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保研合欢宗》
1. 恭喜宿主!成为恶毒女配
“恭喜宿主穿越到鸿门大陆,我是你忠实的伙伴恶毒女配系统。”
“现在一个喜报,一个悲报,你要先听哪一个?”
对于林新雨来说,真正的悲伤不是在保研季修罗场里卷生卷死,也不是上岸躺平后熬夜追文导致的华丽猝死,而是再次睁眼时发现!她居然不幸穿成了书中和自己同名的恶毒女配。
甚至都没来得及全文背诵啊,可恶!
“喜报,谢谢。”林新雨觉得自己小小的心脏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打击。
“喜报是,宿主只要保研合欢宗内门,就能回到原本的人生。”
林新雨脑内一个机械音干巴巴地念完台词,紧接着拉响了几个电子礼花,五颜六色的马赛克糊了林新雨一脸。
这个喜报听起来并不如何。
原著《天才小师妹》是一本恨海情天凤傲天狗血文学。
女主关重月本是魔教底层小喽啰的女儿,自出生起饱受压迫与欺凌,只有父母的爱像磨难中的微光。
故事前期,魔教以父母家人的性命要挟女主卧底合欢宗,女主因此与修真界的天之骄子们周旋,且万花丛中过,片片都沾身。
而林新雨穿的就是在前期与女主针锋相对的同名恶毒女配,恶毒女配对上女主当然是又争又抢,除了争抢修真界的各路美男,就是争抢文中小师妹的名号。
由标题可得,小师妹这个名号可谓是本文的重中之重,这代表了女主在修真界被各路天之娇子你争我抢的团宠剧情高光。
文中的林新雨作为恶毒女配,当然没有对上女主就避其锋芒的眼力见,与女主光环硬碰硬之下,最终落了个众叛亲离逐出宗门的下场。
更让现在的林新雨胆战心惊的是,作者为了让狗血文的广大读者乳腺通畅,还在故事中后期,恶毒女配尝试揭露女主卧底身份时,安排了一个揭露不成反而惨死异乡的结局。
嘻嘻不嘻嘻。
保研合欢宗内门,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和女主争抢小师妹的名号吗?
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那悲报呢?”
“哦,宿主刚穿过来就被人追杀,现已触发新手保护系统,五分钟内受到致命伤害将触发一次雷击。”
“完成任务一:拜师合欢宗后,将成功躲避杀手追杀。”
“倒计时已开始。”
林新雨忽然意识到自穿越过来,自己不断维持的跑步姿势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逃命啊。
死腿!快跑啊!
林新雨快速抡着两条腿交替跑路,腿上滋滋冒出的血花和深扎在肌肉内的飞刀,都说明了身后杀手的狠辣。
五分钟没跑进合欢宗我就要没命了是吗?
我才刚保完研啊!
林新雨毕竟是一款只有文才没有武德的女大,八百米长跑水平早早停留在了体育中考的当年。
一分钟气喘吁吁。
两分钟大汗淋漓。
三分钟已想放弃生命。
也许是猝死时的体验不够深刻,近在咫尺的杀手并不能激起林新雨的求生欲望,总而言之,在她准备放弃逃命接受死亡时,天雷滚滚而下。
可能这就是她命里的劫吧。
林新雨被电得嘴歪眼斜时腹诽。
在天雷制裁之下,杀手成片倒落在地,眼神中满满的杀意与不甘。
林新雨也终于在天雷的鞭策下找回了痛觉和求生欲,短暂克服了废物女大应有的身体,飞鸟还巢一般扎入了百米外合欢宗测试处的大门。
不远处,被雷击在地的杀手们挣扎着起身,像一团团黑色的浓雾般聚拢在一起,相互对了个眼神。
等她被合欢宗淘汰,就趁机杀了她!
另一边,身如八旬老人的女大林新雨正扶着门框慢慢顺气,她仅仅往测试处内一看,就被一片花红柳绿迷了眼。
这就是合欢宗入门测试的含金量吗。
放眼望去,歪瓜裂枣自然是没有的,这群莺莺燕燕放在现世都是能进娱乐圈的水准。
“温馨提示,由于宿主的初始恶毒值太低,路人对你的好感度也相对较低,请注意人身安全。”
什么鬼?为什么我不够恶毒反而对我没什么好感啊!
林新雨在脑子里大声质疑系统。
“我们的恶毒是针对女主的,望周知。”系统为了安抚林新雨的情绪,开始慢慢解释。
众所周知,恶毒女配的魅力来源于其作恶多端的狡诈嘴脸,恶毒值越高,路人就会认为女配越有魅力,而产生好感。
恶毒值的提升也很简单,和女主作对,又争又抢,恶毒值就会得到相应的提高。
“不长眼的东西,怎么挡在门口,是要当门神吗?”
林新雨正在脑内与系统进行激情抗争,猛地就被人撞了一下肩膀。
来人是个妖娆妩媚的美人,走起路来袅袅婷婷,自带香风,更绝的是美人小腰微露,一截如鱼肚般嫩滑的腰上系着一串铃铛,随风而动,叮当作响。
啊,美女。
林新雨两眼发直。
如果美女把小林看扁了,小林也会扁扁地走开。
林新雨对长的好看的人一向没什么脾气,非常自觉且窝囊地退到一边,坚决不给诸位美人姐姐带来麻烦。
而林新雨待遇完全不同的是,同在一场测试的女主关重月,关重月身边已是被左一个右一个地围得水泄不通。
刚刚狠狠撞了林新雨一下的妖娆美人也是挤到了关重月身边,正一脸笑意地不知在和她交谈着什么。
那些自诩为护花使者的人更是早早抢占了女神身边的好位置,开始无微不至,嘘寒问暖。
“果然还是女主的待遇好啊。”林新雨在脑海里跟系统吐槽。
“我这样不招人待见还得跟女主争保研,抢完以后你们保不保售后呀,感觉多呆一秒都会被女主光环无差别攻击到死。”
“宿主不用担心,该是你的都会是你的。”
“行,都是牛马,你得保护好我啊。”
前方的测试者不断向前挪动,通过测试的人会站在队伍左侧,而没有通过测试的人则需要在测试结束后离开合欢宗。
林新雨看着左侧的欢声笑语与右侧的愁云惨淡,觉得十分有割裂感。
这一切在关重月参加完测试后,显得更加强烈,她就像行走的视线吸引中心,她走到哪,人潮的波浪就汹涌到哪。
花团锦簇,众星捧月,不过如此。
没有人在意离开测试处的失意之人,因为他们之后的人生也许也将再没交集。
几乎等所有人都进行完测试后才轮到林新雨,她在多数人充满探究与恶意的眼神中走到测试台前。
“她脸上怎么都是灰,黑得跟个炭似的。”
“穿的也很破烂,身上不会有味吧。”
“我可不想和她站在一起。”
负责测试的考官懒懒恹恹,对着林新雨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简单指示:“你把手放在问心石上,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好的。”
林新雨的手刚放到问心石上空,就感受到这莹白瑰丽的方盒子中,似乎有一股玄妙的吸引力。
这股吸引力好像能透过洁白莹润的光,与林新雨的思绪粘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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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让她的所有想法都袒露于人前,无遮无掩。
“有多少人拜倒在你的……”
考官向下扫视了一眼林新雨血呼啦次的裤子,一时不知如何组织语言。
“破洞裤。”林新雨尴尬一笑,赶忙接住考官就要落在地上的话。
“哦,有多少人拜倒在你的破洞裤下。”
“二十个?”
林新雨的嘴在问心石的牵引下一张一合,她的脑子只能在嘴后急急追赶。
什么?
哪里来的二十个?
小林我一生学习勤恳,积极保研,母胎单身,白纸一张,哪里来的二十个人辱我清白。
“你在门外用天雷电翻的二十个。”系统拉回小林同志脱缰的思绪。
“哦豁,你的意思是,打倒也是倒,只要倒下不论形式,我都能升级吗?”
林新雨被突如其来情报烧得满头脑热,作为21世纪优秀母胎单身,突然获批进入以双修为主要修炼方式的合欢宗,还被要求以优异成绩保研,她本就一个头两个大。
早说嘛,早说我还着急啥呢。
“1。”系统闭麦了。
但林新雨此刻也没空再追问系统了。
因为问心石就像骤然找到亲娘一般,狠狠吸住了林新雨的手,莹白色的光芒大盛,刺得整个屋子的人都不禁眯了眼,以免被光芒灼伤。
这光芒是怎么回事?
左侧等待区的众人议论纷纷,被夹在中间的关重月隐晦地投来探究的目光,试图辨认林新雨的身份。
坐在测试台前的考官咽下了打到一半的呵欠,一拍桌子,猛地窜了起来:“天赋异禀!天赋异禀!你天生就该入我们合欢宗!”
考官激动之间狠狠抓住林新雨的手,问心石对林新雨的吸引力也随之解除。
林新雨被考官激动的唾沫喷了一脸,正想暗示考官放手,让她简单擦擦,考官的理智终于回到高地。
只见考官一挥手,唾沫星子和被雷电蹭出的灰都一同消失,一张白皙洁净的脸露了出来。
考官点着头,复而又拍了拍林新雨的手:“妙妙妙!这小鼻子小眼睛长得,啧啧啧!就该是我们合欢宗的人!”
同时,整个屋子的视线都聚焦在了林新雨的身上,如暗夜中的旅人寻找光源那般自然。
林新雨只能微笑点头,突如其来的优待比低谷时的漠视更让她难以适从。
“恭喜宿主拜入合欢宗,完成任务一,恶毒值提升至10。”
“当恶毒值提升至50时,将消除路人对你的所有负面滤镜。”
林新雨的大脑里响起了系统提示音,不知为何,林新雨总觉得系统在发布结果时带着几分笑意。
林新雨顾不得多想,考官已经急急忙忙安排她进入左侧的队伍,恭喜她成功入宗。
不远处,刚刚在门口撞到林新雨的妖娆美人皱了皱眉,好像在挤去眼中的沙子。
她盯着林新雨的背影,忽然有些疑惑地对关重月说:“不知怎么,现下觉得她还挺可爱的,没有堵在门口那会那样烦人。”
“子兮姐姐,你真爱开玩笑。”关重月柔柔一笑,掩饰眼中的杀意与几分难以捕捉的愧疚。
是她,她居然从杀手的手中逃脱了。
关重月窥视紧紧盯着她,像暗处捕食猎物的阴狠毒蛇。
林新雨并不知道她已经被女主盯上了,还在跟考官有来有回的傻笑。
但在她听到考官接下来的话以后,她彻底笑不出来了。
“你一定能在弟子联谊会上找到百八十个双修对象的!”
啊?
2. 弟子联谊会
“宿主,为了保研,你一定要参加这次联谊。”
系统出言阻拦,林新雨在滴滴作响的警报声中,打消了逃跑的念头,认命来到宗门大殿。
合欢弟子联谊会是弟子们入门三个月内最重要的活动,占前期考察的三分之一。
但,这个可是联谊会啊!
且不说小林同学只有零个恋爱经验。
林新雨暴躁地抓了抓头发,就凭现在只有10点的恶毒值,去了和不去能有什么区别。
入门一月以来,林新雨每次上大课时都会成为众人的视线中心,且是负面意义上的中心。
只要是跟她不熟悉的人,在第一眼看到她时,给出的必定是非常负面的评价,这非常直接地反映在了班委选举和小组作业上。
班委选不上也就是少点德育分。
而小组作业,这可关系着珍贵的智育分!
林新雨想着自己可怜的小组作业叹了口气,前两天在鸿蒙令作业群里发的消息,至今都是零回复。
马上要交了啊!这些人是一点也不急吗?
作为一个成功保研的J人卷王,她面对无法正常推进的工作充满了焦躁,可偏生这些人在线下被找到时,态度也还好,让人有火发不出。
要不自己做完算了。
林新雨戳着鸿蒙令,站在大殿的角落,静静地浏览着最新的门派消息。
鸿蒙令和手机差不多,除了没有手机那么丰富的娱乐功能,但作为修真界版的联络工具已经十分够用了。
宗门大殿的弟子们三五成群地划分出几块区域,大家早早有了自己固定的伙伴,而有赖于恶毒值的先天不足,林新雨不管往哪一堆凑都会被驱逐在外。
“重月,我们要不要过去和林新雨一起聊天。”廖子兮无意间瞥到形单影只的林新雨,莫名其妙涌出一丝心疼与怪异。
好像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廖子兮下意识地想要向她走过去。
“子兮姐姐,我们这么多人呢,过去要把新雨吓到了。”关重月挽住廖子兮,指了指往这边走来的带队老师,“老师们来了,咱们原地等通知比较好。”
“嗯,好。”廖子兮不再坚持,只是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林新雨。
林新雨感受到强烈的视线,抬头却对上关重月的眼睛,眼里是她看不懂的复杂,像一潭幽静的池水,池面下却暗暗掀起浪潮。
“系统,你说女主不会是喜欢我吧。”林新雨摸不着头脑。
“呵呵。”系统被逼出了无语的嗤笑。
“各位弟子,肃静。”
负责主持这次联谊会的是合欢宗内门二师姐云禾,她素日里冷着一张脸,一副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模样,现在一开口,宗门大殿立刻安静下来。
“各位弟子来到合欢宗也有一月,本次联谊的目的是,寻找各位的第一个双修对象。”
一则重磅消息砸出了大殿里的窃窃私语,即使面对着二师姐的冷脸,殿内的众人还是难以克制。
原著中当然也是有弟子联谊会这个环节,只不过关重月在女主光环的照耀下,双修对象自然是手到擒来,几句话就与一位清冷剑修建立起你拉我扯好几十章的关系。
但现在,小林同学身上可是有恶毒女配光环笼罩,不要说勾搭一个双修对象了,勾搭一个聊天对象都困难。
“师姐,请问是否找到双修对象和学分挂钩吗?”林新雨一阵头大,忍不住举手发问。
“问心石检测通过即可。”
问心石检测?那岂不是和入宗测试一样有机可趁,入宗测试时问心石莹白的光芒涌入林新雨的脑海。
这次,只要再揪出一个人打服就行!
林新雨暗自下定决心,对联谊会的抵触也消失殆尽。
经过一个月的潜心学习,林新雨虽然还没学会什么飞天遁地之术,但对基础的合欢剑法和幻术还是有所涉猎,只要找个不太强的对手,使点阴谋诡计,怎么也能拿下这个学分。
林新雨在脑海里桀桀狂笑。
为了稳健地把这个学分收入囊中,得先避开一些容易产生意外的因素,林新雨果断扭头远离了关重月和前往剑修宗门的飞舟。
“系统,有什么推荐的宗门吗?”
“宿主。”系统卡顿了一秒才道:“可以去御兽宗吗?”
御兽宗?
日常出门勾勾搭搭的合欢宗为方便弟子修行,特地增设修仙通识课对各个宗门详细介绍。
其中更是着重强调了勾搭各个宗门子弟的难易程度,御兽宗可是上了五星难度榜,除非天赋异禀,否则完全不推荐新手尝试。
不推荐的原因说来也简单。
御兽宗人均拥有一只召唤兽,如现代猫奴、狗奴一般,大家都是召唤兽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对自家的召唤兽是无有不应的。
合欢弟子展开勾搭时,不仅要照顾人的感受,还要兼顾兽的体验,以至于勾搭成本直线上升,给新手期的合欢弟子带来诸多困难,失败率大大提升。
“御兽宗不是新手避雷圣地吗?”林新雨疑惑不解。
“反正你又不是去找双修对象的,算了,宿主爱去不去。”系统一向平静无波的机械音听起来有几分急躁,生硬地甩下一句话,之后无论林新雨再怎么戳他都不作声了。
林新雨不知系统为何突然小发雷霆,也许统子是什么高级人工智能,每个月也有换蛋期?
还是让让他吧。
林新雨往御兽宗的飞舟队伍走去,到近前一看,带队的竟然是二师姐。
二师姐在原著里也是个顶顶有名的人物,最为突出的特质就是拳头梆硬,她选择双修对象时总要先打一场,打不过她的一律被视作废物淘汰。
不过,二师姐原著里应该是和女主一起去剑宗了才对,剑宗有个二师姐的老情人,这次怎么来了御兽宗的队伍。
那女主快速搞定双修对象,被二师姐看在眼中极为欣赏的剧情呢?
二师姐可是前期女主阵营的重要人物!
林新雨疯狂地头脑风暴。
她回忆了之前一个月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没想到什么可以蝴蝶掉这段剧情。
哈哈哈,是谁在背后替我偷偷挖女主墙角。
二师姐见林新雨走向御兽宗的队伍,微微颔首,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林新雨往队伍内站去。
御兽宗的队伍里人不多,但就这么零星几人也能形成一个只有林新雨的真空带。
大家都对林新雨避之不及,好像站近了就要染上病毒似的。
大殿内的弟子都找到了各自的队伍,二师姐一挥手:“出发。”
数叶飞舟往各个方向的宗门急射而出,在天空中拖出一条又一条洁白的长线。
“接下来就由你们自行寻找双修对象了。”二师姐把众人放在一片临山临水的空地上。
不远处御兽宗的弟子停下逗弄自己召唤兽的手,颇有几番羞涩地朝合欢弟子们看来。
自然,这些视线统统都绕过了林新雨。
与合欢弟子双修,可以有效促进双方的修为增长,因此不仅是合欢弟子热衷于参与联谊活动,其他各宗弟子也常常积极报名参与。
面对着御兽宗弟子稍显腼腆的视线,来参与御兽宗联谊的合欢弟子热情地迎了上去,找准目标各显神通,几句话就把御兽宗弟子撩了个透。
“这位妹妹,不然我们到一旁再叙,这儿人还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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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合欢宗弟子眼看势头正好,准备含蓄地发起双修邀请。
却不曾想,眼前扎着双髻的可爱女修四下张望了一番,一脸担忧:“我的召唤兽不见了。”
这样的情况出现在许多合欢弟子身上。
到底是谁在坏我们的好事?
合欢弟子们一边安慰着御兽宗弟子,一边咬牙切齿地寻找召唤兽。
寻了一圈,总算在对岸看见一群走兽飞禽围着一个人打转。
是林新雨!
就知道和她一组没什么好事!
合欢弟子们把后槽牙都咬烂了!
与人不同,召唤兽们完全不受恶毒值的影响,他们能够直接看透人的本质,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生命力,召唤兽们会自然地被生命力充足的人吸引。
但只受兽的欢迎,不受人的欢迎也不太妙。
林新雨在快乐撸着各种毛茸茸时,忽然感觉背后一阵恶寒,好像要被数道锋利的眼刀击穿。
她扭头望去,河对岸的同门们一脸阴沉地望着她,而那些御兽宗小哥哥小姐姐们则是望着自己手中的兽质一脸担忧。
不是,是这些毛茸茸自己找上来的啊!
为了不碍你们的事,我已经自觉躲到河对岸了!
林新雨欲哭无泪,对这些即使看到主人也不肯离去的毛茸茸进行驱赶。
毛茸茸们咬着手帕一步三回头,在林新雨反复强调晚点再玩的声音中,恋恋不舍地走向各自的主人。
林新雨的身边又恢复了清净,她伸了个懒腰,又简单活动筋骨。
“系统,咱们也开始干活吧,帮我选个目标,要简单点的。”
“宿主,右前方灌木丛。”
“收到。”
林新雨几步上前扒开灌木丛,一只刚好能够双手捧起的黑色毛绒狗子映入眼帘,此狗正一蹦一跳地追着自己的尾巴玩。
看到林新雨近在咫尺的脸,狗子龇了龇牙,扭头继续和自己的尾巴玩乐,对林新雨爱答不理,和其他毛茸茸完全不同!
难道是个高冷狗!
林新雨不信邪,双手结印用幻术变出一根肉骨头:“嘬嘬嘬,来财,来。”
狗子欢乐地扑了上去,把自己的尾巴抛之脑后。
树上,一个异瞳少年本仰躺在树杈上小憩,听到树下的动静睁开眼来。
他定睛一看,发现自己那人嫌狗憎的召唤兽正追着一根肉骨头蹦来跳去。
那肉骨头还极具智慧,每每等黑狗子要扑上时,就猝不及防地拉开一段距离,但又给足了狗子能追上的幻想,把狗子吊得死死。
“噗嗤。”异瞳少年压抑不住笑意,好家伙,你也有今天。
笑声吸引了树下操作幻术的少女,她停下了动作,疑惑得仰头望去,对上少年像玻璃珠一般剔透的眼眸。
少年赶忙拉平翘起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缩,都躲这么隐蔽了,怎么还能被人发现。
不要跟我搭话,不要跟我搭话。
少年紧抓着树干的手渗出了汗水,他特别后悔自己没能压抑住笑声。
少年警惕地盯着树下的少女,却又不舍得立刻抽身离去,终于有人能治治家中恶犬,好想再看会热闹。
“这位小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看到碎金般的阳光洒在少女脸上,微风带着林间的细叶簌簌响动,温暖而狡黠的眸子仿佛透过时光层层的枷锁,径直注视着他。
少年的喉结上下滑动,身体向后又缩了缩。
“小心!”
少年看到周围的景物快速后退,看到那双温暖的眸子越来越近。
啊。
原来,我摔下树了。
3. 打赢就有学分
“这位小哥,你还好吧。”
林新雨揣着几分担忧凑上前去,心脏砰砰直跳,长挺好看一人,怎么还碰瓷呢。
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就从树上掉下来,手脚俱全的,可不要讹我啊。
“嗯。”少年还有些怔愣,面对少女的询问不安且羞愧,怎么会突然从树上掉下来,好丢脸,她以后会不会都以为我是笨蛋了。
“你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在前面的广场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林新雨看着少年不太聪明的样子一阵欣慰,看来系统没有坑她,这家伙应该挺好打的。
“莫长生。”少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将摔散的一头白发重新扎好,“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哦豁,社恐啊!
林新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莫长生,打算再套点话,战前研究研究他的弱点。
少年躲闪着林新雨热切的眼神,怎么也不好意思抬头对上林新雨的眼睛,无处安放的视线四下乱撇,注意到林新雨衣角绣着的两瓣合欢花。
合欢宗的徽记!
莫长生心中大震,今天是御兽宗和合欢宗的联谊日,她是来找双修对象的吧。
她会是,看上我了吗?
莫长生看着林新雨的嘴唇一张一合,微润的红唇紧紧吸引着他的视线,可能是刚刚逗着狗子玩过,细碎的发丝散乱地在她脸前飞舞,俏皮可爱。
她会看上我吗?
莫长生暗自掐诀清理着身上的草屑,想要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却又担心太过僵硬,一时之间连手往哪摆都想不明白。
“莫长生,莫长生?”林新雨发现这个人不仅是社恐,可能连耳朵也不怎么好使,连着问了几句话,对方一个劲地做小动作,就是不回答她。
“嗯,嗯。”莫长生像是突然回过神般答应道,还没等莫长生组织出什么新的语言搭话,不远处的狗子终于发现肉骨头是假象,一头撞进了二人之间。
“你!你居然敢戏弄我。”狗子身子小小,脾气大大,后槽牙上下一碰,溢出了一阵火花。
“不许对……这位姑娘无礼。”莫长生捏住了狗子就要口吐芬芳的嘴,他终于找到了可以跟少女说的话,“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林新雨。”林新雨看着这主兽二人的互动,乐了,声音像跳动的豆子一般清脆:“朋友,你的召唤兽叫什么?”
莫长生沉浸在一声朋友中,缓缓地消化了一会,已经是朋友了吗?我们的进展居然这么快,不会今天就邀请我双修吧?
嗯?
“它?”莫长生一蓝一金的异瞳圆圆地撑开,又被有些失落的眼皮耷拉着遮住,“它叫小二。”
“小爷我的名字威风吧!”黑毛狗子骄傲的挺起胸脯,头顶一撮金毛也站得笔直。
“好名字!那老大是指莫长生吗?”林新雨槽多无口,但还是把情绪价值拉满。
“阿大在睡觉啦。”黑毛狗子嫌弃地看了一眼林新雨,嘲讽着她毫无见识。
“阿大是我的另一只召唤兽,它一直在沉睡。平常只有小二跟着我。”莫长生睨了狗子一眼,出言解释。
那就是只有一只召唤兽喽?
林新雨想了想,又出言夸起狗子来:“小二刚刚是想要喷火吗?看着特别威风!”
“我那是爆炸术,只是看起来像火花!”黑毛狗子被哄得飘飘然若胚胎,“能击穿三棵双人合抱的大树呢!”
“哇!太厉害了吧!小二你是天底下最棒的召唤兽!”林新雨继续哄着狗子,脑子里不断戳着系统。
“系统,系统,不是说找个简单的吗?这个看起来好可怕。”
“宿主放心,这个对你来说很简单的。”
“咱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别骗我。”林新雨将信将疑。
“姑娘别听它瞎吹,它现在还掌握不好爆炸术的要领,一天不过用个两三次而已。”莫长生终于又找到能接的话,绞尽脑汁地加入聊天。
一天两三次,那只要利用幻术骗光大招就好!
林新雨的信心又回来了,遂发出决斗申请:“走吧,咱们找个见证,打上一场!”
“好。”莫长生下意识答应了,但恍然一想觉得哪里不对,“啊?打一场?我吗?”
“是的,长生,我们走吧。”林新雨拉着莫长生往人多的广场走去,这家伙社恐,找个人多的地方打对我更有利。
“那我可以叫你,新雨吗?”莫长生看着被拉着的手,怎么也安抚不了自己跳动的心,期期艾艾地问了一句。
“怎么叫都行,我们是朋友了嘛。”林新雨回头一笑。
莫长生像是被这笑容烫伤的一般,慌乱地低下了头,喃喃:“新雨。”
这两个字在他唇齿间来回过了许多遍,每一遍都是不同的欢喜。
听闻合欢宗二师姐双修前都要和对象打上一架,打赢了才能获得双修资格。
莫非?
莫长生看了看身边战意十足,正在疯狂叫嚣的狗子,也暗自给自己打气,莫长生你可要争气点。
广场上有一处试炼场,平常专供御兽宗弟子试验召唤兽技能,现下被二师姐征用,给林新雨当做比试的道场。
对于林新雨提出的比试,二师姐一听便热血中烧,几下便跟御兽宗的场地负责人敲定了场地,设置好防护机制,让他们尽管放开了打。
林新雨和莫长生相继在道场的两侧登场,道场复制了双方的神魂,在一方落败或主动认输后,神魂将会返还到原主身上,并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新雨,我会努力的。”莫长生对着林新雨遥遥拱手。
林新雨也挽了个剑花作为回礼,没想到这莫长生一到试炼台上还挺尊重对手的,但为了保研,我必须赢。
“比试开始。”
莫长生掐诀给自己圈出一个防御阵法,身旁的黑色狗子一跺脚,身量迎风涨大了数十圈,张嘴一吼,气势凌厉,仿佛一口就能把林新雨咬成两截。
“你们合欢宗的林新雨是看上我们莫师兄了吗?”
“师兄天赋异禀,召唤兽的实力在年轻一辈中也是翘楚,林新雨怎么想不开要和我们师兄比试。”
“我看她是自讨苦吃。”
御兽宗弟子们发现试炼场竟是莫长生后,七嘴八啥地讨论着,莫长生不常与众人接触,偶尔现身都是在宗内考核拿下极好的名次,难得能看到他比试一场。
合欢宗弟子们则是幸灾乐祸的心态居多,这个莫长生看起来很有实力,林新雨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但在道场中间的林新雨完全听不到这纷纷议论,她的全部心神都在对面的黑色狗子身上,观察着狗子每一个细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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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变化。
狗子的牙关上下一碰,被嚼碎的火花从嘴角溢出。
“宿主,要来了。”
“收到。”
林新雨在系统的提醒下提前挪开数丈,一阵灼热的空气从身前席卷而来,气温在一瞬间向上攀升,林新雨在原地用幻术捏出的分身被瞬间汽化。
嘶,这被打中一下,直接就结束了。
林新雨绷紧了每一根神经,手中连掐数个幻术,投射在场上相应的角落。
“小二,别上头,那个不是她。”莫长生制止了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的狗子,他仔细打量前方的景象。
在前方被高温扭曲了的空气中,有一片不同的色彩在晃动。
在那!
“小二,右前方第二块岩石。”
火焰向前方席卷而去,落到岩石上时,把石头炸得四散纷飞。
林新雨虽有系统的提醒进行提前避让,但这次终究准备不足,被飞溅的岩石擦伤了右臂。
“系统,痛痛痛,这道场既然都影分身了,就不能把疼痛值削到最低吗,要不要这么真实啊!”林新雨捂着右臂连滚带爬。
“宿主小心,又来了!”
“啊?”
又是一串外溢的火花,燎光了林新雨新的藏身之所,让她大刺刺地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
“小二!你怎么不听我的指挥!”莫长生阻止不及,黑毛狗子连发两招,把今天的爆炸术都用尽了。
“打个架,婆婆妈妈的。”狗子一脸不耐地用爪子刨了刨地,“知道她在哪不就好办了。”
“小二!”
这是狗子第一次遇上擅长使用幻术的对手,与往日一招定胜负的战局不同,这样焦灼的拉扯耗光了狗子所有的耐心。
没有爆炸术,还有獠牙和利爪。
狗子不听莫长生的劝阻,向前狂奔,带着冲势与狠劲,朝林新雨一爪拍去。
尘土飞扬,早被爆炸术烤得干脆的地表碎裂开来,留下狗爪深刻的印痕。
人呢?
狗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被骗了。
好烦!好烦!好烦!
狗子的喉咙里发出焦躁地低吼,尾巴低垂摇晃,浑身的毛发都呲了出来。
狗子弓着背,蓄势待发,低伏在地面上。
这次跑不掉了!
狗子猛地一跃,按住了一片衣角,尖锐的獠牙迅速跟上,并拢,刺穿,撕碎。
试炼场内破碎的光点在宣告它的胜利,这次是真的。
“莫长生,叫你不相信我。”狗子昂首挺胸地扭头,每一根毛发都浸润着胜利的喜悦。
可眼前的一幕让它瞳孔尽缩。
林新雨抄着一柄剑向莫长生的防御阵劈去,就在它回头的一瞬间,防御阵已经不堪重负地寸寸碎裂。
糟糕!被偷家了。
“系统,等着看本姑娘的好戏吧!”
林新雨举剑一挥,在一月间被她反复打磨的合欢剑法第一式骤然成型,剑光泠泠,带着初生牛犊的勇气和锐气向莫长生劈去。
学分!手到擒来!
“新雨真棒。”莫长生尝试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但在四周阵法的光芒下显得模糊不清,“可惜,小二是小二,我是我。”
林新雨被脚下悄然亮起的光团吞噬。
4. 从零到一的突破
看着浓眉大眼的,还会耍这些阴招!
林新雨一脚踩进莫长生布下的圈套,过于强烈的光线刺激得她无法睁开双眼。
舞剑向前一挥,果然砍了个空。
“系统,帮我报方位。”
林新雨即使闭上双眼,眼前也是一片白茫茫,分不清东南西北。
“宿主,他虽然能暂时控制住你,但没什么攻击性,你现在要警惕的还是小二的攻击。
“等找到莫长生的方位,将他本人击杀,宿主还是能够获胜。”
本只想着获得方位的林新雨突然收获了巨额情报,她奇怪于系统难得的多话,但在赛中只能忍下好奇心专注于比赛。
“好的。”
林新雨深吸一口气,静下心,眼睛外的感官判断黑毛狗子的方位。
试炼场外,议论纷纷的人群竟也跟着屏息,看着黑毛狗子踮着脚,向她一步一步靠近。
“呯——”
黑毛狗子抓准方向,向林新雨扑去,速度快得只能听见落地时的声响。
不。
就这样结束了吗。
围观的众人一阵恍惚,被突如其来的反转搅散心神。
原本在心中不断奚落的对象,现在竟然寄托了他们对胜利的渴望。
是什么时候?什么东西转变了他们的看法。
还没有结束。
那破碎的身影不过是林新雨临时捏的幻术替身。
“痛痛痛,怎么又是我的右手!”
林新雨捂着右臂靠在了一块石头后面,压抑着喘息与痛呼,血水顺着右臂滑下,剑柄湿滑黏腻。
“宿主,他的光只能蒙蔽你的眼睛,是一种障眼法。”
看着林新雨又一次受伤,系统忍不住再次出言提醒。
他用的也是障眼法,那么肯定不如专业学习幻术的小林我!
即使只是刚刚入门,但为了获得当堂课的满绩,小林可是在藏书阁上上下下翻阅资料,课后勤勤恳恳掐诀练习。
那么!这样如何!
林新雨反复掐诀,让自己的分身遍布试炼场的每一个角落。
为了走量,林新雨牺牲的精度,有不少分身都歪七扭八,不成人形,堆成一个密密麻麻的蜂巢。
但这样也足够了。
在那。
在黑毛狗子爪子胡乱挥舞,试图找到林新雨的藏身之处前,林新雨先一步利用分身的破碎定位到了莫长生的位置。
合欢剑法第一式。
林新雨卯足了劲一挥,锋利的剑刃劈开眼前的一片虚无,支离破碎的色彩重组成了眼前真实的世界。
莫长生被长剑击中,带着满脸的惊讶,变成空中破碎的光点。
试炼场上的防护罩随之消弥。
场外先是呼吸都被压抑了的寂静,没过几息却又爆发出山洪倾泻般的轰鸣。
“她居然打败了莫师兄!”
“天啊,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打败莫师兄!”
“这合欢宗女修什么来头!”
赛场内的林新雨手臂发酸,但和所有剑修一样,她根本舍不得松开自己的老婆剑,忍着疼将剑插回剑鞘才在场中脱力坐下。
一阵微风袭来,赛场恢复原样,林新雨的神魂也顺利归位。
她恍然地握了握双手,赛场中给她留下的道道伤痕依然消失,可疼痛感却蚀骨入髓地停留在她的脑海里,难以拔除。
抬眼望去,赛场另一端的莫长生正理着自己松散的发髻,一头白毛在阳光下洁白胜雪,由一根红色的细带挽起,颜色抢眼夺目。
察觉到林新雨的目光,莫长生抿了抿唇,尴尬而难过。
是我让她失望了。
平常疏于和小二进行配合,现在输了比试,哪配成为她的双修对象?
莫长生水润润的异瞳黯淡了几分,小心翼翼地回望过去。
她会找别人吗?
林新雨隔着整个赛场的风沙,根本解读不出莫长生眼中的未竟之意。
她只觉得对方的眼睛像两颗剔透的玻璃珠,在日光下泛着水光,漂亮极了,就像满绩的小数点后两位,闪烁着学分的光芒。
小林我呀,也是把联谊学分稳稳拿下了!
林新雨心中畅快,放下了紧张感,比试中隐隐察觉的异样涌上心头。
“系统,你对这位路人甲也太过了解了吧。”林新雨在脑海里戳着系统问道。
“滋滋滋……”
林新雨的脑海里滑过一串模糊不清的电流声,好像有什么灯泡突然接触不良,又好像是什么心中有鬼的人突然哑了火。
良久,系统才反应道:“你不是拿到学分了吗?话那么多。”
机械般的电子音中两分恼羞成怒,八分欲盖弥彰。
林新雨瞧着这仿若炸了毛的系统,忍着笑,倒也不继续逼问了。
左右它没什么坏心眼就行。
和近在试炼场外围观的小弟子们不同,二师姐所获得的位置可是视角绝佳的专属宝座。
二师姐坐在御兽宗掌教师兄的召唤兽的背上。
这召唤兽是一只修炼多年的灵狐,除却浑身毛茸茸的优点外,还精通法阵之术,试炼场上的结界就是它布下的。
看完这一场年轻小辈的比试后,灵狐与二师姐在远处不断指指点点。
“没料想你们合欢宗还能出这样一个奸诈滑溜的小辈。”
“灵狐前辈过誉了,这丫头正是有我合欢宗的风范。”
“倒也没有夸你们的意思。”
“谢灵狐前辈指点。”
二师姐看着不擅言辞,但几句话却是把灵狐堵得说不出话。
灵狐不禁暗诽,这小妮子还是那么护短,不过一个新入门的小弟子,调侃两句也不行。
“我看,她应该就是我们合欢宗内门的小师妹了。”二师姐喃喃,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欣喜。
灵狐自是听到了二师姐嘀嘀咕咕的话语,它抖了抖耳朵,并没有再出言评价。
灵狐前些日子和它的主人掌教真人探讨过,认为这合欢宗的年轻一辈内门弟子有得选了,听闻还有一个叫关重月的小辈势头很猛。
究竟花落谁家,现在还不可说。
灵狐低头望向试炼场,刚刚还在试炼场上挥出致胜一剑的少女,正围着试炼场乱转。
心念电转之间,灵狐似乎了悟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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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抖了抖身上的二师姐云禾,试图让这位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臭丫头掉下去,好管管自己宗门的小辈。
云禾在剧烈的抖动中,总算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一脸迷糊地狠拍了一下灵狐:“前辈,您旧疾又犯了?”
灵狐被揍得两眼一黑,再不想忍耐这个没大没小的主,把云禾直接往林新雨面前一抖,扭身跑了。
云禾骤然从温软的毛绒中被抖落,一个跟斗砸在试炼场外,险些摔得七荤八素。
好在云禾平常修炼并未落下,反应还算灵敏,几个缓冲动作下来,把冲势卸掉大半,成功着陆。
“二师姐!正找你呢,你马上就出现啦!”林新雨赶紧围上二师姐,想让她给结算一番学分。
毕竟打了一场艰难的比试,这学分没到手,真是让人难以安心。
“麻烦师姐帮我核算一下学分!”林新雨赶忙接上一句。
云禾几次翻滚,刚缓过气来,面前就出现了林新雨叽叽喳喳的身影。
不然怎么说灵狐投放得准呢?这不就是修真界版本的顺风快递。
云禾两手抬起向下压了压,示意林新雨保持安静,别再吵到她的脑壳。
林新雨麻溜闭上嘴,就等师姐结算。
云禾双手呈捧心之势,一颗闪耀着莹白光芒的问心石出现在她的手中。
云禾抬了抬下巴,林新雨瞬间会意,立马老实地将手放在问心石上。
和入宗测试时一般,问心石准确地读取了林新雨的心声与状态。
“有一名御兽宗弟子拜服在我的宗门道袍下。”小林骄傲抬头。
问心石发出耀眼的光芒,验证了林新雨的话。
云禾点了点头,召唤出一支玉简,导入了林新雨本次弟子联谊会的成绩。
林新雨守着鸿蒙令上的学分平台等待刷新,等最后一点白光汇入玉简,鸿蒙令上的数字一阵颤抖。
由零变成了一。
史诗般的进步啊!
由于之前的小组作业进度过于拖沓,一直未能及时提交的林新雨学分一直没有变动。
比起其他小组坐上火箭般的加分速度,林新雨就像坐上了一辆只剩车轱辘的马车,只有自己一个光杆司令在操心全车的前路。
但现在不一样了!
小林我呀!也是有一学分的人了!
林新雨捧着鸿蒙令乐开了花,大拇指来回在这笔挺的一上揉搓连莫长生走到她身后都没有发觉。
“小师妹,弟子联谊会明天才正式结束,和你的双修对象再联络联络感情吧。”
云禾自然看到了站在林新雨身后欲言又止的莫长生。
她坏心眼地又补上一句:“当然,小师妹若是要换个双修对象也是可以的。反正,时间还长。”
果不其然,莫长生猝然抬起了头,一双异瞳里先流转过感激又转变为失落,眸子明明暗暗的,好不精彩。
但林新雨却是被云禾的两声小师妹打得措手不及,她连连摆手,头也摇出了残影:
“使不得!使不得!我哪里当得起师姐一声小师妹!”
二师姐,收手吧!
我是小师妹,那原女主不得弄死我!
5. 和他逛夜市
“宿主!咱们的任务不就是保研内门,成为正牌小师妹吗?”
“二师姐提前叫两声怎么了?”
和摇头摆手疯狂拒绝的林新雨不同,系统早就代入了小师妹的人设,二师姐都叫上了。
“系统,不许添乱,要是弄得太高调了,被关重月惦记上了怎么办?”
林新雨才不想早早成为女主大人的靶子,自己在这边跟二师姐亲热上,女主肯定要对自己重拳出击。
现在势单力薄,还是小心为妙。
“宿主,你的担心多余了。”系统的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你以为现在就不是靶子了吗?”
“她……滋滋滋……”
又是一阵不甚明朗的电流声,把系统的话都湮灭在嘈杂里。
林新雨被尖细的电流声吵得牙酸,放弃和系统在脑内继续争论这个话题。
但明面上,她还是没有接受云禾亲昵的称呼。
云禾没再继续坚持,只是再叮嘱了一次联谊结束的时间:“明天下午到广场集合,这之前都还是联谊的时间。”
云禾说完后,便揣着手,慢悠悠地走了,路过莫长生时,用剑柄敲了敲他的肩膀:“长夜漫漫啊——”
云禾拉长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激得莫长生的脸上一片红晕。
二师姐,她,知道了?
莫长生心中一阵慌乱,他只是好奇,嗯,好奇,他没和人双修过,他只是想和新雨多待一会。
才不是喜欢。
就算是喜欢,新雨她也不见得会和我双修。
莫长生并不敢直接问问林新雨之后有什么安排,他怕得到林新雨干脆地拒绝他,又或者什么不说就走开。
总之,他在脑海里设想了一万种可能,每一种都对应着不好的结局。
他表现得太差了,甚至不敢期待。
林新雨欣赏了一段时间的鸿蒙令后,终于从学分破零的喜悦中缓过来,正视周围的世界。
看到莫长生还不依不挠地跟在自己身后,奇怪而兴味地戳上系统:“你说,这路人甲怎么不受恶毒值影响似的。”
“明明打输了,却一路跟着我。”
系统没冒头,滋滋两声就没了声响。
林新雨转而逗起跟在身后的莫长生来:“长生,你晚上有空吗?”
“有。”莫长生本跟着林新雨亦步亦趋地前进着,突然听到这句话,没来得及多想就应了下来。
而他回应之后,又细细过了一遍脑子,心里又是翻起一片惊涛骇浪。
她是要邀请我双修吗?
我今日穿的什么内搭出门?
她会不会不喜欢红的?
莫长生冥思苦想起来。
在莫长生还没找出回宗换内搭的借口前,林新雨已经兴致勃勃地发出邀请:
“听闻你们御兽宗山下的集市热闹着呢!若你有空,咱们一同去逛逛如何?”
“好,我领你去。”莫长生终于不用纠结内搭的问题,先是狠狠松了一口气,放松之余,心中还有些淡淡的失落。
但,能和她待在一起,怎样都挺好。
“我也要去!”
黑毛狗子不知从哪鬼混回来,短短几分钟不见,身上又是挂上不不知名树叶两三片。
黑毛狗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跃到莫长生肩上,扒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
“你们休想丢下我!自己倒去快活!”
“成,走吧。”
林新雨大手一挥就让莫长生在前面带路。
见林新雨点了头,莫长生也不好撇下黑毛狗子,只能幽怨地剜了它一眼,任由它扒在肩上。
本想和新雨独处呢。
黑毛狗子没由来地被瞪了一眼,毫无头绪,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悄悄把身上粘到的叶子蹭到莫长生的白衣上,连带着灰尘也蹭上了些许。
天色渐暗,明月悄升,两人一狗,在路上蜿蜒出漫长的影子,连风也轻。
“哇——”
林新雨自进了御兽宗附属的城池后,就一片哇声连连。
更遑论张灯结彩,为了城内居民特意而设的夜市。
夜市上人很多,但众人不约而同地分出两条大道,右进左出,因而不显得拥挤。
和林新雨的左顾右盼,兴致盎然不同,莫长生自进了城池后就变得愈发沉默。
尤其是到了这样人来人往的夜市中,他的手心都紧张得微微出汗。
大概是莫长生脸上装得太好,一路走来没有路人察觉到他的紧张,只是时常有人交头接耳,细细嗦嗦地讨论他。
“这是御兽宗的莫长生仙长吧!”
“肯定是!银发异瞳,如此出尘脱俗!”
“仙长生得实在俊俏!”
“他前面那女修是谁?”
“不清楚,长得白白净净的,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就是,仙长怎么和这样一个歪歪邪邪的人走在一起。”
“吼——”黑毛狗子在莫长生的肩上龇牙咧嘴,尝试恐吓路人。
但很显然,体型尚小的它没有丝毫威慑力。
路人们依旧理论纷纷,只当黑毛狗子是在与他们玩闹。
莫长生皱紧眉头。
听到自己被议论的时候,莫长生毫无动静,而一听到林新雨被说,他握了握拳头,就想要上前找人理论。
还没迈出两步,他紧握的拳头就被一只温暖的手包住了。
“长生,不用理会这些。”林新雨一手抓着莫长生,一手指着前面卖甜水的小店,“那家甜水看起来很好吃!”
莫长生怔愣地望着她的后脑勺。
今天她扎的是一个利落的高马尾,随着她的轻快的步伐不断地晃荡,有几缕调皮的发尾扫向莫长生的脸颊,轻痒难抑。
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薄茧,这是她惯用剑的右手,粗糙的茧子在他的手背上滑动,时轻时重。
他的手心冒出了更多的汗,只好用另一只手掐诀,悄悄清除。
“我也要拉手!”黑毛狗子前看看后看看,觉得前后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颇有几分恼怒。
怎么回事!
没人在意小狗吗?
狗子的存在感要自己来挣!
黑毛狗子也不老老实实待在莫长生肩上了,一个大跳跃,沉沉落在那双拉起的手上。
才落下去,狗子就感受到身后飞来的眼刀,像是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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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浸入冰镇千载的泉水。
狗子一抖,浑身的汗毛炸了起来。
感受到手上出现了不明重量,林新雨回首挠了挠狗子的下巴。
小狗收回了炸起的毛发,颇有些得意地睨了莫长生一眼。
虽然它也不知这获胜般的喜悦从何而来。
莫长生差点被气笑了,深吸两口气才忍了下来,没把黑毛狗子甩上天去。
黑毛狗子正自自得意满间,糖水铺子到了。
林新雨见到铺子内有一桌人刚起身,立马松开握着莫长生的手,一个箭步到了那桌旁,瞅准了个空凳就坐下了。
“这!快来,有空位。”林新雨朝莫长生和黑毛狗子挥起了手。
黑毛狗子在那猝不及防的一松中,堪堪落地。
它还来不及质问,就见林新雨找好了位置,于是立马捧起场来:“眼疾手快!实在是高!”
“那是当然!”
林新雨和黑毛狗子一唱一和,留下莫长生一个人站在原地,回味着手背上残留的温暖,怅然若失。
他们真是。
莫长生摇了摇头,往糖水铺子里走去。
“我跟你说,你可一定要点这家店的仙草蜜,那味道啧啧啧!”黑毛狗子拍着胸脯打包票。
林新雨欣然接受,叫来点小二,准备给两人一狗各来上一碗。
然而事与愿违,小二哥拿着巾帕擦了擦汗,连连哈腰:“真是抱歉啊!几位客官,可不巧今天只剩下最后一碗仙草蜜了。”
“那便一碗,我和莫长生要个蜜豆水,要冰镇的。”黑毛小狗有些遗憾,把仙草蜜让给了林新雨。
“你一定得尝尝这个!”黑毛小狗执拗道。
林新雨挑了挑眉,能让这狗子推荐到如此地步的,究竟是什么好物?
她倒要尝尝咸淡。
没多久,几碗甜水就被端了上来。
与两碗蜜豆水红润的色泽不同。
仙草蜜是一块又一块的黑色小方浮在中心,拌着四周掺了薄荷的蜜水,一口喝下去凉丝丝,甜滋滋。
味道确是一绝!
林新雨发出一声喟叹。
黑毛狗子立马朝她挤眉弄眼,炫耀着自己吃遍夜市的一张巧嘴。
莫长生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小二之前下山吃零嘴的时候,自己也该跟着吃上一些。
这会掏空了他也想不出一星半点的话来。
莫长生正懊恼地思量着,一个低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莫仙长,打搅您的雅兴了。”
小二哥搀着柜台后的一位老妇人走上前来。
老妇人佝偻着一半身子,手上沟沟壑壑的皱褶里陷着泥土的颜色。
“往日的仙草供应都是足量的,但近日我们仙草村不知招了什么孽,仙草大量减产。”
“再几日就正式入夏了,这要是继续减产下去,我们村今年的收成怕是完了。”
老妇人痛心疾首地捶了捶胸口,还好有小二哥的搀扶,不然怕是要直接软倒下去。
仙草村依靠着仙草对外销售维持温饱,仙草减产给这样一个小小的村落可谓是带来了灭顶之灾。
“求仙长大发慈悲,随老身回村看看吧!”
6. 挑战杯大赛来喽!
“这位奶奶先别着急,且慢慢将事情的原委说与我。”莫长生手忙脚乱地安抚道。
老妇人一声嚎啕引得周围的食客争相来看,本就不大的糖水铺子里挤满了人。
把黑毛狗子和林新雨都往墙角边挤了去,但又给主演留场地似的,在莫长生与老妇人身边,形成了两人宽的包围圈。
此刻,众人都竖着耳朵,要瞧瞧老妇人怎么说。
“莫仙长,老身来自本城附属山中的一个小村落,我们村子唤作仙草村。”
“我们这大山里什么奇珍异草都不长,唯独这解夏暑的仙草,在每年夏季就一茬一茬地冒出来,算是村里最大的进项。”
“近些日子不知怎么了,本该到成熟期的仙草蔫成了趴菜,到了给城里送货的日子,竟是一筐子都割不出来,这样下去,我们今年的收成就完了。”
听完老妇人的描述,围观群众都有些唏嘘,整个夏月城谁人不知道仙草村,夏月城夏季暑热难耐,多少人就等着这一口仙草蜜解暑。
近日来难以喝到,原是因为这仙草大量减产了!
“老人家可有将此事报给负责本城的仙门?”
莫长生还没来得及接话,围观群众就热心出招起来。
“报了报了!这事一出,老身就让城中居住的儿子帮忙上报给掌事的仙门,可过了许久也不见仙家来访。”
“恰好偶遇莫仙长,老身只好豁出脸面,求求莫仙长来村里帮帮我们。”
老妇人有些不安地绞着手,但村子的命运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再一次发声乞求道:“求求莫仙长随老身回村看看。”
“好。”莫长生应了下来。
在围观群众热切的欢呼和老妇人感激的目光中,他悄悄把视线投向了角落。
若是要去解决这事,明日一早怕是就要出发了,本想和她多待一阵,半天也好。
角落里,林新雨和黑毛狗子正各端着一碗糖水细细品着,瞧见感受到莫长生的视线,纷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又埋头苦吃起来。
时长两日的弟子联谊会很快便过去,林新雨走的时候一个人踏上了飞舟。
她坐在船舷上看着其他合欢宗弟子和双修对象依依不舍,不知怎么居然想起了莫长生。
他一大早就要和黑毛狗子前往仙草村,只匆匆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返程的飞舟终于启程,二师姐将众人都聚集到了甲板上,宣布下一次宗门活动。
“各位师弟师妹,第三百五十一届利民惠民降妖伏魔挑战杯宗门大赛将在下个星期展开。”
“请各位抓紧时间确定选题,及时报名参与,本次赛事与各位的综合测评分息息相关,请大家重视。”
“具体事项已更新至各位的鸿蒙令,请注意查阅。”
啊?弟子联谊会不是才结束吗?
“滴——”
气氛静悄悄,系统来作妖。
“恭喜宿主获得第二阶段任务,参与挑战杯大赛并获得奖项。”
“完成任务后,将获得相应的恶毒值奖励,宿主请加油。”
作为21世纪条例清晰保研制度下,疯狂内卷赢得胜利的保研人,林新雨对挑战杯三个字真是熟得不能再熟。
一说起挑战杯就不得不谈到真情实意,深入乡村,用脚丈量大地的那几个月。
纵使挑战杯后期大家多是闭门造车,但前期的调研工作是怎么也省略不了的。
同期竞争的是同一批为了保研而奋斗的卷王们,大家个个目标明确,选题优秀,执行力超群。
为了保研时加上个几分综测,大家从大一开始就卷入了挑战杯的争斗中。
现在你是说,这个挑战杯跟我一起穿越过来了吗?
卷保研那日日夜夜的心惊胆战与打比赛分分秒秒的煎熬辛劳又一次席卷了她。
挑战杯三个字如一记重锤,把脑海深处的回忆都敲了出来,清晰可见。
林新雨划开鸿蒙令上的通知,将里面的条条框框与曾经的挑战杯进行对比。
要有现实意义,要精进术法,要提升修为。
你好,谢谢。
小林同学在此宣布,这就是修真界版挑战杯大赛,和正常人类版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还有这个该死的组队模式也是!
小林同学身负恶毒女配的负面滤镜,寻找队友困难重重,小组作业尚有组员分配,挑战杯这种自主报名的比赛只能各凭人格魅力。
可恶啊!
林新雨的鸿蒙令通讯录一划就能到底,基本都是宗门消息布告栏,活人是见不到一个。
嗯?这个新出现的小红点是什么?
林新雨点击加上了这个难得的活人,昵称很特别,叫“勿扰”。
林新雨试探性地打扰了一下。
【我要学分】:你好,请问你是?
【勿扰】:新雨,我是莫长生。
【我要学分】:活人!
【勿扰】:?
【我要学分】:跟我组队参加挑战杯,谢谢!
【勿扰】:好。
【勿扰】:但挑战杯是什么?
林新雨来不及回复莫长生的消息,她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组队活人参赛,赶紧开始才是正道。
林新雨吧咂嘴,回味起昨晚那碗清凉爽口的仙草蜜,她立刻向二师姐申请了返航。
果不其然,她立刻遭到了拒绝。
“新雨师妹,你和双修对象才认识两天,也不着急就这么双宿双飞吧。”
“师姐,我是要参加挑战杯比赛,你看这个定位,是我的选题,就在御兽宗附近的村子。”林新雨急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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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解。
“这个定位?”二师姐云禾查看了一下鸿蒙令,心中有了谱。
“那其实不用返航。”
“师姐,什么意思?”林新雨没由来地忐忑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妙的事。
“不知道师妹开始学合欢剑法第二式没有?”二师姐云禾在空中划了一道法诀。
“只预习过,大概知道内容。”
“那也够了,我相信师妹。”
林新雨脚底的飞舟突然打开,精准地将林新雨丢了下去。
林新雨只看见一双双惊恐的眼睛,再就是飞舟内部棕红的木片,最后就是云朵扑面而来的水汽。
“下面就是仙草村,师妹记得御剑降落。”
二师姐的声音从飞舟上远远传来,飘忽不清。
而切身体会着失重感的林新雨在半空中,连眼睛都睁不开。
师姐!我还没学会御剑啊!
御剑是合欢剑法第二式的重要内容,强调以气入剑,剑为己用。
现在的林新雨不过背了个口诀,将将能念的程度。
听闻老鹰在训练自己的幼崽时,都会将幼崽无情地推下山崖,幼崽会自己在空中掌控平衡,学会和气流共处的方式。
虽然林新雨并不知道二师姐是不是老鹰妈妈的心理,但她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豁出去了!
林新雨在心中默念着口诀,尝试将真气灌入剑中。
以气御剑!
合欢弟子剑飘到了林新雨的脚下,但风的阻力太大,没几下就歪歪斜斜朝一侧倒去。
林新雨勉力控制着,避免剑彻底离开脚下。
一旦剑离开脚下,还未学会将剑凭空召回的她,只能摔下高空成为光彩小肉饼。
林新雨尝试顺着气流的方向左漂右流,感受着剑给她反馈的推力,艰难地向地面上飞去。
地面上盖着茅草屋顶的小房子越来越大,林新雨心中骄傲的小火花随之燃起。
不愧是我!
分神几秒,脚下的剑受到降落时凌乱气流的扰乱,剧烈颤抖起来,林新雨在剑上摇摇晃晃,几乎站不住。
再这样下去,铁定得翻车,林新雨瞅准一户人家院子里的草堆,纵身一跃。
褐黄的草梗一边缓解着她降落的冲势,一边将她团团埋没。
远处,飞舟上的二师姐感受到林新雨安全着陆,收回了附着在她身上的灵识,安心操纵飞舟离去了。
草堆里,林新雨的灵气耗尽,几乎力竭,四肢百骸传来的酸胀感让她几乎怀疑人生。
就想静静地躺在草堆中腐烂。
忽然刺眼的阳光拨开了草梗,三个脑袋逆着光凑了上来。
一个斑斑驳驳沟沟壑壑,一个黑毛圆脸狗模狗样。
还有一个,是莫长生。
7. 村长家群英荟萃
“我就说是她!哪来那么多空中飞人!”
狗子凑在一旁叽叽喳喳。
林新雨挣扎着爬出草垛,心情复杂。
她没有什么御剑飞行的经验,头发早在空中被吹成鸡窝,现在扎满了草梗,随便路过只母鸡都想往里面下两个蛋。
狗子在一旁乐得哈哈大笑。
她摸索着拔出草梗,刚想怼两句狗子,一开口又吃进去两根草。
“新雨,我来帮你弄吧。”
世上还是好人多,林新雨向莫长生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被看得微微脸红的莫长生掐了个诀,一阵微风凭空而起,卷走了草梗,又细细给林新雨做了个新造型。
林新雨的一头乱毛恢复整洁,拿出鸿蒙令当镜子照了照,莫长生的手真巧,这双螺髻扎得利落又精致。
林新雨可不会这些复杂的发髻,每回只能用发带绑出一个高马尾。
对于一款只会使用皮筋的女大来说,这已经是极限了。
她在心里为莫长生的手艺狠狠点了个赞。
一旁站着的老妇人也被惊艳得连连点头,就连黑毛狗子也不再笑了,但要它夸出口,却是不可能的。
“长生,你们来得早,探查得如何啦?”林新雨在鸿蒙令上点出记录面板,准备记录一下当前进度。
“暂无。”
“这里怪得很!小二我没有丝毫头绪。”黑毛狗子发现打断莫长生跟林新雨说话,会有一种奇迹般的愉悦感。
它忽略背后愈发寒凉的视线,企图带着林新雨转悠,毕竟他们也是一碗糖水的好友关系。
林新雨临走前一拍脑袋,捏起几根草堆里的草梗问道:“老人家,这该不会就是仙草吧!”
“小仙长好眼力,正是正是。”
被堆在后院里的草梗皆是晒干处理好的,松松脆脆,草梗上附着的叶子一捏就会碎成一片又一片的粉末。
林新雨捻着草梗,对着阳光再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这仙草有何特别之处。
琢磨半晌,林新雨还是启动了鸿蒙令,将仙草的成品记录下来。
“咱们去看看仙草现在长得如何了。”
“小二前面带路,别麻烦老人家再跑一趟。”林新雨在糖水铺子时,就察觉到老人家的腿脚不好,许是上了年纪,走得慢不说,还一步一顿,像是有伤在身。
“我带就我带。”黑毛狗子愤愤不平,黑毛狗子本就打算带路,让林新雨这么一说,怎么反倒显得它像个工具狗。
“长生,我们走吧。”和对待小二的态度完全不同,林新雨对莫长生是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和风细雨。
黑毛狗子觉得自己受到了差别对待,咬着牙在前头,抬腿昂首,仍是走得阔气十足。
狗子也要走出自己的骄傲来,自己一个狗顶得上后面两个人。
正是午后,虽还未完全入夏,阳光已然灼人。
林新雨在田埂间,被阳光晃得眯了眼睛。
正常仙草的叶子酷似茶叶,整体的体型却有茶叶的两三倍大。
叶型稍尖,叶片的边缘是圆润柔软的锯齿,几片叶子簇拥成叶顶的团花图案。
然而眼下田里的仙草,完全可以用营养不良来形容。
一株株无精打采地趴在田地里,叶子也仅仅零零星星地长了几片。
这哪里是减产?
这分明就是破产!
林新雨连着走了好几片田,所见的仙草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皆是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看着就没啥盼头。
午后的热气从泥土中渗了出来,蒸得毫无收获的几人脸颊发烫。
林新雨扯了扯道袍的前襟,试图将这暑热之气和一腔无处发泄的郁气释放出来。
“诶!那是什么?”林新雨本盯着远处的田埂发呆,但一个不断晃动的圆球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绿色的圆球初时隐藏在仙草间,不甚明显,但一旦动起来,立刻能凭动态取胜。
那圆球上动下跃,时而还在空气中左右各晃两个圈,活泼至极,和周围蔫耷耷的仙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可是个新发现!
林新雨话音刚落,黑毛狗子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一口叼上了那绿圆球。
“嗷——”一声惨叫划破了十里八乡的天空,就连老妇人烧茶水的炊烟都抖了抖。
田里的绿圆球直立了起来,长长的一条。
那分明是个人!
林新雨和莫长生意识到狗子闯了大祸,一个歪歪斜斜的御剑,一个掐着法诀,眨眼间就到了狗子身边。
狗子仍叼在那绿圆球上,一脸得意地斜眼看他俩,就为了证明自己的眼疾手快与一往无前。
绿圆球,啊不,失敬失敬,绿长条的臀部。
啊不,失敬失敬,绿先生。
这位绿先生正一边嚎着,一边胡乱挥舞着手足,指望这突如其来的黑毛狗子能被甩脱下来。
林新雨和莫长生皆是不敢细看,掐诀的掐诀,哄狗的哄狗,手段频出,请狗子高抬贵口,放过这位绿先生。
几番折腾,狗子终于发现自己咬上的是个人,哇啦一吐,趴在路旁也变得和仙草一般恹恹无力。
狗子的一世英明啊!
绿先生历经艰险,终能从狗嘴下解放自己的翘臀,扭头就要对罪魁祸首指指点点。
他猛然把头一甩。
抬头是手足无措的林新雨和莫长生,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就没一个敢正视他的!
低头是有气无力的黑毛狗子,好像咬了他的屁股比咬上什么精怪还要不堪!
骂人的脏话在绿先生的嘴里百转千回,就要通过他那一张巧嘴喷薄而出时,被嚎叫拖垮的喉咙不堪重负地哑火。
绿先生撑着膝盖咳嗽起来。
林新雨本就内疚,现在更是良心不安,打开随身携带的水囊递过去。
水囊被绿先生一把抢过,吨吨几口,立马见了底。
绿先生吸足了水,总算恢复了点气力,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开始输出:
“诶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尊老爱幼哪去了?看到了吗?我是老!我是老!”
绿先生狠狠戳着自己的胸脯,又指向林新雨两人,高抬的食指像公鸡尖锐的喙,两腿绷直就要跳起来啄烂眼前混天混地的小辈。
只可惜用力过猛,不慎牵动伤处。
“啊,我的屁股。”
绿先生进入新一轮哀嚎,但他这回已经叫喊不出声,只低低哑哑喊了两句便停了下来。
“算了,不跟你们这些没大没小的年轻人计较。”绿先生折腾没了力气,火气随之消弭,整整衣裳,又捡起长辈的谱。
“老夫乃药王谷药老六。”药老六说完不着痕迹地睨了面前的两人一眼,并没有看见他心中所想的崇拜与仰慕。
药老六撇了撇嘴,两个没见识的小辈。
“老夫比你们虚长几岁,你们叫我一声六叔,不过分吧。”
“六叔也是来此处勘察仙草的吗?”林新雨很给面子地换了称呼。
“是我宗小辈接到案情,说是仙草村仙草大量减产,这才害得老夫我一碗仙草都没喝上!我当然要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药老六张嘴就是个大漏壶,没几句话就把自己交代得一干二净。
“我在植物药理方面很有几分名望,如今修真界能和我争上一二的也没几个。”
药老六又睨了两人一眼。
这回林新雨和莫长生都接收到了药老六眼中的未言之语,你一言我一语地赞美起来。
“前辈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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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高深,晚辈佩服佩服。”
“前辈德高望重,屈尊来此,实是感人肺腑。”
药老六附和着谦虚了几句,嘴角就没下来过,眉梢的几撮白毛都得意地翘起,缓缓抖动。
“六老头,那你查出什么没有。”黑毛狗子才不信这绿老头能有什么本事。
药老六一口气憋在胸口,又要憋出一团火来,这条狗是天生克他的吗?说的话没一句是他爱听的!
“老夫我正在探查。”药老六眉梢几根白毛耷拉了下来。
“那就是什么也没发现嘛!”黑毛狗子翻译道,就知道这臭老头没什么用。
“是又如何!”药老六哼气一声,“连老头子我都看不出来,你们能有什么新招。”
林新雨看药老六快被气得倒仰,赶忙插话打断,以免狗子继续虐待老人。
“六叔前辈独自辛劳已久,不妨与我们一同找村长问问此事,看看近日有无其他怪事。”
“也好。”药老六岌岌可危的面子被林新雨捡起来拼好,对这个初看不太顺眼的丫头有了几分改观。
就这个小丫头懂得尊老爱幼。
药老六一边在心里哼唧着,一边跟着几人往村长家去。
“怎会没有仙草卖了!田里不都是嘛。”
“我的大小姐,田里那些长得那副德行,哪里能用?”
“没有就没有,做什么一副畏畏缩缩的德行,本小姐是要吃了你吗?”
林新雨才走到村长家门口,就见一位满脑袋珠光宝翠的少女抄着手出来。
“还进去干嘛,村长家都没货了!”
少女身量纤细,环佩叮当,眼尾一颗红痣随着她瞟过来的眸子上下移动,顾盼生姿。
“我们只是来找村长问点事情,不是要买仙草。”林新雨很难不接美人姐姐的话。
“就是就是!我们可是来查仙草减产的,和你这种贪吃鬼可不一样!”黑色狗子非得跳出来插上一句。
少女被说中心事,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想着夏季仙草动人的滋味,咬咬牙:“那我加入你们,事成之后仙草分我一部分。”
“就说你贪吃!”
“姑娘叫什么名字。”
“柳瓷,妙音宗掌门之女。”
少女选择性忽略了黑毛狗子,只回答林新雨。
“让我加入,不会亏了你们的!”柳瓷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灵石,“这些先给你们,不够再说。”
调研经费!
林新雨把柳瓷又升了个档,这可是财神姐姐!
林新雨态度更加狗腿,恭恭敬敬地邀请柳瓷加入队伍,并快速在挑战杯的参赛成员里加上这位的大名。
其态度之良好,看得药老六都有些牙酸,老夫我可是出人又出力!
“咔嚓——”
不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又是三个人来到了村长家门外。
“不好意思,请几位让让,我们找村长有事。”
打头的关重月满带歉意的笑了笑,后面跟着廖子兮和一个抱着剑的冷面剑修。
林新雨内心大呼不妙,什么风把女主大人给吹来了。
“你说让就让啊!本小姐才是第一个来的!”
柳瓷才不会随便给谁让路,招呼着几人径直走进村长家。
“村长,找你有事。”
屋子里的村长刚送走小祖宗,正喝着水歇息,就又听见这嘹亮清脆的声音,呛得连连咳嗽。
这位可是往年的大主顾,不可得罪,不可得罪。
村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哄好自己,准备继续伺候小祖宗。
才打开房门就被院子里的景象惊呆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
还有一条狗。
好多人啊。
8. 一群萝卜来开会!
这可能是村长这辈子受到最大的考验。
面前的几人衣着要么光鲜亮丽,要么一看便知是某个宗门特定的道袍!
非贵即仙的,轻易得罪不起。
更何况,村长有些哀怨地看着人堆最前头的小祖宗。
这可是大主顾。
妙音宗的大小姐。
得罪她就是得罪整个妙音宗!
村长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没这么苦过。
“说吧,你们要找村长问什么。”柳瓷理所当然地发号施令,“村长人挺好的,问什么他都说。”
“对对对,我一定知无不言!”村长招呼着众人进屋。
好在村长家平常也承担着议事的功能,有一张可供十人围坐的大圆桌,不然这回根本塞不下这么多人。
看着关重月等人也跟着坐下,柳瓷十分不满,但村长没拒绝,她也不好开口赶人,只好勉勉强强地跟这几人坐在一张圆桌上。
林新雨努力忽略同处一个空间的原女主,询问起村长村里的事:“村长,叨扰了。晚辈想问问村长,近日村里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有啊有啊!我们村的仙草不知咋了,全减产喽!”村长急得停下了给几人倒茶的手,“村里几个照看仙草的老手都看过,愣是没找出什么问题。”
“这我们都知道,说点别的。”黑毛狗子不耐烦道。
“再就没什么奇怪的事了。”
“真没有了?”
“真没有啊!”村长被连连反驳,恨不得掏出心来自证。
就冲着仙长们的身份,他也不敢说假话啊!
看着村长着急的样子,药老六心里莫名有种感同身受的舒畅,总算不是他一个人遭黑毛狗子的罪了。
“村长,我们皆是信任您的,您说没有自然是没有的。”坐在林新雨对面的关重月温温柔柔地安抚村长。
她说完对面前的几人温和一笑:“几位仙友也是这样想的吧。”
她和善的态度和轻柔的话语并不具备什么攻击力,但给对面几人施加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压力。
好像只要反驳了她的话,就是不信任村长似的。
“村长,我们大老远跑来就是仰慕您高尚的品行!谁人不知您在村里德高望重,大伙都仰仗着您的领导!”
“就是!村长料理村子事无巨细,村子里还能有您不知道的事?”
林新雨率先吹捧起村长来,先不说信任不信任了,情绪价值给到位总没错吧。
莫长生之前经历过与林新雨的配合,轻车熟就地跟上。
两人把村长哄得飘飘欲仙,乐得合不拢嘴。
“村长,麻烦您再想想村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再小都行。”林新雨乘胜追击。
“再鸡毛蒜皮都行?”
“您说我们就听。”
“那好,我说了啊。”
村长给自己灌了口茶水,回忆自己坐在村口老榕下听王二婶聊八卦时的情形,在林新雨充满鼓励的眼神中,他渐渐进入状态。
“真别说!这么一想,还真有件奇怪的事,咱村口刘大姨家养了只鸡,一天能下十个蛋!啧啧,这可是咱村第一只这么能干的鸡!”
“再说村西王大婶家的王老五,从小那么乖一个孩子,学了几个字以后非要去城里,大家伙拦都拦不住。城里的安家费哪那么好攒?果然啊,最后还不是灰溜溜的回来了。”
“哟!但李奶奶的儿子李小壮就出息喽!这么多年就他在城里安了家,准备带一家老小过去住,偏生李奶奶不愿意离开这个老村子。你们说这李奶奶怪不怪,七老八十了还不愿意跟家里孩子去城里享福。”
……
众人的眼睛在仙草村八卦的攻势下越来越黯淡,村长却越讲越兴奋,从村头到村尾,能喊上名字的人家都介绍了遍。
拜别村长后,众人的眼神都有些麻木呆滞,在村长家门口长舒了口气,总算结束了。
林新雨开始跟几人商量从哪户人家开始查起。
“你们不会真的认为这些小事有什么特别吧?”
关重月轻轻笑了一下,温声劝阻:“不若随我一同去田间探查如何?”
“不去,老夫翻来覆去查了几遍了,没看出什么问题。”药老六多的是自信,他才不信这几个小娃娃再去田间耗着,能看出什么奇异来。
“既如此,我们便先走了。”关重月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向田间走去。
冷面剑修和廖子兮自然跟上,只不过廖子兮在走前又回头看了林新雨一眼。
这些都不是林新雨所在意的了,她满脑子都是刘大娘的鸡、王大婶的儿,还有村头村尾各号人物的家长里短。
她和伙伴们商量好探查的顺序,约定一个时辰后在此处集合。
一个时辰后。
林新雨和回到原地的伙伴们面面相觑,肉眼可见地没有丝毫收获。
“那刘大姨的鸡,是只杂交鸡,可能某种灵鸡与普通鸡生出来的,灵气逼人,吃得好,叫得响,蛋也生得多。”
“你们这好歹还沾了点灵气,王大婶家的王大跟这事彻底不沾边!他就没想去城里发展,跟一个老兽医学成后就回来了,现在在家中钻研母猪的产后护理,说是繁殖几窝后,村里能多个别的进项。”
几人七嘴八舌地汇报完调查结果,进展是丝毫没有的,思路是一团乱麻的。
咕噜噜——
肚子的抗议声此起披伏。
药老六尴尬地提议道:“不如咱们先吃个饭?”
这个提议获得了全票通过。
“我们去李奶奶家吧!我闻到了好香的味道。”黑毛狗子忍不住又吸了两下鼻子。
“李奶奶是咱们的委托人,怎么能去她家蹭吃蹭喝。”莫长生坚决不同意。
“这有什么,大不了本小姐多给点灵石。”柳瓷也闻到了李奶奶家飘来的饭菜香。
“是啊,你们几个年轻人过去给她搭把手,别白吃饭就行。”药老六咽了口口水。
“咱,走吗?”林新雨揉着肆意大叫的五脏庙看向莫长生。
莫长生艰难地把坚决抛之脑后,同意了。
但现在的李奶奶家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李奶奶的儿子李小壮正苦苦哀求着母亲一同去城里安家。
李奶奶本煮了一桌好菜要招待自己的好大儿,一听他说起搬去城里的事就撂了筷子,几个推搡,把李小壮推出门外。
“娘,你怎么不愿意跟我去城里过好日子呢?”李小壮说着说着,愈发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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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声音越来越大。
“究竟是这破瓦破草搭起的房子好,还是这满村要烂了的仙草好?”
“出去,我没你这样的儿子!”李奶奶听到他这样说,整个人都弹了起来,抄着柴火棍子就要往他身上打。
恰巧,来蹭饭的林新雨几人正正好撞上了这一幕,几厢对视,不管是蹭饭的,还是打人的、挨打的,都有几分尴尬。
“娘,那我先走了,你要是想清楚了,就叫人递口信来,别再自己一个人走到城里了。山路难挨,小心再摔着。”
李小壮眼神躲闪,嘱咐完李奶奶,朝反着方向离开了。
李小壮一走,李奶奶便颓唐地放下柴火棍,用满是沟壑的手抹了把眼角。
“让诸位仙长看笑话了。”
“我们不是冲着笑话来的。”黑毛狗子尝试安慰,“有你这样的厨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别在乎这个扫兴的儿子。”
林新雨和莫长生几步上前,一人向上一人向下,扣上了狗子的嘴。
药老六和柳瓷帮忙打圆场,一个说能出灵石买,一个预支了人力,表示可以给李奶奶做苦工。
几人手忙脚乱的场景把李奶奶逗笑了。
她透过这群馋鬼好像看到了二十几年前,那个还没她腿高的小孩,整天抱着她的腿撒娇,夸她厨艺好,说她是天下第一好的妈妈。
然而时光飞逝,长大的孩子,出笼的鸟,渐行渐远也许真是一条避不开的路,时光步履匆匆,只留下年迈的她和村里的老屋。
“仙长们若是不嫌弃,家中恰好做了一桌子的菜,仙长们可以进来尝尝。”李奶奶打开院门请众人进去。
李奶奶家不大,小小的饭桌挤在逼仄的空间里,饭桌上摆满了一盘又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
房子已经有些年头,房里陈设简单,除却一张床,只有饭桌旁两张孤零零的小凳可以坐人。
李奶奶局促道:“家里小,没什么地方坐,仙长们端了碗,坐床上也行。”
“没事没事,李奶奶您坐。”柳瓷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套新碗筷发给几人,给自己掏出把华贵的软凳坐下。
“都是修仙的人了,他们站会没什么的,用我的碗,等等让他们自己清洗去,您就别忙了。”
大小姐丝毫不堕吃货的名头,客气了几句就抄起筷子风卷残云起来。
其他几人也不甘示弱,一时间,桌上的筷子舞成了残影。
林新雨在混乱中,抢了给一碟子的菜预留给李奶奶,自己又重新投入战斗。
药老六吃一口小炸肉,才点评了几句,就发现盘子要见底,嚎着尊老敬老,全心全意投入了战局。
黑毛狗子哪里管他,一双狗爪各拿着一双筷子左右开弓,吃得满嘴流油,动作灵巧得不像一只狗。
莫长生跟着林新雨的筷子,她夹一筷,自己帮她夹一筷,再跟着吃一筷。
李奶奶的饭菜并不是什么名菜硬菜,但几盘菜是难得的家常佳肴,温情而味足。
几人吃了个肚圆,又帮李奶奶收拾家里,一阵忙碌后已是月上梢头。
林新雨带着几人往小树林里一扎,展开晚间会议。
林新雨吧咂着晚餐残存的余味,思量再三,率先表态道:“李奶奶和她儿子有古怪!”
9. 完了,他们都是馋鬼!
“李奶奶菜做的那么好吃,能有什么问题!我不信。”
“誓死拥护李奶奶!”
“李奶奶人看着挺好的。”
药老六、黑毛狗子、柳瓷纷纷反对林新雨,在一饭之恩下,他们三人对李奶奶充满了好感。
“事归事,饭归饭,你们不觉得咱们在李奶奶家门口碰见她儿子的时候,他们表现得有些不自然吗?”林新雨向众人解释道。
“被我们撞到那种场面,尴尬也很正常。”柳瓷不太赞成,“怎么能凭感觉怀疑人呢?”
“经过今日对六叔前辈的了解,我相信前辈是个逢乱必出,绝不含糊的人。”
特别是在受灾的是喜爱的食物时,药老六绝对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
“昨日我们在夏月城集市上遇见了李奶奶,她说多日前已经将此事上报给掌事的仙门。这仙门,想必就是前辈所在的药王谷了。”
“药王谷离此地不远,加上前辈嫉恶如仇的性格,没道理拖了这么长时间才前来。”
林新雨按照时间线分析,有理有据。
“我宗确实是今日中午才收到报信,我一个时辰内便赶到了。听闻仙草出事,我连烧鹅都只来得及啃半只。”
药老六揪着眉毛上的几缕白毛回忆着。
“但你们会不会是记错了,如果说是这老太太和她儿子做的坏事,他们为什么还要上报呢?万一被我查出来了,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前辈莫急,且听我说。”
“今日听完村长的介绍,不难发现,仙草村平日除了买卖仙草外,十分闭塞,几乎不与外人交流。”
“村子里唯有李奶奶的儿子发达了,住到了城里,于是上报仙门这事只能是委托他们两来干,要是仙门的人一直不来,嫌疑肯定会落到他们头上。”
“但延缓行程就不同,虽然咱们还是来这里调查了,却来得太晚,这仙草要是提前死翘翘,也不关他们的事。”
听完林新雨的话,几人陷入沉思,不得不说,林新雨说的确有几分道理,但让他们怀疑起李奶奶,实在是对不起那顿喷香的晚饭。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但若是李奶奶做的,她又有什么动机呢?”林新雨指出一点她想不明白的内容。
她回忆起李奶奶几次三番为仙草着急的样子,就连她儿子说了仙草几句不好都得挨顿打。
“李奶奶看起来确实是为仙草的减产难过的。”
“不若我们两两组合,蹲守上几天,看看李奶奶和她儿子究竟有没有问题。”
莫长生虽然受到李奶奶的委托来到此地,但仅仅几日的相处,林新雨就在他心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他对林新雨的信任与依赖好似本就深埋骨血,只要再次见到她,这些情感就会破土而出,填满他的整颗心脏。
他相信新雨不会错判。
“你这小子说的有理,有事没事,咱们蹲个几日便有分晓,这么大片的田地,不是一朝一日就能损坏的。”药老六同意道。
其实凭借他在田里毫无收获的情况来看,林新雨的话起码有六分可信,但耐不住有四分抵押在了美食上。
“那我得负责蹲守李奶奶。”黑毛狗子先发制人,夏月城里的美食它已经吃惯了,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李奶奶做的家常菜。
“嘿呀,年轻人怎么能耽于享乐,去城里头路远,总不能折磨我这个老头子吧。”
“不管,本小姐非得吃上李奶奶的饭不可。”
黑毛狗子、药老六和柳瓷各有各的馋法。只剩下林新雨一个单纯的颜狗,不为美食所诱惑。
而莫长生在提议时就存了小心思,他想和林新雨单独待上些时日,只要和林新雨分到一组,那么相处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他的能力和狗子是一体,狗子的态度一定程度决定了他的去留。
“我做些签子,大家通过抽签决定分组吧。”莫长生打定主意要在签字上动点手脚,好叫他和林新雨分到一组去。
黑毛狗子似乎察觉到他要使坏招,兴致勃勃地帮忙遮掩,莫长生平时最烦这些,能听安排绝不会冒出头来。
它还以为莫长生是为了它才主动揽下这个活的。
莫长生对我真好。
“怎么能你做,让新雨丫头来,你跟这狗子是一体,要是你包庇它该如何是好。”
药老六瞥了眼在旁边急得跳脚的黑毛狗子,上上下下审视了莫长生一遍,原本只是试探一句。
现在看来,还是嘴甜的林新雨最值得信任。
“对,让新雨来。”大小姐在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也毫不含糊。
在这两位的强烈要求下,莫长生只好妥协,默默祈求等会抽签时运气能好点,跟分在新雨一组。
林新雨在一旁吃瓜看戏好久,没想到这做签子的活能落到自己头上,乐得做了三个签子让他们来抽。
“谁抽到画了圈的签,谁就跟我去城里干活哦。”
林新雨把草木签子的外形修得别无二样,单从表面来看,完全看不见签子里的内容是什么。
药老六在这种时候反而不争先,他平心静气地站在最后头,等着其他两人先抽。
莫长生一边许愿一边伸出手去,心中忐忑不安,他看中间那个签子就挺好!铁定是能和新雨一组的上上签。
然而,有一只狗爪快他一步,一把把左边的签打了开来。
“噫!我中哩!
”黑毛狗子看着空白的签子欢呼雀跃。
莫长生气得想丢狗。
更不巧的是,他原本看中的中间签子被柳瓷拿了去。
打开一看,嘿!里面正正好有个圈!
莫长生心里直酸得冒泡,那个圈!他梦寐以求的那个圈!
莫长生是一句话也不想和狗子多说了。
落在后面的药老六难得地和狗子达成一致,一同庆祝起留守李奶奶的胜利。
黑毛狗子一点也没察觉莫长生低落的心情,还一个劲地向他那凑:“莫长生,你看我厉不厉害,给咱们赢了好几顿好饭。”
另一边,柳瓷垂头丧气地走向林新雨,下次再抽签她定然不抽中间那支。
“财神姐姐,咱们走吧,希望能在李奶奶儿子睡觉前赶到。”林新雨拍了拍柳瓷的肩膀以示安慰后,开始掐诀尝试御剑。
“不用那么麻烦,坐我的小飞舟,立马便到。”柳瓷打断了林新雨施法,抬手召唤出一条小飞舟来。
小飞舟的大小约等于21世纪的加长林肯,平常多用于私人出行。
由于需要将飞舟的大型阵法反复压缩才能浓缩到这样一架飞舟上,容错率大大降低。
导致小飞舟的造价一直居高不下,比原本就造价不菲的大飞舟贵上几倍。
载的人又少,性价比太低,几乎只有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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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级的人物,手上才能有一架。
而柳瓷这架小飞舟,光看华丽的外形与花纹,就知道价格定还要往上翻一翻,妙音宗真是个财神聚集地。
林新雨两眼放光地盯着这条精巧瑰丽的小飞舟,心中满是对金主娘亲的赞美与钦佩。
林新雨跟随柳瓷登上小飞舟,小心翼翼地触摸飞舟上的陈设,这些可都金贵得很。
柳瓷对小飞舟早已看厌了,一上飞舟就歪在软榻上,从乾坤袋中掏出零嘴吃了起来。
柳瓷示意林新雨也躺在对面的软榻上,调出小飞舟上的近距离影像功能。
她告诉林新雨,只要等会在李小壮那投放一个简易的阵法,不用她们下飞舟也能监视到他。
东西贵有贵的妙处!
林新雨给财神姐姐疯狂鼓掌。
林新雨学着柳瓷的样子往软榻上一歪,陷在了软绵绵的温柔乡里,舒服得半眯了眼,这就是金钱的腐蚀力吗?
请恕小女子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地上的莫长生在树林外站了许久,小飞舟早化成天边的一颗星子远去了。
他沉默地描绘着飞舟的轨迹,目光落在叠叠群山后的夏月城。
又分别了。
“别看了,再看也是去城里受苦的,不像我们!可是能吃到美食的幸运儿!”
药老六拍了拍莫长生的背,大掌温和坚实,像所有关怀小辈的长辈。
“不就是架小飞舟吗?老夫我也有,虽然没有小丫头的这么精致,但也能跑能跳的,怎么样,要坐吗?”
“多谢前辈,但不必了。”
莫长生从乾坤袋里拿出做任务时的睡袋挂在树梢上,钻了进去,闭上眼睛。
新雨不在,不想和其他人说话。
“这小子真难懂。”药老六也掏出个睡袋,他虽有小飞舟,但也很喜欢睡袋。
睡在睡袋里时,他总觉得和自然亲近万分。
药老六在树下左右蹬了蹬腿,把自己挂在了莫长生旁边,还笑嘻嘻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莫长生感受到身旁老头强烈的存在感,想要悄悄的换棵树,又担心伤到这老头的颜面,还得花时间精力哄他。
最后,莫长生把自己掉了个头,头朝下焖在睡袋里,就露了两条腿在外面与老头面面相觑。
“这小子睡相还挺差。”药老六嘟嘟囔囔,闭眼浅眠起来。
树下的狗子追着萤火虫乱转,自得其乐,才不在乎两个人类之间的别扭。
今晚月色真美!
终于可以自在玩耍的狗子如是道。
林新雨被柔软的床铺腐蚀一阵后,总算用尽意志力支棱起来。
为了保研!为了学分!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
对面软榻的柳瓷正拿出一本话本将将翻了两页,就觉得这才子佳人的话本子无聊至极。
最近的作者怎么回事,尽写些惹人烦的东西。
柳瓷弃了书,准备找对面的林新雨聊聊天,就林新雨也掏出本厚厚的线装书,聚精会神地看着。
她莫非也爱看纸质话本?
知音难遇啊。
柳瓷支棱起来,刚要激动地喊声姐妹,就觉得这书标题的字体正经得过分。
定睛一看,是《合欢幻术图解》。
柳瓷又躺了回去。
算了,这声姐妹留到下次再喊。
谁睡前还学习啊!?
10. 大小姐也有烦恼
柳瓷又从乾坤袋里掏出几本不同的话本,试图淘出点好书打发时光。
但无论平日里多喜欢的题材在今日都无法让她静心阅读下去。
柳瓷又翻了一页话本,最后气恼地将话本丢到一边。
看不下去,旁边有人在学习,她玩也玩不尽兴。
柳瓷瞪了专心研读术法的林新雨一眼,简单施展了一个隔音屏障,召唤出把琵琶练了起来。
林新雨在软榻上抱着幻术图解练习合欢幻术第二式,有了第一式作为基础,没有老师教导,林新雨自己结合着图解也能看懂。
合欢宗的主修法门是以幻术为辅助的合欢剑法。
合欢弟子在进行比斗时,手持一把轻灵的长剑,在重重幻术中,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般获得胜利。
而合欢宗扬名在外的双修之法,则是提升弟子修为的一种修心之法。
先修心后修诀,双修中关于情之一字的历练向来也是合欢弟子的重要主题。
当然,还有广为人知的酿酿酱酱双修法,此法作为合欢宗双修的基石,无论在合欢弟子中,还是其他修者中都大受欢迎。
林新雨目前的修炼方式与传统的双修法门不同,她心性纯粹通透,对以气换气的法门不点自通,在日常的比斗中就能获得对方的气息提升修为。
她虽对提升修为的逻辑一窍不通,但战斗就能升级,就能拿学分的观念已经深深扎入她的心中。
因而,她对需要深入情感接触和肢体接触的双修技法不甚热衷,反而是对合欢剑法与幻术更感兴趣。
林新雨对着图解又是一顿比划,在软塌前一尺内,屏住呼吸,不断施加法诀,一个精巧的幻阵在她手下逐渐成型。
“呼——”
她终于完成幻阵,长舒了一口气。
合幻幻术的第二式正是将法诀提高到阵法的高度,小的法诀只能制作单一且精度有限的幻象,但多个法诀精细地叠在一起,便能够组成为一个具有流动性的幻阵。
无论人还是动物进入阵内,都会被幻阵的幻象所迷惑,除非能够察觉阵眼所在,又或是比施阵者的修为高上两个大境界,才能破解。
林新雨尝试将一群从小飞舟外抓来的萤火虫放入幻阵内。
神奇的事情出现了,这群萤火虫在这小小的幻阵内齐齐列队,上上下下、不知疲倦地变换着队形,没有一只萤虫想要脱离幻阵的范围。
林新雨观察了一会幻阵的效果,记录下自己在施法时没有完善到位的几处失误,准备解开幻阵,给这群萤火虫自由。
谁料她抬头一看,柳瓷目光炯炯地朝她的幻阵看来,手舞足蹈,嘴巴大张,好像说了很多话,但没有一句能传到她耳朵里来。
柳瓷看林新雨一直没反应,终于意识到自己开了隔音屏障,她双指并拢一划,卸下隔音屏障。
“新雨,你这是怎么办到的,好漂亮呀。”
柳瓷难得地被美食以外的东西吸引,她凑上前来,想要近距离观赏一下这些萤火虫
“停下!”林新雨一边大呼,一边快速掐诀,在柳瓷误入幻阵的前一秒把幻阵解除了。
失去了幻阵约束的萤火虫在空中短暂迷茫了一会,四散而去,沿着小飞舟的窗户,飞回它们的天地。
林新雨手脚发凉,还好提前解开了幻阵,现在的她对幻阵运用得还不纯熟。
要是让金主姐姐变成萤火虫排列组合的一份子,却没能及时解开,给金主姐姐留下不美好的回忆,失去这个天使投资人她可怎么办。
萤火虫表演的突然结束让大小姐遗憾不已,她对这幻阵的施术方式好奇起来。
“倒也没有什么不能教的。”林新雨开始比划起法诀来。
林新雨现在所学的合欢幻阵其实只是阵术的一个分支,较契合合欢宗的弟子而已。
她将幻阵术法简化,剔除其中涉及合欢宗本源修炼法门的部分,简单易懂地解释了一番幻阵的基本原理。
大小姐在好奇心的支持下,跌跌撞撞地背下了幻阵的公式,用妙音宗的音乐术法建议地搭出了一个幻阵。
林新雨掐诀把没来得及跑远的萤火虫召唤回来,引入柳瓷的幻阵中。
方形,心形,五角星。
萤火虫在柳瓷的幻阵中翩翩起舞,点点萤光点亮柳瓷漆黑的眸子,她越看越欢喜。
啪——
也许是其中某个法诀的勾连不够紧密,幻阵从一角崩裂开来,萤火虫也顺着这碎裂的一角涌了出去,逃走了。
“啊。”柳瓷低低地叹了一声。
看来这幻阵也不是一两天能掌握的,还想回宗时给娘亲展示一番呢。
林新雨错开眼,对面软榻上纹饰精巧的紫檀琵琶映入眼帘。
在琵琶的正中央是一只人面鸟身的飞鸟,在细致拼就的螺钿下,熠熠生辉,栩栩如生。
“那是妙音琵琶,琵琶的捍拨处是我宗神兽妙音鸟。”柳瓷感受到林新雨的目光,为她解释道。
“这是我家传的琵琶。”
“原来这就是妙音宗冠绝天下的妙音琵琶。”林新雨赞叹道,在合欢宗学习修仙通识课时,授课老师曾对妙音宗的妙音琵琶着重进行介绍。
妙音琵琶是世间罕有的法器,传说中带有神兽妙音鸟的神魂,琵琶一响,或能通过悠扬曲调治愈人身,又或能通过激昂诡乐,摧人心智。
然而,妙音琵琶制作艰难,当今世上只有一把,很显然,就是眼前这把。
“为了让妙音琵琶早日认我为主,我娘让我时刻将它带在身边。”
柳瓷的声音里有几不可查的几分失落,她是妙音宗的少主,在琵琶的演奏上却表现平平,宗门里许多师兄妹都比她精于此道。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妙音琵琶虽任她弹奏,但迟迟不肯认她为主。
娘亲她,一定很失望吧。
“你一定可以的。”林新雨指了指柳瓷的手,歪头一笑。
她早早便注意到柳瓷手上一层细细的茧子,修仙之人多有术法护体,是怎样的练习强度才会让这茧迟迟不消。
或许很多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但成倍成量的努力总会带着它的主人跨过质变的门槛,进入一片新的天地。
柳瓷怔愣地举起自己的双手。
林新雨居然这么信任她吗?
柳瓷在宗门内确实是万人宠爱的大小姐,师兄姐乐于辅导她,师弟妹爱戴她。
大家都认她这个少主。
可她。
她日夜煎熬于自己实力平平,煎熬于娘亲从不在她面前表现的失望,煎熬于妙音琵琶根本不承认自己这个主人。
她日夜练习,她最开始也相信没有天赋还有努力,但在一次又一次地挫败中,她又迷茫了。
真的吗?
努力真的有用吗?
努力真的会被看见吗?
柳瓷不知道。
她的世界里其实无人奚落,但那些无声的期待,众星捧月的仰望,让她甚至无法在人前完整弹出一支曲子。
“你能,听我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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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吗?”柳瓷喉头有些哽咽,她想再试一次,只要她弹完,能弹完就好。
“好。”林新雨坐到软榻上,等待着柳瓷。
柳瓷捧起妙音琵琶,把头抵在琴轴上轻轻许愿,这次就让我成功吧。
随即,她坐直了身子,双手覆在琵琶上,开始演奏。
琵琶一曲情难尽,音韵悠扬意未央。
林新雨不通乐曲,却能够从柳瓷的琵琶声中读到她无人倾诉的心事。
她安静地看着对面软榻上珠翠环绕的少女,她的一手灵巧地按弦,一手灵活地拨动琴弦,她技巧纯熟,感情充沛。
难道这样的演奏还不算顶尖吗?
还不算。
演奏到一半时,柳瓷抬头看向林新雨,她望见了林新雨期待鼓励的眼神。
就像他们看着她时那样。
慌乱间,她错了一个音。
接下来便一错再错。
林新雨纵使再音乐小白也听出了不对,一直保持安静的她站起来,召回萤火虫,用幻阵摆出一个小人,随着柳瓷的琴声欢快舞动着。
“噗呲——”柳瓷被逗得笑了出来,抽离出失败带来的坏情绪。
磕磕绊绊弹完了整首曲子。
我也可以吗?
柳瓷惊讶于自己居然能对着刚认识一天的人弹完整首曲子。
她收回琵琶,上前抱住了林新雨,滚烫的泪蹭在林新雨的衣襟上。
她好久没有哭过了。
小飞舟外,萤火虫们疲倦地飞远,这次它们一定要飞到这个坏人抓不到的地方。
清晨,夏月城慢慢从夜晚的宁静中复苏,人们纷纷为了自己的生活奔波。
小飞舟里警报器叽叽叽地大叫起来。
她们的目标李小壮,起床了!
林新雨和柳瓷眯瞪着眼围上监视器,一人一对大大的黑眼圈。
而柳瓷那对大大的黑眼圈上面还挂着两颗红灯笼般哭肿的眼。
“这李小壮也起太早了吧!”
两人嘟嘟囔囔吐槽着。
随后,她们就看见李小壮为还在熟睡的妻子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穿衣出门。
“这么来看的话,他也不像是什么坏人。”柳瓷观察到李小壮出门前的细节。
“再看看。”林新雨没有轻易下结论。
李小壮出门后,到了一个包子铺,吃了两个包子以后,开始帮工。
日近正午,包子铺人流渐少,歇业关门,李小壮便又去了一家大酒楼跑堂。
他麻溜地招呼客人,点菜上菜,一直忙碌到晚风习习,月亮高高地挂上天空。
大酒楼取下亮着暖光的灯笼,李小壮伴着清凉的月光,回到只点着几只烛火的家中。
“夫君今日又回得这样迟,快坐下歇歇。”李小壮的夫人心疼他,为他端来锅里温着的汤饭。
“没事,我不累,等我再攒攒钱,把娘亲接到城里。我一定要让你们都过上城里的好日子。”
夫妻两吃着晚餐说着话,再收拾洗漱一番,两人就躺上床睡了。
柳瓷嚼着糕点打了个哈欠,她和林新雨盯着这人一天了!
这李小壮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除了打工就是打工,大清早出门,深夜才回家,连午休都进化了!
“新雨,我觉得这李小壮看着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
“不对。这就是问题所在!”
林新雨越想越精神,她好像能锁定嫌疑人了!
“就是这个李小壮!”
11. 有两人一狗望眼欲穿
又蹲守李小壮两天后。
林新雨和柳瓷回到仙草村与其他人汇合。
林新雨刚下小飞舟,就看到药老六乳燕投林般向她奔来,后面紧紧跟着飞速奔跑的狗子,和试图跑在他两前面的莫长生。
她走的两天都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有这么想她吗?
药老六对天发誓,之后再有任何行动,他都不要和这一人一狗单独一组了,李奶奶包做一日三餐也不行!
在这几天里,李奶奶每天的生活轨迹简单到枯燥。
早晨,起床,做早饭,整理家事,看看仙草,回家唉声叹气一会。
中午,做午饭,整理家事,看看仙草,求大仙们帮帮村子。
晚上,做晚饭,点灯缝补点衣物,睡觉。
日日重复,已有三日。
药老六整日守着这李奶奶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反而是把他自个闷得不行。
于是他尝试找莫长生聊天,可是林新雨一走,好像把莫长生的开关都关上了似的,这小子要么嗯哦啊,要么一言不发,无趣至极。
之后,他尝试逗狗,却反倒被狗子气得半死。
他最后没法子了,把希望寄托在了一日三餐上,安慰自己起码有饭可吃。
没想到这两个丧良心的东西,只给李奶奶留了菜,之后便一路风卷残云,他筷子都没伸到盘里,一盘菜就已经进了那两人的肚里。
嘿呀!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这样对待老人!?
药老六最后连着吃了三日的菜汁拌饭,小心翼翼地把李奶奶家的碗盘舔了个干净。
还是林新雨最好,嘴巴甜,对老人也尊重。
药老六可太委屈了!
他叽里呱啦地向林新雨告状,他要狠狠控诉这一人一狗的恶行!
才没说两句就被林新雨打断道:“前辈,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因为我有事比你更急。”
药老六委屈得要掉下眼泪来,我最后一个贴心小棉袄出门一趟回来,也变成实心的了吗?
“前辈,我知道那个毁坏仙草的嫌犯是谁了!”
哦这个事啊,那确实挺重要的。
药老六心里松了一口气,小棉袄还是松软的。
紧接着他终于反应过来,把那口气又提了回来:“嫌犯!是谁!”
“李小壮。”
柳瓷在一旁看他一提一松的,都替他累的慌,也没卖关子,直接就告诉了他。
“我和新雨蹲守了三天,新雨第一天就看出了他的不对!但为了不误判,我们又守了两天才确认。”
一旁的狗子欣喜得连连点头,它就觉得李奶奶是无辜的!
“新雨,可以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莫长生不动声色地往林新雨身边凑,终于找到一句话可说,见缝插针地想在林新雨面前露露脸。
“我们观察了李小壮三天,发现他有几个疑点。”
“一是,没有什么挣大钱的门路和本事。村长那天就告诉了我们,去城里住要交一大笔安家费。而李小壮干的都是一些给食铺酒楼跑堂的活,整日辛苦不说,也挣不到什么钱。”
“二是,我们偷偷摸摸查了一遍他家,发现他攒的钱其实够李奶奶的安家费,除去这些还有大笔余钱。这钱可不是他跑堂能赚到的,说明他在城里的宅子、他夫妻二人加李奶奶的安家费都有可能是一笔不义之财。”
“但这些总归都是猜测,我们修真者办事得讲究实质的证据。”
药老六觉得不够妥当,仅仅凭借这两个推测,是不能直接逮捕李小壮问话的。
闻言,林新雨和柳瓷相视一笑,看得离林新雨最近的莫长生心里泛酸,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样要好了。
要是和新雨一起去城里的是我,新雨会不会也这样看着我笑。
“我们略施法术,他就什么都招了。”柳瓷抛出一颗昂贵的留影珠,施加上一道法诀。
当留影珠由蓝色逐渐转变为绿莹莹的色彩时,珠子中折射出一道光线,在悬浮的空中播放起半日前,李小壮在幻阵中的所做所为。
“我不会背叛村子。你走吧。”
李小壮在一条满是青苔的小巷里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墙边。
“你的意思是,可以给我三个人的安家费和城里的一套房子吗?”
李小壮的呼吸开始粗重,接下来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好,我答应。”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这附近只有家里的仙草,为什么还会波及到整个村子。”
“那只鸟到底飞去哪了?”
“不能告诉娘,不能告诉娘。”
“娘,你为什么不跟我来城里住。”
“娘——”
随着李小壮在小巷中的崩溃大吼,留影珠中的影像陡然消失。
药老六在一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幻阵之术,这丫头才入门多久,怎么已经会用幻阵了。
自家的小辈怕是没有一个有这样的天资。
“有这样的证据,我们应该可以提审李小壮了吧。”林新雨和柳瓷击了一掌。
合欢幻术在最开始只为辅助双修之法,不仅无害,有些强大的合欢法修仅仅通过此法便能进行双修,提升修为。
因此,幻术才能在使用在凡人身上。
药老六作势要召唤出自己的小飞舟,去夏月城逮人,李小壮!这个吃里扒外的!害得老夫没有仙草蜜吃!
甚至还在村子里受了好几天苦!
林新雨制止了他,拉上最近的莫长生,走回柳瓷的小飞舟,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前辈,我们已经把他逮回来了。”
小飞舟上,李小壮渐渐停止挣扎,意识从幻阵中清醒,迷蒙的眼睛终于聚焦,眼前的事物终于清晰起来。
面前的一张软榻上,瘫着四个坐姿各异的人,其中四仰八叉姿态最奔放的,是一只黑毛狗子。
这不是娘请回村里的仙长吗?
他们这就查到了我的头上?
“说说吧,你都对仙草干了什么。”林新雨瘫在软榻上,连腰都不舍得直起来,一边嚼着零食,一边含含糊糊地发问。
李小壮陷入了沉默,他答应了那个女人,要是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她就会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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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全部的资助。
进城里生活是他一直以来的期待,母亲年纪大了经常生病,妻子怀有身孕,孩子不久后就要出生。
只要落户在城里,孩子一出生就能是个城里人,有城里的教育资源,能读书写字,长大后不用再一天天地泡在田里,与天挣命,数着汗水挣钱。
而娘在城里也不用再辛苦来回,看个好点的医生,开副药,都要翻过一座座山,走上快一天的路。
他已经辜负了整个村子,不能再辜负自己的家人了。
李小壮像一块石头,抱膝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没什么神采,只有无尽的沉默。
“咔嘣咔嘣。”
炸物被咬碎的声音在沉默中显得如此清晰,椒盐的外壳,鲜香的蘑菇内馅,这是李奶奶给几人炸的椒盐小蘑菇。
李小壮闻着熟悉的菜香,眼眶有些湿润,他已经多久没有吃上娘做的饭了?
每次一提到要搬到城里,母子两总是不欢而散。
而原本香喷喷的饭菜也在争吵中冷却,或是干脆被打翻在地。
他对不起村里人,更对不起他娘。
“你自己不说呢,我们其实也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林新雨一边嚼嚼嚼,一边努力保持每个字的清晰。
其他人都只顾着吃,没有谁还能分心关照李小壮。
林新雨倒是不担心没有椒盐小蘑菇吃,反正莫长生会给她留,她出言劝道:
“但你要是不说呢,就连最后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都没了,最后事情败露,村里人不仅容不下你。”
林新雨顿了顿,目光一凛。
“你觉得李奶奶还能在村里生活下去吗?”
李小壮的沉默出现了裂痕,他明显有些松动。
林新雨乘胜追击道:“等我们治好了仙草,你说不定能重新来过。”
李小壮捂住双眼长叹了一口气,泪水顺着指缝缓缓而下,他哽咽着描述起数月前的事。
李家是村里最擅长养仙草的一户人家,他家的地单独落在村尾,在近山的小坡上。
一个穿黑衣带面具的女人找到了李小壮,希望他能够把一只妖兽放到仙草田里,用仙草的养分滋养这只妖兽。
李小壮最开始是拒绝的,但这个女人甩出了让李小壮难以抗拒的筹码。
——安家费和城里的生活。
李小壮妥协了。
“我最开始只想用自家田里的仙草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村子的仙草都受到了影响。”
李小壮崩溃大哭,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补充道。
“那只妖兽长得像一只鸟,我把它带到仙草田中央,同意它进入仙草田,它一瞬间就不见了。”
“之后仙草就一日日枯萎,变成了现在这样。”
再更多的信息,李小壮也不知道了。
几人不再继续逼问李小壮,简单收拾一番,活动下手脚,便各显神通飞到仙草村上空寻鸟。
临走前,林新雨将最后小半袋椒盐小蘑菇放在了李小壮面前。
“有空回家陪李奶奶吃顿饭。”
李小壮颤抖着手拿起椒盐小蘑菇,眼泪边吃边落。
12. 水落石出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只鸟?
林新雨围着李奶奶家的仙草田找了十圈以后,有些心烦意乱。
他们四人一狗就差没把草皮翻起来了,不管是领空还是路边的小树、杂草,还是碰巧路过的小麻雀。
只要是和鸟有一点点沾边的,他们都会凑上去用各种术法试探一次。
但日暮黄昏到夜幕沉沉,他们毫无收获。
真的有这样一只鸟吗?
一筹莫展,不如休息。
在停下来休息的间隙,莫长生避着药老六和黑毛狗子,给林新雨递了个小包裹。
“这是李奶奶家这几日的饭菜,他们都爱吃,我想你也尝尝。”
小包裹里的饭菜一直用术法维持着,用空间法器一格格压缩好,新鲜依旧,热气腾腾。
林新雨一瞬间明白了药老六为何怨念深重,原来是莫长生趁他不注意,把菜悄悄装走了,抢不过狗子的他当然只能吃菜汁。
但林新雨才不会因此怪莫长生,他对她好,能有什么错。
“你下次给他留点。”林新雨狡黠地眨了眨眼,这次没发现,之后说不定就警觉了,到时候知道了还得闹上一场。
莫长生笑着点头,他意会了林新雨的意思,嘴角弯得像新月最浅的月牙。
他忍不住又凑近了一点,悄悄挨着林新雨的衣带,好近,他咽了口唾沫,感觉脸慢慢烫得像发烧。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柳瓷打断了莫长生旖旎的心思。
大小姐掏了掏耳朵,也没有缓解这份不适,从夜幕降临起,她就一直听到一阵低频的,有规律的声音。
这声音,像一柄小刷子,轻轻刺挠着她的耳膜。
之前一心寻找妖兽鸟,现在一休息就觉得这样的刺痒难以忍受。
几人都摇了摇头,只有还趴在地上左右轻嗅的狗子点了头。
它的感觉更加不适,要不是为了仙草,它才不会忍这么久才说!
林新雨重视起这件事,她莫名觉得这声音与那妖兽有关。
“瓷儿,可以把声音的频率记下来吗?”林新雨侧耳听了听,只有细微的风声和树叶的飒飒声。
柳瓷依言记录起声音的频率,刚开始几次她以为是巧合,但后面越是记录,她越是心惊。
这频率组合在一起,怎么那么像一个幻阵的结构!
“新雨,你快来看看。”柳瓷惊讶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一声叫喊,尾音拉长到破音。
林新雨凑到柳瓷边上,看到她记下的一串又一串的数字也满心震撼。
这就是幻阵的结构!
难道这个仙草田里有一个幻阵吗?
在场懂幻阵解法的只有林新雨,她在众人汇聚的目光下焦急地推演着,笔尖都甩出了花。
这幻阵乍一看规律清晰,实则在推演中有无数陷阱,林新雨避开一个却不幸掉入下一个,来回数次推演加逆推,结果次次相悖。
法阵的破解不仅消耗破阵人的心力,还消耗破阵人的真气。
林新雨挺翘的鼻尖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她总结了前几次的错漏,再一次从基础的规律推演起来。
这次的林新雨在之前的试错下,成功避开了几个险要的陷阱,直捣阵法中心。
林新雨演算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有预感,这次会得到正确的结果。
“啪——”
空气中响起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某种结界被一根针刺破,又像一面巨大的镜子被石头砸碎,镜面哗啦啦落了一地。
幻阵破了。
林新雨停笔,从莫长生手中接过一张帕子,擦掉脸上的汗,运着功法恢复快要见底的真气。
她在演算时就不断地以真气施法,辅助解阵。
随着推演结果的出现,法诀就像一枚吻合锁扣的钥匙,轻轻一转,整个幻阵便从中心碎裂开来。
出人意料的是幻阵碎裂,但周围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天还是那天,田还是那田,天上圆月,田边杂草,和幻阵未破前别无二致。
就是最能找茬的仙君在此,都点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定还有什么被他们忽略了。
林新雨仰头四处寻找妖兽鸟的痕迹,如果妖兽鸟和幻阵息息相关,那它一定不会离阵眼太远。
她抬头仰望太久,天边圆月柔和的月光都变得刺眼。
抬头望明月,低头……
林新雨瞪大了双眼,这福至心灵闯入脑海的诗句成了解题的关键。
不会吧,这小鸟真的这么猎奇吗?
林新雨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蹲在一株仙草面前,扯着它的根部,一把便翻起了一片。
“不,仙草——”
惊呼声回荡在田野上空,其中药老六的拖得最长,嚎得最响。
但当他看到被翻起的仙草根部凄惨的景象时,他就像一把毁了握柄的破风箱,只从喉咙里嘶嘶发出几声叫喊。
那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虫子,蠕动着趴满仙草的根部。
虫子的每一节都背着个奇异的花纹,像一双展翅欲飞的手掌,手心嵌着一对又一对圆睁的眼睛。
柳瓷最怕虫,被这样的场面吓得连气也不敢出,就怕惊扰了这些虫子,爬她一身。
她压着脚步后退,突然意识到脚下的土地也在仙草田的范畴,一股毛骨悚然的恶寒顺着她的脚底板爬上天灵盖。
她抖得几乎站不稳,又不敢让自己倒在这片满是虫子的田野上。
林新雨扶了柳瓷一把,御剑拖着她飞离了地面半尺,柳瓷吓得苍白的嘴唇才渐渐有了血色。
几人盯着那一排邪异的虫子,屏住呼吸,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但一片黑色的狗影没有这样的顾虑,它飞扑过去,一爪扇向了几只尚在蠕动的虫子。
虫子对突如其来的风声无知无觉,噗呲一声,被狗爪碾成了一摊蠕动的汁液,在黑深的土地上跳动着,没一会就失了生气。
林新雨皱着眉头,瞪了一眼胆大包天的狗子,还好狗子没出什么事,狗子这一扑,吓得她心脏都要跳出喉咙。
药老六瞧着这虫子好似没什么攻击力,大着胆子放出一丝法术触碰着汁液,确认这些碎掉的虫子确实死得不能再死。
而扒着仙草根的虫子,还在源源不断吸着仙草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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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力。
“这些虫子在吸取仙草的生命力,得尽快祛除!”药老六忍着恶心,把整片仙草田都掉了个个,露出根部一条条蠕动的虫子来。
站在长剑上的柳瓷握紧了林新雨的手,狠狠吞了一口唾沫,才把快要溢出喉头的恶心压下。
莫长生站在长剑几步之外,面无表情地施展术法,不断把虫子从草根打落。
一道又一道快而准的法诀闪着灼眼的白光,把虫子撕成碎片。
把这些该死的虫子清理完,她是不是就会离新雨远一点。
除了柳瓷,大家都动了起来,各自出招对付虫子。
田野上的虫群,一片又一片减少。
突然,林新雨毫无征兆地从剑上滑落,直愣愣地就要一头扎入虫子堆里。
莫长生赶忙向前一扑,垫在林新雨的身下,一阵黏糊的碎裂声响起,被莫长生压扁的虫子变成了蠕动的汁液。
莫长生没来得及关注惨不忍睹的衣裳,扶着林新雨坐了起来,按住她腹部不断流血的伤口,心疼得难以呼吸。
林新雨靠在莫长生的怀里,痛得昏死过去。
合欢弟子剑失去了主人法力的支撑,斜斜地向一旁坠了下来,把柳瓷摔得七荤八素,她双手胡乱挥舞着拍打虫子,眼睛都不敢睁开。
就在此时,黑压压的树林中窜出一帮杀手,他们身着黑衣,目标明确,奔向昏迷不醒的林新雨!
莫长生快速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方,把林新雨轻柔地放在地上,扭头召回狗子,眼神凌厉。
一团火光从迎风涨三尺的狗嘴中喷薄而出,燎得数个杀手滚落在地,把烤得酥脆的虫子压得噼啪脆响。
药老六被两个杀手追得满田野逃跑,他醉心研究,空有一身修为却武力低微,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想给莫长生帮忙都有心无力。
一个蹲在暗处的杀手看到无关人等都被引开,释放出最强杀招,要让地上不省人事的林新雨一命归西。
药老六在远处盯着这一幕心惊胆战,大声一嚎也不知能不能把林新雨嚎醒。
“新雨!!”
药老六的声音像急促拉响的警报。
挡着几乎全数杀手的莫长生呲目欲裂,一阵阵的蓝光在他脚下波澜而起,某个沉睡的禁制剧烈颤动。
就在那再也压制不住的能量要挣脱而出时,一把闪着螺钿光辉的琵琶凭空出现,挡在了林新雨的面前。
柳瓷抖着腿,半睁开一只眼,双手掐诀,手上还挂着两条蠕动的虫。
杀招下,妙音琵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柳瓷向琵琶灌入了全部的法力,硬生生将杀招弹了回去。
几身脆响,弹回的杀招反噬了自己的主人,杀手浑身的骨头被震成一节一节,诡异地软倒在地。
柳瓷喷出一口鲜血,被抽干真气的经脉疯狂叫嚣,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不远处的妙音琵琶光芒黯淡,从正中的妙音鸟螺钿处,开始一寸一寸地断裂。
琴弦崩裂的声音尖锐晦涩,像是妙音鸟最后的哀鸣。
琴碎了。
而杀招从出招到结束不过短短三秒。
13. 谢谢,有点破防了
蓝色的水波纹,令人安心的气息。
是他吗?
不,不要走——
林新雨睁开了双眼,四张大脸紧张兮兮地凑在她的面前。
“新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伤口那么大,要不再吃两颗药?”
“药是能乱吃的吗?小狗崽子质疑老夫的医术!”
“你还活着,活着就好。”
四人四样,叽叽喳喳,没一个重复的。
就是灵魂到了地府也要被这几个吵得招回魂来。
药老六不愧是药王谷最好的医师之一,打架斗法排不上号,治病看诊却有一手。
林新雨吞了他几颗药丸后,明显能感觉到还在流血的伤口在快速愈合。
新长出来的血肉像有自主意识一般虬结在一起,填补身体的残损。
林新雨撑起身子,大脑有一阵眩晕,揉着脑袋缓了缓,才又睁开眼睛。
莫长生心惊胆战地扶着她,他无法接受她在短时间内再倒下一次。
“这都是,你们干的?”
林新雨在莫长生的搀扶下缓缓站起,田野上铺着一片杀手的尸体,像一排等着风干的牛肉。
“都是那小子干的。”药老六又去揪眉梢那几根白毛,眼神飘忽,朝莫长生的方向努了努嘴。
林新雨扭头对上莫长生湿漉漉的异瞳,她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白毛少年怎么把这么多杀手都打到趴下。
明明,上次的决斗是她赢了。
莫非这个人在上次是让着她不成!
莫长生读懂了林新雨眼底的质问,他慌忙解释:“我不是,我只是太着急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脆弱,碰一下就死了。”
好了,可以了,你不用说了。
林新雨捏捏莫长生的手,莫长生便闭了嘴,老实跟在她身后。
这是?林新雨瞥见面前一片反着细闪的螺钿,左拼右凑在附近还能找到许多相似的残骸。
“小瓷,这是妙音……”林新雨突然不敢说出最后两个字。
她知道把琵琶对柳瓷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嗯,我再也不用强迫它认主了。”柳瓷眼尾殷红,强撑着笑容没掉眼泪。
其实柳瓷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酸的,涩的,辛的,辣的,所有味道在她的舌尖上滚了个遍。
它们来来回回碾压着她,刺激着她的舌苔,戳她的泪腺,逼着她落泪。
可是,她前所未有地轻松着。
就算放不下,就算这场意外造成的只是一场可耻的逃避,她也卑鄙地感到快乐。
林新雨隐约能察觉到她的情绪,她收回了本想捡起妙音琵琶碎片的手。
“咱们继续清理虫子吧。”
几人闻言,各自走回自己的岗位,施起术法。
今晚的一切都出人意料。
不管是蠕动的虫群,突如其来的杀手,还是几近暴走的莫长生,碎裂的妙音琵琶。
林新雨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先放到虫子上,既然解决不了,想不明白,就从能做到的开始。
林新雨掐诀清理着虫子,这样重复的劳动让她意识到有些不对。
这片区域在杀手来前就清理过!
林新雨停下了手仔细观察虫子的蠕动方向,它发现虫子会沿着特定的轨迹源源不断地爬出来。
她逆着虫群移动的方向,找到虫子生长的点位,用合欢弟子剑狠狠地捣了下去。
合欢弟子剑清冽的剑气将土壤割得四分五裂,虫子生长的源头也被直接捣碎。
这样再把地表的虫群清理后,便再也没有虫群爬出来。
林新雨把清理虫群的方法告诉几人,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仙草田上的虫群被清理干净了。
忙碌许久的几人左瘫右倒地歪在田埂上,就连怕虫的柳瓷都已经修养出能和虫子尸体和平相处的好本事。
“老夫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才瘫下休息没多久,药老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噌一下坐了起来,“这村里其他仙草田下面,该不会也是这样吧。”
几人心中咯噔一声,密密麻麻的虫群在他们的心里已经引不起生理性的恶心,只能压榨出浓浓的班味。
他们沉着脸,怨气深重,好像有无形的黑气不断往外冒,仿佛能养活十个邪剑仙。
林新雨提着合欢弟子剑站了起来,剑尖长长地拖在地上,在湿润的泥土上划出一道长痕。
“让小林我给这些虫子松松土。”
她的声音咋一听平静无比,仔细一品就能发现,这声音是从牙缝中漏出来的,薄得像刀片锋利的刃。
药老六骇得连连后退,弯着腰俯到狗子耳边倾诉:“以后没事千万别惹她。”
狗子不屑地哼气,用尾巴甩了药老六一嘴毛,臭老头胆小如鼠,理解不了我饭搭子的铮铮铁骨。
这气质!这风范!谁看了不说一句侠气云天。
狗子点点头,肯定自己看人的眼光。
在药老六和狗子还在田埂上唱二人转的时候,莫长生和柳瓷早已一左一右跟上了林新雨。
三人像一团席卷的龙卷风,通力合作,翻仙草,毁源头,掐法诀,三人所到之处土翻草斜,虫不聊生。
仙草根处趴着的虫子本还在懒懒地吸食养分,谁料天降横祸,三个煞神,有一只算一只的把它们一锅端了,在虫子们光滑的大脑明白情况前,它们已经变成一滩又一滩粘稠的液体。
晚了三人一步的药老六和狗子也加入了战场,他们跟前面沉默的三个煞神不同,互相呛着,还要比斗,看看谁先清理完一田的虫。
几人怨气难平,下手又狠,动静渐大,更不要说药老六和狗子隔着一块田都要嚷嚷。
本在梦中抱着烤乳猪啃得满嘴流油的村长被屋外的声响硬拽了出来。
他回味着烤乳猪诱人的滋味,揉眼走出屋来,眼前是歪七扭八倒成一片的仙草,和翻得比春耕还彻底的田。
哟,还在梦里呀。
村长打了个哈欠。
“老东西,休息把小爷比下去。”村长的耳朵里左耳进右耳出了一阵狗叫。
“狗崽子口气挺大!老夫施过的诀比你放过的屁都多!”又一阵人嚎穿透了村长的耳膜。
瞌睡虫终于被惊跑。
村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一切的真实,两腿一软就要跪倒。
原先的仙草是减产。
现在,是停产。
被翻过的泥土带着土地深沉湿润的清香,村长看不到扭动的蠕虫,和一地虫子的尸块。
村长捧起一株斜在一旁的仙草哀哀戚戚地心疼。
“呔!给老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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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一个法诀雷光带闪电地冲村长飞来。
药老六杀手打不过,法诀却放的飞快,准头也好,避开村长半笼着的双手,把仙草一下怼到地上,顺便将粘上根上的虫子一并碾死。
村长的腿更软了,毁坏仙草田的居然是来村里除祟的大仙!
等林新雨压下怨气捡起最后一丝情商赶到时,村长已经要把村头村尾的村民们都叫起来誓死守卫仙草村了。
莫长生和柳瓷一左一右地跟在林新雨身后,一个白毛异瞳,一个双眼通红,看起来都不好惹。
而丢了烂摊子给她收拾的老头和狗子,正絮絮叨叨躲在她的身后,坚决表示自己并没有干什么坏事,只是工作途中村长自己要跑出来找茬。
“算起来,老夫还救了他呢!”药老六不满地吐槽,那一道法诀不打,谁知道虫子要对这家伙做出什么来。
“哦,你们就是这样丢了我们的群众基础吗?”林新雨强迫自己保持着情绪稳定,虫子杀多了,她现在身上带着几分杀气和暴躁。
但数遍这几人,现今能出言安抚村民们的只有林新雨了。
走到村民们面前时,林新雨已经哄好自己,平心静气地解释了一番为何他们大半夜在这锄地。
当然,她在这个过程中,悄悄把李小壮的部分省略了,也许可以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由他自己来说。
村民们听完事情经过后,虽然看不见虫子,但也回家抄起锄头帮忙翻土。
不破不立,如果真要这样才能拯救仙草,他们也愿意一试。
尤其是村长,反客为主,哪里有漏网的仙草田,哪里就有他。
“仙长们,对,别看这里犄角旮旯,实际上,这里面还藏了一片田哩。”
日近天明,空中的圆月贴在了天幕边上,即将西沉。
村里每一寸仙草田都被仔仔细细翻了一片,药老六检查过后施展法诀,被抽干生命力的仙草开始自愈。
没有虫子的阻碍,又能对症下药,以药老六为中心的仙草田填土重栽,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村民们惊喜于田地的变化,仙草治好了!
林新雨坐在角落里擦拭着合欢弟子剑,和狗子一人一口,接受莫长生的投喂。
“新雨,你愿意陪我去捡回它的碎片吗?”有了大半个晚上作为缓冲,柳瓷终于能够面对妙音琵琶碎裂的事实。
不论如何,作为妙音宗的少主,她应该要把妙音琵琶带回宗门。
林新雨答应了。
她施展御剑之术,载着柳瓷升入空中,往李奶奶家的仙草田飞去。
黑毛狗子看见它的饭搭子要走,很不高兴,拉着莫长生一路追着她们,喊她们等等。
一夜没睡,头脑有些昏沉的林新雨朝下一看,一黑一白两个圆饼正快速移动着跑来,她滞空等了一会。
看着村里充满生气的景象,她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喜悦,好像书中的世界慢慢在她眼前生动真实起来。
仙草田里一个一个排列着圆型的剑气深坑,那是为了清剿源头而产生的。
还挺有规律的。
林新雨本在调侃自己一夜的劳动成果,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觉得心里发毛。
她在柳瓷的疑问中把剑升高,低头果然发现这些深坑能组成一个幻阵。
还没完啊?
14. 破碎的幻梦
林新雨熬了一夜,大脑昏沉。
在幻阵的刺激下,勉强打起精神,熬夜过度的大脑回光返照似地清醒。
解幻阵需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
在昨夜林新雨为了解开第一层幻阵耗费心力,但遭遇杀手刺杀严重失血昏厥,用药恢复后,又立马投入了除虫行动。
本就费尽气力的她,偏偏还遇上了如此麻烦的一个幻阵。
这个幻阵的解法与之前不同,规律中虽有相似的部分,但整体而言更加复杂庞大。
林新雨又细看了几眼,只觉得两眼发昏,一个又一个的圆点在眼前跳来跳去,胡乱欢腾。
这种事是二旬老人改该经历的吗?
林新雨有些破防,她现在就像一根快燃尽的蜡烛,只剩半根棉线扯着蜡油勉力支撑。
脚下的合欢弟子剑左右晃荡,摇摇欲坠。
柳瓷赶忙召出小飞舟,把林新雨托了进去。
“这阵,咱们要不休息一会再解吧。”柳瓷盯着林新雨发白的嘴唇劝道。
林新雨摇了摇头,拿出纸笔,画下刚刚记下的部分规律。
突然,小飞舟一阵晃荡,林新雨的笔尖在纸上拉出一道抖动的长痕。
柳瓷一拍脑袋,完了,把白毛男和小狗落飞舟底下了。
和药老六一样,见识过莫长生爆发一击的柳瓷对他也有些莫名的惧怕。
而柳瓷与药老六这个醉心医药的不同,妙音宗法本就擅长以音为辅,修习妙音宗法需得识气韵辨细微。
柳瓷在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莫长生突然暴涨的气势与修为,这不是他这个境界该有的能力,更不是御兽师该有的攻击力。
柳瓷低垂了眼。
甚至——他可能不是人。
在莫长生的威慑力下,柳大小姐迅速地降下飞舟,大开舱门,把地上急得要攻击小飞舟的二人接了上来。
黑毛狗子上来就往柳瓷那吐了口火星,和羊驼吐口水一样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对金主姐姐是一点也不尊重。
莫长生更是连看都没看柳瓷一眼,径直走向林新雨,心疼地看着她。
在莫长生心里,新雨和柳瓷共乘一剑已经几乎要和受伤倒下画上等号。
新雨悟性极强,像御剑术这样的法术,可能初学时不甚熟练,但到现在已经使用三五次,但居然没有一次是在空中施法落地的!
而每次林新雨御剑摇摇晃晃的时候,这个女人都在剑上,还跟新雨贴得那么紧。
莫长生恨不得替满头冷汗的林新雨受过,他的心都揪了起来,抽痛着,不得安宁。
可他只能点上一根清神香,泡一壶静心茶,其他的忙,他一点也帮不上。
林新雨察觉到莫长生端来的香茗,抽空喝了一口,扭头对他感激地笑了笑,转头又投入解阵中。
过度消耗精力,使她的脑袋像被针扎了般地疼,她费力解阵,却发现这幻阵好像一团纠结在一处的麻绳,越解越复杂。
每次被她破解了的法诀,会重新组合起来,成为她步入下一阶段的拦路虎,她越破越多,下一次遇见的法诀就越来越难。
这跟幻术图解上介绍的不一样。
《合欢宗幻术图解》主要服务于合欢宗入门弟子对幻术的基础了解与学习,帮助弟子们打好之后的术法基础。
而眼下的幻阵明显是高级的施术者施展的。
林新雨作为一个刚从幻术第一式迈入第二式的新手,现在是新的不能再新,对于这些新幻阵,她有太多的不解。
具体该怎么解决,她也毫无头绪。
之前的幻阵虽复杂,但也有个源头在,现在就像小学生要解高数题,已经有了认知上的天堑之遥,又怎么能在一时半刻解决呢?
林新雨痛苦万分,但她冥冥中有一种预感,如果现在不能将这个幻阵解开,会出现一个她不想面对的结果。
她硬着头皮去解幻阵,就像找不出题目正确的解法,于是使用穷举法硬碰硬,凭运气取胜。
但人脑究竟不是真正的计算器,不过又过了十来分钟,林新雨就已经快累得昏死过去。
“要是能找到这个幻阵的基础解法就好了。”
林新雨琢磨道。
旁边围着的两人一狗终于找到发挥的空间,求爷爷告奶奶地把幻阵记录下来,用鸿蒙令发给各个长辈。
长辈们的音讯还未到来。
许久不曾出现的系统就先在林新雨的脑子里开了麦:“宿主,它是一面镜子,你想想怎么绕到镜子的后面。”
“镜子?打碎可以吗?”林新雨下意识回答道,即使她还不明白系统再说什么。
“你可以试试。”系统说完话就消失了,仿佛它只是因为心疼林新雨的辛苦,突然出现。
多亏了有系统这样的两句话,林新雨找到了解阵的新方向。
她无视了不断出现的复杂内容,把真气精于一点,瞄准阵法中的一个薄弱之处进行突破。
幻阵居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就好像有一块碎石片,用它尖锐的部分在镜片上划出道道刻痕。
但这并不足以支撑幻阵的破解。
林新雨却在这个举动中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镜子真正的内涵,她把复杂的法诀反向填写,构建出了自己在镜子后的模样。
她无法打开幻阵,那么就进入幻阵!
随着林新雨法诀的施加,幻阵后渐渐构建了一个林新雨的投影。
林新雨尝试将自己的意识投放到投影上,一阵天旋地转后,她感到自己像一片漂浮的云,没有实体似地穿过了幻阵,而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只鸟。
那只鸟头部漆黑,只有一点微弱的反光可以辨明眼睛的位置。
身上的羽毛根部是黑色,尾部充斥着流光溢彩,组合成了双翅上一对巨大的眼睛。
林新雨刚进入幻阵,这只鸟就背对着她张开了双翼,而那对巨大的眼睛也缓缓睁开,好像瞪大了眼睛凝视着她。
她尝试用意识重构了一把合欢弟子剑,两个剑花,运起合欢剑法第一式,向那只鸟劈去。
那只鸟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
仅仅只是飘落了几片尾羽,翅膀上的眼睛依旧瞪得圆润,目标紧锁,仿佛林新雨身上有什么让它垂涎欲滴的美味。
林新雨握紧了合欢弟子剑,变换角度地劈砍,试图找出它的破绽来。
翅膀上的眼睛也仿佛跟着她移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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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到一股粘稠的视线一直紧紧缠着她,但看向这对翅膀时,她又发现,这只鸟根本就没有移动过。
现在它给的所有反应,是不是也是幻阵伪造好的诡计多端的幻觉。
它会不会根本就不在那里。
林新雨意识到这点时,觉得背后一凉,她环绕四周,发现这幽闭静谧的空间封锁得彻底,除了身后亮着微光的幻阵,就只有眼前怪异的那只鸟。
林新雨没有惊慌,她思考了一番自己的处境,摸索着向外传递意识,却收不到任何回信。
幻阵外。
莫长生、狗子和柳瓷左躲右闪,避开林新雨的合欢弟子剑,想要中断她的攻击,但又担心误伤到她,下不了狠手。
于是场面最后变成了林新雨单方面殴打二人一狗。
而可怜的小飞舟已经被林新雨劈得伤痕累累,数道穿孔。
终于,林新雨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她握紧了合欢弟子剑,开始念法诀传递消息。
莫长生和柳瓷的鸿蒙令同时亮起,上面写着“去李奶奶家的田地”。
莫长生和柳瓷没有任何迟疑,迅速驾驶摇摇晃晃的小飞舟飞向李奶奶家。
幻阵内。
没收到回信的林新雨干脆在原地坐下,尝试用各种法诀传递消息,点开了通讯录里的每一个人。
除了校园群。
万一只是在幻阵里信号不好,换到幻阵外面消息转出去了多社死啊。
林新雨给自己留下了最后一点脸皮。
她又抬头,觉得她和这只鸟的距离越拉越近,近到她已经可以清晰看见鸟背上羽毛的纹理。
林新雨尝试伸手触摸那只鸟的羽毛。
一阵眩晕从她的手部蔓延到她的脑袋,她看到她的手像火炉旁的糖人一般融化,扭曲着晃动,紧接着就是她的身体,随后是他的头。
她像一滩粘稠的弹动的液体,在禁闭的空间里扭来晃去。
而大脑里不属于她的记忆也纷至沓来。
“小猫咪,伤得好重。”
“别害怕,嘶,牙还挺锋利的。”
“我不会伤害你的,乖乖听话,你要好好活下来呀。”
“叫长生怎么样?你一定会活得很久。”
“喵一声就是答应了,以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
“长生,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
……
“我只有你了。”
……
“长生,你要好好的,好好活下去。”
记忆像一堆破碎的拼图,笼罩着浓重的尘土,林新雨拼不好也拨不开,只能被裹挟着又感受一次鲜血淋漓和刻骨铭心。
李奶奶家的上方,一架小飞舟歪歪扭扭地冲到田里。
在林新雨先前的劈砍下,小飞舟本就四面漏风,动起来更是支离破碎,勉力支撑下好歹是到达了目的地,但但是散着架摇摇晃晃地一头扎了下来,连带着上面的人一起摔了个七荤八素。
小飞舟上最后一簇飞行阵法被坠地时的冲击力点燃,化成点点火光融入地里。
点燃了小飞舟。
也把林新雨的幻梦燃烧殆尽。
15. 梦境的结尾
梦境像一片片燃烧的花瓣,枯萎,凋零。
林新雨再次甩剑刺向近在咫尺的那只鸟,羽毛纷飞四散,长剑刺入拔出,黏腻湿滑。
静谧的空间碎裂,一片又一片的碎片分解成细沙,倒流回时光的沙漏,是过去也是现在。
羽毛落地。
林新雨睁开了双眼。
小飞舟可燃烧的骨架早已燃尽,留下黑压压的一地金属等待拾荒。
一地狼藉中,那只鸟静静地倒在地上,羽毛上的斑纹已经黯淡,只能依稀见到那对眼睛妖异的轮廓。
从那只鸟的周围延伸出的条条通道似乎都伸向某一只死去的虫子,一直蔓延集中在被剑气捣毁的圆坑中。
自幻阵毁灭后,这只鸟的存在也暴露出来,就像水汽突然被压缩成了水珠,又结成冰,叮叮当当地落在青玉石板上,响声清脆,引人注目。
月亮彻底西沉,太阳的边角稍稍露出了地平线,露出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法阵在破碎的那一刻被唤醒。
那只鸟的眼中,金光一闪而过,又彻底沉寂。
碎裂的法阵变成星星点点的白光,笼罩在整片田野上,如梦似幻。
林新雨仿佛置身于璀璨的银河里,意识又一次从身体离开,缓慢飘远,浮在田野的上空向下望去。
她看到,星星点点汇聚到了妙音琵琶的碎片里,它们交相呼应又相互吞噬。
随后白光占了上峰,将碎片溶解成一地的液体,水流渐渐汇聚,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直到滚到柳瓷的面前。
她看到柳瓷瞪大了双眼,触摸那团巨大的液体球,液体几经变化,一会是扬琴,一会是笛子,一会是箜篌,一会是琵琶。
最后变成了一个圆圆的铃鼓,响着清脆的撞击声,落在了柳瓷手里,铃鼓边缘,一只妙音鸟振翅欲飞。
她看到,黑沉沉的树林里,一道黑影闪过。
再细看时,发现只有一只小鸟从树林中飞了出来,稚嫩的翅膀,柔软的喙,没有什么攻击性。
她不再关注,意识从高空中缓缓下降,落回了自己的身体里,刚刚那种玄妙难言的状态突然从她的身体里抽离。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重了,像是灵魂的枷锁一般把她束缚在原地。
林新雨一阵恍惚,眼前是柳瓷捧着她的妙音铃鼓,正向她奔来。
柳瓷的脸上堆满了复杂的情绪,手中的铃鼓也在跑动中发出叮铃声响。
这是百年来妙音琵琶发生的最大变化。
妙音宗的记载里,妙音法器一直以琵琶的样貌出现,因此妙音宗掌门一脉,一直以来研习的都是琵琶。
柳瓷因为迟迟未能让妙音琵琶认主,更是花费了成倍的努力修习。
但不知为何,在她这一辈,无人能让妙音琵琶认主,包括她自己。
为了延续妙音宗的荣光,柳瓷更是逼迫自己去适应,如今压力已大到让她无法在人前演奏的地步。
而此刻,妙音琵琶不仅变成了铃鼓,还在这个过程中悄无声息地认主了。
柳瓷感受到她和手中的妙音法器能够产生心灵上的碰撞和沟通。
她大致能明白法器想要传递的含义。
它似乎在说,它的封印解开了。
柳瓷紧紧地环住林新雨,她冥冥中能感觉到,应该是林新雨解开的幻阵帮了她。
妙音琵琶因救她而碎,却也因她恢复了原本的力量。
更何况,救林新雨,是柳瓷心甘情愿的。
“我得回妙音宗一趟,我们鸿蒙令上再联系。”柳瓷夺过林新雨的鸿蒙令,在里面输入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不要忘了我,好吗?”
大小姐定定地看着林新雨,希望从她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
林新雨觉得好笑,风风火火的大小姐怎么反而不自信起来。
“当然啦!你不要忘了我才好。”林新雨深知恶毒女配的毒性。
就算此刻能和柳瓷产生这样深的交集,这样紧密的联系,但再过一段时间呢?
万一她输给女主大人,她想必还是会回归到原本的结局,惨死异乡,无人在意。
她也不想被人忘记。
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痕迹了。
柳瓷的小飞舟在接触幻阵时被毁得彻底,她请求林新雨带她去找药老六蹭飞舟回去。
药老六的活肉眼可见地完成了,因为就连李奶奶的田地上,仙草也长势旺盛。
李小壮搀着李奶奶在田里左摸摸右看看,李奶奶激动得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是她侍弄了一辈子的仙草呀!
今年有能有个好收成。
李奶奶给李小壮塞了个包裹,零碎的破布头缝的,里面叮当作响,一听就知道是一些零碎钱币碰撞的声音。
“回去给阿芳买点好吃的。”李奶奶拍着李小壮的手说。
李小壮捏着这个布料朴素的简陋钱袋,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双眼涌了出来。
他没用,给不了娘好日子,还差点害了仙草村。
他哭得几乎站不稳,半跪着向李奶奶诉说着自己的错误。
他不该那么自私。
甚至自私了,也没能让爱的人过上好的生活。
李奶奶叹了口气,扯着他起身,就像她从前拉扯着李小壮跌跌撞撞地长大那样。
“娘没有办法代替村民们原谅你,但娘也不想怪你,娘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为了我才去做这样的事。”
李奶奶看到仙草枯黄,看到儿子突然进了城一趟就有了出息,她心中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吗?
她走了那么远的山路,甚至崴了脚都要去夏月城里再带仙长回来时,心里难道真的一无所知吗?
知子莫若母。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她也愧疚,她也遗憾,她无法替村里人原谅儿子,同样的她也无法怪罪儿子,因为她知道儿子这么做是为了年纪日益增长的她。
李小壮把头埋在了李奶奶的怀抱里,放声大哭。
最后,李小壮把他从黑衣女子那得来的钱上交到了村里,同时也向村民们承认了这个错误。
村民们毕竟因从小看他长大,如今见到他诚恳认错,也交了银钱给村里,纷纷原谅了。
村长联系村民们一起开了个商讨大会,利用这笔银钱请了阵法师,在仙草村修了个能直达夏月城的法阵。
这样村民们去城里方便了许多,孩子们也能到城里上学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柳瓷正和莫长生和狗子争抢林新雨弟子剑上的位置。
虽然林新雨使用的是长剑,但不过一米二的长度,站林新雨一个人再紧紧挨着一个身材苗条的柳瓷勉强刚好,再带一人一狗实在是勉强。
可林新雨从幻阵出来后,莫长生和狗子就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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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粘得不行,非要跟着她一起御剑过去。
“新雨,你要这样抛下我吗?”莫长生无师自通了茶艺,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对异瞳湿漉漉得看着她。
比较完蛋的是,林新雨确实很吃这套,莫长生茶两句,柳瓷也学着茶了两句,鬼使神差地答应他们都能上剑。
林新雨掐诀起剑,自己跳到合欢弟子剑中间,前面一个柳瓷,背后卡着剑柄的位置上又站了个莫长生,剑柄的末端再站了个黑毛狗子。
合欢弟子剑晃晃悠悠地起势,像一只勤勤恳恳的骆驼,背上却驮了一座山。
三人一狗叠在剑上,一摇三晃地前进。
莫长生站在林新雨的身后,虚扶着她的腰,在风的吹动下,林新雨的发丝几度飘到他的脸上,挠得他心里发痒。
希望这剑能飞得再慢些。
其实前面的柳瓷和剑尾的狗子也这样想,只不过想法各异罢了。
村中心的田野上,药老六被以村长为首的村民们团团包围着,恭维得嘴角翘上天,把林新雨的合欢弟子剑挡了下来。
“嘿呀,几个小孩,不带我玩!”
林新雨的剑还在降落,药老六就等不及地质问,想要也给自己蹭上一个席位,但小小一柄剑实在没了位置,他只好偃旗息鼓,等他们缓慢降落。
“老前辈,小飞舟借我,之后还你。”大小姐掏出一袋灵石放在药老六面前,“租金,保证把你的小飞舟检修一遍再还你。”
这么多村民看着,他一个前辈收小辈的钱算什么样子。
药老六自然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召出小飞舟就把柳瓷打包送回了妙音宗,自己继续留下接受村民们的热情夸赞。
呦,这村长说话真动听,要把他药老六的事迹啊,刻成一块碑供在村里,世世代代记着呢。
哪里使得哪里使得,嘿嘿。
药老六乐开了花,就连林新雨的告别都没太在意,等村民们留他吃完饭,他才发现那几个小孩都回了宗。
就留了他老人家一个人。
他气歪歪地联系上莫长生,这鸿蒙令是在蹲守李奶奶家的那几天加上的。
他一边念叨着林新雨和柳瓷两个小辈没有礼貌,一边别别扭扭要加二人的鸿蒙令。
当然,加柳瓷时他还是很理直气壮的,毕竟之后还得向她把小飞舟要回来呢。
收到药老头消息时,林新雨已经在夏月城买好返程的飞舟票,和莫长生坐在糖水铺子里吃着烧好的仙草蜜。
甜滋滋的清凉味道顺着舌头直通胃里,解了暑热,又带来美味。
“他们倒是有心情吃这吃那。”不远处也买了返程票的廖子兮不忿道。
明明重月也发现了仙草的不对,却被这些人给抢先一步,他们又得去其他地方找挑战杯的新选题了。
关重月安抚着廖子兮,又再次约上冷面剑修一起,前往下一个村落。
临走前,关重月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新雨,眼底的幽深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林新雨,你必须死!
林新雨吃饱喝足,抬头时,只能看见关重月几人走远的背影,混在人潮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而药老六、柳瓷的消息引得鸿蒙令滴滴作响,让她不由自主地低头查看。
来时,她的鸿蒙令只有莫长生一个人,走时,里面又多了两个聒噪的主。
16. 怒挑五十双修对象
林新雨在鸿蒙令的滴滴作响中,搭飞舟回到了合欢宗。
最开始,柳瓷和药老六是每隔几分钟就要发个消息刷个存在感。
林新雨来这个世界后,鸿蒙令里除了宗门通知群,就他两响得最积极,她一时兴起,回了他们几句,没想到这两人的话越来越多,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林新雨干脆把几人拉到一个群里,黑毛狗子觉得新鲜,也老用莫长生的鸿蒙令加入群聊。
于是便有了一个这样的小群。
【贪吃贪睡不干活】消息99+
小群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当前主要是狗子在和药老六呛嘴。
林新雨回消息回得都有些麻木了,坐在飞舟里缓了口气。
这次回到宗门主要是为了结算学分和完成其他几项课程的小组作业。
和现在小群里的热闹完全不同,小组作业群里安静得可怕,根本没人发声,好像大家一起默默把这些作业忘了似的。
别人不在乎,她林新雨在乎。
在当前的学分体系下,如果一门课要拿到好成绩,上交一份出众的小组作业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不能及时上交作业,那就是整组一起吃挂落了。
但离截止时间也没剩几天,群里一直毫无动静。
林新雨下定决心,准备自己把小组作业做完。
飞舟离合欢宗还有三个时辰的距离,林新雨把小组作业按照顺序排列,一项一项地做完到鸿蒙令里上传。
这些作业在合欢宗内也还需要备上一份,就等着林新雨测算学分时一同提交。
在忙碌时,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林新雨按质按量完成最后一项小组作业后,飞舟也在合欢宗大门靠了岸。
林新雨从宗外,一路穿过合欢宗气势恢宏的石碑牌匾进入合欢宗,恍若隔世。
她上次这样入宗时还是一个身弱体虚的女大,而现在,随着她一个多月来的锻炼与历险,她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书中世界,就好像她原本就属于这里一般。
林新雨走到学分结算处,提交了挑战杯的情况与报告,被告知由于还有几组参赛选手还未回来,宗内评选将延后进行,学分也要之后才能到账。
林新雨一阵无语,但人没回来全也不是学分结算处的责任,她只能又掏出结课作业进行提交,先拿到其他课程的学分。
“这几个人已经提交过作业了,这份作业就算你自己的吧。”
学分结算处反馈道,柜台后的老师将作业汇总到同一门课的灵阵上,传给授课老师。
递回来的表格上,团队成员一栏只填写了林新雨自己的名字,名字旁跟着满绩的学分。
“其他几个人的作业做的马马虎虎,没有你这样的成绩。”柜台后的老师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安慰她。
确实,被孤立的滋味没那么好受,不过林新雨也不会因为别人做得没有自己好而感到开心,她看着自己满绩的学分单子就足够心满意足。
她拎得清什么是自己的,什么是别人的,别人再不喜欢她也没关系,学分到手就行。
“不过,你的实践修为可要抓紧了,如果想要参加合欢大比的话,必须提前把实践修为提上来哦。”
林新雨在学分结算处的友情提醒下,在实践修为测试区用问心石进行了一番检测。
目前她的实践修为是比离开宗门时上涨了不少,但这些涨幅都来源于与莫长生的比试和幻术实操上的提升。
实践修为与双修对象的数量紧密联系,有些能力出众的合欢弟子,一天三个双修对象地约,把时间管理贯彻到底。
但林新雨靠打服取胜,现在离合欢大比不剩一月,就算她一天获得一个双修对象也来不及,要参加合欢大比起码得有三百个双修对象呢!
合欢大比可是一个特别容易刷学分的项目,卷王不容错过!
林新雨把系统拉出来狠戳半天,系统才懒懒地在她脑子里应了一声。
“大忙人有事还会想起我呀。”
机械声幽幽怨怨,好像一个被关在冷宫多年的深宫怨妇,听得林新雨浑身一抖,打了个寒颤。
最近应付多了莫长生和柳瓷,林新雨本该熟能生巧地明白系统这是受冷落,想要存在感了。
但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系统,你是不是吃醋了。”
这下好了,把系统激得一个倒仰,像一个吹涨的气球一样在她的脑子里放大。
气鼓鼓的,不说话了。
林新雨把系统逗过了头,该哄还是要哄,她不依不饶地在脑子里呼了系统好几次,才磨得它回答。
“你有他们,暂时也不需要我。”系统的话听起来酸溜溜的。
“你不是认识一个好打的老头吗?”
林新雨拿出鸿蒙令,现在群里的消息还在上上下下闪个不停,一进去就要被好几条对着喷的消息刷屏,一时不察,甚至还要受牵连,连带着被踹上几脚。
【我要学分】:六前辈,最近我要找点人提升修为,药王谷那方便吗?
【药学天下第一】:行啊,我们药王谷的小子任你挑选。
【勿扰】:?
【我要学分】:前辈别反悔,我马上就来。
【勿扰】:??
林新雨才回了一趟合欢宗,甚至没回弟子宿舍歇歇,匆匆借了几本新书就搭宗门的飞舟前往药王谷了。
药王谷和合欢宗不同,才踏入药王谷的山门,就有一列长长的摊位,里面客商云集,跟药王谷摆摊卖药的弟子们讨价还价。
林新雨跟着拥挤的人群闲逛了一圈,才等药老六带着一身药汁地来接她。
“老夫刚刚被些小事绊住了手脚。”药老六念念叨叨,“这些孩子只要是我们药王谷的,你随便挑!”
药老六拍着胸脯豪气云天。
林新雨自然也不跟他客气,随手就选了一个药卖完的,就请他们一块走,也不耽误人家做生意。
药老六一边使眼色让人跟上,别错过了和合欢女修双修的大好机会,一边在心里暗叹,不愧是他看好的后辈,这胃口就是大!
数数看也有五十来号人了!
林新雨终于收了手,让药老六给他们安排个擂台比试。
不论是药老六,还是药王谷的年轻弟子都惊呆了,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要跟专司制药的药王谷弟子进行比试。
“你们可以一起上。”林新雨撂下一句话,就如一块小石子掉入了安静的湖面,激起一阵涟漪。
她看不起我们!
就算不擅比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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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五十个人!搞医药学的,本身精神状态也不算稳定,一被激将更是有圈入套,一个接一个地同意应战。
堂堂五十号药王谷弟子还打不过一个合欢宗女修了?
又不是人人都是合欢宗二师姐!
药王谷几年都未启动的擂台被打开,一边黑压压站了五十个人,个个气势汹汹,一边就站了个林新雨,一人一剑,看上去萧瑟不已。
“嘿呀,你老实双修不就好了,学你二师姐起什么擂台!”药老六怕林新雨输个血本无归,最后一个双修对象也没捞着。
林新雨抬手向下压了压,收住了药老六的聒噪,她心里有数。
她是压着自身实力的边缘选的人,有八成的把握,剩下的两成是留给自己的挑战。
防护罩升起,神魂拓印。
药王谷的弟子抄出各式各样的武器向她攻来,虽然平常的重心都放在学医制药上,但修仙之人,也会那么一招两招,更何况,他们有钱!
药王谷出品的丹药品质优良,往往能卖出一个好价钱,不断充盈弟子们的荷包,有钱自然能用上更好的材料,制出更好的药物。
如此良性循环,药王谷的诸位弟子自然是越来越富,手中的法器各有千秋,其品质是林新雨手上合欢宗人手一把的合欢弟子剑拍马难及的。
譬如现在向林新雨劈来的一双大刀,就是药王谷弟子花了重金买来砍碎千年陨铁树的,硬度非凡。
那弟子见林新雨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闪,以为是被他吓破了胆,冲势一收,反而劝她投降起来。
没想到他的身后,清凌凌的一剑带着一弧白光将他捅了个透心凉。
“你出局了。”林新雨淡淡地宣告。
那弟子的身体化为白点缓慢消失,面上还带着惊讶与不解。
“幻术。”
远处的几位药王谷弟子看出了不对劲,把弟子们都召集起来,围在周围,把法器催动到极致,舞得密不透风,才慢慢向林新雨的方向压过去。
幻术毕竟只是幻影,做不得真,面对这样无机可乘的绞杀,就算她再有千个百个诡计,也要败在一力降十会下。
药王谷弟子不断前进,直到法宝把林新雨撕成碎片,化成零星白点,防护罩消失才试探性地放下武器。
这就是应对幻术的完全之法。
药老六在场外连连点头,这几个弟子反应还是比较快,没有中了这个小丫头的幻术,就是输成这样,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难过。
药老六左顾右盼,试图找到林新雨出局的身影,但此刻,场上骤然生变。
一个又一个的药王谷弟子被一把轻灵的长剑一剑封喉,长剑所过之处,带起白光点点。
而在下一个弟子反应过来前,长剑早已杀到她的面前,势如破竹,灵巧有力。
是林新雨的幻阵欺骗了他们。
在仙草村的磨炼中,她已经学会构筑属于自己的幻阵,骗骗这些不同阵法的外行轻而易举。
药王谷的弟子大势已去。
被传出擂台的弟子捶胸顿足,直叹自己大意轻敌,中了对方的诡计,没有继续催动法宝。
而场内点点白光掩映下,一个药王谷弟子自发撞上了林新雨的剑尖,提前出局。
他的机会来了!
17. 奸商无处不在
幻阵内不断有白光涌现,不过是五十个人,说多也多,说快也快,现在还能支着身子在擂台内负隅顽抗的也不多了。
不少药王谷弟子被一剑带走后,站在擂台旁疑惑地揉着脖子回味着死前的痛楚。
我是怎么死的呢?
复而抬头望向擂台,看到场内呆愣愣被宰的药王谷弟子们,和像是在屠宰场杀鸡的屠夫林新雨,心中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嘻嘻,被当鸡宰喽!
但有一位圆饼脸的修士一死出擂台,推着他的小车就出摊了。
摊位上还细心地盖上一块白布,用来衬托自己摆放整齐,颜色靓丽的几个瓶瓶罐罐。
推车架着几块木牌,一块写着有事您就来,一块写着全场八八折,一块写着重伤价更佳,最后一块写着,全药王谷最低价,不退不换药最佳。
推着推车这样走了一圈,自己弟子的生意是要做的,更多的是等待被擂台吸引到周围的其他大主顾。
比如这位腰间挎着个铃鼓,满头珠翠的华服少女。
圆饼脸不动声色地兜售了一圈药品,悄悄蹭到了华服少女身边,叫卖道:
“补真气,进修为,擂台力竭后必食佳品!只要九九八,只要九九八!”
站在擂台旁一脸担忧的柳瓷果真被叫卖声吸引,扭头看向着位不知名卖药人士:“你这都什么药,恢复真气的有吗?”
圆饼脸拍着胸脯打包票:“有的有的,只要客官说的出效果,没有我做不出的药。”
“您瞧!”
圆饼脸展示了推车旁的摊位合格证明,上面敲着药王谷的草药纹章,做不得假。
“我可是药王谷的认证摊位,我们药王谷从不卖假药。”
柳瓷对药王谷的规矩略知一二,她过于担心林新雨,见这丹药也不贵,便把摊位上的药通通包圆了。
“不用找了。”
大小姐丢了个储物袋过去,里面装满了灵石。
圆饼脸打开储物袋一看,美得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抖动,本就细长的眼睛更是被挤成了一条缝。
好多钱啊!不愧是在擂台上就物色到的金主大人!
圆饼脸一边摇着头看着擂台上这些不知道做生意的傻小子,一边推着推车找了个树林藏了起来。
没过一会,一个两眼圆圆,下巴尖尖,眉清目秀的小少年就甩着钱袋从树林里出来。
这是他新制的一批药,赚够钱了自然要看看药的效果。
擂台上,林新雨就像杀了十年鸡的老屠夫,一剑一人,熟悉位置和真气的运转方式,她越杀越快。
甚至因为真气的运用足够成熟,在合欢弟子剑外形成了薄薄一层真气层,砍瓜切菜这么久,连剑也不钝。
又是一剑挥出。
林新雨的真气也见了底,掐着最后力竭的点,把擂台上的最后一位弟子送下了台。
林新雨收回了合欢弟子剑,真气耗尽让她像在现世中虚弱地经历完几场体育考试,累死累活跑完全程,连耳膜里都是鼓动的心跳声。
身体里的真气就像游戏里的蓝条,修仙者的真气清正,也被称为灵气,而魔族的真气浑浊,也就是魔气。
擂台打开,神魂归位。
林新雨感受到周围和煦的风,和在擂台旁观战的众人的惊叹声。
“这姑娘好厉害,一个人单挑五十位药王谷弟子。”
“还好她没挑中我,我不爱这些打打杀杀。”
“这是中了她的诡计!要是再来一回,我才不会再中招!”
喧喧扰扰,嘈嘈杂杂,林新雨放空着大脑,掐诀运气,等着真气缓缓恢复,平复身体不断的躁动。
“新雨!来,张嘴。”柳瓷见擂台一打开,就带着一堆药冲到了林新雨面前。
“这是补真气的,刚从药王谷弟子的摊子买来,你试试看这个,会不会好受一些。”
柳瓷从花花绿绿的瓶子里倒出几颗药,一股脑往林新雨的嘴里塞,林新雨对柳瓷也是信任,张嘴全咽了,没有丝毫抗拒。
“这药量不错。”小少年混在人群里悄悄观察着,一边观察还要一边点评上两句。
那头,吃了药的林新雨感觉到丹药化为一股真气,慢慢进入自己已经干涸的经脉,就像在枯水期的河床上下雨,领着它来到下一个汛期。
真气一圈又一圈地在林新雨的体内运转起来,几个大周天就奇迹般地回满了。
林新雨感受着体内的变化,觉得不可思议,直夸大小姐买的药好。
柳瓷被夸得挺直了身板,骄傲得理直气壮,还得是她眼光好。
还没乐上多久,林新雨突然就像喝了假酒一般东倒西歪。
她感觉到真气在腹部好像长出了一只又一只的手,想要把她的肚子掏出一个洞来。
过满则溢。
林新雨痛得一阵恍惚。
林新雨看到面前似乎有很多小人在跳舞,舞姿曼妙,她从未见过。
她混入这群小人中,和他们比拼起了舞蹈,她拍着手,蹬着腿,释放着自己的天性。
很快她把外围的小人都打败了,就剩下中间长着白毛,双眼异瞳的那个。
他真好看。
她一定要打败他。
林新雨旋转着接近中间的小人,拉着他一起跳舞,但这小人愣得像一块木头,她扯了好多下才别别扭扭地动了。
这才对嘛,跳起来多好。
她就要赢了。
迷迷糊糊间,她想起中间的小人叫什么名字了。
“莫长生。”她喃喃。
顷刻间,意识回笼。
林新雨发现自己又站回了擂台,此时的擂台已经成为她的专属舞台。
周围一圈是被她踹趴下的人,手里还硬拽着一个白毛的莫长生。
莫长生?
他什么时候来的!
林新雨一阵脸热,她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她居然扯着莫长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
还是这样热烈奔放的舞种。
莫长生早已经历完了勉强到心死,他把自己哄得很好,只要是和新雨一起丢人,他也可以很高兴。
即使林新雨刚刚意识模糊,并不能强迫莫长生做什么事,但就在她拽了两下没拽动,撇了撇嘴时,莫长生就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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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顺着她的意动了起来。
随着她舞步凌乱,越晃越接近擂台中心,莫长生压制了心中无数个想逃的念头,平心静气地陪林新雨跳舞,等她恢复。
擂台边上的柳瓷正团团转地找卖药的圆饼脸,谁知他已经换了副模样站在不远处,柳瓷怎么找都找不出他来。
“奸商!本小姐要你好看!”柳瓷急得放狠话。
不远处的少年偷偷笑了下,才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奸商,真气不也快速恢复了嘛!速度是普通回春丹的几倍,如此良药,自己不愧是天才中的天才!
少年端详着左右跳舞的林新雨,他大概明白了原因,可能是因为这个女修住修幻术,真气恢复时幻术不知不觉间运转了起来,反倒把自己也困住了。
换个人不一定是这样的效果。
少年在心里记录了新药的状况。
擂台上,林新雨已经想从这个世界原地消失了,她懊恼地左躲右闪,不敢正视莫长生的眼睛。
莫长生第一次见她这样,有些新奇,忍不住多盯了一会。
林新雨被这样灼热的视线注视着,脸都在发烫,左思右想,几经纠结,最后决定坦率地面对人生。
不过是在大家面前跳了个舞,小事小事,莫长生不也跳了吗?
林新雨保持着微笑从擂台上走了下来,安慰着急得乱转的柳瓷,表示她的药确实有效,只是药效太猛而已。
柳瓷内疚地解释道:“这个药是跟一个圆饼脸的药王谷弟子买的,我看他有药王谷的标识,没想到他……”
“我转了几圈了!都没找到他!”
一旁的黑毛狗子看够了莫长生和林新雨的乐子,跳起来闻了闻柳瓷手中的药瓶,它心里有了数,低头在地上轻嗅起来。
在少年没有反应过来前,狗子就一口咬住了他的衣摆,死死不放。
少年还没意识到狗子和他们是一伙的,还轻声细语地逗狗。
直到几人揣着药瓶雄赳赳气昂昂地找上门来,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好说好歹让狗子松开狗嘴,狗子却完全不理他。
卖药多年,一朝翻车。
少年圆圆的眼睛耷拉了下来,天要亡他!
几人一围而上,把少年逃跑的路线都死死堵住,一个喊着退钱,一个喊着偿命。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词。
少年两个都听不得,畏畏缩缩地蹲在原地堵住耳朵,摆烂式抵抗。
几人一时之间竟拿他没了办法。
就在柳瓷气得七窍升烟,要祭出妙音铃鼓让他好看时,药老六拨开人群挡在了少年面前。
少年感觉到身前一道黑色的投影罩了下来,他心下大喜,满怀孺慕地仰望药老六高大的背影:“六师叔——”
“有歹人想害我!”
少年仗着有人撑腰,直楞楞地站了起来,比要老六都要高,耳朵不捂了,眼睛也不闭了,腰杆子也硬了。
“有我六师叔在这,谅你也不敢如何!”
少年正滋滋得意着,药老六转身就抄起一个药杵子,呼啦一声卷着风朝他的腿打来。
“又到处乱卖药,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18. 不要抓师兄的遗物!
药杵子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径直找上少年的腿,风声呼呼,惨叫连连。
少年被抽得左躲右闪,最后竟然直接投靠敌营,钻到林新雨等人身后寻求庇护。
柳大小姐第一个没这善心,一脚把他踹了出去,接受新一轮毒打。
“让你师叔给你紧紧皮!”
大小姐踹出的那一脚里也夹带了私货,不仅力道狠,还保证了让少年直面棍棒,有去无回。
药老六的战斗力可能都用在殴打无良子侄身上了,把少年狠抽一顿,自己的心情都舒畅不少。
在少年几番保证之下,药老六终于收了神通,在一旁找了个地方坐下,掏出上好的伤药给鼻青脸肿的少年治疗。
“师叔,轻点。”少年疼得龇牙咧嘴,嚎叫着,连连躲闪。
药老六反而戳着药往他伤口上重重一按:“嘿呀,还敢躲,叫你又在外边胡作非为。”
少年委委屈屈地噤声,被按得疼了,就轻轻地嘶两声。
药老六打完人,总算捡回了一星半未泯的良心,听少年哼得重了,手下也稍微轻了一点。
“这孩子是我师兄的遗腹子,我师兄早早地去了,就留下我嫂子拉扯着这个不听话的臭小孩。”
少年听着药老六的话,不满地哼哼,被药老六狠狠瞪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旁边的林新雨在心中感慨,原来是一家人,难怪嚎得如此相似,这就是一脉相传吧。
“你跟大家介绍一下。”药老六指示道,跟过年的时候要孩子表演节目,叫婶婶姨姨的长辈一样。
“我叫苗笛,这是我六师叔。”少年被药老六推得一个趔趄,左右摇摆了两下,才找到身体的平衡。
脸上的青紫在药老六的伤药下快速恢复,颜色变淡,导致他的脸迅速由花转白。
“其实,我的药药效都是有的,只是有那么一两个小小的副作用。”
苗笛还是没忍住想要为自己辩驳两句,但面前林新雨由红转青的脸,和药老六不善的眼神让他声音渐弱。
“大不了,我免费请你们吃药。”
苗笛自以为聪明地补上两句。
“算了,不必了。”林新雨在心中叹了口气,跟傻子算账怪没成就感的。
不过,苗笛的药确实在恢复真气方面,有过人的效果,林新雨握了握拳,这种真气满溢的充盈感,让她觉得自己的实力都强大了不少。
或许参加宗门大比前可以找他进一批货?如果他能够去掉这些负面效果的话。
每个垃圾放对位置都是有用的,林新雨想了想对苗笛又有了期待。
“你这个药,可以改良改良,令食用的时候不产生幻觉吗?”
林新雨一番纠结后,跟苗笛商量起药的效果,希望能够减少见小人的可能。
说起制药,苗笛的眼神都亮了,兴奋地到林新雨身边絮絮叨叨,完全忘记了刚刚才挨了一顿打。
苗笛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林新雨身后的莫长生脸沉得都要滴出水来。
一旁的柳瓷也很是不满,哪来的小子,才没认识几分钟,就敢跟新雨装起自来熟。
真不要脸!
药老六则是有些头大,这小子不会被林新雨一激,又想出些乱七八糟的制药新招吧。
黑毛狗子对他们聊的东西都不感兴趣,方才看苗笛被打它还觉得有趣,现在这样正经说事情就无聊极了。
黑毛狗子觉得没意思,四处乱转,看到远远走来一堆身穿甲胄的药王谷卫兵。
浑身上下除了铠甲部分,其他地方都绿油油的,在狗子看来就是扎堆的绿葱。
药王谷的卫兵行进有序,却又都神色匆匆,像是要抓什么棘手的逃犯。
狗子一脸兴味地盯着绿葱头们,它觉得有戏可看!却没想到绿葱头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最后竟把几人围在了圈里。
“拿下他。”领头的药王谷卫兵队长指着人群中的苗笛,招呼着卫兵上前把他带走。
“我吗?”
苗笛一只手指向自己,满脸疑惑。
药老六则是被吓得够呛,药王谷卫兵无大事不出动,如果只是一些贩卖假药的事根本轮不到他们来管,难道这小子背着他犯下什么滔天大错了?
药老六上前跟卫兵队长套近乎,想要保下苗笛:“队长大人,不知道这小子犯了什么错,要出动咱们卫兵队来逮人?不若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先放他一放。”
谁料,在药王谷中名声正旺的药老六都不好使了,队长向药老六一拱手,语气为难但动作毫不含糊。
“六长老,这小子偷了藏宝阁里的宗门至宝,就那几件,别怪我不给您面子,那几件丢了任何一件都是咱们担待不起的!”
“带走。”
几个卫兵钳住苗笛的胳膊,像两道坚硬的枷锁,押着他往掌门殿去了。
苗笛两只手不能动,就在空中胡乱地踢腿挣扎,高声呼喊,企图用言语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没偷东西!我最近都在研制新药,哪有时间搞这个!”
“六师叔!你相信我!你跟他们说说呀,我真没偷!”
苗笛的声音被越拉越远。
药老六急得额头都是汗,向几人告罪一声,追到掌门殿,要向掌门把事情问清楚。
“他看起来好像真的不知情。”林新雨凭直觉判断,她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推手在推动着这一切,她想起了仙草村那些莫名其妙的虫。
她们从仙草村离开后,部分虫的尸体和鸟几乎被焚毁的遗骸都由药老六带回药王谷研究。
林新雨刚来药王谷时还问过他,可遗憾的是,药老六才研究不久,短时间内并没有得到更一步的结果。
林新雨想了一会,暂时没有想出两件事之间的关联,准备拉着莫长生和柳瓷再进货一批药王谷弟子刷分。
林新雨才刚说服三五个弟子跟她比试,药老六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你们能不能帮我一起去查查这件事。”药老六气都没喘匀,没头没脑地来上了一句。
“应该不是他偷的,这小子没撒过这样的谎。”
“前辈先歇歇,慢慢说。”林新雨安慰药老六,除了狗子咬臀那回,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药老六慌成这样。
药老六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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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深呼吸,擦着汗把事情理顺:“那小子近日确实是在研究新药,其中有一味药非常珍贵,叫逆魄莲。为了逆魄莲,他也确实是出了大价钱打探消息。”
“这逆魄莲在药王谷藏宝阁里有一株,而在这鸿蒙大陆上,它已经有百年没有现世了。”
“如今逆魄莲失踪,又查到近日苗笛在藏宝阁附近出现过,他自然就被盯上了,要是交不出逆魄莲,他就是死路一条。”
林新雨听完药老六的讲述,沉吟道:“不是他偷的,又要怎么交出来呢?”
“所以我这个笨蛋侄儿要死定了!”药老六又开始着急,呼吸都不太流畅,“这可是我师兄托付给我的遗物啊!”
“虽然这小子一贯大逆不道,整天窝在角落里研究乱七八糟的药,该学的不好好学,还整天易容学人卖假药。”
“但他是个好孩子!”
林新雨听得额角直抽抽,觉得药老六越说越显得这苗笛不学无术、一无是处了。
家长的心情大抵如此,怎么看自家孩子什么好,从一堆缺点中也能挑出那么一两样夸赞。
遭受药老六的炫娃攻击,林新雨还是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反问药老六:“你是说,他会易容?”
药老六连连点头,介绍这是苗笛母亲那边的家传术法。
“难怪我找不到他!”大小姐义愤填膺地插嘴,她就说怎么到处转悠也找不到可恶的圆饼脸,反而是让狗子凭借气味找到了一个小白脸!
“看在咱们在仙草村刻在一个碑上的关系,你们就帮老夫一回吧。”
药老六不是不想自己去调查,但他毕竟跟苗笛关系过近,这几天估计也要被监视,反而是外来做客,且身份来头不小的几人可以自由活动。
林新雨左看看来头不小的柳瓷,右看看宗门天才莫长生,对上药老六真挚诚恳的视线,她难得有些沉默。
所以他指望的是我这只小虾米吗?
相识一场,本就受药老六邀请到来,林新雨最终还是答应了药老六的请求,帮他暗中调查此事。
药老六又是一番千恩万谢,难得地把派头面子什么都放在一边。
他把自己的手信留给了林新雨,凭借着它,林新雨可以在药王谷里畅通无阻。
药老六才把手信交出去没多久,又有一队卫兵前来要把药老六恭恭敬敬地请走。
药老六临行前对几眨了好几下眼睛,一度让人怀疑他是眼睛抽筋。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去吧。
林新雨用关怀老人的目光送他远去。
等卫兵和药老六都远了,林新雨才从怀里拿出手信。
那手信是一片弧形的玉佩,料子顶好,是上好的沁花灵玉,上面依着沁色细细雕刻着几枝翠竹。
入手温润,玉佩下还坠着几颗同色的灵珠。
林新雨对着光照了照这雕工精湛的玉石,觉得它应该也有自己的来头和故事。
等把这事解决了,一定要好好问问药老六。
林新雨把手信握回手中,转身看向莫长生和柳瓷:
“那么,现在先从哪调查起好呢?”
19. 美人姐姐风景如画
“当然是先找他娘!问问他这几天到底去哪了!”
柳瓷看似给出了一个好建议,但这其中的私心占了大多数,她可不就是想直接上苗笛娘亲面前告上一状,让她娘亲再给这小子剥一层皮。
林新雨点了点头,她知道柳瓷的想法,但如今刚开始调查,能接触一些熟人也是好的。
于是三人一狗便一路打探着到了苗笛他家。
那是一座清雅的小院,白色的院墙,石青色的瓦,前院里铺了一条石板小路,后院是满园的夏花和一架缠满树藤与花朵的秋千。
离小院还有一段距离,几人已经能听到一段悠扬的笛声徐徐飘来,风也与院中的花香相携而至,馥郁芬芳。
“笛声清脆饱满,气息均匀,好曲子,也是好技巧。”柳瓷先一步赞叹道,她忽然间有些不想打断这样美好的吹奏。
还是林新雨这样不通音律,眼里只有活的才没这样的顾虑,几步上前,叩响了院门。
岂料,门扉半掩,林新雨轻敲几下就把门给推开了。
廊下丛花掩映之处,立了位温婉如水的佳人,回眸一笑,明眉皓齿,顾盼生辉。
“是由由的朋友吗?”温和的声音轻轻抚过几人的耳畔。
林新雨的心立马被眼前的美人姐姐俘获了,长得美,声音也好听,好喜欢。
“算是吧。”
林新雨对美人姐姐一向是有求必应,就是这个“油油”是谁?
“太好啦!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朋友来家里找他,我儿终于有朋友了!”温婉美人拍着手轻笑,眼睛亮亮的,像被擦亮的星子。
你儿?
不是,你该不会就是苗笛他娘吧?
这样的娘能养出那样的儿?
林新雨满头问号,她一时间没法将美人姐姐与奸商小子扯上联系。
还好美人终究不是美食,柳瓷并不怎么被影响心智。
她按照原计划大声告状,完全没有替苗笛遮掩的意思:“姐姐,您儿子是个彻彻底底的奸商!他骗了我钱!给的药还有副作用!”
廊下的美人倒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还是那么温温柔柔地笑着:“哎呀!你也是来告状的。”
话音刚落,手中的笛子就变粗变长,形似龙虎棍,美人姐姐抄着棍子大马金刀往院中一站,就要去把家中逆子带回来收拾。
龙虎棍一挥,卷起一丛花瓣,把温柔似水的劲搅了个天翻地覆。
“几日不揍,这小子的皮又痒了!”
很显然,药王谷怕是奉行棍棒式教育,美人姐姐的棍,药老六的棒,两相结合,要剥掉苗笛的皮。
“姐姐别急,六叔前辈已经教训过他了。”
林新雨在美人姐姐大步迈出院门前,将人拦下,慌忙表示苗笛已遭毒打,现在倒也不用再来一遭。
“只是,他现在被卫兵抓走了,说他偷东西。”
“偷东西?偷什么。”
“逆魄莲。”
听到这三个字,美人姐姐眼前一片恍惚,仿佛已经看到逆子悲惨的下场。
也许是苗笛平日过于作恶多端,就连他自己的娘亲,在一时之间都没法完全取信于他。
“他害得六叔前辈也被抓了。”柳瓷又补一刀。
美人姐姐更是咬牙切齿,眼前的恍惚又凝成了实质,好哇,胆大包天!真是什么祸都敢闯了!
“姐姐莫急,莫急。姐姐可否给我们讲讲他这几日的行踪,说不准不是他偷的呢!”
林新雨张嘴安抚,她一向是看不得美人姐姐如此着急的。
美人姐姐用调息之法才压下胸中的郁气,深呼吸几次才回答林新雨:
“方才有些失态,请诸位见谅。”
“我叫李渺,诸位叫我一声渺渺即可。”
“我这不成器的儿子,一直由我和他六师叔带着长大,许是没有父亲看管,我们的管教也不严,才造成他今天的性子。”
李渺叹了口气,眉目间笼罩着几分哀愁。
林新雨看着美人姐姐这样,自然于心不忍。
但她一想到那条长长的龙虎棍,和那一根又硬又粗的药杵子,她莫名觉得是这小子天性如此,管得再严也是这德行。
“他平日里常去外头的山里炼药,这孩子没做出什么成绩,但对自己制药的法门却宝贝得不行。”
“这两天他没回过家,想来是在山中。”
林新雨揉了揉眉间,这哥们也太难救了,亲娘都无法保证他平常的去向。
“渺渺姐,敢问他平常都是在哪个山头制药?”
李渺犹豫了一会,毕竟这涉及到儿子的隐私,这会说出去了,等他回来又是一阵好闹。
但,再不说儿子说不准都回不来了。
“在东五十里一个无名山包上,向上爬一会可以看见一棵被雷劈过的老树,树洞里藏着个乾坤洞口,你们稍微琢磨下,能进去的。”
李渺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把儿子的隐私出卖了个一干二净。
“渺渺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他会易容的话,你平常要揍他,是不是也找不着人?”
柳瓷看林新雨问完了关键问题,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等她们把苗笛捞出来,要是他易容跑了,挨不了打可怎么办?
“易容,这样吗?”李渺掩嘴轻笑一声,振袖一挥,单手从面前拂过。
眼前温柔似水的大美人,就变成了一位满脸麻子的圆冬瓜。
两者差异太大,看得林新雨直接倒噎一口气,后退两步,被莫长生拍了拍被才缓过来。
还好李渺没有维持这样的容貌太久,她又是一挥,麻子脸的圆冬瓜变成了吊梢眼的细竹竿,看起来市侩精明。
“哇——”柳瓷捧场地发出惊叹。
细竹竿眨了眨眼,又挥一次,转过身来,变成了一个身量清俊,下巴尖尖,眼睛圆圆的少年!
这不就是苗笛!
黑毛狗子惊得深深嗅了嗅,抓耳挠腮,就连气息都模仿得别无二致!
它凑上前去,一路闻着,直到这股少年的气息被花香掩盖,它的眼前又出现了一截白色的裙摆,上面的细竹青青翠翠。
它抬头一看,少年又变回了那位似水美人。
李渺俯身揉了揉狗头,对几人歪头一笑:“娘终究是娘,这小子才学了我多少。”
“我们李家家传的绝学,有的他学呢!”
“只不过他老拿出去坑蒙拐骗,真是没有我们李家人一点风范!”
李渺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嘭——”
半掩着的门被卫兵踹开,门板狠狠地弹到白墙上,撞出一声巨响。
几位不速之客打搅了院中和谐的氛围,就连花丛中殷殷劳作的蜜蜂也被惊得四下逃窜。
“李夫人,对不住了,您儿子犯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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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卫兵队长对李渺一拱手,和抓药老六是一个套路。
李渺眯了眯眼,收起棍子,路过林新雨时拍了拍她的肩,托付自己的信任:
“小姑娘,他们不会轻易放过由由的,拜托你帮忙了。”
林新雨陷入一种似曾相识的荒谬,不儿,渺渺姐,你看看我身旁这两尊大佛啊,怎么就嘱托我了呢?
但不擅长拒绝美人姐姐的林新雨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再一次承接下了这个任务。
还能找谁问问呢?
李渺只给林新雨留下了一道白色的背景,一院子无声的落花,与一个难捞的好大儿。
林新雨站在这一片寂静里难得地有些茫然,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心里的不安不断上涌,直觉提醒着她这一切的不寻常。
“不然找那几个证人问问看呗,有小爷我在,看谁敢撒谎!”
黑毛狗子嘴里喷出火花,它最受不了这样的安静,迫切地想找一个事情的出口。
林新雨和莫长生低头,惊讶地看着狗子。
狗子抬头,几分不解,几分背后发毛:“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这不是小狗平常应该有的智商啊!”
“你居然也有此等智力!”
黑毛狗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尾巴低垂,左摆右晃,呲着牙朝二人怒吼,一定要两人承认他平常的智慧。
林新雨和莫长生一人一句插科打诨,好不容易才把狗子忽悠得忘了这件事。
黑毛小狗在前头昂首阔步地走着,宣告自己是这几只人的老大!
由狗子领头,林新雨等人几番打听,终于在掌门殿外拦下了几个刚被问完话的证人。
证人们看着几人陌生的面孔,警惕地后退,拒不回答他们的问题。
直到林新雨把药老六给的手信拿出来,证人们才答应跟他们到茶馆里坐下来谈谈。
没想到这药老六面子还挺大。
林新雨在茶馆里点上一壶茶水,给证人们倒上,寒暄几句就切入正题:“你们是什么时候见到苗笛的,当时他都在哪?你们又在哪?”
“我是子时见到那小子的,穿一身黑衣,狗狗祟祟,就在藏宝阁外。”
证人一号连喝了两口茶水。
“我在哪,害,人嘛总有个闲着想看月亮的时间。巧了么不是,我就在藏宝阁前面的揽月亭上。”
“我是子时二刻,那少年在藏宝阁东侧似乎寻找着什么,我看他从窗子翻了出来。”
证人二号端着茶,还煞有介事地闻了闻茶香。
“我就在东边的巷子里,和友人对诗回府。”
“在子时三刻,嘿,那家伙不长眼撞上了我,这回可栽了吧!敢闯藏宝阁!”
证人三号把茶杯往桌上狠狠一砸,一脚抬起踩在桌上,还秀了秀自己胳膊上健硕的肌肉。
“我推了他一把,他撞上了墙,歪歪扭扭走了,我还以为是个醉鬼!哦忘了说了,我在酒肆外头,又沽了壶酒准备归家。”
林新雨沉吟了一会,右手的两根手指在桌上有规律地敲击着。
“你们都看清他的脸了?”
几人斩钉截铁。
“没错,就是他。”
“月色正好,一清二楚。”
“我可是人称鹰眼小胡!”
哦?是吗?
林新雨反倒明白了什么。
20. 啊?不是,哥们?
“你们看到的可都是这张脸?”
林新雨向前抬抬下巴,柳瓷配合地当起小助手,用留影石放出一张清秀的娃娃脸,他圆圆的眼睛里透露出一股清澈愚蠢,仔细看脸颊边上还有一些没有消退的乌青。
这是柳瓷为了记录苗笛挨打的精彩片段特意录的,被留影石发出的高清大头照,是她在其中截取的一帧。
为了这帧大小姐也是费尽心思了,其他的表情啊!歪牙咧嘴的,都看不出人样!
“是!就是这张脸!”
几个证人指着大头照纷纷认可。
“在掌门殿的时候我们就被带着见过那小子!和留影石里的一模一样,不会有错!”
“那便很奇怪了!”林新雨双手向下压了压,让几人稍安勿躁。
“我当然相信诸位的话了!”林新雨复而又道,面上装得很是苦恼,“但几位去当贼偷东西,会脸上没个遮掩就去吗?”
“那自是不会!”
“姑娘的意思是?”
“所以说这小子是个傻的!直直往我身上撞!”
几个证人或是摇头晃脑,或是低头沉思,或是拍桌摆手。
“那诸位觉得,一个平常出门卖个药都要易容的奸商,偷东西的时候会用自己原本的脸吗?”
林新雨笑着反问道。
她相信几个证人心中也会有自己的判断。
“啊?可我也没认错人。”
“其中确有蹊跷。”
“若是冤枉了这小子,我老胡一定想办法救他出来!”
头一个证人目光躲闪,眼看就是胆小怕事,嘴里说着自家的七旬老母,匆匆告罪走了。
第二个证人倒是想陪林新雨指点江山,但他脑子里只有些风花雪月,华丽辞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一个证人更是火急火燎地跑了,说是要去那家酒肆看看,不能冤枉了人。
林新雨问完了话,在证人离开前嘱咐他们注意人身安全,必要时还需他们帮忙。
送走证人后,林新雨拉着几人准备去苗笛制药的秘密基地里探个究竟。
这东五十里的小山包也好找,只是这被雷劈过的老树却藏在一堆枯树烂树中,她们转了几圈才找到一棵符合要求的。
几人对这老树上下摸索,最后还是莫长生误打误撞摸到了一个机关,打开了洞府。
一阵强劲的吸力从树洞里传了出来,把几人吸进了乾坤洞口。
可怜乾坤洞府平常只需要核载一人入场,这次一次性来了三人一狗,打得乾坤洞府措手不及,根本没安排好站位。
导致几人叠叠乐一样倒成一团。
林新雨被压得胸骨都要碎了,她的手还维持着摸索的状态,身上叠了两人一狗,最近的个人一头白发散了开来,耷拉在她的胳膊上,丝滑细腻。
她手心向上摊着,一团温暖柔软的绒毛在她掌心不断地蹭,重量也是相当到位。
怎么还有一簇绒毛打结?
林新雨尝试拨了拨,却没有拨开这个结,心里更难受了,可身上压着两座大山,让她头都抬不起来。
“是谁!谁在掐我!”黑毛狗子暴躁的声音在洞府中传出回声。
来回绕了两圈,最后又掉入林新雨的耳朵,震得她耳膜生疼。
她倒是想松开啊!但这不是被压在最下面嘛!
叠在最上面的柳瓷在黑毛狗子的叫声中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人堆上爬下来,先是踩了一脚莫长生,又不小心压到了狗子的尾巴。
莫长生怕再压到林新雨,勉力支起一道拱形,白发散乱,部分头发上甚至被柳瓷一脚带到泥土里。
他低着头,脸颊卡在林新雨的肩膀上,头发被柳瓷踩到时,向下一磕,碰到了林新雨的脖子,他立马弹了起来。
林新雨感受到一道温热的呼吸突然凑近,又突然远离,她疑惑地向后靠了靠,却被狗子兜头来了一爪。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狗子不知道在昏暗的角落里踩到什么东西,乾坤洞府亮了起来,恍若白昼。
几人狼狈不堪地各自站好,向内走去。
不怪苗笛平常爱待在洞府里,如果是他们几个,也会想长久在这里留下。
在亮如白昼的乾坤洞府中,他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炼药炉,顶部几乎要碰到乾坤洞府的岩壁,它旁边还有一个小一点的药炉,只有半个人高,看起来憨态可掬。
苗笛的乾坤洞府早早实现了躺椅自由,每隔三到五步,就有一张柔软的躺椅放着。
躺椅前放了各式的药材和书籍,有一张躺椅上甚至枕着一只翠竹布偶,布偶的怀里抱着一支竹笛。
狗子自顾自地跳上躺椅,打了个滚。
苗笛还真会享受啊!
其他几人合作多次,早已轻车熟就,柳瓷掏出一把留影珠,一边翻一边录。
莫长生在整个洞府中转悠,搜寻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林新雨则目的明确地走向炼药炉,查看炼药的手册和记录,发现昨夜亥时到丑时,苗笛还在炼药炉前辛勤记录着。
大炼药炉的底部甚至还有炼药时的余温,药渣的味道也很熟悉,就是她吃过的见小人丹。
林新雨额角的青筋抽了抽,让柳瓷过来帮忙录下这些细节。
多亏苗笛在练药方面十分严谨,他给每一炉丹药都记录上了编号,按照相应的时间对照不同的丹药,再计算每种药制作所需的时间,完全能与炼药手册上的记录对应。
林新雨收拾了部分丹药,把炼药手册从炼药炉上取下带走,为了保险,她还在炼药炉上施展了一个小的幻术。
幻术的本体非常绚丽,形似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飞舞时还会逸散出星星点点的彩光,像一颗折射着日光的水晶。
蝴蝶落到炼药炉上,炼药炉上不断变幻出多种药品,这是三十天内苗笛练出的所有药,以术法为辅两相印证,足以证明苗笛的清白。
“这是什么法术?”柳瓷一向无法拒绝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林新雨眼神飘忽,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一个可以显现物品三十天内状态的幻术罢了,就是长得比较花里胡哨。”
林新雨说的是没错,但合欢宗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研究这样的术法。
这个幻术名叫幻装术,在日常是合欢弟子的双修神器,多用在衣服上,可以在一次双修中变化多种服装,增加双方乐趣。
但只要有有就是好幻术,不拘用在什么时候,林新雨想了想又理直气壮起来。
等林新雨收集好证据,在另一头胡乱转悠的莫长生也找到了乾坤洞府离开的机关,几人很快又重见天日。
乾坤洞府外,天气阴沉,云压得很低,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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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瓷召唤出新的小飞舟,他们要尽快赶到掌门殿。
药老六已经被关起来了半天,有没有吃苦不说,好吃的定然是没有的。
林新雨靠在小飞舟的窗沿上,心里有几分担忧,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小飞舟的速度很快,掌门殿恢宏的大门很快就映入几人眼帘。
林新雨扣开掌门殿的门,要求见掌门,他们要为苗笛申冤。
卫兵进殿通传后,一个胖乎乎的长袍男子从掌门殿里走了出来,把几人引导到一旁的偏殿里问话。
长袍男面相和蔼,满脸笑容,像一尊乐呵呵的佛像。
他捋着自己的胡子向几人介绍道:“我是藏宝阁的阁主,本次的事件由我负责。”
“听说诸位是来申冤的,把材料交给我,我自会对事情有所评判,若情况属实,我自然还苗小公子一个清白。”
林新雨拿出了丹药和炼药手册,柳瓷则是播放起了与证人们的对话、丹药的对应状况。
“照诸位的意思是,苗小公子昨夜一直在他的乾坤洞府中,独自一人炼药?”
“是,这证据不是明摆着嘛。”柳瓷见这长袍男问来问去,不给个准话,有些着急。
“证人们清清楚楚看见苗小公子的脸,你们说他为什么不用易容术,这点确实存疑,但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这不是他。”
“而乾坤洞府的事更是只有他一人在场,你们怎么保证这些证据不是他自己作假的?”
“你们说逆魄莲不是他偷的,那么到底是谁偷的呢?”
“你们所说的这些疑点太多,并不能证明苗小公子的清白。”
证据充分又如何?
只要审判权在他手上,一定要让那几个人有去无回。
长袍男还是那副和蔼的模样,但几人分明从他脸上看出了奸滑来,他就如一只身躯庞大的恶鬼,横亘在偏殿中心,阻碍众人的去路。
“妙音宗的少宗主,御兽宗的天才御兽师,我也不想与你们为难。”
“但几位有善心是好事,不如把证据留下,否则也不好离开掌门殿呀。”
长袍男嘴越咧越大,极尽得意,偏殿外重重卫兵包围过来,围成一番水泄不通的模样。
“给他。”
林新雨直勾勾地盯着长袍男,眼底泄露出一丝压抑的怒火。
柳瓷和莫长生绷直了嘴角,狗子咬牙低吼。
寡不敌众。
他们最终还是把证据交了出去。
长袍男拿到证据后,猖狂一笑,又变回之前和蔼的模样,温声将几人送出了掌门殿,好像之前的芥蒂从未发生。
轰隆一声,掌门殿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
林新雨回首望了掌门殿一眼,掌门殿富丽的大门就像一座巍峨的山,把他们衬托得像蝼蚁一般渺小。
几人坐上小飞舟和掌门殿拉开了距离。
“药王谷敢威胁本小姐!”柳瓷忿忿不平,长这么大,她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林新雨挽着她的胳膊,笑着道:“咱们不是早有准备,怎么还这样上火!”
莫长生看着林新雨,一黄一蓝的两颗眸子闪闪发光,里面是藏不住的骄傲与信任。
“多亏新雨缜密,复制了一份仿品。”
“把真正的证据留在了小飞舟上。”
21. 这是药王谷一脉相承的羁绊啊^^……
林新雨笑着回望莫长生,自然而享受地接受了他的夸赞。
“小瓷,接下来麻烦你了。”
林新雨拍了拍柳瓷的手。
柳瓷仰着头,像一只被顺毛的记仇小鸟,即使被人安抚,但还是要叽叽喳喳去找仇人算账。
“那老头欺人太甚!看我不找人把他,咳咳,好,我找青玉伯伯,让他联系掌门就是了。”
柳瓷拿着鸿蒙令,本想和家里人大吐苦水,被林新雨拦了下来。
林新雨在之前的一系列经历中隐约察觉到了不寻常,她认为得先联系上掌门,弄清楚事情的缘故,让药王谷自行把问题解决。
其他势力要是不小心沾上了,说不定要被顺道裹挟吃大亏。
“好了好了,青玉伯伯说他现在就赶过来,剑宗和药王谷合作多年,他和掌门可熟了!”
柳瓷用鸿蒙令联系完人,就瘫到软榻上去了,等会青玉伯伯来了,估计得时时刻刻板正着,赶紧趁现在歇歇。
林新雨则在一旁继续翻阅证据,静静地思考着。
苗笛确实没有偷逆魄莲,虽说是宗门至宝,但药老六在药王谷的地位也算高,更何况苗笛听起来也算个二代,不由辩解,只为关押。
药王谷内的事情绝对不是丢了至宝那么简单。
莫长生适时给林新雨投喂了一些小零嘴,她想她嚼,倒是像流水线一般流畅。
过去不到两刻钟,小飞舟的舱门就被扣响,柳瓷立刻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体,把同样瘫着的狗子吓了一跳。
林新雨放下手中的证据,快速把莫长生递来的零嘴嚼干净,吞下肚。
又用剩余的零嘴简单摆了个果盘,放在正中的小桌上。
柳瓷检查了一番地上有没有零碎垃圾,确定安全后,上前开门,背挺得比以往都直。
舱门外,一柄青玉飞剑上立着一个板正锋利的身影。
这就是剑宗的青玉剑仙。
听到舱门打开,那道身影如一道流光闪进舱内,空气中还残留着锐剑破空的滋啦声。
看着这柄标志性的青玉飞剑,林新雨迅速联系上了《天才小师妹》中的剧情,对眼前人的身份有了个猜测。
果不其然,眼前人看到林新雨身上的合欢宗徽记后,明显顿了顿,声音清冷,像初化的雪。
“你二师姐,最近还好吗?”
在合欢宗,整个外门的小弟子见到内门的六位弟子时,都要称一声师兄师姐。
这二师姐自然指的就是,带林新雨去御兽宗的云禾。
而林新雨现在和女主关重月争抢的就是内门小师妹的身份。
林新雨有一种近距离吃瓜的快感,这人的意思不就是有点时间没见到二师姐了,他们闹矛盾了?还是怎么了?
说起来,这位清玉剑仙可是二师姐的毕设!
二师姐从外门入内门那年,云游到剑宗,一眼就相中了脚踏青玉飞剑,除祟回宗的青玉剑仙。
二师姐一向喜欢攻克一些难题,青玉剑仙身上那股冷冷清清的,不修无情道胜修无情道的劲,一下就把二师姐吸引了。
二师姐费尽心思,在剑宗蹲守一年之久,终于融化剑仙的冰块外壳,成功获得双修对象,此后更是常常拜访剑宗。
但二师姐上次去的是御兽宗。
林新雨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一番剑仙,不会是他太没情趣,把二师姐气跑了吧。
青玉剑仙敏锐地察觉到林新雨的视线,抬眼对上对面的目光,这个小辈,没有表面上看着这样老实。
“我也有三五天没见二师姐了,上次见她还是在从御兽宗回宗的飞舟上。”
林新雨如实说了二师姐云禾的去向,她对云禾的印象挺好,虽说那几天主观感受上,这位二师姐像个乐子人,但客观上,二师姐还是帮了她许多。
“御兽宗。”青玉剑仙的声音冷了几分,“那只老狐狸。”
是瓜的味道!
林新雨甚至想掏把瓜子边听边吃,但她仅存的理智提醒她,还有个苗笛要救,药老六和李渺还在等她捞人。
“咳。”林新雨低咳一声,暗示柳瓷上前说明情况,毕竟是托了大小姐的面子请来的人,她应该最清楚如何接待。
柳瓷走上前去,脊背绷得笔直,收起平常懒懒散散的样子,抬手行了一个妙音宗的问安礼,念出她打了许久的腹稿。
“青玉伯伯,我们有个朋友被诬陷偷了逆魄莲,找齐了证据也不放他出来。现在我们想要通过伯伯您联系掌门,看看能不能救他。”
青玉剑仙从对某只老狐狸的怨念中抽离,回答柳瓷的话:“联系掌门不难,本次前来其实也是受到了掌门的邀请。”
青玉剑仙停顿了一下,还是透露道:“药王谷要变天了。”
众人面色一凛。
柳瓷回头看了一眼林新雨,双眼被震惊与钦佩撑大,这和新雨之前猜测的一模一样,还好没把娘亲她们卷进来。
妙音宗虽富贵,但平日从不参与宗门派系斗争,要是因为她的缘故破例,她都不知回去要怎么交待。
林新雨站在人群中间,却又因为这句话,觉得自己离人群好远。
她预料到了这一切,却有一种被裹挟前进的无力感。
“宿主,恭喜您开启支线任务:药王谷之变。”
“成功完成支线任务后,将增加10点恶毒值,请宿主再接再厉。”
熟悉的机械音打破了林新雨脑海的宁静。
这是一个原著中并未提及的剧情,药王谷在原著中只是女主华丽人生的背景板。
每次提及药王谷,几乎是女主的哪个情人又身受重伤,进药王谷治疗,女主心疼。
没过一段一时间,某情人又能活蹦乱跳出来又争又抢,观感上药王谷是一座合格的三甲医院。
那为什么支线任务会和这里有关呢?
“小瓷,我已与掌门联系好,你把小飞舟开往东三十里的一个小山包上,药王谷掌门在那等我们。”
青玉剑仙熟门熟路地找了个方凳坐下来,吩咐道。
柳瓷领命调整小飞舟的飞行方向。
林新雨这时才注意到,整个飞舟里的软榻都不见了,被柳瓷换上了一堆板板正正的方凳方桌。
林新雨试探性地找了个方凳坐下,方凳结结实实,光滑溜溜的质感跟软榻完全不同,膈得她屁股疼。
扭头一看,狗子宁愿趴在软乎乎的地毯上,都不愿意坐在方凳上。
她又抬头一看青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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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家泰然自若,一看就是适应良好,已成习惯。
为了她的屁股着想,林新雨屁股一挪,假装为狗子梳毛,离方凳越来越远。
狗子被梳得呼噜呼噜,心里偷偷吐槽莫长生没有林新雨细心。
到达目的地后,几人一下小飞舟,就发现面前是那堆熟悉的枯树烂树,这不是苗笛的乾坤洞府附近吗?
在那棵被雷劈过的老树前,站了一个身着绿袍,背挺得板正的中年人。
他头发花白,梳理得一丝不苟,通通归拢到一顶白玉冠内。
整体看来,像一根倒着的笔直老葱。
林新雨对药王谷服饰的审美不抱期望,人人通身绿油油,像一堆行走的大葱。
见几人走来,老葱一开口就把强装的高深味散得一干二净。
“青玉你可算来了!小老儿我要快被这些叛贼折磨死了,呜呜,你可要为我撑腰!”
远远嚎来的这几声,透露着药王谷一脉相传的聒噪。
林新雨觉得面前是苗笛和药老六的结合体,一个更抵两个强。
青玉剑仙的脸上也少见地有了一丝裂痕,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前辈,您别急,我这不是来了嘛。”
“您给我们说说情况,好了,别哭了,鼻涕更不许偷偷擦在我的袖子上。”
林新雨暗自佩服青玉剑仙的好涵养,难怪二师姐磨了一年才啃下这块冰雕,这青玉剑仙既能忍,耐性又好。
“隔墙有耳。”
药掌门几下把苗笛的乾坤洞口打开,众人被吸了进去。
有了上次叠叠乐的经验,刚一进洞口,林新雨几人就各显神通,翻滚避开,只有不明情况的药掌门摔在了青玉剑仙身上,两人滚作一团。
青玉剑仙被砸了一遭也没生气,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药掌门也顺手拾掇了。
“说吧。”
“好嘞,这就要从我那死去的师弟说起,呜呜呜,师弟——”
“长话短说。”
“好的。”
但药掌门出马,事情还是很难简略,林新雨从中提取了几个重点,省略掉他那一堆呜呜呜的哀嚎。
简而言之,药王谷分为两派势力。
药掌门手下主司医药的一派,掌管药王谷大大小小的人事与治病看诊。
另一派则是藏宝阁长老,主管药品贩售与珍品储存。
两派相互依靠,相互制衡,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只是人性贪,总觉不足,藏宝阁一派干起了私下贩卖谷内珍品的勾当。
原本掌门一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谁没个私心呢?
但藏宝阁见掌门一派发现后并未阻止,胆子就逐渐大了起来,一开始是低阶珍品,后来是高级馆藏,最后连宗门至宝都想偷出去倒卖。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掌门一派必须出来管管,就派出了苗笛的父亲,年轻有为的药老五暗中调查,截住货源,希望抓对方一个人赃并获。
但,药老五死了。
掌门也失去了一个左膀右臂,这些年来和药老六一直艰难支撑,暗中调查。
这次苗笛被抓,多半就是藏宝阁一派的设计。
“那要怎样才能把他们救出来?”
22. 药掌门自有办法
要不怎么说黑毛狗子专克药王谷呢?
从药老六到苗笛,再到药掌门,没一个不被黑毛狗子打断施法的。
药掌门就像一只打鸣到一半的鸡,硬生生被狗子的话掐住了喉咙,该嚎的没嚎完,上气不接下气。
“喝点水。”青玉剑仙对如何处理突发恶疾的药掌门,已经自有心得。
他打开药掌门的储物袋,从里面掏出一个装饰得花里胡哨的葫芦水囊,熟练得摁开机关,葫芦水囊弹出一根吸管,直直插进药掌门的嘴里。
药掌门猛吸两口,把还未嚎完的呜呜声都咽回了肚里。
终于缓过来的药掌门狠狠剜了一眼黑毛狗子,才继续说道:“小老儿我稍微计划了一下怎么做,具体,咳咳,还需各位帮忙。”
药掌门睁着一双鱼尾纹遍布的大眼,满怀期待地看向众人。
他的目光先是跳过了黑毛狗子,再扫向一看就生人勿近的莫长生,又飘向珠玉满头的柳瓷,最后定格在背着一把合欢弟子剑的林新雨身上。
这小丫头应该是师弟说的靠谱人选。
“我们要做两件事,一事我早有人选,将拜托给青玉,另一事嘛——”
药掌门拖长了声音,眼神不断地往林新雨身上瞟,暗示她自行上前接下任务。
“老头,你眼睛抽筋吗?”黑毛狗子看不惯药掌门磨磨唧唧,什么事要拖这么久才说,一顿叽里呱啦的,弄得它都困了。
“哼,另一事要交给我们在场最值得信任的,最靠谱的小女修来做!”
药掌门想把黑毛狗子踢出乾坤洞府,但又担心这几人跟黑毛狗子一块出去了,把他抛下,只好把任务委托出去。
“对!就是你!”
药掌门指向人群中的林新雨。
“你可一定要为我们找到真正的小偷啊!”药掌门的语气又哀哀戚戚起来,显然他对这件事是束手无策的。
药掌门和苗笛等人同属一派,如果经他手来查,难免被藏宝阁长老打上徇私枉法的标签,在这件事上就很难获得谷内弟子的认同。
更何况,苗笛被抓背后是两派势力的斗法。
除却面上案件的水落石出,药掌门还得心系药王谷的防御部署,以免藏宝阁一派准备妥当,把他们一锅端了。
到那时,苗笛不管偷还是没偷,都是偷了。藏宝阁自己犯下的错事也会被洗白,而药王谷内所受到的损失,估计会由掌门一派背锅承担。
“好吧。”
林新雨在最开始答应药老六,和之后答应李渺时,虽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她并没有想到这件事能像滚雪球一样,滚成这么大,这么厚重。
她现在已经与这件事产生了紧密的联系,无法推脱了,更遑论还有系统的任务。
药掌门在林新雨答应后,快乐得一蹦三尺高,抓散了一头整齐的发髻。
青玉剑仙在一旁轻咳了两声,药掌门才堪堪捡起自己一宗掌门的风范,稍稍整理下行头。
林新雨对于接下来如何调查已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但她需要更大的权限。
“掌门前辈,不知是否可以给我们进出藏宝阁的权限,我们需要去第一现场勘查线索。”
“噗——”
药掌门本在依靠喝水压抑内心的亢奋,一听林新雨的话,把刚吸进嘴里的水一口气全喷了出来。
藏宝阁是什么地方?那是药王谷圣地!寻常弟子都没有进出的权限,更何况一个外宗的人要随意进去!
一进去还是要去那存放至宝的最高阁。
更更更何况,现在他和藏宝阁阁主明里暗里地对立,那老家伙肯定不会随便放人进去的。
药掌门为难地看了林新雨一眼,被她不容置喙的表情怼了回来,只得认真想起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入藏宝阁。
“小老儿我有一味药丸,吃下后可随意更改肌肤的颜色,使之与环境相符,尔等可以利用这味药丸混入藏宝阁。”
药掌门一脸肉疼地拿出一个绿色小葫芦,里面正正好躺了四颗药丸。
“这药丸制作精细,材料昂贵,作用新奇小老儿我本想拿到拍卖行卖个好价钱。”
药掌门闭着眼不再看递出的小葫芦,他感受到有人把小葫芦从他手中抽走,他的心也像空了一块似的,嘶嘶漏风。
呜呜,钱——
但另一头的林新雨几人细细了解一番,药的用法与时效,便一路顺畅地出了洞府,直奔藏宝阁去了。
“对这洞府还挺熟。”
青玉剑仙评价了几人在洞府内的表现,质疑药掌门。
“这就是你说的,安全的议事地点?”
药掌门刷地一下睁开眼,直面质疑,连丹药也不心疼了:“这可是我们掌门一脉,多年来的炼药基地,只是老五死后,就苗笛那小子不怕伤心,日日都在。”
“外人可是找不到这的!”
“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对哦,他们怎么知道啊?”
林新雨几人潜伏到藏宝阁外,简单安排好各自的任务后,选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把药丸吞下。
林新雨吞下药丸后,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
但当她贴近墙壁时,她心念一动,全身上下包括衣服,都变成了和墙壁一样的颜色。
她是变色龙!
林新雨好奇地触碰了旁边的墙壁,软软的,弹弹的,还有五根手指把她包裹住了。
“新雨,是我,别摸了。”莫长生从墙壁变回原样。
林新雨赶忙抽出手,不敢深想自己刚刚摸到了什么,只让大家赶紧跟上,趁守卫换班,他们要顺利摸进藏宝阁。
藏宝阁作为药王谷的藏宝重地,自然不可能只有普通的守卫。
负责看守藏宝阁的都是药王谷的精锐卫兵,而出入藏宝阁还有严格的人脸识别阵法与法术识别阵法。
这些阵法是药王谷花大价钱找阵法师定制的,能够识别当前面世的所有法术。
而药掌门这味药丸由于新鲜出炉,还没来得及登记入库,方便了林新雨几人的行事。
林新雨一路见墙变墙,见砖变砖。
几人身姿灵活地在众守卫间穿梭,像几尾入海之鱼,顺畅至极。
很快就避开大部分守卫,来到贮藏宗门至宝的藏宝阁最高阁。
藏宝阁的最高阁内,数个架子一字排开,有不少架子上空了位置。
这些位置原本摆放的,想来就是藏宝阁偷偷倒卖出去的宗门至宝了。
林新雨顺着架子一个又一个寻找,逆魄莲,逆魄莲,在哪呢?
“新雨,在这。”
柳瓷用气声提醒林新雨,她整个人的身体隐匿在架子的阴影里,难以发觉。
林新雨几步挪到了架子旁,开始施展幻装术,她要用这个术法锁定逆魄莲这三十天内的状态。
柳瓷也适时地用留影珠记录着,莫长生和狗子则是在靠外的位置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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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林新雨已经尽力压制,幻装术绚丽夺目的白光还是将这一片角落照得光亮。
几人提心吊胆地观察着阁外守卫的动静,一边观察着幻装术化成的水晶蝴蝶。
水晶蝴蝶绕着写着逆魄莲的架子飞了一圈,像是有些疑惑地停留在原地,扑扇一会翅膀便消失了。
林新雨不信邪,又施展了一遍幻装术,水晶蝴蝶仍旧是转了个圈,消散在原地。
林新雨正要施展第三次幻装术时,在外警戒的莫长生和狗子,突然向内奔跑,拉着林新雨和柳瓷跳上最边缘的架子,贴着墙根站好。
“怎么了?”柳瓷企图用气声询问。
“嘘。”
莫长生短促地提醒。
一个众人都万分熟悉的佛脸胖子走了进来,他长长的道袍拖在地上,带起轻微的灰尘。
“阁主,真要销毁这二十年的入阁记录?”一个尖嘴猴腮的细瘦中年人跟着进来,言语行动间对藏宝阁主很是尊重。
“我的决定有什么问题吗?”藏宝阁主胖乎乎的手拂过架子上一个又一个的空缺。
“阁主的决定自然是对的!只是这记录一毁,之后掌门那老头找我们要记录,我们不得被他治个失职之罪?”
中年男人抖了一下,亦步亦趋地跟在藏宝阁主身后,小心翼翼地为自己争取。
记录销毁的事情被发现,藏宝阁主不过被问问罪,罚罚俸,根本动摇不了他的地位,但管理记录的他说不定连命都要丢。
“少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你放心,今日一过,我就是掌门。”
藏宝阁主在架子的空位上用力一拍,震得整个架子左右摇晃。
中年人心惊胆战地看着架子上的宗门至宝,生怕掉下来一个两个。
架子的晃动终于停了,但扬起的灰尘激得几人鼻子发痒,喷嚏大军在鼻腔酝酿着攻势,就要喷薄而出。
几人捂着口鼻狠狠忍耐,眼睛都痒得发疼。
藏宝阁主却还在不紧不慢地在最高阁里踱步,视察着其余的架子。
他满意又欣慰地计算这些至宝的价格,等过了今天,把这些都卖出去,不知道又是一笔怎样巨大的金钱进入腰兜。
架子上的几人快要忍耐不住,黑毛狗子简单吐气,想要缓解无法打喷嚏的难受。
但它一个没控制好,零星火光被它喷了出来,掉下架子,几个跳跃,沾上藏宝阁主长长的袍角,缓慢而稳定地燃烧起来。
藏宝阁主也在此时满足了心里的幻想与期待,简单吩咐了中年男人几句,便匆匆离去。
“该死的胖老头!”
在藏宝阁主走后,中年男人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这么多年来,藏宝阁主以他的身份相压,强迫手下跟着他一起倒卖阁内药材,阁主吃肉,其余长老喝汤,他们只能吮吮肉骨头上的肉渣。
现在乾坤未定,又要强迫他干这么危险的事。
但中年男人毕竟不敢违抗阁主,只能将记录出入信息的玉简拿出来销毁。
就在玉简要被捏碎之时,藏宝阁下突然响起了走水的警报,中年男人只得先放下玉简,下楼救火。
林新雨趁中年男人离去,快速地捞起玉简,复制了一份里面的内容,带着剩下的两人一狗翻出藏宝阁。
“阿嚏!小二,你那火喷得真好!”林新雨一边舒服地打起喷嚏,一边夸赞黑毛狗子。
黑毛狗子揉揉鼻子,骄傲仰头:“那可不!”
23. 丈育狗子立大功
“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查查玉简。”
林新雨和伙伴们一起登上了小飞舟,小飞舟一路向东,往苗笛的乾坤洞府靠。
“逆魄莲很可能早就丢失了。”才上小飞舟,林新雨就抛下一枚炸弹。
幻装术可以展现物体三十天内的状况,一次失误倒有可能,没道理两次都没有结果。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逆魄莲三十天前就不再架子上了。
这枚玉简里面可能会有他们想要的答案。
玉简的表面温润,被盘得光滑,一看就使用多年。
等他们用意识深入探查,发现其中记录的时间可追溯到藏宝阁建立之初。
“这么庞大的内容,我们从哪开始看起。”柳瓷看几本话本倒行,要她看这么多年来的出入记录不如直接杀了她。
“我想想啊,我们先关注两个节点,三十天前的出入记录,和二十年前的,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林新雨稍稍思索,先锁定了两个范围。
“对,还有昨天的。”林新雨想起了那三个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证人。
如果说那三位证人确实看到了人的话,那么进出藏宝阁应该也有记录。
除非伪装成苗笛的那个人,也有像药掌门这样的新研制丹药,避开玉简的记录。
“新雨,如果逆魄莲早就被偷了,那为什么还要有人假扮成苗笛来藏宝阁,还故意被人发现呢?”
莫长生觉得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多此一举。
“你傻呀,肯定是藏宝阁的人诬陷苗笛!他们这心思早就昭然若揭了!”
柳瓷觉得这小子天真得可以,这么大一串事件连锁下来,不就是为了让掌门一派败北吗?
“苗笛不过就是个导火索!”
“但咱们还是都查一下吧。”
林新雨也明白这多半是藏宝阁的诡计,但能锁定的范围就这么多,宁杀错不放过。
于是小飞舟里所有的活物都被林新雨征用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来看玉简的内容。
莫长生为了林新雨倒是看得仔细,而一旁的黑毛狗子和大小姐可谓是苦不堪言。
一人一狗看着里面密密麻麻地文字和数字,晕晕乎乎,真不知道是谁做的玉简,就不能再加个异常检索功能吗?
黑毛狗子看得两眼发直,幽怨地吐了一口气:“还是阿大命好,到现在还在睡觉,不用干这种苦力。”
黑毛狗子想起了自己还在沉睡的同僚,自莫长生把它两召唤出来,那只白毛猫咪就没上过一天班。
而它!次次上班!日日上班!月月上班!
要只是打架倒也还好,现在连看密密麻麻文字的事都到它头上了!
黑毛狗子骂骂咧咧。
黑毛狗子烦得不行,一急躁,反倒忘记自己查到哪了。
这下好了,狗子更生气了!
“苗长俊,苗长俊。”狗子上下翻动玉简的内容,回忆自己到底看到了哪。
“嘿,太好了,终于没有这个苗长俊了!”
黑毛狗子给自己找到一个节点,兴高采烈地放过自己,也忘了自己的目的是寻找玉简中的疑点。
“苗长俊?”
柳瓷也被玉简庞大的信息折腾得十分暴躁,本就有些心不在焉,分心听到这个名字后,还不知觉发散联想了一下。
“和苗笛一个姓,该不会是一家人吧!”
林新雨脑子里的机关好像被拨动了,苗,都姓苗,好像药老六也没说过他本身叫什么,这老五老六的,听起来就像这一辈师门的排行。
“小二!苗长俊在哪一天消失的?”林新雨挠了挠黑毛狗子的后颈,把小狗挠得扭来滚去。
一旁的莫长生虽然知道这是他的召唤兽,但还是难以控制地有些不爽。
凭什么让新雨挠它!
黑毛狗子被挠开心了,把苗长俊消失的位置找出来,圈给林新雨。
“你看,这苗长俊前一天还一天两次地来,后一天立马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林新雨从狗子圈好的地方倒着往上看。
消失的前一天,苗长俊来过两次。
消失的前半月,苗长俊来过两次。
消失的前一个月,苗长俊也来过两次。
而到了消失的前两个月,就只有苗长俊来一次的记录。
为什么之后都是一天来两次,来过之后就消失了呢?
林新雨回忆了一下和苗笛父亲有关的所有信息。
二十年前死的。
死于宗门内斗。
尸体不知葬哪了。
时间对得上,消失这点也可以解释,但两次,为什么是两次?
藏宝阁的出入受到宗门的严格管控,宗门内高级弟子和长老进入,都需要经过掌门审批。
苗长俊有什么理由,拿到审批后,一天内来两趟藏宝阁。
“咱们得问问掌门。”
林新雨对藏宝阁毕竟不是完全了解,她想知道二十年前苗长俊到底是调查到了什么才频繁出入藏宝阁。
“问我啥呀?”
药掌门正从乾坤洞府出来,刚好看到小飞舟飘到他的头顶,他老人家还没坐过纹饰这么华丽的小飞舟嘞。
一个控制不住,人已经在小飞舟上了。
“掌门前辈来得正好,我们发现了古怪。”
林新雨招呼药掌门一起来看玉简的记录。
“苗长俊就是药老五前辈吧,他在消失前的一月里,同一日去藏宝阁,总会去上两次。”
“昨日,那个胖老头也来了两次。苗笛来了一次。”
莫长生也在玉简的记录上圈出一个位置。
昨日是苗笛被诬陷偷逆魄莲的日子。
众人都将目光聚焦到药掌门身上,希望他能想起什么跟二相关的契机。
药掌门被炯炯有神的视线压得浑身紧张,忍不住躲到青玉剑仙身后,大声一嚎:“别急,别急!且让小老儿我想想!”
“藏宝阁的记录来自于我宗定制的人脸识别阵法!如果他进了两次,肯定是两次都扫描到了他的脸,这点是绝对没错的。”
“还有我宗定时录入各项法术,当然小老儿没来得及录入的药丸不算,我本也是今日要去录的。哎呀,反正不可能有人凭借着什么法术冒充这两人进去的!”
“两次,两次,两次。”药掌门被逼得在青玉剑仙身后絮絮叨叨,他怎么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进去两次啊!
“冒充?苗笛进去一次,胖老头两次,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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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反应,但是被路人看见了。”林新雨复盘着事情的关键。
易容!
一张如水般婉约柔美的脸出现在她脑海里,她想起了李渺随心所欲变幻成他人模样的情形。
不是法术,也不是真正的脸,是李家的家传绝学!易容!
但那可是美人姐姐!可恶,怎么可以怀疑美人姐姐!
林新雨平生最爱美人,一想到怀疑的对象是美人姐姐,她心都快碎了。
但顺着她的话,其他人似乎也意识到了真相,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李渺。”
但比林新雨更难以置信的是药掌门,他咣地一下从青玉剑仙的身后跳出来。
这可是他师弟的夫人!她怎么会做出让自己和儿子一起吃牢饭的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药掌门把梳得齐整的头发又抓得一团乱。
“李夫人和我师弟神仙眷侣,相爱多年,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我也不太相信。”林新雨弱弱地补充一句。
但看到青玉剑仙锐利的眼神,一老一少的声音都越来越小。
“情感上不愿相信,但事实如此,她毕竟也算怀疑对象。”
青玉剑仙看这两人不忍心,索性自己出马给李渺安排了一个嫌疑人的身份。
“先调查看看。”
“人在牢里呢,我们可没法接近。”
林新雨推脱道,这样对美人姐姐可是要遭天谴的,这等坏人,她小林不当!
“这不是还有他。”青玉剑仙把药掌门的一头乱毛梳理整齐。
顺手从他的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小葫芦,大小颜色都让人眼熟不已。
药掌门看到那葫芦就大声哀嚎:“不,不要,那是我最后的存货了!”
“拿着,出发。”
“对了,还有这个。”
青玉剑仙又从药掌门的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葫芦,抛给林新雨。
“你们合欢宗的用得上,事成之后,这些都归你了。”
林新雨打开盖子一瞟,就心满意足地掐诀御剑,捞着柳瓷和莫长生像一道流光直捣掌门殿监牢。
“省着点,省着点用。”
身后还回荡着药掌门愈发心痛的哀嚎。
几人嗑了变色龙药后,在黑毛狗子嗅觉的带领下,一路摸到了关着李渺的牢房。
估计是担心药老六、苗笛与她串通,三人被分开关在不同的房间里。
趁着守卫换防的间隙,几人把身体变成砖墙的颜色,顺利混进了牢房。
他们进了牢房后,并未急着现身,反倒是蹲在角落里摆放起了留影珠。
每人守着一个位置,紧握着珠子,确保留影珠也被判定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另一边,林新雨掏出红色小葫芦,倒出里面泛着迷幻丹晕的丹药,掐诀建阵,让幻阵布满整个牢房。
青玉剑仙对合欢宗的修士真是了解,这幻心丹能够大大增强合欢修士施术的功效。
这样的丹药对以修心为主的合欢修士来说,可谓是十全大补丹。
林新雨有信心,即使是修为比她高出三个大境界的修士都要被她的幻阵撂倒!
“接下来就看小林的操作吧!”
24. 若往事能随风而散
“苗郎。”
李渺在牢房中迷茫地向前一步。
“是你吗?苗郎?”
她彻底进入了幻阵中,开始进入二十年前的那一场纠葛。
那一天,李渺笑着送苗长俊出门后,便来到藏宝阁外埋伏。
她知道苗长俊今天获得了进藏宝阁的审批,也知道藏宝阁主在今日要把一件珍品交易出去。
只要她易容成苗长俊的样子盗走逆魄莲,就可以把此事嫁祸在藏宝阁主身上,全身而退。
这是她筹划一个月才寻得的机会,仅此一次,必须成功,不然在封印中等急了的那群人,会把她的族人尽数杀害。
李渺隐匿在暗处,算着时机,苗长俊在早上一般要先到掌门殿与掌门汇报,这段时间,他不会来藏宝阁。
李渺在胖阁主走出藏宝阁后,摇身一变,变成苗长俊的模样,正常地通过人脸识别阵法。
她在这个月已经实验过两次了,万无一失。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藏宝阁的最高阁,由于藏宝阁主多次入内倒卖,入阁的把手没有灰,被油脂蹭得光亮,亮到可以照出她的脸。
那是苗长俊的脸。
她走进最高阁,从架子上拿到逆魄莲,就要转身离开。
“你是谁?为什么要偷药王谷的宗门至宝!”
李渺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是和她夜夜相对的爱人。
她不敢再继续维持苗长俊的脸,也不敢变回原样,这都会让苗长俊认出她。
她捏着易容术,把自己变成了守卫的样子,转过身来。
果然对上苗长俊愤怒的双眼。
是呀,他是负责调查藏宝阁失窃的人,而她却是要盗取宗门至宝的小偷。
李渺的心里充满悲哀,她第一次面对爱人这样的神情。
对不起,苗郎。
她摔裂一颗迷雾丹,这是她从掌门新炼的药炉中偷的。
迷雾丹炸开层层细雾,挡住苗长俊眼前的视线,李渺趁机贴在这层细雾上,离开藏宝阁。
李渺在藏宝阁外不断变换成路人的模样,混迹在人群中,就像一滴水滴入海里,了无踪迹。
她向约定地点奔跑着,这是药王谷后山的一条小道,沿着这条小道上山,有一个当年被他们开凿出来的入口。
只要她把逆魄莲交给他们,起码这次能保住族人的命。
她攥着乾坤袋的手紧了紧,她知道这样做对修真界的危害,这味药到达那里,可能还会害了那个女孩,这个世界真正的气运之子。
但她别无选择。
“这是说好的东西,你不许伤害他们。”
李渺把乾坤袋交了出去,她紧紧抓着乾坤袋,对方狠狠拽了两下才松开。
李渺感受着乾坤袋离开自己的手中,她紧了紧拳,什么也没能留下,她好恨自己。
“好。”
一个浑身上下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接过了逆魄莲,声音粗哑地答应道。
“但你可能得把身后那个尾巴解决了。”
这粗哑的声音仿若恶鬼,李渺惊恐地向身后看去,看到了她最不期待看到的身影。
是苗长俊。
他的眼前还笼罩着一层细细的白雾,不知他究竟是通过什么一路追踪到了这,准备夺回逆魄莲。
李渺的声音颤抖不已,她无法对苗长俊动手,她崩溃地对着黑衣人大喊:
“趁他还没追上,你拿了东西走就好。为什么还要他死。”
她做不到,这是和她日日相对多年的爱人。
黑袍人却下了最后通牒。
“杀了他,不然我就杀了他们。”
黑袍人的声音像深渊里最邪恶的鬼魅,紧紧依附在李渺身上,催促她亲手掐去爱人的生机。
“啊——”
幻阵外,林新雨几人听到李渺发出崩溃的尖叫,凄厉的声音穿透几人的耳膜。
她们看到李渺在幻阵中颤抖,跌倒,最终抱着自己缩在角落。
嘴里不断地喃喃:“苗郎,苗郎。”
“新雨,要不停下来吧,她是不是受不了更大的刺激了?”柳瓷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可平常最是怜香惜玉的林新雨在此刻却摇了摇头,继续维持幻阵的运转。
这用幻心丹加持的幻阵与平常不同,需要阵中人走到回忆中合适的节点,自己逐渐恢复神智才可以解除,否则贸然停止幻阵,会大大影响阵中人的神智。
但若不用幻心丹,就凭借林新雨现下的修为,李渺怕是会直接无视她的幻阵,把他们几只躲在暗处的小老鼠抓出来。
柳瓷捏紧了留影珠,担忧地望着李渺在幻镜中渐渐深入。
幻阵内。
李渺的手上都是温热的血,她颤抖地问黑袍人:“这样可以了吗?”
黑袍人点了点头,目光幽幽地盯着这个死去的青年。
很好,苗长俊死了,估计十年内很难再出一个这样的药学天才,能够查出他们想要用逆魄莲做什么。
黑袍人离开了。
李渺蹲下身,心痛地抱住苗长俊的尸体,给他易容,埋藏在后山的一棵小树下。
他死了,放在苗掌门那的魂灯一定会熄灭,但他的尸体上有龙虎棍造成的创伤,这些还不能被发现。
她还要继续待在药王谷,为了保全她的族人,继续当着令人憎恨的卧底。
她家传的易容术对他人进行易容有两个要求,一个是生前对她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是易容对象已经是一个不会呼吸的死人。
她用清洁术把自己上上下下清洗了几遍,再三确保后山上的痕迹也被她打扫干净后,她准备回家。
家里还有人在等她。
她走过青石板路,她看见小院里温暖的光,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向她跑来。
“娘亲,笛子,吹笛子!”
李渺听着苗笛童真欢快的声音,她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她要怎么跟儿子解释呢?
她该怎么告诉儿子,接下来这座小院里,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再也没有那个温柔文雅的第三人。
李渺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跪在苗笛面前,抱着他无声地痛哭。
苗笛感受到娘亲温热的眼泪,非常不解,他尝试回抱着她,拍拍她的背,就像爹爹哄他时那样。
稚嫩的小手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暖,轻拍在李渺背上,让她这只无处停靠的船,短暂找到了一个避风的港湾。
幻阵结束了。
牢房内。
李渺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她看向暗处几个不易察觉的小绿点,心中微不可察地叹息。
藏得还是不够好啊。
但李渺并没有将一切点破,只重新坐回原位,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无法对人言说的梦。
几人收起留影珠,狗狗祟祟地离开掌门殿地牢,他们要回去复命。
几人才认识李渺不到一日,看完幻阵的内容都如此难过,不知道药掌门知道这颗留影珠记录的内容后,又是什么心情。
等林新雨御剑在药王谷的小山包飞到第三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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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找到了浑身泥土的药掌门,他正从一个莫名其妙洞口爬出来。
虽然不知药掌门哪里来的兴致当地鼠,但林新雨还是目不斜视地看着药掌门的脸,忽略他一身的泥土。
“你看吧。”
林新雨把留影珠递给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药掌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所怀疑的,所不愿相信的事实,已经变成真相,储存在这一颗小珠子里了。
药掌门捏着留影珠,心中悲戚,师弟怎么会死在最爱的人手下。
明明大家都那么信任她。
为什么?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大家一起解决,只能用这样鱼死网破的方式收尾的呢?
但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药掌门深想。
这件事现在不是翻供的时候,在落日之后,他们要跟藏宝阁那群混蛋决一死战了。
药掌门拍了拍林新雨的肩膀,询问她要不要加入今晚的门派战斗。
表示她如果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待在乾坤洞府,等待尘埃落定。
这是他对小辈们最后的保护。
但林新雨听闻此事,立刻抛却心中的沉重,真挚地握住药掌门的手,大声表态:
“请您一定要让我参与这次的战斗,晚辈一定尽力而为!”
这哪里只是一场关系权利变更的门派内斗,这可是小林看得见摸得着的学分!
林新雨不仅自己应下了这件事,还把喜悦分给了同行的伙伴。
要求伙伴们到时候帮她控制住人,最后一下由她来解决。
日落之后,掌门殿内潜藏的数个黑影杀入掌门房内。
他们在这盯梢一整天了,确保掌门没有离开过房间,接到命令,趁夜入内,要一击致胜,把掌门给杀死。
那之后在牢里那几个也无力回天了。
黑影们提着剑一脚踹开房门,掌门房里按时亮起了灯,但没有人。
他们掀开了掌门房内的被子,打碎了一人高的花瓶,劈开了屏风。
怎么可能,掌门怎么可能不在房里!
这时,最靠近房门的黑影率先听见一阵铃鼓声,头痛欲裂,看什么事物都有重影。
黑影摇摇欲坠间,看到房门口出现了一个花白头发,身穿绿袍的身影。
是掌门!
黑影抄起剑,几步一摇地向门外的人刺去,就在他的剑刺中的那一刻,眼前的人影消失了。
只留下黑影在原地,一脸茫然地盯着胸口还噗呲喷血的剑痕。
“又积一分。”
“这人不行了,带下去关着,让药老六和苗笛好好看看,别死了。”
“好。”
“汪!”
黑影只能看到面前凌乱地跑过三双鞋,还有四只毛绒绒的爪子,再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同于掌门殿上方如火如荼的火并,掌门殿地牢最深处却是一片寂静,被关押着的李渺正一个人静静地靠着墙,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药老六和苗笛被提前放了出来,但李渺作为窃贼和凶手被关在地牢中,等待事后清剿。
“啪——”
寂静的地牢里,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格外清晰,来人笼在一身长袍里,声音清脆温和:“离人前辈,他们让我来救你。”
“有劳圣女了。”李渺对长袍人行了个礼。
李渺看着眼前人脱下兜帽,露出一张清丽温柔的面孔。
如果林新雨在场,她一定能认出这个黑袍人的身份,这笑盈盈站着的,不是关重月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