方案心中大致有了一个方向。
不过还是要与本人多沟通才最为妥当,她当即在手机上和陆方纯约好了时间。
学员宿舍,陆方纯的房间。
为了避嫌,门敞开着,走廊安静,落针可闻。
秉承着谈工作不聊私事,丝毫没有寒暄,林虞直接进入正题。
两人一个问一个答,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林虞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感觉嘴巴都要说干了。
她舔了舔唇,看着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页,心想暂且这样。
刚合上笔记本,余光瞥见陆方纯忽然起身,她跟着抬头,很快就见一个水杯递到自己面前,“杯子我用过的,但刚刚洗过了,不介意吧?”
林虞摇头,“谢谢。”随即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在温水的滋润下,喉咙变得舒服很多。
初期的准备工作暂且结束,但还有一件事——为确保成衣的适配度,她需要亲自测量一遍他的尺码。
于是放下水杯说:“虽然你的造型师已经给过我你的尺码了,但不是很详细,我需要的有些数据没有包含,所以精准起见,我需要再亲自测量一遍……”
“好。”陆方纯配合地点头,“需要脱衣服吗?”他问得太自然。
“……”
林虞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已经自顾将毛衣掀了上去,食指上戴着素戒的左手紧紧攥着掀起的衣摆,随后一脸正经地看着她。
单纯无害的脸搭配布满肌肉和青筋、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实在太有反差。
几乎瞬间就灼热她的双眼。
林虞不断提醒自己这是在工作,然后强制自己从他胸前移开目光,脑中却循环浮现刚才匆匆一瞥的那两粒粉红,又自顾回忆起它们曾经在她嘴里的硬/度。
这太不合时宜了……
她脑中闪过不自在,不过工作还得继续。
要测量的数据太多,林虞硬着头皮将本子翻到新的一页,分别写下:胸围、腰围、臀围、肩宽、臂围、臂长、背长……
具体数据等待补充。
窗上凝结的霜花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缓缓融化,将玻璃窗糊得模糊不清。
“那我开始了。”
林虞无声吐了口气,拿着软尺环过陆方纯的腰。咫尺的距离,馨香浮动,呼吸间都是彼此的味道。
没什么温度的软尺刚贴上来陆方纯就情不自禁地抖了下,像是打了个寒颤。随即喉间掩饰般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咳嗽,肌肉也跟着绷紧。
林虞误会了他的反应,“抱歉,我手指可能有些凉,我等会儿尽量不碰到你。”话落赶紧收回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试图将手上的温度提起来。
因为门是敞开的,开空调暖气也会跑光,所以就干脆没开。
陆方纯忍耐地咬紧牙关,“没关系,继续吧。”
测量胸围时,为使她方便,他还特地半蹲下身体,发力时身上的肌肉越发明显。
大片肌肤赤/裸地暴露在冷空气中,可陆方纯却感受不到一丝寒冷,因为从她拿着软尺束缚住他开始,他的呼吸就已经乱了。
还有点头晕目眩。
她以软尺为诱饵,一遍又一遍地挑战他自制力的极限。冷不丁地开口:“转身。”
陆方纯听话地背过身去,喷薄的热意从心口蔓延到全身,热得他喉咙发干、发痒。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清晰的喉结忙碌地滚动着。
依次是肩宽、背长……
哪怕有心规避,但她的手还是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仿佛点火般,激起阵阵战栗。
他用尽全力才堪堪压下。
最后软尺下移圈住臀部,他穿着宽松的运动裤,为使数据准确,林虞微微用力,尺身陷进去些许。
到合适位置,她正要记录下数据,突然又感受到手中的力道绷紧,不得已又松了几个刻度。
她并非毫无察觉,但心中默念现在是在工作。
她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测量大腿围。
时间好像变得异常缓慢,度秒如年。
好不容易量完各项尺码,她才像是完成闭气,稍稍松了口气,心中懊恼。
她的阈值一直很高,导致她对异性的兴趣一直了了,因此哪怕置身于的姿色各异的男模中她都能波澜不惊,提不起丝毫兴趣。
可唯有靠近陆方纯,她就像是中了蛊,大脑不受控制,要靠着极强的自制力才能让自己保持理智。
可能是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身材又很好。
声控、手控、颜控……
她自嘲地想,自己完全是好色不受控。
“好了。”软尺被他的体温蕴得热热的,拿在手里仿佛烫手山芋。
与此同时,走廊上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你每次设计前都要像这样亲自测量吗?”声音低哑得仿佛被砂纸磨过,带着不易察觉的醋意。
陆方纯和她说着话,却一直没转过身来。
林虞心里想着事,答非所问,“但把软尺捂得这么热的,你是第一个。”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收好自己的东西,冲他摆了摆手,“今天的工作完成了,我先走了,再会。”
她脚步匆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她前脚刚离开朱忆柏后脚就进来了,满脸艳羡:“你这待遇也太好了吧,组里那么多男的跟狼见了小白兔似的,整日眼巴巴地凑上去,可林虞始终都冷冷淡淡的,到你这边却变成了人家天天主动来找你。”
“那是她对工作负责。”陆方纯意识到什么,危险地眯起眸子,“话说你为什么那么关注她?”
“这不是整日练歌太无聊了吗?给枯燥的生活加点乐趣。”朱忆柏反客为主,“话说你怎么那么在意我关注她?”
“……”
这天聊不下去了,陆方纯头也不回快速钻进浴室。
却将某一件事听进了心里。
他一直都知道林虞是个很受欢迎的人,他也时常忧心忡忡她和那些爱慕者们会聊些什么。
但值得高兴的是,她对那些朝她献殷勤的男的全都很冷淡。
不一会儿就传出哗啦哗啦的水声。
朱忆柏在门口纳闷道,“大冬天的你怎么又洗澡啊?没见过你这么爱干净的。”
无人回应。
……
之后的日子,林虞每天都在头脑风暴中度过,先是围绕主题绘制出多版不同风格的草图,随后与陆方纯沟通,向他展示设计灵感和各个设计特点,听取他的改进意见,最后从多版草图中选中一版,再向老师请教,对最终留下的草图进行修改和完善。
确定了设计方向后,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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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加点,将草图制成详细的款式图。
任何事情她都想要不遗余力做到极致,所以这段时间她找陆方纯的次数很勤。
经过漫长的过程,成衣终于做出来。她迫不及待想要拿给陆方纯试穿,心想若有问题好及时做改动。
这日,她刚走进学员宿舍楼就被人拦住,“我知道陆方纯那张脸确实挺招小姑娘喜欢的,但有些人借着设计的由头假公济私,天天缠着人家。马上就到决赛了,你这样打扰他的训练怕是不太好吧?”
这位“正义使者”林虞不止见过一次,她如此义愤填膺,也不知是以何种身份。
是化妆师还是……爱慕者?
奈何她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毫不客气就怼回去:“首先我找他这是工作需要,其次我每次找他都是趁他空闲,不存在打搅一说。最后,平时少吃点盐吧,看你闲的。”
没想到她如此牙尖嘴利,曾梦琳装都不装了,怒气冲冲,“你神气什么?不就是沾了工作的便利吗?我看比赛结束了他还搭不搭理你!”
“是吗?”林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忽地朝她身后喊了声:“陆老师。”
曾梦琳错愕转头,然后脸色一变,忿忿地看着她走向陆方纯,再说不出一句话了。
房间内,林虞状似无意地问:“你怎么突然出来了?搞得我还以为你特地出来接我呢。”
陆方纯抿了抿唇,直勾勾地盯了她几秒,反问道:“有没有可能我就是接你的呢?”
他这样一说搞得林虞当下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
一眨眼到《星歌手》的总决赛。
决赛场上的选手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而留下的佼佼者,今晚的比赛异常激烈。
一整晚都是神仙打架。
林虞坐在台下的某个角落观看,当她还沉浸在上一首歌的余韵中,“砰”地一声,舞台暗下去,一束光打在台上,她的心也紧跟着提起,和所有观众一起,屏息凝神地注视着舞台中央。
普通场景和舞台的呈现到底会有差异,她也拿不准这套礼服今晚是否能展现出最佳效果。
静谧中,低沉的嗓音倾泻而出:
“繁星是天空的偏爱,像水波住进大海……”
舞台上,陆方纯一身剪裁简洁的西服,衣服整体采用深色面料,金线和古铜色的管珠刺绣出了漫天星辰,仿佛无数细小的星子组合在一起,围绕周身,构成璀璨闪耀的星海。
随着跳动的灯光,他身上的星光也仿佛跳跃起来,梦幻而浪漫,完美地呼应了他今晚的新曲《星海》。
衣服被演绎得很好,舞台上的男人如同披了星光的贵公子,矜贵、优雅而极具诱惑,令人挪不开眼。
“可当我望向你,发现你比星海更耀眼。”
“……”
“多少次沉浮,想触摸你的温暖。”
温暖二字久久回荡,镜头停在他恰到好处的透视内搭,若隐若现的视觉冲击,魅力十足。
颜值加分,妆造加分,歌唱加分。
台下沸腾。
林虞暗自松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的人。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高琪忽然将手举到她面前,拇指向上,服气地吐出一个字:“牛。”
与此同时,关于《星歌手》的多个词条迅速登上热搜,今夜注定是个精彩纷呈的夜晚。
八人的演绎陆陆续续完成,临到公布成绩,节目组却卖了个关子。
“哈喽。”突兀的招呼声将众人的注意吸引过去。
只见大屏上突然闪过一张与朱忆柏有七八分相似的脸,视频继续:“哈喽忆柏。这次的历程相信已经让你收获颇丰了……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哥哥给你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哦。”画面中一闪而过印着保时捷车标的钥匙,“不要有压力,好好享受这次旅程吧。”
台下的朱忆柏瞬间不淡定了,尴尬捂脸,“哎呀哎呀!这什么时候录的啊?节目组搞这一出干嘛,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继而忍不住小声吐槽道:“朱景义,你丫的这也太张扬了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是吗!”
但观众比他更不淡定,“妈呀,这什么家庭啊,呜呜呜若我能嫁给朱忆柏,哪怕让我开豪车住豪宅我也愿意!”
“随便一送就是保时捷?妈的,我要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主持人:“这是节目组给各位选手准备已久的惊喜……”
之后陆陆续续播放了几个视频,或搞笑或煽情。
终于,清亮的声音响彻周围,“哈喽小纯,恭喜你凭借自己的努力站在这个被无数人注视的舞台上……尽情享受属于你的舞台吧,我永远都会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无比官方的一段话,但巨大的屏幕上,是林虞那张漂亮的,放大的脸。
边上的字幕写着:陆方纯姐姐。
13. 冠军ing
陆方纯眼睫眨了眨,隔着人群精准锁定到她,口中不断咀嚼着那两个字。
永远吗?
浑然未觉自己正被人遥遥窥伺着,在周遭热火朝天的议论中,林虞低了低头,将脸藏进长发里,确保不被认出,却还是逃不过身边人的追问。
高琪不可思议地捶了捶她的胳膊,怕引起旁人注意,特地凑近小声道:“我靠,你竟然是陆方纯的姐姐,这么久你竟提都没提过,瞒得我们好苦啊!”
“你俩这演技简直秒杀一大堆人了,若我是导演都忍不住将你俩打包进组了,真是太会演了。这段时间完全没看出你俩的关系,你一口一个陆老师,整得那么公事公办,早就听说陆方纯为人冷淡,我还生怕你和他共事的时候相处不来,没想到搞半天你俩竟然是姐弟!我就多余担心。”
“哎呀,是我的不对,感谢琪姐为我操心。”林虞想了想,拿出给聂心怡的那套说辞,“虽然是姐弟,但我们实际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没多少感情,说一句不熟也没什么不对,不明说也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高琪将信将疑,真要不熟的话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视频里?
不过嘴上还是说着:“确实,若一早就知道你是陆方纯的姐姐,组里肯定会有好多人托你要他的签名或者联系方式什么的,到时肯定烦不胜烦。要知道咱们做设计的就讲究一个清净,灵感这东西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搅飞了。现在虽然曝光了,但马上咱就收工回家了,也不存在这些顾虑了。”
高琪还想再问点什么,不过很快就被台上的声音打断了。
现在这情形确实不是八卦的好时机,她心想反正住一个房间的,回去再盘问也不迟,于是大发慈悲地暂时放过了她。
台上,主持人揣着职业的微笑,开始cue下面的流程∶“在大家观看视频的时间里,各位选手的投票数据已经到我手里了。接下来由我正式宣布,本届星歌手大赛的八强排名。”
“首先是第七名。”穹顶的全息屏突然碎裂成几块不规则的棱镜,每片镜面都映着不同选手的紧张面孔,砰地一声,碎裂的棱镜重新聚合,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歌手罗临欣喜错愕的脸。
万众瞩目中,主持人端正的腔调响彻每个角落,“他的原创曲目《暮》以第一人称视角展开,以真情实感的朴实叙述,再加上他低沉沙哑的魅力烟嗓,俘获了无数听众的心……让我们恭喜罗临获得本届星歌手大赛第七名。”
话音将落,观众席爆发出强烈的声浪。
“第六名……林深。”
第五名的名字响起时,林虞听见旁边的女孩儿喜极而泣,不知道她与这位歌手之间又存在着怎样的故事。
“接下来要揭晓的是...第四名!”
“让我们恭喜朱忆柏!”
…
“最后就是第八名和万众瞩目的第一名了,有请导师柯从之为我们宣布。”
身着一身纯黑色西装的柯从之缓缓走上舞台,与台下观众打了招呼后,他缓缓念着台本上的颁奖词:“我携星河以赠你,仍觉星辰不如你。这首歌以浪漫、画面感十足的歌词,让人身临其境,仿佛置身于浪漫的星海之下,温柔细腻的嗓音搭配爆发的情感,娓娓诉说着狂热的爱恋,心跳与旋律共振……”
“另一首则是重在激起情感的共鸣,倾听失去与怀恋,触发跨越时光的思念。旋律悲情而不失力量感,既有民谣的质朴,又有弦乐的宏大情感,缓过悲伤的夜晚,第一缕朝阳缓缓升起,给人无限鼓舞。”
“最后让我们恭喜选手马诗瑶获得本次比赛的第八名,恭喜陆方纯获得第一名!”
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和主持人接连不断的致谢词,星歌手大赛正式落下帷幕。
……
与此同时,热搜上,星歌手占据了半壁江山。
#星歌手冠军
#星海陆方纯
#陆方纯颜值
#朱忆柏太好了不用回家继承家业了
#星歌手表演服让我看到了内娱造型希望
#星歌手决赛神仙打架
#陆方纯夺冠感谢家人
#马诗瑶歌词泪目
……
回到酒店后,好不容易才将八卦不停的高琪稳住,林虞洗漱好躺在床上,点开微博热搜看了会儿。
种种词条看下来,比星歌手冠军头衔更出圈的竟是陆方纯的那张脸。
[纯路人,陆方纯这张脸不得上保险啊!]
[求求了,这么伟大的一张脸就应该去演戏,我不敢想这样的脸出现在大荧幕上对我的眼睛会多么友好,答应我,千万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颜值!!]
也有人反驳,[无语……快别瞎撺掇了,咱们影视圈也是有门槛的,别什么人都往里塞好不好?歌手就应该好好深耕自己的领域,好好唱歌!专心创作。]
[同意楼上,长相确实是优势,但演技最重要。没有演技傍身,长得再好充其量也只是个好看的花瓶,经不起摔打。]
也有人义愤填膺,[谁说长得好看就没演技了?谁说歌手就不能转型当演员了?那么多优秀的例子在前,网友别太有偏见了。]
[都别吵了,人家正主什么都没说什么呢,有些人倒是先急着指手画脚起来了,什么成分咱也不明说了,懂得都懂。]
[就是就是,人家这才刚起步呢,好不容易一路披荆斩棘拿了个冠军,有的人就开始急着催人家转型了,控制欲别太强了。]
[为什么这等姿色的帅哥现在才出现在大众视野,现在的星探这么不给力了吗?]
[歌手怎么就浪费那张脸了?谁没看过莉莉演唱会上的神仙颜值我都会伤心的!]
[我的天啦,没人关注陆方纯的腿吗?简直又长又直,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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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从小腿舔到小嘴prprpr]
[有人还记得后面出现的陆方纯姐姐吗?这一家人颜值也太逆天了吧!]
[一路看下来,你们一度让我怀疑这究竟是个什么性质的比赛?不是选歌手吗?过度关注人家长相干什么?]
[虽说长相确实惹眼,但唱歌实力也不容小觑,不愧是冠军。点赞.jpg]
[我觉得马诗瑶那首真的好好听,狂戳我心巴,我以为她会是第一的,没想到是第八,落差好大,厕所痛哭.jpg]
[陆方纯一直发挥都挺稳定的,不愧是专门学音乐的!拿冠军情理之中。]
[罗临又陪跑一届,心疼.jpg]
……
不管网友如何议论纷纷,陆方纯凭借这个节目可谓是成功刷了一次脸,获得了大量关注。
早在参加这个节目的时候他就注册了微博,经过这个节目的持续曝光,再加上决赛后接二连三的上热搜,他粉丝量疯长,从最初的零已经变成了现在的五百多万,就连粉丝后援会都早早组建了起来。
多家经纪公司向他抛来橄榄枝,甚至还真有剧组邀他去演戏。
这算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如何选择关系着他未来人生的走向,值得深思熟虑。
……
隔日,林虞收拾好东西,等待中午随大部队一起离开。
这期间她手机可谓是响个不停,不用看就知道有一堆人“兴师问罪”来了。
林虞不想重复解释,干脆一个都没回。
刚吃完早餐,卓正突然给她发来消息,说柯从之想要见她一面。
柯从之这个名字林虞并不陌生,作为星歌手的首选导师,他是最早那批从音乐节目选拔出来的冠军,还是广大群众发短信一票票票选出来的,其实力毋庸置疑。获得曝光后他为许多热门ip电视剧演唱了ost,一度让他被网友封为掌管古偶ost的神。
只是她不明白如此大佬为什么会点名找她。
简单收拾好自己,林虞前去赴约。
依旧是那家名为“Haven”的咖啡馆。
没想到柯从之比她还要先到。
柯从之:“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林虞愣住,始料未及竟是这么个开头。
见她愣住,柯从之连忙解释说:“我和你妈妈很熟,以前你妈妈主演的好多电视剧的主题曲都是我唱的,只是很可惜……”
林虞的手狠狠掐了下,心脏像是被人揪住。
柯从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毕竟她妈妈早就不在人世了。
他笑了笑缓解气氛,“不过我这次找你不是借着你妈妈的名义来和你叙旧。我听卓正说陆方纯决赛场上的演出服是你一手设计制作的,我很喜欢你的设计,刚好我一月在海城有个演出,所以正式向你发出邀请,你愿意跟我合作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