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沈小姐最擅长啦》 第三十二章 你喜欢阿铮吗 不知道楼铮又闹的什么情绪,沈韫浓在心里打了个突。 她迅速去敲楼铮办公室的门。 里面没人应。 又敲:“楼总。” “楼总?” 突然,门往里一开。 沈韫浓保持着敲门的姿势,身体前倾,不由往里一栽。 在她摔倒在地前,被楼铮扯进怀里,接着,办公室的门在眼前用力甩上。 “楼……唔!” 沈韫浓被楼铮压在了身后的门上。 他用了狠劲,一手掐在她的腰侧,一手捏着她的下颌,强迫她张开嘴巴。 那是一个又凶又狠,带着惩罚意味的吻。 沈韫浓觉得,她的舌头都要被楼铮咬碎,吞进腹中。 巨大的压迫感让她想逃,可她却被他牢牢压着,只能被迫承受。 这个吻持续了特别久,久到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唇角流下来,落了一滴到锁骨上。 沈韫浓晕头转向,意识逐渐模糊,直到被楼铮分开腿抱坐在办公桌上,才陡然清醒。 “楼铮,不可以!请你尊重我!”她抗议,脸上是不容质疑的决绝。 “27分钟。”楼铮说。 沈韫浓没听懂:“什么?” “沈韫浓,你在停车场和楼凤栖在车里呆了27分钟。”楼铮冷冷道。 沈韫浓:“……所以呢?” “做了什么?”楼铮掐她的下巴,“别逼我对你发火。”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眸子黑沉沉的,都是怒气。 沈韫浓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她耐着性子解释:“没做什么,聊了聊工作。” “你是我的人,需要跟他聊工作?” 沈韫浓:“刚才是下班时间。” “呵,狡辩。”楼铮冷笑,“沈韫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不就是想要勾引楼凤栖吗? 都看到他跟许春安的关系了,还不死心呢?” 他果然发了大脾气,手下没个轻重,捏得沈韫浓生疼。 楼铮发脾气,沈韫浓觉得委屈。 他又不会娶她,还总不许她跟别人来往,管得是不是太宽了一些? 于是,她也笑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楼铮:“凤栖总那么优秀,我当然不会死心。他只要最后娶的人是我,跟别的女人做什么,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楼铮大概没想到沈韫浓会这么说。 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楼铮退后两步,定定地看着她:“滚出去。” 声音不大,压迫感却足得要命。 沈韫浓没有再争辩,从桌上下来,利落离开。 那天,她的心里蒙上了一层灰。 这之后,楼铮有一个多星期没理她。 有什么工作也都甩给别的助理,偶尔碰到了,沈韫浓硬着头皮打招呼,楼铮也目不斜视。 沈韫浓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但她很善于劝自己,在这种事上略微想一想也就想通了,不至于内耗。 反正也是没可能的人,早断早踏实。 再跟楼铮有交集,是一个多星期后。 潘琳安排她跟楼铮出差,说是原本安排的二助,但二助孩子生病住院走不开,只能临时换了她。 五个助理中,就她是单身,长途出差也的确合适。 沈韫浓没有推脱,主动去楼铮办公室问了行程计划,定了机票。 楼铮全程对她爱搭不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坐私人飞机的时候,楼铮自然是坐头等舱,沈韫浓沾他的光,也感受了一下高等服务。 但楼铮全程寒着脸,不理她,她在一旁便也如坐针毡。 海市飞北城2个半小时,沈韫浓闭上眼准备睡过去。 这时,有位衣着华丽的女乘客过来,跟她客气商量。 “小姐,我订票比较晚,没有订到头等舱,方便换一下座位吗?作为回报,我出双倍的机票钱。” 又能逃离低气压,又有钱拿,沈韫浓简直求之不得。 可她还要意思意思,问楼铮:“楼总,我可以跟这位女士换座吗?” 楼铮哼了一声:“随意。” 于是,沈韫浓开开心心掏出手机收款码,收了那人一万块,换到了经济舱去。 在经济舱的两个半小时里,她没吃飞机餐,但喝了果汁,吃了赠送的小点心,看了电影,挺开心的。 飞机落地时,沈韫浓去找楼铮,正看到那位跟她换座位的美女掏出手机加楼铮微信。 那位美女兴奋得双颊泛红,笑得跟朵花儿一样。 沈韫浓看着,心里有隐隐的不舒服。 她刻意忽略这点感受,她算什么,莫非还吃起醋来了? 落地北城,是下午5点,楼铮的一个老朋友霍司岐亲自来接。 霍司岐五官比楼铮柔和,戴金丝眼镜,一派文质彬彬的模样。 可他那双眼睛在沈韫浓脸上逡巡,带着满满的探究意味,让沈韫浓下意识回避他的目光。 这个眼神,像谁呢?沈韫浓一时间想不起来。 直到后来一起吃饭,她才慢慢意识到:像周彦。 霍司岐一定也觉得她跟楼铮有一腿,他甚至没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只是一双眼睛盯着她,时时刻刻准备吃瓜。 从机场出来,霍司岐便带他们到了一家餐厅。 他跟楼铮聊生意上的事,沈韫浓端着一小碗奶油蘑菇汤神游天外。 “喂,傻了?”霍司岐把手伸到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嗯?”沈韫浓回神,“怎么?” 霍司岐道,“算了,我问他吧。” 随即,他转头问楼铮:“你小女朋友酒量好吗?能不能喝两杯?” 沈韫浓:“……” 这误会可大了。 她赶忙接话:“楼总女朋友能不能喝我不清楚,我倒是可以喝一杯。” 她都佩服自己的临场反应能力。 楼铮冷笑一声,大概是笑她的自作聪明,他不喜欢自恃聪明的女人。 沈韫浓又垂下眼去,没有作声。 霍司岐如何看不出这诡异的氛围? 他偏要逗沈韫浓:“你不是阿铮女朋友吗?” 沈韫浓老老实实:“我是助理。” 霍司岐意味深长:“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是助理,天天在阿铮身边,机会都比别人多些。” 沈韫浓不作声,不接霍司岐的话茬。 她直觉如果自己说对楼铮没兴趣,他又要生气。 可霍司岐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 他直接问到脸上:“你喜欢阿铮吗?” 第三十三章 不妄想月亮 心脏没来由的剧烈跳动起来。 沈韫浓面上波澜不惊,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 “楼总是我的老板,不敢有歪心思。” 这个答案依然不能让霍司岐满意,他抬了抬眉毛,继续:“我就不信你没有想过。” 沈韫浓:“……” 想过又如何?想想又不犯法! 楼铮垂眸喝了口酒,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一样。 沈韫浓不得不放下手里的蘑菇汤,正色道:“谁会想要把天上的月亮据为己有呢? 霍少,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本来就有问题,水里能看到的,不过是月亮的影子,何必空欢喜一场。” 这话她本来可以不说,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了。 是霍司岐一再要问,逼得她把话说透。 果然,此言一出,谈话进了死胡同里。 霍司岐原本是看出了楼铮看沈韫浓的眼神不一般,原本想撮合两句。 谁知道沈韫浓清醒成这个样子。 他小看了她。 氛围陷入尴尬,沈韫浓借口去洗手间,出去透口气。 包间里只剩下了楼铮和霍司岐两人。 楼铮点了根烟,看着门口的方向,眸子里一片他看不懂的情绪。 霍司岐干笑:“你这小助理还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不太容易被诱惑,想征服她不容易。” 楼铮衔着烟,眼神也没有收回,还钉在门口:“就你多嘴。” 霍司岐不服气,眉头皱起来:“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了还是童子鸡,你当我愿意管你?难不成,你的第一次还准备留给陈知意?” 楼铮神色淡淡:“睡过了。” 霍司岐惊讶的嘴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跟……谁?” “她。” 霍司岐懂了。 他也拿楼铮的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 “所以,你们两个闹脾气,是因为你不肯娶她?你这种家庭情况,婚姻大事确实……” 楼铮:“她问都没问我,我从来不在她的选项里。” 这下霍司岐彻底老实了。 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楼铮这样的人,眼底不可能有委屈。 沈韫浓从外面回来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她又变得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9点多,霍司岐又将他们送去了酒店。 楼铮住总统套,沈韫浓给自己开了间普通大床房,同一楼层。 她将行李送到楼铮门口,乖顺垂眼:“晚安,楼总。” 根本没想过等楼铮回应,说完,她淡然转身。 楼铮倚着门,在身后叫她:“沈韫浓。” 沈韫浓立定转身。 楼铮:“我不是天上的月亮。” 莫名地,沈韫浓心里升起一抹淡淡的惆怅。 她想说你是,你就是遥不可及的人,又觉得太矫情。 便只是点了点头:“刚才霍少太烦,我随口说的,楼总,您别往心里去。” 楼铮皱眉,一步到她面前,又托起她的脸来。 “你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他眸子黑沉沉睨着她。 自己甩了一星期的脸子,反过来要怪她闹脾气。 可沈韫浓知道,这是台阶,再不下就没了。 她赶忙认怂,声音放软:“你那天真的吓到我了,我也不是不理你,就是怕一直跟你说话,你嫌我烦。” 也许,她迎着楼铮的目光看上去还挺坦然,楼铮松了手。 “好好休息,明天白天去峰会,晚上一起去逛逛。”他说。 沈韫浓松了口气。 活祖宗消了气,她的工作也会更好开展。 当晚她睡得挺香。 第二天白天,又跟楼铮开了一天的会。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沈韫浓才发现,楼铮并没有看上去的闲。 也许他表现的太松弛,才让她有种他比楼凤栖闲的错觉。 事实上,楼铮是全楼氏集团最忙的人,工作起来更是严肃到不近人情。 豪门继承人,这几个字的含金量,在沈韫浓心里不断上升。 也越是这样,她越清楚两人的鸿沟。 不要试图摘月亮,会被人当成猴子笑话的。 晚上,楼铮没有去应酬,他问沈韫浓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沈韫浓便搜了地图上的商业街给他看,是北城的小吃一条街。 楼铮轻微洁癖,对这种地方有点排斥,但奈何沈韫浓喜欢,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两人坐网约车前往,沈韫浓拿出一个助理的样子来,坐副驾,让楼铮独自坐后排。 可即便如此,没有眼力见的司机依然问:“小姑娘,跟男朋友来北城旅游啊?” 沈韫浓还没开口,后座的楼铮淡淡道:“出差,谈点生意。” “哦哦,怪不得你那么贵气,一看就是有钱人。”司机夸他,又看沈韫浓,“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很般配!” 沈韫浓想反驳,可看楼铮不动如山,便也没作声,硬着头皮把司机的夸赞收下。 北城的商业街很长,从东到西足足两公里。 沈韫浓买了不少吃的,后来自己拿不了,竟然还敢胆大包天塞给楼铮。 楼铮倒是看上去心情不错,脸色比前几天好看多了。 沈韫浓用竹签扎起一块狼牙土豆,咬了半根,被辣得直流眼泪。 “你要尝尝吗?”她问楼铮,示意他拿一根新竹签。 楼铮没拿,握住她的手,一低头,把她剩下的那半根土豆吃了。 这…… 望着空了的竹签,沈韫浓的心怦的一声。 那次他把自己的烟放入她唇间,不久前,他尝她唇边的舒芙蕾碎屑,到底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有暧昧氛围的加持,不觉得怎么样。 可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这个动作太像男女朋友会做的。 沈韫浓不自然地别过眼。 楼铮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神态自若。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声突然惊喜道:“果然是你!” 二人转头,便看到了一个大衣里穿吊带红裙的女人走来。 那女人越走越近,神情雀跃。 沈韫浓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飞机上高价跟她换座位的美女。 此时,美女把纤纤玉手搭上楼铮肩膀,媚眼如丝:“既然这么有缘分,一起去喝一杯?” 第三十四章 等不起了 沈韫浓特别佩服这位搭讪的美女。 毕竟楼铮虽然长得好,可气质太过冷淡,那样生人勿进的一张脸,也不知道她怎么敢的。 见美女这么主动,沈韫浓忙退了一步,给她让出发挥空间。 主要是她也想看楼铮的反应。 楼铮看沈韫浓退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伸手,捏着美女的袖口,把那只红色美甲的手从自己肩上扯下了去。 “这你要问我老婆。”他淡淡地说。 “哈?”美女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眼皮抖了抖,“你有老婆?” 又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韫浓:“不会是你吧?” 沈韫浓的“不”字还没说出口,看了楼铮不耐烦的脸色,秒懂。 忙走到两人面前,把头往楼铮身上一靠:“是我,没想到吧?不过我们备孕呢,暂时喝不了酒,不如有机会再喝。” “什么,你是他老婆,不是助理吗?”那美女眼球震荡,却依然不死心。 楼铮:“白天是助理,晚上是老婆。” 他抓了沈韫浓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沈韫浓不习惯,小幅度挣扎了一下,察觉到楼铮手上用力后,便先行收敛,没有挣脱。 那美女看着两人的样子,自讨没趣地走开了,临走,还凑在沈韫浓耳边小声道:“你丈夫为了一万块就同意你去经济舱,看来也不是很爱你嘛。” 沈韫浓神色淡定:“多谢提醒,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我还跟你换。” 那美女气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看着她的背影,沈韫浓又想起了许家宴会上那只花蝴蝶,不由笑出声来。 “好笑吗?”楼铮问。 沈韫浓马上敛了笑,一本正经:“还行。” 楼铮哼了一声,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他的脸在她面前一点点放大,沈韫浓在以为他要亲上来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谁知,他也只是用大拇指指腹蹭了蹭她的唇。 “有酱汁。”楼铮说。 皇帝的酱汁。 沈韫浓睁开眼,便对上一双幽深莫测的眼睛。 她心脏乱跳,不得不先转身走在前面,才能掩饰自己的尴尬。 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 沈韫浓依旧乖乖站在总统套门口跟楼铮告别:“晚安楼总。” 楼铮突然伸手,在身后抱住她。 “一起睡吗?”楼铮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在她的耳旁问。 他的嗓音低低哑哑,性感得要命。 一呼一吸间的热气,让沈韫浓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高高在上的漂亮男人,邀请她一起睡,简直是天大的诱惑。 沈韫浓觉得,她要是没点定力,这份工作是真的做不下去了。 她不敢回头,生怕自己沦陷。 “我生理期。”她面无表情地撒谎。 楼铮松手:“晚安。” 身后的手臂放开,沈韫浓头都不敢回,火速跑到了自己房间。 开门,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她落荒而逃,快得如同正在被人追杀。 楼铮在门口看着那抹背影逃开,眼神晦涩不明。 不是生理期,她在夜市上还吃了一支三个球的冰淇淋。 翌日,是楼铮行程的最后一天。 他去找同样在北城的陈兴邦,那是陈知意的父亲,楼铮未来的岳父。 这个行程是一早定下的,沈韫浓出差前就知道。 可她就是情绪很低,提不劲儿。 不得不在吃早餐的时候给自己灌了两杯美式下去,勉强让自己兴奋起来。 沈韫浓知道,她这个样子很不应该。 且不说跟楼铮那几次都是你情我愿,细究起来,她自己更主动。 楼铮不欠他,她不该对他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 早餐结束,楼铮安排的司机来接,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沈韫浓准备坐副驾,被楼铮乜了一眼:“你要我探着身子跟你聊工作?” 于是,她老老实实坐在了后排,刻意挪了挪,跟楼铮分出楚河汉界。 楼铮冷笑:“沈助理,今天不是用得着我的时候了?” 他的“用得着”可以是很多时刻,可沈韫浓不由自主就想起了两人的第一次。 她垂着眼,避免跟他肢体接触:“今天去见老陈总,还是保持点距离好。” “怎么,怕‘奸情’败露吗?”说这话时,楼铮凑在她耳边,沈韫浓猛地一抖。 注意到她的反应,楼铮倏地一笑,伸手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车内的挡板又适时地落下,沈韫浓发现,在这种事上,楼铮的司机出奇得有眼力见。 也不知是不是常替老板坐这种事的缘故,毕竟,楼铮那么会,说不定就是个风月场上的老手。 沈韫浓腹黑地想。 “专心点。”楼铮托她的下巴,强行唤回她的注意力,接着,就要吻她。 沈韫浓努力别开脸,抿着唇,躲开他的吻。 “沈韫浓,张嘴。”楼铮的语气,带着命令和求索。 “我们不能这样了,楼铮。”沈韫浓终于把憋了许久的话说出口。 “不能?”楼铮轻笑一声,猛地将她的脸抬起来。 他幽深的眸,没有一丝浮动,静静地,带着几分沉冷地盯着她。 “沈韫浓,从你主动招惹我那天起,你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他低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唇,“乖乖跟着我,你想要的那些东西,地位,名分,钱,哪一样都会有。” 车子正往他准岳父在北城的庄园里开,楼铮准备的礼物,也是按照姑爷见岳父的最高规格准备的。 可他现在说什么? 让她乖乖跟着他! 车子驶入隧道,陷入一片黑暗里。 这片黑暗,像极了她风雨如晦的人生。 原本可以不用这样! 如果没有楼铮,她现在哪怕不是楼凤栖的太太,也不至于毫无进展! 他说她招惹,更是无稽之谈。 她分明一直在尽可能躲他,是楼铮自己一次次出现,逼得她无路可退。 委屈感来得太快,没来及藏。 “跟着你,给你做小三,二奶,还是姨太太?” 沈韫浓在黑暗中冷笑,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去。 楼铮抱着她是手臂收紧了一点,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之久。 “你才20岁,就等不起了?”他问。 第三十五章 以小博大 沈韫浓头一次觉得的隧道这样长,黑暗没有边际,让她不安。 她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楼铮的气息将她整个人罩住,鼻端是他身上的木质香水味,隔着衣服,她也能感受到他的皮肤温度。 沈韫浓挣扎了几下,但两人的体力差距太过悬殊,被楼铮的手臂牢牢困着,她根本动不了。 试了几次,她索性放弃,就这么任他抱着。 “我真的等不起。”在黑暗中,她幽幽开口。 声音很低,语气尽可能诚恳。 “楼铮,我不想告诉你,我在沈家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除了高嫁,我没有别的路可走。” 沈韫浓不是没想过要像那些女强文小说里的女主一样,做一番事业出来,出人头地。 可那太慢了,沈英耀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几代人的托举。 她的人生不是女强爽文,要靠她一个普通20岁女孩的一己之力去对抗资本家,无异于蚍蜉撼树。 不是不可能,但太慢了。 拖得越久,她被毁掉的东西就会越多。她不是顾曦薇,没办法装聋作哑麻痹自己。 沈韫浓把自己抽离,从一个局外人来观察自己,她最大的优势也不过是这张脸。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瞬,此时,车子开出隧道。 红日初升,他们暂时脱离了黑暗,可沈韫浓透过车窗往远看,远处的山岚上还罩着一层雾。 楼铮的脸凑得很近,她没有错过他欲言又止的眼神。 在那一刻,他一定是想承诺点什么,却在权衡过后逼自己吞回了腹中。 她自己都是个时刻权衡的人,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对她坚定呢? 楼凤栖在楼家那样边缘,尚且想找个女孩“强强联合”。 楼铮是楼家的权力中心,他怎么选,根本不需要猜,甚至,他根本没有选的余地。 对于楼凤栖,沈韫浓多少还做做梦。对楼铮,她连梦都不会做。 本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楼铮会放手。 谁知,他还是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上来。 楼铮的唇间是咖啡的苦香气,强势的入侵着她口腔的每个角落。 他的手很用力,不给她任何可以逃脱的机会。 由浅入深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进攻性,仿佛要把沈韫浓的人和心都拆吃入腹。 可他一边亲,一边又耐心地用指腹碾磨着她的后颈,极尽温存。 沈韫浓原本还一肚子火气,后来在楼铮的软硬兼施下,竟然奇异地得到了安抚。 她被带动,慢慢沉浸其中。 车子平稳行驶,车内的温度一度攀升,沈韫浓坐在楼铮怀里,呼吸纷乱。 她像一个刚会游泳的人被丢进浩瀚大海,只得拼命抱紧楼铮这根浮木,随着他沉浮。 结束时,沈韫浓软在了楼铮身上,她的额上出了一层薄汗,靠着他的胸膛小口地喘着粗气。 楼铮咬着她的耳垂低语:“沈韫浓,在游轮上,你明明是个很厉害的赌徒。那么擅长以小博大,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试试看什么?试试看能不能长线放远鹞,钓到他这个大鱼吗? 沈韫浓心底一阵苍凉。 车子驶入陈兴邦的酒庄,她惊醒,从楼铮身上下来。 之后,用手机前置相机充当镜子,迅速检查自己的妆容。 唇膏被他吃掉了,左侧的耳垂红红的,细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齿痕,但社交距离应该看不出。 再看楼铮,他的真丝衬衫前襟上有一片暧昧不明的褶皱,是被她手心攥出来的痕迹。 “你衣服……会被看出来。”她低声提醒。 楼铮抬了抬眉:“所以呢?” 沈韫浓:“……” 看楼铮有恃无恐的模样,她突然想,是不是自己对豪门联姻还是不太了解。 或许,在他们的规则里,原本就是可以在外面玩的,只要彼此留几分面子,别闹得人尽皆知就好。 可她不该是楼铮的消遣。 陈兴邦派助理来接他们。 “陈总现在有个重要会议要开,差不多10点钟结束,麻烦您稍等。”那位助理对楼铮说,“陈总说,今天晚上给您准备了房间,您可以明天一早返程。” 不用马上面对陈兴邦,楼铮便多了换衣服的时间,沈韫浓莫名松了口气。 助理带他们去客房,两人的房间挨着。 沈韫浓沉默着把楼铮的行李送进去。 “楼总,那我一会儿来叫您。”她又恢复了工作中的态度。 楼铮在沙发上坐下,交叠双腿,抬眸看她:“沈韫浓,你要是这么沉不住气,就不适合留在楼氏。” 这句话,听在沈韫浓耳内,简直是敲响了警钟。 她在闹什么情绪?别到时候楼七太太没做成,连饭碗都丢了。 沈韫浓赶忙调整,露出一个职业微笑来:“楼总教训的是,我一定吸取教训,以后更加专业。” 她不做停留,迅速走开了。 望着那抹纤细的背影,楼铮的眸子沉得更厉害。 他知道他的暗示她没听懂,却也不能承诺再多了。 10点一刻,沈韫浓敲门来叫他。 她换了一身更加低调的黑西装,面带微笑,果然如自己所说,吸取了“教训”,看上去知性优雅情绪稳定,再无一点情绪化。 楼铮心口一堵。 他也换好了衣服,什么都没说,便跟沈韫浓一同出了门。 他们直接去酒窖门口跟陈兴邦汇合。 陈兴邦看上去四十多岁,穿一件卡其色羊绒大衣,头发浓密,人也没有发福,看上去很儒雅。 他热情地跟楼铮握手寒暄,那笑容和沈英耀简直如出一辙。 沈韫浓讨厌沈英耀,连带着也很不喜欢陈兴邦。 陈兴邦带楼铮去挑酒,准备午餐的时候喝,沈韫浓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后面。 期间,陈兴邦用余光打量了她好几次,还回了一下头。 “这是新助理?”陈兴邦问。 楼铮点头:“刚转正的实习生,老太太调给我的。” 陈兴邦“哦”了一声。 “长得这么好,怕是知意要有危机感了。” 楼铮也侧了一下头,用余光看沈韫浓一眼。 她穿这样低调的黑西装,已经在极力压制美貌了。 此时,她正垂着眼,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在遇到沈韫浓之前,他从来没发现有谁这么喜欢垂眼。 好像这样就能藏起眼神里的所有情绪和欲望。 楼铮的目光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不会,知意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美。” 第三十六章 危机感 陈兴邦闻言大笑:“你倒是了解她!” 楼铮也笑了一下,开始认真选酒,不再多言。 “喝这一支。”陈兴邦拿了一瓶木兰朵M12出来,“这瓶的年份好,最热情馥郁。” “听您的。”楼铮不发表意见。 陈兴邦又笑:“你果然和我一样,眼睛往上看,什么都要最好的。” 这话有点意思。 楼铮转了个弯,开始参观起陈兴邦的酒窖。 隔着一排排的橡木桶架子,他看等在门口附近的沈韫浓。 沈韫浓立在那里,眉目清浅,若有所思,眼睛并没有往这边看。 她穿最普通的黑西装,身上除了胸口那个“楼氏集团沈韫浓”的金属名牌,什么装饰都没有。 脸上几乎没有妆,只浅浅化了个眉毛。 可男人看得懂她的美貌,而且,男人在这方面无师自通,很容易发现一男一女关系的微妙之处。 沈韫浓老实规矩,连话都没说几句,可她的出现,让陈兴邦替女儿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意识。 即便如此,陈兴邦还要替陈知意挽尊,说他的女儿才是“最好的”。 楼铮想起了沈韫浓那句话,便用来回他:“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此时,陈兴邦眼神里的紧绷感才散去,瞬间松弛下来。 两人没有再谈论沈韫浓。 午餐的时候,沈韫浓被陈兴邦的助理叫走,吃工作餐。 陈兴邦和楼铮去了小餐厅,两人吃饭饮酒,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沈韫浓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等。 秋日的太阳透过窗子照下来,暖烘烘的。 她靠着墙,晕碳打起了瞌睡,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结婚了,如愿高嫁。 她穿秀禾服,办最隆重的中式婚礼,同样大红色喜服的新郎抱着她去拜堂。 周围人声鼎沸,人人都在艳羡她。 沈韫浓睁大眼睛,想看清新郎的脸。 可不知怎么,新郎的脸蒙着一层雾,五官异常模糊。 她想听他的声音,他也不肯开口,只小心翼翼托紧了她。 “你是谁呀?”沈韫浓问。 “大中午睡傻了?你说我是谁。”一个声音似从虚空里传来,带着点浅笑。 有人捏她的鼻子。 缺氧的感觉来袭,沈韫浓被憋醒。 一睁眼,看到了楼铮。 楼铮喝了酒,脸有点红,看上去心情不错,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底一片幽深。 沈韫浓揉揉眼睛站起来:“抱歉楼总。” 她神态里带着鲜有的懵懂,眼里也蒙着一层雾气。 楼铮就这么看着她,也不催促,没有不耐烦。 “刚才吃饱了吗?”他问。 “嗯。”沈韫浓怔怔点头。 她其实并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梦。 不知听谁说过,这世上没有好梦一说,所有梦都是噩梦。好梦因为不能成真的缘故,让人空欢喜,更加可恶。 也许,懵懂过后她的神情里有一瞬间的失落,让人心软。楼铮的神情也柔软了几分。 “先去休息,下午三点去马场骑马。”他说,刻意把脚步放慢,慢慢等她。 沈韫浓跟在身后,回了声好。 他走在前,她在后面慢慢跟着,不知道楼铮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转身看她。 沈韫浓一个分心,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楼铮很高,她的脸撞在他的胸口上,扎实的肌肉触感,撞得她鼻梁生疼,沈韫浓捂住鼻子“哎哟”一声。 她退后半步,才看到楼铮盯着她看,眼神里是她不懂的情绪。 他的眼睛像两汪深潭,把一切都吸进去,包括她。 沈韫浓心紧了紧,眼里的雾气散去,恢复清明。 “抱歉,楼总。”她说。 楼铮没接她的话,而是说:“一会儿陈知意也会来,你别多想。” 多想什么? 这个预防针打的不知所谓。 午休时间,沈韫浓却睡不着了。 她看客房里有速溶咖啡,便泡了一包慢慢喝,让自己彻底醒透。 她复盘自己的言行举止,觉得确实过了。 被楼铮见准岳父影响心情,实在不应该,能被他看出情绪,更是不合格的。 既然没有可能,就该尽早抽身。 下午3点,一行人准时出现在跑马场。 楼铮换了骑士服,白得欺霜赛雪,越发衬得人矜贵。 沈韫浓不用骑马,在场外等着就好,还穿她那身基础款的黑西装。 陈兴邦也换好了衣服在等他们。 不一会儿,只听一个娇俏的声音道:“你们自己骑马就骑马,怎么偏要叫我一起,我又不会!” 是陈知意来了。 她也换好了骑士服,跟楼铮一样的白色,英姿飒爽中又带了一点俏皮。 这两人,一个骄,一个娇,天生一对。 此时,已经有工作人员牵了马过来。 楼铮和陈兴邦父女便跟着工作人员一同往跑道方向走去。 两匹马,陈兴邦一匹,楼铮和陈知意一匹。 沈韫浓站在场边,楼铮和陈知意有点远,她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楼铮线条凌厉的侧脸。 也能看到楼铮在跟陈知意说话,只是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 陈知意要上马,楼铮托着她的手臂,将她扶了上去,替她牵缰绳。 在马上的视野更好,陈知意好似才看见场外的沈韫浓一般。 她的惊讶表情只出现了一秒,之后迅速收回。 “这不是那天的漂亮司机嘛,怎么成了你的助理。”陈知意说,又狡猾地对楼铮眨眼,“刚说完你不喜欢这一款,这是换口味了?” 楼铮没有接她的话,却也看了看场外的沈韫浓。 怎么会有人这样单薄,存在感还这样强的? 陈知意见楼铮不言语,用脚轻轻踢了他的胯骨一下,神情不满:“跟你说话呢。” 楼铮似笑非笑:“怎么,我要回答是,你也要把她赶出海市吗?” 陈知意撅嘴:“说得跟我多霸道一样。这个长得不错,虽说出身不高,但你跟她睡,也不算丢我脸。” 她又往楼铮耳边凑了凑:“怎么样,需不需要我搭桥?” 楼铮笑了笑,那笑容却不到眼睛里。 “她是老太太指派给我的助理,你动她的时候,掂量掂量。” 陈知意越发不满,她嗓音发尖,拔高:“楼铮你有病是不是?我把小七月赶走,是觉得你跟一个唱戏的走那么近跌份儿,你说的倒好像是我喜欢你,见不得你身边有女人似的!” 两人虽说话不投机,但穿一样的骑士服,一个在马上坐着,一个牵着缰绳立着,远远看去,画面出奇的和谐唯美,谁见了都要夸一句郎才女貌。 “他们很般配,是不是?” 陈兴邦已经绕了一圈回来,见两人还没开始,在场外对沈韫浓笑道。 第三十七章 被困 沈韫浓没想到陈兴邦会跟自己搭话,怔了一下,又迅速回神:“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陈兴邦许是没料到沈韫浓用词这么老气,也怔了一怔。 他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工作人员,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多大?”他问。 沈韫浓老老实实:“20岁。” “这么年轻就已经工作了。” “读书比较早。” 顾曦薇带着她去澳城那年,她小学还没读完,后来到了沈家,便直接念了中学。 陈兴邦似乎对她的回答挺感兴趣,竟然还有意向继续聊下去。 “你年纪小,很多事情还没经历过,可能不太清楚。在一段婚姻里,郎才女貌四个字是最不值钱的。婚姻的本质是价值交换。” 这话已经是明显的敲打了。 沈韫浓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出众之处,值得陈兴邦亲自下场替女儿捍卫感情。 也不知是陈兴邦爱女心切,还是高看了她。 她笑了笑:“陈小姐跟楼总郎才女貌是事实,门当户对更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天底下哪里有比楼总和陈小姐更般配的呢?” 陈兴邦很满意她的话。 “沈助理这样通透又会说话,想必追求者很多吧?” 沈韫浓泰然自若:“是有一些,但我已心有所属。” “是我认识的人吗?” “楼家七爷。” 陈兴邦倏地笑了,神色都放松下来。 “沈助理和凤栖也很般配。” 这时,有工作人员端了饮料过来,陈兴邦亲自拿了一杯递给沈韫浓:“陈家跟楼家一直是故交,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陈叔提。” 陈兴邦欣赏她知进退。 沈韫浓客套:“我先多谢陈总。” 她的眼睛又忍不住往马场看去。 陈知意往前骑了不到200米,应该是耍赖不肯骑了,张开双臂等楼铮把她抱下来。 楼铮迈着长腿走过去,双手放在她的腋下,举孩子一般轻松,将她抱下了马。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也走到了休息区坐下来。 “怎么不骑了?”陈兴邦问。 楼铮:“还不是某些人娇气。” 陈知意老大不乐意:“你们怎么喜欢这么野蛮的运动,马鞍硌得我屁股疼。” 陈兴邦宠溺大笑:“你这孩子,口无遮拦,哪里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陈知意喝热饮,又要了一块草莓布丁。 布丁端上来,她用勺子背面拍打。 草莓水晶在盘中“duang”地晃了一下,看上去无比Q弹。 陈知意娇俏地睨楼铮:“我最近估计是被你带的,也特别爱吃甜食了。” 楼铮嗤了一声:“自己贪吃要怪别人带坏。” 陈知意起身要去揪楼铮耳朵,都走到了他身前,到底是没敢,又坐回了椅子上。 沈韫浓全程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但陈知意还嫌她碍眼。 “沈助理,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陈知意说,她在银行存了个东西,是准备过几天拿给楼老太太的80岁大寿礼物。 “今天正好让阿铮参谋参谋,别人去取我不放心,你帮我去取好不好?” 沈韫浓心知陈知意应该是想支开她,看了一眼楼铮。 楼铮还没说话,陈知意故意看着他笑道:“把助理给我用用呗?” 陈兴邦的酒庄在郊区,沈韫浓最终倒了三趟地铁,到了陈知意说的那个银行。 陈知意安排了银行经理在等她。 在那位经理的带领下,沈韫浓进了专门的储物间,经理等在外边。 她从保险柜里拿出礼盒时,头顶的灯瞬间熄灭,警报声响起,身后的大门迅速进入警戒状态,自动反锁。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沈韫浓起初都没有反应过来。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里,她摸索着走到门口。 厚重的防盗门紧闭,只有应急灯闪着微弱的光。 沈韫浓用力捶门呼救。 那位经理用对讲机对她喊话:“沈助理,您别急,应该是停电了,我们马上处理。” 着急也没用,沈韫浓迅速调整,让自己安静起来。 她倒是并不怕黑,被沈英耀关过那么多次禁闭,她已经拥有了在黑暗中自处的能力。 沈韫浓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地等待救援。 她想跟楼铮说一声,让楼铮告诉陈知意现在的情况,免得她等得着急, 谁知,这个储物室是信号屏蔽区,微信发出去,转了许久,得到一个红色叹号,打电话也是忙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韫浓在黑暗里大概坐了有一个多小时,外面连个动静都没有,一片死寂。 她情绪焦灼了一些,又开始拍门:“张经理?” 外面没有人回答她。 沈韫浓突然反应了过来。 借着手机光,她打开手里的礼盒,里面是一对豪华镶嵌的钻石耳环,粉蓝配色。 不管是款式还是颜色上来看,这对耳环都绝不会是陈知意要送给楼老太太的礼物。 今天的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陈知意对她的警告。 沈韫浓彻底安静下来。 她在黑暗中抱膝静坐,再没有任何呼救的动作。 一直到晚上10点,防盗门打开,头顶的灯亮起来。 那位经理满脸愧疚,站在门口讪笑:“不好意思沈助理,今天电路出了问题,到现在才修好。” 沈韫浓神色淡然:“没关系,张经理。你也是身不由己。” 又把礼盒递给他:“这个我应该也不用带走吧?” 那位经理的神色更加尴尬,那笑容像是冻在了脸上,竟然面红耳赤了。 沈韫浓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静静地走出了银行。 出了银行大门,手机也有了信号。 提示音不断响起,显示她漏了不少电话和消息,她翻了一下,七十多个未接来电,只有两个号码。一个是楼铮的,另一个是陌生号。 沈韫浓没回复。 秋夜的冷风一吹,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四点多到银行,在黑暗里关了将近6个小时,她这会儿精神疲倦,肚子饿得厉害。 银行附近就有小吃摊,沈韫浓点了一碗云吞,坐下来慢慢吃。 楼铮和陈知意又分别打了电话,她都没有接,后来干脆把手机静音放进了外套口袋里。 楼铮赶到的时候,沈韫浓正往云吞里加致死量的辣椒和麻油。 第三十八章 你想强迫我 楼铮坐在她对面,脸色也不太好。 “沈韫浓,安全出来了,不说一声?” 沈韫浓皱了皱眉,她不怪他的青梅竹马无故迁怒,已经是大度,他反倒质问起她来了。 她用廉价的塑料勺子把调料搅匀,盛了一颗云吞放进嘴里。 好难吃,沈韫浓这辈子都不会吃银行附近的云吞了。 楼铮见她不说话,也放软了语气:“今天被关了好几个小时,怕不怕?” 他不替陈知意解释。 尽管陈知意一直反复强调真的是银行方面的问题,她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你该不会觉得,我故意要整蛊她吧?”陈知意甚至先发制人。 沈韫浓从云吞碗里抬头,鼻尖被热气熏得有点红。 “我跟别人未婚夫鬼混,被报复也是活该,楼总过意不去的话,记得多发我一点奖金,毕竟你是共犯,也不清白。” 她语气冷静,毫无情绪,也没回答他怕与不怕的问题。 楼铮抬了抬眉:“我不是她未婚夫,这桩婚事,我从来没有承认过。” 沈韫浓没有再说话。 楼铮承不承认,在这件事的重要吗?早晚不还是要娶。 气氛沉默下来,她吃完了那碗全世界最难吃的云吞。 她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来。 又恭恭敬敬问楼铮:“楼总,您今晚是住酒庄,还是住外面?” 她又拿出了一个助理该有的态度来。 楼铮心口登时堵了一口气。 他说住外面,沈韫浓便尽职尽责,在地图上找了最近的五星酒店。 楼铮的车就停在附近,他们一同坐车前往。 车上,两人都没说话。 沈韫浓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全程安静地坐着。 到了目的地,她去前台替他开了总统套,自己在同一楼层开了大床房。 之后,一路替把他行李箱拿到房间门口,刷卡开门。 恭恭敬敬道:“晚安楼总,明天9点半的飞机,我们最晚八点一刻出发。” 楼铮伸手把她带进了房里,直接压在了门口的矮柜上。 “想发脾气就发,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别摆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沈韫浓的后腰被柜子硌着,有点疼。 但楼铮压着她的肩,她又逃不了。 “我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吗?”她问。 “你提就是。” “楼总,我们不要这样了好吗?”沈韫浓看着他,“以后,我们就像普通老板和助理一样。” 楼铮盯着眼前的女人,她眸色很静,看他的眼神坦荡得似乎没有一丝秘密。 “沈韫浓,我们不是炮友了?”他用她之前的话回敬她。 他声音不高,语气也不像生气,可沈韫浓觉得他周围的气场都一瞬间冷锐了起来。 她没有移开目光,还在逼迫自己迎着他。 “兔子不吃窝边草,我是你的助理,这样下去,对你的声誉也不好。” “我不在乎。” 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在乎,楼总。你又不缺女人,但我是真的需要这份工作,我们把关系简单化,不行吗?”沈韫浓语气开始急躁。 楼铮把压在她肩上的一只手抬起来,捏她的下巴。 “用完我就丢?沈韫浓,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要被你利用?”楼铮冷笑,眸子里一片冰霜。 不是这样的。 那晚,明明是他识破了她的计划,故意支走了楼凤栖。 不然,她哪里会“用”得上他。 可她的计划不光彩,跟他争辩也不占理。 “那天情况特殊,我很感谢你。但你也不吃亏,我是……” “沈韫浓,”楼铮冷冷打断她,“全天下就你的第一次值钱是不是?” 沈韫浓抿唇。 楼铮的唇无限贴近她的耳朵,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上:“别做出这副受尽委屈的样子,这段关系,从那天开始,就由不得你了。” “楼总要强迫我吗?”沈韫浓的眼神犀利起来,满满的戒备姿态。 楼铮的唇已经含住了她的耳垂。 湿热的气息让沈韫浓抖了一下,她握紧垂在身边的拳,稳住自己的心神。 楼铮说:“你最好是自己愿意,不愿意的话,强迫你也不是不行。” 他轻吮了她的耳垂一口。 沈韫浓微微战栗,停不下来。 这段关系,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楼铮这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何苦跟她一个在泥淖里的人耗! 她万念俱灰,眼睛都黯淡下来。 楼铮的唇已经挪到了她的脖子上。 他撩起她的头发,露出后颈雪白的皮肤,之后,咬了上去。 皮肤上的刺痛感传来,带着暧昧的酥麻。 沈韫浓不动。 也许是觉察到了她的僵硬和不配合,楼铮终于放开,静静地退后半步。 “早点休息吧。”他说,又深深看她一眼,“沈韫浓,你乖一点,别想着逃。” 沈韫浓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间。 当晚,她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窝囊。 她是怎么搅进这趟浑水的? 明明是楼铮自己要以身入局,害得她跟楼凤栖不尴不尬,毫无进展。 如今,又被陈知意针对。 她已经够退让了! 沈韫浓起身,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她觉得自己被耍了,不管是楼铮还是陈知意,他们逗弄她,不过像逗弄遇到的流浪猫狗。 她成了他们情侣小情趣Play的一环。 烦死了! 凌晨,她点开微信,有一条好友请求。 头像是一朵粉色的棉花糖,微信名:南风。 南风知我意。 沈韫浓冷笑了一下,点了通过。 那边自我介绍,果然是陈知意。 “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韫浓,你还好吧?”她不叫她沈助理了。 沈韫浓说没事。 陈知意表现出了满是愧疚的样子,说要找机会请她吃饭,还准备了礼物给她赔罪。 “一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在小黑屋里关了大半天,我就后怕。”她说。 沈韫浓也装作完全不知道是她的设计一般,寒暄客气了两句。 她们约了回海市后一起吃饭。 结束对话后,沈韫浓眼底一片凉。 打不过就加入,她倒是要看看这潭水还能多浑。 回到海市。 除了正常报销外,沈韫浓因为这几天的出差“办事周全、高效”,额外得到了一笔五位数的出差补助。 财务告诉她,“这个补助不走公账,是楼总的私户里出。” 沈韫浓也只是简单谢过。 这是她那天被困的窝囊费,应得的。 她很快跟陈知意约了饭。 第三十九章 最美画模 陈知意约沈韫浓吃日料,选了家格调很高的餐厅。 她一见沈韫浓便拿出一块卡地亚手表赔礼,嘴上不住道歉,说自己疏忽了,没有问清楚情况就让她过去,实在是不应该。 态度客气又谦卑,沈韫浓都快信了。 只说:“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必太放在心上。” “没有给你造成心理阴影就好。”陈知意拉着她的手,看上去情真意切,“韫浓,我实在心里不安。” 沈韫浓笑笑,转移了话题。 吃饭期间,陈知意不免要提起楼凤栖。 “我和阿铮还有小叔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以后,再有什么小叔也去的活动,我叫着你。”她说。 沈韫浓对她客气道谢,这话却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全程都是陈知意在说,沈韫浓适时捧场。 后来,她又说自己的艺考机构开业在即,问沈韫浓要不要给她做模特。 开出的待遇很诱人—— “你只需要每周日下午来一趟,下午2点到6点,2000块。” 陈知意捧着梅子酒,眼睛越过杯口看着沈韫浓,看上去真诚极了。 短短的几次接触,沈韫浓对她有了初步印象。 活泼娇俏,很会拿捏男人,而且,陈知意还有好容貌,好家世,以及天才画家的光环。以上,任意哪张都是好牌,组在一起是王炸。 不像自己,除了一张脸,似乎一无是处。 自卑从心底滋长,又被不动声色地压下去。 对于陈知意的邀约,沈韫浓怕有坑,先推辞说问问楼铮看看,毕竟她是楼氏的员工,在陈知意的画室做模特,是明目张胆做兼职。 陈知意马上拿出手机:“没关系,我的事楼氏一定会开绿灯的。你要不放心,我跟阿铮和老太太说。” 沈韫浓马上制止:“不必了,我答应就是。” 且不说她一个小小的助理,实在是犯不上打扰老太太,最主要是,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陈知意的用意。 陈知意这么做,无非是想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牢。 人最怕对敌人一无所知,总能看到她,就有机会发现端倪,也更好对症下药。 她对楼铮没有非分之想,不怕陈知意盯。 给陈知意做模特,不仅能赚更多的钱,兴许还能让楼铮有所收敛,未必是坏事。 但她也没有把话说满,只说先去试一个月,看是否能跟工作平衡好。 “阿铮那边你放心好了,有我呢。”陈知意大包大揽。 很快,陈知意的艺考培训机构便热热闹闹开业了。 周日下午1点半,沈韫浓提前到画室。 行至门口,隔着大玻璃窗,便看到了穿亚麻衬衫的男人,正背对着窗子作画。 他盘腿坐在地上,左耳上十字架样式的耳钉很显眼。 沈韫浓走进去,才看清了画的内容:一副扭曲的人体解剖图。 心肝脾肺肾脏肠道都有,与教科书上的解剖图不同的是,这一副是毕加索风,所有内脏都不在它原有的位置上。 看得出,绘画者不是科班出身,绘画功底一般。 奈何奇思妙想又有创意,提升了整体的趣味性和艺术价值。 沈韫浓不意外在这里看到他,站着看了一会儿,直到绘画者在解剖图心脏的位置,落款了一个大大的“楼”字,才开口打招呼:“楼总。” 楼铮回头,似笑非笑睨她:“全海市最漂亮的画模。” 这是陈知意宣传语里的一句:【这里有全海市最专业的老师和最漂亮的画模】 沈韫浓很淡定:“谬赞了,楼总。” 楼铮嗤笑一声,依然坐在地上,转着身子,微微抬着头看她:“你来这里做画模是因为我给的薪水不够吗?” 沈韫浓:“没人会嫌钱多。” 楼铮还未开口,只听一个欢快的声音道:“你来了呀,宝贝!” 是陈知意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 她穿了一条蓝色的曳地长裙,脚上踩了一双草编的浅口鞋,往下走时,裙摆一荡一荡,风采翩然。 陈知意一下来,便亲亲热热地拉住沈韫浓的手,又对楼铮道:“这就是我说的惊喜。没想到吧,韫浓以后是我的模特了!” 她说着,俏皮地对沈韫浓眨眼。 沈韫浓波澜不惊,浅浅微笑着。 “那我还要谢谢你,挖我墙角呗?”楼铮起身,将自己的画作转过去给陈知意看,“如何?” 陈知意果然认真地蹲下身看了看。 又抬眼对他笑:“你一个门外汉画成这样非常厉害了,不过要是有本老师的指点,必然会更上一层楼。怎么样,在我这儿交个学费?” 沈韫浓的心猛地悬了起来。 不要啊,如果在这里还要面对楼铮,主业和副业有什么区别? “不学。”楼铮很快拒绝,“我怕某人假借教画画之名吃我豆腐。” 陈知意撇嘴,又很快起身,一脸坏笑地摸了一把楼铮的胸肌。 “我想吃你豆腐还用得着趁上课?” 她摸完笑得更娇俏,对沈韫浓道,“韫浓,你也来试试,手感真好!” 沈韫浓笑笑,哪敢动。 楼铮退后半步,眉头都皱起来:“我不干净了。” 两人打情骂俏,沈韫浓熟视无睹,保持微笑在一旁神游。 直到陈知意也觉得没劲,才拉了沈韫浓的手腕说:“教室在二楼,我带你上去。” 沈韫浓很不习惯这样的接触,却也没有反抗,就这样跟着陈知意去了二楼教室。 楼铮紧随其后。 三人进了教室,陈知意让沈韫浓转个圈给她看。 沈韫浓也没有扭捏,依然转了一圈。 应陈知意要求,她今天穿了件珠光白的旗袍,耳朵上也戴了珍珠耳钉。 “这件衣服不错,这个颜色最不好画,正好让我趁机摸一下这些学生的功底。”陈知意说。 又赞叹,“韫浓真美,穿上这个颜色就显得很圣洁,让男人不敢有邪念。是不是?” 最后这句是问楼铮。 楼铮低头掏出手机,横屏点入游戏界面,才抬眼:“什么?” 陈知意撇嘴嘟哝:“你这人真没劲。” 沈韫浓看墙上的表,2点钟开课,现在已经1点40了。 此时,楼下传来开门声,有上课的学生过来。 陈知意出去接人。 教室内只剩下沈韫浓和楼铮两人,她下意识就想躲他远一点。 还没迈步子,便被楼铮预判。 他上前一步,迅速兜住了她的腰,之后,将她压在了放颜料的桌子旁。 第四十章 陈知意试探 沈韫浓的后背抵在身后的桌子上,身后硬硬的木头质感,硌得她后背生疼。 楼铮的手,一只掐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按着她的手臂。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裹挟着她,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沈韫浓只觉得呼吸困难。 “别告诉我,你来给陈知意做模特只是为了赚钱。”楼铮的一双眼睛暗沉沉的,盯着她看,不许她有一丝的退缩。 沈韫浓不躲,回视着他:“当然是为了赚钱,我买房了,每个月要还一万块月供。” 高贵如楼铮,对月供这个东西是真的不熟悉。但他隐约猜出了那是什么。 沈家的女儿买房还要贷款,想必首付都不是沈英耀给的。 她的处境是真的难。 他收回那点莫名的酸涩,看到她的眼底去:“需要钱,我可以给你。” 沈韫浓:“不劳而获不符合我的价值观。” “呵”楼铮笑容很凉,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莫名的火气,“沈韫浓,你以为不要我的钱,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了吗?我说过,游戏已经开始,不是你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沈韫浓被他看得心底也一片凉。 “我不明白。”她上来了倔脾气,对他怒目而视,“你明明不缺女人,为什么是我?” “是你主动勾引我,你承认吗?”楼铮凑得无限近,两人的鼻尖都要贴在一起。 “哪一次?” 这是沈韫浓一直没想通的事。到底是哪个环节让楼铮误会,他一直说她先招惹他,逼她承认是她先贴上来? “每一次。”楼铮的唇换了位置,贴近她的耳朵,呼吸间的热气让她缩了下脖子。 “沈韫浓,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勾引。” 沈韫浓:??? 她要是个解风情的人,此刻该能听出话里的暧昧,跟楼铮有来有回过上几招。 可她不是。 她的风情万种都是为了生存磨砺出来的本能,但骨子里是个调情差生。 比如现在,只觉得楼铮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故意找她麻烦。 “楼铮,你应该去看看精神科。别人是被害妄想症,你是被勾引妄想症!” 她真的恼了,开始大力挣扎,试图将楼铮推开。 偏偏她推,楼铮便压得更紧。 推搡间,桌子晃了晃,上面立着的一个画架打翻,调色盘直直地对着沈韫浓掉下来。 楼铮带着沈韫浓一转,调色盘扣在了她的胯骨上,白旗袍被染了一片脏污。 陈知意带着三个学生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她的声音适时响起。 沈韫浓的心脏停滞了两拍,在楼铮漆黑的瞳孔里,她看到了自己脸上的慌张。 楼铮一脸坦荡,丝毫不慌:“你问她。” 他握住沈韫浓手臂的手指这才松开,她细白的手臂上,留下一圈红痕。 沈韫浓此时已经调整了情绪,她看向陈知意抱歉地微笑:“我刚才撞在了桌子上,把你的调色盘打翻了。” 又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我回去换个衣服再来?” 陈知意的眼睛在楼铮和沈韫浓脸上扫视,之后,淡然地笑笑:“我还当怎么了,调色盘而已,都是小事。倒是你这个受惊小鹿的表情,很少有人能做得这么好看,特别适合入画。” 说罢,陈知意又看向她的三名学生,“我说我的模特全海市最美,不是吹牛吧?” 那三名学生自然捧场。 “白旗袍被调色盘泼脏,也很有美感,就这么画吧。” 她拉了沈韫浓在那三人中间坐下。 按照陈知意的指示,沈韫浓摆好动作。 她微微侧坐着,双腿并拢,身子微斜,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搭在膝上,眼睛垂着向下。 她骨架小,明明很瘦,露出的手臂却并不柴,看着温香玉软。 姿态更是慵懒中透着端庄,活色生香。 陈知意有点后悔了,面上还要保持微笑,斜斜地看一眼楼铮:“怎么样,我的模特绝了吧?” 楼铮没说话,但他的眼神非常暗,带着浓烈的攻击性。 一个姿势摆了4个小时,沈韫浓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但想想2000块到手,还是有点开心的。 她独自坐在教室里喘口气,陈知意送学生们下楼。 缓了十几分钟后,沈韫浓才走下去。 一楼就陈知意在,看来楼铮已经走了。 “辛苦了。”陈知意对着她笑,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怎么会有人这么美啊,你简直是被造物主偏爱!现在看,小叔都配不上你。” 这话沈韫浓不敢接,只是笑笑。 果然,陈知意后面有话等着:“其实,你为什么不搏一搏,追楼铮试试?” 沈韫浓:“……” 陈家父女一样,都喜欢拿人当傻子。 “楼总不是我能肖想的人。”沈韫浓说,“再说了,哪有员工会愿意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对着老板的?” “哎呀,楼铮也是人。”陈知意巧笑倩兮,“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抵挡不了美女的诱惑。” 她凑到沈韫浓耳边,声音却不小:“做个交易怎么样?” 沈韫浓不说话,陈知意便自顾自说下去:“我不想嫁给楼铮,还要去两个老太太面前演。烦死了。我给你钱,一百万够不够?不需要让楼铮爱上你,只要他愿意跟你睡就行,到时候你拿到证据……” 越说越不像话。 “陈小姐!”沈韫浓厉声打断她:“我家世是不如你,也确实想赚钱,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也请你不要拿这种事来侮辱我。” 陈知意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不信:“你不喜欢楼铮?” 沈韫浓斩钉截铁:“不喜欢。” 陈知意突然大笑起来。 “宝贝,你这样坚定显得我们楼小爷好没有魅力呀。”她说,又看了一眼画室后面屏风的位置,“阿铮,我用100万诱惑韫浓她都不选你哦,看来你也并没有那么有魅力。” 陈知意笑的花枝乱颤,沈韫浓看过去,才发现屏风后面有缭绕的烟气。 第四十一章 赔你旗袍 沈韫浓皱眉,走到屏风后面去。 楼铮正靠在椅子上,手里捏着根燃着的香烟,神色恹恹的。 见她进来,楼铮抓住她衬衫下摆,一扯,将她拉到自己身前。 他疯了?!陈知意就在屏风后面! 沈韫浓紧张得要命,生怕陈知意察觉,不敢作声。 楼铮扣住她的后脑,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唇,才缓缓起身。 “有病。”他说。 先从屏风后走了出去。 这话不知道是在骂陈知意还是她。 沈韫浓被耍,烦得要命,几次调整呼吸,才能强迫自己出去面对陈知意。 “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生气吧?”陈知意拉着她的手,态度反而更加亲热了。 现在两人的关系,像是撕破脸但又只撕了一点,还把撕破的那部分盖回去,粉饰太平的状态。 沈韫浓抽出手,神色冷静:“陈小姐,这样的玩笑请不要再开了,不然,我怕我工作都保不住。” “好嘛好嘛,是我不好。”只要沈韫浓对楼铮没想法,陈知意就很好说话,“以后绝对不会了。” 看着面前沈韫浓一本正经的样子,陈知意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想多了。 再说,一个小助理而已,值得她一而再再而三试探?她都觉得自己掉价。 沈韫浓回去后,越想陈知意对她的态度越来气。 都怪楼铮! 她身心俱疲,晚饭都没吃,睡了一个长长的觉,才把精神养足。 第二天上班,楼铮带了潘琳去谈客户,一天没有回来,她相对轻松。 晚上,她已经到了家门口,接到了楼铮的电话。 “来接我。”他说,“位置发你微信。” 沈韫浓问:“司机请假了吗?” “嗯。” “那别的助理……” “你要是不想干了,就去办离职手续。” 沈韫浓被一句话堵得无话可说,很快打车到了他发的位置。 楼铮从一个写字楼的底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手提袋,看上去毫无醉意。 他没给沈韫浓车钥匙,而是把手里的手提袋递给了她:“赔你的旗袍。” 沈韫浓接过,拿出来看了一眼。 她那件旗袍,是顾曦薇不要的。她自己做了改动:把开衩从大腿改到了膝盖以下的位置,因为她比顾曦薇更瘦,褬也多收了一寸。 楼铮居然连这两处都注意到了,做的一模一样。 细节怪。 “我那件是我妈淘汰的旧旗袍,赔不赔没那么要紧。”她说,却也没把袋子还给他。 做都做了,还给他别人也穿不了。 楼铮走在前面,语气很淡:“跟着我,你可以穿一辈子新旗袍,每天不重样。”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沈韫浓笑了。 如果她只是个穿漂亮衣服就满足的人,何至于这么辛苦,只要屈服于沈英耀就好。 可她不愿意。 这些男人什么时候能懂,做一个漂亮的傀儡娃娃对她来说是侮辱,而非荣耀。 她要的是往上走,是成为上位者,掌握话语权,而不是成为上位者的一件装饰品。 没听到她的回答,楼铮又立住,转身。 沈韫浓脸上的那抹讽刺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直直地撞进他的眼里。 楼铮眉心一跳。 第四十二章 第一次反抗 头一次,楼铮觉得自己被讨厌了。 他在沈韫浓眼里看到过太多情绪:欢愉,戏谑,跃跃欲试的野心,被撩起的欲望,不甘的反抗,但这样明显的反感是第一次。 楼铮是天之骄子,鲜少有为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后悔的时候。 可现在他看到沈韫浓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后悔。 他对沈韫浓说跟着他有一辈子的新旗袍穿,这和那些土大款包养女人,把人关在别墅里,买新款时装和包,有什么区别? 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原本是觉得两人最近的关系有点僵,看她这几天情绪太低,今天特地提前结束工作取了旗袍,要哄哄她。 谁知,却踩在了她的死穴上。 “那以后我是不是还要去学小曲儿,每天穿不同的旗袍唱给楼小爷听。 楼小爷再找个房子把我养起来,不见人不工作,每天做头发做美容,学床上功夫。 养到40岁,人老珠黄,往国外一丢,让我随便开个美甲店,洗脚城,自生自灭。”沈韫浓还在笑。 楼铮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脸也沉了下来。 “我是这个意思吗?”他立定,抓住沈韫浓的胳膊,往怀里扯,“沈韫浓,我什么时候拿你当过那种人?” 沈韫浓猛推他,用了蛮力,愣生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就是这个意思,我妈在赌场数过筹码,所以,我在你眼里也不配嫁个好人。 楼铮,我在那样的环境里活下来,不是等着被包养,往下坠的。”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长得这么好,要是想堕落,你猜用不用等到成年,用不用兜兜转转到你这里?你太不拿我当人了。” 楼铮立在那里,四周的天都黑了下来。 沈韫浓把自己心口的刀拔下来,对着他胡乱刺,两人都血肉模糊。 她双眼通红,想落泪,却硬生生忍了。 楼铮敛眉,不再解释,任她发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韫浓最终颓下来,先妥协:“对不起,楼总,是我失态了。” 楼铮抿唇看她,脸色发白,没有说话。 沈韫浓又伸手:“车钥匙给我,我送您回去。” 楼铮:“不必,我没喝酒。” 他原本想跟她一起吃个晚饭的,看这情形,跟他待在一起对她来说兴许是煎熬。 沈韫浓点点头,深呼吸:“那多谢您的旗袍,我先回去了。” 她走得飞快,一直到出租车上,才滚下一串眼泪。 在路上,沈韫浓心思百转。 她反思复盘,刚才,她真的太敏感了。 楼铮是什么人,想包养她,何至于拐弯抹角? 还送旗袍,他直接把她绑了,关地下室,要她日夜服侍怕是都没人管她死活。 他要她死,她都得乖乖受着。 她这阵子,实在是太压抑,才会莫名发疯。 恐怕楼铮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样奚落过,她这份工作,怕是也做不成了。 行吧,离开楼氏,未必是坏事。 毕竟现在她的处境实在尴尬,有楼铮在,她很难想拿下楼凤栖。 不如换个角度试试,或者就干脆改弦更张,去碰碰新的人。 还没到家,沈韫浓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回到家,刚要换衣服,大管家过来敲门:“二小姐,先生请您去书房一趟。” 沈英耀从看守所回来后,异常沉默,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这次主动找她,也不知为了什么。 沈韫浓去书房。 沈英耀从案牍间抬眼,他瘦了太多,眼窝都凹陷下去。 “我这次的事,多半跟楼家有关。”他说。 沈韫浓神色淡淡:“您和楼家无冤无仇的,不至于吧。” “呵,别跟我耍小聪明,是不是你动了手脚?”沈英耀从桌前起身,步步逼近。 沈韫浓往后退了一点,跟他保持距离:“爸,冷静。” 沈英耀在半步远停住。 “你辞职,以后来沈氏做我的秘书。” 沈韫浓:“好啊,那我要四分之一的股权。” 沈英耀:“我在你成年的第一天就说过,只要你答应我,别说四分之一,我的那份都能给你。” 沈韫浓:“答应什么,跟你乱搞?” 沈英耀抬高嗓门:“不算乱,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好容易压下去的阴郁情绪又升起,沈韫浓勾起唇角:“那不影响我看不上你,老登。” 沈英耀被骂,脸色难看,抄起桌上的一个金蟾,对着沈韫浓砸过来。 沈韫浓拿起煮得正沸的茶壶,对着沈英耀浇过去。 这是沈韫浓第一次动手反抗沈英耀,她发了狠,这一架势必要打赢。 “沈韫浓,好样的!”沈英耀被浇了开水,疼得呲牙。 即便如此,他打她时,依然避开那张脸,只砸她的肩膀手臂。 两父女在书房打得乒乓作响,外面走廊里,沈进廉,沈清妙探出头看笑话,而顾曦薇吓得直敲门。 “宝宝,不要跟你爸爸闹!” “英耀,你消消气!” 门在里面被猛踹了一脚,顾曦薇只听沈英耀一声怒吼:“滚!” 外面万籁俱寂,没人敢作声了。 里面两人对着摔了不少东西,彼此横眉竖目。 但沈韫浓发现一点,沈英耀的怒气并没有因为她的反抗更盛,反而,他眉宇间越发兴奋。 “你这么有骨气,更像她了。”良久,沈英耀看着一地狼藉说。 沈韫浓没错过这话里的意思,她停了手,怕给这老登打爽了。 不出意外,她又被关了禁闭。 顾曦薇每次被关禁闭,是在家庙里,条件多少好一些,至少一日三餐有人送。 但沈韫浓就不行了。 她直接被丢进了杂物间,每次都是24小时起步。 这次沈英耀生了大气,她的“刑期”也更久,一关就是两天。 第四十三章 楼铮服软 沈韫浓都佩服自己的敬业,在手机被管家没收前,她居然还能胡乱找借口去系统里请个假。 难熬的两天,无尽的黑暗和饥饿裹挟着她。 等终于从杂物间被放出来时,沈韫浓整个人虚得要命,好像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顾曦薇端了粥和一些清淡的菜来房间看她,眼泪汪汪。 “宝宝,这次又是为什么跟你爸爸吵架啊?你爸爸只是性格强势一点,人不坏的。关你的时候,最心疼的就是他。你看,这些就是他让厨房做的,说饿了两天,吃这些更好消化一点。” 沈韫浓简直要被亲妈蠢笑了,现在都不用别人PUA,她已经会自我洗脑了。 如果沈英耀这样的都不算坏人,那她就是圣母玛利亚。 沈韫浓懒得理顾曦薇,胡乱聊了两句把她打发走,才有空看手机。 很好,她不在的这两天,居然没有收到楼氏的解雇通知,工作没丢。 沈韫浓不知道的是,楼铮在公司发了大脾气。 她请假不上班,楼铮当她在跟自己怄气。 什么离谱的请假理由:沈英耀摔断了腿! 没记错的话,这个理由可是在跟段文修吃饭那天用过了! 这两天,什么都不对,一群人开会,市场部总监汇报的数据出了错,楼铮马上冷了脸。 见他冷脸,一个个都紧张了起来,也不知怎么了,紧张越出错,每个人都有点问题。 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楼铮手里的咖啡杯飞过去,砸在多媒体设备上,摔得粉碎。 “要是干不了,就都滚。楼氏给你们开那么多钱,不是为了看你们出洋相!” 他发火,一帮人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劝。 楼凤栖坐在他的右手边,垂着眼若有所思。 公司最近业绩不错,没什么值得担忧的地方,楼铮最近的生活也不错,没有什么大变动,唯一的变化是沈韫浓这两天请了假。 是因为她吧?楼凤栖嗤笑。 都是男人,他早就看出了楼铮看沈韫浓的眼神不对劲。 但沈韫浓对他倒是没什么别的意思,她的目光永远追随自己。 楼凤栖虽然比楼铮大三岁,从小到大,却处处被楼铮压一头。 可他唯一比楼铮差的,无非是,他不如楼铮会投胎。 他只是三房里的小儿子,而楼铮是长子长孙。 他的父亲要仰仗楼铮的爷爷吃饭。这一点,从他出生就注定。 因此,沈韫浓的出现,让楼凤栖有种隐秘的胜利感。这样的美人,没看上楼铮,偏偏喜欢他。 也越是这样,他越假装看不懂的她的心思。在她觉得灰心,要放弃时,又适当给一点甜头,吊着她。 眼下,看着楼铮狂怒,楼凤栖心底有一丝欢喜。 但这种较量,绝不能拿到明面上,说不得。 不仅如此,他还要在会议结束后,亲自泡了菊花茶,送去给楼铮降火,宽慰他两句。 楼凤栖都觉得自己割裂,表里不一。可有什么办法呢,在没有扳倒楼铮前,他只能蛰伏。 但有一点,楼凤栖有点不满:他发微信关心了一下沈韫浓,但她没回。 过去她可从来不这样,难道,饵下少了? 沈韫浓周四回来上班。 她面色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还在楼铮到办公室的第一时间端了杯咖啡送过去。 这份工作要做下去,她就得找台阶下来。 楼铮不给,她就自带梯子。 脸皮这东西没那么重要。 “楼总早上好,咖啡趁热喝。”她说,并不指望楼铮的回复,低眉顺眼地走出去,要给他带上门。 谁知,楼铮叫住她。 “沈韫浓。” 她回头,两人四目相对,眼神有一瞬间的胶着,纠缠。 沈韫浓先醒过来,瞬间变得坦荡。 她面带微笑:“楼总。” “你还生气吗?”楼铮问她。 沈韫浓审视着面前这个男人,他今天应该不用外出见客,没穿西装,衬衫外面穿了件米色针织衫,看上去比西装革履时柔和不少。 对于他的问题,她有点意外。 她算什么,生不生气,哪里有那么重要? 于是,她微笑:“是我那天头脑发昏,乱发脾气,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才好。” 楼铮从办公桌后起身,行至门口,把门关上。 “那天只是想哄你开心,说那句话的时候,没多想。” “嗯。” 没想到楼铮会跟她道歉。 比起沈英耀的所作所为,楼铮做的这点事实在是没什么。 “是我自己太敏感,有点不识好歹了。那天真的很不好意思。”沈韫浓说。 她态度真诚,敏感如楼铮都没看出破绽。 他走过来,把双手按在她肩膀,垂眸看她。 他想说,我从来没想包养你,你从来不是金丝雀。 觉得这话为时尚早。 他又收回了手,退后半步:“不生气就好,去忙吧。” 沈韫浓点点头,退了出去。 又过了几天,楼老太太的寿宴到了。 因为是80大寿,比较重视,办得异常隆重。 世家都拿到了请柬,也有沈家的一份。 沈英耀带着沈清妙和沈韫浓前往。 原本沈英耀只想带沈清妙的,毕竟她和段文修的婚事泡汤,沈英耀急需替她寻一门新的。 带沈韫浓,纯粹是因为沈韫浓本来就在楼氏上班,她在楼家人面前是挂了号的,不去不行。 不管怎样,这对沈韫浓来说,都是个跟楼凤栖拉进关系的机会,她决定好好把握。 第四十四章 寿宴事端 寿宴在楼家自己的酒店举行,为期三天。 沈韫浓跟着沈英耀入场后,就去找林贞了。 她跟林贞在角落里吃蔬菜沙拉,一边看着沈清妙跟个花蝴蝶一样四处交际,一边专心寻找楼凤栖的身影。 楼凤栖来之前,楼铮先到。 一瞬间,所有人说话的声音都降低了几个分贝,纷纷将目光转向门口的方向。 沈韫浓也没忍住,看了过去。 楼铮今天穿了件暗红色的西装,领带打了温莎结,左胸前的口袋里,甚至规规矩矩叠了一块三角形口袋巾,看上去一本正经,像个绅士。 真装啊,沈韫浓心想。 她在角落看楼铮,楼铮的眼睛也有一瞬间落在她身上。 轻轻浅浅的一眼,之后,不动声色地挪走。 楼铮走到老太太面前,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 “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的祝寿词比任何人都简单,偏偏把老太太哄得眉眼弯弯。 后来,沈韫浓又看到了陈知意。 陈知意穿一件波西米亚风长裙,显得文艺又俏皮。 两人在楼老太太面前点过卯,就去了舞池跳舞。 楼凤栖后到,他给老太太祝完寿后,跟人应酬了两句,之后主动到了沈韫浓面前。 “一起跳舞吗?”他嘴上问,直接对她伸手。 沈韫浓心里微微诧异,但没有立刻露出欢喜的表情。 她把手搭在楼凤栖手上,跟着他走进了舞池。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沈韫浓打起十二分精神,要好好表现。 此时舞池里在放一首经典的爵士,《调情圣手》。 曲调轻慢慵懒,适合聊天。 楼凤栖的左手虚扶着沈韫浓的腰,右手松松地搭在她背后,很绅士。 要不是现场观摩过他的野战,沈韫浓真要以为楼凤栖是个温润君子了。 两人跟着节拍慢摇,也许是曲子太有氛围,连说出的话都稍稍越界了一点。 “韫浓,你很适合穿旗袍,我还是第一次见人能把这么普通的旗袍都穿得这么美。”楼凤栖夸她。 沈韫浓笑:“我身材有点……穿别的衣服显俗气,也就传统款旗袍能压一压,端庄一些。” 楼凤栖是男人,马上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接着,联想到她胸大腰细的葫芦形身材,心神一荡。 “哪里是俗气,你分明就是怕把别的女人比下去,你这是低调。” 在做捧哏这件事上,楼凤栖经验丰富,只看他愿不愿意罢了,今天,他明显愿意捧着沈韫浓。 沈韫浓做出羞涩模样,往他怀里贴了贴:“凤栖总,你看我带滤镜了吧。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楼凤栖原本的绅士手落到了实处,两人之间的氛围也终于有了拉丝的感觉。 舞曲逐渐明快起来,有一个动作是楼凤栖把沈韫浓推出去,旋转一圈后拉回。 转出去后,沈韫浓的后背被狠狠撞了一下,她疼得皱眉。 转头,便看到了若无其事的楼铮,以及他警告的眼神。 有病啊,只许你和陈知意跳? 沈韫浓想骂街,但她不敢。 于是,她和楼凤栖又多跳了两支曲子。 之后,走到舞池外面休息。 楼凤栖依然同她坐在一起,替她拿沙拉和饮料,照顾得很周全。 突然,沈韫浓微信响,是林贞发来的消息。 “看你的十点钟方向。” 沈韫浓看过去,便看到沈清妙和一个女孩聊得火热,一边聊,还一边眼睛往她这边乱瞟。 女孩看上去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林贞提醒:“沈清妙在和许春安蛐蛐你。” 哦!原来是她。 看沈韫浓往许春安的方向看,楼凤栖有点心虚,不一会儿,找了个借口走了。 沈清妙还在说她坏话,激动地眉毛眼睛乱飞。 许春安恨恨地看了她一眼。 沈韫浓无语,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回敬了个白眼。 瞪她有什么用,她和楼凤栖的关系,还不如许春安呢。 没想到,许春安会过来敬酒。 她端着酒杯,笑得客气。 “之前就听清妙说她妹妹美得像女明星,今天总算看到真人了。” 沈韫浓笑了笑不当真,随便找了句漂亮话反夸了回去。 两人碰杯。 谁知,许春安“不小心”手抖,一杯酒泼到了沈韫浓胸前。 “哎呀,太不好意思了!”许春安拿了纸巾在沈韫浓身上乱擦,假装慌乱,“沈小姐,要不,我先带你去楼上化妆间,再让人给你送身衣服过来?” 多么明确的作案地点。 这一切痕迹重得沈韫浓都想笑,绷住了。 她推辞了几句,但许春安很坚持。 于是,她便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许小姐。” 她跟着许春安往电梯口走。 到了电梯口,沈韫浓的手机突然响起。 “抱歉,我接个电话。” 她没有进去,而是站在电梯间的一角去接。 电话大概打了有10分钟,许春安有点着急,又不好催她,便在一旁静静地等。 打完电话,沈韫浓对许春安抱歉地笑笑:“走吧。” 她们到了三层化妆间。 许春安:“沈小姐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就把新衣服送过来。” 沈韫浓点点头,走了进去。 接着,屋内传来奇怪的声音,好像谁被捂了嘴。 许春安露出得意笑脸。 又过了一会儿,沈清妙上楼。 疯狂的拍门声响起。 “沈韫浓,你快出来,在楼老太太的寿宴上跟人乱搞,你要不要脸?” 沈清妙在门外大喊大叫,门内一片寂静。 沈清妙以为沈韫浓害怕,越发得意,声音都提高了。 多数人都在一层宴会厅,但三层也有一些。 沈清妙闹了有五分钟,引得不少人来围观。 其中就包括楼铮和楼凤栖。 “怎么了,沈大小姐?”楼凤栖问。 偏偏这个时候,沈清妙又装作一副“家丑不可外扬”的样子,支支吾吾起来。 等外面闹够了,沈韫浓开门,看着沈清妙和众人一脸迷茫无辜。 “我衣服被许小姐弄湿了,不太方便见人,就来化妆间躲躲,你们……这是怎么了?” 众人这才发现她的旗袍胸口处湿了一片。 沈清妙一脸的不敢置信,她冲进化妆间四处翻找:“人呢?沈韫浓,你一定藏了男人!” 此时,林贞从隔壁房间开门出来,牵狗似地牵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你说他吗?” 第四十五章 沈韫浓反杀 许春安坚持要沈韫浓到化妆间等她时,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她打那10分钟电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林贞先帮她看了看。 林贞也是运气好,原本没那么快搞定,可一上楼就遇到了来躲清净的楼铮。 在楼家宴会上搞事情,就是挑衅楼家,更何况,这事还是针对沈韫浓。林贞立刻把这件事说了,她就不信楼铮会不帮。 看到趴在地上的男人,沈清妙脸色都变了。 “不是我,是许春安说把沈韫浓和他一起关到化妆间,让他强暴沈韫浓!你问他,他也是许春安安排的!”她指着那男人说。 沈韫浓和林贞对视了一眼,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品种的猪队友啊? 沈韫浓在心里狂笑,面上只是满脸震惊,眉头紧皱:“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就是因为今天爸爸也带了我来吗?” 原本还想挤出两滴眼泪来,可她的泪腺实在不发达。 算了算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沈清妙脸上,一个个意味深长。 不一会儿,许春安也被人带了过来,她看了一眼在人群里的楼凤栖,面如死灰,低下头去。 很快,沈英耀和许春安的父亲也来了。 两个人脸色都比吃了屎还难看。 特别是沈英耀,嘴唇都气紫了。 只觉得周围人看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女儿这么上不了台面,他沈英耀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在外面装的像个正派人,恐怕就是个“岳不群”。 “清妙一向老实,一定是被许小姐迷惑了,才犯糊涂!”他试图甩锅给许家。 许春安的父亲一听,马上不甘示弱:“我看是你自己没管好女儿,她心术不正,才想拉我女儿下水!” 两人又要吵起来。 楼铮冷冷淡淡一眼扫过去,他们才缩缩脖子,闭了嘴。 这事虽然发生在沈韫浓身上,可影响的是楼老太太的寿宴。 怎么处理,还要看楼铮。 楼铮看沈韫浓:“沈二小姐是受害者,这事怎么处理,沈二小姐说了算。” 他一直在默不作声地打量她。 这个家伙,装作受了惊吓的样子,可眼底那丝得意和狡黠骗不了他。 沈韫浓依然一副受惊小鹿模样:“好在我没出什么事,我想姐姐和许小姐也是一时糊涂,就算了吧。” 这番发言,宽容大度,对比之下,更让人觉得沈清妙和许春安上不了台面。 林贞秒懂,马上捧她:“韫浓,你就是太善良,才在家里总被欺负!” 众人的眼神顿时更加意味深长。 这件事,最终由楼铮做主,让沈英耀和许父都把自己的女儿领了回去。 看着沈英耀带沈清妙离开的背影,沈韫浓只想笑。 虽然在场的人不多,可八卦是人的本性,这件事一定会传开。 原本沈英耀是想带沈清妙结交一些二代,谁能想她拉了坨大的。 有楼铮压着,这件事没有惊动楼老太太,一切悄悄地处理完了。 沈韫浓只顾着看沈家父女笑话,甚至没注意楼凤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处理完后,人群被遣散,大家又都下去了。 只剩沈韫浓和楼铮。 于是,沈韫浓终于笑出声来。 楼铮静静地看着她笑。 一番折腾下来,她脸上的淡妆已经几乎没了,旗袍的前襟上顶着好大一团酒渍。 但她毫不在乎,笑得花枝乱颤,那颗泪痣都显得妖艳。 楼铮又想起那个洗手间门口初见时,她一身蓝色旗袍,手里拎着脏水桶的样子。 他想亲她,但场合不对,忍了。 见他看自己,沈韫浓这才敛了笑。 “啊,谢谢楼总!刚才要不是你,林贞也没那么容易抓到人。”她说。 楼铮问她:“沈英耀会怎么处理?” 沈韫浓似乎习以为常:“他也不会别的。沈清妙还有用呢,要么打一顿,要么打一顿再关杂物间,或者跪祠堂。” 楼铮敏锐地捕捉到了里面的信息:“他平时也是这么对你的?” 沈韫浓:“不只是我,他平等地打所有人。因为我不是亲生,打得更狠一点。” 她撩起旗袍袖子给他看:“这是周一晚上打的,还把我在杂物间关了两天。” 楼铮的神色肉眼可见地紧绷了起来。 在他的眼睛里,沈韫浓看到了心疼。 她不想卖惨,可不卖惨,楼铮就一直不肯放过她。 她有意无意跟楼铮透露自己的处境,也是告诉他自己实在玩不起。 希望他能懂。 说完,沈韫浓没有多留,也离开了。 她着急回家看笑话,一路上脚下生风。 果然,回去后就听说沈英耀把沈清妙打了一顿,关到了杂物间。 沈清妙在杂物间嚎得像杀猪,沈韫浓泡了杯茶,坐在门口听了大半天。 一想到这件事极大的折损了沈英耀精心维护的形象。她心情就好到飞起,那几天晚上睡觉时在被窝里都能笑出声来。 当然,这件事也有副作用—— 楼凤栖有好几天时间在躲她。 沈韫浓猜,大概是他觉得自己和许春安的事暴露了,有点抹不开面子。 他躲,沈韫浓就装傻,好像根本没发现楼凤栖对她的异常,一切都跟从前没什么区别。 可躲了几天后,楼凤栖先坐不住了。 他约沈韫浓喝咖啡。 沈韫浓:“哎呀,真不巧,林贞约了我看电影。” 楼凤栖刚失落一秒,她又问:“新上映的电影你看了吗?要不要一起?” 三个人有点怪,可楼凤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到了电影院才发现,哪里有什么林贞? “林小姐呢?”楼凤栖问。 沈韫浓笑着睨他:“问她做什么,怕电灯泡不亮啊?” 楼凤栖被她那一眼看得心神荡漾。 他觉得,沈韫浓未必不知道他和许春安的事,可她聪明,选择了装傻。 楼凤栖突然放下心来。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在想,不如就这样吧。 沈韫浓出身不好,可除了出身,哪里都好。最好的是,她是楼铮得不到的女人。 如果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肯定会每天都有新鲜感。 电影院里,一片黑暗。 荧幕上是老套的爱情故事,荧幕下两人各怀鬼胎。 有一个身影入场较晚,在黑暗中坐到了沈韫浓身边。 第四十六章 咬脖子 整场电影,沈韫浓的心思都在如何跟楼凤栖互动上。 她想制造一点肢体接触,但不能太刻意。 于是,她借口包太占地方,将爆米花桶放在楼凤栖的腿上。 吃的时候,不去看他,只伸手去拿。 十次里有一两次,没摸到爆米花,手隔着裤子抓一下他的腿。 之后迅速露出慌乱模样,小声道歉。 黑暗中她看不到楼凤栖的表情,却知道他并不讨厌—— 因为楼凤栖不着痕迹地把那桶爆米花又拿远了一点点。 呵,闷骚。 此时,恰逢屏幕上有个香艳镜头,电影女主色诱男主,背对观众解开睡袍。 真丝料子滑落在地,满屏都是她美丽的裸背和走势优越的翘臀。 导演知道观众要看什么,特地停顿了几秒。 不少男观众发出“哇”的一声。 之后,便是经典床戏剧情。 爱欲交织的男女,暧昧的喘息,晃动的光影。 楼凤栖的手从她的颈后穿过,之后,蒙上了她的眼睛。 “少儿不宜哦。”他低笑。 沈韫浓呼吸一紧。 眼睛被楼凤栖蒙着,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敏锐。 氛围暧昧到了极点。 耳边是影院音响里传来的喘息声。 鼻端是楼凤栖指尖的气息,像某种护手霜的花香。 不似楼铮的气息那样冷冽中带有攻击性。 想到楼铮,沈韫浓左侧大腿猛地一疼。 与此同时,床戏镜头结束,楼凤栖也收回了那只手。 但掐她腿的手没有收回,不仅如此,还加重了力道,隔着牛仔裤,有个硬硬的东西硌着她,像是一枚戒指。 像是那枚不知是什么金属做成,方形戒面,上面写着一个篆书“楼”字的戒指。 沈韫浓强忍着没敢声张。 这么离谱又大胆的事,除了楼铮没有别的人做得出来。 后面还有40多分钟的剧情,那只手在她的腿上呆了至少30分钟。 沈韫浓用余光看楼铮的侧脸。 他没有看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屏幕,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电影散场前10分钟,楼铮起身离开。 沈韫浓刚要松一口气,只听楼凤栖道:“好奇怪的人,晚来早走,事情只做一半。” 那口气又提起来,沈韫浓怀疑楼凤栖在敲打她。 看完电影,已经是晚上9点多。 楼凤栖送她回家。 车子行至门口停下,两人坐着聊了会儿天。 楼凤栖几次欲言又止。 以至于沈韫浓觉得,他离表白只差一点了。 她双眼含情的看着他,用目光给他鼓励。 “韫浓。”楼凤栖开口。 沈韫浓在心里响起倒计时,激动地心脏乱跳。 “你怎么不问我和许春安的事?” 兜头一碰冷水。 沈韫浓心里的鼓点熄灭了。 她看他的眼神里有一点委屈:“我听到了一些传言……但我不相信,想听你亲口说。” 楼凤栖满脸动容,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和春安是同学,所以就走得近了些,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简直放屁。 沈韫浓在心里嗤笑一声,脸上表情单纯得要命:“我就知道只是许小姐单方面暗恋你!” 又觉得似乎差点意思,补了一句,“凤栖总真的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了。” 两人继续眼神拉丝。 楼凤栖越凑越近,沈韫浓一度觉得他要吻上来了。 谁知,他也只是伸手,从她的肩上摘下一根头发。 车尾发出“砰”的一声,是一辆出租车撞了上来。 两人下车处理,便看到了一个一脸无措的出租车司机。 “我刚才开车犯困,对不起,我报保险!” 司机态度特别好,好到让人不好意思过于为难他。 再好的气氛也毁干净了。 楼凤栖让沈韫浓先回家,自己解决。 沈韫浓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不好多留,又关心了几句就真的走了。 她没有想多,眼前是沈家的私家路,鲜少有车,而且,楼凤栖停得这样靠边,还打着双闪。 这辆车撞得实在蹊跷。 沈韫浓一直回到家,进了自己房间还内心忐忑。 她觉得楼铮会找她麻烦。 她先去洗澡,不出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大腿青了一片。 她又在心里问候了楼铮全家,一想到明天上班还要面对他,头都大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她躺在床上,努力不去想楼铮,而是复盘和楼凤栖的这三个小时接触。 就差一把火,楼凤栖应该很快就会表白了。 微信响起。 楼铮发来的消息,冷冰冰两个字:“出来”。 沈韫浓不想。 “楼总我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她连应付都懒得应付。 楼铮:“我现在就在沈家门口,不怕沈英耀发现的话,你可以不出来。” 沈韫浓:? 她告诉他自己的处境,是让他这么用的吗? 沈韫浓没有再说什么,衣服都没换,穿着家居服出了门。 还好,楼铮的车并没有停在正门口,而是在私家路的拐角处。 她走过去,副驾的车门打开。 “上来。”楼铮命令。 听上去情绪很差。 沈韫浓不动。 怕被刁难,她干脆先发制人:“我是跟凤栖总去看电影了,我们都单身,我记得公司没禁止办公室恋情吧。” 楼铮在车窗内冷冷淡淡看着她。 “沈韫浓,上车,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他的眼神在黑夜里尤其幽深,似乎能吞噬一切。 沈韫浓被盯得心口发慌,她不再反抗,沉默地开门上车。 刚在副驾坐好,楼铮的双臂便掐着她的腰,一个猛力,将她抱过来,坐在了自己腿上。 跑车的空间本就促狭,沈韫浓被牢牢禁锢,根本动不了。 楼铮的眼睛盯紧她。 “在车上那么久,他亲你了?” 沈韫浓皱眉,她讨厌被这样质问。 他又不是她什么人,管得着吗? 见她不答,掐着她腰的手用力,楼铮的眼神又凶又狠。 “问你话呢。” 沈韫浓不敢撒谎,因为她怕撒谎激怒楼铮,他会在沈家门口乱来。 她紧张地直吞口水:“没有,就聊了聊天,我敢发誓。” 楼铮的神色缓和了稍许。 他撩起她的头发,将头埋在她的颈侧。 一个用力,咬了下去。 沈韫浓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能清楚地察觉到楼铮的犬齿一寸寸深入她的皮肤里。 这人是属狗的吗? 第四十七章 一米九的狗 楼铮这口气憋了一晚上,不发泄出来,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他咬着沈韫浓颈间的那块皮肤,用了嗜血的力气。 直到唇齿间铁锈味蔓延,沈韫浓不知是疼痛还是其他,在他身上微微颤抖,心里的燥郁才稍稍平复。 牙齿松了力道,楼铮抱紧了身上的人,哑声问:“疼吗?” 绝对禁锢的姿势,悬殊的体力差距,沈韫浓没说话,压抑地低喘了一声。 看到她动情,楼铮终于满意。 他吻了吻那块位置,安抚后才离开。 “沈韫浓,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和楼凤栖在一起,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他说。 回去后,看着镜子里被楼铮咬破的皮肤,沈韫浓简直欲哭无泪。 楼铮咬的那块皮肤,在下颌骨拐点和脖子相连处,一个正常人围巾都不会围到的地方。 这么刁钻的位置,她该怎么遮? 第二天,沈韫浓特地起得很早,做了各种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临出门,才决定简单粗暴地贴个创可贴。 还好,同事们都不是话多的人,倒是没人问她。 一直到上午10点多。 内线电话响起,楼铮要她送两杯咖啡到办公室。 沈韫浓做好咖啡后,一进总裁办公室的门,便看到了楼凤栖。 他正跟楼铮谈事,见到沈韫浓,和善地点了点头。 沈韫浓也不动声色,把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另一杯给了没骨头似的靠在老板椅上的楼铮。 刚要出去,楼铮突然开口:“脖子怎么了,沈助理?” 狗男人,他绝对是故意的! 沈韫浓在心里诅咒他被热美式烫死,面上强装镇定:“被狗咬了,晚点想请假去打狂犬疫苗呢。” 楼铮“哦”了一声:“看这个位置,这只狗挺高啊。” 沈韫浓:“嗯,一米九。” 楼凤栖一口咖啡险些喷出来。 “韫浓真的是幽默又可爱。”他说。 沈韫浓表面陪笑脸,内心:求求先别夸了,当着楼铮面夸我,就是想让我死。 下班时间,沈韫浓又接到了楼铮的微信:“下来,地库。” 助理的工作原本就是24小时待命,沈韫浓以为楼铮有什么应酬,连工牌都没摘,直接去了。 楼铮的车停在显眼处,司机下来等她。 沈韫浓上车,发现楼铮换了身衣服,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 “楼总,我们是要去参加宴会吗?”她问。 楼铮没理她。 车子越往前开,沈韫浓越觉得不对劲。 直到驶入万达广场地库,之后,楼铮带她坐直梯上五楼。 五楼是电影院,她昨天才来过! 没完了是吧?! 沈韫浓憋了口恶气,又不敢发,只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楼总。陪你看电影不在我的工作范畴里。”沈韫浓不得不提醒。 楼铮转头,两人目光相撞。 在他阴鹜的注视下,她突然就不敢再反抗。 楼铮买了时间最长的电影。 入场之后,有样学样,把爆米花桶放在沈韫浓腿上。 在那一瞬间,沈韫浓觉得自己表情管理都失灵了。 这男人怎么这么幼稚! 好在楼铮没有再出幺蛾子,也没有真的摸她腿。 影片时间太长,沈韫浓看到一半就开始走神。 她实在静不下心。 跟楼凤栖看电影,要紧绷着一根弦,时刻想着如何撩他一下,已经很累了。 可跟楼铮看电影更累,像无偿加班。 沈韫浓思绪乱飞,然后来眼睛直接不看屏幕,开始看楼铮。 他长得真顶啊,五官硬朗却不粗犷,每一处都精雕细琢。 楼凤栖长得也挺帅的,可跟楼铮比起来,就有点不够看了。 而且楼铮的性格也更有魅力,在那方面…… 她的脸在黑暗中一点点红透。 一旁的楼铮眼明明盯着屏幕,却用余光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在她第三次盯着他发呆时,他猛地转头,托住了她的下巴。 沈韫浓在黑暗中睁大眼睛。 他的唇覆上来,一瞬又离开。 “你要是再不看电影,只顾着看我,我们就去做点别的。”他凑在她耳边说。 一呼一吸间的热气让沈韫浓头皮发麻,每个毛孔都张开。 她低声嘟哝,替自己找借口:“我这两天没睡好,集中不了注意力。” 楼铮伸手,将她的头扳过去,靠在自己肩上。 “那你睡吧。”他说。 沈韫浓没有躲。 楼铮的肩膀很宽厚,靠起来很舒服。 她竟然慢慢地开始打瞌睡,到后来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电影已经散场。 她窝在楼铮怀里,被他抱着往外走。 后面,有一个女孩在跟另一个女孩小声嘀咕:“好甜啊,偶像剧照进现实。” 不知是不是说他们。 沈韫浓有睡醒低血糖,得缓缓。 她干脆也没闹着从他怀里下来,把头往里靠了靠,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又睡了。 看着怀里人蜷缩的姿态,那样放松与信任。 楼铮憋了一整天的怒气,终于一点点消散。 他的心情明朗了一点。 楼凤栖而已,是他自己太当回事了。 一直到了车上,沈韫浓才彻底醒透。 楼铮没有马上送她回家,而是先带她吃了宵夜。 两人看电影前都没吃东西,沈韫浓是真的饿了。 他们吃广府菜,青菜粥和各种精致点心,避风塘凤爪,炒蟹。 沈韫浓找服务员要了个皮筋,把头发胡乱扎起来,之后,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 楼铮自己没吃多少,坐在对面静静的看着她。 这么瘦的人怎么这么能吃? 看着她吃饭,自己的胃口都能跟着变好一点。 “沈韫浓。”楼铮最喜欢连名带姓叫她,像老师点名。 沈韫浓不得不从美食中分点神给他:“嗯?” 她用筷子举着一只凤爪看他,眼睛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楼铮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但大概又是上不了台面的酸话,他怔了一下。 努力变回闲聊:“你多少斤?” 沈韫浓非常精准:“早上称的,43.4KG” 显然她平时很注重体重管理。 “太瘦了,可以胖一点。”楼铮说。 沈韫浓摇头:“我也就这点优势了,能控制一下还是控制下。” 但以她今晚的饭量,说这话显然没有信服力。 “你很在意形象?” “谁不在意呢?要不是我长得好看,你才懒得管我要追谁。” 说完沈韫浓自己先愣住了。 死嘴,一放松就乱说话,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楼总,抱歉。” 她乖乖放下了筷子。 第四十八章 哄 天聊进死胡同,沈韫浓想给自己一巴掌。 好容易缓和的氛围,又因此僵持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楼铮见过她最真实的一面,在他面前,她很容易卸下防备,瞎说大实话。 她垂头等着他的惩罚,可怜巴巴。 楼铮看着面前的人瞬间沉下来的脸色,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咽不下,也吐不出。 她没说错,如果她不漂亮,他很难注意她。 可别漂亮的女孩那么多,她总归有点别的不太一样的东西,楼铮自己也说不清。 但她懊恼的神色真刺眼,好像他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随时因为她哪句话不对,将她拖出去砍了。 “吃饱了吗?”楼铮问她。 沈韫浓“嗯”了一声。 楼铮起身:“回家。” 沈韫浓赶紧跟上。 她看到楼铮在前台又打包了一份一模一样的。 车上,一路沉默。 沈韫浓几次想道歉,看楼铮没有理她的意思,就算了。 车子还是停在私家路的拐角处,沈韫浓下车。 “晚安楼总。”她规规矩矩,再也不敢有任何僭越的举动。 楼铮没说话,把放在一旁的保温袋递给她。 “这是?” “你刚才没吃饱。” 车子开走,沈韫浓盯着面前的保温袋,出了会儿神。 回到家,在前厅碰见了沈英耀。 沈英耀显然在等她。 “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他面色不悦。 沈韫浓:“加班。” “说谎!”沈英耀拍桌子。 沈韫浓掠过他,往楼上走:“不信你问我老板去。” 沈英耀却已经追上,伸手撕了她颈上的创可贴。 她的颈上有明显的牙印。 “谁咬的?”沈英耀的怒气值提高到了百分百,拳头都握紧了。 沈韫浓回头看他,神色轻蔑:“当然是男人,一个比你年轻,比你强一百倍的男人。” 沈英耀立在当场,眼底一片灰。 猜测和亲眼所见是两回事。 猜测时还可以自欺欺人,说自己想多了。如今亲眼所见,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开,沈英耀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也许是太震撼,他居然没打她。 沈韫浓上楼,迅速锁上了房门。 但沈英耀不会善罢甘休,第二天一早,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把顾曦薇关进了家庙。 沈韫浓跟他大吵一架后才去上班,一上午都在心里憋了团火。 这次,她要给沈英耀找个大麻烦。 这样想着,她去敲了楼铮办公室的门。 楼铮又在开视频会议,示意她在一旁等。 沈韫浓脑子迅速运转,想着一会儿怎么跟他开口。 昨天刚得罪了他,还是要哄一哄。 哄完……不行就实话实说吧。 他应该会帮她,也不至于找她要什么,就算要,无非就是那档子事,睡楼铮,她又不亏。 楼铮开着会,对她伸手。 沈韫浓刚才在走神,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先是递了烟,看楼铮放下,又把咖啡杯送过去。 楼铮皱眉,还不对。 沈韫浓心一横,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楼铮显然也愣了一下,却没有放开,直接收紧了手指。 沈韫浓听他跟那边淡声说:“没有找到笔,回头你把这个数据微信发我。” 沈韫浓:“……” 她好丢人啊。 这个会又开了20分钟,楼铮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视频外的那只手,却在认真玩着她的手指。 时而跟她十指相扣,时而捏她的关节、指腹。 沈韫浓双颊滚烫,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楼铮开完会,再看她,眼里都是促狭。 他心情不错。 沈韫浓觉得似乎不用哄了。 她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看着他开门见山:“楼总,这件事是因为你而起,你得帮我。” 楼铮抬了下眉梢。 沈韫浓一口气把昨晚和今早发生的事说完。 楼铮眉头紧皱:“你成年了,他连这个都要管?” 这话沈韫浓没法回答,说不出口。 如果她说,沈英耀一直在打她的主意,那别人同时也会觉得顾曦薇不堪。 在这样一个家庭里,都不知道带着女儿逃,这个妈简直糊涂得没边。 事实上,沈英耀是个很好的演员,他禽兽的一面,只有沈韫浓知道。 顾曦薇和沈家其余子女,都只觉得他家教森严而已。 沈韫浓不肯说,但她总觉得楼铮能懂。 他那么聪明敏锐,很少有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睛。 “你要我怎么做?”他问。 上次往沈家的货船里放违禁品的事,他提都没提。 他这样的人是不屑于向女人邀功的。 沈韫浓诚挚地看他:“沈英耀最近在做一个计划书,好像是想用不正当的手段拖垮两家同行,计划书就在他书房的保险柜里。我需要干扰监控的东西,还有指纹片。” 这些东西她只是在电影里看过,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 “能。”楼铮很快回答她,“但其实,你可以求我,我直接让他计划泡汤了。” 沈韫浓勾唇:“不,但凡我能自己做的,我一定要亲手做。” 她早晚有一天,要把沈英耀打进地狱,让他爬都爬不出来。 看着沈韫浓决然的神色,楼铮突然想通了昨天一起宵夜时的那个问题。 他注意她绝不是只是因为她的漂亮,更多的,是她乖顺外表下的叛逆,是不屈于困境的反抗精神。 她明明是一株野草,却长了温室里小花的外表,太具迷惑性。 楼铮又去抬她的下巴。 “下午就可以把东西给你,你准备怎么谢我?”他用眼神蛊惑她。 沈韫浓:“我跟你睡。” 楼铮:“……” 好直接,又真的好难拒绝,还有点生气。 楼铮原本想的,是一起看个话剧吃个饭之类的……真不是这个事儿。 他心里天人交战,神情却很淡:“馋我身子就直说,天天找机会,累不累?” 沈韫浓:“……人之常情。” 楼铮觉得自己快装不下去了,再不赶人,他一定会做点什么。 “请我吃个饭吧,那个……欠着。” 沈韫浓的眼睛倏地亮了。 她走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看着她的背影,楼铮心跳纷乱。 沈韫浓,你最好自己愿意。不愿意,也由不得你了。 第四十九章 天赐良机 下午,沈韫浓如愿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为了避免沈英耀把这笔账算到她头上,她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周全的计划。 晚上回去后,沈英耀不在。 沈韫浓故意在家里乱晃,看到沈清妙后阴阳怪气。 “以后是不是就要叫你陈太太啦?”她说。 沈清妙莫名其妙:“你有病吧?” 沈韫浓摊手:“难道不是?我明明看到陈家人送了婚书给爸爸。” 想来想去,海市这几个世家里,陈知意的哥哥陈玉儒还算适龄,沈韫浓故意诱导她。 沈清妙顿时面露喜色,怕沈韫浓发现,又迅速板起脸:“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不要瞎说。” 沈韫浓冷笑了一下走了。 她这个神情,沈清妙解读为嫉妒。 沈清妙没听说婚书的事儿,又不敢直接问沈英耀。 想来想去,干脆潜入了沈英耀书房。 她甚至自作聪明地找了块布把监控盖上。 沈清妙乱翻了一通,也没看到婚书,悻悻而归。 她走后没多久,沈韫浓又进去,用指纹片贴了沈英耀的鼠标,之后打开了他的保险柜。 计划书成功拍到,那两家同行,她不好出面去交涉,委托给了林贞,这方面林贞向来靠谱。 这件事只是一个伏笔,等沈英耀发现自己努力许久,投入大量财力却功亏一篑,要至少半年了。 但沈韫浓得意不已,她种下了一颗对的种子,就早晚会生根发芽,结出对的果实。 做完后,她第二天下班便请楼铮吃饭。 两人吃海底捞。 楼铮身份特殊,这种平民火锅店的氛围是他从来没感受过的。 一进门,看着沈韫浓拿到的叫号单直皱眉,前面还有八十几桌? 他什么都没说,可那模样已经很嫌弃了。 沈韫浓却习以为常,拿了把椅子跟他一起等。 能跟全海市身价最高的男人吃海底捞,还真是奇妙的体验。沈韫浓想。 等了10分钟后,楼铮不耐烦了,起身去找号码最靠前的人,给了她一万块,提前入场。 一直到两人坐在桌前,沈韫浓还在惋惜:“浪费那个钱还不如给我,够我一个月房贷呢。” 楼铮:“我说过,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她是那个意思吗? 沈韫浓怕说出扫兴的话来,硬生生忍了。 楼铮却还要问:“沈英耀不给你钱?” 沈韫浓系好围裙,又递给楼铮一个:“花他的钱就要受制于他,我宁可不要。” 楼铮沉默。 沈韫浓大概是看懂了他的眼神,马上说:“不要同情我,楼总。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可以靠自己。” 她偶尔沮丧,却在大多数时间斗志昂扬,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得势。 而此刻,正是给自己庆功的时候,情绪不能往下走。 楼铮依然没说话,眼神却难得柔软。 菜一样样端上来。 “喝酒吗?”他突然问她。 刚干了件大事,的确值得庆祝,但这里没什么好酒。 “我出去买。”沈韫浓准备起身。 “不用,有什么喝什么吧。”楼铮难得不挑。 说着,随便点了两罐工业水啤。 上来后,先开了一罐递给她:“恭喜沈小姐,旗开得胜。” 氛围太好,让人高兴。 沈韫浓整个人看着喜气洋洋。 “谢谢楼总。”她跟他碰杯,一饮而尽。 她酒精不耐受,马上红了脸,眼睛水汪汪的。 沈英耀倒霉她就高兴,那如果…… 不行。 他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即可,手伸得太长不好。 更何况,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他太上赶着,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好拿捏,更不愿把真心给他。 楼铮不动声色地收起了乱飞的思绪。 隔壁桌有个小朋友在过生日,一帮服务员举着“生日快乐”的灯牌唱歌。 沈韫浓不知是不是酒精上头,也起身,跟着唱。 她兴致高得离谱,全无往日的淑女形象。 “跟所有的烦恼说byebye,跟所有的快乐说hihi……” “沈韫浓。”楼铮低头,恨不能用围裙挡住脸,“你跑调了。” 这顿火锅吃得愉快,沈韫浓和楼铮的关系也有了点微妙的变化,她甚至觉得,他们可以做朋友。 最起码楼铮这个人真不坏,也没有初始时看上去那样难接触。 她欠的那个“回报”,楼铮也没急着要她兑现。 他们的关系突然纯洁了起来,这是好现象。 既然如此,那沈韫浓觉得,她更可以放心大胆攻略楼凤栖了。 机会这次不请自来。 楼凤栖这次亲自来找楼铮借人。 他代表楼氏出席一个慈善晚宴,需要女伴。 这次是过了明路的,据说是经过了老太太的允许,楼铮没有不放人的理由。 沈韫浓简直像中了彩票一样开心。 她觉得自己最近的运势真的不错。 宴会一切都挺顺利,楼凤栖又是个高情商的,左右逢源,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不料中途有许家人过来敬酒。 是许砚和他的几个堂兄弟。 一群人把楼凤栖围住,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向他敬酒,实际上却有把他灌倒,不醉不归的架势。 沈韫浓猜测,大概是许春安上次在楼老太太寿宴上出丑,让许父恼羞成怒,一股脑儿把这件事怪到了楼凤栖头上。 许砚她是接触过的,要是没有许父的授意,不可能这么激进。 关于许春安的身世,沈韫浓也从林贞嘴里听说了一些。 据说,她是许太太从福利院领养的。 许太太结婚后一直生不出孩子,便去领养了一个,又过了两年才有了许砚。 也正因如此,楼凤栖跟她不清不楚,却没想过娶她:一个养女能得到多少扶持呢? 这情况跟沈韫浓大差不差。 沈韫浓仅有的优势,是比许春安更漂亮,带出去更有面子。 几个许家兄弟来势汹汹,楼凤栖想脱身都难。 起初沈韫浓还想帮他挡两杯,却直接被挤在人群外。后来,再想想他的所作所为,索性就不帮了。 对方有备而来,晚宴还没结束,楼凤栖便已经被灌得酩酊大醉,走路都打摆子。 这是许家人对楼凤栖的警告。 楼凤栖想提前离场,沈韫浓去扶他。 一直到地库,沈韫浓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天赐的机会?! 第五十章 踢到楼小铮 楼凤栖醉得厉害,很难发生什么。 但只要她将他带到酒店房间,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沈韫浓的心里像崩了一锅爆米花,蓄势待发,马上就要炸开。 她将楼凤栖放在后座,指挥司机把车开出停车场。 路上,甚至将他的头放到了自己腿上。 “凤栖总,还能坚持吗?”沈韫浓柔声问他。 楼凤栖似乎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只是睁开眼看了看她,又合上。 车子开到半路,楼凤栖就吐了。 再往前,旁边有家酒店。 沈韫浓趁机让司机停车,拿了瓶水,将他扶到路边漱口。 又问他:“你这状态回家我也不放心,这里就有酒店,我扶你进去休息好不好?” 楼凤栖如果头脑清醒,一定会慎重考虑。 毕竟他摸不清沈韫浓和楼铮发展到了哪一步,也摸不清沈韫浓的脾气。 如果他们一夜情,她那么聪明,想打发了,可就不像许春安那么容易了。 不睡,互相你来我往打太极是一回事;睡了,就得再重新审视一下两人的关系。 可他现在不清醒,只凭本能做事,想倒头就睡——字面意义上的睡。 他点了点头。 沈韫扬起嘴角,扶着楼凤栖进了酒店,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间大床房。 在楼氏工作这阵子,沈韫浓早就摸清了。 楼铮和楼凤栖的司机都是非常谨慎的人,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所以她还是很放心的。 顺利开了房间,沈韫浓将楼凤栖扶上楼。 在电梯里,她几次深呼吸。 不管怎样,一会儿还是要想办法留下些痕迹,免得楼凤栖醒了不认帐。 上天是真的在帮她,楼凤栖烂醉,即便动真格的,膜的事应该也发现不了。 电梯从1楼上升到19楼,她也给自己打足了气。 到房间时,楼凤栖已经几乎昏死过去,半边身子都靠在沈韫浓身上。 沈韫浓刷卡进门,用了大力气把他放到了床上。 她伸手准备替他脱衣服。 敲门声响起。 沈韫浓以为是客房服务——这家酒店会为刚入住的客人送热饮和小蛋糕。 “不需要,谢谢。”她喊了一声,继续去脱楼凤栖的西装。 喝醉的人重得要命,沈韫浓累得气喘吁吁。 敲门声还在继续。 “不需要!” 沈韫浓脱衣服本来就烦,此时更是不耐烦了,她提高了声音。 谁知,外面的人跟听不见一样,敲起来没完。 沈韫浓不得不走过去开门:“我说了不要……” 她的声音小了下去,因为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楼铮。 他扶着门框,居高临下地看她,那神情皮笑肉不笑,比严肃的时候还吓人。 “楼总。”沈韫浓讪笑,四肢都在一瞬间变得冰冷,“你怎么来了……” 楼铮嗤笑一声,迈着长腿进门,接着,将门在身后合上。 “我不来,就怕某些人出昏招,趁我小叔喝醉占便宜。” 他说着,远远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楼凤栖。 楼凤栖的西装被脱了一半,一只袖子还挂在手臂上,衬衫的扣子开了三颗,不知是沈韫浓还是他自己解的。 楼铮的神色一片冰霜。 “我只是看凤栖总醉得太厉害,把他扶到酒店休息,并不是……”沈韫浓想解释,说了一半觉得理由太苍白,有点好笑,便闭了嘴。 楼铮:“沈韫浓,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被楼铮一双眼睛沉沉地睨着,沈韫浓不敢跟他正面刚,垂了眼不说话。 楼铮冷笑:“要不是你刚问前台房间有没有杜XX,我都要信了。” 沈韫浓任凭楼铮奚落,并不顶嘴。 可她心里不服气。 虽说她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不够光明磊落,但楼凤栖是个成年人,比楼铮还大三岁,总不能跟谁过夜都要他说了算。 他一次次破坏她的好事,实在不应该。 房内,楼凤栖已经打起了鼾,听上去睡得很不舒服。 楼铮大步走过去,把床头柜上的套子拿了过来。 沈韫浓提着一颗心看他。 “想用是吧?满足你。”楼铮说。 他掐着她的腰,把她按在了门上。 第一次听人议论她,就是在说她的腰,因此,楼铮对她的腰格外有占有欲。 沈韫浓被他牢牢禁锢,惊得瞪大眼睛。 他的唇覆上来,狠狠地咬她的唇瓣,舌尖,没有温存,带着浓浓的惩罚性质,攻城略地,不给她一丝逃脱的余地。 沈韫浓吃痛,沉默着要将他推开。 太荒唐了。 此时,在房内醉成一滩泥的楼凤栖,像动作小电影里熟睡的丈夫,更加剧了这种刺激。 沈韫浓的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她是真的怕了。 怕楼铮当着楼凤栖的面乱来。 他有恃无恐,天不会塌,可她却会万劫不复。 她狠狠咬破了他的嘴唇,逼他给她喘息的机会,之后,在他耳边一字一顿:“楼铮,你要敢再乱来,我现在就废了你。” “威胁我是吧?”楼铮混不吝的劲儿上来了,开始扯自己领带,“我看你敢。” 沈韫浓屏息,膝盖往上一顶。 她用了全力,眼看着楼铮白了一张脸。 “沈,韫,浓!”楼铮咬牙切齿,“下半辈子想守活寡是吧?” 两人的声音一直很低,但气氛火药味十足。 沈韫浓顶完才开始后悔,要是楼小铮出什么事,她别说得势了,怕是要活着都难。 “楼总,你没事吧?”她肉眼可见地紧张,几乎要蹲下来看着楼小铮道歉。 楼铮冷着脸开门,把她扯到了走廊里。 “走,回家!” 第五十一章 居然录视频 沈韫浓怎么也没想到,楼铮嘴里的回家,是真回家。 回他家。 车子一路开到他的别墅,沈韫浓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对一个男人来说,带女人回家意味着什么?”她这次终于忍不住要问这个问题。 楼铮嗤笑一声,打量她:“你那么懂男人,会不知道?” 沈韫浓:“……” 倒也没那么懂,比如楼铮一直阻挠她攻略楼凤栖这件事,她就挺不理解。 但楼铮还在气头上,她不敢顶嘴。 走进别墅,沈韫浓跟楼铮上五楼,走进一个房间。 满屋子现代化放映设备,看布置,这里应该是他的私人影院。 沈韫浓不明所以,只能按他的要求坐在了荧幕前的沙发上。 楼铮出去,再回来,手里多了个银色U盘。 不多时,沈韫浓便在荧幕上看到了自己。 是她和楼铮的第一次! 猩红的眼尾,妖艳的泪痣,难以启齿的声音……哪怕没有身后的人,也能让人一眼看出她在做什么。 凉意在四肢百骸蔓延,沈韫浓脸上的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她百密一疏,没想到楼铮会这么无耻。 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将身下的真皮沙发抓出几道深深的划痕,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脑子却一片空白。 “怕了?”楼铮看她的反应,轻笑了一声。 良久,沈韫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楼铮,你想要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在发抖。 看她吃瘪,楼铮觉得胸口堵着的那口气,总算消了一些。 他凑过来耳语,在她耳边轻啄了一下:“宝贝,你应该拿出平时桀骜不驯的样子来,你现在这样,可不好看了。” 沈韫浓不作声,她平日里的坚强伪装在楼铮面前一点点破溃,如同刺猬被拔光了浑身的刺,任他宰割。 事发突然,全无准备,她这次是真的受了惊吓。 偏偏楼铮还不肯放她。 “你说,我要是把这个视频发给小叔看,他会怎么想?” “别想装作AI换脸的,我能说出你身上所有痣的位置,AI不能。” 楼铮的声音听在沈韫浓耳中如同恶魔低语。 “你要是敢让楼凤栖碰你,我就把这个视频发给他。” 沈韫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楼铮那里离开的。 她走的时候手脚发麻,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楼铮存了心要吓唬她,硬着心肠没哄,也没告诉她,这视频是他从酒店的监控网络里找出来的。 这次,沈韫浓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这次如果他再晚出现10分钟,她和楼凤栖…… 楼铮皱眉,闭紧了双眼。 沈韫浓用了两天的时间才缓过来。 可笑她之前居然觉得楼铮这个人可以做朋友。 楼铮是海市最大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无聊时的玩物罢了。 他们永远成不了朋友。 接受这个事实,沈韫浓又逼自己打起了精神。 她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能这么毁了。 但这个把柄在楼铮手里一天,她一天就要受制于他。 既然楼铮手里有她的把柄,她也要留下他的把柄。 比起她来,楼铮的名声重要得多,大不了玉石俱焚,要死一起死。 沈韫浓决定铤而走险。 翌日,她敲开了楼铮办公室的门,拿了一份不太要紧的文件去给他签字,在楼铮面前乖顺地弯下身。 楼铮签完,抬眼看她:“今天有活动?” 不怪他问,沈韫浓一改往日的着装风格,穿了件真丝面料的红衬衫,虽然规规矩矩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扣子,但很修身。衬衫外难得搭配了一条项链,直把人的目光往胸前引。 让他签字时,弯腰的弧度恰好勾勒出他最喜欢的曲线。 衬衫下摆收进了黑色包臀裙里,裙子下面,是一双透肉黑丝,搭配七厘米黑色高跟鞋。 楼铮打量她,肆无忌惮。 见楼铮问,沈韫浓以为他上钩。 “晚上有个约会。”她故意说。 楼铮:“什么约会要穿成这样?” 沈韫浓:“放心,不是跟凤栖总。” 说完,她转身就走。 边走边在心里倒计时。 3——2—— 果不其然,还没数到1,楼铮就在身后一扯,又将她困到了怀里。 “沈韫浓,别的男人也不行。” 沈韫浓皱眉,面露嘲讽:“楼总未免管得太宽了。实话告诉你,我不仅要跟别的男人约会,今晚,还会跟他睡。” 她在激他。 楼铮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了办公桌上,如她所料,他又吻了上来。 那只手也开始不老实。 沈韫浓一直喊“不要”,口齿清晰,没有一丝暧昧,态度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她必须是个完美受害者,不然很难得到同情。 “楼总,请你不要一次次强迫我了!”她喊。 “沈韫浓,说这话不心虚?哪次不是你想要?”楼铮冷笑。 没事,这句话可以剪掉。 “我不想要,我只是怕你!你不能因为自己有权势,就这样欺负我!你这是强暴!”沈韫浓大力挣扎,义正辞严。 楼铮牢牢禁锢着她,根本不管她说什么。 直到他的手伸到了她的后腰,从她的裙子腰封处,扯了根迷你录音笔出来。 “啪”的一声,丢在了桌上。 沈韫浓:“……” 他是怎么发现的? 沈韫浓抿唇,从桌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垂眼等他发落。 “演技太拙劣了,沈助理。相比,刚才是不是我演得更好?”楼铮拿起那根录音笔摆弄。 他食指上那个象征权力的戒指格外刺眼。 沈韫浓不言语,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 “不过你精心为我选的这身衣服不错,但以后不许在办公室穿。”楼铮说。 他又抬她的下巴,望进她的眼睛里。 “穿来家里,给我看。” 楼铮拉着她的手,把录音笔放在她被自己掐红的手心上。 “拿去吧,如果你觉得这东西能威胁到我,大可以发出去。” “或者,我帮你报警?” 沈韫浓落荒而逃。 反杀失败,这件事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但沈韫浓冷静下来后,想明白了,那个视频楼铮应该只是用来威胁自己的。 等以后他对自己没兴趣了,那东西就没用了。 到时候,无论是楼凤栖还是其他任何男人,他都不会再管。 想清楚这件事,沈韫浓索性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每天正常上班了。 这天,有人在公司楼下等她。 是个生面孔。 “沈小姐,我是硕东集团苏磊。”那人递上名片。 第五十二章 最不堪的秘密 硕东集团,就是沈英耀要拖垮的同行之一,苏磊是少东家,老板的大儿子。 二十分钟后,两人坐在了餐厅里。 地方是苏磊定的,私密性很好,说话也方便。 他拿了两根金条给沈韫浓,感谢她提供消息。 “您怎么知道源头是我?”沈韫浓不动声色。 林贞绝不可能透露。 “这并不难猜。”苏磊说,“那份计划书,只有亲近的人可以拿到,这些人里面最希望他倒霉的恐怕只有你。” 沈韫浓没有否认。 让她意外的是,本以为她和沈英耀装得父慈子孝,没想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但苏磊找她,绝不会是表示感谢这么简单。 给金条,而不是支票和转账这种容易留下痕迹的东西,起码能证明这个人心思缜密,不鲁莽,可以合作。 两人一顿饭吃到最后,苏磊才说明来意。 “沈小姐,我下周会和沈家竞标一个项目,如果方便的话,请沈小姐替我探一下沈氏的报价。” “是草原网围栏出口的那个项目吗?”沈韫浓问。 “沈小姐果然冰雪聪明。” 这个,沈韫浓还真有。 上次她在沈英耀的保险柜里,可不止拍了计划书。 她把能拍的都拍了。 这个标书在其中,但当时沈韫浓不知道有什么用,只是存到了网盘里。 没想到能派上大用场。 原本只是想给沈英耀找麻烦,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沈韫浓从苏磊那里一共得了3根200克的金条,按照现在水涨船高的金价行情,回收价能有近60万。 她找了个高点卖出,之后,一股脑把所有钱都提前还了房贷。 还完后,她房贷的本金还差不到300万。 签下提前还款合同的那一刻起,沈韫浓突然觉得,这是门双赢的好生意——让沈英耀不爽算她赢一次,坑了沈英耀肥了自己的钱包,她再赢一次! 思路打开,这种好事再多来几次,相当于沈英耀给她买了套房——这怎么不算赢麻了?! 不出意外,这次投标,硕东以价格优势胜出。 同行之间互相低价竞标也是常事,沈英耀并没有想到“家贼”这一层。 更何况,按照他的计划,苏家是早晚要来哭着来求他并购的,不值得多虑。 于是,他一时闲了下来,又打起了沈韫浓的主意。 这天沈韫浓还在上班,接到了沈英耀的电话。 “你母亲出车祸了,快下来,我在停车场等你。”他说。 关心则乱。 沈英耀沈已经有阵子没找她茬了,沈韫浓一时失了戒备。 她没有多想,跟潘琳说了一声,便火速下楼。 她往外走时,跟楼铮走了个对面,急得招呼都没打。 到了沈英耀车上,沈韫浓才问:“我妈怎么样了?” 沈英耀淡定按中控,锁住车门,之后,从楼氏停车场缓缓驶离。 他没提顾曦薇的事。 却提沈韫浓小时候:“当时你来家里,也就10岁,瘦的跟营养不良一样。是爸爸给你吃好的,供你读书,把你养大。” ?!有病? 沈韫浓不耐烦皱眉,打断他:“我妈是在医院还是在家里?” 沈英耀却自顾自说他的:“早知道你会出落成这个样子,爸爸是怎么也不会娶你母亲的,免得到现在好说不好听,落个霸占继女的坏名声。”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韫浓再迟钝,也知道被他骗了。 “我妈根本没出事,沈英耀,你骗我?”她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她想跳车,发现车门被锁死。 沈英耀再次露出阴冷笑容。 他偏头看着沈韫浓:“本来是不用骗你的,谁让你越大越不听话呢。” “韫浓,你要是乖乖听我的话,哪里还需要买房还可怜兮兮还月供呢?想要多少钱,几套房,我都给你。” 他知道房子的事,沈韫浓不是太意外,毕竟这老王八蛋掌控欲极强,什么都想干涉。 谁知,下一秒,沈英耀又问:“听说,前几天又提前还了50多万。还是楼凤栖给的?他还挺大方的。” 沈英耀消息灵通,又不是太灵通。 他根本想不到沈韫浓会在她眼皮子底线窃取重要文件。 他眼里,女人都是装饰品,顾曦薇是花瓶,她最多也就是比顾曦薇脾气更大一点的花瓶。 也许,他甚至以为沈韫浓是沈清妙那样的蠢货,连标书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听他这么问,沈韫浓放心了一些。 她冷笑:“楼凤栖要是不大方,我也不会选他呀,你说是吧。” 她知道沈英耀的命门在哪儿,时不时就要狠踩一脚。 果然,沈英耀一听气到失控,拼命加速,油门轰隆作响。 沈韫浓被带到了一个宅子里。 外面有保镖把守,想逃都逃不掉。 “你要做什么?”沈韫浓的神色绷得更厉害,暗自攥紧了拳。 “别紧张嘛。”沈英耀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你太像她了,有时候看着你,我都会恍惚……”他的眼神里都是痴迷,“我准备了几套她过去喜欢的衣服,你去穿上给我看看,好不好?” 他拍手,有人用托盘端着几套衣服过来。 这是什么变态要求!沈韫浓皱眉:“我不穿。” 沈英耀的笑容越发冰冷。 “这可由不得你。” 他说着,便有人过来要脱沈韫浓的衣服。 千钧一发之际,外面传来一声大喝:“别动,警察!” 瞬间,宅子被团团包围,无数持械的警员冲了进来。 原来是有人举报沈英耀在这个宅子里藏匿违禁品—— 他前阵子刚因私运违禁药品被带走调查,这次被举报,第一时间引起重视也很正常。 就是这个时间,很难不让人怀疑到沈韫浓头上。 “是你干的?”他恶狠狠瞪她。 “快走,少废话!”押他的人甚至给了他一脚。 沈英耀连带着他的保镖们一齐被带走。 只剩下沈韫浓站在当场,心有余悸。 她看手机,和楼铮的通话还没有中断。 在车上听到势头不对,她就悄悄拨了楼铮的电话。 但怕沈英耀察觉,她手机一直装在上衣口袋里,并不知道这个电话有没有打通。 好在,楼铮的救援来得及时。 只不过这次以后,她最不堪的一面也彻底暴露在楼铮面前了。 沈韫浓有点缓不过神来。 院子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不知道站了多久,等终于有勇气走出去时,天都黑了。 楼铮的车停在门口,在等她。 沈韫浓有点意外,却依然走过去,坐在了副驾。 楼铮的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心疼,随即迅速隐去。 他夸她:“你很聪明,知道在第一时间找我求救。” 沈韫浓不看他,垂着眼看自己的鞋尖:“楼总,我饿了。” 楼铮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想抱紧她,但又有点不敢。 “吃什么?” “你做的舒芙蕾。” 还是那家西点店,沈韫浓又如愿吃到了楼铮亲手做的舒芙蕾。 她沉默地吃完,抬眼看楼铮:“你帮我拿指纹片那次欠你的,还没有兑现。” 第五十三章 他不是她的太阳 沈韫浓坚持不肯去楼铮的别墅,他们又去了酒店。 她洗澡的时间有点长,以至于楼铮怕她昏死过去,不得不旋开了浴室门。 沈韫浓站在花洒下面,双眼通红,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在哭。 楼铮衣服都没来得及脱,直接走过去关了水,又扯了条浴巾把她包起,抱出来。 这一晚,沈韫浓快昏睡过去的时候,情绪才算平静下来。 她迷迷糊糊问楼铮:“你这次没有录像吧?” 楼铮一怔,有点后悔不该用那个视频吓她了。 直到听到“没有”两个字,沈韫浓才放心地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沈韫浓在楼铮怀里,身上穿着楼铮的衬衫。 沈韫浓抬眼,看着男人走势利落的下颌线,和优越的鼻梁,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回忆昨夜种种,有点懊恼自己的失控。 她刚决定了要跟楼铮撇清关系,以后一定不能这样了。 她准备起身,人刚动一下,便被楼铮抱住了腰。 “别动,再睡一会儿。” 沈韫浓:“……要上班,已经迟到了。” “没事。”腰上那只手缠得更紧,“我让潘琳替你请假了。” 沈韫浓脑抽了一瞬:“那奸情不就暴露了?” 那天说是炮友,现在又说是奸情,这就是她对两人关系的定义。 楼铮很不满。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沈韫浓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腰上拿开,先起床。 “你不怕因为你是楼铮,天塌了也不会砸你。别人只会说,你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我,就是行为不端,勾引上司想上位。” 她又回到了之前牙尖嘴利的样子,看来是真好了。 楼铮也不再像昨天那样惯着她,他坐起身,点了根烟。 “沈助理真双标啊,哪一次不是你主动睡完我就跑?” 他上头的时候,最多抱着她亲。 而她简直拿他当枕边玩具用,还说这话,真好意思! 沈韫浓:“……” 这话竟然很难反驳。 “以后再也不会了。”她举起三指就要发誓。 惊的楼铮从被子里一跃而起,攥住她的手。 “别来这一套,你遭雷劈的时候会连累我。” 两人贴得无限近,拉拉扯扯,又厮混了半天,一起吃了早午餐,沈韫浓才离开。 坐在出租车上,她在裤子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硬物,是楼铮的U盘,那个装着她把柄的U盘! 沈韫浓又惊又喜。 楼铮那样骄傲的人,把U盘给她,意思是这件事就过去了。 她甚至不需要管他手里还有没有备份,他不会出尔反尔。 他这么做,无非是看她昨夜太悲伤,想哄哄她。 莫名地,沈韫浓想哭。 此时此刻,她不再去想楼铮对自己,是不是只想玩玩算了。 她觉得,至少他对自己的心疼和保护欲都是真的。 自从亲爸去世后,除了林贞,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了。 她情绪上头,给楼铮打了微信视频过去。 楼铮还在酒店床上抽烟,接了也不说话,神情淡淡地看着她。 他接的太快,他们四目相对,沈韫浓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 楼铮不开口,也不催她。 视频里,前置摄像头有滤镜,他的脸好看得更加震撼,目光里有一丝暖意。 他不是她的太阳,只是偶尔大发慈悲,照到她身上。 沈韫浓清醒了一点:“没事,我按错了。” 她声音里带了点娇气的鼻音,软软的。 楼铮勾了下唇:“嗯。” 于是,两人又没什么话了。 楼铮没挂,沈韫浓也不好先挂,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 一直到沈韫浓下车,需要用手机给司机扫码付款,才有理由挂断。 下车后,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沈韫浓彻底醒透。 上头是大忌啊,沈韫浓! 回家后,沈韫浓找顾曦薇认真谈了一次。 这一次,她跟顾曦薇说沈英耀对她图谋不轨,劝顾曦薇离婚跟她走。 顾曦薇满脸不敢置信。 “宝宝,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你爸爸不是那样的人。他只爱妈妈一个人。你忘了,前阵子他还因为妈妈跟一个男性朋友聊微信,把妈妈关起来了。” 沈韫浓把顾曦薇被关的真实原因说给她听。 顾曦薇更加不信。 “等你爸爸回来,我亲自问他。”她说。 面对母亲,沈韫浓只觉得无力感爆棚,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顾曦薇是真傻,还是装鸵鸟。 沈英耀这次又被查了48小时才放出来。 这回他出来,没有打沈韫浓,甚至还有点躲着她。 沈韫浓看到顾曦薇跟着他一路上了楼。 她在楼下静坐着等。 两个多小时后,顾曦薇下来,看沈韫浓的神态都有点不高兴。 “宝宝,妈妈知道你一直不喜欢爸爸。可你这样离间妈妈和爸爸的感情,实在是太不应该了!”顾曦薇对着她板起脸来。 “以后,妈妈再也不想听到这样诋毁爸爸的话!沈韫浓,你这样诋毁爸爸,这件事传出去,丢的是妈妈的脸,都会觉得妈妈没教育好你!” 不用说,她又被沈英耀PUA话术洗脑成功了。 沈韫浓气得太阳穴直跳,一个字都不想跟顾曦薇多说。 在那一瞬间,她甚至想,算了,别管顾曦薇了,自己一个人走吧,比起自己这个女儿,顾曦薇更离不开沈英耀。 可看着她的眼睛,沈韫浓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沈英耀收敛了几天。 沈韫浓猜也许楼铮警告过他什么,将他震慑住了。 但这种人,不会一直老实下去的,狐狸尾巴早晚藏不住。 沈韫浓觉得,她不能光等着,她得趁着这个时间做点什么。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第五十四章 同心锁 姜疏桐这个人,还是沈韫浓当年在沈英耀书房里发现的。 沈英耀有一张老照片,里面是三个人的合影:沈英耀,沈英耀同父异母的弟弟沈英东,另一个就是姜疏桐。 那是他们的年轻时候。 如果不是照片上写了名字,沈韫浓都要以为那个穿牛仔背带裤的女孩是顾曦薇了。 太像了,除了姜疏桐眉目间有英气,看上去智力感更足,相比之下,顾曦薇更妩媚。 沈韫浓调查了姜疏桐好几年,但能查到的东西很少。 只知道姜疏桐是沈英东的未婚妻,在沈英东去世后便在榕城出家了。 见一见姜疏桐。 动了这个念头后,根本压不下去。 周六一早,沈韫浓坐上了去榕城的高铁。 上午11点,榕城茅崖寺。 她说找慧慈师父,马上有人进去通报,之后,将她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一个女人正在闭目打坐。 沈韫浓找了个蒲团,在不远处坐下。 她打量眼前这个女人。 她脸很小,白皮肤尖下巴,哪怕是戴着僧帽,还闭着眼,也能让人看出好容貌。 她就是姜疏桐,沈英耀的执念。 很久,慧慈才睁眼,看沈韫浓的眼神有一闪而过的诧异。 沈韫浓起身,拿着蒲团坐到姜疏桐面前去。 沈韫浓乖乖做自我介绍。 姜疏桐的神情闪过一丝戒备。 沈韫浓在姜疏桐的禅房里呆了三个小时,期间,有工作人员送了素斋给她吃。 吃完饭,姜疏桐也没有留她。 “我能告诉你的也就这些了,回去吧,孩子,别的我也帮不了你。” 沈韫浓感激:“谢谢慧慈师父,已经很感恩了。” 姜疏桐已经挖开自己的伤口给她看,她不能要求更多。 她们都是一样的苦命人,或许,只有沈英耀真下地狱的那天,她们才能解脱。 下午2点,沈韫浓从寺院出来,一个人往外走,准备下山。 远远地看着一行人走过来。 是楼铮和陈知意,陪着楼老太太来了。 跟班的还有几个佣人模样的小年轻。 楼老太太一边走,一边说:“按理说应该上午过来,但咱们离的远,神明也不会怪罪。” 楼铮和陈知意都在附和。 茅崖寺全国有名,香火鼎盛,的确有很多豪门贵族慕名而来。 但榕城距离海市一千多公里,在这里都能遇上,还真是巧。 沈韫浓不好躲,主动走过去打招呼。 楼铮看了她一眼,看样子不大高兴。 沈韫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该不会觉得自己真的是来拜佛的吧? 楼老太太骄矜地点点头。 反而是陈知意最热情,牵了沈韫浓的手,问道:“都说茅崖寺求姻缘最灵,韫浓居然也来了!” 挺有意思的话,“也”字更妙。 可她还真不是为这个。 沈韫浓装没听懂,笑了笑答:“来这边看一个朋友,正要回去。” 陈知意执意邀请沈韫浓跟他们一起。 她说他们是坐私人飞机来的,替楼铮的堂姐求姻缘,希望她明年遇到合适的人。 又说这边的姻缘殿可以请红绳,特别灵验,要拉着沈韫浓去求一条。 沈韫浓推辞。 楼铮淡淡开口:“沈助理不是没什么事吗?晚点一起回吧。” 沈韫浓这下走不掉了。 她只好跟在一行人后面,极力降低存在感。 老太太带着众人各个殿都拜了拜,沈韫浓借口自己生理期不方便,站在殿外等。 不一会儿,到了姻缘殿的院内。 众人又一起拜完出来,老太太催楼铮和陈知意:“旁边不是还能挂同心锁嘛,你们也去挂一个。” 陈知意便拉了沈韫浓一起过去。 “你把小叔的名字写上,没准回去他就跟你表白了。”陈知意说。 沈韫浓还没来得及找借口拒绝,楼铮已经站在了姻缘桥前叫她。 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烦:“陈知意,你挂不挂,不挂我回去了。” 陈知意翻白眼,小声嘀咕:“你以为我想跟你挂吗?哄老太太罢了。” 一边说,却一边走了过去。 沈韫浓远远地看着两人用马克笔在锁上写了字,挂上去,心里闪过一丝嘲讽。 陈知意应该也喜欢楼铮吧?她只是觉得装作不在乎,能让楼铮觉得她特别一些。 可喜欢和咳嗽一样,哪里藏得住? 至于楼铮喜不喜欢陈知意,那不重要,反正他们代表的是两个家族的强强联合。 他们的同心锁是注定要锁在姻缘桥上的。 挂完同心锁,陈知意又去请红绳,偏要拉着沈韫浓一起。 那位师父告诉她们,喜欢谁就可以把红绳系到那人脚上,一拴就是一辈子。 这……不太行,沈韫浓想嫁楼凤栖不假,但没想跟他过一辈子。 她不过是想借着他往上爬一爬。 领完红绳,她随意地塞进了口袋里,并不当真。 他们当天回去。 私人飞机晚上7点启航,临行前,众人还有时间在机场吃个饭。 路过奢侈品专柜,楼铮吩咐沈韫浓去帮客户买个礼物。 沈韫浓应声去了。 楼铮预算给的充足,她给客户挑了一个爱马仕的自行车,让专柜配送到客户地址。 付完钱一回头,便看到楼铮过来,站在了她身后。 楼铮伸手:“拿来。” 沈韫浓把购物小票递了过去。 他没接,露出看智障的眼神。 随即,直接伸手掏她口袋,摸走了那根红绳。 沈韫浓从来没觉得这么无语过。 “你该不会真觉得我能信绑了红绳,楼凤栖就会娶我吧?”她哭笑不得。 楼铮有时候真的挺幼稚。 楼铮:“你要不信,会千里迢迢过来?” 沈韫浓不好跟他说自己的来意,只嘟哝道:“我说自己来看朋友你又不信。” 楼铮最终也没说自己信不信。 他把那根红绳塞进自己裤子口袋,迈开长腿走了。 很快到了元旦假期。 沈韫浓约了林贞去花都旅游。 旅游当然不是为了玩,而是因为楼凤栖到花都出差去了。 第五十五章 她是我老婆 花都的气候,比海市更宜人,沈韫浓和林贞一落地便在机场换了夏天的裙子。 酒店是林贞找的。 林贞说楼凤栖来参加的这个会议,大家差不多都住这里。 “楼七应该晚上10点左右结束应酬,我哥也在现场,结束后,让我哥约他出来宵夜。”林贞说。 为了不要显得心机太重,沈韫浓特地提前发了个微信给他。 “贞贞带我来花都玩了,晚上跟越哥一起宵夜,你会在吗?” 楼凤栖回:“你希望我在吗?” 沈韫浓:“(装傻.jpg)你希望我希望你在吗?” 楼凤栖回了个叉腰大笑的表情。 “这将是我此行最期待的一顿饭。” 沈韫浓:“只是期待饭吗?” 楼凤栖:“更期待见你。” 两人有来有回地聊了几句,沈韫浓勾起唇角。 林贞凑过来看,“啧”了一声。 “好几个月了,居然才到这一步,搞不懂你。”她无情吐槽,“要我说,今天赶紧灌醉拿下,免得夜长梦多。” 灌醉是要灌的,但想到上次楼铮的疯劲儿,这次沈韫浓准备灌自己。 林贞一拍胸脯:“放心,包在我身上!” 晚上10点半,林越林贞兄妹,楼凤栖和沈韫浓,坐在了花都的酒吧一条街。 沈韫浓露出兴奋表情:“这是我第一次来酒吧呢!好有趣!” 两个男人很捧场。 林越说:“沈妹妹,你就是太乖了,家教又严,我们也不敢叫你出来玩,不然,海市好玩的夜店多着呢!” 楼凤栖说:“韫浓太传统了,现在这样的女孩真的非常少。” 林贞低头吃东西,整个人调成了震动模式,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直到沈韫浓在桌下悄悄给了她一脚,她才咳了一声,举起酒杯。 “来,让我们共同举杯,庆祝韫浓第一次来酒吧!” 劝沈韫浓喝酒,林贞有的是理由。 再加上沈韫浓是酒精不耐受体质,一喝就脸红。 三五杯啤酒下肚,便可以放心装醉。 她伏在桌上歪头看着林贞笑:“我现在看你……都是重影儿。” 林贞会意,不一会儿接了个电话。 “哎呀,是吗?我马上就去!”她说。 拉起林越:“哥,酒店打电话说我房间好像泡水了,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林越喝得意犹未尽,不想动:“他们自己不能处理?” “哎呀,我贵重东西都在呢,走了。”林贞在心里骂林越猪队友,生拉硬拽地把他带走了。 临走还特地说:“你们慢慢喝,不着急哈!” 看着兄妹俩一个不想走,一个硬要拉的背影,楼凤栖笑着戳穿。 “林小姐刚才接的不是电话,是闹钟。” 他笑,沈韫浓也笑。 眼睛越过酒杯盯着他看,语气里是软软的娇嗔:“你干嘛要揭穿人家?让我这个共犯好没面子。” 楼凤栖没料到她承认的这样爽快,愣了一下。 “所以,今天是蓄谋已久吗?”他笑问。 沈韫浓的手隔着桌子伸过去,放在楼凤栖的手背上:“少装。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偏偏你……永远看不见我。” 她借着三分酒劲,言语都大胆了起来。 楼凤栖的眼神有所松动,另一只手覆在她手上。 他是个正常男人,哪里禁得起这样撩拨。 不如就今晚…… 楼凤栖心潮澎湃。 此时,一个声音响起。 “哟,小叔,沈小姐,你们居然也在这里,太巧了!” 两人的手迅速分开。 周彦那张欠打的脸在两人面前放大。 再抬头,沈韫浓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楼铮。 真TM%……&*# 她想把酒瓶砸到楼铮头上。 楼凤栖眼里那点情愫瞬间荡然无存。 他热情地起身跟楼铮和周彦打招呼,让服务员加了餐具和酒。 那两人竟然真的毫不客气地坐下,跟楼凤栖热聊了起来。 沈韫浓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觉得如坐针毡。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真正酒意上头,坐不住了。 沈韫浓跑去洗手间的公共区域吐。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漱口。 镜子里楼铮的脸怎么那么招人烦。 沈韫浓皱眉,接了一捧水泼镜子。 “你有病吧?只能你跟陈知意挂同心锁,不能我和楼凤栖约会。” 她不敢回头骂他,只敢骂镜子里的人。 身后,楼铮掐住她的腰。 咬了她耳垂一口。 “所以你在吃醋?”他竟然有点诧异。 沈韫浓的脑子却转不过来。 “吃醋个屁。我是说我们互不干涉,不好吗?” 她鼓足了勇气,转身猛推了一把楼铮。 楼铮的脾气上来,伸手就把她压在了洗手台上。 “我今天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又准备跟楼凤栖开房去了?” 他一只手掐她脖子。 沈韫浓的脸渐渐憋成紫色。 “没心肝的,真想掐死你。”楼铮咬牙切齿,在沈韫浓窒息的前一秒放开她。 沈韫浓咳嗽了好一阵,才勉强开口。 “楼铮,当我求你。之前招惹你,是我不对。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放过我,好吗?” 她坐在洗手台上,仰着头哀求的样子,看上去楚楚可怜,实在有迷惑性。 楼铮差点心软。 他迅速回神,将她抱起来。 “困了,回去睡觉!” 楼铮抱着她往门口走。 怕被楼凤栖看到,沈韫浓拼尽全力挣扎。 酒吧里没人理她。 路过他们的卡座,楼凤栖已经不在了,只有周彦坐着看好戏。 见到手的鸭子飞了,沈韫浓更是气的要命。 她也顾不上楼铮什么身份了,拼命大喊:“救命!他是人贩子!” 也许是楼铮看上去太高大,气势又太足,没有人敢管。 一直到门口,有两个女孩拦住了他们。 “先生,请你把这位小姐放下来,不然我就报警了。”那个高一点的女孩说。 沈韫浓简直要感动哭了,看女孩的眼神满是崇拜。 楼铮不为所动。 “她是我老婆,我不让她来酒吧,跟我闹脾气呢。”他说。 女孩依然不走:“你怎么证明她是你老婆?” 楼铮:“她左边屁股上有个红色胎记。” 沈韫浓:“楼铮,你她妈……” 后面的疯狂输出被堵了回去,楼铮咬了她嘴唇。 第五十六章 女朋友? 楼铮和沈韫浓根本不像不认识的样子。 以至于那两个见义勇为的女孩觉得遭到了背刺, 一边走一边故意大声说:“娇妻能不能死远一点啊!真晦气!” 沈韫浓被骂得一脸懵,狠狠地瞪了楼铮一眼。 但显然这一眼没什么威慑力,楼铮更加肆无忌惮了。 到了车里,楼铮依然没有将她放开。 直到抱着她回酒店,进了自己的套房。 起初沈韫浓还在挣扎,到酒店后那么多人看着,她也怕把楼凤栖吸引过来围观,只好把头埋进楼铮怀里没动。 等到门关好,只剩他们两个,她又开始手脚并用地挣扎。 楼铮嘲她:“沈韫浓,你简直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却终于放开了手。 沈韫浓一落地,猛地晃了下,扯住楼铮衣袖才勉强维持住平衡。 这次她喝得真有点多。 酒精的作用下,人的脾气也差,她转头对着楼铮的小腿踢了一脚,怒气冲冲往门口走。 “你今晚睡这儿。”楼铮在身后说。 沈韫浓转头看他:“楼铮,我只是你的下属,不是你的奴隶。” “沈氏对外的年报数据是假的,看似没问题,实际上有暴雷。你今晚睡这儿,我给你真的。” 沈韫浓脑子像被冰激了一下,瞬间清醒:“我怎么相信你?” 楼铮:“我骗过你吗?” 那倒没有。 沈韫浓:“我睡沙发。” “随你。” 楼铮丢下沈韫浓洗澡去了。 沈韫浓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 沈氏看上去运营良好,最近股价还涨了,楼铮怎么知道有雷? 他居然有沈氏的年报,是不是说明他也想对沈氏下手很久了? 好好的,对沈氏下手做什么? 那如果他们合作一下…… 这样想着,沈韫浓一下子热血上头,突然冲到浴室门口,拉开门:“楼铮,我们……” 她闭嘴,脑子里一片空白。 浴室里水汽氤氲,像一步踏入了梦境。 楼铮正在用浴花往身上打泡沫。 绵密的白色泡沫在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上,一层层堆积起来,是淋在美味舒芙蕾上的酸奶酱汁。 沈韫浓被施了木头人法术,立在门口,有半分钟的时间说不出话。 楼铮察觉出了她的异样,勾唇:“一起洗?” “抱歉,打扰了,打扰了。”沈韫浓如梦初醒,跌跌撞撞迅速跑掉。 一直回到沙发上,她还在懊恼,喝酒真误事啊,她刚才在做什么啊,真是要疯了。 沈韫浓将头埋在沙发里,为刚才的冲击回不过神。 除了不能娶她,楼铮简直没有一点缺陷。 可不能娶她这事是致命的,她告诫自己,不要被美色冲昏头脑。 沈韫浓胡思乱想,意识一点点模糊。 等楼铮洗完澡出来,便看到了蜷缩在沙发里,小猫似的沈韫浓。 她的脸朝着沙发靠背,背对着他。 从后面看,只能看到她漆黑浓密的头发,和细得过分的腰。 他走过去,伸脚轻轻踢她后背。 “醒醒,洗漱完再睡。” 沈韫浓不动。 他又踢,沈韫浓翻身,抱住他的小腿。 “楼铮,讨厌鬼,烦死了。”她嘟哝。 倒是没叫错名字。 楼铮的腿抵在大片的绵软上,心跳渐渐急促。 睡醒时沈韫浓在床上,身边是裸着上身的楼铮。 昨晚的事涌入脑海,她一激灵,迅速坐起身。又在发现自己衣服好好穿在身上后,松了口气。 楼铮嗤笑一声,也跟着坐起来:“又不是没做过,紧张什么?” 沈韫浓:“……你睡我和我睡你,是两回事。” 昨天她喝多了,即便发生了什么也毫无快乐,不划算。 楼铮显然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种话来,眉心跳了跳:“沈韫浓,没想到你这个人挺双标啊。” 沈韫浓自顾自起床。 她看着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试探:“我不会去找凤栖总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 楼铮没理她。 他也起了床,身上只穿一条平角内裤,往浴室走。 非礼勿视,沈韫浓别过头。却又忍不住在他路过时偷看一眼。 她的目光被楼铮抓个正着。 四目相对,楼铮戏谑挑了一下左侧的眉:“嗯?” 沈韫浓迅速别过眼,避开他的目光要往外走。 楼铮进了浴室,声音懒懒地带着回音传来。 “你去换衣服跟我出门,一会儿见个人。” 沈韫浓拒绝。 “现在是放假时间,我和林贞要去滇池看海鸥。” “五倍工资。” 她火速变脸:“海鸥有什么好看的,我最喜欢加班了!” 本以为楼铮是有生意要谈。 沈韫浓找了行李箱中最正式的衬衫穿上,下面穿了黑色的鱼尾裙和高跟鞋。 谁知,楼铮开车七拐八拐,将她带到了一家台球俱乐部。 俱乐部里聚集了好几个年轻男人,一进门,烟味大的能呛人一个跟头。 周彦也在。 除了周彦,还有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男人,叫蒋煜,说是楼铮的大学同学。 三个人打球聊天,完全是老友聚会的氛围,没谈一点公事。 所以,她来的意义是? 三人热聊了一会儿,蒋煜似乎才注意到沈韫浓。 转头看她一眼,问楼铮:“女朋友?” 楼铮:“不然呢?” 蒋煜意味深长地打量沈韫浓一番。 沈韫浓被他盯得发毛:“不是,蒋少,我是楼总助理。” 她赶紧自报家门,周彦看着楼铮的黑脸,在一旁憋不住笑了。 蒋煜“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看向楼铮:“真有情趣。” 沈韫浓来不及解释,蒋煜又问她:“你会打台球吗?” 沈韫浓摇头。 周彦推楼铮一把:“阿铮,还不快教教人家。” 沈韫浓:倒也不必吧? 谁知,楼铮转头,对她抬了抬下巴:“过来。” 周彦和蒋煜看着,沈韫浓也不好推辞,便走了过去。 按照楼铮教的,沈韫浓将左手放在桌上,竖起大拇指,右手执杆,将球杆托在左手上,发力。 一连几杆都没打中,楼铮过来直接抓她的手。 “你架杆的姿势不对。” 他一根根掰她的手指矫正,“五指张开,手背拱起一点。” 他站得有点近。 有一瞬间,沈韫浓觉得,他的腿在后面贴上了她的。 第五十七章 看海鸥 楼铮贴得那么近,沈韫浓更慌。 她手抖,这下,直接把母球一杆怼进了袋里。 楼铮低笑起来。 “沈助理好笨啊。” 他亲自过去,将球捡了回来。 接着,直接握住了沈韫浓执杆的手。 “打哪个?”他凑在她耳边问。 沈韫浓耳朵抖了抖,声音也抖:“6号球。” “嗯。” 楼铮在后面环住她,一个巧劲。 6号球像长了腿,直接滚入袋内。 “好厉害。”沈韫浓低呼。 不只是楼铮,周彦和蒋煜也笑出来声。 不过,他们笑的是楼铮。 蒋煜问周彦:“这算阿铮初恋吧?” 周彦:“谁说不是呢,你看他舔狗的样儿,没出息。” 打完球,几个人一起吃饭。 吃完饭,蒋煜约他们去家里的茶庄坐坐,再去他的珠宝行看看玉石。 楼铮拒绝:“周彦跟你去。我们要去滇池看海鸥。” 沈韫浓诧异抬眼。 蒋煜更是“啧”了一声,“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楼铮吗?” 楼铮面无表情:“法治社会,别乱说,我可是守法公民。” 沈韫浓真的跟楼铮去了滇池。 午后,阳光洒在湖面上,照出一层金色的波纹。 楼铮站在湖边,似乎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沾了一点暖意,平日里黑沉沉的眸子都一扫阴霾,熠熠生辉。 成千上万只海鸥,在湖面飞过,场景壮阔的让人震撼。 大山大水,壮阔的鸟群,沈韫浓看得目不转睛。 在这一瞬间,她的心胸都被打开了。 她突然觉得,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沈韫浓,别动。”楼铮突然说。 他举起了手机。 沈韫浓想对着镜头笑一下,却也只是稍稍弯了一下唇角。 镜头里,她的头发被风吹起,眼神温柔干净,没有一丝尘埃。 天地失色,眼前只剩她一双眼。 楼铮想将她藏起来,跟这个世界隔绝开。 他的心酸涩又柔软。 第三天,楼铮回海市,沈韫浓也跟了回去。 然后,她拿到了沈氏最真实的财务数据。 与表面的风光不同,实际上,沈氏亏损严重,已经有好几个股东暗暗撤资。 这个数据一旦曝光出去,必然会导致沈氏的股票下跌,最严重的情况,可能会让公司直接破产。 沈韫浓心脏狂跳,吃了几颗丹参片,才勉强控制。 她还不能动,现在一切都没准备好。 起码,她要为顾曦薇争取一点逃走的时间。 沈韫浓回海市没两天,楼凤栖也回来了。 看得出,他也很为那天错失良机而懊恼,对沈韫浓的态度暧昧了几分。 沈韫浓跟他推拉,时远时近,若即若离。 这天晚上下班,刚从电梯出来,沈韫浓看到了一楼大厅里许春安。 她还没走过去,便看到了另一个电梯间出来的楼凤栖。 许春安没注意到她,径直冲过去抱住了楼凤栖,对着他哭。 “楼凤栖,我怀孕了!我们结婚,好不好?” 沈韫浓往里站了站,躲在他们的视线死角听。 楼凤栖的声音很小:“别在这里,出去说。” 他很不耐烦。 许春安不走:“我知道,你嫌我出身不好,只是许家的养女。可沈韫浓也不是沈家亲生的!凤栖,我们都这么多年了……现在又有了孩子……” 楼凤栖:“孩子不能留,当初说好了,你情我愿,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春安,我给你钱,你明天就去把孩子做了。” 许春安哭得更加大声。 “我不要钱,凤栖,我只想留下这个孩子。我已经做过好几回人流了,这次要是留不下,我可能就再也不能生了。” 沈韫浓心中涌起浓浓的悲哀。 这就是不对等关系对女人带来的伤害。 楼凤栖只管自己爽,所有的后果,都要许春安来承担。 一想到自己处心积虑勾引这样一个人渣,沈韫浓有点想吐。 看着许春安的处境,她又联想到自己。 如果她真的跟了楼铮,应该也是一样的下场。 虽然现在楼铮在那方面一直很尊重她,不仅不会强迫,还会主动做措施,不让她陷入危险境地。 可是以后呢? 她做他的情人,本质上就是不自爱,一个不自爱的女人,还能指望别人爱她吗。 空气里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烟味,沈韫浓转头,看到了身后的楼铮。 他不知是坐电梯还是从后面楼梯间过来的。 她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听到,更不知道他来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