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作妖哪家强?三个夫君抢破墙》
第25章 赌约
少装糊涂!东厢房的人已经招了,是你窃取军报!
军报?姜绾歌故作惊讶,妾身一介女流,要军报何用?她晃了晃手中的账本,妾身不过是来查账的。
顾清舟显然不信,一挥手:搜!
亲卫们冲上楼来,姜绾歌却不慌不忙。她早就将真账本和密信藏进了系统空间,桌上摆着的全是伪造的。当亲卫翻箱倒柜时,她甚至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王爷可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她抿着酒,眼中带着挑衅。
顾清舟一把掐住她的手腕: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姜绾歌吃痛,却笑得更这时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王妃,您还没歇息?是绿竹的声音。
姜绾歌虚拟光屏收起来,装作在灯下绣花的样子,头也不抬:这并蒂莲还差几针,绣完便睡。她故意将绣绷转了转,你看这花色可好?
绿竹凑近看了看,忽然压低声音:主子,王爷方才派人去东厢房了。
针尖微微一顿,姜绾歌若无其事地问:哦?所为何事?
说是...查问那两个小厮醉酒闹事。绿竹递上一杯安神茶,奴婢瞧着,王爷脸色很不好看。
姜绾歌接过茶盏,热气氤氲中掩去眼中精光: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绿竹退下,她立即将茶水倒进花盆,看来顾清舟起疑了。
翌日清晨,姜绾歌早早来到醉仙楼。掌柜见她连忙迎上来:王妃今日怎么...
王爷让我来看看账目。她亮出地契,径直走向二楼雅间,把最近三个月的流水都拿来。
掌柜额头冒汗:这...容小的去取钥匙...
姜绾歌冷笑:不必了。她一脚踹开账房的门,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从暗格里摸出三本账册。翻开最厚的那本,里面赫然夹着几封密信。
王妃!那是...掌柜扑上来要抢。
姜绾歌一个侧身,顺手将早就准备好的假账本调包:慌什么?本王妃查自家产业,天经地义。
她快速浏览密信内容,越看越是心惊。这些竟是顾清舟与西北将领的往来书信,字里行间暗藏谋逆之意。
正思索间,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推开窗一看,竟是顾清舟带着亲卫将醉仙楼团团围住!
姜绾歌!顾清舟的声音冷若冰霜,把东西交出来!
姜绾歌心念电转,突然抓起桌上的酒壶往窗外一泼。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好洒在顾清舟脚前。
王爷这是做什么?她倚窗轻笑,莫不是来讨酒喝的?
顾清舟脸色阴沉似水加明艳:王爷这般动手动脚,莫不是想坐实"宠妾灭妻"的罪名?她故意抬高声音,让楼下看热闹的百姓都能听见,到时候御史台参上一本,您这"贤王"的名号可就...
顾清舟手上力道一松,眼神却更冷:伶牙俐齿!那两个西北兵已经招认...
招认什么?姜绾歌突然凑近,红唇几乎贴上他耳垂,说我看过他们怀里的布防图?感觉到顾清舟瞬间绷紧的肌肉,她轻笑着退后,王爷不如问问,他们为何带着军报擅离职守?
楼下百姓的议论声更大了。姜绾歌趁机甩袖转身,裙摆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既然王爷非要较真——她突然回眸一笑,不如赌一把?若您能找到我窃取军报的证据,醉仙楼白送;若找不到...指尖轻轻点在自己唇上,我要王爷腰间那枚鹰纹玉佩。
顾清舟瞳孔微缩。那玉佩是西北军的信物,比地契要紧十倍。
不敢?姜绾歌挑眉,那王爷今日兴师动众...
赌了!顾清舟咬牙,但你要禁足在府!
成交~姜绾歌哼着小曲下楼,路过目瞪口呆的掌柜时,顺手顺了把柜台上的瓜子。
回府路上,青柠急得直跺脚:主子您疯啦?那俩西北蛮子肯定...
急什么?姜绾歌咔吧嗑开瓜子,你去找萧寒,就说——突然压低声音,我要知道顾清舟在西北的矿山,最近三个月运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半日后,绿竹带回消息:王爷的矿山每月十五都往外运"石料",可守矿的侍卫说,最近运的都是空箱子!
有意思~姜绾歌正往指甲上涂蔻丹,再去查查,这些"石料"本该送去哪儿。
又过了两日,整个王府都在传:王爷在西北的生意出了问题,好像和军械有关。消息传到顾清舟耳朵里时,姜绾歌正在花园喂鱼。
你干的?顾清舟一把攥住她手腕。
姜绾歌无辜眨眼:王爷说什么呢?鱼食撒了他满袖,哎呀,您吓到我的锦鲤了~
少装蒜!那些谣言...
谣言?姜绾歌突然正色,王爷不妨想想,谁能接触到矿山的核心账目?谁又最想转移视线?她意有所指地望向柳姨娘的院子,听说...柳姨娘的兄长在兵部当差?
顾清舟脸色阴晴不定。姜绾歌趁机抽出手,从袖中掏出一页纸:巧了,昨儿有人往我院里塞了这个——正是矿山运输的原始记录,上面盖着柳家族徽。
现在...她踮脚取下顾清舟腰间的玉佩,赌约我赢了~
当夜,东厢房传来鞭打声。姜绾歌倚在窗前,把玩着新得的玉佩:系统,扫描这个纹样。
【滴——检测到西北军暗部联络符号】
姜绾歌笑了。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比醉仙楼重要百倍的情报钥匙。
翌日清晨,姜绾歌正对镜梳妆,突然将玉佩往妆台上一拍:青柠,去把昨儿新裁的衣裳都拿来。
主子要出门?青柠抱着衣裙进来,却见姜绾歌抄起剪刀,咔嚓剪下一块绣着兰花的缎子。
这么好看的料子...青柠心疼得直抽气。
姜绾歌却笑眯眯地把玉佩往缎子上一裹,穿针引线缝成个香囊:王爷的玉佩太招眼,得换个模样。她故意在香囊下边缀了串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刚缝好最后一针,绿竹慌慌张张跑进来:主子!柳姨娘被王爷罚跪祠堂了!那两个西北兵今早也被赶出府了!
姜绾歌把香囊往腰间一挂,铃铛清脆作响:走,咱们去给柳姨娘送碗姜汤。”
第26章 醉仙楼风波
啪!
姜绾歌把账本重重合上,指尖敲了敲桌面:楼下吵什么?
小厮战战兢兢:回王妃,是柳姨娘的表兄赵四,带着人在大堂闹事,还说您...
说我什么?她眼皮都没抬。
说您...克夫。
姜绾歌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走,去看看这位赵公子有几条命够我收拾。
大堂里,赵四一脚踹翻椅子,扯着嗓子喊:都听好了!这儿的老板娘命硬得很,专克夫家财运...
赵公子。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他。
众人回头,只见姜绾歌站在楼梯口,唇角带笑,眼神却冷得像刀子:你爹娘没教过你,在别人地盘上要夹着尾巴做人?
赵四先是一愣,随即梗着脖子:我说错了吗?自从你进了王府...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他脸上。
姜绾歌甩了甩手:这一巴掌是教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她指了指旁边被烫伤的侍女,现在,给我跪下道歉。
赵四捂着脸,恼羞成怒:你疯了?让我给个下人道歉?
不下跪?姜绾歌点点头,突然提高声音,来人!去把如意坊的李掌柜请来,就说有人欠了三千两银子不还...
赵四脸色瞬间煞白: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多着呢。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比如你上个月偷了柳姨娘的首饰去当,比如你在赌坊输得裤子都不剩...
你胡说!赵四慌了神,抬手就要推她。
姜绾歌早有准备,侧身一让,赵四直接扑了个空,重重摔在地上。
啧,这么急着给我行大礼?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惜,本王妃受不起。
这时,顾清舟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他扫了一眼狼藉的大堂,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赵四像看到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顾清舟的腿:王爷!王爷救命啊!王妃要杀我!
顾清舟皱眉看向姜绾歌:绾歌,这是...
姜绾歌冷笑:王爷来得正好,您这位好亲戚在我这儿闹事,伤我的人,还当众造谣生事。您说,该怎么处置?
顾清舟脸色沉了下来。他当然知道赵四是什么德行,但碍于柳盈盈的面子,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闹到姜绾歌的地盘上,还伤了人,这事就不能简单了结了。
赵四,顾清舟沉声道,给王妃道歉。
赵四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您让我给她道歉?明明是她...
闭嘴!顾清舟厉声打断他,你当众辱骂王妃,还伤了她的人,难道不该道歉?
赵四心里一沉。他原本以为有柳盈盈这层关系,顾清舟会偏袒他,没想到...
王爷,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讨好,您看在我表妹的份上...
少拿柳盈盈说事。姜绾歌嗤笑一声,王爷是明事理的人,难道会因为你攀关系就纵容你胡作非为?
顾清舟被这话架住了。他确实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偏袒赵四,否则传出去,别人会说他治家不严,连亲戚都管不住。
赵四,他加重语气,道歉。
赵四额头冒出冷汗。他偷偷瞄了眼四周,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眼神里带着嘲讽和鄙夷。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又羞又恼。
让他给姜绾歌道歉?那以后他还怎么在京城混?
王爷,他咬牙道,您真要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亲戚情分?
顾清舟眼神一冷:你是在教本王做事?
赵四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但还是不甘心: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赶紧道歉。姜绾歌不耐烦地打断他,本王妃没时间陪你耗。
赵四握紧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他死死盯着姜绾歌,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可顾清舟就站在旁边,他不敢。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对...对不起...
姜绾歌挑眉:没听见。
你!赵四气得浑身发抖。
顾清舟冷冷道:大声点。
赵四憋得脸色发紫,终于大吼一声:对不起!
姜绾歌掏了掏耳朵:这么不情不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她指了指地上洒的汤,还有这个,舔干净。
赵四猛地抬头:你别太过分!
过分?姜绾歌冷笑,你伤我的人,毁我的生意,还造谣生事,现在跟我说过分?她转向顾清舟,王爷,您觉得呢?
顾清舟沉默片刻,终于道:赵四,照王妃说的做。
赵四如遭雷击:王爷!您真要...
要么照做,顾清舟面无表情,要么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去官府,你自己选。
赵四彻底慌了。送去官府?那他那些烂事不就全曝光了?到时候别说柳盈盈,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
我...我做...他哆哆嗦嗦地趴下去,像条狗一样舔着地上的汤汁。
周围响起一片嘘声。赵四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绾歌满意地点点头:早这么乖不就好了?她看向顾清舟,王爷,您这位亲戚可要好好管教,下次再犯,可就不是舔地这么简单了。
顾清舟深深看了她一眼:本王自有分寸。
姜绾歌笑了笑,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记得赔我侍女一百两医药费。少一个子儿...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赵四,我就让全京城都知道,柳家的好亲戚是个什么德行。
赵四瘫坐在地上,手指死死抠着地砖。他盯着姜绾歌的背影,眼里全是恨。
这女人竟然让他像狗一样舔地!
你给我等着...他哑着嗓子低吼,攥紧的拳头把袖子都扯破了。
今天的耻辱,他早晚要讨回来!
走出醉仙楼时,绿竹小声问:王妃,您真要去柳姨娘院里闹啊?
姜绾歌弹了下她的脑门:傻丫头,吓唬人的。不过...她眯起眼睛,他们要是再敢惹我,我不介意把再次把王府弄得鸡飞狗跳。
当晚,柳盈盈得知消息后,气得摔了一屋子瓷器。
而姜绾歌,正悠闲地品着茶,听着小厮汇报赵四灰溜溜离开京城的消息。
王妃,您真厉害!绿竹崇拜地说。
姜绾歌抿了口茶,淡淡道:遇到狗叫怎么办?当然是送它去绝育啊。”
第27章 雪莲露
长公主府前,华丽的马车一辆接一辆驶来,府门口的小厮们忙得满头大汗,不停地弯腰行礼,引导各家贵人入场。
靖王府的马车到了!一个小厮高声喊道。
姜绾歌的马车刚停稳,就有两名穿着浅绿色衣裙的侍女快步上前,恭敬地掀起车帘:靖王妃万福。
姜绾歌扶着侍女的手下了马车,抬头望了望长公主府的大门。朱红色的大门上钉着金灿灿的铜钉,门楣上挂着长公主府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不愧是长公主的府邸。姜绾歌心中暗叹,面上却不露分毫。
踏入长公主府,姜绾歌不禁暗暗赞叹。庭院深深,曲径通幽,处处彰显着皇家气派。假山环绕,水榭亭台,仿佛一座小型皇宫。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将府内的布局暗暗记在心中。
靖王妃到——一声高喝响起,姜绾歌整了整衣袖,抬步走入大厅。
厅内早已宾客满座,众多达官贵人衣香鬓影,谈笑风生。姜绾歌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同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厅中几位贵妇。
不远处,林三娘和姜莲已经落座,正急切地朝这边望来。姜莲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而林三娘则是一副阴沉的表情。看到姜绾歌看过来,姜莲立刻扬起下巴,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姜绾歌心中冷笑,却不动声色地向长公主行礼。长公主王玉华端坐在上首,身着明黄色宫装,雍容华贵,虽已四十岁,脸上却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只在眼角有几道几不可见的细纹。
臣妇姜绾歌,拜见长公主。祝长公主千秋节愉快,福寿安康。姜绾歌屈膝行礼,举止端庄。
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靖王妃免礼。听闻你近日在京中颇有声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姜绾歌谦虚一笑:公主过奖了,臣妇惭愧。说着,她从绿竹手中接过锦盒,双手呈上,这是臣妇的一点心意,虽不值钱,却是臣妇亲手所制,望公主笑纳。
长公主示意身旁的嬷嬷接过锦盒,正要说话,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
姐姐送的是什么呀?该不会是从哪个地摊上买的便宜货吧?姜莲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鎏金锦盒,脸上带着刻意的笑容。
厅内顿时安静了几分,不少贵妇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姜绾歌神色不变:妹妹说笑了,不过是些寻常药材制成的面脂罢了。
哎呀,那可真是寒酸。姜莲故意提高声音,让周围人都能听见,我这可是花了三千两黄金,托人从雪山之巅采来的百年雪莲制成的雪莲露!一滴就能让皱纹全消!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惊叹声。
天啊!姜二小姐竟有这等门路!
听说长公主最重容貌,这礼可送到心坎上了!
姜莲得意地瞥向姜绾歌:姐姐那盒地摊货,还是别拿出来丢人了!
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哦?雪莲露?本宫倒是听说过此物,据说有返老还童之效。
姜莲立刻谄媚地笑道:正是!这雪莲露是西域百年难遇的珍品!我特意为公主准备的。她双手奉上锦盒,请公主笑纳。
长公主示意嬷嬷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水晶瓶,瓶中液体清澈透明,泛着淡淡的蓝色光泽。
确实不凡。长公主点点头,来人,取银盏来。
很快有侍女端来银盏,长公主亲自将几滴雪莲露滴入盏中,又加入温水。她举盏轻啜一口,满意地眯起眼睛:清香怡人,果然是好东西。
姜莲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挑衅地看了姜绾歌一眼。
姜绾歌却微微皱眉,她敏锐地注意到雪莲露的颜色有些不对劲——真正的天山雪莲制成的露水应该是淡绿色,而非蓝色。而且,她似乎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辛辣气味。
系统,分析那雪莲露的成分。姜绾歌在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生半夏成分,与雪莲混合后遇热会产生毒素,导致皮肤溃烂】
姜绾歌心下一动,立刻猜到了姜莲的用意。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姜莲一眼,对方正紧盯着长公主,眼中闪烁着隐秘的期待。她指尖微顿,却终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长公主将那盏雪莲露一饮而尽。
味道确实不错。长公主放下银盏,指尖在盏沿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莲立即福身,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期待:公主喜欢就好。
殿内熏香缭绕,众人正要举杯同饮,却见长公主突然蹙眉,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脸颊:怎么突然...话音未落,她猛地按住太阳穴,身形一晃。
公主?近侍女官慌忙上前。
啊——!一声痛呼,长公主踉跄后退,手中丝帕飘然落地。她原本莹润的面容此刻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细密的红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颈蔓延至耳后。
太医!快传太医!女官尖声喊道。
整个大殿瞬间乱作一团。案几被撞翻,茶盏碎了一地。贵女们惊慌失措地退到角落,有人不慎踩到裙摆跌坐在地。姜莲脸色煞白,手中的团扇啪地掉在地上。
长公主痛苦地喘息着,在侍女的搀扶下勉强站立,但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地发软。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是中毒!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殿内顿时炸开了锅,侍卫们冲进来将人群隔开。
天爷啊!公主的脸——!李尚书夫人最先惊叫,手中茶盏哐当摔得粉碎。
是雪莲露!那盏雪莲露有问题!承恩侯夫人厉声喝道,拽着女儿连连后退。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惊惧,快拿下姜莲!
殿内顿时乱作一锅沸水。
贵女们惊慌四散,珠翠碰撞声、裙摆摩擦声混作一团。几位年长的命妇还算镇定,却也不住地用帕子掩住口鼻后退。
铮——
侍卫统领刀鞘出鞘的金属颤音让全场一静。十余名带刀侍卫瞬间将姜莲围得水泄不通,两柄雪亮的刀刃一左一右架在她颈间,在烛火下泛着森冷的光。
第28章 金凤令
不...不是我!姜莲瘫软在地,精心梳妆的发髻散乱开来。她突然疯了一般指向姜绾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她!定是姜绾歌在雪莲露里动了手脚!她向来嫉恨我!
长公主此刻已痛得蜷缩在凤座上,原本雍容华贵的面容扭曲可怖。
她死死攥住扶手,指甲在檀木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御...医...突然一口鲜血喷在绣着金凤的衣襟上,她猛地抬头,染血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给本宫...把这毒妇...凌迟处死!
且慢!
姜绾歌清冷的声音如碎玉般划破混乱。她快步上前,裙裾掠过地上打翻的茶盏,在长公主三步外稳稳停住行礼:请容臣妇为公主诊治。
长公主布满红疹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你...你们姜家...话未说完,突然痛苦地弓起身子,指甲在扶手上抓出数道白痕。
若臣妇存心害您,姜绾歌不退反进,直接执起长公主的手腕,此刻大可以看着您毒发。她指尖精准按在腕间穴位,长公主顿时觉得翻涌的气血稍缓。
众人屏息间,只见姜绾歌取过残存的雪莲露轻嗅,突然转身将玉瓶掷在姜莲脚前。啪的一声脆响,瓷片四溅。
济世堂的雪莲露向来纯净,她一字一顿,妹妹往里面加了什么?
姜莲被飞溅的瓷片惊得倒退两步:我...我没加...
没加?姜绾歌突然擒住她的手腕举起,
那妹妹袖袋里掉出的生半夏粉末,是要给哪位太医验看?一撮白色粉末正从姜莲袖口簌簌飘落。
就在这时,一个贵妇突然说:我想起来了!前天在济世堂药铺,我看到林三娘和姜二小姐一起买了雪莲露!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转向林三娘。殿内一片哗然,众人目光如刀般射向林三娘。
林三娘脸色唰地惨白,手中帕子绞得死紧:不关我的事!雪莲露分明是一人一半,定是她想讨好长公主,在自己那份里动了手脚!
姜莲浑身发抖,指着林三娘的手指都在打颤:林三娘!你竟敢...
住口!林三娘厉声打断,鬓边珠钗乱颤,自己做下这等恶事,还想拉我垫背不成?
长公主痛苦地蜷在凤座上,原本华贵的朝服已被冷汗浸透,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御医...御医何在...
姜绾歌见状,果断上前:公主,毒素已入血脉,等不及御医了。请允臣妇一试。
你?长公主涣散的目光勉强聚焦。
不可!靖王顾清舟箭步上前,玄色蟒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姜绾歌,公主若有闪失,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姜绾歌不卑不亢:王爷是要眼睁睁看着公主毒发吗?
正当僵持之际,一道沉稳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老身愿以性命担保,姜姑娘医术高明。众人回首,只见满头银丝的英国公夫人拄着沉香木杖缓步而出。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英国公夫人是三朝诰命,连太后都要礼让三分。
前日老身在济世堂昏厥,老夫人木杖重重一顿,太医院判都诊不出病因,是姜姑娘用金针渡穴,三剂药便让老身痊愈。她直视长公主,公主若不信,可查验太医院脉案。
长公主涣散的目光微微一亮,艰难地点了点头:准...
老夫人莫不是老糊涂了?承恩侯夫人尖声道,她一个闺阁女子能有什么医术?
就是!立刻有人附和,怕不是想借机害死公主!
英国公夫人冷笑一声,木杖突然指向说话之人:当日老身咯血昏迷时,怎么不见诸位说太医院是庸医?她转身对姜绾歌郑重颔首,姑娘尽管施为,老身在此坐镇。
姜绾歌不再多言,迅速取出随身锦盒。当看到她竟刺破指尖滴血入药时,满堂贵妇又是一阵骚动。
装神弄鬼!林三娘躲在人后嘀咕。
英国公夫人一个眼风扫过去,林三娘立刻缩了脖子。长公主虚弱地睁开眼,看着姜绾歌娴熟的动作,终于彻底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殿内落针可闻,姜绾歌指尖轻点,在众人看不见的虚空中快速操作系统界面:【毒素分析完成,生半夏中毒,建议使用特效解毒剂...】
突然,殿门被猛地撞开。白发苍苍的张太医提着药箱踉跄而入,看到长公主症状后倒吸凉气:这...这是生半夏急性中毒!他颤抖着去翻药箱,需要立刻催吐...
来不及了。姜绾歌沉声道,借着袖袋遮掩从系统空间取出一支泛着蓝光的注射器,毒素已进入血液。
众人只见她手腕一翻,那支造型奇特的银针就抵在了长公主手臂上。
住手!靖王厉喝。
但姜绾歌已经按下机关,药剂瞬间注入。长公主突然剧烈抽搐,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你——张太医刚要怒斥,却在看到吐出的血沫时愣住:这...血中带蓝,果然是生半夏中毒!他猛地抓住姜绾歌的手腕,姑娘用的是什么药?竟能立时中和毒素?
姜绾歌从容收起注射器:家传秘方。说着又从空间取出一粒白色药片,请公主含服此药,可修复受损黏膜。
老太医捧着药片的手都在发抖:这药丸晶莹如玉,老朽行医六十载从未...话音未落,长公主已经睁开双眼,溃烂的面部竟开始结痂。
神药!这是仙丹啊!张太医激动得老泪纵横。
此时姜莲突然崩溃,从袖中抖出一张药方:不可能!那江湖郎中明明说.......
姜绾歌冷冷地看向她:你明明买通公主的婢女换了熏香,让毒性暴增三倍?
说着,她突然抓住一个正要溜走的婢女,从她袖中掏出一个药包,人赃俱获!
那婢女瘫软在地,哭喊道:是姜二小姐逼我的!她说如果我不照做,就让人打死我弟弟!
长公主已经能坐起来了,她摸着自己逐渐恢复的脸,眼中满是狂喜和愤怒:好...好得很!她厉声喝道,来人!把姜莲和这贱婢押入大牢!
侍卫们立刻上前,将哭喊挣扎的姜莲和那婢女拖了下去。
长公主转向姜绾歌,眼中满是感激:靖王妃,今日多亏有你。她高声命令,来人,把金凤令拿来!
第29章 淑妃娘娘
长公主刚要赐金凤令,殿外忽传太监尖声高唱:“皇上驾到——”
满殿贵妇慌忙跪伏,珠钗环佩叮当作响。姜绾歌垂首,余光瞥见一双玄色龙纹靴从眼前踏过,袍角掠过青砖,带起一阵沉水香的风。
“都平身吧。”顾明轩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沉稳里透着一丝倦意。
姜绾歌起身时,正对上淑妃娘娘投来的目光——那女人站在帝王身侧,一袭藕荷色宫装,指尖捏着绣帕,唇角含笑,眼底却冷得像淬了冰。
众人参拜后,皇上在主位坐下,目光扫过殿内一片狼藉的景象,眉头微皱:“这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勉强一笑,指了指地上残留的黑血:“有人在本宫的雪莲露里下毒,多亏靖王妃医术高明,否则……”
顾明轩眼神倏地一沉。
殿内贵妇们七嘴八舌,有人唏嘘姜莲狠毒,有人夸赞姜绾歌临危不乱。淑妃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皇上竟多看了那女人两眼!
“哦?”顾明轩终于开口,语气淡淡,“靖王妃还会医术?”
姜绾歌福身:“略通皮毛,侥幸罢了。”
顾明轩越发好奇她身上的秘密了。
这女人,怎么什么都会一点。
长公主此时起身,恭敬地对皇上行了一礼,说道:“皇兄,今日若不是靖王妃,恐怕臣妹已遭毒手。臣妹感激她的救命之恩,正想将金凤令赐予她。”
顾明轩听闻,看了一眼姜绾歌,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长公主自行定夺便是。”
长公主忽然抬手,嬷嬷立刻捧来一只鎏金木匣。匣盖掀开,一枚赤金令牌静静躺在红绸上,凤纹展翅,栩栩如生。
满殿哗然!
“金凤令?!”承恩侯夫人失声惊呼,“这、这可是能号令半数命妇的……”
淑妃指甲猛地掐进掌心。她讨好长公主整整五年,磨破了嘴皮子都没摸到这令牌的边!凭什么这女人救个人就能拿到?
长公主将令牌递给姜绾歌:“今日若非你,本宫命休矣。这金凤令,你当得起。”
淑妃一听,心里不乐意了。
我讨好长公主这么久,她都没给我金凤令,这姜绾歌不过治了个病,凭什么能拿?
淑妃裙摆扫过青砖往前迈了一步。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绢帕,嘴角却扯出笑来:“公主三思!”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帕子上的花纹,“靖王妃救人是真,但她用的法子奇怪,谁知道以后有没有隐患?金凤令是长公主府的重宝,哪能随便送人?”
长公主猛地攥住金凤令,指节泛白:“淑妃,靖王妃的医术有英国公夫人作证。”
她重重将令牌拍在案上,震得茶水溅出杯沿,“之前英国公夫人晕倒,太医院都没辙,她三副药就治好了。刚才要不是她当机立断,我现在恐怕已经中毒了,这令牌她受得起!”
淑淑妃却不肯罢休,继续说道:“长公主,话虽如此,但这金凤令意义非凡,万一靖王妃别有用心,利用此令做出什么对长公主府不利之事,那该如何是好?”
姜绾歌猛地抬眼,眼底寒光如刃,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径直打断淑妃的话。
“淑妃娘娘这话说得可笑!您说我方法奇特有隐患,敢问您是太医院院判,还是精通医术?民女救人时,您怕是还在自己宫里摆弄胭脂水粉,如今倒会隔着八丈远挑刺了?”
她往前踏一步,周身气势凌厉,“我凭医术救人,光明磊落。倒是娘娘,三番五次阻拦,莫不是自己得不到金凤令,就见不得旁人好?您这般做派,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您善妒容不下有功之人呢!”
她顿了顿,扫了眼淑妃青白的脸色,继续冷笑道:“长公主的安危,轮不到娘娘指手画脚。若娘娘真为长公主好,就该闭上嘴,而不是在这儿泼脏水!”
淑妃刚想开口怼回去,皇上眉头猛地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狠狠拍了下龙椅扶手,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放肆!在朕的面前,岂容你们这般争吵!”
他目光如炬,先扫了眼脸色惨白、身子微微发抖的淑妃,又看向依旧挺直脊背、毫不畏惧的姜绾歌,沉声道。
“靖王妃虽言辞犀利,但救长公主有功;淑妃,你身为后宫嫔妃,本该和睦处事,却在此无端质疑,成何体统!”
稍稍停顿后,皇上放缓了语气,“靖王妃当机立断救了长公主,这份胆识和医术,便是朕也赞赏!淑妃,你既无救人之能,就少在这儿指手画脚!”
说罢,又转头看向长公主,“皇妹。”他开口,语气不容置疑,“金凤令既是你之物,自然由你定夺。”
长公主会意,亲手将令牌系在姜绾歌腰间。
淑妃死死咬住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宴散时,姜绾歌故意落在最后。
果然,转角阴影里,顾明轩负手而立。
“皇上还有吩咐?”姜绾歌看向顾明轩那张意味深长的脸。
顾明轩直视姜绾歌的目光,手指摩挲着腰间玉佩,忽然道:“我听暗卫说了,你今日用的针法,朕在太医院没听过。”
姜绾歌心跳漏了一拍。
那注射器是系统给的,这男人的心思也太缜密了!
“家传秘术。”她敷衍道,转身欲走。
身后传来低笑:“救了长公主,除了长公主给了令牌,你就没什么想要的?”
姜绾歌回头,正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有啊。”她忽然勾起唇角,“你猜?”
顾明轩一怔,随即大笑。
淑妃站在廊柱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狠狠折断了一根护甲。
她看着皇上与姜绾歌谈笑风生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贴身宫女翠儿小心翼翼地凑近:娘娘,咱们回宫吗?
贱人!淑妃冷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本宫倒要看看,这个靖王妃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皇上这般另眼相待。
“你给我去查清楚这个靖王妃到底是什么来路,我要最详细的资料。她凭什么可以拥有金凤令,我一定要把令牌抢过来。”
第30章 算计
长公主府一事过后,姜绾歌手握金凤令,在京城贵女圈中名声鹊起。可这风光背后,淑妃那张精心修饰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啪!
上好的象牙梳被狠狠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好一个姜绾歌!淑妃盯着铜镜中自己狰狞的面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本宫费尽心思讨好那个老女人这么多年,她倒好,轻轻松松就得了金凤令!
翠儿战战兢兢地捡起断梳:娘娘息怒,那姜绾歌不过是...
闭嘴!淑妃猛地转身,金钗乱颤,去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翠儿连忙凑近:回娘娘,这姜绾歌确实不简单。表面是个不受宠的嫡女,实则医术高明,与靖王殿下更是...她故意欲言又止。
淑妃眯起眼睛:说下去。
听说靖王殿下近日夜夜宿在王妃院里...翠儿压低声音,而且,有人看见他们在花园里...
够了!淑妃猛地拍案,去,派人盯紧靖王府。本宫倒要看看,这个姜绾歌到底有什么本事!
与此同时,靖王府内。
姜绾歌把玩着金凤令,唇角噙着一丝冷笑:绿竹,你说这令牌像不像块烫手山芋?
绿竹正在斟茶:主子说笑了,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荣耀?姜绾歌轻哼一声,怕是催命符还差不多。淑妃那个疯女人现在指不定怎么盘算着弄死我呢。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王妃!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厮!丫鬟们押着一个灰衣男子走来。
姜绾歌挑眉看去,那小厮眼神闪烁,额角冒汗,一看就有问题。
哟,这是哪家的探子这么不长眼?她慢悠悠地抿了口茶,说吧,谁派你来的?
小厮跪在地上直发抖:奴、奴才只是路过...
路过?姜绾歌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放,本王妃的院子在王府最深处,你一个外院洒扫的,路过到这儿来了?
她起身走到小厮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让我猜猜...是淑妃娘娘派你来的吧?
小厮脸色刷白:不、不是...
不是?姜绾歌冷笑,那正好,本王妃最近新配了种毒药,正愁没人试药呢。她转向绿竹,去把我那瓶"七日断肠散"拿来。
王妃饶命!小厮顿时瘫软在地,是、是淑妃娘娘让奴才来打探消息...
姜绾歌眼中寒光一闪:回去告诉你主子,靖王府的事不劳她费心。若再有下次...她俯身在小厮耳边轻声道,我就让她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毒药。
待小厮连滚带爬地逃走,绿竹忧心忡忡:主子,这样会不会...
怕什么?姜绾歌重新坐下,优雅地整理衣袖,对付这种阴沟里的老鼠,就得把棍子打疼了才行。
她望向皇宫方向,眼神锐利如刀:不过,以淑妃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看来得先下手为强。
翌日,长公主府。
殿下,您说这淑妃是不是活腻了?姜绾歌将茶点推到长公主面前,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家常,连您的人都敢动。
长公主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姜绾歌压低声音:前几日我抓到个探子,说是淑妃派来监视靖王府的。我仔细一盘问...她故意顿了顿,原来是在查您赏我金凤令的事呢。
啪!长公主手中的茶盖重重落下。
好大的胆子!长公主脸色阴沉,本宫赏出去的东西,轮得到她来过问?
姜绾歌适时递上一份名单:这是那探子供出的同伙,都在您府上当差呢。
长公主捏着名单的指节发白,猛地摔在桌上,纸页哗啦散开:“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跟淑妃勾连,当本宫是瞎子吗?”她胸口剧烈起伏,丹凤眼瞪得滚圆,“靖王妃放心,本宫定叫他们好看!”
姜绾歌福了福身,指尖轻轻绞着袖边流苏:“长公主明鉴。淑妃心思歹毒,这次栽了跟头,保不准要耍别的阴招呢。”她抬眼时眼底闪过精光,“咱们不如主动出手。她这么盯着金凤令,背后肯定有鬼,不如拿这当诱饵,引她上钩。”
长公主重重哼了一声,手指狠狠戳了戳名单上的名字:“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可怎么引?那女人精得跟个狐狸似的。”
姜绾歌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道:“不如在王府放消息,就说金凤令藏在我院子的密室里,周围全是机关。再传些话,说我和王爷要用这令牌办大事——她听了肯定坐不住。”
长公主眼睛一亮,拍了下桌子:“好主意!就这么办!你尽管去折腾,缺人缺物尽管开口。”
回府后,姜绾歌立刻让丫鬟在院子里大声议论密室,连厨子买菜时都故意念叨“密室机关厉害”。没几天,她就发现墙角多了些脚印,树上还蹲着可疑的影子。
夜里,她假装睡着,实则盯着窗外。只见几个黑影翻过低矮的墙头,猫着腰在廊下打转,靴底蹭着青砖发出细碎的响声。
领头的刚摸到院门上的铜环,四周突然亮起灯笼——侍卫们举着刀冲出来,刀剑出鞘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脆,三两下就把黑衣人按倒在地。
姜绾歌披着外衣走出来,烛火映得她眉间的花钿闪闪发亮:“哟,这不是淑妃娘娘的人吗?大半夜的,是来偷令牌,还是来送死?”
黑衣人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闷声骂道:“姜绾歌,你别得意!”
她蹲下身,指尖捏住对方蒙面的黑布一扯:“得意?我只是想问问,淑妃要这令牌到底想干什么?不说?”她冷笑一声,“那就让刑房的人慢慢问——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嘴硬,还是烙铁硬。”
姜绾歌盯着黑衣人被拖走的背影,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怕?她会怕才怪!好戏才刚开场,后面指不定多腥风血雨呢!不过没关系,从在长公主府喝茶那会儿,她就把招儿都想好了。
那些家伙还以为自己在偷摸算计,殊不知,全是她故意下的套儿!等收拾了淑妃,定要让她知道,跟她作对,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第31章 先发制人
夜色深沉,靖王府内一片静谧,唯有姜绾歌的院子里还亮着微弱的烛光。
她正对着烛火出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思索着如何撬开那几个黑衣人的嘴。
突然,窗外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
姜绾歌眼皮都没抬:皇上若是想被人当成刺客抓起来,大可以再弄出点动静。
窗外传来一声低笑,顾明轩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绾绾好耳力,朕这般小心都被你发现了。
谁是绾绾?姜绾歌冷哼一声,依旧没起身开窗,深更半夜翻墙入府,皇上这是要做采花贼?
窗棂被轻轻叩响,顾明轩的声音带着笑意:朕听闻你抓了几个淑妃的人,特意来看看。
哟,皇上日理万机,还有空关心这等小事?姜绾歌终于起身,却只是隔着窗说话,您那淑妃娘娘不是更需要您关心吗?听说她今日又在御花园"偶遇"皇上了?
窗外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顾明轩愉悦的低笑:绾绾这是...吃醋了?
吃醋?姜绾歌猛地推开窗户,月光下她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我是怕皇上被那蛇蝎美人算计了还不自知!
顾明轩单手撑在窗台上,俊美的面容在月光下格外清晰。他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伸手想碰她的脸:朕的绾绾担心朕?
姜绾歌一把拍开他的手:少自作多情!我是怕您被毒死了,这江山社稷没人管!
嘴硬。顾明轩轻笑一声,突然翻窗而入,稳稳落在她面前,朕今日去御花园是故意引她上钩,你不是早就知道?
姜绾歌别过脸不看他:谁知道皇上是不是假戏真做...
话未说完,下巴突然被修长的手指抬起。顾明轩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绾绾这般在意朕与其他女子接触,朕很欢喜。
谁在意了!姜绾歌一把推开他,耳尖却悄悄红了,我只是怕打乱计划!
顾明轩眼中笑意更深,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给你带的桂花酥,御膳房新做的。
姜绾歌瞥了一眼,故意道:该不会淑妃碰过的吧?我可不敢吃。
小醋包。顾明轩无奈摇头,直接打开盒子取出一块递到她嘴边,朕亲手装的,除了朕,没人碰过。
姜绾歌这才勉强咬了一小口,嘟囔道:谁知道是不是骗人...
顾明轩忽然凑近,在她脸边轻啄一下:甜吗?
姜绾歌顿时炸毛:顾明轩!你...你...
朕尝着很甜。顾明轩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见她真要恼了,这才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那几个黑衣人审得如何?
提起正事,姜绾歌脸色也严肃起来: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需要朕帮忙吗?顾明轩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朕的暗卫有些特殊手段。
姜绾歌拍开他的手:皇上这是怀疑我的能力?
朕哪敢。顾明轩举手作投降状,只是担心你累着。
少来这套。姜绾歌白他一眼,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开口。倒是皇上...她忽然眯起眼睛,您今晚来,该不会就为了送这盒点心吧?
顾明轩笑容微敛,低声道:朕收到密报,淑妃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在查她。
姜绾歌神色一凛:所以皇上是来...
来看看你这里是否安全。顾明轩目光沉静,朕加派了人手在靖王府周围,但你近日还是要小心。
姜绾歌心头一暖,嘴上却道:我又不是纸糊的,用得着皇上这般大张旗鼓?
绾绾。顾明轩突然握住她的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你若有事,朕会疯的。
姜绾歌心跳漏了一拍,强装镇定地抽回手:少说这些肉麻话...绾绾还要去审人呢。
顾明轩轻笑:朕陪你去。
不行!姜绾歌立刻反对,刑房那种地方...
朕什么场面没见过?顾明轩挑眉,还是说...爱妃担心朕看了那些血腥场面,会觉得你心狠手辣?
姜绾歌气得跺脚:谁管你怎么想!要去就去,别在这碍手碍脚!
阴暗潮湿的刑房里,几个黑衣人被铁链锁在墙上,身上血迹斑斑。
姜绾歌一改方才的娇嗔,冷着脸走到为首的黑衣人面前: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黑衣人抬头,看到顾明轩时瞳孔一缩,却仍咬牙道:要杀要剐随你们!
有骨气。姜绾歌冷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知道这是什么吗?"蚀骨散",不会要你的命,但会让你浑身骨头像被蚂蚁啃噬一样...
她拔开瓶塞,黑衣人顿时脸色惨白。
顾明轩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突然开口:王妃这手段,朕看着都害怕。
姜绾歌头也不回:皇上若是怕了,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朕只是觉得...顾明轩缓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瓷瓶,对付这种人,用毒太便宜他了。
他眼神陡然转冷:知道凌迟吗?朕可以让人一刀一刀...
我说!我说!黑衣人终于崩溃,淑妃娘娘她...她想用金凤令控制京城命妇,在赏花宴上下药...
姜绾歌与顾明轩对视一眼,继续逼问细节。
待审完所有人,已是三更天。
姜绾歌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总算撬开他们的嘴了。
顾明轩突然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累了吧?朕送你回房。
少来!姜绾歌挣开他的怀抱,审人的是我,皇上就在旁边看着,累什么累?
顾明轩低笑:朕心疼不行吗?
谁要你心疼!姜绾歌转身就走,皇上还是赶紧回宫吧,免得被人发现...
话未说完,突然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顾明轩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绾绾,等这事了结,朕给你一个交代。
姜绾歌心头微颤,却嘴硬道:我才不稀罕...
朕稀罕。顾明轩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朕的绾歌,值得最好的。
姜绾歌耳尖通红,一把推开他:少在这花言巧语!我要回去睡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顾明轩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
第32章 黑衣人招供
姜绾歌来到靖王府后院,她的绣鞋重重碾过黑衣人肩头,鞋尖金丝牡丹沾了泥。
黑衣人闷哼着要翻身,反被侍卫的刀鞘压住后颈,半张脸陷进青石板缝里。
骨头挺硬?姜绾歌揪着黑衣人发髻往后扯,月光正照在那张布满冷汗的脸,淑妃宫里养的都是哑巴?
指甲突然掐进他耳后穴位,黑衣人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青柠趁机踹他膝窝:主子问你话呢!这一脚用了十成力,黑衣人蜷成虾米,袖中突然滑出块金镶玉的腰牌。
姜绾歌眼疾手快按住他手腕,指腹摸到虎口厚茧:哟,还是用刀的好手。
黑衣人突然暴起,被踩住的手腕竟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
姜绾歌早有防备,簪尾银针直刺他曲池穴。
黑衣人整条手臂瞬间瘫软,眼睁睁看着腰牌被红珊瑚护甲勾起。
长公主府的通行令?姜绾歌把腰牌甩得叮当响,突然揪住黑衣人耳朵。
带着正品来偷东西?鲜血顺着她指缝滴在腰牌上,淑妃是蠢还是狂?
黑衣人突然啐出口血沫:要杀要剐...话没说完就被青柠用帕子堵了嘴。
姜绾歌冷笑着踩住他完好的左手:不急,长公主府的烙铁可比本王妃的簪子有趣多了。
姜绾歌押着黑衣人到长公主府,长公主立马把人关到地牢里,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啪啪声混着惨叫。
长公主的鎏金护甲刮过刑架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她抓起烧红的烙铁,火光映着令牌形状的烙印:淑妃想要金凤令?
黑衣人被倒吊着,血滴在金砖上晕开:娘娘说...说那令牌本该是她的...
放屁!烙铁猛地按在他大腿内侧,焦烟混着惨叫腾起,本宫的东西,爱给谁就给谁!
黑衣人盯着烙铁上长乐二字宫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殿下...殿下饶命...
现在知道怕了?烙铁猛地贴近他眼皮,热浪燎焦了睫毛,“晚了!”
长公主甩手再一次将烙铁按在他肩头,焦糊味瞬间弥漫。
黑衣人惨叫声中,她扯过供状拍在刑桌上:画押!
血手印按上宣纸的刹那,墙角的更漏刚好滴尽子时。
当天夜里,长公主的马车直奔皇宫。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格外急促。
御书房内,皇帝把茶盏摔得粉碎:淑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跪在地上的淑妃抖得像筛子,金簪子都歪了:臣妾冤枉啊...
皇帝猛地将供状甩在淑妃脸上,纸张边缘刮得她脸颊生疼。
还敢喊冤?皇帝抓起案上的镇纸狠狠砸在青砖上,瓷片迸溅到淑妃裙裾,
你宫里的侍卫带着长公主府腰牌,偷的又是金凤令。”
淑妃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装镇定:“皇上,这其中必定有误会,长公主与靖王妃蓄意勾结,陷害臣妾。臣妾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表啊!”
皇帝冷哼一声,声如洪钟:“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淑妃急切道:“皇上,这些所谓证据,皆有可能是伪造的。臣妾在宫中侍奉皇上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皇上,还望您明察啊!”
皇帝紧盯着淑妃,眼神中闪过一丝犹疑。
这时,长公主从偏殿走出,神色冷峻,目光如利刃般刺向淑妃:“淑妃,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你派去靖王府的黑衣人已然招供,你还想抵赖?”
淑妃见是长公主,眼中闪过一抹怨毒:“长公主,你与靖王妃狼狈为奸,伪造证据构陷本宫,就不怕天理难容?”
长公主冷笑:“我与靖王妃行事坦坦荡荡,倒是你,心怀不轨,觊觎金凤令,妄图搅乱后宫与朝堂。你的所作所为,才是天理难容!”
皇帝被二人吵得头疼,猛地抬手,怒喝道:“都住口!”
他揉了揉太阳穴,缓缓说道:“淑妃,即日起,你于椒房殿禁足五日,五日后,若朕查明你确有冤屈,自会还你清白;若你真参与其中,休怪朕无情!”
淑妃心中暗喜,赶忙磕头谢恩:“谢皇上恩典,臣妾定在殿中静心反省,等候皇上查明真相。”言罢,在宫女搀扶下,起身退下。
待淑妃离去,皇帝疲惫地靠在龙椅上,揉着眉心。长公主走上前,忧虑道:“皇兄,淑妃心思诡谲,您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皇帝目光深邃,神色凝重:“皇妹,淑妃在宫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贸然定罪,恐生变故。先将她禁足,朕好暗中彻查。如此既能安抚众人,又能确保万无一失。”
长公主微微点头:“皇兄所言有理。只是淑妃为何对金凤令如此执着,背后所藏阴谋,必须尽早查清。”
皇帝沉思片刻,沉声道:“朕也正为此事忧虑。淑妃此举,定与朝中势力有所勾连。”
长公主接口道:“那黑衣人提及一位姓王的大人,或许可从此人入手,顺藤摸瓜,揪出与淑妃勾结之人。”
“皇兄,淑妃狡诈多端,咱们务必小心行事,莫要让她察觉到异常,毁了证据。”
皇帝微微颔首:“朕心中有数。”
次日清晨靖王府,姜绾歌正在修剪花枝,绿竹小跑着过来:主子,宫里传来消息,淑妃被罚禁足五日!
五日?剪刀咔嚓剪断一根枯枝,怕是皇上还要给她爹留面子。
她吹掉指尖的花粉,瞥见顾清舟远远走来。
顾清舟冷着脸踏入后院,目光直刺姜绾歌:“靖王妃,盈盈病了。”
姜绾歌头也不抬,继续修剪花枝:“哟,这戏码演得倒是及时。”
“她昨夜腹痛呕血。”顾清舟攥紧拳头,“太医说是中毒。”
剪刀“咔嚓”一声剪断枯枝,姜绾歌这才抬眼:“可不就是苦肉计么?”
她猛地将剪刀拍在石桌上,震得花瓣簌簌落下,“不就是我查出柳盈盈打着王府旗号,私吞醉仙楼三成红利的事?她怕东窗事发,就往自己嘴里灌毒,转头把脏水泼我身上——顾清舟,你当王府上下都是傻子?”
第33章 找牙婆子介绍公子
顾清舟额角青筋暴起:“休得血口喷人!盈盈跟我解释了,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呵!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就要勾结掌柜改账?王爷的耳根子真软啊,柳盈盈三言两语就把你的脑子洗得干干净净。”
姜绾歌抄起案上的账本狠狠甩过去,纸张在他脚边散开,“醉仙楼流水明细、分红记录都在这儿,墨迹未干!你倒好,放着后院蛀虫不管,跑来质问正妻?这王爷当得可真体面!”
“放肆!”顾清舟猛地踹翻石凳,“本王的家事轮不到你插手!”
“家事?”姜绾歌逼近一步,眼底满是嘲讽,“醉仙楼每月进账千两白银,都进了你好姨娘的私库!她敢自残栽赃,怎么不敢承认用王府名头强占铺面?你若真有本事,就该查查她屋里暗格藏的地契,而不是在这儿当糊涂蛋!”
顾清舟突然抽出佩剑抵住她咽喉:“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杀啊!”姜绾歌冷笑,任由剑锋划破脖颈,“杀了我,全京城都知道靖王爷为了个贪财毒妇,杀了结发妻子。到时候御史台的弹劾、百姓的唾沫,够不够把你这王府淹了?”
顾清舟的手因暴怒而微微发颤,剑尖在姜绾歌颈间划出细细血痕,却见她连眼皮都未眨一下。
他咬牙切齿道:“你以为凭几张破账本,就能离间本王与盈盈?她陪我度过多少艰难岁月,岂是你这刚进门的王妃可比!”
“艰难岁月?”姜绾歌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她陪你吃糠咽菜时,可曾告诉你,醉仙楼的掌柜每隔三日就往她院子送银箱?你以为她整日在佛堂诵经,是为你祈福?分明是在算着又吞了多少昧心钱!”
说着,她猛地抓住剑刃,鲜血顺着掌心流下,“顾清舟,你若还是个男人,就去醉仙楼查个清楚!别在这儿当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窝囊废!”
“住口!”顾清舟猛地将剑甩开,剑刃深深没入身后的槐树。
他胸口剧烈起伏,盯着姜绾歌染血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本王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但你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本王定要你......”
“定要我如何?”姜绾歌突然逼近,染血的指尖几乎戳到他鼻尖,“关我禁足?罚我跪祠堂?有本事你就试试!我倒要看看,等醉仙楼的事传出去,御史台的折子和百姓的骂声,先把谁淹没!”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满头大汗跑来,在院门口猛地刹住:“王爷!醉仙楼......醉仙楼的掌柜卷款逃了,账房先生说,这半年的账本都被人调换过!”
顾清舟脸色瞬间煞白,踉跄着扶住身后的槐树。
姜绾歌见状,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拭掌心血迹,冷笑出声:“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有些人啊,怕是连夜把尾巴藏起来了。王爷不是要查吗?怎么,这会子腿软了?”
顾清舟气得转身就走,靴子把地上的花瓣都踩烂了。
姜绾歌站在原地冷笑,看着他的背影直翻白眼。
青柠急得不行,举着药箱跑过来:“小姐!手都流血了,快让我看看!”
“这点伤算啥。”姜绾歌随便扯了块布条缠住手,眼睛还盯着顾清舟消失的地方,“他就护着那个柳盈盈吧,等醉仙楼的事闹大,有他后悔的!”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成天被人当枪使还傻乐,真以为自己多威风?”
青柠小声劝:“小姐消消气,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
“我能不气吗?”姜绾歌叉着腰,“拿着我的嫁妆钱养外室,还跑来跟我撒泼!”
她突然扯着嗓子朝院外喊:“顾清舟!你等着!等我找到太上皇,把和离书写好,第一个休了你这个窝囊废!”
喊声又尖又亮,惊得院墙上的野猫“嗷”地一声窜走了。
隔壁院子的丫鬟正偷偷往这边瞧,被姜绾歌瞪了一眼,吓得抱着衣服就跑。
她哼了一声,扭头对青柠说:“去,盯着柳盈盈的院子。她要是敢装死,直接往她嘴里灌泻药——装,就让她装个够!”
青柠被逗得直乐:“小姐就会吓唬人。”
“我吓唬他?”姜绾歌抄起桌上的账本狠狠拍了一下,“等我把这些证据往公堂上一摆,看他还有什么脸当王爷!”
她摸了摸发间的银簪,冷笑说:“大不了回娘家,凭我的本事,还怕找不到好男人?”
夕阳把院子照得通红,姜绾歌搬了把椅子坐在廊下,翘着腿哼起小曲。
青柠给她端来凉茶,忍不住问:“小姐真要和离啊?”
“当然!”姜绾歌喝了口茶,“守着这么个糊涂蛋有啥用?”
她把茶碗重重一放,“明天就去找牙婆打听,京城哪家公子最出息!”
第二天一早,姜绾歌真的叫来牙婆。五十多岁的王婆子扭着腰进了王府,怀里抱着厚厚的婚帖册子:“哎哟,王妃您可算想开了!要说这京城的好儿郎,我这儿可有不少呢!”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喧哗。柳盈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披头散发地扑到姜绾歌面前,哭喊道:“姐姐为何要如此害我!我不过是吃了你赏的蜜饯就大病一场,你还要赶尽杀绝吗?”
姜绾歌端着茶碗慢悠悠地吹开浮沫:“演戏演全套啊?昨儿吐血,今儿就有力气满地跑了?”她突然把茶碗往桌上一砸,“来人!把这疯女人拖出去!”
“王爷救命啊!”柳盈盈扯开嗓子嚎,指甲恨不得抠进姜绾歌肉里,“她在外面找野男人,还要把醉仙楼的烂事捅到朝堂上!这是要让您当全京城的笑话啊!”
这话刚落,顾清舟黑着脸大步走来。他盯着牙婆手里的婚帖,声音冷得像冰:“姜绾歌,你当真要和离?”
“怎么?”姜绾歌挑眉,“王爷这么闲,昨天醉仙楼的掌柜逃了你那么快就抓住了?”
顾清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袖中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掌柜的下落还没查到!但本王听说你找牙婆相看男人,当真是迫不及待要给王府蒙羞!”
第34章 设赏花宴
顾清舟猛地踹开脚边的石凳,“别以为有几本破账本就能拿捏本王,柳盈盈是陪我从寒微时走来的人,容不得你泼脏水!”
柳盈盈躲在他身后,眼神躲闪却仍尖着嗓子喊:“姐姐为了一己私欲,非要把醉仙楼的事闹大,王爷再不管,咱们整个王府都要被牵连啊!”
“牵连?”姜绾歌突然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王府早就被柳盈盈牵连进去了!”
她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摞账本,重重摔在桌上,“自己看吧!醉仙楼这半年的进项,全进了她的腰包!”
柳盈盈脸色大变,拼命挣扎:“王爷,这都是她伪造的!”
顾清舟死死盯着账本,指节捏得发白,喉结滚动半天才挤出话:“盈盈,你先回院子。”
柳盈盈僵在原地,眼眶瞬间泛起泪花:“王爷......”
“本王让你走!”他猛地甩袖,惊得廊下鸟雀扑棱棱乱飞。
柳盈盈咬着下唇踉跄后退,临走前恶狠狠地剜了姜绾歌一眼,绣鞋重重碾过满地花瓣。
等她身影消失在门口,顾清舟才冲着手下冷声道:“把这些账本搬回书房。若是真的,我自会处置;若是假的......”
他转头看向姜绾歌,目光似淬了毒的箭,“姜绾歌,你该知道后果。”
姜绾歌才不管顾清舟说的话,她转身对牙婆说:“王妈妈,继续说你的好儿郎。我倒要看看,是京城哪家公子,能比这糊涂王爷强!”
王妈妈看着姜绾歌,又看着王爷,她手抖得厉害,一时不知该怎么继续说。
王妈妈正要组织语言开口时,姜绾歌就指着名单上的名字讲。
“这不是那个镇北将军家的次子嘛!我听说他十七岁就跟着出兵边塞,可比我们王爷厉害多了——起码人家分得清谁是真心护他,谁是挖他墙角的蛀虫!”
她忽然转头盯着顾清舟青白的脸,“对了,还有新科状元郎,听说写得一手好字,不像有些人,连账本上的数目都算不明白呢。”
王婆子忙点头:“那是!李公子去年随陛下祭天,那身姿气度......”
“够了!”顾清舟猛地抽出腰间玉佩砸在地上,翡翠碎成三瓣,“姜绾歌!你敢拿本王与那些市井小儿相比?”
“怎么不敢?”姜绾歌甩着婚帖站起身,**护甲划过顾清舟僵直的肩膀,“人家勋爵公子至少知道护着正妻,不像您哪——”
她突然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紧绷的耳垂,“放着明媒正娶的王妃不管,偏去护个偷银子、装**的戏子,说您是睁眼瞎都是夸您呢。”
顾清舟脸色青白交加,握剑的手微微发颤,看着姜绾歌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胸中怒意翻涌。
“好,好得很!”他咬牙切齿道,“姜绾歌,你别后悔!”
说罢,猛地转身,大步离去,袍摆扫落桌上茶盏,瓷器碎裂声在院中回荡。
姜绾歌望着顾清舟离去的背影,不屑地嗤笑一声。
随后她转头看向还在发愣的王婆子,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她手里。
“王妈妈,戏唱的不错,这点银子您先拿着。”
御书房内,龙涎香在鎏金香炉中静静燃烧。顾明轩修长的手指在奏折上轻轻敲击,节奏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十之**都在劝他选秀纳妃。
陛下,兵部李大人又递了折子。太监总管赵德顺躬身呈上一本烫金奏折,说是西北军情紧急,需要陛下早日定下中宫人选,以安社稷。
顾明轩冷笑一声,朱笔在奏折上划过一道凌厉的红痕。他如何不知,这所谓的安社稷背后,是淑妃之父李丞相**在推波助澜。自从淑妃被禁足,李家便越发不安分。
兵力图...他低声呢喃,目光转向窗外。
这几次与姜绾歌相处下来,她对他的态度似乎若即若离,时而亲近时而疏远,让他捉摸不透。
靖王府今日有何动静?顾明轩突然停步,案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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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奏折被袖风带得哗啦作响。
赵德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回陛下,王妃...王妃今晨召了牙婆子入府。
牙婆子?顾明轩指尖一顿,茶盏里的水纹晃得厉害。
是...据暗卫回报,王妃让牙婆子把京中适龄男子的画像都送去了,说是...赵德顺的声音越来越低,说是要给身边丫鬟相看人家。
青瓷茶盏砰地砸在案上,溅出的茶水在奏折上晕开一片褐痕。顾明轩眸色阴沉如墨,指节捏得发白。给丫鬟相看?那女人分明是在挑衅!前日才从他这里讨了御赐金簪,转头就敢...
传旨。顾明轩突然抓起朱笔,墨汁飞溅在袖口也浑然不觉。
三日后御花园设赏花宴,三品以上官员携女眷入宫。笔锋在务必出席四字上狠狠一顿,纸张几乎被戳破。
赵德顺捧着圣旨退下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他缩了缩脖子
陛下上次这么笑,第二天兵部就换了三位主事。
靖王府内,姜绾歌正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卷羊皮图纸。
图纸上密密麻麻标注着西北各要塞**,正是顾明轩心心念念的西北兵力图。
小姐,宫里来旨意了。青柠匆匆进来,手里捧着明黄卷轴,三日后御花园设赏花宴,命您务必出席。
姜绾歌眉梢一挑,慢条斯理地将图纸收入系统空间:哦?皇上这是唱的哪出?
听说朝中大臣连日上书,逼皇下选秀。青柠压低声音,淑妃虽然禁足,但她父亲李丞相可没闲着。小姐,这宴会怕是鸿门宴啊。
姜绾歌轻笑一声,起身走向妆台:鸿门宴?那也得看是谁设的局。
铜镜中映出她的婀娜多姿的身材,去备一套烟霞色罗裙,要最显腰身的那件。
青柠担忧道:小姐真要赴宴?淑妃的人定会借机生事。
怕什么?姜绾歌拿起玉梳,慢悠悠地梳理长发,见招拆招便是。皇下既然想看戏,本王妃就陪他演一场。
第36章 故意晾着那男人
李小姐吓着了吧?顾明轩开口,声音不自觉地沉了几分,袖子扫过桌子,把焦尾琴拿来。
他特意往姜绾歌那边瞥了一眼,却见她正专心致志地挑着葡萄吃,连头都没抬。
顾明轩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焦尾琴可是先帝留下的宝贝,多少贵女求都求不来,她居然在吃葡萄。
那颗葡萄就这么好吃?比看他赐琴还有意思?
她跟平阳侯夫人说话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怎么一到他这儿就爱答不理的?
靖王妃。他忍不住点名,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味,你觉得李小姐配得上这焦尾琴么?
姜绾歌这才慢悠悠地抬眼,嘴角还沾着一点葡萄汁:陛下圣明,自有决断。
说完又低头去剥葡萄皮,纤长的手指灵巧地转着那颗紫莹莹的果子。
顾明轩盯着她沾着葡萄汁的唇瓣,突然很想把人拽到后殿问个清楚。
那双手剥葡萄剥得这么利索,怎么上次吃宵夜时,连块酥糕都要他帮着擦手?
焦尾琴被捧上来时泛着温润的光,琴尾焦痕在阳光下像道陈旧的伤。
李婉茹指尖发颤,却在触到琴弦时忽然抬眸,眼尾扫过姜绾歌的方向。
系统在姜绾歌脑海里“叮”地蹦出警告:【检测到目标虹膜收缩频率异常,建议启动防御机制】。
她捏着葡萄的指尖微顿,果肉里的汁水渗出来,黏在指甲缝里。
“谢陛下赐琴。”李婉茹声音发颤,却稳稳按响第一个音。
顾明轩的手指在案上敲出不规则的节奏。
他盯着姜绾歌垂落的睫毛,看她把剥好的葡萄一颗颗码在青瓷碟里,像在摆弄什么稀世珍宝。
“咔——”琴弦又断了一根。
李婉茹惊呼着缩回手,指尖沁出一滴血珠。
顾明轩下意识起身,却见姜绾歌忽然放下帕子,从袖中取出一方金丝蜜蜡:“琴弦崩断最易伤手,李小姐若不嫌弃,可试试用这个护指。”
她的动作太自然,自然到顾明轩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她已跪在李婉茹身边,轻轻握住那只流血的手。
系统在姜绾歌脑中疯狂刷屏:【警告!检测到目标手掌温度异常升高,肾上腺素浓度超临界值】——是李婉茹。
蜜蜡覆上指尖的瞬间,姜绾歌指尖触到一片薄茧。
弹琴的人指尖该是软的,可这茧子分明是握惯了兵器的形状。
她垂眸掩去眼底冷意,抬头时却笑得温柔:“李小姐的手,倒像是常练剑的。”
李婉茹猛地缩回手,袖口滑下寸许,露出半截青色刺青。
姜绾歌目光如炬,紧紧锁住李婉茹袖口露出的青色刺青,笑意却依旧挂在唇角:“李小姐这刺青倒是别致,不知有何寓意?”
李婉茹脸色瞬间煞白,慌忙扯下袖口遮挡,强装镇定道:“不过是儿时贪玩留下的,王妃莫要打趣了。”可她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内心的慌乱。
顾明轩此时也察觉到异样,目光锐利地看向李婉茹:“李小姐,在朕的宴会上,竟藏着这般多的秘密?”
李婉茹“扑通”一声跪地,声音带着哭腔:“陛下饶命!这刺青确是儿时无意所得,并无其他深意。至于这双手,因家中变故,曾**过几日剑术防身罢了。”
姜绾歌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缓缓起身,围着李婉茹踱步:“李小姐,琴弦崩断本是寻常事,可你手掌温度升高、肾上腺素浓度超临界值,这般异常的反应,可不是一句‘儿时贪玩’就能解释的。”
李婉茹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就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时,她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朝着姜绾歌刺去:“都是你多管闲事!”
姜绾歌早有防备,侧身一闪,躲开了这致命一击。顾明轩脸色骤变,怒喝道:“来人,拿下!”
侍卫们如潮水般涌上来,将李婉茹死死制住。李婉茹手中的**“当啷”落地,她瘫倒在地,眼神空洞。
姜绾歌看着她,冷冷道:“说吧,你到底是谁?背后主使又是谁?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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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宴会上,究竟想干什么?”
李婉茹却紧闭双眼,一言不发,似是打定了主意顽抗到底。
顾明轩走上前,脸色阴沉如水:“李婉茹,你若再不交代,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嘴硬了!”
李婉茹依旧紧闭双眼,牙关紧咬,一副死不开口的模样。
顾明轩脸色愈发阴沉,他向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心领神会,立刻将李婉茹拖出了宴会现场。
姜绾歌望着李婉茹离去的方向,心里在质疑淑妃的能力。
这淑妃难道就这点手段?人还没开始作妖就被发现了?这智商堪忧啊!
她到底是靠什么来爬到这位置的?
姜绾歌摇了摇头回到座位,宴会继续。
她偷偷把颗葡萄籽塞进手帕里,要多吃点,这玩意儿可金贵着呢。
正吃着,忽然觉得后脖子发烫。
姜绾歌一抬头,顾明轩正端着酒杯直盯着她!她不理会,继续吃葡萄。
顾明轩看到她这态度,心里更火大了。
宴会结束后,姜绾歌正准备离开,却被顾明轩身边的内侍叫住:“靖王妃留步,陛下有请。”
姜绾歌微微皱眉,故意在外面绕了一大圈才到御书房。
姜绾歌刚踏进御书房,就听见顾明轩头也不抬地说道:靖王妃今日好大的架子,让朕等那么久。
她脚步一顿,随即笑吟吟地福身:陛下明鉴,臣妇方才在数蚂蚁搬家,实在抽不开身。
顾明轩终于从奏折中抬起头,眼中闪着促狭的光:哦?朕竟不知,蚂蚁比圣旨还有吸引力?
那要看是什么蚂蚁了。姜绾歌故作认真地掰着手指数,若是红蚂蚁,自然比不上陛下。可若是会酿蜜的蜜蜂...
姜绾歌!顾明轩佯装恼怒地拍案,却从案几下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碟晶莹剔透的葡萄,看来朕特意让人冰镇的西域葡萄,只能自己享用了。
姜绾歌眼睛一亮,却强忍着不去看那碟葡萄:陛下好生小气,拿吃的要挟人。
第37章 贴身衣物
顾明轩摘下一颗葡萄在指尖把玩:听说这葡萄籽少,甜度高,某人最爱......话未说完,姜绾歌已经一个箭步上前,直接从他指尖叼走了那颗葡萄。
嗯,确实甜。她满足地眯起眼,唇边还沾着一点葡萄汁。
顾明轩喉结微动,声音突然低了几分:我还以为某人看不上。”
陛下还要继续批奏折吧?姜绾歌后退两步,装作没注意到他瞬间暗沉的眼神,那臣妇就不打扰了。说着就要告退。
站住。顾明轩忽然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你今日的发髻...
姜绾歌浑身一僵:怎、怎么了?
歪了。他轻笑一声,手指灵巧地拆开她的发簪,如瀑青丝瞬间倾泻而下。
顾明轩!她又惊又恼,这可是我梳了半个时辰的!
现在更好看。他拾起一缕发丝缠绕在指间,就像那晚一样。
姜绾歌耳根发热,正要反驳,忽听门外传来太监的通传:陛下,丞相大人求见。
顾明轩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低声道:今晚戌时,老地方见。
臣妇没空。她快速绾起头发,却在转身时悄悄眨了眨眼,除非...陛下备好桂花糕。
顾明轩看着她翩然离去的背影,摇头失笑:这丫头...”
戌时的栖凤阁静悄悄的,只有檐角铜铃偶尔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
姜绾歌坐在梳妆台前,慢悠悠地拆着发髻上的珠钗,眼睛却时不时往窗外瞟。
咔嚓——
院墙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她唇角微微上扬,故意大声道:今晚的风可真大,连野猫都闹腾起来了。
窗外立刻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回应:朕若是猫,那你就是等猫的小鱼。
姜绾歌推开雕花木窗,正好看见顾明轩从墙头跳下来的狼狈模样。
他今天穿了件墨蓝色的常服,发冠上还挂着片树叶。
陛下这是改行当梁上君子了?她趴在窗台上笑问。
顾明轩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你家的墙头该修了,砖瓦都松动了。
活该。姜绾歌嘴上不饶人,却还是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描金食盒。掀开盖子一看,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块杏仁酥,香气扑鼻。
她啪地合上盖子,挑眉道:故意的?
顾明轩眉眼飞扬,唇角高高扬起,整个人都透着股藏不住的得意劲儿:朕记得绾绾最讨厌杏仁?
那你还不——
我的人刚传来消息,顾明轩突然敛了笑意,靖王那边又有动静了。
姜绾歌的手指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拨弄着食盒锁扣:王爷又有什么动作?莫不是又往醉仙楼塞了什么红粉知己?
顾明轩神色凝重,目光紧紧锁住姜绾歌:“他与朝中几位手握重兵的大臣往来频繁,形迹可疑。”
“如今看来,靖王野心昭然,恐怕会对朝堂安稳造成威胁。你上次说去偷靖王的**图,现在进展如何了?”
姜绾歌轻蹙眉头,思索片刻才道:才摸到点门路。他把那图藏得可严实了,就锁在王府最隐秘的暗室里,外头层层把守不说,里头还设了不少机关。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探出点眉目,眼下只弄到一小部分,要想把整张图都弄到手,怕是还得费些周折。
顾明轩眸色一暗,正要说话,院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姜绾歌眼疾手快地把顾明轩往衣柜里推。皇帝陛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进了装满衣裙的柜子里。
青柠提着灯笼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暖黄的烛光在锦帐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小姐怎么还不歇息?她将灯笼挂在鎏金钩上,忽然瞥见桌上的杏仁酥,疑惑地眨眨眼,咦?奴婢记得没让厨房准备点心啊,这杏仁酥是...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突然定在衣柜缝隙处——那里露出一角玄色锦缎,在烛光下泛着暗纹龙鳞的微光。青柠心头一跳,立刻低下头去。
是、是奴婢记错了。她声音突然变得又轻又快,小厨房还炖着安神汤,奴婢这就去看看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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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歌倚在窗边,指尖还沾着杏仁酥的碎屑:去吧,今晚不必再过来了。
等脚步声远去,衣柜里传来一声轻笑:你这丫头倒是机灵。
姜绾歌头也不回地将剩下的杏仁酥扔向衣柜:皇上再不出来,这盘点心可都要凉了。
姜绾歌话音刚落,顾明轩就从衣柜里钻了出来,头顶滑稽地挂着她的胭脂色肚兜,肩上还搭着条水红色的绸裤。
姜绾歌双手抱胸:哟,陛下这是要把我的衣柜搬空?上次送军队,这次改送贴身衣物展览了?
顾明轩慢条斯理地取下肚兜:朕这是在检查,看那支玄甲军有没有保护好他们的主帅。他突然凑近,怎么,嫌弃朕送的军队不够威风?
威风过头了!姜绾歌一把抢回衣物,整整一支精锐天天在府外围着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什么王法呢。
那朕再派三百?
别!她瞪大眼睛,再这样下去,我出门买菜都得先过五关斩六将了!
顾明轩突然正色:淑妃的人最近在查玄甲军的调令.......
让他们查去,姜绾歌把玩着肚兜上的绣花,您不是早就给这支军队安了个"剿匪演练"的名头吗?
她眼珠一转,要不.......我让将士们真去剿几个土匪玩玩?
胡闹!顾明轩弹了下她额头,朕送你是为了保护你,不是让你去当山大王。
姜绾歌揉着额头撇嘴:那您说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整天在府里斗蛐蛐吧?
这样,顾明轩眼中闪过狡黠,明日朕送些话本来,你挑些精彩的让将士们排演成戏。他压低声音,就排那出《俏寡妇智斗纨绔子》.......
顾明轩!姜绾歌抄起绣枕就砸,您这是要我的军队改行当戏班子?
顾明轩接住绣枕大笑:总比当山大王强!说着翻身出窗,熟悉的咚声准时响起。
姜绾歌扒着窗沿,看见顾明轩一瘸一拐还不忘回头冲她抛媚眼:“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第38章 用功的弟弟
绿竹提着裙角小跑进来,脸颊红扑扑的:王妃!小少爷他..….
姜绾歌正倚在软榻上翻看话本,闻言懒懒抬眼:又闯祸了?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帕子边角。
才不是呢!绿竹急得跺脚,小少爷这几日天不亮就去学堂,散学回来还..….
等等。姜绾歌突然坐直身子,话本滑落在地,你说谁?姜小淘?她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该不会是发热烧糊涂了?
绿竹噗嗤笑出声:千真万确!厨房刘妈说,小少爷连最爱的蜜饯都不碰了,说是怕粘牙耽误背书。
姜绾歌猛地一拍大腿,惊得绿竹往后跳了半步。她眯起眼冷笑:好个小崽子,装模作样学起乖来了?准是憋着什么坏主意!指尖啪地弹开折扇,走,回尚书府看看,指不定他盯上了什么宝贝当"勤学苦读"的犒赏!
绿竹跟着风风火火的主子往尚书府奔,气喘吁吁道:可小少爷真没要零嘴.…..
这才可疑!姜绾歌突然刹住脚,折扇敲在掌心发出脆响,上次他把后院池塘抽干捉鱼,事前也是装成听话的模样!这次说不定是想骗我给他买...…”
话音刚落,几人就来到了姜小淘的书房。
姜绾歌在门口就看见姜小淘正端坐在书桌前,认真地写字,桌上摊开着一本《论语》。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专注的脸庞上。
绿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一边熟练地泡茶,一边压低声音说:“听府上的丫鬟讲,小少爷最近可拼了,总熬夜,昨天还把算盘都打坏了。”
姜绾歌微微点头,示意绿竹别出声。姜小淘浑然不觉姐姐的到来,嘴里念念有词地背着书。背完后,又开始小声念叨着:“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那认真的模样,让姜绾歌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姜绾歌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弟弟,直到姜小淘写完最后一个字,抬头伸懒腰时,才猛地发现姐姐就站在身后。他眼睛顿时亮得像星星,兴奋地跳起来,跑到姜绾歌面前炫耀:“姐姐,你看,我最近是不是很用功?”
姜绾歌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关切地问候:“淘淘,最近读书累不累呀?”说着,她走近书桌,拿起那本《论语》。这才发现,弟弟竟然在书的空白处,用自创的“糖葫芦计算法”解账本。只见上面画着一串串糖葫芦,旁边写着算式,比如“三串糖葫芦加五串等于八串”。她又仔细翻看了几页,发现弟弟算得居然比账房先生还快。
姜绾歌灵机一动,故意从管家那里拿来府里的账本考他。姜小淘接过账本,咬着笔头,眼睛紧紧盯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不一会儿,他便兴奋地指着账本,大声说道:“姐姐,这里有一处算错了,还有这里,这里也不对!”姜绾歌对照着重新核算,发现弟弟竟然真的找出了三处错账。一旁的丫鬟惊讶得眼睛瞪得老大,忍不住赞叹:“小少爷这是神算啊!”
这时,姜小淘凑近姜绾歌,“姐,那天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姜绾歌一脸的疑问:“什么话?”
姜小淘一脸正色的说,“姐,那天你回府带我出去玩,说只要我考试及格你就送我一个神奇发簪。”
姜绾歌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想起那日为哄姜小淘好好读书随口许下的承诺。看着弟弟满是期待的眼神,她不禁笑了,伸手刮了刮姜小淘的鼻子:“当然算数,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姜小淘兴奋得原地蹦了起来:“耶!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姜绾歌宠溺地看着他:“不过,淘淘,你这次怎么突然这么用功呀?”
姜小淘小脸一红,眼神却透着坚定,认真地说:“姐,我看到你在靖王府受委屈,心里可难受了。我就想,等我变得厉害了,就能保护你了,也可以让姐姐早日离开那个渣男。然后姐姐就能去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开开心心过日子。”
姜绾歌心里虽感动,但面上还是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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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嫌弃地揉了揉姜小淘的头:“哟,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行,姐姐等着看你出息。不过你可别光嘴上说,得一直保持。”
姜小淘拍着胸脯保证:“姐,你就放一百个心!我肯定说到做到!”
姜绾歌笑着点点头,又指了指账本:“就冲你今天这本事,看来平日里没少偷偷练。不过光会算账可不行,夫子教的课业也得好好学。”
姜小淘连忙应道:“知道啦姐,我最近夫子布置的作业都有认真完成,不信你去问夫子!”
“行,等姐姐有空就去问。要是夫子夸你,姐再给你买糖吃。”姜绾歌扬了扬下巴,一副“姐很大方”的模样。
“好嘞!姐你就瞧好吧!”姜小淘眼中满是憧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考试及格,带着姐姐远离渣男。
姜小淘眼睛滴溜溜一转,一脸八卦地凑近姜绾歌,笑嘻嘻地问:“姐,上次你出门,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的是谁呀?看起来对你可好啦,他怎么样?”
姜绾歌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轻敲了一下姜小淘的脑袋:“小孩子打听这些做什么?”
姜小淘却不依不饶,拉着姜绾歌的胳膊撒娇:“姐,你就告诉我嘛,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他是不是能让你开心,是不是能保护你呀?”
姜绾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这小鬼头,净操心些有的没的。他不过是个偶尔能搭把手的人,别在这瞎琢磨。”
姜小淘不服气地嘟起嘴:“我看他对你可不一般,姐,你就别瞒着我了。要是他能对你好,以后我也能放心呀。”
姜绾歌双手抱胸,挑眉道:“放心?你姐我还用不着别人可怜兮兮地来照顾。就算没他,姐也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不过就偶尔一起办点事,你可别给我胡思乱想,传出去让人笑话。”
姜小淘撇撇嘴:“姐,你就是嘴硬。我知道你厉害,但有人能陪你一起,不是更好嘛。”
第39章 培养账房先生
姜绾歌弹了下姜小淘的脑门:“行了行了,你管好你自己。等你哪天考个第一名回来,姐再跟你讨论这些有的没的。”
姜小淘捂着脑门,连忙点头:“行,姐,你就等着瞧,我肯定能考第一名!到时候你可不许耍赖。”
姜绾歌摆摆手:“去去去,看书去,别在这打扰我。”看着姜小淘乖乖坐回书桌前,姜绾歌嘴角微微上扬。
第二天,阳光正好,姜绾歌一袭素雅长裙,迈着轻快的步伐踏入书院。书院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朗朗书声不绝于耳。她径直走向夫子的居所,心中满是对弟弟姜小淘学习情况的关切。
见到夫子,姜绾歌微微欠身,礼貌地说道:“夫子,近日事务繁忙,一直没能好好了解淘淘的学业,不知他近来表现如何?”
夫子抬起头,脸上立刻浮现出欣慰的笑容,眼中满是赞许之色:“靖王妃,小公子最近的变化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呐!”夫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捋了捋胡须。
“从前,小公子上课时常走神,可最近,那是全神贯注,眼睛紧紧盯着黑板,老师讲的每一个字都听得仔仔细细,还不时主动举手发言,见解独到,常常能给课堂带来新的思路。”
说着,夫子转身从书案上拿起一本作业,递给姜绾歌:“您瞧瞧,这是小公子最近的作业,字迹工整了许多,笔画之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每一个字都写得规规矩矩,一笔一划都彰显着他的用心,再也没有从前那种****躁躁的感觉了。而且,作业完成得十分出色,正确率极高,遇到难题也不再轻易放弃,会自己钻研许久,实在不会才来问我。”
姜绾歌接过作业,细细翻看,只见原本歪歪扭扭的字体变得工整秀丽,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姜小淘的努力与认真。
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欣慰:“看来这孩子真的长大了,知道努力了。多谢夫子悉心教导,淘淘能有这样的进步,多亏了夫子的栽培。”
夫子笑着摆摆手:“小公子本就聪慧,从前只是心思没放在学业上。如今这般努力,将来必成大器。”
姜绾歌看着作业,越想越觉得姜小淘在算术上是块好料子。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醉仙楼那一堆堆账本,要是能把姜小淘培养成账房先生,让他去管醉仙楼的账本,那可就省心多了。
这小子,脑袋瓜灵活,说不定能把醉仙楼的账目管得明明白白,以后自己也能少操些心,多腾些功夫去料理其他事儿。
姜绾歌从书院回来,夜幕已悄无声息地笼罩了王府。
她迈进房门,屋内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
刚坐下,正想着弟弟的事,窗外“簌簌”轻响。
姜绾歌抬眼,就见一个黑影翻窗而入,动作敏捷得像只猫。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顾明轩这家伙。“啧,堂堂皇上,又走这旁门左道,你就不怕摔着?”姜绾歌嘴上不饶人,可眼神里却没什么责备的意思。
顾明轩落地,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一脸得意:“正门守卫森严,哪有这般来得快,还能给你个惊喜。”说着,几步就到了姜绾歌跟前。
“惊喜?我看是惊出一身冷汗。”姜绾歌别过脸,可嘴角那点笑意却藏不住。
顾明轩哪肯罢休,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稍稍用力,让她转过来:“瞧瞧,嘴硬得像蚌壳,心里指不定多欢喜呢。”
姜绾歌脸一热,拍开他的手:“拿开你的爪子,没个正经样。”话虽凶巴巴,可那手劲儿,软绵绵的,没什么威慑力。
顾明轩顺势握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挠了挠,“今天回尚书府,家里啥事呀?”
姜绾歌挣了两下,没挣脱,也就随他去了,“还不是我那弟弟,突然转了性子,勤奋得不像话,我能不去看看?”
“哦?”顾明轩挑挑眉,嘴角噙着笑,“看来王妃教导有方,弟弟如此上进,将来定能出人头地。”说着,他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背,轻轻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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挲。
姜绾歌白了他一眼:“少贫嘴,我哪教得了什么。倒是你,放着满朝文武不管,天天往我这跑,也不怕大臣们在背后说你沉迷女色。”
顾明轩身子前倾,脸凑得极近,热气扑在姜绾歌脸上:“朕要是怕,就不来了。这皇宫里冷冷清清,哪有你这儿热闹。”
姜绾歌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烧得厉害,嘴上却不示弱:“就会哄我,谁知道你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顾明轩没说话,手臂一伸,直接把姜绾歌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脑袋上,声音低沉又温柔:“你在朕心里什么样,朕对你的心意就是什么样。”
姜绾歌身子一僵,双手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服,顿了好一会儿才嘟囔:“就会说好听的。”
顾明轩松开一点,双手捧着她的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深情快溢出来:“若你不信,朕往后慢慢证明给你看。”说完,他低下头,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吻。
姜绾歌脸上滚烫,抬眸嗔怪:“就知道占我便宜。”话虽如此,却没推开顾明轩,反而往他怀里靠了靠。
姜绾歌原本还懒洋洋地靠在顾明轩怀里,一下子就推开他,坐得笔直,眼睛一瞪:“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为何我父亲迟迟没有回京?你到底派他去做什么了?”
顾明轩被她推得愣了下,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绾绾,这事儿可不是小事,也特别机密。我派你父亲去边疆,查一桩通敌的案子。”
姜绾歌一听,眼睛立马瞪大,不屑地哼了声:“通敌?怪不得把我父亲派到那么远那么危险的地方。边疆乱成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不怕我父亲出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顾明轩赶紧拉住她的手,着急解释:“你也清楚你父亲那本事,这事儿除了他,别人我真信不过。最近边疆守将调来调去的,粮草供应也乱七八糟,我怀疑有人跟外敌勾结,想挑起战争捞好处。要是不查清楚,边疆老百姓可就惨了,国家也得跟着遭殃。”
第40章 到底谁背叛谁
姜绾歌一下子把手抽出来,白了他一眼:“少跟我来这套大道理,我父亲都去那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能不着急吗?你到底有没有安排人保护他?”
顾明轩又伸手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我哪能不安排啊,早就派了厉害的暗卫保护你爹。但这事儿得保密,不能随便联系。只要有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姜绾歌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最好是这样。你是皇上,要操心国家大事我懂,但我父亲对我多重要你也清楚。要是他出点啥事,我跟你没完。”
顾明轩听着姜绾歌句句关切父亲,心里不禁泛起酸意。他松开姜绾歌的手,微微侧身,神色虽平淡,可语气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瞧你这般在意令尊,在你心中,朕怕是没什么分量了。”
姜绾歌一愣,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哭笑不得道:“皇上,我爹在边疆涉险,我这做女儿的能不担心吗?您怎么还吃起醋来了。”
顾明轩轻咳一声,别过头去:“朕不过随口一说,你倒紧张起来了。朕自然明白你担忧父亲乃人之常情,只是……只是见你一心牵挂他,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姜绾歌无奈地笑了笑,重新坐回他身边,轻轻拉住他的手:“皇上,您呀,就别瞎想了。我对父亲是为人子女的担忧,对您……自然也是有着别样的情谊。只是这情况特殊,还望皇上莫要介意。”
顾明轩微微挑眉,斜睨她一眼:“哼,但愿如此。你既这般说,朕便信你一回。只是日后,你也得多分些心思在朕身上。”
姜绾歌点头应道:“行了,小气包。那您也得保证,一定要确保我爹平安无事,等边疆的事一了,就尽快让他回来。”
顾明轩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知道啦,朕答应你的事,何时食言过?天色不早,朕该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说罢,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姜绾歌望着他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屋内烛火摇曳,姜绾歌想起原主与父亲相处的往昔。
记忆里,父亲总是慈爱且威严。
小时候,她在花园玩耍,不慎被石头绊倒,膝盖擦破一大块皮,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父亲听闻赶来,心疼地将她小心抱起,一路疾奔向郎中处,那焦急的神情,仿佛受伤的是自己。
稍大些,她对琴棋书画展现出浓厚兴趣,父亲不惜耗费心力,遍访城中名师,只为给她寻来最好的夫子教导。
每至生辰,无论政务多么繁忙,父亲定会精心准备她心仪的礼物,陪伴她度过欢乐时光。
可如今,父亲为了皇上交付的重任,深入危机四伏的边疆,至今音信全无。
姜绾歌想到此处,心中一阵揪痛,对父亲的担忧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异动打破寂静。
姜绾歌警觉抬眼,透过窗户,瞥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溜进院子。
她心中一紧,这王府守备森严,怎会出现这般形迹可疑之人?
姜绾歌不动声色,悄然从系统空间取出**。
这**小巧玲珑,能精准定位目标,且运行时悄无声息。
她借着夜色掩护,轻手轻脚靠近黑影,瞅准时机,将**稳稳贴在对方衣摆后。
看着黑影匆匆朝柳盈盈的住处潜行,姜绾歌眉头紧皱,心中疑云密布:这人与柳盈盈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勾当?
回到房中,姜绾歌坐在桌前,紧盯着**信号屏。
没过多久,**传来消息,黑影已至柳盈盈居所,正低声汇报:“柳侧妃,今晚瞧见王妃深夜密会神秘男人,二人在房内举止亲昵,不知说了什么。”
姜绾歌气得猛地一拍桌子,桌上茶杯都跟着震颤。
好个柳盈盈,竟敢收买她院子里的下人来监视!自打进王府,这柳盈盈就小动作不断,整日一门心思争宠,各种阴招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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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姜绾歌美目圆睁,眼中怒火燃烧。她本不屑与柳盈盈这类人计较,可对方却蹬鼻子上脸,屡屡挑衅。
看来,是时候让柳盈盈知道,自己绝非任人欺凌之辈。姜绾歌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番权衡后,她决定先按兵不动,佯装一切都未察觉,依旧如往常般生活,要让柳盈盈自以为阴谋得逞,彻底放松警惕。
姜绾歌迅速转身,从系统空间中翻找出一瓶“迷幻香”。这“迷幻香”是她在系统空间的神秘商店偶然购得,一直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日竟派上用场。
此香无色无味,却能悄无声息地影响人的心智。
她趁夜悄悄潜入那个被收买的下人的住处,见那下人正呼呼大睡。
姜绾歌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小心地打开“迷幻香”的瓶塞,轻轻挥动,让香气慢慢弥漫在整个房间。
第二日,那下人醒来,只觉脑袋昏昏沉沉,意识也有些模糊。
待她如往常一般去给柳盈盈汇报消息时,整个人已处在“迷幻香”的影响之下。
见到柳盈盈,这下人眼神迷离,嘴里开始胡言乱语:“柳侧妃,我……我之前说的那些,都是梦,都是梦啊!根本没有什么王妃和神秘男人密会,是我看花眼了,我真的看错了……”
柳盈盈原本正得意地等着听更多消息,乍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慌乱。
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下人的衣领,怒喝道:“你说什么胡话?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收了王妃什么好处,敢来糊弄我?”
那下人被她这一吓,更是惊慌失措,双腿发软直接瘫倒在地,嘴里依旧嘟囔着:“我真没说谎,是我自己看错了……”
柳盈盈气得一脚踢开下人,在房内来回踱步,心中既恼怒又困惑,不知这到底是下人办事不力,还是她已背叛自己倒向了王妃。
第41章 诗会
柳盈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四道月牙形的红痕。
她像只困兽般在闺房里来回踱步,绣花鞋踩在青砖地上发出急促的嗒嗒声,震得案几上的茶盏微微颤动。
废物!都是废物!她突然抓起一个青瓷花瓶砸向跪在地上的丫鬟。
花瓶在丫鬟额角炸开,鲜血混着茶水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滑下。
姜绾歌此时正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珍珠大小的金属圆球。
这是她从系统空间拿的耳语珠,只要在百米之内,就能将声音清晰传递。
第一步成了。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却无半分喜色。
次日清晨,露珠还在花瓣上打滚时,姜绾歌已经带着贴身丫鬟偶然路过花园凉亭。
她假装整理裙摆,顺手将一枚耳语珠塞进了亭柱的雕花缝隙里。
两日后,姜绾歌正在梳妆,耳畔突然传来柳盈盈刻意压低的声音:..….那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当年给周姨娘下药时,厨房的王婆子可是收了咱们二十两银子..….
铜镜里,姜绾歌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她放下玉梳,指尖在妆台上轻轻敲击,像在计算着什么。
青柠。她唤来心腹丫鬟,去打听打听,三年前厨房是不是有个姓王的婆子,后来突然赎身出府了。
青柠回来时带了一身夜露的气息。
小姐,那王婆子现在西城开了间豆腐铺,儿子去年中了秀才,最是爱惜名声。
姜绾歌笑了。她取出一封信和一小包银子:把这个送去。告诉她,要么拿着银子作证,要么...…
她捻起桌上那份伪造的欠契,让她儿子在秀才名册上除名。
与此同时,柳盈盈在镜前试新衣服。
绣着并蒂莲的锦缎滑过肩头时,右眼皮突然不受控地狂跳。
她忽然指尖一颤,银簪险些掉在地上。
秋菊,她厉声唤来丫鬟,这几日可有人去过西城?
秋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奴婢不知...
啪!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没用的东西!去给我查!这几日谁接触过厨房旧人,一个都不许漏!
夜色渐深,姜绾歌站在窗前,耳语珠里传来柳盈盈歇斯底里的咒骂声和瓷器碎裂的声响。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那份新鲜出炉的证词,上面还按着王婆子颤抖的手印。
柳盈盈,她对着月光轻语,你以为砸几个花瓶就能解决问题?好戏才刚开始呢。
窗外,一片乌云正缓缓遮住月亮,在庭院里投下浓重的暗影。
姜绾歌斜倚在窗边,指尖轻轻拨弄着一枝新折的海棠。
花瓣嫣红,衬得她指甲上的丹蔻愈发艳丽。她垂眸轻笑,对身旁的绿竹道:去,把诗会的帖子送到各院,尤其是柳姨娘那儿——务必要让她觉得,我姜绾歌是个被污蔑了还不知反击的蠢货。
绿竹抿嘴一笑: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戏做足。
次日午后,柳姨娘斜倚雕花榻,捏着烫金诗会帖子冷笑。
珊瑚手串撞出脆响:姜绾歌真是蠢货,脏水泼身还办赏诗会?
她将帖子甩在妆奁上,胭脂盒扬起细雾,靠清高就能洗白?也不看看我当年怎么......
丫鬟秋菊忙递上酸梅汤:“姨娘何必动气,没娘的丫头能折腾出什么——”
柳姨娘慢条斯理转动着珊瑚手串,指尖在烫金帖子上划出刺耳声响,“就像猫爪子挠门,听着心烦罢了。”
她漫不经心地将帖子抛进妆奁,扫了眼胭脂盒散落的玫瑰粉,“当年我收拾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不过是顺手掸灰。姜绾歌这点手段,连入门都算不上。”
说罢端起茶盏轻抿,茶盖刮着杯沿的声音,透着十足的轻蔑。
柳姨娘指尖叩了叩妆奁,珊瑚珠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秋菊。
垂手侍立的秋菊立刻趋前半步,她眼尾微挑,将诗会帖子往妆台上一推:去前街米铺、后巷茶寮,寻几个多嘴的碎嘴婆。
丹蔻划过帖子烫金纹路,声音甜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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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着冰碴,就说姜绾歌被脏水泼了还办诗会,蠢得连脸都不要了。把这话传得越广越好,最好让街头巷尾的乞丐都知道……
她忽然轻笑一声,端起茶盏轻抿,茶盖刮着杯沿发出刺耳声响:让全京城都看笑话,这姜家嫡女,就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
三日后,诗会。
清风拂过庭前的梨花,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女眷们的裙裾间。
姜绾歌一袭月白色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步摇,笑意温婉地招呼众人入席。
她亲自为柳盈盈斟茶,指尖不着痕迹地在杯沿一抹。
柳妹妹近日气色倒好。姜绾歌柔声道,今日诗会,可要一展才情。
柳盈盈红唇微勾,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她今日特意穿了艳丽的玫红色襦裙,金线绣的牡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要把姜绾歌那素淡的装扮比下去。
姐姐设宴,妹妹自然要捧场。她抿了口茶,语气甜得发腻。
诗会过半,众人吟诗作对,气氛融洽。姜绾歌忽然轻叹一声,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幽幽道:今日诸位姐妹都在,我倒是想讨个公道。
满座倏然一静。
礼部主事之女林婉宁下意识捏紧团扇,悄声对身旁的赵家二小姐赵芸姝道:这还敢出头?我前日在绸缎庄,听得几个婆子说她是草包,被人泼了脏水都不敢吭声。
赵芸姝用帕子掩着嘴,目光惊疑不定:可不是!西市茶馆里都传开了,说她空有嫡女名头,连自证清白都不会。
两人话音未落,席间窃窃私语如潮水翻涌,无数道探究又轻蔑的目光,毒蛇般缠上姜绾歌素白的裙裾。
柳盈盈听到旁人的对话,团扇下的嘴角一勾,马上又换副表情,娇笑起来:姐姐这是怎么了?莫非还在为前两日那些无稽流言烦心?
她眼波流转,意有所指,清者自清,姐姐何必在意?
姜绾歌抬眸,目光如刀。
清者自清?她轻笑一声,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当众展开。
第42章 表兄的亲笔信
这两日的流言对于我来说无关痛痒。我只不明白这封柳妹妹亲笔所写、收买我院中丫鬟监视我的密信,又当如何解释?
满座哗然。
柳盈盈的手指突然痉挛般攥紧了团扇,骨节发白。
她先是轻蔑地扫了眼那封信,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姐姐这是从哪里寻来的戏本子?倒是编得...
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认出了信纸上那枚朱砂印,正是她私下用的梅花小印。
她的睫毛急促颤动了几下,像被蛛网黏住的蝶。喉头滚动着咽下一口唾沫,茶水的苦涩突然在舌尖漫开。
这印鉴...她强撑着冷笑,声音却泄出一丝颤音,定是有人偷了我的...
姜绾歌忽然将信纸翻面,露出背面一道细微的折痕:妹妹每次写信,总爱在左下角折个三角,说是防人调换。这习惯...…府里可没几人知道。
柳盈盈的耳尖唰地红了。她感到有冷汗顺着脊背往下爬,在锦衣上洇出冰凉的痕迹。
胸口剧烈起伏着,金丝牡丹刺绣随着呼吸扭曲变形。
荒唐!她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单凭这些...…
还有这个。姜绾歌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抖开的瞬间飘出淡淡的药香。
柳盈盈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认得那张药方——一年前她亲手交给王婆子的,上面还留着她的指甲划出的暗记。
她的双腿突然发软,绣鞋在青砖地上蹭出吱的一声轻响。
不可能...…她摇着头,珠钗流苏疯狂摆动,在脸颊上抽打出一道红痕,那老婆子明明发誓要带进棺材..….
话音未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涂着蔻丹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心。
满座哗然中,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有柄锤子在太阳穴上敲打。
眼前闪过王婆子跪在地上赌咒发誓的模样,那老婆子当时还磕破了额头...…
你诈我!她突然尖声嘶吼,声音扭曲得不似人声。锦缎衣袖扫过案几,整套雨过天青瓷茶具轰然坠地。
碎瓷飞溅中,她看到姜绾歌唇角转瞬即逝的笑意,终于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诗会请帖,而是早就织好的蛛网。
话一出口,她猛然意识到失言,慌忙捂住嘴。但已经晚了。
满座女眷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是......林婉宁手中的团扇啪嗒落地,前日还传姜姑娘是草包,难道那些谣言......
话未说完,赵芸姝已攥住她手腕:快看柳姨娘的脸色!她额角都在冒汗!
赵芸姝猛地站起,打翻身后矮凳:王婆子上个月暴毙,原来不是意外?!
姜绾歌却似早有预料,指尖轻转药方露出断指指印。
天啊!不知谁的惊呼混着瓷器碎裂声。
这分明是王婆子的指痕!
原来姜姑娘早有准备!
柳姨娘这下完了!
几位曾被柳盈盈针对过的侍妾更是怒目而视。
姜绾歌缓步上前,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柳盈盈,你买通下人构陷主母,毒害姐妹,如今证据确凿,还有何话说?
柳盈盈的耳中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颅腔内振翅。
她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姐姐好手段啊。她慢慢直起身子,金线牡丹的裙裾在碎瓷片上拖曳,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先是用**据诈我失言..….她突然抓起案几上另一只完好的茶盏,在众人惊呼声中狠狠砸向地面,现在又要用这些**奴才的供词定我的罪?
飞溅的瓷片擦过姜绾歌的裙角,她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只是轻轻抬手,青柠立刻捧上一个紫檀木匣。
妹妹说这是**据?姜绾歌从匣中取出一支鎏金簪子,簪头梅花的花蕊里嵌着米粒大的珍珠,那这支你送给王婆子的簪子——内侧还刻着你的闺名"盈"字,又当如何解释?
柳盈盈的呼吸突然停滞。那是她及笄时父亲特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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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的。
还有这个。姜绾歌又取出一本账册,每月初五,你院里都会支取二十两雪花银——恰好是王婆子儿子在书院的花销数目。
她突然逼近一步,沉香木的气息混着冷意扑面而来,需要我派人去书院找那位"勤学上进"的秀才公子对质么?
柳盈盈踉跄后退,后腰撞上亭柱。
她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小腿往下流——不知何时,碎瓷已经划破了她的绣鞋。
血迹在青砖地上洇开,像极了那年周姨娘呕在她裙摆上的药汁。
你以为...姜绾歌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在柳盈盈耳畔细细研磨,买通几个下人,毒死几个妾室,就能在这府里一手遮天?
柳盈盈的瞳孔骤然紧缩,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突然嗤笑一声,扬起下巴:姐姐这话说得奇怪,我何曾.…..
话音未落,姜绾歌广袖一甩,一卷账册啪地砸在案几上。账册自动摊开,露出密密麻麻的朱批标记。
上月初八,支取纹银五百两,记为修缮东厢房。姜绾歌指尖轻点其中一行,可东厢房的瓦片至今未换。
柳盈盈的呼吸渐渐急促,胸前的金丝璎珞随着剧烈起伏。
她突然伸手要撕账册,却被姜绾歌一把扣住手腕。
急什么?姜绾歌轻笑,从袖中取出一张当票,这枚翡翠扳指,可是当在了城西赵记当铺?当日掌柜的还奇怪,怎么王府的物件要鬼鬼祟祟地典当...
柳盈盈的脸色唰地白了。那是她上月偷偷当掉给表兄还赌债的,怎会...
更妙的是,姜绾歌又取出一叠书信,在柳盈盈眼前晃了晃,你表兄赵四在醉仙楼**后,第二日就有人看见他揣着银票从赌坊出来。
她抽出最上面那封信,而这封信里,你可是亲口承诺替他还清赌债呢。
柳盈盈浑身发抖,精心梳好的发髻散落几缕青丝,黏在冷汗涔涔的额角。
她突然想起昨日表兄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心中一阵发寒——居然留着她的亲笔信!
第43章 对峙
姜绾歌将书信递给身旁的嬷嬷,声音清冷:去查查,这些银两是从哪个账上支的。
她转向柳盈盈,眼中寒光凛冽:妹妹这么大方,想必不会介意对一对账吧?
柳盈盈双腿一软,踉跄后退时撞翻了香炉。
香炉倾翻的烟灰尚未落尽,一阵熟悉的沉水香已漫入厅中。
王爷踏着满地碎玉进来,玄色**纹常服下摆扫过门槛,腰间羊脂玉佩随着步伐轻晃。
王爷!柳盈盈的呜咽声陡然拔高,像断了弦的琵琶般凄厉。
她踉跄扑上前,却在离王爷两步时不慎踩到自己散落的披帛,整个人如折翼的蝶般跌在他脚边。
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她仰起脸,让恰到好处的泪珠悬在睫毛上,姐姐她.…..当众污蔑妾身...
王爷下意识弯腰,却在瞥见案几上摊开的账册时顿了顿。
这个细微的迟疑让柳盈盈心头一颤——从前她只要落泪,王爷早该亲手搀扶了。
姜绾歌不疾不徐地行礼,发间银钗映着窗外照进来的天光:王爷来得正好。
她指尖轻点那本朱批账册,柳妹妹这半年来支取的银两,倒有七成进了赌坊老板的腰包。
你胡说!柳盈盈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银子明明都用在...…
用在给周姨娘下药?姜绾歌突然截住她的话头,从袖中抖出一张泛黄药方,
王婆子今早画押的供词里,可清清楚楚写着这方子是谁给的。药方右下角,一点朱砂印记如凝固的血珠。
王爷突然伸手夺过药方。他记得一年前周姨娘小产后,太医曾说那脉象像是误食了寒凉之物。
当时柳盈盈还陪着他彻夜守在病榻前...…
还有这个。姜绾歌又取出一叠飞钱票据,赵四每次在赌坊输钱,隔日钱庄必定有人持王府对牌取现。
她翻开其中一张,指着背面小字:这笔记的可是柳妹妹的贴身丫鬟秋菊。
柳盈盈突然扑向那些票据,却被王爷一把攥住手腕。
她这才发现,那双常为她描眉的手此刻力道大得骇人。
王爷!她声音发颤,您宁可信这些伪造的...
伪造?姜绾歌轻笑,忽然击掌三下。
厅外立刻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两个婆子押着个蓬头垢面的老妇进来。王婆子一见到柳盈盈就瘫跪在地:姨娘饶命啊!老奴实在受不住刑了...
柳盈盈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她认得王婆子缺了半截的小指——那是当年为表忠心,自己亲手用剪子铰下的。
满座女眷的抽气声中,王爷突然松开柳盈盈。
他拾起地上那封赵四的欠条,上面以王府东郊田产为抵的字迹墨渍犹新。
盈盈。他声音轻得可怕,上月你跟我说需要修缮祖坟,支走的那三千两...
柳盈盈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
她突然想起前几日日表兄炫耀新得的翡翠扳指时,曾醉醺醺地说反正你男人钱多……
冷汗顺着她脊背往下淌,在石榴裙上洇出深色痕迹。
王爷明鉴!她突然抱住王爷的腿,是赵四那杀千刀的哄骗妾身...
玄色**纹袍角猛地从她指间抽离。王爷转身时,玉佩穗子扫过她涕泪纵横的脸。
王爷明鉴!
柳盈盈突然扑跪上前,十指死死攥住王爷的**纹袍角,精心养护的指甲在锦缎上刮出丝缕,是赵四那杀千刀的哄骗妾身...他说、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她仰起脸,让泪水冲开胭脂,露出底下苍白的本色。
王爷的手指微微一动——这是柳盈盈最熟悉的心软前兆。
她立刻膝行半步,将脸贴在他手背上:您记得吗?去年元宵妾身为您熬的那碗杏仁茶...…
她感觉到掌下的肌肉有一瞬松弛,立刻乘胜追击,那夜您说...
玄色袍角突然从她指间抽离,力道大得扯断了她两根指甲。柳盈盈茫然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一缕血丝正从甲床渗出。
来人。王爷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不!柳盈盈突然暴起,发疯似的去抓王爷腰间玉佩——那是她去年亲手编的穗子。
侍卫们一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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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时,她竟一口咬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在惨叫声中挣脱出来:您不能这么对我!
她嘶吼着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那枚月牙形疤痕,当年刺客那一箭,是谁替您挡的?!
满座哗然中,王爷的背影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柳盈盈的话像一把锋利的**,狠狠刺进他的记忆。
那夜刺客的冷箭破空而来,她毫不犹豫地扑上前,鲜血浸透她的衣衫,而他在她床前立誓:“此生必不负你。”
他的指尖微微蜷缩,几乎就要转身。
可就在这时,姜绾歌的声音轻轻响起,如冷泉般将他从恍惚中拉回。
“王爷,当年她替您挡箭,您怜她护她,可她却用这份恩情,去害别人。”
她的目光落在那张王婆子的供词上,“周姨娘的孩子没了,至今身子都未养好。”
王爷的呼吸一滞。
是啊,他曾以为柳盈盈柔弱良善,可如今看来,她的眼泪、她的娇弱,甚至她为他流的血……都成了她肆意妄为的筹码!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最后一丝动摇已被冷硬取代。
“堵上嘴。”他的声音比先前更沉,更冷,像是要把所有过往的怜惜一并斩断。
柳盈盈眼中的光骤然熄灭。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竟真的……不再心软了?
侍卫上前,粗鲁地塞住她的嘴,拖着她往外走。
她的金钗掉落在地,碎成两截,就像他们之间那些曾经温存的誓言,终究成了笑话。
王爷没有回头。
他只是站在原地,袖中的手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疼。
但比起此刻心里的冷,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柳盈盈被拖出门槛的刹那,王爷袖中的手终于松开,一滴血珠悄然坠地,哑声道:这些年,本王竟养了条毒蛇在枕边。
院外传来柳盈盈最后的呜咽,像垂死的雀儿。
姜绾歌轻抚案上账册,温声道:毒蛇拔了牙,终究只是草绳罢了。
第45章 心乱如麻
姜绾歌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他若有怨,也是他自己糊涂,一味偏袒柳盈盈。再说了,我占着理呢,还怕他不成?今日我这么一闹,往后王府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想必也得掂量掂量。”
姜绾歌说着,突然凑近顾明轩,打趣道:“皇上,您说您大晚上特意跑来,是不是担心我被王爷欺负,所以来给我撑腰的呀?”
顾明轩脸色微微一红,佯装严肃道:“休要胡说,朕只是顺道来看看王府局势,顺便提点提点你,莫要以为做了件事就万事大吉,往后行事还是要收敛些。”
姜绾歌捂着嘴偷笑,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我看皇上不是来提点我的吧?你来是想知道兵力图的进展吧?”
顾明轩一听,立马矢口否认:“简直荒谬,朕岂会为了兵力图之事特意来此。”
言罢,他神色略显不自然,连忙走到桌子旁,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试图以此掩饰自己的心虚。
姜绾歌看着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偷笑,却也不打算揭发他,反而顺着话头主动说道:“皇上,您既然来了,那我便跟您说说。如今解决了柳盈盈这个麻烦,我在王府行动也方便许多,偷取兵力图应该能多几分机会。”
顾明轩心中一动,表面却依旧镇定,他不敢过于急切地催促姜绾歌:“是吗?朕只是随便问问。对了,朕为你准备的黄金地段药铺,应该快落实了。”
说完,他看似不经意地偷偷瞥向姜绾歌,观察她的反应。
姜绾歌微微一怔,脸上笑意更浓,眼中满是戏谑,凑近顾明轩,娇嗔道。
“皇上,您瞧瞧,您这转移话题的功夫越发娴熟啦。我又不是三岁孩童,您故意提起药铺的事,不就是在暗示我,要是我能尽快拿到兵力图,这药铺才会妥妥地落到我手里嘛。您放心,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您这一招,就好比给马儿前面挂了个胡萝卜,想着马儿为了吃到胡萝卜,能跑得更快些。不过皇上,您得给我透个底,这兵力图对您究竟有多重要呀,值得您用这么好的药铺来‘激励’我。”
顾明轩被她这番直白的打趣弄得有些窘迫,佯装严肃道:“休要胡言,朕只是关心你的处境,药铺之事与兵力图并无关联。只是你若能顺利拿到兵力图,那是大功一件,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那药铺地处黄金地段,往来人流量大,只要经营得当,收益定然丰厚,会是你今后的一大助力。”
姜绾歌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说:“皇上,您就别再掩饰啦。不过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肯定全力以赴。只是这王府守卫森严,要拿到兵力图并非易事,皇上您能不能给我支支招呀?”
顾明轩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你呀,机灵劲儿倒是用对了地方。王府之中情况复杂,你需谨慎行事。”
“我估计王爷近日书房守卫有所变动,你可留意一二,说不定能寻到机会。只是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若遇到棘手之事,切不可逞强,及时告知朕便是。”
姜绾歌眼睛一眯,笑道:“哟,皇上这指点,我可算是接住啦。放心,有了您这话,我心里透亮着呢,保管把事儿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不过要是过程中出了岔子,皇上您可得给我兜底。”
顾明轩无奈地笑了笑,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姜绾歌的脑门,笑骂道:“你这鬼灵精,就会跟朕讨价还价。”
姜绾歌被弹了脑门,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伸手就要去揪顾明轩的衣袖,嘴里嘟囔着:“皇上您还弹我,看我怎么‘收拾’您。”说着,便张牙舞爪地朝顾明轩扑过去。
顾明轩侧身一闪,轻巧地躲开了姜绾歌的“攻击”,还故意逗她:“来呀,看你能不能抓到朕。”
姜绾歌哪肯罢休,眼睛紧紧盯着顾明轩,像只灵活的小兽,再次扑上前去。
两人就在这不大的房间里追逐打闹起来。
姜绾歌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去,眼看就要抓住顾明轩,却没注意脚下的裙摆,被自己的裙子绊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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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整个人向前扑去。
顾明轩见状,脸色瞬间一变,想也没想,急忙伸手去扶姜绾歌。
可姜绾歌冲势太猛,顾明轩虽接住了她,却没能稳住身形,两人一同向后倒去。
“砰”的一声,顾明轩背部着地,当了姜绾歌的肉垫。
慌乱间,姜绾歌前倾的身子失去平衡,整个人朝着顾明轩直直扑下。
她下意识地伸手乱抓,试图稳住身形,却不想嘴唇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擦过顾明轩的嘴唇。
刹那间,姜绾歌只觉一股温热柔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那触感如羽毛轻扫,却又似带着电流,瞬间让她全身一僵。
她的双眼猛地瞪大,眼中满是惊愕,呼吸也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鼻尖萦绕着顾明轩身上淡淡的龙涎香,那味道此刻却仿佛浓烈了几分,搅得她心乱如麻。
耳中只听得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震得她几乎失了神。
这不经意的触碰,如同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顾明轩同样浑身一震,姜绾歌嘴唇的柔软与温热,如一道电流直击心底。
他的双眼瞪大,直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姜绾歌,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姜绾歌的脸颊上。
手臂不受控制地用力,将姜绾歌紧紧箍在怀中,掌心感受着她背部的起伏,似乎想借此确认这不是梦境。
姜绾歌率先回过神来,一股滚烫的热意从耳根迅速蔓延至整张脸,她觉得自己的脸像是着了火一般。
她猛地瞪大双眼,眼神中满是慌乱与羞赧,像一只突然遭遇危险的小鹿。
她双手用力撑在顾明轩胸膛,猛地一发力,从顾明轩身上蹦起来。
顾明轩看着姜绾歌迅速起身,心中竟涌起一丝失落。
那不经意间嘴唇的擦过,像是一把火,撩拨起他心底丝丝缕缕的欲念,他竟觉得那样的触碰远远不够。
第46章 他的龙涎香
姜绾歌因着极度害羞,慌慌张张转身,却没留意身后的柱子,“咚”的一声,额头结结实实撞了上去。
她吃痛地“哎哟”一声,伸手捂住额头。
顾明轩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过去,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松竹的素帕,轻轻按在她泛红的额角,指尖触到她肌肤时微微发颤:“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柱子若是会说话,怕也要心疼你这一撞。”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姜绾歌的额头,只见光洁的额头上泛起淡淡红晕,像春日里初绽的桃花苞。
他心疼得眉头紧皱,忽然解下外袍披在她肩头,布料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温热:“你呀,总像只受惊的小鹿,莽撞得让人心慌。”
说罢,他屈指轻叩廊下铜灯,暖黄的光晕里,指尖掠过她垂落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如同春风拂过琴弦。
姜绾歌只觉肩头一沉,裹挟着龙涎香的暖意将她裹住,那气息顺着鼻端钻进心尖,惹得她心跳陡然加快。
她微微颤抖着,嗫嚅道:“都……都怪你。”声音小得如同蚊蚋,却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顾明轩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被夜风卷走。
此刻的她,脸颊绯红如霞,眼中波光流转,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蝶。
这般模样,让顾明轩心中那原本压抑的情愫如破土的春芽,在月光下疯长。
他抬手将她耳畔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轻声道:“怪朕,怪朕让你慌了神。”
姜绾歌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像春日里融化的雪水,清润而温柔。
她的心好似一只扑棱棱的蝴蝶,在胸腔里撞得生疼。
忽然,廊外夜风掠过,檐下铜铃发出细碎的清响,惊起枝头宿鸟。
顾明轩下意识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袖摆扫过石桌上的茶盏,发出轻响。
两人同时屏息,目光相撞,又迅速错开。
姜绾歌盯着他腰间玉佩上垂下的流苏,见那穗子在夜风里轻轻晃动,忽然想起方才他替她按额头时,指尖在帕子下的颤抖。
她鼓起勇气抬头,却撞进他深如墨潭的眼眸里,那里盛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像深潭里倒映的月光。
顾明轩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节擦过她锁骨上方的肌肤,却比鸿**还要轻:“夜凉了,明日记得让膳房煮些莲子羹,去去瘀气。”
姜绾歌看着他垂眸时眼下的阴影,忽然想起他批改奏折到子时的模样,鬼使神差道:“皇上今日又批折到丑时?”
顾明轩一愣,眼中闪过暖意:“你怎知道?”
“前几日见你指尖有墨渍,今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耳尖发烫,低头盯着他绣着暗纹的靴面,“总之皇上该早些歇息。”
顾明轩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宠溺:“朕往后定当听你的话,早些歇息。”
夜风送来远处的更鼓声,已是三更天。
姜绾歌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触到他袖下坚实的肌肉,又像被烫到般缩回手:“皇上该回宫了,明日还要早朝。”
顾明轩却没有动,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支累丝嵌珍珠的步摇,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见你总用绢带束发,便让人打了这个。”
姜绾歌指尖抚过珍珠,凉丝丝的触感让她想起他方才替她揉额头的温度:“太贵重了……”
“在朕眼里,你比这世上所有珍宝都贵重。”他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可愿让朕替你戴上?”
她微微颔首,垂眸时,发间已传来他指尖的温度。
步摇稳稳别在发间,他的指尖划过她后颈的碎发,却很快收回。
“这样甚好,”他退后半步,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比朕想象中还要好看。”
姜绾歌摸了摸发间的步摇,忽然想起什么,从腕间褪下一串菩提子手串塞进他掌心:“这是我前些日在静安寺求的,皇上戴着……许能安神。”
顾明轩看着她耳尖的红意,将手串牢牢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整个春天:“好,朕日日戴着。”
远处传来巡夜的梆子声,姜绾歌走到窗边,推开窗扇,月光瞬间倾泻而入,在她衣摆上织出银线:“皇上快些走吧,莫要误了正事。”
顾明轩走到窗前,却在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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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窗外前忽然转身,从腰间解下一枚刻着“明”字的玉佩,塞进她手里:“若有急事,拿这个去敲宫门,任何人不得阻拦。”
玉佩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姜绾歌攥紧掌心,点头时,发间步摇晃出细碎的光。
他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身影如夜鸟般跃出窗外,很快消失在月影里。
姜绾歌摸着掌心的玉佩,忽闻衣摆间传来龙涎香,这才发现他的外袍还披在自己肩头。
她将外袍叠好放进衣橱,指尖掠过布料上的暗纹,忽然想起他方才替她戴步摇时,呼吸拂过她耳际的温度。
姜绾歌攥着玉佩走到烛台前,火苗突然被穿堂风撩得剧烈摇晃。
她伸手去护烛火,却见窗棂上突然投来一道人影。顾明轩不知何时又折回来,玄色衣摆扫过雕花窗台,落地时带落几片未化的雪。
差点忘了。他解下腰间酒壶,壶嘴还冒着热气,御膳房新酿的桂花酿,驱寒。
壶身贴在她掌心,姜绾歌被烫得缩手,酒液晃出涟漪,倒映着他耳尖的红。
廊外传来更夫梆子声,顾明轩突然扣住她手腕。姜绾歌还未反应,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他拽进怀里。
他手指翻飞,眨眼将外袍系成利落的结,末了又扯下自己的束发玉冠,把她散落的发丝随意挽起。
这样严实些。他的指尖擦过她后颈,忽然停住。
姜绾歌顺着他目光低头,见方才整理外袍时,一枚珍珠从步摇上脱落,正卡在衣襟褶皱里。
顾明轩俯身去拾,呼吸扫过她锁骨,玉佩在两人之间轻轻相碰,发出清响。
远处传来侍卫巡逻的脚步声,顾明轩猛地将她推向屏风后。
姜绾歌撞进软榻,抬头正撞见他半跪在地,将珍珠重新别回步摇。
烛火在他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突然伸手捂住她嘴,指腹轻轻按在颤抖的唇上。
脚步声远去后,顾明轩松开手,却没起身。两人近得能听见彼此心跳,他突然抓起她手腕,在虎口处重重一吻。
姜绾歌还未惊呼,他已翻身跃出窗外,只留下酒壶里袅袅升起的热气,在冷夜里渐渐消散。
第47章 跟古代皇帝谈恋爱
顾明轩一走,姜绾歌整个人还飘着,脚底下跟踩着棉花似的,走两步差点被自己绊倒。
她慢悠悠蹭到床边坐下,嘴角压都压不下去,脸热得能煎鸡蛋。
“靠,我这是被古代霸总拿下了?”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小声嘀咕。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穿来的社畜,怎么就跟这古代皇帝搞上对象了?
现代那些相亲饭局上,男的开口就是年薪房子,女的暗地里比着包包口红,谈个恋爱跟菜市场砍价似的。
她闺蜜还总说:“爱情?那玩意儿早绝种了,现在都是等价交换。”
可顾明轩这老古董倒好,撩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刚才那个吻凶得跟要吃了她似的,结果嘴唇碰到一起又软得不行,活像嘴里化了块桂花糖,甜得她脑子发懵。
姜绾歌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地笑出声。
要命了,这感觉比大学时和篮球队长偷摸谈恋爱还刺激。
那时候牵个手都心跳加速,现在倒好,直接被皇帝按在墙上亲,亲完人家还一脸淡定地整理衣襟,仿佛刚才那个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的人不是他。
“白天在朝堂上板着脸训人,晚上搂我细腰的手法倒是挺熟练哈?”
她小声吐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窗外月光漏进来,照得床幔影影绰绰。她翘着脚晃啊晃,脑子里全是顾明轩那双深得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睛。
他看她的时候,总有种奇怪的专注,好像全世界就剩她一个值得他认真对待的东西。
这种被全心全意盯着的感觉,在现代可太难得了。毕竟大家手机不离手,聊天都像在敷衍。
“管他什么穿越不穿越的,先把这个极品男人睡了再说!”
她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笑得肩膀直抖。反正来都来了,不享受一下古言女主的待遇岂不是亏大了?
不过……她突然从被子里探出头,皱起眉头。
“等等,这剧情怎么越看越像会被虐的节奏?”
按照套路,接下来是不是该有白月光、宫斗、误会?
“啧,不管了。”她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摊开,“虐就虐吧,至少现在甜过。”
早朝之上,群臣奏事完毕,顾明轩环视众人,缓缓开口道:“近日,朕听闻不少府邸内宅不宁,家风败坏之事。”
“这内宅之乱,看似小事,实则影响深远。诸位爱卿,皆身负家国重任,若连自家后院都无法打理妥当,又如何能全心为朕分忧,为百姓谋福?”
众大臣一听,纷纷低头,心中揣测皇上所指何人。
顾清舟心中更是“咯噔”一下,隐隐觉得皇上这话意有所指,联想到昨日王府之事,不禁后背发凉。
早朝结束,太监让顾清舟留下来。
待众人散去,顾明轩看着顾清舟,脸色一沉,冷冷道:“皇弟,朕听闻昨日王府之中闹得沸沸扬扬,柳妾室做出诸多恶行,你竟一无所知?王府家风如此,你该当何罪?”
顾清舟赶忙跪地,惶恐道:“皇上息怒,臣弟确实疏忽,未能察觉柳盈盈的恶行,是臣弟治家无方,恳请皇上降罪。”
顾明轩冷哼一声:“降罪事小,若因此影响了王府上下,乃至朝廷风气,那才是大事。”
“朕本不应该管你的家事,但是你的家事一夜之间传得满京城都是,你代表的是皇室,现在出了这种事,你让朕乃至整个皇室的颜面何存?”
顾清舟听闻,身子猛地一颤,头愈发低了下去,几乎要贴到地面,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说道:“皇上赎罪,是臣弟考虑不周,未能约束好内眷,致使此等丑事外传,让皇室蒙羞。臣弟罪该万死,愿任凭皇上处置,只求能挽回皇室些许颜面。”
说着,他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的闷响,在寂静的朝堂格外清晰。
“回去之后,好好整顿家风,莫要再让朕听到此类丑事。”顾明轩点到为此。
顾清舟连忙磕头:“臣遵旨。”他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后背的衣服全被冷汗湿透。
皇帝敲了敲桌子,每一下都像锤子打在他心上。他知道皇帝能随时拿掉他的爵位,让他全家荣耀扫地,甚至可能用御赐的宝剑要他性命。
昨晚小妾**的消息,此刻像根刺扎在他脖子上。
他突然想起以前有位皇叔说错话,被关起来直到死,子孙也成了平民。
地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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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气顺着膝盖往上爬,他这才明白,在皇帝面前,再尊贵的身份也抵不过一句话的喜怒。
待顾清舟退下,顾明轩靠在龙椅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盯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思绪却飘到了昨日见到姜绾歌时的情景。
顾明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唇瓣,昨夜那个带着桂花甜味的吻忽然浮现在脑海。
他猛地攥紧朱笔,墨汁溅在奏折上晕开一片。
就像姜绾歌被他吻到腿软时,胭脂在他袖口蹭出的那抹红。
喉结滚动间,似乎还能尝到她唇间清香。
皇上,礼部大人在外候着...
不见。
他烦躁地扯开衣领,昨夜翻墙去王府本是想夸她收拾柳氏的手段,谁知,这就发生了意外……
啪的一声,手中核桃被捏得粉碎。细碎的木屑扎进掌心,却压不住心头躁动。
王爷到哪了?
刚过朱雀门...大太监话音未落,就见皇上突然起身,玄色衣摆扫翻了茶盏。
顾明轩盯着殿外飘落的梧桐叶,传影卫。他忽然抓起案上玉玺,在调令上重重一盖,去把柳氏表兄赌钱的证据散给御史台。
顿了顿又补充,做得像王爷手笔。
影卫领命迅速退下,顾明轩负手而立,眼神中透着一丝冷厉。
他知道,仅靠敲打顾清舟还不够,柳盈盈那些极品亲戚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只怕日后还会给姜绾歌使绊子。
让影卫将柳氏表兄赌钱的证据以王爷的手笔散给御史台,就是要借朝廷之力,给这些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如此一来,王爷为了平息事端,定会对柳盈盈严加管束,那些极品亲戚也不敢再肆意妄为。
顾明轩想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皇上,影卫已出发。”大太监的声音适时响起。
顾明轩微微点头,重新坐回龙椅,拿起那份被墨汁溅染的奏折,看似在审阅,心思却仍在姜绾歌身上。
他想到姜绾歌在王府可能还会面临其他刁难,眉头不禁再次皱起。
“去,盯着王府。”顾明轩对大太监吩咐道,“若有人再敢刁难王妃,即刻来报。”
第48章 醉仙楼营业
栖凤阁,姜绾歌从妆奁底层抽出一张泛黄的京城舆图。
手指沿着东市繁华地段划过,在醉仙楼所在的朱雀大街重重画了个圈。
烛火映得她眼底发亮,就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冒险家——这可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拥有自己的势力范围。
晌午,姜绾歌便带着两个心腹丫鬟青柠绿竹出现在醉仙楼后门。
掌柜的揉着眼睛来开门,见是王妃,忙不迭要下跪:王妃万安......
免礼。姜绾歌直接跨进门槛,从今日起,醉仙楼所有账本都要经本妃过目。
她随手掀开柜台上的账册,扫过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突然指着某处冷笑:柳姨娘每月拨二十两给城东妙音坊?这是什么规矩?
掌柜的额头沁出冷汗:回王妃,这是柳姨娘的例银......
例银?姜绾歌指尖重重敲在账本上,我倒要查查,这例银到底进了谁的腰包。
她转身吩咐丫鬟,去把柳姨娘身边的翠环叫来,就说我要核对醉仙楼这半年的出入账。
掌柜的看着姜绾歌雷厉风行的做派,暗自咋舌。这新王妃哪里是来管酒楼,分明是来翻旧账的。
果不其然,不出三日,醉仙楼上下便传遍了消息:王妃把柳侧妃安插的眼线全部撤换,连厨房掌勺的李师傅都被查出每月多领五两银子。
王妃,这是柳姨娘在醉仙楼的私账。丫鬟捧着个檀木匣子进来,翠环招认,侧妃娘娘每月从酒楼抽成三成,都用来给表兄还赌债了。
姜绾歌翻开账册,果然每页都有用朱砂圈出的数目。
她指尖划过那些猩红印记,突然轻笑出声:好个柳盈盈,倒是会慷他人之慨,王府再这样下去不垮了才怪。
当天下午,醉仙楼二楼雅间里,姜绾歌设宴宴请京城各大商行掌柜。
她举杯环视众人:今日请诸位来,是想商议醉仙楼重新开张之事。
王妃说笑了,醉仙楼不是一直在营业么?绸缎庄王掌柜赔笑。
那是以前。姜绾歌指尖叩着青花瓷杯,从下月起,醉仙楼将推出"日进斗金"新玩法——每日正午拍卖一道神秘菜品,价高者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米铺张掌柜忍不住问:菜品也能拍卖?
自然。姜绾歌嫣然一笑,第一道拍卖的,便是失传已久的"凤凰三点头"。
她故意停顿,看着众人露出好奇神色,当年唐玄宗为博杨贵妃一笑,命御膳房研制的名菜,诸位可曾耳闻?
三日后开业大典,醉仙楼前车水马龙。
姜绾歌站在二楼回廊,看着楼下乌泱泱的人群,朝后厨使了个眼色。
两个小厮抬着食盒上楼,揭开瞬间异香扑鼻。
这道菜,她夹起金黄酥脆的鸡肉,选用三斤嫩母鸡,用二十四种香料腌制三日,再用荔枝木文火慢烤......
我出五百两!
六百两!
竞价声此起彼伏。姜绾歌看着不断攀升的价码,心中暗喜——这哪是什么御膳秘方,分明是前世在五星级酒店当主厨时的拿手菜。
最终凤凰三点头以三千两成交,她当众将银票交给城南孤儿院院长。
当天夜里,姜绾歌在后厨召见几个伙计:从明日起,收集各桌客人谈话。
她压低声音,官员富商的动向,鸡毛蒜皮都要记下来。
伙计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问: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姜绾歌神秘一笑:我要让醉仙楼成为京城消息最灵通之地。她掏出银票,这些是订金,事成另有重赏。
暮春时节,京城细雨绵绵。
顾明轩换了身靛青长衫,戴顶青纱小帽,只带了个贴身侍卫,悄然出了宫。
朱雀大街的石板路上泛着水光,他望着“醉仙楼”三个鎏金大字,嘴角不自觉勾起。
二楼靠窗的位置,姜绾歌正与绣庄掌柜谈着新菜式推广。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交领襦裙,腰间系着鹅黄宫绦,愈发显得亭亭玉立。
顾明轩在角落坐下,要了壶碧螺春,目光却始终在她身上打转。
“王掌柜,这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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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仁的摆盘……”姜绾歌忽然站起身,将手中玉筷轻轻一挑,盘中虾仁竟摆出朵莲花形状。
绣庄掌柜连声赞叹:“王妃这巧思,真乃天人也!”
顾明轩抿了口茶,眼底泛起笑意。
他看着姜绾歌指挥伙计重新布置雅间,将原本的雕花屏风换成了透明琉璃,既保隐私又透光。
有位客人抱怨汤羹太咸,她亲自端着汤碗进了厨房,片刻后端出改良版,还附赠了一碟精致点心。
“这位公子,您的菜。”店小二将一盘松鼠桂鱼摆在顾明轩面前。
他尝了口,鱼肉外酥里嫩,酸甜适口,比御膳房的厨子做得还妙。
正赞叹间,忽见姜绾歌抱着个木匣子匆匆下楼,发丝间沾着些面粉。
“掌柜的,这是新研制的玫瑰茯苓糕配方,你照着做。”
她边说边从匣子里取出张纸,“火候要控制在……”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争吵声。
顾明轩皱眉望去,只见两个锦衣公子正拉扯着个小丫头。
姜绾歌快步上前,冷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醉仙楼**?”
“我们在自家酒楼消遣,关你何事?”其中一人醉醺醺地说。
姜绾歌冷笑:“这醉仙楼如今是我的产业,容不得你们撒野。”
她转身吩咐伙计,“去请京兆尹来评评理。”
那两人见势不妙,灰溜溜地走了。
顾明轩看着姜绾歌安抚小丫头,眼中满是赞赏。
小丫头抽噎着谢过姜绾歌,抹着眼泪退下。
顾明轩收回目光,继续慢条斯理地品茶。看着姜绾歌穿梭在大堂与后厨之间,时而指点菜式摆盘,时而与客人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皆是自信从容。
他默默将桌上松鼠桂鱼吃得干净,又添了两道新菜。
直到暮色渐浓,见她终于得闲坐下歇息,才悄然放下银锭,在雨声中离开了醉仙楼。
离开前最后一眼,落在她揉着眉心翻看账本的侧影上,嘴角不自觉扬起。
第49章 反客为主
顾明轩在回宫的轿辇在雨巷中颠簸,车帘外的雨丝斜斜掠过,他忽然觉得这雨幕像极了她那未绾紧的青丝。
皇上在看什么?贴身太监福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雨帘中朦胧的街景。
顾明轩猛地回神:没什么。
轿辇行至宫门口时,福海突然开口:皇上,奴才听说醉仙楼新出的玫瑰茯苓糕极是美味。见皇上不语,他又道:不如今晚让御膳房......
不必。顾明轩打断他,朕要批阅奏折。话虽如此,指尖却在龙案上叩出急促的鼓点。
福海暗自好笑,自家皇上分明是想那位王妃想得紧,偏要端着架子。
戌时三刻,养心殿烛火通明。
顾明轩盯着面前的《户部呈报表》,朱笔悬在半空许久,落下时却在醉仙楼三个字上画了个圈。
福海见状,适时捧着药碗进来:皇上,该喝安神汤了。
放下。顾明轩烦躁地推开账册,去看看......他突然顿住,别过脸咳嗽两声,去看看宫外有没有新送来的密报。
福海憋着笑退下,片刻后回来禀道:启禀皇上,醉仙楼今日查获两起官员**案。他故意将醉仙楼三个字咬得极重,王妃娘娘说......
说什么?顾明轩猛地抬头。
说......福海挠挠头,说皇上若是得空,不妨去尝尝新出的蟹粉狮子头。
顾明轩嘴角微抽,这丫头分明是在调侃他。他霍然起身,广袖扫落案上玉镇纸:朕倒要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亥时,紫禁城西北角的宫墙上,一道黑影敏捷翻出。
顾明轩踩着青石板路,望着醉仙楼透出的暖黄灯光,心跳莫名加快。
刚走到后门,就见姜绾歌端着食盒出来,发丝间还沾着面粉。
皇上怎么来了?她显然吃了一惊。顾明轩轻咳一声:朕......朕来查探赌坊余孽。
姜绾歌似笑非笑:赌坊余孽?巧了,我正打算给皇上送宵夜呢。
她掀开食盒,热气腾腾的蟹粉狮子头香气扑鼻。
顾明轩喉结滚动,却板着脸道:朕不过顺路......
话未说完,姜绾歌突然踮脚吻住他的唇。
清甜的桂花香混着蟹肉的鲜美在舌尖蔓延,顾明轩浑身一僵,随即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
直到怀中娇躯轻颤,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哑声道:下次不许这般大胆。
姜绾歌轻笑,将食盒塞进他怀里,皇上慢用。
顾明轩干咳两声,从袖中掏出个檀木匣子:同世堂的地契。
他避开她探究的目光,朕只是觉得......
觉得我经营酒楼需要药材?姜绾歌指尖划过烫金印鉴,突然凑近他耳畔,还是说......她故意拖长尾音,皇上想我了?
顾明轩耳尖瞬间通红,猛地攥住她手腕按在栏杆上:朕只是来监督你完成任务!
可掌心的温度却出卖了他,将她冰凉的指尖焐得发烫。
姜绾歌眼波流转,指尖在他掌心画着圈:那皇上打算怎么监督?
她抽出被他握住的手,从匣中取出地契晃了晃,这算不算提前支付报酬?
顾明轩喉结滚动,忽然将她抵在廊柱上。
烛火映得他眼底情欲翻涌,却偏要板着脸:朕只是怕你太过辛劳。
姜绾歌轻笑出声,指尖划过他滚烫的耳垂:皇上心跳得好快呢。
她忽然踮脚贴近他唇畔,要是被御史台知道九五之尊......话未说完,唇上一痛。
顾明轩狠狠咬住她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他们要是敢**,朕就把他们发配到漠北种枸杞。
他忽然抱起她转了个圈,姜绾歌的笑声惊飞了檐下栖鸟。
福海举着灯笼站在角落,无奈地看着自家皇上像个毛头小子般抱着王妃胡闹。
远处传来梆子声,戌时三刻——这已经是本月第四次微服私访了。
回宫路上,顾明轩抱着食盒,嘴角始终上扬。
福海远远跟着,暗自摇头——皇上这口是心非的毛病,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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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西暖阁。
淑妃捏着翡翠护甲将密报撕成碎片,纸屑簌簌落在鎏金香炉旁。
珍珠跪在碎瓷片上递上新情报:皇上每日辰时三刻去观鱼亭。
五千两就买这点东西?她踢翻妆台上的胭脂盒,碎瓷片溅到珍珠裙摆。
次日正午,淑妃带着八名宫女守在御花园东角门,鹅黄裙裾扫过沾露的牡丹花枝。
远处传来仪仗声,她立即扶住花枝歪头作赏花状。
銮驾行至月洞门时,大太监突然转身:皇上有急事回勤政殿!淑妃攥紧绣帕看着龙纹车帘调头,裙角勾住荆棘扯开道口子。
废物!她将牡丹簪子掰成两段,碎屑撒在珍珠颤抖的肩头。
当晚承乾宫传来惨叫,珍珠被拖出时掌心鲜血淋漓。
第二日淑妃再次守在御花园,却见仪仗队中途折返。
小太监战战兢兢:皇上要去醉仙楼查案。她摔碎翡翠镯子,踩着玉片走向勤政殿,裙角沾着牡丹花粉。
戌时三刻,淑妃跪在养心殿外金砖上。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凑近,低声说道:“娘娘,皇上让您回去。”
淑妃原本紧咬着下唇,听到这话,双眼瞬间瞪大,眼中怒火仿佛要喷涌而出。
“他说让本宫回去?”
她猛地转身,一脚狠狠踢向身旁的宫灯。宫灯摇晃着,发出“哐当”声响,灯罩险些脱落。
就在淑妃愤怒难平之时,她的心腹宫女珍珠匆匆跑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淑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发猛烈。
原来,珍珠刚刚从内务府的一个熟人那里得知,皇上听闻醉仙楼有新的菜式推出,且醉仙楼最近还查获了一些与朝中官员有关的线索,皇上对此十分关注,于是微服去了醉仙楼。
淑妃虽未确定皇上就是为了姜绾歌,但她笃定,姜绾歌必然在背后参与其中。
“姜绾歌!”淑妃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本宫不会放过你。每次都是因为你,皇上才对本宫如此冷落!”
第50章 找茬
承乾宫烛火摇曳,淑妃捏碎翡翠镯子,碎片扎进掌心也不觉得疼。珍珠跪地擦拭血迹,被她一脚踢翻铜盆:去吏部后巷茶寮。
可是娘娘,现在戌时三刻...
找穿灰鼠皮袍的茶客。淑妃将金凤钗抵住珍珠咽喉,说"西府海棠该修枝了",把醉仙楼的流水账送来。
三日后深夜,淑妃在暗室翻动账本。珍珠举着琉璃灯,灯光映出她肩头未愈的伤痕。淑妃突然冷笑,指尖划过刑部侍郎堂弟的名字:上个月在赌坊输光家产,还被打断三根肋骨?
她将账本扔进炭盆,火星溅在珍珠裙角,去刑部大牢找李典狱,就说...她忽然凑近宫女耳畔,说本宫要侍郎堂弟的赌债借据,要带血手印的那种。
珍珠退出时撞到端燕窝粥的小太监,淑妃望着案头鹅黄裙衫冷笑,将刑部密报塞进暗袋——那里还藏着柳侧妃表哥的赌坊欠据。
第二日,天色未明,淑妃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她屏退众人,亲自从衣柜深处翻找出一套寻常百姓家女子的素色衣衫,快速换上。对着铜镜,她用炭笔稍稍改变了眉形,又戴上一顶破旧的斗笠,将面容隐在阴影之中。
一切准备妥当,淑妃趁着宫人们尚未完全苏醒,悄无声息地从侧门溜出了皇宫。她脚步匆匆,雇了一辆马车,直奔醉仙楼附近。
到达后,淑妃并未直接靠近醉仙楼,而是在对面一家不起眼的茶肆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她点了壶茶,眼睛却始终紧紧盯着醉仙楼的大门,眼神中透着急切与期待。
没过多久,侍郎堂弟带着几个泼皮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醉仙楼。淑妃心中一喜,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姜绾歌,看你这次怎么办。”
与此同时,醉仙楼内热闹非凡,食客们或是高谈阔论,或是大快朵颐。楼内弥漫着酒菜的香气,伴随着嘈杂的谈笑声,交织成一片喧嚣。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醉仙楼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侍郎堂弟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泼皮闯了进来。他故意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大喊:“姜绾歌,你个恶毒女人,今日我定要讨个公道!”店内食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纷纷转头,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凝固,所有人都投来好奇又震惊的目光。
姜绾歌正在楼上与一位常客交谈,听到楼下动静,微微皱眉,随后从容不迫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下楼梯。她神色镇定,目光平静地看向侍郎堂弟,不紧不慢地说:“这位公子,凡事都要讲证据。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突然这般诬陷我?”
侍郎堂弟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他高高扬起手中皱巴巴的借据,大声叫嚷道:“这便是证据!上面可有我的血手印,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还想抵赖不成?上个月在这醉仙楼,你因几句口角,便找人打断我三根肋骨,还逼我写下这赌债借据。”
姜绾歌微微挑眉,瞥了一眼那所谓的借据,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哼,这借据破绽百出。你瞧瞧这纸张,崭新得很,丝毫没有历经一个月的陈旧感;再看这墨色,分明还透着几分湿润,哪像是上个月写下的?再者,我醉仙楼一向本本分分做生意,向来与赌坊没有任何瓜葛,又如何能逼你写下赌债借据?你莫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侍郎堂弟脸色一变,眼中凶光毕露,不但没有被姜绾歌的话震慑住,反而将借据狠狠甩在桌上,怒目圆睁地吼道:“你少拿这些歪理来糊弄人!这借据是真是假,你我心里都清楚!大家看看,她这是心虚了,想混淆视听!上个月我被她找人打成那样,到现在肋骨还疼呢!”说着,他故意装作痛苦地捂住胸口,龇牙咧嘴起来。
他身旁那几个泼皮也跟着起哄:“对!就是她心虚,大家可别被她骗了!这女人一看就不简单,说不定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侍郎堂弟继续恶狠狠地盯着姜绾歌,眼神中满是挑衅,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今天你要是不拿出个说法,这事就没完!别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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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仗着醉仙楼就为所欲为,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尽管周围食客们开始交头接耳,投来怀疑的目光,他却视若无睹,依旧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姜绾歌神色未动,目光冷冷地扫过侍郎堂弟与那几个泼皮,缓缓开口:“这位公子如此笃定,那不妨说说,上个月具体是哪一日,在醉仙楼的哪个角落,我们发生了所谓的‘口角’?醉仙楼每日人来人往,诸多食客都是见证,我不信没人记得那日的情形。”
侍郎堂弟心头一慌,眼神下意识地闪烁了一下,但旋即强装镇定,梗着脖子说道:“上个月十五,就在这大堂西北角!你少在这装蒜,别以为能问住我!”
姜绾歌冷笑一声,目光清冷地在侍郎堂弟与那几个泼皮身上一一扫过,缓缓开口:“这位公子如此信誓旦旦,可我上个月根本还未接手醉仙楼,又怎会与你在这发生口角,还找人打断你肋骨?你这谎撒得未免也太离谱了些。”
侍郎堂弟听闻此言,脸色瞬间一白,但仍强撑着狡辩:“你少在这狡辩!就算你上个月没接手,也定是你指使原先的掌柜干的!”
姜绾歌冷笑出声:“哦?照你这么说,凡事都能空口白牙随意诬陷了?你说我指使,可有证据?醉仙楼换主一事,人尽皆知,原先的掌柜如今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家安享晚年,你倒是说说,我如何指使?”
侍郎堂弟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却还在垂死挣扎:“反正就是你干的!你别想撇清关系!”
姜绾歌转头看向周围的食客,提高音量说道:“各位街坊邻里,我姜绾歌这个月才接手醉仙楼,一心只想把生意做好,从未想过招惹是非。可这人却无端上门**,编造如此荒谬的谎言。大家说说,这公道何在?”
食客们纷纷交头接耳,对侍郎堂弟指指点点,言语间满是不满。
“这一看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可不是嘛,没凭没据就乱咬人。”
第51章 大理寺来人了
姜绾歌盯着伪造的借据,指尖突然按响柜台铜铃:各位街坊做个见证。清脆铃声惊飞檐下麻雀。
醉仙楼每月十五给常客送桂花酿。她展开账本,这位公子说上月十五**,可那天张员外包了这桌。手指划过泛黄纸页,张员外的马车印还在后巷青石板上呢。
侍郎堂弟脸色发白。姜绾歌抓起鎏金算盘:你月俸四十两,借据却写三千两。按醉仙楼酒菜算,要吃二十年才欠这么多。算珠噼啪作响。
她抽出银簪划向血手印,朱砂立刻泛青:这是鸭血混朱砂,人血应该是琥珀色。银簪在阳光下折射冷光,要我割腕验吗?
侍郎堂弟踉跄后退,撞翻桌椅。姜绾歌抖出半块双鱼玉佩:你推搡时掉的。内侧刻着李记赌坊,刑部李典狱是你表哥吧?
全场哗然。姜绾歌将玉佩掷碎在地:赌坊勾结官吏陷害良民!突然抽出软剑抵住他咽喉,剑锋划出细血痕:说!谁给你的借据?
侍郎堂弟浑身发抖:是...是宫里的人!姜绾歌冷笑收剑,从袖中抖出带血的借据:这张借据会送到刑部。剑锋突然刺进他右肩,鲜血染红李典狱三字,去告诉背后的人——
她一脚踢翻盛满热水的木桶,沸腾的水流漫过侍郎堂弟的裤脚。醉仙楼的地板会记得今天。姜绾歌用剑尖挑起他下巴,下次要诬陷,先打听清楚新掌柜的来历。
姜绾歌一脚踢翻木桶,滚烫的热水漫过侍郎堂弟的裤脚。他杀猪般惨叫着打滚,却见大理寺的捕快已破门而入。为首的陈推官按住腰间横刀,目光扫过狼藉的大堂:本官接到举报,有人在此行凶?
姜绾歌将带血的借据拍在柜台上:大人请看,此人伪造赌债借据,还勾结刑部李典狱陷害良民。她展开账本,上个月醉仙楼还在老掌柜手中,根本不可能发生斗殴。
陈推官接过玉佩,内侧李记赌坊四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突然抽出腰间令牌砸在桌上:李典狱今早被发现昏迷在狱中,太医正在抢救!令牌边缘的缺口,与玉佩断口严丝合缝。
姜绾歌指尖划过借据上的朱砂批注:大人请看,这批注的朱砂里混着鹤顶红。她将银簪插入朱砂,簪尖立刻变黑,李典狱中的毒,怕是与这借据有关。
陈推官脸色铁青,突然指向侍郎堂弟:把他押回大理寺!捕快们刚要动手,姜绾歌却按住他肩头:且慢。她从柜台取出半块鎏金腰牌,方才他说幕后主使是宫里的人,这腰牌是从他袖中滑落的。
腰牌上的龙纹暗刻让陈推官倒吸冷气。姜绾歌压低声音:醉仙楼后巷的马车印,与承乾宫的辎车轴距吻合。她将验钞银簪塞进制服暗袋,大人若想彻查,不妨查查三日前的御膳房采买记录。
陈推官猛地转身,袍角扫落桌上的伪造借据。姜绾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从柜台暗格取出沾血的鹤顶红药瓶——这是方才踢翻木桶时,从侍郎堂弟衣襟滑落的。
姜绾歌将药瓶扔进炭盆,看着火焰瞬间变成诡异的蓝紫色,她这一番话,表面上是对着侍郎堂弟的几个泼皮手下说的,实际意在警告躲在背后操纵一切的淑妃。
她斜睨着那几个被吓得脸色惨白的泼皮,语气冰冷如霜:“去告诉宫里那位,今日之事,我姜绾歌记得清清楚楚。醉仙楼的地板沾染了这腌臜事儿,可大理寺的卷宗,更是容不得半点污蔑。”
姜绾歌知道,这些泼皮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他们背后的主谋,必然能收到这个消息。她故意说得这般决绝,就是要让幕后之人明白,自己不会善罢甘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在对面茶肆靠窗的雅座,淑妃戴着帷帽,死死盯着醉仙楼,身旁的小宫女小翠大气都不敢出。
见侍郎堂弟被姜绾歌怼得哑口无言,淑妃眉头一皱,“啧”了一声:“瞧他那窝囊样,平日里的机灵劲都哪去了?”小翠缩了缩脖子,小声劝道:“娘娘,要不咱先撤,别在这暴露了。”淑妃瞪她一眼:“慌什么!我倒要看看这女人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这时大理寺官员赶到,宣布要将众人带走。淑妃气得“嚯”地站起身,一脚踢翻脚边的凳子,“哗啦”一声,隔壁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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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客都投来好奇目光。小翠吓得脸色惨白,忙拉住淑妃衣角:“娘娘,快走!”
淑妃狠狠甩开小翠的手,怒目圆睁,抓起桌上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骂道:“一群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真没用!”
小翠急得快哭了:“娘娘,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淑妃胸脯剧烈起伏,狠狠瞪着醉仙楼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却仍难掩眼中熊熊怒火。
她一甩衣袖,重新坐下,死死盯着那边,从牙缝里挤出话:“小翠,去给本宫打听打听,江湖上那些手段狠辣的**,哪个最合适。本宫定要让这姜绾歌为今日之事付出惨痛代价!”
小翠被淑妃身上散发的狠厉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点头,声音发颤:“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说罢,不敢再多停留一秒,匆匆转身,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茶肆。
天黑透了,醉仙楼里姜绾歌正就着灯算账呢,就听窗边“簌簌”一阵轻响。
她一扭头,就瞧见顾铭轩跟个大黑影子似的,从窗户那闪了进来。
顾铭轩神色凝重,快步上前,“绾绾,今儿醉仙楼闹出这么大动静,我放心不下,来看看你。没受伤吧?”
姜绾歌把笔一放,站起身来,白了他一眼,“我要有事儿,还能在这儿好好跟你说话?就几个小混混**,我能搞掂。你大晚上专门跑过来,怕不只是问问我有没有受伤这么简单吧?”
顾铭轩眉头皱起来,在屋里走了两步,“那侍郎堂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闹,背后肯定有人撑腰。这事儿要是不查清楚,以后麻烦事儿多着呢。”
说完,他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却没喝,就在手里转着。
姜绾歌冷笑一声,“我又不傻,能不知道这事儿?今天在醉仙楼,我可没让他们占到便宜。”
说着,她走到柜子边,翻出个卷轴,递给顾铭轩,“给,你一直想要的那个兵力图,我给弄来了。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条件呢。”
第53章 屋里藏了别人?
顾铭轩将姜绾歌抵在竹枝交错的阴影里,指尖正沿着她耳垂缓缓游走,忽有破空声从西北方传来。
他骤然旋身,一枚青铜蝉形暗器稳稳落入掌心——这是暗卫统领的传讯暗号。
姜绾歌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见竹叶间隙闪过一袭黑衣残影。
她忽然踮脚凑近他耳畔,指尖卷着他发尾轻笑:皇上的暗卫当真是如影随形,连调情都要插上一脚。
顾铭轩反手扣住她腰肢往怀里一带,低头时鼻尖几乎蹭到她唇瓣:他们该庆幸此刻没撞破龙颜。
他说话时指腹轻轻摩挲她后颈,那里还留着方才他落下的齿痕。
远处传来更密集的竹叶簌簌声,显然是暗卫在催促。
姜绾歌突然咬住他衣领往下扯,露出锁骨处尚未消退的吻痕:要不...让他们再等等?
她指尖在他喉结上画圈,感受到那里急促的跳动。
顾铭轩猛地攥住她手腕按在竹枝上,气息微喘:姜绾歌,你这是在玩火。
他忽然低头咬住她唇珠,舌尖扫过贝齿时含混道。
话音未落,三枚银镖破空而来钉在他身侧竹节上。
姜绾歌趁机推开他,笑着整理被扯乱的衣襟:皇上还是先去处理公务吧。
姜绾歌望着顾铭轩远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抬步往自己院子走去。
刚到院门口,丫鬟青柠便匆匆迎上来,神色有些紧张:“王妃,王爷在您房里呢。”
姜绾歌微微蹙眉,轻叹了口气,还是迈进屋内。只见顾清舟负手站在窗前,背影透着几分冷峻。
姜绾歌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咸不淡地开口:“王爷怎么不去找别的妾室?没有了柳姨娘,还有其他几位姨娘也都盼着王爷宠幸呢,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顾清舟转过身,面色一沉,眼神中闪过不悦:“怎么,本王来自己王妃房里,还得被你这般质问?莫不是你这屋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人,所以不想本王来?”
姜绾歌冷笑一声,挑眉看着他:“王爷可真会开玩笑,我这屋里能藏什么人?不过王爷向来对我这院子不闻不问,今日突然到访,实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王爷若是没什么要紧事,还请回吧,我想歇着了。”
顾清舟眉头紧皱,几步走到她面前,语气不善道:“姜绾歌,你这是和本王说话的态度?别以为本王平时没有管教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
姜绾歌毫不示弱地站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管教?王爷可曾尽到过丈夫的责任?成婚至今,王爷对我不是冷落就是无视,现在倒想起来管教我了?”
顾清舟被她怼得一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强辩道:“本王是王府之主,后院诸事繁忙,哪有那么多精力顾及你。你身为王妃,本该体谅本王,而不是整日冷言冷语。”
姜绾歌气得笑出声来:“体谅?王爷让我体谅您左拥右抱,对我不管不顾?王爷既然如此忙碌,又何必来我这寻不痛快,不如去别的姨娘那里,想必她定会好生伺候王爷。”
顾清舟脸色涨得通红,伸手指着她,气呼呼地说:“姜绾歌,你简直不可理喻!本王今日真是不该来。”
姜绾歌坐回椅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慢悠悠地说:“王爷既然认识到了,那便请回吧,下次也不必再来了。”
顾清舟怒目圆睁,瞪了她片刻,最后只能狠狠一甩袖,转身大步离去。
姜绾歌望着顾清舟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待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她才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桌上的一盏残茶上,思绪飘远。
想起之前与顾清舟打赌,凭借自己的聪明从他手中赢来那块玉佩。
那玉佩质地温润,触手生温,据说可是顾家祖传,象征着在西北一带的某些隐秘权力与影响力。
她从袖间小心地取出玉佩,放在掌心凝视,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随后,她又从自己秘密的空间里拿出那份复制版的兵力图。
姜绾歌将兵力图缓缓展开在桌上,手指轻轻滑过图上那些密密麻麻标注的线条与文字,那是西北军队的驻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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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力分布等关键信息。
她指尖轻轻划过羊皮地图上蜿蜒的墨线,最后停在甘州大营四个小字上。那里墨迹未干,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
陈泽...她低喃着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窗外忽然卷进一阵冷风,烛火剧烈晃动,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青柠端着笔墨轻手轻脚地进来,看见自家主子正对着烛火出神。
姜绾歌忽然抬手,指尖在砚台上轻轻一敲:磨墨。
不多时,青柠带回笔墨纸砚。
姜绾歌蘸饱墨汁,模仿顾清舟的笔迹,在纸上写下密令:“陈将军,近日局势有变,朝廷将对西北用兵,为避锋芒,你需暗中将甘州大营三分之一兵力,于下月十五前夕,调至玉门关以西三十里处埋伏。切勿声张,一切行动听从此玉佩为信,违令者斩。”
落款处,她盖上了一枚事先伪造好的顾清舟的私印。
写完密令,姜绾歌将纸张小心吹干,而后卷成细筒,藏入一个精巧的竹筒之中。
她把玉佩也一同放入竹筒,用蜡封好筒口,确保万无一失。
接着,姜绾歌从空间里取出一只信鸽。这信鸽是她精心饲养,训练有素。
她将竹筒小心地绑在信鸽腿上,轻轻抚摸着信鸽的羽毛,低声说道:“去吧,务必将这信送到陈泽手中。”
信鸽扑腾着翅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弄完这些,姜绾歌坐回桌子跟前,又看了看兵力图。她知道,这才刚开始呢。
陈泽收到信肯定得照做,顾清舟知道了,不得气疯了,肯定得严查。
到时候,她就趁着这乱劲儿,再想办法让顾清舟他们内部闹得更厉害,给自己多捞点好处,也得把以前受的那些气都还回去。
御书房里,烛火在轻轻跳动,将顾铭轩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老长。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朱笔在奏折上匆匆划过,留下一道道鲜红的批注。
烛光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标记像是活了过来。
第54章 夜明珠
最后一本折子合上时,顾明轩长舒一口气,肩膀微微松了下来。
手指按着太阳穴转了转,他忽然起身,脚步沉沉地走向书架。
暗格咔嗒一声轻响,他取出那张被反复折叠过的兵力图。图纸在龙案上缓缓展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顾铭轩的指尖悬在图纸上方,随着防线一点点移动。
西北的地形在他眼前展开,每一处关隘、每一支驻军都看得分明。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指节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
原来藏在这里...他忽然低语,手指停在图纸边缘一处不起眼的标记上。
那里墨迹很淡,却勾勒出一个完美的伏击点。他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像是发现了猎物的鹰。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老太监佝偻着腰进来,正要行礼,却被顾铭轩招手唤到跟前。
皇帝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去查查黑水关的守将...话音未落,老太监已经会意地点头退下。
烛芯噼啪爆了个灯花。顾铭轩仍死死盯着那张图,手指在那处关隘上来回摩挲,像是要透过纸张摸到西北的风沙。他的嘴角慢慢绷紧,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顾清舟...他念着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窗外忽然刮过一阵夜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顾铭轩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案,忽然停下动作,朝殿外唤道:**。
声音刚落,殿门便被轻轻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弓着腰快步进来,拂尘搭在臂弯里,低声道:老奴在,陛下有何吩咐?
顾铭轩目光仍落在案上的奏折上,语气淡淡:岭南进贡的那颗夜明珠,还在库里?
**微微一愣,随即答道:回陛下,尚在珍宝阁收着,未曾动过。
取出来。顾铭轩终于抬眸,眼底映着烛火,显得格外深邃,送去醉仙楼。
**眼皮一跳,小心问道:陛下是要赐给醉仙楼的东家?
顾铭轩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给姜大夫。
**一时没反应过来:姜大夫?
嗯。顾铭轩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随意,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就说……给她当药铺的镇店之宝。
**心里一咯噔,暗道这礼送得未免太贵重了些,可面上不敢显露半分迟疑,只恭敬应道:老奴这就去办。
他刚要退下,顾铭轩忽然又开口:等等。
**立刻站住:陛下还有何吩咐?
顾铭轩沉吟片刻,淡淡道:别说是朕赏的。
**眼珠一转,试探道:那……老奴该怎么说?
顾铭轩低笑一声:就说……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是位故人送的。
**心里明镜似的,立刻低头应道:老奴明白。
待**退下后,顾铭轩重新执起朱笔,却迟迟未落。烛火摇曳,映得他眸色深深,半晌,他低喃道:姜绾歌……这颗珠子,你可要收好了。
顾铭轩凝视着烛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密信。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侍卫压低声音的通传:陛下,西北急报。
进来。他神色一凛,迅速将密信收入袖中。
御前侍卫统领赵沉快步走入,单膝跪地:禀陛下,甘州大营昨夜突发兵变,陈泽将军率三千精骑离营,去向不明。
顾铭轩猛地站起身,案上的茶盏被衣袖带倒,茶水在奏折上洇开一片暗色。他盯着赵沉:何时的事?
就在三个时辰前。赵沉额头渗出细汗,靖王府的探子来报,说陈泽手持靖王玉佩,声称奉密令调兵。
密令?顾铭轩冷笑一声,转身从暗格中取出那份兵力图,在案上重重摊开。
此事蹊跷。顾铭轩抬手打断赵沉,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醉仙楼的方向。
他指尖轻叩窗棂,沉吟片刻道:传令影卫继续盯着甘州大营,但不得惊动任何人。
赵沉忍不住道:陛下,陈泽持靖王信物调兵,此事...
朕自有分寸。顾铭轩声音陡然转冷,眼神锐利如刀,倒是你,何时学会质疑朕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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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沉慌忙跪地:臣不敢!
顾铭轩神色稍霁,转身望向西北方向的夜空:派周延带一队暗卫去玉门关,查清楚陈泽调兵的缘由。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柔和了几分:再调一队御林军,暗中护着醉仙楼,不得有半点闪失。
待赵沉退下后,顾铭轩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帕角绣着几株青竹,正是姜绾歌日前为他包扎伤口时留下的。
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帕上细密的针脚,冷峻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
陛下。周延匆匆入内,呈上一封密信,刚收到消息,陈泽的部队在黑水谷失去踪迹。
顾铭轩展开信笺,目光在黑水谷三字上停留片刻,忽然轻笑出声:果然如此。
周延不解:陛下?
无妨。顾铭轩将信笺置于烛火上,看着火舌一点点吞噬纸页,继续盯着便是。对了,醉仙楼那边..….
已经加派了人手。周延会意道,都是精锐,绝不会让王妃察觉。
顾铭轩满意地点头,转身望向窗外。夜色中,醉仙楼的灯火依稀可见。
他想起那日姜绾歌将兵力图交给他时,眼中闪烁的光芒。
绾歌..….他低声轻唤,冷硬的唇角勾起一抹罕见的温柔笑意。
夜风拂过,吹动案上烛火。火光映照下,那方素帕上的青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绢布上跃然而出。
醉仙楼后院的药房里,姜绾歌正将晒干的草药收入药柜。青柠匆匆推门而入:小姐,李公公送来了夜明珠。
姜绾歌手上动作未停:放库房吧。
可.…..青柠欲言又止,送珠子的人说,是位"故人"所赠。
药碾子突然停住。
姜绾歌缓缓转身,看到锦盒中那颗鹅卵大小的夜明珠,在昏暗的药房里泛着幽幽青光。
她唇角微扬:他越来越口是心非了。
醉仙楼后院的账房里,姜绾歌指尖拨弄着算盘珠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明珠被随意搁在案头,映得她眉目如画。
第55章 醉仙楼找茬
小姐,这是新拟的药铺单子。青柠递上一张清单,按您说的,分了三等。
姜绾歌接过扫了一眼,指尖在某处轻轻一点:这"玉容散"的价再抬三成。
三成?青柠瞪大眼睛,那可比长公主用的雪莲膏还贵了。
就是要贵。姜绾歌轻笑,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盒,这里头装的,才是真正的宝贝。
盒盖掀开,一股清冽幽香瞬间盈满室内。膏体莹润如脂,在夜明珠的光晕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青柠看得呆住:这是......
用千年雪莲蕊配南海鲛珠粉,再加了一味西域秘药。姜绾歌合上盖子,莫说皱纹,就是刀疤也能消个七八分。
她起身理了理衣袖:备车,去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花厅。
你这丫头,总算想起本宫了。长公主倚在软榻上,染着蔻丹的手指轻点姜绾歌的额头,上次的雪莲膏确实不错,不过...
姜绾歌敏锐地察觉到长公主话中有话: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长公主示意左右退下,压低声音道:本宫要的不是这些美容养颜的小玩意。她指了指自己依旧光洁的脸庞,这些对本宫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
姜绾歌会意,轻声道:殿下想要的是...
太子最近在拉拢太医院。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本宫需要能在关键时刻...起作用的东西。
花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香炉中升起的青烟袅袅盘旋。
姜绾歌垂眸沉思片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鎏金小瓶:此物无色无味,入水即化。服下后三个时辰内脉象如常,连太医也诊不出异样。
长公主眼中精光一闪:多久见效?
十二个时辰。姜绾歌将瓶子推过去,不过...
不过什么?
此药配制极难,需用西域"睡美人"的花蕊,一年只得三份。姜绾歌抬眸,若殿下应允在药铺开张时助我造势,往后每年我都留一份给您。
长公主把玩着小瓶,忽然笑道:本宫不仅要帮你造势,还要入股三成。见姜绾歌面露难色,她又道:自然,本宫会派两个太医坐堂,再让宗室女眷都来捧场。
姜绾歌故作犹豫,实则心中暗喜。有了长公主这层关系,药铺就能名正言顺地接触各路权贵...
成交。她终于点头,不过殿下要保证,每月至少带三位一品夫人来诊脉。
长公主抚掌大笑:好个精明的丫头!她亲手斟了杯茶推过来,三日后开张,本宫要让全京城都知道,你这"杏林春"是达官显贵才配去的地方。
离开公主府时,姜绾歌回头望了眼朱红大门。鎏金小瓶里装的不过是安神香料,但长公主的承诺,却是实打实的金字招牌。
小姐,咱们真要分她三成利?马车上,青柠小声问道。
姜绾歌轻笑:傻丫头,等药铺成了皇亲国戚的**地,三成利又算得了什么?
车帘外,秋风卷起一片金黄的银杏叶,正好落在她掌心。
姜绾歌从长公主府回到醉仙楼,正与青柠商讨着药铺开张的良辰吉日。
这时,青柠不经意间往楼下一望,脸色微变:“小姐,醉仙楼门口停了辆马车,下来的是婶娘和姜莲。瞧她们这架势,肯定不安好心。”
姜绾歌眉头微皱,稍作思索后冷静说道:“先静观其变,看看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楼下,林凤娇和姜莲从马车上下来。林凤娇身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绸缎衣裳,虽刻意打扮,却仍难掩小家子气。
姜莲则穿着粉色襦裙,脸上脂粉扑得厚重,眼神中透着几分算计。
两人一踏进醉仙楼,便开始四处打量,眼神中满是贪婪与好奇。
小二见她们这模样,不像是单纯来吃饭的,可又摸不透她们的意图,但还是热情地迎了上去:“两位夫人,里边请,请问是用餐还是有别的吩咐?”
林凤娇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并未理会小二,径直往大堂里走,嘴里还嘟囔着:“这破酒楼有什么了不起,也不知道那小贱蹄子有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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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这儿落脚。”
姜莲则跟在后面,附和道:“娘,也不知她给王爷灌了什么**汤,如今居然能在这城里这般风光。”
小二听着她们的话,心中不悦,但还是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耐心问道:“两位夫人,若是不打算用餐,能否告知有何事,也好让小的帮忙。”
林凤娇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点菜。听闻这醉仙楼名气大得很,今日就来尝尝,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徒有虚名。”说着,便随手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
姜莲在一旁坐下,翘起兰花指,扇着手中的绢扇,附和道:“娘,我看呐,不过是仗着会巴结人罢了,能做出什么好菜来。”
不多时,菜一道道地上来了。色泽诱人,香气扑鼻,一看便是精心烹制。
但林凤娇却撇了撇嘴,用筷子随意戳了戳盘中的水晶虾仁,阴阳怪气地说:“这虾仁看着个头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不会是中看不中吃吧?”
说着,夹起一个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呸”地一声吐了出来,“什么玩意儿,又咸又淡,这也能叫招牌菜?”
姜莲也跟着发难,指着那道西湖醋鱼说道:“娘,您瞧瞧这鱼,这卖相,哪有半点精致的样子,还不如我们家厨子做的呢。”
她尝了一口,皱着眉头把筷子一扔,“这味道,简直糟透了,一股子腥味,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小二在一旁满脸尴尬,连忙说道:“两位夫人,实在对不住,若是菜品不合口味,小的这就去跟后厨说,给二位重新做。”
林凤娇白了小二一眼,没好气地说:“重新做?谁知道重做的又是什么样子。哼,就这水平,还敢在京城立足,也不怕笑掉别**牙。”
姜莲不依不饶,用手帕擦了擦嘴,像是那味道有多恶心似的,尖着嗓子道:“说不定啊,这酒楼的厨子都是临时找来充数的,根本就没什么真本事。就会坑骗像我们这样不明就里的客人。”
第56章 初次见面
姜莲正与林凤娇在大堂喧闹,忽闻门口传来衣袂窸窣声。
她转头望去,见顾清舟身着月白锦袍立在雕花门槛处,腰间玉佩折射晨光,映得他眉目愈发俊朗。
一个月前,姜莲在靖王与姜绾歌的大婚上,远远瞧见过他。那时的顾清舟身着红底金线的喜服,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只是王爷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
此刻姜莲望着他从容走向掌柜询问菜式的身影,指尖无意识绞紧绢帕。上个月被长公主责令跪在王府阶前时,她听见围观百姓议论“姜家二姑娘怕是要烂在家里”。
顾清舟忽然回头,目光扫过满堂食客。姜莲慌忙低头,却见自己褪色的裙角在青砖上投下寒酸的阴影。
新来的小二没见过顾清舟,所以把他当成客人。
“这位公子可是要点菜?”小二的询问声惊醒沉思。
姜莲抬头时,正逢顾清舟转身,月白袍角扫过她面前的残羹。
林凤娇在桌下碰了碰她膝盖,姜莲这才惊觉自己盯着王爷发呆。
她慌忙起身时,发间木簪勾住纱帘,整个人踉跄着往顾清舟身上倒去。
这一跤摔得恰到好处,既避开了王爷的锦袍,又让他伸手扶住了她胳膊。
“这位姑娘可要小心。”顾清舟的声音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慵懒。
姜莲仰头望进他眼底,瞬间仿若被蛊惑。顾清舟那深邃的眼眸中,此刻正带着一丝关切,让姜莲心跳陡然加快。
她双颊泛红,娇柔地说道:“多谢王爷关心,方才实在是失态了。”说罢,还微微咬着下唇,一副娇羞模样。
她急忙整理衣衫,脸上泛起娇羞的红晕,莲步轻移迎上前去,声音娇柔婉转:“王爷,没想到在此竟能遇见您,当真是莲儿的福气。”
顾清舟微微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如春风拂面:“这位姑娘是?”那声音低沉悦耳,令姜莲愈发心动。
“王爷,我乃姜家二房之女姜莲,在姐姐和王爷大婚那天见过一面,可能王爷不记得了,不过今日能近距离见到王爷,才知传言非虚,王爷风采举世无双。”姜莲娇声说道,还俏皮地用手帕轻掩嘴角。
林凤娇虽不明女儿意图,但见她主动与王爷攀谈,立刻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恭敬福身:“王爷吉祥,小女年幼不懂事,若有冒犯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顾清舟微笑着摆了摆手:“无妨,只是不知二位在此为何这般喧闹?”
姜莲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立刻做出一副委屈又乖巧的模样,轻声说道:“王爷,实不相瞒,方才我们正与掌柜说这醉仙楼呢。久闻醉仙楼大名,今日一试,果然名不虚传。”
她顿了顿,眼中满是笑意,继续说道:“这里的菜品精致美味,小二也热情周到。我和母亲正商量着,往后要常来。结果,我起身时不小心被这纱帘绊住,闹了笑话,还险些撞到王爷,实在是莲儿的不是。”
说着,她又微微福身,一脸自责。
林凤娇在一旁愣了愣神,不知道女儿这样子是想干什么?
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连忙附和道:“是啊,王爷。这醉仙楼的确不错,是小女一时鲁莽,还望王爷别往心里去。”
顾清舟微微点头,笑着说:“无妨,姑娘没受伤便好。听你们这么说,看来王妃把这酒楼打理得很不错。”
姜莲急忙点头,眼中满是欢喜:“王爷,您不知道,刚才我和母亲吃得那叫一个满足。每道菜都堪称佳肴,就连这酒楼的布置,都透着雅致。”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轻轻扇着风,一副陶醉的模样。
“哦?”顾清舟来了兴致,“既然如此,本王倒要好好尝尝。”
姜莲一听,心中暗喜,觉得机会来了。她热情地说道:“王爷,那您一定要尝尝这里的招牌菜,像水晶虾仁、西湖醋鱼,都是一绝。方才我们吃得太急,都没好好品味,王爷您慢用,定能体会到其中美妙。”
顾清舟笑着应下,吩咐小二按姜莲推荐的上菜。
姜莲见状,主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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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如让莲儿在旁为您介绍菜品,也算是将功补过。”
顾清舟没有多想,点头同意。
姜莲喜滋滋地站在一旁,心里盘算着如何借着介绍菜品的机会,与王爷多亲近亲近,好让王爷对自己留下深刻印象,全然忘了自己一开始来酒楼是找茬的。
姜莲夹起一块芙蓉鸡片轻轻放进顾清舟的青瓷碗里,指尖有意无意擦过他的碗沿:王爷尝尝这个,用的是清晨刚摘的露水芙蓉。顾清舟笑着点头致谢,温言道:有劳妹妹了。
王爷总喊我妹妹,怪生分的。姜莲忽然将脸埋进手帕,声音细若蚊蚋,若是王爷不嫌弃,唤我莲莲可好?
她偷眼望去,见顾清舟正专注剔鱼骨。
林凤娇望着女儿眼中炽热的光芒,心中一阵暗喜。
这不正是个攀龙附凤的好机会吗?
自家二房在姜家一直地位低下,饱受大房的冷眼与排挤。若姜莲能勾搭上靖王,哪怕只是成为靖王的妾室,那姜家二房也能跟着飞黄腾达,彻底摆脱如今的窘境。
她深知女儿心思,姜莲向来不甘平庸,而如今这靖王,可不就是改变命运的绝佳阶梯?
虽然这事儿风险不小,可富贵险中求,若真能成功,她后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于是,她假装重重咳嗽起来,用帕子捂住嘴,指尖微微发抖,做出一副难受模样:“莲儿,娘突然心口疼得厉害,怕是得回去歇歇。”
说着,她撑着桌子就要起身,还不忘偷偷观察王爷的反应,心里盼着女儿能抓住这难得的独处机会,与王爷多亲近亲近,为日后铺路。
姜莲忙扶住母亲,眼底却闪过一丝焦急:“娘,您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
林凤娇摇头,顺势将女儿往顾清舟身边推了推:“**病了,回府喝碗参汤便好。”
她转身时深深看了女儿一眼,“王爷,臣妇先告辞。”
姜莲接受到母亲的眼神,便明白了母亲知道她的意图。
如此,她就放心了。
第58章 马车里的两人
姜莲微微红了脸,轻声道:“王爷如此体贴,莲莲不知该如何报答。”
顾清舟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说道:“无需报答,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本王理应照顾。”
姜莲抬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顾清舟,那眼神仿佛藏着万千情愫,轻声说:“王爷的恩情,莲莲都记在心里。”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车身猛地晃动。毫无防备的顾清舟和姜莲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姜莲惊呼一声,本能地伸手去抓旁边的扶手,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身子却朝着顾清舟的方向倒去。
顾清舟下意识地伸出手臂,一把将姜莲揽入怀中,避免她摔倒受伤。
姜莲顺势紧紧依偎在顾清舟怀里,身子微微颤抖,佯装受惊地小声抽泣起来:“王爷,这是怎么了,莲莲好害怕……”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楚楚可怜。
顾清舟感受到怀中女子的颤抖,心中满是怜惜。他轻轻拍着姜莲的背,温柔地安慰道:“莲莲别怕,想必是路上突然有什么状况,车夫才紧急刹车。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有事的。”说罢,他隔着车窗大声询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赶忙恭敬地回答:“王爷恕罪,刚刚路上突然窜出一只野猫,小的怕伤到它,才急刹车,惊扰了王爷和姑娘。”
顾清舟皱了皱眉,说道:“下次注意些,莫要再如此莽撞。”“是,王爷!”车夫连忙应道。
姜莲在顾清舟怀里微微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娇嗔道:“王爷,刚刚可吓死莲莲了,莲莲的心现在还跳得好快。”
说着,她将手轻轻放在胸口,似乎在感受自己剧烈的心跳。
顾清舟看着姜莲近在咫尺的脸庞,她的眼眸中泪光闪烁,犹如清晨荷叶上的露珠,楚楚动人。
他的心跳也不禁微微加快,轻声说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你看,这不就安稳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姜莲微微咬着下唇,羞涩地低下头,说道:“王爷,莲莲还是有些害怕……”说着,她又往顾清舟怀里缩了缩,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衣袖。
顾清舟看着姜莲这般娇弱的模样,心中的保护欲愈发强烈。他轻轻将姜莲搂得更紧了些,说道:“莫怕,本王会一直护着你。这一路,有本王在,定不会再让你受惊。”
马车继续在官道上平稳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规律的声响。
姜莲却似乎仍沉浸在方才的惊吓中,身子微微颤抖着,没有要从顾清舟怀中离开的意思。
王爷...她声音轻若蚊呐,指尖无意识地绞着顾清舟的衣袖,莲莲还是觉得有些头晕。
顾清舟低头看她,只见姜莲面色苍白,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心中一动,竟不忍推开她。若是身子不适,便再靠一会儿。他听见自己这样说,声音比平日柔和许多。
姜莲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随即又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多谢王爷体恤。
她稍稍调整姿势,让自己更舒适地倚在顾清舟肩头,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气若有似无地飘入顾清舟鼻间。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姜莲半边脸上。
顾清舟这才注意到她今日梳的是时下京城最流行的飞仙髻,一支银丝嵌珍珠的发簪斜插在鬓边,衬得她肤若凝脂。
王爷在看什么?姜莲忽然抬眸,正对上顾清舟的目光。
顾清舟轻咳一声,略显尴尬地移开视线: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发簪很别致。
姜莲故作羞涩地抬手抚了抚发髻:这是莲莲特意为今日准备的...话未说完,她突然哎呀一声,那支发簪竟从发间滑落,掉在两人之间的软垫上。
瞧我笨手笨脚的。姜莲懊恼地咬了咬唇,伸手去捡,却不小心碰倒了顾清舟放在一旁的手。
顾清舟只觉手背一凉,是姜莲纤细的指尖轻轻擦过。他心头微颤,鬼使神差地先一步拾起了发簪: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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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姜莲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低头顺从地转过身去:劳烦王爷了。
顾清舟捏着那支还带着体温的发簪,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虽贵为王爷,却从未为女子挽过发。犹豫片刻,他小心地将发簪插入姜莲乌黑的发间,指尖不经意触到她耳后的肌肤,如丝绸般细腻。
王爷...姜莲忽然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嗯?顾清舟下意识应道,呼吸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急促。
姜莲缓缓转过身来,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眼波流转,朱唇轻启:簪子...插歪了。
顾清舟这才发现发簪确实歪斜地挂在她的发髻上,显得有几分滑稽。他不由失笑:是我手拙。说着便要重新调整。
姜莲却按住他的手:让莲莲自己来吧。她的手覆在顾清舟手背上,温暖柔软。
顾清舟一时怔住,竟忘了抽回手。他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姜莲,忽然发现她左眼角下有一颗极小的泪痣,为她平添几分娇弱之美。
王爷为何这样看着莲莲?姜莲似羞似怯地垂下眼帘,长睫如蝶翼般轻颤。
顾清舟喉结滚动,正欲开口,马车却突然又是一阵颠簸。
这次姜莲直接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温香软玉满怀,顾清舟下意识地收紧双臂。
王爷恕罪!车夫惶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前方有个水坑...
无妨。顾清舟声音有些暗哑,却没有松开怀中的人。
姜莲将脸埋在顾清舟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王爷,莲莲是不是...太失礼了?
顾清舟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某处忽然软了下来。
他抬手轻轻拭去姜莲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不必拘礼。
姜莲像是受到鼓励,大胆地将手搭在顾清舟肩上:王爷待莲莲这样好,莲莲实在..….
她欲言又止,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60章 一起去候府?
青柠被自家主子的话惊得目瞪口呆。自从半年前王妃娘娘大病一场后,说话做事就变得格外...特别。
姜绾歌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去,把我新研制的""金玉满堂酥""给王爷送去,就说本王妃特意为他做的。
青柠看着食盒里金光闪闪的点心,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点心上贴的是金箔?真金?
没错,纯金打造。姜绾歌得意地挑眉,记得要当着姜莲丫鬟的面送过去,最好让全府的下人都看见。
青柠小心翼翼地问:娘娘,这点心...能吃吗?
当然能!姜绾歌翻了个白眼,我在金箔下面可是实打实地做了酥皮,加了上好的碧螺春茶叶,保证香酥可口。她凑近青柠,压低声音,就是要让某些人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亲手制作""。
翌日,书房。
顾清舟盯着食盒里闪闪发光的点心,眉头微皱。这点心做工精致,每一块都包裹着金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王妃何时学会这等手艺?他沉声问道。
青柠按照吩咐恭敬回答:回王爷,娘娘熬了整夜呢。说是从西域商人那里学来的秘方,全京城独一份。
顾清舟伸手拿起一块,金箔在指尖微微颤动。他轻轻咬了一口,茶香立刻在口中弥漫开来,酥脆的外皮包裹着绵软的馅料,确实非同凡响。
窗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顾清舟抬眼望去,只看到一片衣角匆匆闪过。
姜绾歌躲在廊柱后面,捂着嘴偷笑。她刚才亲眼看到姜莲收到王府里的李婆子躲在窗下偷听,这会儿怕是急着去报信了。
跟我斗?她小声嘀咕,姐姐我可是看过三百集宫斗剧的人!
姜府。
啪!又一个上好的青瓷茶盏粉身碎骨。
姜莲气得浑身发抖,精致的脸蛋都扭曲了:金箔点心?她当自己是御厨吗?!还西域秘方?全京城独一份?
李婆子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姑娘息怒...王妃还命人收拾了西厢房,全换成软烟罗,说是专门为您准备的...
什么软烟罗!姜莲一把扯过绿翘手中的布料,这分明是最次的纱料!连我房里的抹布都不如!她突然愣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等等,她怎么知道我最讨厌这种料子?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从未在姜绾歌面前表露过对布料的喜好。自从那个懦弱的嫡姐嫁入王府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把醉仙楼经营得风生水起,现在居然还...
不行!姜莲猛地站起身,后日的点心我必须亲自做!绿翘,去把最好的点心师傅请来,就说本小姐要学做点心!
三日后,姜府厨房,姜莲看着眼前一团糟的局面,气得想骂人。面粉撒得到处都是,糖霜粘在衣袖上,就连发髻都散了几缕。
这鬼杵臼如何能搅得细腻!姜莲将木杵狠狠掼在石案上,望着石臼里黏成一团的糯米粉杏眼圆睁,绣着并蒂莲的袖口扫落半盏清水。
莫说要做出让王爷称赞的点心,便是把这面团揉得匀净,怕也比在长公主寿宴上讨赏还难!
绿翘小心翼翼地递上一盘刚出炉的桂花糕:姑娘,您看这样可行?
姜莲刚想点头,突然发现桂花颜色不对。她凑近闻了闻,脸色骤变:这桂花...
厨娘笑容可掬地走过来:回二姑娘,是王妃特意送过来的陈年桂花,说您最爱这风味呢!
姜莲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陈年桂花!这东西做出来的点心又苦又涩,根本难以下咽!
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又被那个**摆了一道!
醉仙楼的账房里,姜绾歌靠在窗边,听着姜府里下人的汇报,笑得前仰后合。
陈年桂花做的点心,涩得能当砂纸用!她拍着桌子,看你这回怎么装贤惠!
青柠在一旁欲言又止:娘娘,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明显?姜绾歌擦掉笑出的眼泪,我就是要让她知道,跟我玩心眼的下场。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可知道,我为何如此针对她?
青柠摇摇头。
因为...姜绾歌的声音低了下来,在我嫁入王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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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把我推入冰湖,差点要了我的命。
这是原主留给她的记忆碎片。那个寒冷的冬日,姜莲笑着把不会游泳的嫡姐推入冰窟,然后装作惊慌失措地喊人救命。
所以现在,姜绾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该轮到我来教教她,什么叫""恶有恶报""了。
姜莲提着描金食盒踏入王府的书房时,裙摆扫过门槛上的青铜螭纹门挡,发出细碎声响。
她特意换上新裁的月白襦裙,鬓边斜簪着三朵新鲜白菊,却在瞥见书案上的螺钿食盒时,指尖狠狠掐进掌心——那盒金玉满堂酥的金箔,在夕阳下晃得她眼睛生疼。
王爷安好。她福身行礼,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莲儿今日特意下厨,做了王爷最爱吃的桂花糕。
说着掀开食盒,十二块灰扑扑的糕点整齐码在缠枝莲纹瓷盘里,隐约飘出一股酸涩气息。
顾清舟搁下手中书卷,目光掠过她发红的指尖——那是方才在厨房被木杵磨破的伤口,此刻还渗着血丝。
难为莲莲费心。他淡淡开口,修长手指却在触及桂花糕时顿住,似是闻到什么不妥。
姜莲见状忙道:这桂花用的是去年陈酿,比新桂更添醇厚。她偷瞄着王爷的神色。
就在这时,雕花木门吱呀轻响。姜绾歌斜倚门框而立,身上的缂丝裙装绣着九只金线孔雀,随着动作流光溢彩。
她晃了晃手中的烫金请柬,腕间羊脂玉镯撞出清脆声响:王爷,侯府派人三催四请,怕是等急了。
顾清舟的目光在两盒点心之间游移。一边是色泽黯淡的桂花糕,一边是金光璀璨的金玉满堂酥。
他起身时带起一阵墨香,经过姜莲身边时淡淡道:点心留下吧。
话音未落,姜绾歌已笑着挽上他的手臂:王爷且慢,您瞧这金箔酥...她故意凑近,发间的龙脑香混着糕点甜香扑面而来,臣妾特意在每块酥皮里都藏了相思豆呢。
姜绾歌见姜莲那扭曲的脸,忽然心生一计。
“妹妹,正巧你也在这里,要不我们就一起去侯府吧?”
第61章 猜灯迷
姜莲听到他这一说,想着不去白不去,于是应下了。
姜莲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帕子绞得死紧:这...这不合适吧?侯府的帖子并未邀请莲儿...
哎呀,妹妹怎么这般见外?姜绾歌故作惊讶,侯夫人最是宽厚,况且——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妹妹不是最爱热闹吗?上次在长公主的宴会上,还特意献上雪莲露呢。
这话一出,姜莲如遭雷击。那件事后,京城贵女圈都在传她故意谋害长公主,她哪敢再出席宴会?
顾清舟眉头微蹙,显然也想起了那场风波。他看向姜莲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既然王妃相邀,你便一同去吧。
姜莲急得眼眶发红:王爷,莲儿今日身子不适...
妹妹这是怎么了?姜绾歌故作关切地伸手摸她额头,莫不是还在为长公主的事忧心?放心,侯夫人最是明理,不会因为那点小事就怪罪于你的。
姜莲浑身发抖,却不敢在王爷面前发作,只能咬牙应下:那...那莲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侯府门前,红灯笼高挂,朱漆大门敞开。当姜莲跟在王爷和王妃身后出现时,门口的仆妇们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王爷、王妃到——管家高声唱名,却在看到姜莲时明显顿了一下,呃...姜二姑娘到——
厅内众人循声望去,原本热闹的谈笑声顿时一滞。不少贵妇都用团扇掩面,窃窃私语起来。
那不是姜二姑娘吗?
就是她害得长公主起疹子的?
天啊,她怎么还敢出来赴宴...
姜莲如芒在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低着头,死死攥着裙角,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侯夫人端坐在主位,目光冷冷地扫过姜莲,随即换上笑容迎向王爷王妃:王爷、王妃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姜绾歌盈盈一拜:夫人客气了。她故意侧身,让姜莲暴露在众人视线中,今日还带了家妹一同前来,夫人不介意吧?
侯夫人嘴角的笑容僵了僵:自然...不介意。她看向姜莲的眼神却冷若冰霜,姜二姑娘近来可好?长公主的疹子可大好了?
这话如同一记耳光,扇得姜莲眼前发黑。她颤抖着行礼:回、回夫人,莲儿实在不知那雪莲露...
妹妹。姜绾歌突然打断她,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侯夫人只是关心长公主,你紧张什么?
姜莲咬破了下唇,尝到血腥味才勉强稳住心神:是莲儿失态了...
席间,姜莲被安排在末座,周围空出一大片位置,无人愿意与她同席。
姜莲孤零零地坐着,连斟茶的丫鬟都刻意绕过她。她强撑着笑脸,指尖却把绢帕绞得发皱。
姜绾歌翘着二郎腿坐在主桌,指尖转着青瓷茶盏,心里冷笑。
活该!让你丫整天装白莲!
听说姜二姑娘精通药理?穿绛色褙子的刘夫人摇着团扇,声音尖得能戳破屋顶,不知可会医治风疹啊?
满座贵妇立刻发出做作的笑声,有几个还夸张地用帕子掩面。
姜莲的指甲已经掐进掌心,脸上还得挤出假笑:夫人说笑了...
姜绾歌倚在上首软榻,慢条斯理转着翡翠护甲,目光扫过姜莲青白的脸:“啧啧,这待遇堪比冷宫贵妃啊。”
她故意凑近顾清舟,声音甜得发腻,“王爷,您瞧妹妹多可怜,孤零零坐那儿,活像被遗弃的小鹌鹑。”
顾清舟眉头微蹙,想起马车里姜莲柔弱的模样,语气带了几分怜惜:“她毕竟是你妹妹,如此冷落,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姜绾歌突然笑出声,金步摇跟着晃得清脆,“合着王爷眼里,礼制只约束我这位正牌王妃?”她转眼又换上委屈脸,“罢了罢了,谁让我这做姐姐的,得担着‘贤良’的名声呢?”
顾清舟一时语塞,只能转头对众人道:“各位夫人,姜二姑娘年纪尚轻,行事或有不妥之处,但还望大家看在本王和王妃的面子上,莫要太过苛责。”
侯夫人意味深长瞥了姜绾歌一眼,笑着应道:“王爷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只是宴会上讲究个和气,姜二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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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往后行事,还是稳重些好。”
姜莲眼底闪过感激,望向顾清舟柔声道:“多谢王爷维护,莲儿往后定会谨言慎行。”
“谢什么谢?”姜绾歌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道,“妹妹该谢的是王爷菩萨心肠,不像某些人,装了一肚子坏水。”她突然提高声调,“妹妹,还不快谢谢夫人们的‘厚爱’?”
姜莲咬着后槽牙挤出笑:“多谢夫人,多谢各位夫人。”
姜绾歌转着鎏金护甲,冲众人挑眉:“今日难得侯夫人设宴,大家敞开了玩!妹妹也别客气,多吃点——毕竟往后这种场面,怕是见一次少一次咯。”
侯府后花园张灯结彩,姜绾歌穿梭在灯笼间,三两下就揭下三张灯谜:“‘一物生来真奇怪,肚下长个大口袋’?这不是袋鼠……咳咳,分明是袋鼠的远房亲戚——布袋鼠!”
“王妃好聪明!”众人喝彩声中,姜莲躲在树后,偷偷改了盏灯笼上的谜面。她刚转身,就见姜绾歌晃着折扇走来。
“哟,妹妹在这儿研究灯谜呢?”姜绾歌扫了眼灯笼,“这谜面看着眼熟啊,莫不是从《痴人说梦话本》里抄的?”
她故意拖长尾音,“不过抄归抄,抄得颠三倒四可就丢人了。”
姜莲冷笑:“姐姐莫要血口喷人,有本事你倒是猜!”
姜绾歌挑眉说出答案,姜莲立刻跳出来:“错了!答案明明是鸳鸯!”
“鸳鸯?”姜绾歌凑近细看,突然“噗嗤”笑出声,“妹妹怕是把‘戏水’看成‘殉情’了吧?这谜面分明说的是……”她突然压低声音,“会飞的蟑螂。”
众人愣神间,顾清舟走过来解围:“或许灯谜本就有歧义,莲莲聪慧,偶尔失误也无妨。”
“失误?”姜绾歌夸张地捂住胸口,“王爷这话传出去,京城才子们不得哭晕在茅房?我这正确率,放现代……咳咳,放前朝科举,那也是状元的水平!”
她突然贴近顾清舟耳畔,“不过王爷要护着妹妹,臣妾哪敢说半个不字?毕竟有些人,装柔弱的本事可比猜灯谜强多了。”
第62章 下泻药
天彻底黑透了,侯府里还闹哄哄的。
唱戏声、碰杯声混在一起,姜莲却躲在柱子后头,指甲都快把掌心掐出血。
她盯着主桌的姜绾歌,越看越气——姜绾歌正举着酒杯跟贵妇们说笑,金裙子在灯笼下晃得刺眼,分明是故意要在她面前显摆。
正恨得牙痒痒时,姜莲瞧见几个丫鬟端着甜汤从后厨出来。
白瓷碗里飘着桂花,甜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她突然想起姜绾歌白天故意让她在宴会上出丑,脑子一热,转身就往后厨摸。
后厨里乱成一团,厨子扯着嗓子喊“添柴”,小丫鬟抱着菜叶子跑得跌跌撞撞。
姜莲贴着墙根挪到角落,从袖兜里摸出早就备好的泻药包。
趁着没人注意,她掀开最近那碗甜汤的盖子,哗啦全倒了进去,还拿勺子搅了两下。
姜绾歌刚端起甜汤,就瞥见碗沿沾着半片可疑的黄纸碎屑。
她不动声色地用帕子擦了擦碗边,指尖捻起碎屑凑近鼻尖——熟悉的药味让她冷笑一声,余光扫过后厨方向。
“这汤看着就甜得发腻。”姜绾歌突然把碗推到顾清舟面前,“王爷尝尝?您不是总说我吃甜的就犯懒,该让给旁人?”
说着还朝姜莲的方向瞟了一眼。
顾清舟一愣,下意识就要接碗。
姜绾歌却突然按住碗沿,冲侯夫人笑道:“对了,听说后厨新来了个小厨娘,最会雕花摆盘,不如让她当面露一手?”
不等侯夫人回话,她直接招手叫来贴身丫鬟,“去把做这甜汤的人叫来,就说王妃要赏。”
姜莲的脸色瞬间煞白。
没等她反应过来,后厨就传来骚动。
原来姜绾歌早让丫鬟盯着姜莲,刚才她下药时,暗处的眼线立刻用银簪子在甜汤碗底刻了道记号。
这会儿顺着记号一查,端汤的小丫鬟吓得直哆嗦:“有人...有人在后厨角落往碗里撒东西!”
顾清舟脸色骤变,猛地起身。姜绾歌却慢悠悠摇着团扇:“王爷别急呀,先问清楚。”
她转眼看向姜莲,似笑非笑,“妹妹脸色这么差,莫不是着凉了?正好侯夫人这里药材齐全,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姜莲扑通跪下,还想辩解。
姜绾歌却突然惊呼一声,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滚烫的茶水泼在姜莲裙角,她尖叫着跳起来,袖兜里的半包泻药“啪嗒”掉在地上。
全场瞬间安静。
姜绾歌捂着嘴,一脸无辜:“妹妹这是...随身带着药?难道知道今日宴会上有人会不舒服?”
她转向顾清舟,眼眶泛红,“王爷,幸好您没喝那碗汤,否则...否则臣妾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清舟看着地上的泻药,眼神冰冷。
姜莲还在哭喊冤枉,双手死死抱住一旁的立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放开我!我是被陷害的!她的声音几近嘶哑,裙摆被侍卫拽得皱成一团,发髻也散了半边,几缕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王爷!您信我啊!她扭动着身子拼命挣扎,一只绣鞋都甩了出去。
见顾清舟背过身不愿看她,姜莲急得眼眶通红,突然发狠一口咬在抓着她手臂的侍卫手上。
侍卫吃痛松手,她踉跄着往前扑,却又被其他侍卫架住。
姜绾歌才是坏人!她早就想害我!姜莲像疯了般大喊,泪水混着鼻涕糊了满脸。
她用脚乱蹬,打翻了旁边的茶几,杯盘碎裂声刺耳。
可任凭她如何挣扎,还是被几个侍卫连拖带拽地拉走,只留下一路凌乱的碎发和裙角。
侯夫人尴尬地打圆场,姜绾歌却按住额头,弱声道:“今日实在扫了大家的兴,都怪臣妾非要追查到底...”
“是本王管教不严。”顾清舟沉声道。
他转身时,姜绾歌对着铜镜整理发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既让姜莲彻底失了王爷的信任。
姜绾歌看着姜莲被狼狈地拖走,转头对侯夫人福了福身,轻声道:“侯夫人,今日之事闹得这般难看,实在抱歉。莲儿做出这等事,实在有辱家门,我这便让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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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押回姜府,给老夫人一个交代。”
侯夫人忙摆了摆手,强笑道:“王妃言重了,好在并未酿成大祸。”
姜绾歌吩咐侍卫将姜莲押回姜府,并特意叮嘱道:“告诉老夫人,姜莲今日在侯府的所作所为,已将姜府的脸面丢尽。还妄图攀附权贵,简直痴心妄想。”
姜府内,老夫人得知此事后,气得浑身发抖。她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跟着震颤:“这个孽女!做出这等丑事,让姜府蒙羞!来人,将她关进祠堂,罚抄一百遍佛经,好好反省!”
姜莲被押进祠堂时,还在哭哭啼啼地喊着冤枉,可回应她的只有祠堂厚重的关门声。
处理完姜莲的事,姜绾歌回到王府,整个人仿佛换了一副模样,对顾清舟爱答不理。顾清舟本就因姜莲之事心中烦闷,见姜绾歌如此态度,更是觉得自己像被耍弄的猴子,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王妃这是何意?”顾清舟皱着眉头,拦住正准备回房的姜绾歌。
姜绾歌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里满是不屑,冷哼一声道:“王爷何必明知故问?整日里被那等心思不纯的女子蒙蔽,还在众人面前偏袒她,难道不该给个说法?”
顾清舟被噎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道:“本王不过是念在她是你妹妹,不想让她太过难堪。”
姜绾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难堪?她做出那般恶毒之事,王爷还护着她,这就是王爷所谓的是非观?这般花心肠的男人,多看一眼都让我觉得恶心。”
说罢,她径直绕过顾清舟,回房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只留下顾清舟一脸铁青地站在原地。
顾清舟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又恼又怒,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他堂堂靖王,在这王府之中竟被王妃如此数落,还吃了闭门羹,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他铁青着脸,在原地站了许久,紧握的拳头又松开,最终还是一甩衣袖,带着满心的愤懑与不甘,大步离开。
一路上,侍从们见他脸色阴沉,都吓得纷纷避让,大气都不敢出。
第65章 药材掺假
长公主微微一笑,仪态万千地从轿中走出,轻轻扶起姜绾歌:“姜姑娘不必多礼,本宫听闻你一心筹备药铺,心怀仁善,致力于为百姓谋福祉,特来捧场。”
姜绾歌感激地说道:“殿下谬赞,能得殿下支持,是药铺之幸。日后还望殿下多多提点。”
长公主环顾四周,点头称赞:“看这布置,便能感受到姜姑娘的用心。相信药铺定会生意兴隆。”
两人正说着,礼部侍郎夫人王氏也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前来。她笑意盈盈,老远就伸出手拉住姜绾歌:“姜姑娘,我可是盼着这一天许久了,对那养生讲座心心念念呢。”
姜绾歌笑着回应:“夫人能来,是我们的荣幸。养生讲座定会不负夫人期待。”
随后,赵鹤年馆主和几位城中有名的医者也纷纷到场。众人相互见礼后,一同走进药铺。
此时,药铺外已围满了百姓。他们听闻有众多贵人到场,还有义诊活动,都好奇地张望着。姜绾歌站在药铺门口,深吸一口气,高声宣布:“今日,药铺正式开张!愿以精湛医术、优质药材,为大家的健康保驾护航!”
随着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义诊正式开始。大夫们各就各位,认真地为百姓们看诊。姜绾歌则在一旁留意着情况,确保一切顺利进行。
“神奇口碑丹”也在此时发挥了神奇功效。服用丹药的患者,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对药铺赞不绝口。他们拉着身边的人,激动地讲述着药铺的好:“这家药铺真是良心啊,大夫医术高超,药材看着就地道,而且态度还好!”
“是啊是啊,我这**病,吃了他们给的药,立马就感觉好多了!”
这些称赞声就像长了翅膀,迅速在人群中传开。越来越多的百姓被吸引过来,原本就热闹的药铺门口,变得更加拥挤。
长公主在药铺内四处参观,对药铺的布局和药材的品质都十分满意。她对姜绾歌说道:“姜姑娘,你这药铺无论是从筹备还是如今的开张来看,都井然有序,足见你的能力。日后若有什么困难,尽管告知本宫。”
姜绾歌连忙谢过长公主。她知道,长公主的支持不仅能为药铺带来名气,更是一种无形的保障。
义诊活动持续进行着,大夫们虽然忙碌,但因为有“医术速成秘籍”的助力,面对各种病症都游刃有余。他们耐心地为百姓诊断病情,细心地讲解注意事项,赢得了百姓们的一致好评。
中午时分,姜绾歌邀请长公主、王氏夫人以及各位医者到后堂休息,并准备了丰盛的午宴。宴会上,大家欢声笑语,纷纷对药铺的未来表示期待。
姜绾歌站起身来,举起酒杯:“今日药铺能顺利开张,离不开各位的支持与帮助。姜绾在此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的厚爱。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能携手共进,让药铺为更多的人带来健康。”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午后,姜绾歌安排账房先生统计义诊的情况和开支。同时,她与养生讲师再次确认了讲座的细节,确保下午的养生讲座能够顺利进行。
养生讲座的场地就设在药铺的后院,经过精心布置,摆放了整齐的桌椅,还准备了精美的茶点。未到开场时间,就已经有不少贵妇在丫鬟的陪同下陆续前来。
姜绾歌亲自迎接她们,并引导入座。王氏夫人更是忙前忙后,帮助姜绾歌招呼客人。
讲座开始,养生讲师生动地讲解着养生知识,从日常饮食的搭配到不同季节的养生要点,深入浅出,让贵妇们听得津津有味。姜绾歌在一旁适时地介绍药铺的养生产品,巧妙地将产品与养生知识相结合,引得贵妇们纷纷询问购买。
讲座结束后,贵妇们意犹未尽,围着姜绾歌和养生讲师交流着。姜绾歌还为贵妇们准备了小礼品,里面装着一些药铺自制的养生丸和药材小样。贵妇们对这份贴心的礼物十分满意,纷纷表示会常来药铺。
傍晚,药铺结束了一天的营业。姜绾歌看着忙碌了一天的伙计们和大夫们,心中满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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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账房先生给大家发了红包,以表感谢。
回到靖王府,姜绾歌虽然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兴奋与满足。系统的声音适时在她脑海中响起:“宿主,今日药铺开张可谓大获成功。不过,想要维持这份繁荣,还需继续努力。”
姜绾歌笑道:“我知道,今天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我要按照计划,定期举办医学讲座,完善会员制度,让药铺越来越好。”
系统回应道:“不错,宿主有此决心,未来可期。对了,宿主可根据今日的经营情况,总结经验,以便后续更好地运营药铺。”
姜绾歌点头,坐在桌前,拿起纸笔,开始记录今天药铺开张的各项情况,从义诊的人数、病症种类,到养生讲座的反响、产品的询问度等等,她都详细地记录下来。
夜深了,靖王府一片静谧。姜绾歌看着记录满页的纸张,心中已有了更明确的方向。
姜绾歌的药铺开张后,生意火爆得超乎想象。每日从清晨到傍晚,店里始终人头攒动。
顾客们皆是冲着药铺优良的药材与精湛的医术而来,姜绾歌满心欢喜的同时,却没料到危机正悄然降临。
不久后,姜绾歌察觉到药铺的药材出现异常。以往抓出的药疗效显著,可近来总有顾客反映服药后效果不佳。
姜绾歌心中一紧,立刻借助系统检测。检测结果让她大为震惊,有人竟在药材中偷偷掺假。姜绾歌愤怒不已,这药材关乎人命,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姜绾歌指尖捻着几片混在当归里的劣质艾叶,系统光幕在眼前闪烁:【检测到人为掺假,溯源线索指向太医院】。窗外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紧蹙的眉间投下细碎的光影。
小姐,这已经是第三批问题药材了。丫鬟白芷捧着账本的手在发抖,今早又有病人来闹,说药效不对...
砰!
姜绾歌突然将药碾砸在案几上,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走。她抓起披风就往外走:备马,我要进宫。
第66章 平妻之位
御书房·午后
顾明轩正在批阅奏折,忽闻一阵熟悉的沉水香飘来。抬头时,姜绾歌已经掀开珠帘闯了进来,发间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顾明轩很惊讶,姜绾歌第一次来宫里找他,他嘴角刚扬起来,就听到姜绾歌一来就劈头盖骂。
陛下倒是沉得住气。她将一包药材掷在龙纹御案上,太医院的人往我药铺掺假,您管是不管?
顾明轩用朱笔挑开药包,眼神骤然冷厉。笔尖在淑妃二字上洇开猩红墨迹:来人。
阴影处立刻闪出黑衣侍卫:主子?
让大理寺少卿...话未说完,姜绾歌突然按住他执笔的手:打草惊蛇有什么用?她俯身时,一支金镶玉步摇垂在帝王眼前轻晃,不如我们...
而在姜府这边,姜莲刚刚解除禁足。她本就对姜绾歌心怀嫉妒,听闻姜绾歌的药铺日进斗金,更是妒恨交加,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憋闷得难受。
这日,姜莲心情烦躁地在花园里闲逛。路过一处花丛时,听到两个洒扫丫鬟在小声议论。
一个丫鬟说:“靖王爷昨儿在醉仙楼当众说了,要娶就娶姜大小姐这样的,能掌家、会算账,那本事,啧啧。”
另一个丫鬟附和着,还瞥了眼姜莲所在的方向,阴阳怪气地说:“依我看啊,有些人,就算姓姜也是白搭,跟大小姐比起来,差远喽。”
姜莲听了,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牙齿咬得咯咯响,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她转身就走,脚下的石子被踢得乱飞。
就在姜莲气冲冲走出府的时候,淑妃的心腹宫女乔装成香客,悄悄跟了上来。那宫女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便凑到姜莲跟前,轻声说:“姜二小姐,我们娘娘有请。”
姜莲一愣,狐疑地看着她:“你们娘娘?淑妃找我何事?”
宫女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娘娘说,若您能拿到姜绾歌药铺的账本,娘娘便有法子让靖王收您入府。您想想,要是成了靖王妃,谁还敢小瞧您?”
姜莲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犹豫,可一想到靖王,想到自己能借此扬眉吐气,便咬咬牙,狠狠地点头:“好,我答应。你们可别骗我。”
宫女笑着说:“我们娘娘一言九鼎,自然不会骗您。您只管把账本弄来,其他的娘娘自有安排。”
姜莲握紧拳头,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靖王妃后,姜绾歌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得意的笑。
慌乱中,姜莲不小心被地上的门槛绊倒在地,账本散落了一地。姜莲惊恐地看着四周,眼中满是绝望。就在她觉得自己要被抓住的时候,淑妃派来的几个帮手突然出现。他们身形矫健,几下就打倒了几个冲在前面的伙计,掩护姜莲捡起账本,匆匆逃离了药铺。
快拦住她!
一声厉喝划破药铺后院的寂静。姜莲抱着账本夺门而出时,绣鞋突然绊在乌木门槛上。啊!她整个人向前扑去,账册哗啦啦散落在青石板上。
月光下,她看见五六个持棍伙计从回廊包抄过来。
完了...姜莲颤抖着去抓最近的账本,指甲在石板上刮出刺耳声响。突然三道黑影从墙头翻下,最前头的蒙面人一脚踹翻追得最近的伙计。
走!来人一把拽起她,声音像是含着碎瓷片般嘶哑。
姜莲被推着往角门跑时回头望去,见那人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寒光闪过之处,伙计们的棍棒断成两截。血珠溅在货真价实的匾额上,像极了父亲寿辰时点的朱砂。
姜府偏院里。
东西呢?
芭蕉叶的影子在窗纸上摇晃,姜莲这才发现淑妃派来的宫女早等在闺房里。她慌忙从怀中掏出账本,却带出几片当归残叶——是摔倒时从药柜沾的。
宫女用两根手指拈起账本,仿佛在拎什么脏东西:娘娘说了,三日后未时,带着王爷的玉佩到醉仙楼天字房。
等等!姜莲抓住对方袖口,您答应过的平妻之位...
急什么?宫女甩开她的手,冷笑声像毒蛇吐信,等姜绾歌因""做假账""入狱,靖王难道会娶个罪女?说罢翻窗消失在夜色中。
姜莲扑到妆台前,铜镜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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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潮红的面颊。
指尖抚过褪色的绢花,恍惚看见自己戴着九凤冠的模样。
窗外突然传来猫头鹰的啼叫,惊得她打翻了胭脂盒。
烛火摇曳,映着姜绾歌指尖轻点的那本假账册。
东家,他们上钩了。白芷推门而入,发梢还沾着夜露,姜莲带着账本往淑妃宫里去了。
姜绾歌唇角微勾,指尖在账册边角一捻,竟揭起一层薄如蝉翼的纸页——底下露出真正的账目。
这假账做得如何?她将账册递给暗处坐着的人。
顾明轩接过,指腹摩挲过那些刻意做旧的墨迹:连辽东松烟墨都仿出来了,爱卿好大的手笔。
他低笑一声,不过,这‘错处’未免太明显了些。
就是要明显。姜绾歌端起茶盏,雾气氤氲中,她眼底闪过一丝锐色,淑妃多疑,若账本做得天衣无缝,她反而不信。
茶盖轻叩盏沿,清脆一声响。
大理寺那边安排好了?她问。
顾明轩合上账册,烛光在他眸底跳跃:朕让周少卿亲自去盯,淑妃宫里那个叫青荷的宫女,嘴巴可不怎么严实。
大理寺暗牢。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青荷被按在刑凳上,腕上金镯叮当乱响。
大理寺少卿周砚慢条斯理地翻开一册案卷:三月廿六,你戌时出宫,在姜府后巷见了谁?
奴婢只是去取绣线......
是吗?周砚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抖开——正是姜莲常用的苏绣,这帕子上的‘莲’字,和淑妃娘娘赏你的荷包,针脚一模一样。
青荷脸色煞白。。
本官再问一次,周砚俯身,声音轻得发冷,淑妃让你传什么话?
姜府这边,姜莲坐在房里。
二小姐,您真要信淑妃娘娘?贴身丫鬟春杏惴惴不安地递上热茶,若事情败露......
姜莲一把打翻茶盏:闭嘴!滚水溅在裙裾上,她浑然不觉,只死死攥着那枚偷来的靖王玉佩,等姐姐下了狱,王爷难道还会惦记一个罪女?
第67章 真假账本
窗外忽有夜枭啼叫,凄厉一声。
春杏打了个寒颤:可、可奴婢听说,大理寺在查宫里人......
怕什么?姜莲冷笑,指尖抚过假账册上朱红的印鉴,这上面白纸黑字记着她的罪证,她还能翻出天去?
她没注意到,账册边角沾着的当归碎叶,正幽幽散着药香。
御花园暗处。
都安排妥了?顾明轩负手而立。
暗卫跪地呈上一封密信:青荷已招供,姜莲身边的丫鬟也留了话柄。
皇帝接过信笺,就着月光扫过,忽然轻笑:‘若事情败露,便说是姜莲栽赃’?他指尖一搓,信纸化作齑粉。
夜风掠过树梢,惊起几只寒鸦。
暗卫迟疑道:陛下,淑妃娘娘若狗急跳墙......
那正好。顾明轩掸去袖上碎屑,眸色比夜色更沉,朕等的就是她跳墙。
姜绾歌得知账本被盗后,虽怒火中烧,但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她有条不紊地安排药铺的伙计们继续手头的工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待众人各归其位,她把平日里机灵的小伙计阿福叫到了后堂。
后堂里,烛火摇曳。姜绾歌神色严肃,低声对阿福说:“阿福,从今日起,你多留意药铺周围的动静,要是看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或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儿,立马来告诉我。”
阿福胸脯一挺,坚定地回答:“小姐您放心,我一定盯紧了!那些贼人竟敢来咱们药铺捣乱,我定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姜绾歌拍了拍阿福的肩膀,嘱咐道:“不可莽撞行事,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若是发现情况,不要轻举妄动,先回来报信。”
阿福点点头,转身出去执行任务。姜绾歌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与冷静,心中暗自思量着如何应对这一场阴谋。
而在皇宫的淑妃宫里,淑妃正坐在华丽的贵妃榻上,手中摆弄着账本,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站在一旁的姜莲,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兴奋。
淑妃瞥了一眼姜莲,慢悠悠地说:“姜莲,你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有了这账本,不愁扳不倒姜绾歌。到时候,靖王娶了你,你可得好好感谢本宫。”
姜莲连忙福身,讨好地说:“娘娘大恩,莲儿没齿难忘。若真能如娘娘所言,莲儿日后定当为娘娘马首是瞻。”
淑妃冷笑一声:“哼,那姜绾歌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竟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把药铺经营得风生水起。这次,本宫要让她知道,跟本宫作对没好下场。等她药铺倒了,身败名裂,靖王自然就会看上你。”
姜莲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与怨恨,咬牙切齿地说:“姜绾歌一向自命不凡,这次看她还怎么得意。只要能成为靖王妃,莲儿什么都愿意做。”
淑妃满意地点点头:“你先回去等着,本宫自有安排。这几日行事小心些,别露出马脚。”
姜莲应了一声,满心欢喜地告退。她走出宫门,一路上都在幻想着自己成为靖王妃的风光场景。
她想着自己身着凤冠霞帔,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进靖王府,姜绾歌则在一旁黯然失色。想到这儿,姜莲忍不住笑出声来。
姜莲沉浸在美梦之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悄然降临。
回到姜府后,她每日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淑妃的消息,满心期待着淑妃能尽快利用账本将姜绾歌扳倒,好让自己顺利成为靖王妃。
而姜绾歌这边,阿福时刻留意着药铺周边的动静。一日午后,阿福神色匆匆地跑到后堂,气喘吁吁地对姜绾歌说:“小姐,我瞧见有几个陌生人在药铺附近鬼鬼祟祟地转悠,时不时还往药铺里张望,看着十分可疑。”
姜绾歌心中一凛,思索片刻后说道:“看来淑妃那边要有所动作了。阿福,你继续盯着他们,千万别打草惊蛇。若他们有进一步行动,立刻回来告知我。”
阿福领命而去。姜绾歌则陷入沉思,她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自己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她迅速派人给顾明轩送去密信,告知他药铺附近出现可疑人员的情况。
与此同时,淑妃在宫中也开始了她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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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招来几个心腹太监,低声吩咐道:“你们拿着这本账册,去找御史台的王大人,就说这是姜绾歌药铺做假账、欺瞒百姓的铁证,让他明日早朝**姜绾歌。记住,此事一定要办得机密,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太监们领命后,小心翼翼地捧着账本离开了淑妃宫。
第二日清晨,早朝之上,御史台王大人出列,手举账册,义正言辞地启奏道:“陛下,臣有要事参奏。近日听闻靖王妃姜绾歌所开药铺,表面为百姓治病救人,实则内里做假账,欺瞒众人,谋取暴利。这是罪证,请陛下明察!”
顾明轩佯装惊讶,接过账册翻阅起来,心中却暗自冷笑。
“陛下,姜绾歌如此行径,实在有违律法,理应严惩!”王大人继续说道。
朝堂之上,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就在这时,姜绾歌身着素服,从容地走进朝堂。她先是向顾明轩行礼,然后说道:“陛下,民女冤枉。这本账册是有人故意陷害民女,还望陛下明鉴。”
顾明轩看着姜绾歌,神色威严地问道:“姜氏,你有何证据证明这是陷害?”
姜绾歌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说道:“陛下,这才是药铺真正的账本,之前那本是有人偷走药铺账本后,篡改伪造的。为了引出幕后黑手,民女将计就计,故意让他们以为拿到了真账本。”
顾明轩接过姜绾歌呈上的账本,仔细比对后,脸色一沉:“大胆狂徒,竟敢在朝堂之上伪造证据,陷害他人。来人,彻查此事,务必找出幕后指使!”
大理寺少卿周砚出列:“陛下,臣已经查明,此事乃是淑妃指使姜莲所为。淑妃嫉妒姜绾歌药铺生意兴隆,又想扶持姜莲成为靖王妃,以扩大自己的势力,故而想出此等毒计。”
说罢,周砚呈上了从淑妃宫女青荷以及姜莲丫鬟处得到的供词。
顾明轩龙颜大怒:“淑妃身为后宫妃嫔,不思贤良淑德,竟做出此等恶毒之事,实在有辱后宫尊严。来人,将淑妃打入冷宫,姜莲也一并收押,听候发落!”
第68章 太后驾到
金銮殿内,檀香缭绕。姜绾歌垂首立于殿中,一个蝴蝶图案在腕间泛着温润的光。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打破了原本肃穆的气氛。
陛下!不好了!掌事太监**跌跌撞撞冲进殿内,官帽歪斜地挂在头上,太后娘娘的凤驾已经到了宣德门,说是...说是听闻淑妃娘娘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明轩手中的朱笔啪地折断,墨汁在奏折上晕开一片暗色。他抬眼看向殿门方向,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姜绾歌指尖轻抚腕间,眼前突然浮现系统光幕:【警告!关键人物太后介入,剧情偏离度30%,建议立即启动B计划】。
她唇角微扬,这场戏,终于要进入高潮了。
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二名宫女手持鎏金宫灯缓步而入。
太后扶着苏嬷嬷的手迈进殿门,九凤金步摇在额前晃动,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她身着正红色凤袍,衣摆上金线绣制的凤凰在行走间栩栩如生。
哀家倒要看看——太后的声音不大,却让满朝文武齐刷刷跪了一地,是谁要动哀家亲自选进宫的淑妃?
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额头贴地。
姜绾歌随着众人行礼,垂眸时却敏锐地注意到,太后织金凤纹裙裾下摆沾着几点新鲜的泥渍,绣鞋的云纹滚边还带着草屑,发髻略显松散,连唇脂都有些晕开。
看来这位太后娘娘是听闻风声后,连仪容都顾不上整理就匆匆从五台山赶回来了。
原来三个月前,太后因一场怪病久治不愈,太医们束手无策。
恰逢五台山高僧入宫讲经,断言太后是宫中浊气太重,需往佛门清净地静养百日方能痊愈。
为表孝心,淑妃主动请缨陪同前往,临行前特意献上那串开过光的翡翠玉镯,说是高僧加持过的宝物,能助太后早日康复。
太后感其孝心,不仅准了淑妃随行,更将协理六宫之权暂交其代管。
谁曾想,这竟是淑妃精心设计的局。
那玉镯根本不是什么佛门宝物,而是用硝石浸泡过的毒物。
母后。顾明轩起身行礼,声音沉稳如常,淑妃伪造账册证据,陷害忠良...
证据?太后突然抓起案上的账册朝姜绾歌掷去。账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擦过姜绾歌的鬓角,啪地打落了她发间一支珍珠簪。
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那支精致的南海珍珠簪滚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绾歌缓缓蹲下身,葱白的指尖轻轻拾起簪子。她忽然轻笑出声:太后娘娘这手劲,倒比年轻人还利索。
指尖抚过簪上的裂痕,她抬眸时眼中带着几分玩味,可惜了这上好的南海贡珠,竟比不上娘娘腕上那串翡翠的成色。
太后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用宽大的袖口遮住手腕。
那里正戴着一串冰种翡翠镯子,正是淑妃上月进献的寿礼。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姜绾歌的眼睛,系统立即弹出光幕:【翡翠镯扫描完成,检测到硝石残留,已存档】。
你!淑妃猛地从太后身后蹿出来,尖利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竟敢窥探凤体!大逆不道!
姜绾歌不慌不忙地将珍珠簪插回发间,歪头道:淑妃娘娘误会了。只是臣女经营药铺,对玉石药性略懂一二。
她忽然上前半步,声音压低却足够让殿内每个人都听清,这翡翠...是用硝石煮过的吧?长期佩戴会让人脾气暴躁呢。
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苏嬷嬷急忙上前扶住她摇晃的身形,却听姜绾歌继续道:《本草纲目》有载,硝石性烈,久佩令人肝火旺盛。娘娘近日是否常感心烦气躁?夜间难以安眠?晨起口干舌燥?
太后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这些症状她确实都有,太医院只说是旅途劳顿所致...
胡说八道!淑妃厉声打断,涂着丹蔻的指甲直指姜绾歌,这翡翠是本宫亲自从江南采买的贡品,怎会有问题?姜绾歌,你休要血口喷人!
姜绾歌不疾不徐地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帛:巧了,臣女近日正好得了一本《珍玩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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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纤细的手指缓缓展开绢帛,指着其中一页道,这里详细记载了前朝有位贵妃,也是戴了硝石煮过的翡翠后性情大变...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太后铁青的脸色:最后,竟疯癫到在御膳中下毒,害**当时的太子。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几位年迈的老臣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看向淑妃的眼神都带上了怀疑。
血口喷人!淑妃猛地扑向姜绾歌,却被顾明轩一个眼神制止。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将她拦住。
太后死死盯着姜绾歌手中的绢帛,声音发颤:这...这当真是《珍玩录》?她认得这绢帛的质地和装帧,分明是宫中秘藏的式样。
姜绾歌从容不迫地将绢帛呈上:娘娘若不信,不妨让太医院验看这镯子。她意味深长地补充道,硝石遇热会泛红,用烛火一试便知。
太后颤抖着手褪下腕间的翡翠镯子,交给身旁的苏嬷嬷。
当烛火靠近玉镯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翠绿的玉镯内竟泛起诡异的红纹,像血丝一般蔓延开来,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天啊!几位靠得近的大臣忍不住惊呼出声。
**!太后猛地甩开淑妃来搀扶的手,凤眸中燃起怒火,你竟敢谋害哀家!
淑妃瘫软在地,涕泪横流:臣妾冤枉啊!这...这定是姜绾歌做了手脚!一定是她调换了镯子!
姜绾歌抚掌轻笑:娘娘这话有趣。难道臣女还能未卜先知,算准太后娘娘今日会戴这镯子?她转向太后,语气诚恳,不过太后明鉴,硝石翡翠要浸泡三月才见效,看来...有人早就存了心思呢。
太后的目光在淑妃和姜绾歌之间来回游移,最终颓然坐回凤座,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她疲惫地挥了挥手:来人,把淑妃带下去...
母后!淑妃凄厉地喊道,您不能听信谗言啊!这一定是姜绾歌的诡计!
姜绾歌站在原地,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系统光幕在眼前闪烁:【任务完成度80%,请继续推进剧情】。
第69章 事情出现反转
太后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却若有所思地落在姜绾歌身上。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她那张不施粉黛却格外清丽的面容。
姜姑娘。太后突然开口,声音里已不见方才的怒意,你且随哀家到慈宁宫走一趟。
满朝文武闻言皆是一惊。淑妃被拖出去时还在哭喊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姜绾歌福身行礼,指尖不着痕迹地划过腕间系统:臣女遵命。
走出金銮殿时,太后忽然驻足,望着姜绾歌发间那支珍珠簪:这南海珍珠成色极好,哀家年轻时也曾得过一支相似的。
姜绾歌眸光微闪,系统立即弹出提示:【太后年轻时最爱珍珠首饰】。她轻抚簪子,温声道:娘娘慧眼如炬,这确实是上好的南海珠。
太后的眼神明显柔和了几分:你倒是识货。
系统光幕急速闪烁:【好感度提升,建议使用S级道具安神香】。姜绾歌另一只手悄然探入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鎏金香囊。
臣女斗胆,这"安神香"是药铺秘制,专治心神不宁。她将香囊呈上,娘娘近日受惊,或可一试。
太后接过香囊,一缕清雅的幽香飘散而出,混合着沉香与菊花的独特气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竟不自觉地舒展开来:这香气...
此香以沉香为君,白菊为臣,佐以安神的合欢皮。姜绾歌解释道,最宜平心静气。
太后紧紧攥着香囊,突然对身旁的苏嬷嬷道:去把哀家那套**头面取来。又转向姜绾歌,你随哀家到暖阁说话。
慈宁宫暖阁内,太后拉着姜绾歌坐在窗边的罗汉榻上。宫女们奉上的茶点都是御膳房特制的,连盛放的器皿都是罕见的青玉盏。
哀家听说你的药铺在朱雀大街?太后抿了口茶问道。
回娘娘,正是。铺名"杏林春",专营药材与成药。
太后若有所思:难怪你对玉石药性如此了解。她突然压低声音,那镯子...哀家这些日子确实觉得身子不适...
姜绾歌立即会意:娘娘若信得过臣女,臣女愿为娘娘诊脉。
太后欣然伸出手腕。姜绾歌三指搭上脉搏,系统立即开始扫描:【检测到慢性硝石**,伴有轻度肝损伤】。
娘娘需要调理肝气。她收回手,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清肝明目丸",每日一粒,连服七日。
太后接过瓷瓶,忽然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伶俐。哀家听说你还懂养生之道?
姜绾歌垂眸浅笑:略通皮**。家传的《养生方》记载了些调理之法。
太后闻言来了兴致:哦?说来听听。
比如这季节,宜饮菊花枸杞茶,可清肝明目。姜绾歌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这是臣女自配的茶方,娘娘不妨试试。
太后接过茶包,放在鼻尖轻嗅:香气倒是特别。
这时苏嬷嬷捧着个紫檀木匣回来,太后亲自打开,取出一套精美绝伦的**头面:这个赏你了。
姜绾歌连忙起身推辞:这太贵重了...
收着。太后强硬地将匣子塞进她手里,**最是养人,正配你这般聪慧的姑娘。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头面价值连城,太后珍藏多年】。姜绾歌心下了然,郑重行礼:臣女谢娘娘赏赐。
太后满意地点头,又对苏嬷嬷道:去把库房里那对羊脂玉如意,还有那十二匹云锦都取来。转向姜绾歌时,眼中满是欣赏,你既开了药铺,这些料子正好做几身新衣裳。哀家看你穿青色定然好看...
离开慈宁宫时,姜绾歌身后跟着一长串捧着赏赐的宫女。系统光幕闪烁着:【太后好感度+50,当前关系:亲近】。
宫门外,顾明轩负手而立,见她出来,目光深沉了几分。他唇角微扬,声音却刻意压低:绾绾当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姜绾歌福身行礼,发间珠钗轻晃:托陛下的福。她抬眸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淑妃那边...
已经关进冷宫了。顾明轩上前一步,龙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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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不过朕更好奇的是...他修长的手指虚点了点姜绾歌的袖口,绾绾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姜绾歌眨了眨眼,正要回答,却见顾明轩忽然抬手,指尖在她发间轻轻一拂,取下片不知何时落上的花瓣。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周围的宫人纷纷低头。
陛下...
朕忽然觉得,顾明轩凝视着她,声音低沉,绾绾这般玲珑心思,若是长居深宫,定能让这沉闷的宫廷鲜活起来。他指尖的花瓣轻轻碾碎,艳红的汁液染上指腹,如果绾绾能陪在朕的身边就好了。
姜绾歌心头一跳,系统突然警报:【检测到攻略对象情感波动异常!】
陛下说笑了。她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唇角却扬起明媚笑意,臣妇这般市井之人,怕是会坏了宫里的规矩。
顾明轩低笑一声,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块鎏金令牌塞进她手中:无妨,朕准你随时入宫。
他指尖在她掌心若有似无地划过,毕竟太后如此喜爱你,不是吗?
姜绾歌接过令牌,系统立即弹出:【御赐腰牌,可随时入宫。警告:攻略对象占有欲提升30%】。她抬眸对上顾明轩幽深的目光。
她下意识抚上腕间的玉镯,指腹触到一片灼热。自从上次系统莫名其妙升级后,这种全方位的自动检测功能就开启了。
眼前浮现出一串数据流:【心跳加速23%,瞳孔放大15%,肾上腺素激增...】
啧。她在心里暗骂一声,这破系统升级连个提示都没有。上次完成什么任务触发的这个功能?是收拾了那个想爬床的堂妹姜莲?还是整治了府里那些不安分的丫鬟?
系统冷冰冰地回应:【权限不足,无法查询升级日志。】
姜绾歌暗自翻了个白眼。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顾明轩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她后背发凉。
进宫?开什么玩笑!她好不容易才把靖王府整治得清清爽爽,哪能再去那**的后宫。
第71章 谈判
顾清舟突然冷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抢姜绾歌袖中的令牌。姜绾歌早有防备,一个侧身躲开,却不慎碰翻了桌上的酒壶。琥珀色的酒液泼洒在青石地面上,散发出浓郁的桂花香。
王爷这是要动手?姜绾歌后退两步,腕间玉镯突然发烫,系统光幕闪烁:【检测到危险,建议启动防御模式】。
把令牌交出来!顾清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以为拿着皇兄的信物,就能威胁本王?
姜绾歌不慌不忙地从另一个袖中取出一封信:王爷不妨先看看这个。
顾清舟狐疑地接过信笺,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没错,是您写给秦秦姑娘的情诗。姜绾歌轻声道,真迹我已经让人送去给太上皇了。这封是抄本。
系统提示音响起:【目标心理防线崩溃度75%】。姜绾歌乘胜追击:王爷应该知道,太上皇最厌恶的就是皇室子弟与青楼女子纠缠不清。
顾清舟的手微微发抖,信纸在他指间皱成一团。他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姜绾歌,你当真以为本王这么好拿捏?
他猛地拍手,书房暗门突然打开,两名侍卫押着一个被堵住嘴的丫鬟走了进来——正是绿竹!
绿竹!姜绾歌脸色骤变。
王妃的贴身丫鬟,昨夜偷偷去见了皇兄身边的李公公。顾清舟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姜绾歌心头一紧。系统光幕急速闪烁:【警告!计划暴露风险90%】。她强自镇定: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顾清舟突然一把扯过绿竹,和离书我可以找父皇要,但王妃得答应本王三个条件。
绿竹惊恐地挣扎着,眼泪簌簌落下。姜绾歌握紧了拳头:什么条件?
第一,药铺三成的利润归本王。顾清舟伸出三根手指,第二,王妃要帮本王在皇兄面前说情,解决醉仙楼的麻烦。他顿了顿,第三...和离后,王妃不得离开京城。
姜绾歌眯起眼睛。系统快速分析着:【条件一可接受,条件二有风险,条件三不可接受】。
前两条可以商量。她冷声道,第三条不行。
那就没得谈了。
顾清舟的手指刚要碰到绿竹的脖颈,姜绾歌突然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纸,在烛光下缓缓展开。
王爷不如先看看这个?
顾清舟的视线落在羊皮纸上,瞳孔骤然紧缩——那是一张靖王府私兵的布防图,连最隐秘的暗哨位置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你…...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永昌三年春,王爷在城西购置了三处宅院。姜绾歌指尖轻点图纸,表面上是养外室,实则在宅下挖了地窖,囤积兵器。
系统光幕闪烁:【目标心率上升至120】。
顾清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由震惊转为怀疑:一张破纸就想唬住本王?他冷笑一声,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谁知道这是不是你随手画的?
王爷可以不信。姜绾歌不慌不忙地从腰间锦囊取出一本账簿,那这个呢?去年王爷通过漕帮走私的铁器清单,上面可盖着王爷的私印。
顾清舟的呼吸明显一滞,掐着绿竹的手松了几分。他的目光在账簿和图纸间来回游移,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假的...都是假的...他喃喃自语,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姜绾歌见状,又添一把火:对了,南山那三百死士,最近伙食可好?听说王爷特意从江南请了厨子?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击,顾清舟猛地松开绿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书架上。他的眼神从震惊到恐惧,最后定格在一片死灰上。
你想要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姜绾歌看着眼前颓败却仍带着几分不甘的顾清舟,心中冷笑,面上却神色平静地说道:“王爷,你既敢算计我,就该想到今日。别想着我会帮你解决醉仙楼的麻烦,那是你自己惹的祸,与我无关。至于药铺的利润,一分都不会给你。”
顾清舟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咬牙切齿地说:“姜绾歌,你别太过分!你以为抓住我的把柄,就能为所欲为?”
姜绾歌微微眯起眼睛,向前走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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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逼视着顾清舟,一字一顿地说:“王爷,不是我过分,是你太贪心。从你对我药铺动手脚,妄图破坏之时,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你私囤兵器、豢养死士,哪一条不是重罪?我若想,随时能让你万劫不复。”
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目标心理防线崩溃度92%】。
顾清舟身子微微颤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仍强撑着说道:“你别得意,你以为这样就能全身而退?”
姜绾歌突然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在死寂的书房里格外刺耳。她慢悠悠从袖中掏出半块鎏金腰牌,指尖轻轻敲击着上面的暗纹:王爷可知这是什么?醉仙楼死士的调令凭证,昨夜子时已换了主人。
顾清舟的目光死死盯着腰牌,喉结上下滚动。他忽然想起今早有人汇报,醉仙楼后厨莫名换了上下帮厨——原来那时起,自己的命脉就已被悄然斩断。
你...他刚开口,姜绾歌已将一卷密信甩在桌上。信笺展开的瞬间,太上皇御笔朱批的严查二字刺得他眼前发黑。
这是今早李公公送来的。姜绾歌俯身捡起地上皱巴巴的情诗抄本,王爷以为,父皇看到这份与靖王府私兵布防图放在一起的证据,会作何感想?
系统提示音再度响起:【目标心理防线崩溃度98%】。顾清舟突然跌坐在太师椅上,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绸缎。他终于明白,姜绾歌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离——她要的,是将他逼入绝境。
一个月。姜绾歌突然开口,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给你三个月处理私兵和走私的烂摊子。现在你要是让绿竹若少一根头发,我就让这些证据出现在早朝的奏疏里。
顾清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最后一丝不甘:和离书...你不要了?
和离?姜绾歌轻蔑一笑,转身整理被酒液弄脏的裙摆,等你把脑袋保住再说吧。哦对了,
她在门口顿住,侧眸时眼底尽是寒意,城西地窖的**,我让人重新布置了引线——王爷若是想销毁证据,最好先掂量掂量。
门重重关上,顾清舟盯着空荡荡的书房,终于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第72章 太后生病
暮春的惊雷碾过紫禁城上空,天空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
太后正坐在养心殿里喝茶,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紧接着就剧烈咳嗽起来。
她脸色变得青紫,手指紧紧抓着椅子扶手,桌上的茶盏啪嗒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快来人!传太医!李嬷嬷急得大喊,带着宫女们手忙脚乱地围过来。太后难受得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喘气,嘴角还渗出一丝血迹。整个宫殿乱成一团,熏香打翻了,烟雾混着血腥味,让人喘不过气。
太医院院正王鹤龄跑得满头大汗赶来,立刻给太后把脉。他皱着眉头说:这是风邪入体,心气不足。可连着换了七八个太医,开了一堆药方,太后喝了药却越来越严重。
有人说要喝补药,有人说要喝清热的药,大家吵得不可开交,谁也拿不定主意。
这时候,李嬷嬷突然想起:靖王妃前些日子不是治好了诰命夫人的头疼毛病吗?还救了脸过敏的长公主。要不把她请来试试?
胡闹!王鹤龄吹胡子瞪眼,一个王妃懂什么医术?太后的病能随便让外人看吗?可他看着床上昏迷的太后,手里的笔怎么也写不出药方——他心里也没底,再拖下去可怎么办?
雨越下越大,噼啪打在瓦片上。李公公骑着快马,一路狂奔到姜府。
姜绾歌正在院子里晒草药,听说太后病重,手腕上的蝴蝶图案突然发烫。她知道,系统又在提醒她有危险任务了。
坐上马车时,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姜绾歌紧紧抱着药箱,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治病。马车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紫禁城。养心殿前站满了侍卫,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公公掀开帘子,急得直跺脚:王妃快请,太后已经昏迷半个时辰了!姜绾歌快步走进殿内,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太医们还在争论不休,王鹤龄手里捏着张药方,脸色比哭还难看。
太后躺在床上,脸色灰白,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姜绾歌挤开众人,伸手给太后把脉。她手腕上的玉镯烫得厉害,脑海里响起系统的警报声:病人情况危急!得赶紧想办法!
拿冰帕来!姜绾歌大声下令,再准备麝香、三七粉,用童子尿冲开!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一个太医跳出来喊:麝香会伤胎气,你这是要害太后!姜绾歌没理他,用火把把银针烧红,找准穴位就扎了下去。
这时候,顾清舟冒雨冲了进来,浑身湿透。姜绾歌,你在干什么!他伸手要拉人,姜绾歌一把甩开:别捣乱!想救太后就闭嘴!她盯着太后的脸色,把调好的药一点一点灌进太后嘴里。
殿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铜漏计时的滴答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后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大口黑血。姜绾歌赶紧用温水给她擦嘴,又把冷毛巾敷在额头上。她转头吩咐宫女:去熬山楂荷叶茶,水温不能太烫,每半个时辰喂一次。
接下来的三天,姜绾歌几乎没合眼。她守在太后床边,随时观察病情,调整药方。终于,太后慢慢醒了过来。她靠在软垫上,看着忙前忙后的姜绾歌:你这丫头,用的什么怪法子?又是扎针又是喝奇怪的药。
姜绾歌从香炉里挑出半粒黑药丸:太后,您一直用的龙涎香有问题,里面掺了西域的曼陀罗。李公公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脸色惨白:这...这香是三日前太子殿下进贡的...
太后摸着翡翠护甲的手停住了,眼神变得冰冷。姜绾歌趁机递上写好的调养方子:想要彻底好起来,以后不能再用这种香,每天要喝山楂茶,还要配合艾灸。
七日后,宫宴上灯火通明,丝竹声中却暗藏着紧张的气氛。太子垂着头站在殿中央,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当太监尖着嗓子宣读太子因误献毒香,罚俸三年,闭门思过的旨意时,满座哗然。姜绾歌坐在席上,望着太子仓皇退下的背影,轻轻转动腕间新得的赤金护甲——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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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后昨日亲自赏赐的,上面刻着妙手回春四个大字。
散宴后,李公公小跑着追上她:王妃留步,太后有请。姜绾歌跟着他穿过九曲回廊,宫灯的光晕在青砖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养心殿内,太后斜倚在软榻上,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意味深长:你那天说的曼陀罗...可有证据?
姜绾歌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这是从香炉灰里提取的残渣,寻常人闻不出,但混在龙涎香里久了,就会损伤心肺。她顿了顿,而且,这种西域毒物,民间很难弄到。太后摩挲着护甲的手停住了,半晌才冷笑一声:好个孝顺儿子。
次日,姜绾歌正在药庐调配太后的养生茶,突然听见门外一阵喧哗。抬头只见顾清舟黑着脸闯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太医。王鹤龄抖着胡子嚷嚷:王妃,你竟敢在太后面前诋毁太医院!说我们开的药方延误病情?
姜绾歌擦了擦手,不紧不慢地说:王院正,太后的病明明是血脉堵住了,你们却一直用温补的药,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她取出张纸,上面画着简单的血管图,就像河道堵了,得疏通,而不是拼命加水。
顾清舟盯着她手里的图,眉头皱成个疙瘩:你这些歪理邪说,从哪学的?姜绾歌心里暗笑——当然是系统教的,但嘴上却说:久病成医罢了。这时,系统突然发出提示:【检测到新任务:太医院集体**,声望值-200】。
果然,三日后早朝,王鹤龄联名十几个太医上奏,说姜绾歌妖言惑众,擅改太医院药方。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时,太后突然驾到。她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太医们,冷笑:你们治不好哀家的病,现在倒会咬人了?
说着,她示意宫女端上个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这几日的药渣:看看,全是温补的药!要不是姜王妃,哀家这条老命早没了!太后转头看向皇帝,皇帝,哀家觉得,太医院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不久后,太医院来了场大换血,王鹤龄被降了职。
第74章 吃味
姜绾歌被他困在药柜与胸膛之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混着淡淡的朱砂墨气。
她微微偏头,避开他灼热的呼吸,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系统仍在疯狂警报:【警告!目标情绪波动剧烈!】
陛下这是做什么?她嗓音微冷,却因他拇指摩挲她腕间的动作而轻颤,若是让外人瞧见,怕是要说臣妇不守妇道。
顾铭轩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低声道:“朕是天子,想见谁便见谁,谁敢多嘴?”
他的指尖温热,语气却不容置疑,“更何况……朕想你了。”
姜绾歌心跳漏了一拍,还未开口,便被他揽入怀中。
殿内静谧,只余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她忍不住小声嘟囔:“……真是越来越不讲理了。”
忽然,她转念一想,忽而扯唇笑了:陛下这是……在吃醋?
顾铭轩眸光一沉,指节蓦地收紧:朕若是吃醋,王妃待如何?
不如何。她轻巧地侧身,从他臂弯间滑出,指尖顺势拂过他腰间的玉佩,只是陛下贵为天子,何必与一个药铺较劲?
她话里有话,顾铭轩岂会听不出?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拽回身前,力道大得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撞进他怀里。
姜绾歌。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朕给了你铺子,给了你自由,不是让你躲着朕的。
姜绾歌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她忽然觉得好笑——堂堂帝王,竟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似的,在这儿跟她较劲。
陛下。她轻叹一声,指尖抵在他胸口,微微推开几分距离,您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顾铭轩眸光微暗,指腹抚过她的唇瓣,嗓音低哑:你说呢?
姜绾歌心头一跳,却故作镇定地别开脸:臣妇愚钝,猜不透圣意。
愚钝?他嗤笑一声,忽然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那朕说得再明白些——
朕要你。
三个字,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姜绾歌呼吸微滞,系统警报声几乎刺破耳膜:【警告!目标占有欲指数飙升!】
她强压下心跳,故作轻松地笑了:陛下,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尝过才知道。他眸色渐深,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还是说……王妃心里,另有其人?
姜绾歌一怔,疑惑的看着顾铭轩:“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铭轩眼底翻涌着暗色,声音却轻得危险:那辆镶金马车,车里的人...是谁?
姜绾歌心头猛跳。他竟然注意到了霁月楼的马车?但听这语气,似乎并不知晓车内人的身份。
系统光幕急速分析:【目标信息掌握度:30%,仅观察到表面现象】
她轻笑一声,指尖点了点他的胸膛:陛下说的是那辆白马拉的车?臣妇还以为是哪位贵人的...…陛下多虑了,臣妇心里……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只有药材和银子。
顾铭轩眸光一沉,显然不信。
是吗?他嗓音微冷,那霁月楼的马车,为何日日停在你药铺外?
姜绾歌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生意往来罢了,陛下连这也要管?
朕管定了。他忽然扣住她的腰,将她抵在药柜上,眸光锐利如刀,姜绾歌,你记住。
你是朕的人,从头到脚,每一寸都是。
他的气息灼热,喷洒在她颈侧,激起一阵战栗。
姜绾歌心跳如擂,却强撑着镇定,抬眸与他对视:陛下,强取豪夺这套,对现代人没用。
现代人?顾铭轩眯起眼,什么意思?
姜绾歌这才意识到失言,迅速改口:意思是,臣妇不吃这套。
顾铭轩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好,很好。他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嗓音低哑,那朕换个方式。
姜绾歌,朕给你三日。
三日后,你若不来见朕,朕便拆了你这药铺。
说罢,他松开她,转身大步离去,玄色衣袍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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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飞,背影凌厉如刀。
姜绾歌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被他捏红的下巴,心跳仍未平复。
系统光幕闪烁:【任务更新:应对帝王占有欲,奖励:未知】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霁月楼的马车仍停在街角,车帘微动,似有人影窥视。
啧,麻烦。她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喃喃,一个两个的……”
姜绾歌指尖轻敲柜台,药铺外霁月楼的马车依旧纹丝不动。系统光幕突然闪烁:【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来源:马车内部】。
青柠。她突然扬声,把今日新到的雪莲取来。
待丫鬟退下,姜绾歌状似无意地整理药材,实则借着药柜遮挡,迅速从系统空间取出一个琉璃小瓶。瓶中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这是她前日刚合成的傀儡香,能让人在三个时辰内言听计从。
王妃好雅兴。
阴柔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姜绾歌手腕一抖,琉璃瓶差点脱手。转身时,月白锦袍的男子已无声无息站在药碾旁,**骨扇轻摇,正是霁月楼主。
楼主倒是神出鬼没。她将小瓶滑入袖中,面上不显分毫慌乱。
顾某忽然用扇骨挑起她腰间玉佩——那是顾铭轩方才落下的。看来陛下,对王妃很是上心啊。
姜绾歌劈手夺回玉佩,却见对方袖中滑出一物。羊脂白玉佩上,血色纹路竟与她系统界面如出一辙。
三更天,醉仙楼。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冷香里混着血腥气,若想保住你的小秘密……
姜绾歌抬眸直视霁月楼主:“楼主这是在威胁我?”
霁月楼主轻笑一声,收起扇子,目光在她脸上游移:“不敢,只是想与王妃做笔交易。”
姜绾歌心中冷笑,面上却佯装思索:“什么交易,值得楼主这般大费周章?”
霁月楼主瞥了眼药铺外,压低声音道:“听闻王妃有奇药,能解世间疑难杂症。我有一位挚友,身中奇毒,遍寻名医无果。若王妃能出手相助,霁月楼愿分王妃一成股。”
第75章 霁月楼楼主
姜绾歌沉思片刻,霁月楼势力庞大,一成股意味着极大的助力与资源。
“楼主怎知我一定有办法?再者,你我素未谋面,为何认定我会答应?”姜绾歌挑眉问道。
霁月楼主眼中闪过一丝眸色:“王妃的医术名动京城,且我观王妃并非寻常女子,定有奇法。至于答应与否,王妃应该不想让陛下知道,你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姜绾歌抬眼直视对方,张口反问:“我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你但说无妨。”
霁月楼主微微一怔,似是没料到她会如此反问。
他盯着姜绾歌看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王妃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比如王妃的药铺,看似寻常,却总能拿出一些连太医院都未曾见过的药材与药方,这背后难道没有什么秘密?又或者……”
他目光落在姜绾歌腰间,那里挂着一个精致的锦囊,“王妃锦囊中的物件,似乎也透着不寻常,不知我说得可对?”
寒意窜上姜绾歌后颈,她垂眸掩去眼底波动,指尖无意识摩挲袖边,抬眼时神色如常:“楼主仅凭这些就断定我有秘密?药材与药方是我多年游历所得,至于锦囊,不过是些寻常物。”
霁月楼主轻笑:“是吗?看来王妃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罢,三日后醉仙楼,还望王妃带着解药前来,否则……”
他话未说完,却已威胁之意尽显。说罢,他身形一闪,消失在药铺之中。
姜绾歌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皱。系统光幕闪烁:【警告!霁月楼可能存在更大阴谋,建议宿主谨慎行事】。
“还用你说。”姜绾歌低声嘟囔。她深知此事棘手,不仅要应对霁月楼,还要在三日内安抚好顾铭轩,否则药铺真有被拆的风险。
姜绾歌攥紧衣角深吸口气,抬腿直奔顾铭轩住处。
再不解决这场醋海风波,迟早被他的占有欲逼进死胡同。
夕阳落尽时,姜绾歌扯下簪子打散头发,裹上灰布斗篷溜进皇宫侧门。
李公公佝偻着背在前头引路,她踩着宫墙阴影,七拐八绕摸到御书房廊下。
顾铭轩正在批阅奏折,见她进来,眼神一冷,手中朱笔不停:“绾绾倒是难得主动,可是想通了?”
姜绾歌福身行礼,上前几步:“陛下,臣妇今日来,是想与陛下说清楚。”
顾铭轩放下朱笔,靠在椅背上,挑眉看着她:“说清楚?说清楚什么?是说清楚你与霁月楼的关系,还是说清楚,你为何躲着朕?”
姜绾歌深吸一口气:“陛下,霁月楼不过是与药铺有些生意往来,并无其他。至于躲着陛下……”
她抬眸,直视顾铭轩的眼睛,眼中满是真诚,“臣妇只是忙于药铺事务,并无躲着陛下之意。”
顾铭轩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当真?”
姜绾歌点头:“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查。”
顾铭轩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绾歌,朕不想与你兜圈子。朕要的,只是你的真心。”
姜绾歌指尖轻轻拨开顾铭轩的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陛下的真心太重,臣妇的心可承不起。
她转身抚过御书房案上的青瓷笔洗,釉面映出帝王微沉的面色,臣妇今日来,是想请陛下收回三日后拆铺的旨意。
就为这个?顾铭轩冷笑一声,袖中龙纹暗绣随着动作翻涌,姜绾歌,你当朕的话是儿戏?
他欺身上前,将她困在书案与胸膛之间,温热呼吸扫过她耳后,要么交出真心,要么……
要么臣妇用医术抵债。姜绾歌突然转身,指尖精准点住他腕间穴位。
顾铭轩动作一滞,诧异地看着她从袖中掏出个银针包,太医院没告诉你?陛下近日心火过旺,再不调理可要伤及龙体。
不等对方反应,她已捻起银针扎向他曲池穴,手法利落得像在药圃修剪枯枝。顾铭轩眉头骤皱,却被她按住肩膀动弹不得:别动,这针若是歪了,臣妇可担不起弑君的罪名。
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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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曳,银针在姜绾歌指间泛着冷光。
顾铭轩望着她低垂的睫毛,见她指尖搭脉认真计数,突然发现,这个总与自己作对的女人,专注时竟比御书房的夜明珠还要夺目。
好了。姜绾歌收起银针,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倒出药丸,每日一粒,连服七日。
她忽然凑近,温热气息拂过他耳畔,陛下若是还想拆铺,臣妇明日就把药方献给太医院,让全京城都知道皇上为情所困,连太医都医不好。
威胁的话语却让顾铭轩心头一颤。他扣住她手腕,却见她反手将瓷瓶塞进自己掌心:臣妇该走了,药铺新进的沉香还等着炮制。
姜绾歌转身要走,衣袂却被勾住。顾铭轩指尖缠绕着她飘落的发丝,声音低哑:绾绾,你就这般无情?
陛下误会了,臣妇只是个生意人,比起真心,更看重药材账本。她屈膝行礼,若陛下无事,臣妇告退。
脚步声渐渐远去,顾铭轩握着药丸站在原地。
他忽然将药丸抛入口中,苦涩滋味在舌尖散开,却不及心口泛起的酸涩。
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太医院的青瓦,王鹤龄蜷缩在杂役房的角落,盯着手中那张降职文书。
文书上医术不精,贬为药童的朱批刺得他双眼生疼,耳边不断回响着三日前姜绾歌当众指出他误诊时,满殿太医的窃窃私语。
他攥紧文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姜绾歌...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雨夜里,赵府书房的烛火摇曳。赵德权捏着王鹤龄的拜帖,神色阴沉如水。
自从淑妃被打入冷宫,他这个国舅爷在朝堂上的地位一落千丈。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姜绾歌!若不是她治好太后,揭穿淑妃下毒的阴谋,妹妹又怎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大人,小人愿为您效犬马之劳!王鹤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姜绾歌绝非寻常医女!她救治太后时,用的针法古怪至极,还拿出个会发光的匣子,里面的药粉闻所未闻!
第76章 淑妃的兄长找茬
赵德权猛地拍案而起:好!只要能扳倒她,本侯爷亏待不了你!他眼中闪过狠厉,先从她的药铺下手,让她知道得罪本侯爷的下场!
翌日,姜绾歌正在药铺整理药材。新送来的当归包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她熟练地拆开麻绳,突然一张泛黄纸条飘落。
识相点就滚出京城,否则...潦草的字迹还带着墨香,透着赤裸裸的威胁。
系统警报声骤然响起:【检测到危险!未知势力介入!】
姜绾歌捏着纸条的指节发白,却反手塞进袖袋。她转身整理药匣,目光掠过正在抓药的妇人、试脉的老者……
正想着,一阵嚣张的脚步声传来。赵德权带着几个家丁大摇大摆地走进药铺,皮靴重重踩在青石板上:听说姜姑娘的药铺治病救人,本侯爷今日倒要看看,是不是徒有虚名!
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检测到危险人物!目标:赵德权,淑妃兄长,对宿主存在强烈敌意】。
她的手指在药匣边缘微微一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男人——他眼神阴鸷,正盯着自己冷笑,袖口金线绣着的缠枝莲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姜绾歌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赵大人光临,有何贵干?她暗中握紧藏在袖中的银针,系统界面在眼前闪烁,不断分析着赵德权的表情和语气。
本侯爷这几日头疼得厉害,听闻姜姑娘医术高超,不如给本侯爷瞧瞧?赵德权斜睨着她,眼中满是挑衅。
姜绾歌示意他坐下,指尖搭上他的脉搏。脉象平稳有力,根本没有任何病症。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大人这是肝火旺盛,思虑过度。我开几副疏肝理气的药,大人服下便好。
哼!赵德权突然一把拍开她的手,你当本侯爷是傻子?随便开几副药就想打发我?我看你根本就是医术不精,沽名钓誉!
药铺里的顾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姜绾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赵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太医院找其他太医诊断。但若在这里无理取闹,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德权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敢如此强硬。他脸色涨得通红,正要发作,姜绾歌却已经转身开始抓药:这是给大人开的药,记得每日两次,用温水送服。
等赵德权气冲冲地离开,姜绾歌才松了口气。系统提示还在闪烁:【危险等级持续上升!建议尽快查明对方目的!】
当夜,姜绾歌换上便服,来到隔壁的茶馆。王大爷正在柜台后面算账,见她来了,连忙招呼:姜姑娘,快坐快坐!
王大爷,最近可听到什么风声?姜绾歌递上一锭银子,关于赵德权的。
王大爷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不瞒姑娘,这赵德权最近和几个江湖人士来往密切,还在城西租了个仓库。听说是要搞什么大动作...
姜绾歌眉头紧锁,又问了几个问题,将线索一一记在心里。
离开茶馆时,秋雨又下了起来。她撑着伞走在青石巷中,思绪却一刻也不停:赵德权到底在谋划什么?
回到药铺,她打开系统商城,用积攒的积分兑换了几个**器。第二日,她借着给街坊邻居义诊的机会,将**器悄悄安置在赵府附近。
一天后的深夜,系统突然发出紧急提示:【检测到重要情报!赵德权计划明日往药铺投放**,栽赃嫁祸!】
姜绾歌猛地从床上坐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握紧拳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该如何应对?直接揭穿太冒险,赵德权肯定会矢口否认。不如...将计就计!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打开药柜,取出珍藏的特殊药材。今夜,她要让赵德权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绾歌摸出系统兑换的镊子,夹起琉璃瓶中的假死药粉末。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映在墙上的剪影——左手快速调配解药,右手将假死药分装成二十个油纸包。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屋檐时,她把替换后的药包码进最底层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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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金属柜门关闭时发出轻响。
卯时三刻,赵德权的马车碾过青石板。姜绾歌站在柜台后擦拭药罐,看着家丁将混毒的药材搬进库房。
她指甲掐进掌心,等脚步声远去才闪进仓库,迅速完成调包。转身时撞上木架,药斗哗啦啦摇晃,她屏息听着外面动静,直到确认无人察觉才长舒一口气。
巳时,第一个**者撞开药铺大门。那人翻着白眼抽搐,姜绾歌冲过去按住他手腕,藏在指缝间的解药顺势抹进对方掌心:快取银针!她余光瞥见赵德权带着衙役堵在门口,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当第七个死者被抬上担架时,赵德权终于按捺不住:姜绾歌!你还有何话说?
赵大人稍安勿躁。姜绾歌扯开死者衣领,指尖在穴位连点三下。那人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滩黑水。她举起沾着药渣的帕子冷笑:这药里掺的鹤顶红,与赵府库房失窃记录上的分量,倒是分毫不差。
赵德权脸色骤变,却强撑着道:一派胡言!话音未落,王鹤龄从衙役队伍里冲出来:大人!这女人会妖术!姜绾歌突然抓住他手腕,银针闪电般扎入虎口:你脉象虚浮,印堂发黑,莫不是中了自己下的毒?王鹤龄惨叫着瘫倒在地,怀里掉出半块写着事成付银千两的契约,墨迹未干。
衙役们围上来查看时,姜绾歌已退到窗边。系统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她转头看见赵德权的家丁抽出短刀。千钧一发之际,一队金吾卫破门而入,为首将领亮出金牌:奉陛下口谕,缉拿谋逆之人!
赵德权的脸色瞬间惨白。姜绾歌望着他被拖走的背影,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器。
她去仓库是为了将赵德权派人送来的掺**材,替换成自己准备的假死药。
此前姜绾歌通过系统得知赵德权计划在药铺投放**栽赃,为了反制这个阴谋,她提前准备假死药,趁家丁放好药材离开的间隙,争分夺秒完成药包调换,既能让赵德权的栽赃计划落空,还能借此机会反将一军,揭露其阴谋。
第77章 赵家被贬
赵德权被金吾卫拖走后,京城风云骤起。
淑妃已被打入冷宫,赵德权又因谋逆下狱,此二事于朝堂之上掀起轩然大波。
御书房内,烛火将皇帝的影子投在龙纹屏风上,随着他重重摔下**奏章而剧烈晃动:“赵家接连生事,众卿且说,当如何处置?”
“陛下!”左都御史王大人跨步出列,笏板叩地声响彻殿内,“赵德权往药铺**,若不是药铺伙计机警,不知多少百姓要遭殃!淑妃在后宫勾结外臣,干预朝政!此等恶行,背后必有赵崇山纵容!恳请即刻抄家问罪!”
“草率!”镇国将军李大人急得满脸通红,腰间佩剑撞出清响,“赵崇山是三朝元老,劳苦功高。仅凭几封书信、些许物证,便要抄家灭族?这分明是有人想借题发挥!”
礼部侍郎冷笑着展开一卷文书:“李将军请看!药铺搜出的**与赵德权私宅中的毒物成分相同,淑妃宫中密信提及‘一切听将军府安排’。这难道也是冤枉?”
“就算赵德权、淑妃犯错,也不可牵连赵崇山!”李大人梗着脖子争辩。
皇帝抬手止住争吵,眉头拧成川字:“赵崇山虽为元老,但律法在前。”
他扫视群臣,目光如炬,“先将赵崇山暂免官职,软禁府中,待三法司彻查清楚,再做定夺。若真有谋逆之举,朕绝不姑息!”
退朝时,王大人望着李大人远去的背影,低声对同僚道:“三法司早有实据,赵家这次,插翅难逃。”
夜色渐浓,赵府门前的灯笼在风中摇晃,赵崇山得知消息,又惊又怒。
在官场沉浮多年,他怎会不知此事的严重性,若处理不当,赵家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他迅速暗中安排,心腹家人各有其责,将赵家能转移的财产,通过错综复杂的商路与钱庄,悄然分散至各地隐秘之处。
人脉资源也一一部署妥当,那些往日受赵家恩惠的官员、商贾,皆收到密信,嘱咐他们暂避风头,等待时机。
一番紧锣密鼓的操作后,他才身着朝服,神色凝重地踏入御书房。
见到皇上,赵崇山不卑不亢地跪地行礼:“陛下,老臣前来,是为犬子与小女之事。”声音沉稳,带着三朝元老独有的底气。
皇上坐在书桌后,目光如炬地盯着赵崇山,冷冷开口:“赵崇山,赵德权意图陷害无辜,淑妃于宫中多有不轨,你赵家犯下如此大错,该当何罪?”
赵崇山抬起头,目光坦然与皇上对视:“陛下,老臣深知此事给朝廷带来震动。但老臣以为,犬子与小女虽有错,却也需查明背后是否另有隐情。淑妃在宫中,诸多事宜或许并非她一人所为,其中或有他人挑拨。至于犬子,向来行事鲁莽,也许被人利用,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
皇上冷笑一声:“哼,你这是在为他们开脱?证据确凿,还需何隐情?”
赵崇山依旧镇定:“陛下,老臣不敢开脱。只是如此大事,关乎朝廷颜面,也关乎赵家百年声誉,还望陛下能详查。老臣侍奉三朝,对陛下忠心耿耿,若赵家真有谋逆之心,又怎会等到今日?”
皇上眉头紧皱:“你倒会说。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赵崇山微微低头,思索片刻,心中权衡着利弊,缓缓说道:“陛下,老臣愿领罪,辞去现职,回家闭门思过,以正家风。至于犬子与小女,还望陛下念及老臣多年为朝廷效力,从轻发落。”
皇上看着赵崇山,神色莫测:“从轻发落?赵德权犯下谋逆大罪,淑妃扰乱宫闱,岂是你闭门思过就能了事?”
赵崇山心中一沉,但仍稳住情绪,开始有条不紊地为自己的主张辩驳:“陛下,老臣明白陛下的顾虑。只是赵家世代为朝廷效力,老臣一生征战朝堂,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
“想当年,边疆战事吃紧,老臣不顾生死,亲率大军出征,击退外敌,保我朝边疆安稳十数年。朝中政务,老臣也殚精竭虑,为陛下排忧解难,不敢有丝毫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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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因子女之错,将赵家满门问罪,恐寒了朝中大臣之心,也让天下人看到朝廷凉薄,于陛下的圣名与朝廷的稳定,皆有不利啊。”
皇上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神中透露出思索之色。赵崇山见状,继续说道:“陛下,老臣愿将赵家部分产业充公,用于充实国库,也算为朝廷尽最后一份力。”
“这些产业皆是赵家多年经营所得,涵盖诸多领域,充公后可为朝廷带来可观收益,用于民生建设、军事扩充等,于国于民皆有益处。只求陛下能给赵家一个机会,让子女能改过自新。”
皇上目光锐利地看着赵崇山:“你这是在和朕做交易?”
赵崇山赶忙跪地,脸上满是惶恐之色,但话语却依旧有条有理:“老臣不敢。老臣只是为朝廷大局着想,也为赵家列祖列宗考虑,不想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陛下圣明,定能洞察老臣的一片苦心。如今朝廷内外局势微妙,若因赵家之事引发动荡,恐让外敌有可乘之机。老臣此举,实是希望能将此事妥善解决,维护朝廷的稳定。”
皇上沉思良久,他深知赵崇山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赵家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贸然处置确实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但赵德权与淑妃的罪行又不能轻易放过,否则难以服众。
权衡利弊后,皇上缓缓开口:“赵崇山,朕可以饶赵德权与淑妃一命,但他们必须终身监禁。而你,即刻告老还乡,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你若答应,朕便依你所言。”
赵崇山心中松了一口气,这结果虽不算最坏,但也让赵家元气大伤。
他深吸一口气,跪地叩首,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悲凉:“谢陛下隆恩,老臣遵旨。”
皇上看着赵崇山,神色平静地说道:“你去吧,希望你能明白朕的苦心。朕此举,既是为了朝廷的安稳,也是看在你多年功劳的份上。日后,你在老家也要谨言慎行,莫要再生出事端。”
第79章 试探
顾铭轩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儿臣想着父皇在外奔波许久,儿臣十分挂念,盼着父皇早日归来,也好向父皇请教些朝堂之事。”
太后点点头,说道:“你有这份孝心便好。等你父皇回来,你们父子俩好好聊聊。”
顾铭轩从慈宁宫离开后回到御书房,处理完奏折后,盯着朱笔尖凝聚的那滴红墨,迟迟没有落下。
墨滴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啪地坠在奏折上,像一滴血。
陛下,茶凉了。李公公轻声提醒。
这才回神,发现案上的龙井早已没了热气。他揉了揉眉心,茶汤里映出自己疲惫的倒影。
窗外,一个小太监正踮着脚擦拭廊下的宫灯,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他突然想起姜绾歌捣药时的侧脸——也是这般专注。
靖王府那边...有消息吗?
李公公的腰弯得更低了:回陛下,靖王殿下昨日陪王妃去了药铺,还...还亲手帮王妃晒了药材。
顾铭轩手中的茶盏突然倾斜,茶水泼在明黄色的龙袍上,洇开一片暗痕。
他想起那日在御花园,姜绾歌说起药方时眼睛发亮的模样,而当时站在她身旁的是靖王。
去请靖王入宫。顾铭轩突然起身,带翻了案上的奏折,就说...朕新得了幅《寒林图》,请他一同鉴赏。
顾清舟踏入御书房时,带进一阵潮湿的松木香。
顾铭轩注意到他靴底沾着几片淡紫色的花瓣,姜绾歌药圃里种的薰衣草。
皇兄这幅画...顾清舟凑近画轴,突然顿住,这不是《寒林图》啊?
顾铭轩轻笑一声,指尖抚过画卷边缘:朕记错了,是《春山图》。
他故意将画轴往右移了半寸,露出题跋处姜绾歌的小楷批注。
顾清舟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说起来,顾铭轩状似无意地提起,王妃的医术越发精进了。太医院那几个老顽固,如今都抢着要她的方子。
绾歌她...确实喜欢钻研这些。
朕打算设个女医官的位置。皇帝突然说。
顾清舟猛地抬头,撞上皇帝深不见底的目光。一阵穿堂风掠过,吹得画轴哗啦作响,正好露出画中女子采药的背影。
顾清舟指尖猛地攥紧袖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抬眼望了望殿内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定了定神,喉结滚动着开口:皇兄,绾歌那脾气您知道的,倔得像头牛。上回给李尚书家老太太看病,人家送她绸缎,她转头就分给了药铺学徒......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殿角斑驳的红漆柱上,最近王府里乱得很,账房闹亏空,庄子上又闹虫灾,我忙得脚不沾地,她整天泡在药铺熬药,见了面也就是点点头,说不上三句话。
顾铭轩斜靠在龙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扶手,嘴角似笑非笑:哟,朕前儿还听说你们一道去城西看新开的药田,怎么这才几天,就生分得跟陌生人似的?皇弟该不会是在糊弄哥哥吧?
顾清舟心里一慌,往前迈了半步,玄色靴底蹭过青砖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垂下眼,盯着地上砖缝里的青苔:不瞒皇兄,我最近天天泡在账房查账本,她天不亮就去药铺,天黑才回来。昨儿在回廊碰见,她开口就问我库房有没有空屋子放药材,我想跟她说说庄子的事,她嗯了一声就走了......声音越来越轻,像是被风卷散的灰。
顾铭轩站起身,慢悠悠走到窗边,背对着顾清舟望着外头的御花园。几棵老槐树在风里晃悠,几片黄叶飘进来,落在他明黄的龙袍上。他叹了口气,语气却带着笑:可惜了,本想着让弟妹入朝当女医官,给老百姓做点实事。既然你们俩都忙,这事怕是难了。
顾清舟咬了咬牙,心里暗骂对方装模作样。他硬着头皮又说:皇兄,她现在一门心思扑在药铺,连我都摸不清她想啥。您说的那官儿,她肯定不乐意。
顾铭轩猛地转身,目光像刀子似的扎过来:皇弟这是抗旨?朕不过是惜才,你怎么推三阻四的,难不成有别的心思?
顾清舟膝盖一软,扑通跪在地上,额头差点碰到地砖:皇兄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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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敢抗旨?就是她现在对我冷淡得很,我说的话她未必听得进去。要是硬劝,怕她脾气一上来......
顾铭轩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算了,朕不为难你。女医官的位子我先空着,她愿不愿意,自己看着办。你回去跟她透个信,想清楚了回个话。
顾清舟心里发苦,却只能磕头答应:是,臣弟遵旨。
等顾清舟弓着背退出去,顾铭轩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
他知道弟弟这话里有真有假,但只要这夫妻俩生分了,机会就来了。
他伸手拨弄窗台上的一盆草药——那是前几日姜绾歌进宫给太后看病时落下的。
叶子绿油油的,在风里轻轻晃,像极了那天她在药堂后园采药时,发间别着的那朵小黄花。
雨水顺着檐角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漩涡。李公公捧着披风过来,却不敢打扰。
陛下...李公公欲言又止。
皇帝摆摆手,从袖中摸出个锦囊。里面装着晒干的茉莉,是那日姜绾歌施针时,从她发间落下的。
如今香气早已散尽,可他总觉得还能闻到一丝甜味。
雨幕中,几个小宫女匆匆跑过,怀里抱着新摘的桂花。皇帝突然眯起眼——最前面那个穿绿衫的,背影像极了姜绾歌身边的丫鬟。
去查查,他摩挲着锦囊上歪歪扭扭的针脚,靖王最近都见了哪些人。
李公公领命退下时,听见皇帝极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混在雨声里,转眼就被冲散了。
陛下,靖王府的密报。李公公跪呈鎏金匣,声音压得极低,今早卯时,王妃独自去了城西义庄,酉时才回府,身边只带了药童。
皇帝指尖一颤,香囊上的线头突然崩断。他盯着匣中那页染了药渍的纸,上面歪歪扭扭记着夜交藤三钱、柏子仁五钱,落款是姜绾歌惯用的瘦金体。
备轿。他扯过龙袍甩在肩上,玉冠上的珍珠坠子晃出细碎光影,朕要去城西看看,到底是什么病症,能让王妃深夜不歇。
第80章 寒蝉蛊
城西破庙的腐臭味混着浓烈的药香扑面而来,姜绾歌捏着浸了烈酒的帕子捂住口鼻,蹲下身查看榻上男人的状况。
他面色青紫,脖颈上密布着诡异的黑斑,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
破庙门“吱呀”被推开,顾铭轩跨进门槛时,正看见姜绾歌将木勺抵在陌生男子唇边。
火光摇曳中,她专注的侧脸让他脚步微顿,直到男子干裂的嘴唇擦过她的指尖,心口才无端泛起涩意。
“陛下?”姜绾歌头也不抬,稳稳托住男子后颈喂完最后一口药,这才起身掸了掸裙摆。
她弯腰拾起滚落在地的碎碗片,声音沉稳:“此人从青芦镇逃来,染上的是会人传人的恶疾。高热、紫斑、咳血,和三日前城西暴毙的流民症状一模一样。”
顾铭轩目光扫过榻上人事不省的男子,瞥见对方脖颈处蔓延的暗紫色斑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革带:“你确定?”
“自然。”姜绾歌将染血的帕子重重拍在桌上,“青芦镇现在恐怕已经尸横遍野。若不立刻封镇、阻断传播,不出半月,整个城西都会沦为死地。”
话音未落,男子突然剧烈抽搐,黑血喷溅而出。姜绾歌眼疾手快侧身避开,迅速摸出银针扎向对方人中穴。顾铭轩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想起太医院呈递的流民暴毙折子,眉头越拧越紧:“我即刻调人封锁路口。你随我回宫,太医院需要你研制药方。”
“我要去青芦镇。”姜绾歌直起腰,眼里燃着固执的光,“只有找到病源,才能对症下药。”
顾铭轩凝视她沾着药渍的衣襟,许久才沉声道:“那里危险。”
“比起成百上千人因瘟疫送命,我去青芦镇又算什么危险?”姜绾歌反问,转身收拾药箱的动作干脆利落。
庙外夜风卷着枯叶扑进来,吹得她鬓发飞扬,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凌厉。
顾铭轩盯着她染着药汁的衣襟,喉结动了动:城西瘟疫凶险,太医院有三十三位太医,不差你一个。
姜绾歌攥紧药箱系带,指节泛白。她知道多说无用,干脆抿紧嘴唇行了个礼,转身时带起一阵艾草混着血腥味的风。庙外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出鞘的剑,直直刺向青芦镇的方向。
回到王府时,夜色已深。姜绾歌刚跨进角门,破空声骤响!她本能地侧身一躲,一支淬毒的暗箭擦着耳畔钉入门框,箭尾绑着的字条簌簌飘动。
姜姑娘好大的架子。歪斜的字迹浸着墨汁,透着股狠劲,三日前便约好的看诊,如今药铺的梁柱都快被虫蛀空了,你还在城西喂野男人吃药?
落款处画着弯月勾着滴血的针——正是霁月楼主的标记。
她猛地拍了下额头。这些天被瘟疫搅得昏头,竟忘了城郊鬼医的看诊之约。
据说那楼主喜怒无常,医好的人要在月下跳足三曲舞,医不好的...药箱里还躺着半截去年送来的断手。
夜风卷起字条,若明日酉时不到,城西药铺便要添新柴了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姜绾歌捏着纸条的手微微发抖,不知是气自己疏忽,还是恼那威胁的语气。
她望着天边残月——青芦镇的瘟疫要救,药铺的火也要灭。
第二天正午,城郊别院的朱漆门半开着。姜绾歌刚踏进去,两个黑衣人就堵住门,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正厅里,楼主坐在雕花椅上,戒指磕着扶手:“姜姑娘,我这院子等你等得草都长高一寸了。”
她把药箱重重砸在桌上,震得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乱跳:楼主要是等不及,不如派手下抬着病人去药铺排队?我这儿发热的、咳血的,连喘气儿费劲的都有,您那位要是病得比他们还重,我当场给他插三根救命针。
楼主把玩着白玉扳指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在烛光下泛着青白。
他抬手示意,几个下人抬来个面色惨白的男人,他喉咙里呼噜作响,嘴唇发紫。
“姜姑娘这是拿活人当儿戏?你药铺那些病秧子,哪个有我这兄弟金贵?他吐一口血,够你药铺半年的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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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生了怪病,太医院说没救了。你治好他,我给你霁月楼一成股份。”
姜绾歌弯腰凑近病榻,指尖悬在男人喉间三寸处,突然嗤笑出声,猛地直起身将银针甩在桌上:“一成股份?楼主打发叫花子呢?太医院都治不好的病,您给我个画在纸上的大饼?”
她抓起药箱转身便走,木屐重重碾过青砖,“不如让您这位金贵兄弟咽气后,把尸体卖给太医院当教材,还能换两锭真银子!”
楼主猛地踹翻身旁的太师椅,檀木撞在青砖上发出巨响。他三步跨到姜绾歌面前,白玉扳指几乎戳到她鼻尖,眼底翻涌着阴鸷的怒色:“姜绾歌!别给脸不要脸!整个京城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坟头草都长到半人高了!”
他抬手揪住姜绾歌的衣领,将她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你以为我真缺你这个大夫?不过是想看看,你这双号称能起死回生的手,到底是妙手仁心,还是装神弄鬼!”
楼主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被银针抵住的手臂僵在半空。
僵持片刻,他突然甩开姜绾歌的手,后退两步整了整凌乱的衣领,冷笑道:“好,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他一把扯开病榻前的帷幔,指着床上气若游丝的男人吼道:“今日便先放过你!但要是救不活他,我定让你那破药铺连块完整的招牌都剩不下!”
说罢,他狠狠踢开脚边的碎木,甩袖坐到太师椅上,烦躁地转动着扳指,“还不快治?在这等死呢?”
姜绾歌给男人把脉,指腹触到脉搏像琴弦般乱跳,又翻开眼皮看——眼白有血丝,舌苔发黑。
她心里清楚:这是中了西域的“寒蝉蛊”,用的药很冷门,一般大夫认不出。
霁月楼哪来的这种病人?分明是试探我!
“能治,但要天山雪莲花、南海珍珠粉。”她说。楼主挑眉,一挥手,手下立刻捧来木盒,里面的雪莲雪白,珍珠圆润。
姜绾歌在偏房煎药,一边搅着药罐,一边盯着窗外——屋顶有黑影晃动,是埋伏的**。
第83章 比试失败
说完,她转身走进雨里,“信我的,带着病人来村西祠堂。”
周明远死死盯着姜绾歌远去的背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地上散落的医书被雨水浸湿,他一脚踢翻药箱,铜制药杵滚到角落,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定是她暗中捣鬼!”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那壮汉分明已经没了气息,怎么可能突然……”
“周大夫,这姑娘的医术当真是……”一名老大夫刚开口,就被周明远凶狠的眼神打断。
“住口!”周明远猛地转身,撞倒身后的徒弟,“不过是用了些旁门左道!太医院的正统医术,岂会输给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丫头!”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破庙里回荡,惊得梁上的乌鸦扑棱棱飞走。
其他大夫面面相觑,不再言语。有人默默弯腰拾起散落的药材,将姜绾歌留下的药罐里剩余的汤药分给其他病人。
一个年轻大夫尝了尝药味,眼睛突然亮起来:“这药方里用的天山雪莲和藏红花,配伍精妙,我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又合理的用法!”
“是啊,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另一个大夫点头附和,“刚才那姑娘不仅救回了断气的壮汉,还让高热的姑娘转危为安,这等医术,当真是神了!”
周明远听着这些议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猛地抓起地上的医书,狠狠摔在墙上:“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等我研究透这瘟疫的根源,定要让她……”话未说完,他的两个徒弟怯生生地凑上来。
“师父,咱们……还要去祠堂吗?”其中一个徒弟小声问道。
“去?为什么要去!”周明远冷笑一声,“让她先得意着,等我找到她用药的破绽,再当众揭穿她的真面目!”他捡起沾满泥水的枣木拐杖,重重杵在地上,“走,回城里!我就不信,离了她,咱们还治不好这病!”
看着周明远一行人狼狈离去,破庙里的气氛反而轻松起来。
几个大夫主动收拾起姜绾歌留下的药材,将昏迷的病人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咱们也去祠堂吧,跟着这位姑娘,或许真能找到治瘟疫的法子。”一位大夫提议道。
“我看行!”另一个大夫赞同,“就冲她能把**救活,我信她!”
暴雨倾盆而下,整整下了一夜。天刚蒙蒙亮,村西祠堂里已挤满了病人和大夫。
姜绾歌刚给一个孩子喂完药,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
周明远带着几个衙役闯了进来,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沾着泥水,一进门就大喊:“都别信这个女人!她根本不会治病,就是想害死大家!”
“周明远,你闹什么?”姜绾歌皱着眉头站起来。
周明远脖子一梗,指着地上的病人说:“这瘟疫根本不是普通病症!是有人故意**!我刚才在村里打听到,昨晚有人看见你鬼鬼祟祟在井边转悠!”
周围的人顿时议论纷纷,几个大夫也露出怀疑的神色。姜绾歌冷笑一声:“空口无凭就想栽赃?你说我**,证据呢?”
“证据?”周明远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颗发黑的药丸,“这是从你药箱里搜出来的!肯定是**!”
姜绾歌还没开口,白胡子老大夫先站了出来:“周明远,这分明是驱寒的附子理中丸!你行医多年,连这个都认不出?”
周明远脸色涨红,突然抓住一个正在咳嗽的老人,把他往前一推:“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他喝了你的药还没好转?分明是你医术不行,草菅人命!”
老人虚弱地摆了摆手:“这位姑娘的药...喝了已经好多了...”
“够了!”姜绾歌上前一步,眼神冰冷,“周明远,你输了比试不甘心,就想出这些歪招?治病不是斗气,你再这样捣乱,才是真正的害人!”
“我捣乱?”周明远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红斑,“我为了找病因,故意让病人抓我,染上了瘟疫!你们看,这就是证据!我才是一心救人!”
人群里响起惊呼,几个大夫吓得往后退。姜绾歌却冷静地走上前,抓住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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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的手腕仔细查看:“你这红斑边缘整齐,根本不是抓痕。再说了,正常人染上瘟疫,至少要两天才会发病,你这明显是刚弄上去的!”
周明远猛地甩开她的手,恼羞成怒:“你...你血口喷人!衙役们,把这个妖女抓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陆院判突然咳嗽着站出来:“都别吵了!”他看向姜绾歌,“姑娘,你既然这么有把握,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再治一个危重病人?”
姜绾歌点点头:“可以。但如果我治好了,周明远必须当众认错。”
“好!”陆院判转头对周明远说,“你若是输了,就跟我回太医院,好好反省!”
周明远咬着牙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姜绾歌走到角落里,那里躺着一个昏迷的妇人,她的呼吸微弱,脸上已经没有血色。
姜绾歌从药箱里拿出几味草药,快速捣碎,又用温水调开。
“把她扶起来。”姜绾歌指挥着几个大夫。
妇人喝下汤药后,姜绾歌又取出银针,在她身上的穴位扎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祠堂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喘气声。
突然,妇人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人群里爆发出欢呼:“醒了!真的醒了!”
陆院判走上前,仔细查看妇人的情况,连连点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姑娘这医术,当真是出神入化!”
周明远脸色惨白,想要偷偷溜走,却被衙役拦住。
他还在嘴硬:“这...这只是巧合!”
“巧合?”姜绾歌盯着他,“从一开始,你就只想争输赢,根本不顾病人死活。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周围的大夫们也纷纷指责。
“就是,输了就耍赖!”
“这种人也配当大夫?”
周明远被衙役按在祠堂斑驳的泥地上,他的灰布长衫沾满药渣与泥浆,还在声嘶力竭地叫嚷:“我是太医院出身!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第84章 年轻大夫
姜绾歌擦净银针,转头看向陆院判。
“陆大人,此人故意扰乱救治,伪造证据诬陷他人,昨夜更偷偷给昏迷的孩童灌下泻药,加重病情只为证明自己‘以毒攻毒’的荒谬疗法。”
她掀开角落草席,露出小脸蜡黄、虚弱抽搐的男孩,“若不是及时发现,这孩子活不过今夜。”
祠堂内瞬间炸开锅,几个年轻大夫冲上前揪住周明远的衣领:“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
白胡子老大夫气得手直哆嗦:“亏你还自称医者!”
陆院判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震得青砖缝隙里的雨水四溅:“周明远,你可知罪?”
“我没错!”周明远脖颈青筋暴起,“她用的针法见都没见过,分明是妖术!”
话音未落,姜绾歌突然将银针甩在他脚边,针尖深深没入青砖。
“妖术?那你解释,为何你给壮汉用的**,会让他七窍流血?而我施救时,又为何能让他起死回生?”
周明远被问得哑口无言,突然转头咬向按住他的衙役。
混乱中,他竟挣脱束缚,抄起墙角的药罐砸向姜绾歌。
千钧一发之际,陆院判猛地甩出拐杖,重重敲在周明远手腕上。
药罐“哐当”坠地,周明远惨叫着跪倒,腕骨已经扭曲变形。
“锁起来!”陆院判喘着粗气解开腰间印鉴,“即刻送往京兆府!就说太医院**周明远,滥用虎狼药致人死亡,蓄意谋害瘟疫患者!”
他转头看向姜绾歌,目光复杂,“姑娘,此等恶行,按律当斩。”
姜绾歌凝视着满地狼藉,想起破庙里那个因误诊差点丧命的壮汉,轻声道:“斩了他,不过是一具尸体。但让他活着,在大牢里抄写医书,将自己的错处写成警示案例,或许能救下更多人。”
周明远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你们以为关得住我?我师兄在刑部……”
话未说完,陆院判已经掏出密函拍在桌上:“今早刚收到的消息,你师兄因贪墨救灾款,连同整个家族都被抄了。”
周明远如遭雷击,瘫软在地。衙役们用铁链将他拖走时,他的指甲在青砖上抓出刺耳声响,还在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姜绾歌弯腰拾起散落的药材,对着惊魂未定的众人道:“瘟疫未除,别让他耽误了正事。”她将重新配好的汤药递给妇人,“这服药喝完,明日便可退烧。”
陆院判望着她忙碌的身影,长叹一声:“姑娘如此仁心,当真是杏林之幸。”
姜绾歌背起药箱准备离开。陆院判拦住她:“姑娘,太医院想请你去当太医,专门研究瘟疫的治法。”
姜绾歌摇摇头:“谢谢好意,但我更喜欢在外面给老百姓看病。这瘟疫的药方,我都写好了,您让人抄录下来,发给各地的大夫吧。”
雨又下了整整一夜。
天刚亮,姜绾歌正要背起药箱走,一个年轻大夫突然拦住她。
“姜姑娘!”小伙子跑得气喘吁吁,脸上还沾着药渣,“我叫沈砚白!昨天看你救人的法子太厉害了!用薄荷配雪莲,我翻了三年医书都没想到!能不能让我跟着你学?”说着就要磕头。
姜绾歌慌忙扶住要下跪的沈砚白,掌心触到他腕骨上粗粝的老茧——那是常年捣药、执笔留下的印记。
沈砚白鼻尖沁着薄汗,急得耳尖通红,像被霜打的柿子。
他手忙脚乱掏出本卷边的医书,纸页间还夹着干枯的药草标本,随着动作簌簌掉落。
“我没胡说!你用薄荷配雪莲那法子,我在医馆琢磨了半个月都没想通!收下我吧,我能守夜煎药、翻山采药,什么苦都能吃!”
一旁白胡子老大夫笑得直颤:“这小子值夜时,抱着《伤寒论》能读到公鸡打鸣,满屋子医书都被他翻烂咯!”
姜绾歌瞥见沈砚白散开的袖口,露出半截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布条,边角被磨得**糙发灰,分明是反复翻阅的痕迹。
她摩挲着药箱上冰凉的铜扣,想起这几日在破庙,总见少年蹲在呛人的药炉旁,被浓烟熏得直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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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还固执地添柴。
祠堂里也是他,默默给其他大夫递镊子、端药碗,手脚比谁都麻利。
此刻少年眼底跳动的炽热,像把不熄的火。
“行吧。”她故意板起脸,把药箱往他怀里一塞,“丑话说在前头,路上饿了没热饭,困了睡草垛,治砸了还得挨病人骂——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沈砚白立刻把药箱扛上肩,背带深深勒进单薄的肩膀也浑然不觉,咧嘴笑出两颗虎牙:“放心!我比骡子还能扛!”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惊得墙角药渣堆里的甲虫慌慌张张爬开。
看着少年大步往前的背影,姜绾歌忽然觉得,这一趟出来感觉不错。
两人往青芦镇赶。越走味道越难闻,路边都是尸体。
沈砚白脸色发白:“这里真的还有活人吗?”
“所以才要去救人。”姜绾歌加快脚步。
到了青芦镇,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店铺门半开着,招牌被风吹得吱呀响。墙角蹲着几个病人,伸手喊:“大夫...救救我...”
沈砚白刚要冲过去,被姜绾歌一把拉住。
姜绾歌蹲下掰开病人的嘴查看舌苔,又掀开他溃烂的袖口。
腐肉的腥臭味直冲鼻腔,她在心里默念系统启动。
一道只有她能看见的蓝光从瞳孔中射出,快速扫过病人全身。脑海中立刻跳出一连串数据:体温40.2℃,肺部湿啰音明显,红斑呈网状扩散,血液毒素值超标3倍......
不好!姜绾歌脸色骤变,这病的症状和毒素成分都变了,老药方根本没用。她快速在脑中检索系统给出的新配方,眉头越皱越紧。新药方需要一味叫冰魄草的药材,这是一种只生长在极寒之地的稀有草药,普通药铺根本找不到。
沈砚白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怎么会这样?就几天时间病情怎么会突然变了?
瘟疫本来就善变。姜绾歌起身说道,先找个地方落脚,安顿好病人再说。
两人循着声音找到城隍庙。
第85章 毒株变异
庙里的景象触目惊心,满地都是痛苦呻吟的病人。
供桌上躺着个大爷,瘦得皮包骨头,手里还攥着一块发黑的馒头,气若游丝地喊着:水...水...
沈砚白眼眶通红,刚要跑去打水,被姜绾歌一把拦住:等等!
她掏出银针扎进大爷的穴位,一边翻眼皮查看一边摸脉搏,嘴里喃喃自语:湿毒入肺,心火过旺......系统推荐的药方需要冰魄草,这可怎么办?
加点黄连?沈砚白突然开口,见姜绾歌看过来,急忙解释,我看你之前用黄连降火气,这里心火这么大,是不是能......
可以暂时缓解症状,但治标不治本。姜绾歌摇头,新药方必须用到冰魄草,否则根本压制不住体内的毒素。这草生长在雪山悬崖,现在上哪去找?
沈砚白挠挠头:要不咱们问问镇上的老人?说不定有人知道哪里能找到。
姜绾歌眼睛一亮:就这么办!你留在这儿煎药照顾病人,我去打听消息。她转身就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叮嘱:煎药时看好火候,千万别煮糊了。
沈砚白胸脯一挺: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看着姜绾歌匆匆离去的背影,他转身投入到病人里。
姜绾歌在空荡荡的青芦镇街巷里奔走,逮住每一个还有力气开口的病人打听。一位蜷缩在墙角的老妇人颤巍巍地指了个方向:“后山......听说有人在断崖边见过蓝莹莹的草,可......可那地方邪乎得很......”话音未落,便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紫色的血沫。
等她赶回城隍庙时,沈砚白正手忙脚乱地给病人喂药。药汤洒在草席上,蒸腾起刺鼻的气味。“情况更糟了!”沈砚白额头满是汗珠,“又有三个人开始咳血!”姜绾歌掀开病人的衣襟,新出现的红斑已经蔓延到心口,像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在皮肤上缠绕。
“得马上去找冰魄草。”她攥紧腰间的药袋,转头看向沈砚白,“你守在这里,用黄连煎水给他们吊着命。”
“我跟你一起去!”沈砚白抄起墙角的柴刀,“这镇子到处都是病人,你一个人太危险!”
两人顺着老妇人指的方向往山后走。越往深处,腐叶堆得越高,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突然,一阵凄厉的哭声从前方传来。沈砚白浑身一僵,握紧了柴刀:“什么声音?”
拨开齐人高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三个村民正围着一口黑棺材,棺材缝里渗出绿色的黏液。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跪在旁边,哭嚎着:“我男人没死!他只是睡着了!你们不能把他埋了!”
“疯婆娘!”一个壮汉举起锄头要砸,“人都烂成这样了还说胡话!”
姜绾歌注意到棺材缝里露出的半截手臂——皮肤呈诡异的青紫色,却没有半点腐烂的迹象。
“等等!”她冲上前拦住壮汉,“让我看看。”用银针扎进尸体的指尖,针尖瞬间变成黑色。
“是尸毒。”她皱眉道,“但和普通尸毒不一样,毒性里混着瘟疫的邪气。”
“那现在怎么办?”沈砚白咽了咽口水,“还要去找草药吗?”
“必须找。”姜绾歌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扑到棺材上,徒手扒开了棺盖!一股墨绿色的烟雾冲天而起,沈砚白反应迅速,扯过衣襟捂住口鼻,一把将姜绾歌往后拽。
“快屏住呼吸!”姜绾歌拽着他狂奔。
身后传来村民们的惨叫,回头望去,那些吸入毒烟的人正在疯狂抓挠自己的皮肤,伤口处涌出黑色的脓血。
好不容易跑到安全地带,沈砚白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这地方太邪门了!草药要是长在这种地方,怎么采?”
姜绾歌却盯着地上的一滩水渍出神。那水渍泛着淡淡的蓝光,在枯叶堆里格外显眼。
“跟我来。”她顺着水渍往前找,终于在一处断崖边停下。崖壁上垂挂着几株蓝紫色的植物,在暮色中散发着幽幽冷光——正是冰魄草!
但想要采到草药并不容易。断崖近乎垂直,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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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歌解下腰带,一头系在旁边的老松树上:“我下去采,你在上面拉着。”
“不行!”沈砚白夺过腰带,“你是大夫,比我金贵!我去!”不等姜绾歌阻拦,他已经顺着崖壁滑了下去。
冰魄草长在凸起的一块岩石上,沈砚白一只手抓着岩壁上的藤蔓,另一只手去够草药。
就在指尖快要碰到冰魄草的瞬间,藤蔓突然断裂!沈砚白惨叫一声,整个人往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姜绾歌死死拽住腰带,腰部被勒得生疼。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往上拉,指甲在岩石上划出深深的血痕。
终于把沈砚白拉上来时,两人都瘫倒在地。沈砚白的手臂被岩石划出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却还紧紧攥着几株冰魄草:“拿到了......”
“别说话!”姜绾歌撕下裙摆给他包扎,“先回城隍庙!”
等他们跌跌撞撞回到庙里,发现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原本还能呻吟的病人已经没了动静,活着的人开始出现抽搐症状。
姜绾歌顾不上休息,立刻将冰魄草捣碎入药。药汤熬好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希望还来得及......”她端起药碗,手却突然顿住。
系统在脑海中发出警报:检测到新型变异毒株,冰魄草对新毒株抑制率不足30%!
沈砚白看着她突然煞白的脸,声音发颤:“怎么了?草药......不管用?”
姜绾歌把药碗重重一放,冲着系统在心里骂:早干嘛去了!现在才说冰魄草不管用!
沈砚白吓得一哆嗦,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急红眼了。
这草白采了!她抓着头发在庙里转圈圈,突然踢开脚边的破筐,但肯定有办法!古代没抗生素不也治病救人?
沈砚白刚要说话,就被她打断:别慌!先捋清楚——病人吃了发霉粮食才加重,说明毒素升级了!
听着外面又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姜绾歌突然眼睛一亮:粮仓!污染源肯定在粮仓!沈砚白你脑子快,想想发霉粮食最怕什么?
第86章 壮汉阻挠
姜绾歌背着一篓刚采到的寒玉菇,快步穿过青芦镇泥泞的小路。
冷风卷着潮湿的腐气扑面而来,她紧了紧斗篷,加快脚步朝破庙赶去。
庙内,沈砚白正守在病人身旁,见姜绾歌回来,立刻迎上前:“如何?”
“采到了。”她喘着气,将背篓放下,从里面取出几株泛着幽蓝光泽的寒玉菇,“这药性极烈,需小心熬制,否则反成剧毒。”
沈砚白点头,迅速架起药炉,姜绾歌则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再次检查病人的脉象。
榻上的男子面色青紫,呼吸微弱,脖颈处的黑斑已蔓延至胸口。她眉头紧锁,低声道:“再拖半日,怕是神仙难救。”
药汁翻滚,寒玉菇在沸水中渐渐融化,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苦味。
姜绾歌小心控制火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庙门被人猛地推开,几个衣衫褴褛的镇民闯了进来,为首的壮汉满脸怒容:“你们在煮什么**?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姜绾歌手一顿,抬眼望去,见几人神色惊惶,显然是被瘟疫吓破了胆。
她镇定道:“这是解药,能救你们的命。”
“胡说!”壮汉厉声打断,“前日官府的人也说能治,结果喝了药的人死得更快!”他大步上前,竟要掀翻药炉。
姜绾歌眼疾手快,抄起一根木棍抵住他的手腕,冷声道:“你若不信,大可以等我们试过再说。但若现在毁了药,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壮汉被她凌厉的目光震住,一时迟疑。沈砚白适时上前,温声道:“这位大哥,我们也是来救人的,若药有问题,我们第一个遭殃,何必自寻死路?”
壮汉盯着药炉,又看了看榻上奄奄一息的病人,眼中满是怀疑与挣扎。
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声音沙哑: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官府派来的大夫前日也说是救命的药,结果喝了的人当晚就吐血**!
姜绾歌没有急着辩解,而是平静地看向他:官府给的药里,是不是加了朱砂和雄黄?
壮汉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根本不是治瘟疫的方子。她语气沉稳,朱砂燥热,雄黄性烈,用在寒毒入体的病人身上,只会催命。
胡说八道!壮汉身后的瘦高个突然插嘴,李大夫在镇上行医二十年,难道还不如你一个黄毛丫头懂?
姜绾歌不急不恼,从药篓里取出一株寒玉菇:你们可认得这个?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不识。她继续道:这是寒玉菇,只长在背阴的悬崖边,性极寒,能克热毒。你们若不信,我可以先试药。
说罢,她取了一小勺刚熬好的药汁,当众饮下。
姑娘!沈砚白一惊,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药汁入喉,姜绾歌面色如常,只是眉心微微蹙起——这药确实极苦。她放下药勺,直视壮汉:现在,可信了?
壮汉盯着她的脸,似乎在判断她是否会毒发。过了半晌,他粗声粗气道:就算你没下毒,又怎么证明这药真能治病?万一只是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对我有何好处?姜绾歌反问,若我想害人,大可以一走了之,何必留在这里冒险?
瘦高个嘀咕:说不定是想**......
沈砚白终于忍不住开口:诸位,我们分文未取,反倒搭上了自己的药材。若真要**,何不去富户家里行骗?
壮汉眼神闪烁,内心天人交战。他想起家中高烧不退的老母,又想起昨日惨死的邻居。最终,他狠狠抹了把脸:好!我就信你一回!但若这药有问题......
若有问题,姜绾歌斩钉截铁地打断,我以命相抵。
这句话掷地有声,庙内顿时安静下来。
壮汉怔了怔,终于退后两步,让出了通往药炉的路。
但他仍紧握柴刀站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姜绾歌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随时准备出手。
药熬好后,姜绾歌小心喂给病人。起初,病人浑身痉挛,嘴角溢出血丝,壮汉见状立刻怒骂:“果然有毒!”
姜绾歌却按住病人手腕,沉声道:“别急,这是寒玉菇在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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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体内的毒血。”
果然,片刻后,病人呼吸渐稳,青紫的面色也缓和了几分。
壮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真……真有效?”
姜绾歌点头,迅速写下药方递给沈砚白:“按这个方子,多熬几锅,分给重症的人。”
消息很快传开,越来越多的病患被抬进破庙。
姜绾歌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就在她以为局势终于好转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队衙役闯了进来,为首的捕快冷眼扫视众人,厉声道:“谁准你们私自熬药治病的?!”
姜绾歌抬头,见对方神色不善,心知不妙。
果然,捕快下一句便是:“青芦镇的瘟疫由官府统一处置,闲杂人等不得插手,违者以谋逆论处!”
百姓们顿时慌了,有人哀求道:“大人,这药真的有效啊!”
捕快冷笑:“有效?谁知道是不是障眼法?来人,把药炉砸了!”
衙役们立刻上前,姜绾歌猛地站起身,挡在药炉前,厉声道:“你们若毁了药,这里的百姓必死无疑!官府若真有办法,为何至今无人得救?”
捕快被问得一滞,随即恼羞成怒:“放肆!给我拿下她!”
衙役冲上来,姜绾歌迅速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抵在捕快的脖颈处,冷声道:“再动一步,我就让你尝尝寒玉菇的毒。”
捕快脸色阴晴不定,握着刀柄的手紧了又松。
寒玉菇?他冷笑一声,眼角抽搐,你当本捕头是吓大的?这破地方哪来的寒玉菇?
姜绾歌的银针纹丝不动:北崖背阴处,三丈高的石缝里,要爬过毒蛇窝才能采到。
她突然将针尖往前送了半寸,要不要试试看是不是真的?
捕快颈间传来刺痛,额头渗出冷汗。他强撑着吼道:你敢伤官差?!按律当斩!
斩我?姜绾歌忽然笑了,那谁来救青芦镇三百多口人?你们县太爷吗?
她眼神锐利如刀,听说他早就把家眷送去州府了。
第87章 知县
身后的衙役们骚动起来。一个年轻衙役小声道:头儿,我娘还在镇上......
闭嘴!捕快厉喝,却明显底气不足。他盯着姜绾歌的脸,突然眯起眼睛:你说是解药,为何先前李大夫开的药会吃**?
因为那不是治瘟疫的方子。姜绾歌语速飞快,朱砂三钱,雄黄五钱,**二分——这是驱虫的方子,用在人身上就是催命符!
捕快瞳孔骤缩。这个配方...和县太爷交给李大夫的纸条上一模一样。
不信?姜绾歌突然扯开病人衣襟,露出胸口的紫斑,真正瘟疫的毒斑是蛛网状扩散,而****的斑点是......
够了!捕快猛地打断,脸色发青。他当然知道差别——三天前他亲手往药包里掺的**。
沈砚白敏锐地注意到捕快的异常,突然高声道:这位差爷,您额角冒汗,手指发抖,莫非也染了疫症?
胡说!捕快像被烫到般后退两步,却控制不住去摸自己的脖子。这个动作让姜绾歌眼睛一亮。
寒玉菇能防未病。她突然放柔语气,差爷若行个方便,我愿奉上预防的药剂。
捕快内心剧烈挣扎。
僵持之际,沈砚白忽然高声道:“诸位乡亲,这位姑娘是奉皇命前来治疫的,你们若阻挠,便是抗旨!”
捕快一愣:“皇命?有何凭证?”
姜绾歌心念电转,从袖口处的空间里掏出那块令牌,亮在众人面前:“此物可证。”
令牌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捕快虽不识得,但见其质地不凡,一时不敢造次,只得悻悻退后:“既如此,我等便回去禀报大人。”
待衙役离开,百姓们纷纷跪地叩谢,姜绾歌却无半点喜色。
御书房内,烛火在鎏金烛台上轻轻摇曳。
顾铭轩放下朱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上的龙纹。窗外传来三声鹧鸪鸣叫——是暗卫的信号。
进来。顾铭轩的声音低沉。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入,跪在光影交界处:禀陛下,王妃娘娘…...不在府中。
顾铭轩的手指骤然收紧,玉佩发出细微的脆响:说清楚。
娘娘三日前以省亲为由离府,实则...暗卫首领萧沉顿了顿,混入了前往青芦镇的医队。
胡闹!顾铭轩猛地起身,案上茶盏被袖风扫落,碎瓷四溅。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带了多少人?
独自前往。暗卫从怀中取出一物,娘娘用的是...…这个。
顾铭轩瞳孔微缩,那是他之前私赠姜绾歌的令牌。
青芦镇现在什么情况?
疫情凶猛,已有百余人暴毙。
顾铭轩眼神骤冷。
青芦镇危机重重。
他突然转身从暗格取出一幅地图:飞鸽传书给精锐兵,暗中保护王妃,记住,若被她察觉...
属下明白,绝不拖王妃后腿。
与此同时,姜绾歌对沈砚白道:官府这群疯狗既然闻着味儿来了,我们得让他们知道,咬错人是要掉牙的。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百姓们的惊呼声,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停在了破庙前。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身旁跟着几个师爷模样的人,气势汹汹地走进庙内。
“就是你,竟敢私自救治瘟疫病患,还敢伪造皇命令牌?”中年男子目光如鹰,紧紧盯着姜绾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
姜绾歌闻言嗤笑一声,指尖轻抚着令牌上的纹路:大人这话说得有趣,我若是伪造令牌,为何不干脆造个更大的?
她突然眼神一厉,还是说大人觉得,这天下除了您,就没人认得真东西了?”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哼,我乃此地知县,这青芦镇瘟疫一事,朝廷早有安排,轮不到你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丫头插手。你说令牌是真,可有证据?”
姜绾歌指尖一弹令牌,发出清脆的声响:大人若真怀疑这令牌真假,不如现在就派人快马加鞭去问问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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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可要想清楚了——等信使来回的功夫,这满城的瘟疫怕是早就传到大人府上了。
知县身旁的师爷阴阳怪气地插嘴道:“查验?这一来一回要耗费多少时日?在此期间,若是疫情扩散,谁来担这个责任?依我看,这丫头就是在拖延时间,说不定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姜绾歌眸色一冷,指尖银针寒光乍现:师爷这张嘴倒是比**还毒。
她突然提高声调,让满庙百姓都听得真切:诸位都看好了——这位师爷宁可看着你们等死,也要拦着大夫救人!
她转向知县,字字诛心:大人今日若执意阻挠,他日瘟疫传入京城,第一个掉脑袋的会是谁?
知县眉头紧皱,心中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一个师爷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知县脸色微变,随后冷哼道:“哼,你说你能治病,那好,本县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听闻这瘟疫传染性极强,若你能在三日之内,控制住疫情不再扩散,本县便相信你。否则,就别怪本县不客气。”
姜绾歌闻言冷笑一声,指尖轻叩药炉边缘:大人这条件倒是提得轻巧。她突然逼近一步,压低声音道:不过既然大人想看我的本事——不如我们打个赌?若三日内控制不住疫情,我任凭处置;但若成了...她目光如刀扫过在场衙役,我要大人亲自为这些病患端药喂饭!
知县脸色瞬间铁青,猛地一拍桌案: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官打赌?
姜绾歌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大人这么大火气,莫不是心虚了?还是说...她突然提高声调,您根本就没打算让这些百姓活命?
胡说八道!知县额头青筋暴起,本官乃朝廷命官,岂容你一个贱民污蔑!
朝廷命官?姜绾歌冷笑一声,从药篓中取出一株草药,那大人可认得这是什么?
师爷凑上前一看,顿时变了脸色:大、大人,这是......
第88章 拿下知县
紫灵芝,专解**之毒。姜绾歌慢条斯理地碾碎药草,巧得很,这几日我在病患体内都发现了微量**。大人要不要解释解释,为何官府发放的"救命药"里会掺着**?
知县脸色由青转白,强撑着喝道:妖言惑众!来人,给我拿下这个妖女!
衙役们刚要上前,姜绾歌突然将手中的药粉扬向空中:想清楚了再动手!这药粉沾身,三日之内必全身溃烂而亡!
衙役们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妄动。
知县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敢威胁朝廷差役?!
威胁?姜绾歌轻笑,我这是在救他们的命。倒是大人...她突然从袖中抽出一张药方,这份加盖县衙大印的药方上,明明白白写着**二分。大人要不要当众念念?
围观的百姓顿时哗然,有人高喊:原来真是官府下毒!
知县慌乱地后退两步:假的!这药方是伪造的!
是吗?姜绾歌转向师爷,那请师爷说说,这印章上的暗记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朝廷规制,县级官印右下角都该有个小小的"安"字吧?
师爷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知县见大势已去,突然狞笑道:就算如此,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青芦镇?他一挥手,弓箭手准备!
姜绾歌却突然笑了:大人不妨回头看看?
知县转身,只见庙外不知何时已围满了手持农具的百姓,为首的正是之前那位壮汉:狗官!敢害我们亲人,今天就要你偿命!
知县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几步,官靴绊在门槛上险些摔倒。他颤抖的手指指着门外愤怒的百姓:反了!都反了!你们这是要**!
姜绾歌轻抚着腕间的银针,悠然道:大人此言差矣。百姓求活命,天经地义。倒是大人...
她突然眼神一厉,私改朝廷药方,残害百姓性命,这才是诛九族的大罪!
你、你血口喷人!知县色厉内荏地吼道,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
是不是血口喷人,大人心里清楚。姜绾歌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在手中轻轻拍打。
昨夜我顺手去县衙库房转了转,发现个有趣的东西。大人要不要听听,去岁漕粮的实数与上报朝廷的数目差了多少?
师爷闻言,直接瘫软在地:完了......全完了......
知县双目赤红,突然拔剑指向姜绾歌:妖女!都是你!本官今日就要——
剑光未至,姜绾歌足尖轻点后退三步,怀中账册突然被劲风卷出,哗啦一声展开在半空。
泛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漕粮亏空、虚报赈银的记录如同利箭,将在场众人惊得呆立当场。
且慢!一声断喝自庙外传来。一队玄衣劲装的侍卫排开人群,为首之人掀开披风,腰间金牌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刑部奉旨查案,闲杂人等退下!
知县握着剑的手剧烈颤抖,脸上血色尽褪。姜绾歌望着那面熟悉的金牌,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周文远,刑部侍郎大步上前,目光如刀剜向知县,圣上早对青芦镇瘟疫存疑,特命我暗中彻查。没想到你竟敢篡改药方、中饱私囊,甚至妄图杀害有功之人!
他抬手示意,拿下!
衙役们见势不妙,纷纷抛下兵器跪地求饶。知县却突然疯狂大笑,剑锋一转抵住自己咽喉:想抓我?做梦!姜绾歌,你以为赢了?这青芦镇不过是冰山一角,背后的势力...
剑光乍起时,姜绾歌抄起案上捣药的臼杵,猛地砸向知县持剑的手腕。
青铜臼杵重重撞上骨骼,传来令人牙酸的脆响,知县惨叫着松开长剑,踉跄着跌坐在药渣遍布的地上,被几个百姓眼疾手快地死死按住。
想死?姜绾歌踩着满地账本逼近,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大人这一死,可就没人对漕粮亏空、草菅人命的事负责了。
她突然揪住知县衣领,从药篓里摸出个瓷瓶倒出药粉,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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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制的蚀骨散,抹在伤口上能让你痛足七日七夜。说着将药粉洒在知县方才被臼杵砸出的淤青处。
知县脖颈青筋暴起,刚要破口大骂,伤口处突然传来万蚁噬心般的剧痛。
他在地上翻滚哀嚎,冷汗浸透官服:你、你这妖女!
不过是让大人尝尝,那些被掺毒"救命药"折磨的百姓,到底有多痛苦。
姜绾歌将银针轻轻刺入他肩头,解药?
她晃了晃腰间药囊,要看大人能交代出多少东西。永盛商行的底细,还有背后主子的身份——说一句假话,我就加一味毒。
围观百姓群情激愤,有人举起火把高喊:让狗官游街!让他给死去的亲人偿命!
姜绾歌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转头对刑部侍郎道:大人既奉旨查案,不如将这等贪官污吏押解回京,让圣上和百姓都看看,所谓朝廷命官是如何鱼肉乡里。
知县被拖出破庙时已痛得几近昏厥,姜绾歌当众抖开漕粮账本,字字如刀:诸位请看,这些"赈灾银"都进了谁的口袋!这狗官克扣粮饷、私通商人,连救命的药材都敢下毒!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几个失去亲人的百姓冲上前,将烂菜叶砸在知县脸上。
姜绾歌将沾满血污的银针在衣襟上擦拭干净,转头望向满地病患。刑部侍郎拱手道:姜姑娘,如今人证俱获,这疫病......
大人且看这个。她从药篓里取出个布包,展开后露出几截发黑的草药根茎,这些是从死者胃里取出的残留物,除了**,还有一种西域毒草"断肠藤",专门克制我开的药方。
她将草药递给侍郎,有人想借官府之手,将这锅脏水彻底泼在我身上。
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哭喊声。
一个妇人抱着高烧昏迷的孩子冲进来:大夫!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儿!他今早突然就开始咳血!
姜绾歌快步上前,银针探入孩子腕间,针尖瞬间变成青黑色。
第89章 危机再起
不好!病情又异变了!她猛地扯开孩子衣襟,只见胸口已浮现蛛网般的紫纹。
转头厉声道:沈砚白,立刻将所有病患按症状分类!用黄连、苦参煎水,先稳住毒性!
姜绾歌抓起药碾,将紫灵芝与牛黄狠狠捣碎。
突然想起什么,对刑部侍郎道:大人,劳烦封锁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再派人去药铺收缴断肠藤,一根都不能留!侍郎立即领命而去。
夜幕降临时,破庙里架起了十口大锅。
姜绾歌看着沸腾的药汤,突然将一把银针投入锅中:所有接触病患的人,必须用这药水净手。她望向蜷缩在角落的师爷,你,过来。
师爷浑身发抖地爬过来。
姜绾歌扯住他衣领:知县书房暗格里,除了账本还有什么?快说!师爷牙齿打颤:有、有个檀木匣子...里面装着密信...
沈砚白,你带人去取!姜绾歌将一叠药方塞进他手里,顺便去牢里,给知县服下"七日散"——让他好好想想,该怎么交代永盛商行的事。
子夜时分,沈砚白带回一个刻着缠枝莲纹的匣子。
姜绾歌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张标注着各地药庄的地图,还有一封盖着五城兵马司印信的密函。
她冷笑一声,将密函凑近烛火:果然是盘大棋。
此时,一个百姓慌慌张张跑来:姜大夫!西巷王家娘子不行了!姜绾歌抓起药箱就跑,身后传来沈砚白的喊声:小心!她咳出来的血沫带毒!
破庙的烛火彻夜未熄。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镇子时,姜绾歌倚着药炉打了个盹。
她的发间沾着药渣,衣襟上满是血渍,却突然笑了——锅里的新药方已经熬了三沸,是用毒攻毒的法子。
姜姑娘!一个衙役跑来,按您说的,在知县小妾房里搜出了断肠藤!还有账本.…..
姜绾歌摆摆手,将一碗药汁灌进最近的病患口中:先救人。等疫情控制住,再慢慢跟他们算账。
她望向渐渐苏醒的百姓,指尖抚过腰间的银针。
灶台上的药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蒸腾的白雾模糊了她汗湿的鬓角。
浓烟裹着药香钻进鼻腔,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罐边缘,忽然想在系统里搜过的三方古方。
紫雪丹、苏合香丸、玉枢丹...她喃喃自语,猛地转头冲沈砚白喊道:小白!你骑马去城西药铺,把这三样丹药全搜罗来!要是不够,就去隔壁镇子挨家问!
沈砚白攥紧腰间钱袋,衣摆扫过满地药渣:哎!我这就去!马蹄声惊飞檐下麻雀时,姜绾歌已经蹲在王阿婆床边,用帕子蘸温水擦她额角的冷汗。
阿婆再忍忍,等会儿喝口带蜜的药就好受些。她轻声哄着,余光瞥见阿婆脖颈新冒出的红疹,心尖猛地一揪。
墙角传来孩童的咳嗽,像破了洞的风箱,每一声都扯得她胸腔发疼。
张婶,把窗边炭盆再添把火!寒冥草怕热!她扯着嗓子喊,袖口蹭过药罐时带翻了竹筛,陈皮簌簌落进火里,腾起一缕苦香。
卯时三刻,沈砚白的马蹄声终于撞破晨光。他跃进院门时衣摆溅着泥点,怀里鼓鼓囊囊:姜姑娘!找齐了!
他掏出用油纸包着的丹药,掌心还沾着褐色药粉,城西药铺的刘大爷听说咱这儿的事,连压箱底的十年陈苏合香丸都给了!
姜绾歌接过纸包,指尖触到油纸粗糙的纹路。
快拿捣药罐!她将丹药倒进粗陶钵里,木杵落下时发出咚咚的闷响。
赤阳藤的辛辣混着苏合香的浓冽在空气中炸开,她屏住呼吸数着捣药次数,每一下都像敲在自己心尖上。
三钱紫雪丹、两钱玉枢丹...她轻声念叨,将粉末撒进药锅,白汽骤然腾起,在她眼底凝成一片薄雾。
第一碗药端到李大叔床前时,满屋子的目光都粘在碗沿上。
汉子嘴唇干裂,咳出的血沫已经发黑,却还硬撑着要起身:姜大夫,我这把老骨头...先紧着孩子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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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歌按住他肩膀,触到他肩胛骨硌手的轮廓,喉咙突然发紧:您先喝,我看着您咽下去。
她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汉子唇边,瓷勺碰到牙齿发出细碎的响。
屋内炭火烧得正旺,铜漏里的细沙簌簌落下。
姜绾歌数到第一百八十下时,李大叔忽然伸手扯住她袖口:怪了...胸口没那么疼了...她猛地抬头,看见汉子眼角的紫斑竟淡了些,指尖颤抖着搭上他腕脉——脉搏虽仍虚浮,却比半个时辰前稳了许多!
成了!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王阿婆的儿媳当场哭出声来。
姜绾歌转身时撞翻了身后的药凳,却顾不上疼,抓起木勺就往灶台跑:快!按这方子再熬十锅!张大哥,你带几个兄弟去搬柴火!刘婶,把镇东头的老井水挑来!
日头升到中天时,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个背着药箱的大夫挤进院门,为首的白胡子老者抹着额头的汗:可是姜姑娘?老朽在三十里外就听说这儿有位神医女菩萨!
姜绾歌愣在原地,看着他们衣襟上沾的草屑。
快请进!她抹了把脸,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大伙儿搭把手,把新熬的药分给后巷的孩子们!王大哥,您带两位大夫去南街,那儿的病患需要艾草熏穴!
老大夫们立刻散开,有人蹲在灶台前看药方,有人掏出银针给轻症患者施针。
姜绾歌看着满院子忙碌的身影,忽然听见墙角传来轻轻的笑声——是那个总爱哭的小囡囡,正攥着沈砚白送的拨浪鼓,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三日后,青芦镇城门缓缓打开。晨光里,姜绾歌背着药箱站在城门口,衣袖还沾着未洗去的药渍。
昨夜她终于合眼睡了两个时辰,眼下仍凝着青黑。
姜姑娘!身后传来清脆的呼喊,小囡囡跌跌撞撞跑过来,手里攥着一束野菊:给你!
孩子身后跟着十几个百姓,有人捧着新蒸的米糕,有人提着装满清水的葫芦。
第90章 镇北王
李大叔拄着拐杖走在前头,脖颈的紫斑已褪成淡粉:姜大夫,留下来吧!镇上给你盖间大医馆!
姜绾歌眼眶发热,刚要开口,刑部侍郎的官轿停在身侧。
轿帘掀开,侍郎捧着个锦盒走出:姜姑娘救民于水火,百姓特制一面锦旗给你。”
她却摇摇头,指尖抚过锦旗上的字:谢大人美意,但青芦镇的疫病虽止,暗处的手还没断。
人群突然安静。沈砚白红着眼眶递来包裹:那我跟你去!
姜绾歌从药箱里摸出一把银针,在晨光中晃了晃:好!但丑话说在前头,跟着我可没好日子过。
天黑透了,姜绾歌和沈砚白找刑部侍郎去牢房里看知县。
姜绾歌的指尖碾过断肠藤发黑的茎脉,烛火在瞳孔里晃出细碎的金芒。
刑部侍郎盯着那截毒草,手按剑柄的指节泛白:西域毒草流入中原,必是有人暗中操办。
他看着姜绾歌说:“得亲自问问那个周文远。”
牢门吱呀一声开了,腐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沈砚白举着灯笼紧跟在姜绾歌身后,烛光把三人影子扯得老长,在潮湿的砖墙上晃成扭曲的鬼面。
知县周文远蜷缩在稻草堆里,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球在烛光里抖得像筛糠。
“周大人,别来无恙?”姜绾歌蹲下身,指尖碾过他腕间肿得发亮的伤口,“蚀骨散的滋味如何?”
知县猛地往后缩,稻草簌簌落进后颈:“你、你这妖女!朝廷律法……”
“律法?”刑部侍郎冷笑一声,手按剑柄往前半步,“你私改药方害人性命时,可曾想过律法?”
他靴尖踢了踢地上的半碗馊粥,“说吧,永盛商行的东家是谁?”
周文远咬着牙不吭声,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滚动。
姜绾歌慢悠悠地打开瓷瓶,蚀骨散的粉末在烛光下泛着幽蓝:“昨夜你疼得满地打滚时,可是喊了‘安爷饶命’——”
她突然把粉末洒在伤口上,“这‘安爷’,究竟是哪家的爷?”
“啊!”知县惨叫着往后撞在石壁上,腕间瞬间鼓起紫黑的脓包,“别、别撒了!我说……”
他哆嗦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永盛商行的东家……姓安,单名一个‘承’字……是镇北王的幕僚!”
“镇北王?”沈砚白猛地抬头,“就是掌管西北三州军权的那位?”
知县眼皮剧烈跳动,喉结又滚了滚。
姜绾歌盯着他的反应,忽然想起青芦镇城隍庙的梁上,也曾有人用指甲刻过“安”字——那时她只当是流民随手写的,此刻却像根细针扎进太阳穴。
她记得镇北王的封地靠近西域,正是断肠藤的必经之路。
“安承的背后是谁?”侍郎往前半步,阴影笼罩住知县的脸,“别告诉我只是个幕僚。”
周文远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嘴角溢出白沫:“侍郎大人明知故问……镇北王的船队能在西北畅通无阻,靠的是谁的调兵令?”
他转头看向姜绾歌,眼里闪过疯狂的光,“姑娘不是聪明吗?猜猜看,当今朝堂上,谁的封号里带‘安’字?”
姜绾歌的指尖骤然收紧,银针在烛火下泛出冷光。
她想起镇北王的封号是“安北王”,封地在西北安定郡,更想起永盛商行的货船曾被目击停靠在镇北王的私港。
那些碎片突然在脑海里拼成完整的图景,让她后颈泛起凉意——原来毒草入中原的通道,是西北军镇的粮道。
“你敢把脏水泼到镇北王身上?”侍郎的声音里带着警告,手却不自觉地摸向腰间刻着“安”字的玉佩——那是早年镇北王亲赐的信物。
“我哪敢?”知县咳出一口血沫,“不过是实话实说……安承每次运货,船头都会挂‘安’字旗,和镇北王的帅旗一模一样——大人没见过吗?”
侍郎猛地转身,披风扫过烛台。火苗晃了几晃,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先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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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郎的声音有些发闷,“今夜再审。”
子时三刻,牢里突然传来异响。姜绾歌刚合眼,就听见沈砚白急促的拍门声:“姜姑娘!知县吐白沫了!”
烛火重新亮起时,周文远正抽搐着在稻草里打滚,嘴角溢出的白沫带着诡异的青紫色。姜绾歌扯开他的嘴,一股苦杏仁味扑面而来:“是鹤顶红!快拿绿豆汤!”
“来不及了。”侍郎按住她的手,“中了这毒,神仙也难救。”
知县突然抓住姜绾歌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肉:“姑娘……去安定郡……城北的义庄……第七根柱子下……有本账册……”
他瞳孔渐渐涣散,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安承的车队……每月十五……借粮道运货……”
“周文远!”姜绾歌晃着他的肩膀,“镇北王究竟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知县的手突然松开,眼球上翻,嘴角还挂着半句话没说完。
沈砚白举着灯笼凑近,照亮他扭曲的脸——那表情里既有解脱,也有恐惧,仿佛临死前看见了索命的鬼差。
“被灭口了。”侍郎蹲下身,摸出知县指间的半粒药丸,“蜡丸**,看来早有准备。”
姜绾歌盯着那粒药丸,忽然想起白日里给知县送饭的狱卒——那人腰间挂着镇北王亲赐的腰牌。
她猛地转头看向牢门,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走廊,风从铁窗吹进来,卷着几片稻草掠过尸体。
“去查给知县送饭的人。”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稻草,“还有,立刻派人去安定郡城北义庄。”
侍郎望着她发白的脸色,忽然开口:“姜姑娘,有些事……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她转头看他,烛火在眼底晃出细碎的光,“是镇北王清白无辜,还是安承单凭一个幕僚就能私运毒草?”
她冷笑一声,“我曾经听别人提起,十年前西北蝗灾,镇北王私吞赈灾粮,饿死百姓两万余人——这些数字,大人可曾记得?”
第91章 回京
侍郎的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沈砚白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却见姜绾歌从袖中摸出片干枯的草叶——正是从青芦镇死者胃里取出的断肠藤。
“这毒草产自西域,通过镇北王的西北粮道运进中原,再掺进官府的‘救命药’里。”
她将草叶碾成粉末,“周文远说每月初一烧账本,但西北粮道的通关文牒不会说谎——大人敢不敢和我赌一把,看看永盛商行的车队,是不是和镇北王的运粮队同进同出?”
侍郎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按在剑柄上:“明日一早,我亲自带人马去安定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知县的尸体,“但姜姑娘需答应我一事——若真查到什么……莫要轻举妄动。镇北王手握二十万大军,不是你我能轻易撼动的。”
“我只看病,不参政。”姜绾歌转身走向牢门,“但病人若烂到了心肺,总得剜掉腐肉才能活命——大人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丑时的刑部大牢外,沈砚白抱着药箱紧跟在姜绾歌身后。
夜风卷着黄沙掠过月亮,把他的影子切成两半,一半落在青砖上,一半悬在爬满青苔的墙上。
“姜姑娘,那知县最后说的‘安爷’……”他忍不住开口,“真的是镇北王?”
“是不是,得看证据。”
姜绾歌摸出钥匙打开院门,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在她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但有件事很清楚——永盛商行、西北粮道、镇北王府,都离不开一个‘安’字。”
三更梆子声穿透夜幕,姜绾歌推开小院门,忽见墙角不知何时多了三块堆叠成塔状的鹅卵石,最顶端的石头表面赫然用炭灰画着旋转的云纹——那是只有皇室暗卫才知晓的紧急记号。
她心头一紧,还未开口,阴影中便闪出个蒙着面的灰衣人。
对方单膝跪地,袖口金线绣着的蟠龙纹若隐若现:“卑职参见姜姑娘。皇上口谕——西北局势凶险莫测,望姑娘即刻随我返京,切勿擅自查案。”
姜绾歌皱眉:“皇上消息到时灵通,那么快就知道我要去安定郡?”
“姑娘在青芦镇追查毒案时,早惊动了圣听。”
灰衣人摸出刻着「玄甲」二字的铜哨,“镇北王手握重兵,西北各处布满暗桩。皇上已命十二暗卫待命,但姑娘若执意涉险,恐难周全。”
“可那些被当作试药人的百姓……”姜绾歌攥紧药箱,想起义庄密报里的惨状。
灰衣人递上一封密折:“太上皇不日即将返京。皇上特意嘱咐,姑娘若想拿到与靖王爷的和离书,唯有趁太上皇回宫主持大局时,才能争取。”
“卑职已在西城门备好快马。”灰衣人见她攥紧密折,催促道,“子时三刻城门落锁前,我们必须出城。”
姜绾歌盯着墙角的云纹记号,指尖在药箱上敲出急促的节奏。青芦镇的瘟疫虽已控制,但镇北王的毒草仍有残留,若此刻离去,难保不会死灰复燃。
她抬头望向灰衣人面罩下的眼睛,沉声道:“我可以随你回京,但得先处理三件事:烧光镇内所有断肠藤、安置好重症病患、教会稳婆辨认毒草症状。”
灰衣人沉默片刻,抱拳道:“是,卑职等姑娘。”
次日清晨,姜绾歌带着沈砚白和暗卫们挨家挨户搜查毒草。
她蹲在王阿婆家灶台前,用银针挑开地板缝隙,果然搜出半袋晒干的断肠藤叶:“这种草晒干后呈深褐色,叶脉有锯齿状纹路,看见了就立刻烧掉。”
王阿婆攥着她的手,眼角还沾着泪痕:“姜大夫真要走?”
她拍了拍老人粗糙的手背,从药箱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防瘟疫的香囊,每月初一换一次药材。”转身时看见李大叔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脖颈的紫斑已褪成淡粉,身后跟着十几个拎着药锄的百姓。
“我们跟您去烧毒草!”李大叔晃了晃手里的锄头,“当年镇北王的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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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咱村口过,拉的说不定就是这害人的东西!”
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到西山坡,将搜出的毒草堆成小山。姜绾歌划亮火折时,沈砚白忽然指着草堆喊:“快看!”只见断肠藤燃烧时腾起淡绿色的烟雾,在空中凝成诡异的形状,像极了镇北王府的狼首徽记。
“记住这颜色,”姜绾歌往火里撒了把石灰,“以后看见这种烟,立刻远离。”
三日后,姜绾歌背着药箱站在西城门。灰衣人牵来的马背上还驮着两大袋药材,正是她从青芦镇百姓手里收来的毒草样本。
“这些要送去太医院,”她拍了拍麻袋,“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西域毒草。”
灰衣人帮她扶稳药箱,低声道:“皇上已得知姑娘在青芦镇的事迹,太医院那帮老家伙早就坐不住了。”
马车驶入京城时,正是酉时三刻。
沿街百姓看见姜绾歌的药箱,纷纷围上来送花送果,喊着“神医姑娘”。
她掀开窗帘,看见街角茶楼上有个戴斗笠的人迅速转身,斗笠边缘露出的“安”字缎带——是镇北王的人。
“别管他们,”灰衣人按住剑柄,“先回刑部侍郎府。”
次日正午,姜绾歌随一众大夫走进金銮殿。
汉白玉台阶上,皇上坐在龙椅上。她注意到靖王爷站在东首,目光冷冷扫过她的药箱。
“此次青芦镇抗疫,诸位大夫劳苦功高。”皇上抬手示意,“先由刑部侍郎宣读功绩。”
侍郎展开奏折,声音洪亮:“青芦镇疫情爆发后,民间大夫姜绾歌首当其冲,不仅日夜研制解药、亲自试药救人,更不顾性命追查毒草源头,揭露幕后势力走私真相。”
“她在城隍庙支起十口大锅熬药,连续三日不眠不休;为确认解毒配方,她以身试毒,在自己身上扎满银针记录症状;甚至孤身潜入毒贩窝点,搜出关键证据......”
底下的大夫们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钦佩。
第92章 三个夫子抢人
有个年轻大夫小声感叹:“原来她就是青芦镇那位用银针试毒的奇女子?当真是女中豪杰!”
另一位年长的大夫点头:“我听说她为了救人,把自己当成活药方,浑身扎满**都不喊疼!”
“可不是嘛!”角落里的大夫压低声音,“那些毒贩子被她追得四处逃窜,她却敢一个人闯进窝点查证据,连当地的地痞流氓见了她都绕道走!”
有位白胡子老大夫感慨地捋着胡须:“老朽行医四十年,从没见过这般胆大心细的医者!听说她还改良了紫雪丹的配方,原本只能救轻症患者,经她调整后,连重症病人都能起死回生,救活了成百上千的人!”
另一位中年大夫附和道:“她在城隍庙熬药时,为了让药效更快发挥,还想出用柴火猛煮、不停搅拌的法子。我徒弟的徒弟亲眼看见,她熬药时被蒸汽烫得满手水泡,却还是守在锅边不肯走!这样的魄力,咱们太医院的年轻人真该学学!”
姜绾歌跪在御阶下,身后议论声嗡嗡作响。青芦镇那些焦头烂额的日子突然清晰起来,好在疫情没白治,没白折腾。
皇上抬手打断议论:“姜绾歌上前听封。”
她踏过金砖,跪在御阶下。
余光看见太医院院正、左院判、右院判三人都往前倾着身子,脸上满是赞赏。
院正甚至微微颔首,眼神里带着惜才之意。
“朕封你为太医院首位女医正,”皇上笑道,“赐黄金百两、宅邸一座,另赏宫廷特制医书十卷。”
“启禀皇上,”她叩首道,“民女别无所求,只望能在太医院开设毒理科室,专门研究西域毒草。”
殿内一片哗然,随即响起低声的赞许。太医院院正率先开口:“皇上,姜医正此举乃医者仁心!毒理一科若能建成,不仅能提升太医院医术,更能造福天下百姓!”
左院判也跟着点头:“老朽附议!若能破解西域毒草,往后遇到类似疫情,咱们也有应对之策,我太医院的医术定能更上一层楼!”
退朝后,姜绾歌刚走出宫门,就被三个老头拦住去路——正是太医院的三位大佬。
院正拄着雕花拐杖,快步上前,脸上堆满笑容:“姜医正啊,太医院的毒理典籍,老朽早就命人整理好了,整整十二间屋子的藏书,你随时能去看!要是缺什么人手,我立马给你调!”
左院判不甘示弱,拍着胸脯道:“我那徒孙刚从波斯回来,带了不少异域医书,还有用毒草治病的奇特方子。姑娘若不嫌弃,只管拿去研究!我那儿还有三十年的临床病例,对你研究毒理肯定有帮助!”
右院判更直接,拽着她的袖子就往太医院方向走:“走!老朽的药房里有三十年陈的赤阳藤,还有西域进贡的珍稀药材,正适合研究毒草配伍。你要是拜我为师,这些宝贝都归你用!”
她看着三人急切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三位大人如此抬爱,民女却有个不情之请——我学毒理不为别的,就为了救人。谁能帮我最快破解西域毒草的毒性,我就拜谁为师。
院正立刻接口:老朽曾随商队去过天竺,见过用异种草药解毒的法子。我把那些土着的方子都记在了本子上,正好能派上用场!
左院判不甘示弱:我钻研以毒攻毒之术十余年,去年刚琢磨出用微量蛇毒激发人体正气的法子。要是再配合姜医正的针法,定能攻克毒理难题!
右院判直接掏出本布面旧书:这是我父亲传给我的《百毒解》,里面记着九种西域毒草的解法。姑娘拿去,有任何疑问尽管来问我!
姜绾歌被三人半拖半请地往太医院走,路过御花园时,看见靖王爷站在假山旁,脸色铁青地盯着她。
她摸出袖中百姓送的平安符,冲他晃了晃——那上面绣着青芦镇百姓亲手缝的神医济世四个字,边缘还别着干枯的野菊花。
靖王爷脸色更难看,转身拂袖而去。
姜绾歌望着他的背影,想起青芦镇那些捧着药碗冲她笑的孩子,想起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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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还攥着她衣角说谢谢大夫的老人,心中愈发坚定——比起和离书,她更想让这些鱼肉百姓的人知道,医者的银针既能救人,也能扎破他们的画皮。
而和离书,她迟早会拿到。
暮色沉沉地压进院子,姜绾歌刚踏进靖王府的角门,两团影子就扑了上来。
姑娘!青柠的簪子都跑歪了,绿竹更是一把抱住她的药箱,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您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去太医院要人了!
姜绾歌笑着捏了捏绿竹的脸: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她摘下沾着药渍的帷帽,忽闻青柠压低声音道:姜府捎信来了,小公子在县里书院很出息,前几日还得了"算学优等"的帖...
嘘!绿竹突然拽了拽青柠的袖子,目光瞥向廊下。
姜绾歌顺着看去,只见老梅树下站着个提灯笼的小丫鬟,正是她派去盯梢的暗桩。
姑娘先沐浴吧?青柠接过药箱,指尖在箱沿轻叩两下,灶上一直温着水,还煮了艾草...对了,前几日姜家有人递了信来,说药铺新收的学徒总记错秤星,小公子在家写信教了他们整宿呢。
姜绾歌指尖微顿。半年前那个在药铺打翻药罐的小魔王,如今竟能隔着百里教学徒了?
她正要开口,绿竹忽然从怀里掏出封信:这是...…前几日到的,说是老爷...…
姜绾歌迅速抽走信笺,扫了一眼就塞进袖袋:都散了吧,我乏了。
浴桶里的热气熏得人昏昏欲睡。
姜绾歌靠在桶沿,任由青柠帮她绞干长发,水面上飘着的艾草打着旋。
府里这段时间...她闭着眼问,可有什么动静?
青柠的手顿了顿:王爷那日从宫里回来,摔了套茶具。木梳划过发梢,后来再没来过咱们院子..….
砰!
房门突然被踹开,冷风卷着落叶灌进来。
姜绾歌猛地睁眼,隔着屏风看见个修长人影。
第93章 男人又开始霸道了
滚出去。她沉声道。
靖王顾清舟非但没走,反而一脚踢翻了屏风。
烛光下,他眼底布满血丝,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姜绾歌!他一把攥住浴桶边缘,指节发白,你是不是觉得,顶着靖王妃的名头,就能为所欲为?!
水珠顺着姜绾歌的睫毛往下滴。她慢慢沉到水面下,只露出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看什么看?都出去!顾清舟扭头暴喝。青柠绿竹吓得一哆嗦,却站着没动。
去吧。姜绾歌从水里伸出手,青柠连忙递上寝衣。
她哗啦一声从浴桶站起来,水花溅在顾清舟脸上,一个旋转就把衣服套好了:你们先出去等我。
等丫鬟们退出去,她慢条斯理地系好衣带:现在能说了?王爷大驾光临,就为看这个?
顾清舟突然抓起妆台上的螺子黛,咔嚓一声捏成两截:私自参加瘟疫!混在男人堆里!还当什么女医正!他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你知不知道青芦镇**多少太医?!
姜绾歌赤脚踩在湿漉漉的地上,仰头看他:知道啊,所以我去了。
你…...他伸手想碰,却被一巴掌拍开。
我怎么了?姜绾歌系好衣襟,我不该救那些染病的百姓?不该接太医院的任命?
她突然笑了,还是说...王爷觉得我该像其他夫人一样,整天关在院里绣花等您临幸?
窗外咔嚓一声,像是谁踩断了树枝。顾清舟猛地回神,一把攥住她手腕:你明知我不是...…朝廷现在什么局势你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靖王府!
姜绾歌挣了挣,没挣脱:松手。
不松!顾清舟反而握得更紧,你今天必须…...
啪!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顾清舟偏着头,脸上慢慢浮出指印。
清醒了吗?姜绾歌甩了甩发麻的手,不清醒我可以再打一巴掌。
顾清舟突然笑了。
他舔了舔嘴角,眼神阴鸷:打得好。
猛地将人按在妆台上,胭脂水粉哗啦啦洒了一地,既然王妃这么能耐,不如教教本王——
他俯身在她耳边,热气喷在颈侧,怎么管住自己的女人?
姜绾歌屈膝就顶,被他侧身躲过。
两人在逼仄的净房里过了几招,最终她后背撞上屏风架子,疼得闷哼一声。
闹够了?顾清舟扣住她双手按在头顶,明日就去辞了太医院的差事。
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夫君!
姜绾歌突然不动了。
她静静看着眼前暴怒的男人,轻声道:顾清舟,你当年娶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当个摆设吗?
她歪头,现在摆设有自己的想法了,您不习惯?
顾清舟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手。他退后两步,撞翻了铜盆,水漫过他的锦靴。
..….父皇要回京了。他突然说。
姜绾歌正在揉手腕的动作一顿。
三日后到。顾清舟转身往外走,你好自为之。
姜绾歌盯着顾清舟离去的背影,揉手腕的指尖微微发抖。
三日后?这个时间在她心里反复敲打,竟生出几分快意。
她总算等到这天了,为了让和离的事情万无一失,她得做好万全之策。
青柠端着安神茶进来时,看见自家姑娘正对着铜镜往脖子上敷药。
烛光下,那些白天没留意的伤痕全都显了出来——手腕的淤青,肩头的擦伤,还有...
姑娘!青柠惊呼,这、这...
没事。姜绾歌把药膏扔回抽屉,去把我那套银针拿来。
绿竹红着眼睛递上针包:姑娘真要跟王爷闹这么僵?他刚才出去的时候,把院里的石灯都踢碎了...
姜绾歌捻起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缓缓转动:你们觉得,我该听话辞官,回后院当金丝雀?
两个丫鬟齐齐摇头。
那不结了。银针寒光一闪,去睡吧,明日太医院还有三十份毒理案卷等着我看呢。
连日的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姜绾歌刚沾到枕头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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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脸上突然传来湿润的触感,像有人轻轻在她脸颊上落下吻。
她迷迷糊糊地挠了挠脸,翻个身又要睡,却被身后传来的暖意包裹住。
熟悉的龙涎香混着墨香钻进鼻尖,她猛地睁开眼,正对上顾明轩泛红的眼睛。
皇、皇上?她惊得要起身,却被紧紧圈在怀里。
顾明轩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哑得厉害:这么久没见了,你都不知道今天在大殿上见到你的那一刻,朕有多想你……
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肩头的擦伤,谁伤的你?
姜绾歌僵着身子:皇上不该深夜擅闯臣妇的房间。
朕管不了那么多!顾明轩突然扳过她的脸,烛火映着他眼下的乌青,青芦镇的案子你冒险深入虎穴,你总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他眼底布满血丝,显然几日未眠,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怕,怕你真被疫情困在青芦镇…...
姜绾歌看着少年天子发红的眼眶,心里微颤:皇上何必...…
因为是你!顾明轩突然将她拽进怀里,玄色劲装的布料蹭着她擦伤的肩头,顾清舟若再敢拦着你做事,朕不介意让他知道得罪朕的后果。
窗外雷声轰隆,姜绾歌眉尖都没动一下,只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放开。
顾明轩松开手臂,却仍将她困在自己与床头之间:暗卫说你和他起了冲突?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若是他敢伤你一根手指,朕会让整个顾府都付出代价。
不过是几句争执。姜绾歌别开脸,身上的伤是查案时弄的,与他无关。
查案?谁准你又去涉险?他扣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朕的女人,不该在阴沟里打滚。
姜绾歌冷笑一声:皇上这是要囚禁我?
朕要你安全!顾明轩猛地将她抵在床头,呼吸灼热,和离的事朕会去办,但从明日起,你的每一个案子都要向朕报备。
见她要反驳,他加重语气,别忘了,整个太医院都是朕的人。
皇上就这么有把握太上皇会准和离?
第97章 教训二叔
姜绾歌跟着顾云霁穿过霁月楼的后院时,发现地上落着几片新鲜的梧桐叶。
她弯腰拾起一片,叶脉上沾着暗红痕迹。
血?她指尖一颤。
顾云霁头也不回:昨儿夜里审你二叔时溅的。他忽然转身,月光从梧桐叶间隙漏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阴影,怎么,心疼了?
姜绾歌碾碎叶片冷笑:我心疼那些梧桐树。
地牢入口藏在假山后,两个侍卫正在石灯笼下打盹。顾云霁踹了脚青砖,机关转动声惊得侍卫慌忙跪地:公子!
楚殿下到了?
刚到。侍卫偷瞄姜绾歌,只是......
顾云霁已经掀开藤蔓往里走。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姜绾歌摸到袖中银针才定下心神。
姜绾歌站在地牢拐角的阴影处,远远看着被铁链锁住的二叔。他蜷缩在角落里,衣衫褴褛,右脸肿得老高,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顾云霁靠在石壁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心软了?
姜绾歌收回目光,冷冷道:他死不足惜,但姜家不能再**了。
她跟着顾云霁继续往里走,最终停在一间石室前。烛火摇曳间,一道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正低头看着桌上的什么东西。
殿下。顾云霁懒洋洋地开口,人带来了。
那人缓缓转身,狐裘下的面容苍白如雪,却仍掩不住眉宇间的贵气。
姜姑娘。楚临风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病态的沙哑,我们又见面了。
姜绾歌微微颔首:殿下身体可好些了?
托姑娘的福,暂时死不了。他轻咳两声,指尖点了点桌上的羊皮卷,不过,寒蝉毒的解药方子,似乎不止一份。
姜绾歌眯起眼:殿下什么意思?
三日后,落枫集的黑市拍卖会上,有人要卖这张方子。楚临风抬眸,眼底冷意森然,而我要你,别让他们拿到真的。
姜绾歌心头一凛:殿下是想让我给假方子?
聪明。楚临风唇角微勾,这样,背后的人才会露出马脚。
姜绾歌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殿下高看我了。我若给了假方子,对方发现后,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我。
所以呢?楚临风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你想拒绝?
不。姜绾歌直视他的眼睛,我想请殿下先放了我二叔。
楚临风指尖一顿,茶盏停在半空:哦?
他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蠢货,留着也没用。姜绾歌语气平静,放了他,我保证三日后,拍卖会上流出的方子,绝对没人能用。
楚临风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低笑出声:有意思。他转向顾云霁,你怎么看?
顾云霁把玩着扇子,漫不经心道:放个废物换姜姑娘全力相助,这买卖不亏。
楚临风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他抬手指向地牢深处,人你可以带走,但若三日后事情有变......
殿下放心。姜绾歌打断他,眼神却飘向牢房方向,不过...还请殿下帮我个忙。
楚临风挑眉:哦?
姜绾歌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这是我特制的"黄粱散",服下后会让人做三天噩梦,梦到最害怕的事。
她指尖轻点瓶身,请殿下让我二叔服下这个再放人。
顾云霁唰地展开扇子,半掩着嘴角:姜姑娘这是要帮亲叔叔戒赌?倒是稀奇。
他这辈子最怕两件事。姜绾歌冷笑,一是鬼,二是讨债的。这药能让他把这两样梦个够。
楚临风突然伸手按住瓷瓶:这么有趣的药,不如先让本王开开眼?
顾云霁扇子一收:怎么,殿下也想试试?
本王只是好奇,楚临风苍白的手指摩挲着瓶身,能让赌鬼戒赌的药,到底有多厉害。
姜绾歌抱臂而立:殿下若不信,大可以找个人试试。
不必。楚临风突然低笑出声,将瓷瓶收入袖中,本殿倒要看看,这药能让他说出些什么来。
顾云霁用扇子轻点下巴:那可得记下来,说不定比戏文还精彩。
二位慢慢看戏。姜绾歌转身就走。
姜府。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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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歌拉着小淘蹲在西厢房的窗根下,透过破损的窗纸往里瞧。
阿姐...小淘刚想说话,就被姜绾歌捂住嘴。
屋内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姜二叔撕心裂肺的惨叫:别过来!别过来!钱我都还!我都还啊!
透过窗缝,只见姜二叔披头散发地在屋里乱窜,把桌椅撞得东倒西歪。他拼命挥舞着双手,像是要赶走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讨债的来了...他们来割手指头了!姜二叔突然跪在地上猛磕头,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小淘吓得往姐姐怀里缩了缩:阿姐,二叔真的看见鬼了?
姜绾歌轻轻拍着弟弟的背:不是鬼,是"黄粱散"让他梦见最害怕的事。她眯起眼睛,看来二叔最怕的,是被人讨债。
屋里又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姜二叔一头撞在柱子上,捂着额头哀嚎:别割我手指!我发誓再也不赌了!要赌就让我天打雷劈!
院墙外,顾云霁摇着扇子对阴影处道:看见没?这才是真正的教训人。
楚临风从树后转出,狐裘上沾着夜露:她给的若是**,你也喝?
顾云霁啪地合上扇子,似笑非笑:那得看她给多少银子。
楚临风眯起眼:你什么时候开始缺钱了?
不缺钱。顾云霁用扇尖指了指屋内还在发疯的姜二叔,但缺这样的好戏看。
楚临风轻哼一声,忽然压低声音:那丫头不简单,你最好别玩过头。
殿下这是担心我?顾云霁挑眉,还是担心她坏了你的计划?
两人对视片刻,楚临风忽然笑了:我只是好奇,霁月楼楼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彼此彼此。顾云霁转身往院外走,西陵三殿下不也亲自来看热闹?
楚临风望着顾云霁离去的背影,指尖轻轻碾碎那片梧桐叶。
有意思。他忽然低笑,堂堂靖王妃,竟能解了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寒蝉毒。
夜风骤起,吹散一地落叶。
楚临风望着姜家旧宅的灯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看来这位靖王妃,比传闻中要有趣得多。
第98章 肖医女**
晚上姜绾歌从姜府回到靖王府,刚迈进院子,丫鬟青柠就拿着披风迎上来:“小姐,夜里凉,快披上。”
“三日后我要出趟远门,”姜绾歌解下头上的帷帽递给她,“帮我收拾两身轻便的衣裳,再把小药箱装满常用药材。”
青柠恭敬地应了声“是”,双手接过东西便去准备。
她做事利落,很快就将收拾好的衣物和药箱整齐摆放在屋里,又轻手轻脚地给姜绾歌端来热水,伺候她洗漱后,便安静退下。
太医院·清晨。
晨雾还未散尽,姜绾歌刚跨进西配殿门槛,就听见煎药房里传来刻意抬高的议论。
听说没?咱们这位王妃娘娘又要告假三日。尖细的女声像指甲刮过瓷碗,人家肖姑娘三年都没休过旬假呢。
嘘——另一个声音故作惊慌,人家可是治好了青芦镇瘟疫的神医,皇上亲封的女医官!
药碾子重重一磕:什么神医?不过是在**堆里捡了个功劳...
姜绾歌面无表情地穿过回廊,迎面撞上抱着医案的沈砚白。少年额头青筋暴起,崭新的学徒官服被攥得皱皱巴巴。
大人!他们...
血见愁研好了?姜绾歌打断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煎药房安静下来。
廊柱后转出个穿杏红比甲的姑娘,腰间银针囊叮当作响:姜大人来得正好,奴婢这儿有几个针灸问题请教。
肖医女故意把请教二字咬得极重,身后跟着三四个捂嘴偷笑的药童。
问。姜绾歌径自走向药柜。
听说大人三日后要出远门?肖医女指尖银针转得飞快,太医院规第七条,无故旷职三日者...
沈砚白突然把药柜拍得震天响:姜大人是奉了皇上口谕!
哎呦,好大的威风。圆脸药童阴阳怪气,沈公子攀上高枝就是不一样。
你!沈砚白猛地揪住对方衣领,当初青芦镇疫情,你们躲在家里装病时...
砚白。姜绾歌头也不回地配药,去库房取半斤雄黄。
肖医女趁机逼近:雄黄治疟疾,今日当值的可是跌打损伤...
给你用的。姜绾歌突然转身,药碾子咣当砸在两人之间的案几上,治口舌生疮。
药房里顿时炸开锅。圆脸药童尖叫:你骂谁呢!
谁应骂谁。沈砚白挡在姜绾歌身前,官帽都歪了。
肖医女银针寒光一闪:沈公子,太医斗殴可是要流放的...
都住手!
炸雷般的呵斥从门口传来,王院使铁青着脸站在晨光里。众人瞬间鸦雀无声,只有姜绾歌还在不紧不慢地包药。
姜大人。王院使盯着她手中的药包,解释。
雄黄二两,朱砂一钱。姜绾歌系好棉绳,治疯犬咬伤的药。
肖医女脸色瞬间惨白。圆脸药童跳起来:她骂我们是狗!
本官问的是这个吗?王院使突然暴喝,吓得小药童跌坐在地,太医院规第十三条,无故挑衅上官者该如何?
肖医女扑通跪下:院使明鉴,是姜大人先...
是我先问针灸技法。姜绾歌突然开口,肖姑娘答不上来,急哭了。
满屋子人目瞪口呆。沈砚白张着嘴,活像条离水的鱼。
王院使胡须抖了抖:都散了!姜大人随我来。
院使值房内。王院使关上门,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他转身看向姜绾歌,低声道:姜大人,有人盯上你了。
姜绾歌神色未变,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院使何出此言?
王院使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今早有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
姜绾歌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三日后,落枫集,别多管闲事。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但纸角却印着一枚暗红色的指印,隐隐透着血腥气。
谁送来的?姜绾歌抬眸。
一个小乞丐,说是个穿黑斗篷的男人给的。王院使皱眉,姜大人,你这次出门,到底是要做什么?
姜绾歌将信纸折好,收入袖中:查点私事。
王院使叹了口气:太医院最近不太平,肖如梅背后有人,你小心些。
姜绾歌点头,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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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沈砚白慌张的喊声——
大人!不好了!肖医女她……她发疯了!
太医院后院,众人围成一圈,中间的地上,肖医女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涨得紫红,嘴里不停嘶吼着:别过来!别过来!
几个药童吓得脸色发白,想上前又不敢,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姜绾歌快步上前,一把扣住肖医女的手腕,指腹搭上她的脉搏,眉头瞬间皱起——
**了。
她迅速从腰间取出银针,刺入肖医女的几处穴位。肖医女浑身一颤,随即瘫软下来,眼神涣散,嘴里却还在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下的毒……
沈砚白蹲下身,低声问:大人,她中的什么毒?
姜绾歌收回银针,冷声道:黄粱散。
什么?沈砚白震惊,那不是您……
姜绾歌打断他:我给的药,只会让人做噩梦,不会让人疯癫。她目光扫过周围众人,有人改了药性。
王院使脸色阴沉:查!今日谁碰过肖医女的饮食?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
姜绾歌站起身,淡淡道:不必查了。
她看向沈砚白,神色凝重:去药库取三钱甘草、五钱绿豆,煎成浓汁给她服下。记得用砂锅慢煎,火候不能过急。
沈砚白点头,匆匆离去。
姜绾歌蹲下身子,指尖搭在肖医女腕间,脉象虚浮如游丝。
她低头看着昏迷的肖医女,伸手拨开对方凌乱的发丝,发现耳后有个不易察觉的红点,轻声道:看来有人不想让她开口。这毒下得蹊跷,既不致命,又能让她无法清醒,定是想从她口中套取什么。
夕阳的余晖洒在杏林堂的匾额上,姜绾歌翻身下马,大步跨入杏林堂。
掌柜老周正在柜台后拨弄算盘,见她进来,连忙迎上前:小姐,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姜绾歌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最近可有生面孔来买药?
老周摇头:都是熟客,不过前日有个戴斗笠的男人,专挑寒性的药材买,还问了不少关于解毒的事。
第96章 算账
她索性顺着他的话头开口:“刘员外若觉得利钱太高,咱们可以去府衙请大人评评理。”
她晃了晃账簿,“上个月的赊账记录都在这儿,连店小二都能作证。”
周围食客纷纷点头,有人喊:“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刘员外别仗着家里有钱就欺负小老百姓!”
刘员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突然咬咬牙,从怀里掏出张银票拍在桌上:“四十两!拿去吧!”
姜小淘眼疾手快抓起银票,凑到阳光下细看:“阿姐,是真银票!”
他转身把银票塞进账房的钱箱,算盘打得哗啦响,“现在刘员外欠的账都清了,以后再来喝酒就得付现钱,不然我就画他的画像贴在门口当‘赖账鬼’!”
顾云霁被逗得大笑,伸手揉了揉小淘的冲天辫:“小公子这算盘打得精,不如跟我去霁月楼学本事?我那儿有会自动报数的铜算盘,比你手里的好玩十倍。”
姜小淘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却被姜绾歌轻轻拽到身后:“顾公子的美意,民女心领了。小淘年纪还小,等长大些再谈学本事的事。”
顾云霁的扇子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轻轻点在姜绾歌手背上:姜姑娘这是信不过我?
姜绾歌迅速抽回手,银针在袖口若隐若现:顾公子说笑了。只是我们小门小户的,高攀不起霁月楼。
哦?顾云霁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那晚在城郊帮我救人的时候,怎么不说高攀不起?
姜绾歌心头一跳。这混蛋居然当众提这事!
她正要反驳,酒楼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衙役押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经过,那男人突然挣脱束缚,冲进醉仙楼大喊:顾云霁!你害我全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顾云霁连眼皮都没抬,随手甩出扇子。啪的一声,那人的叫骂戛然而止——扇骨正打中他哑穴。
姜绾歌看得真切,这手法分明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封喉术。
衙役们慌忙冲进来拖人,领头的对着顾云霁连连作揖:顾公子恕罪,这疯子从大牢里跑出来...
无妨。顾云霁摆摆手,转向姜绾歌时又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姜姑娘现在信了吧?跟我扯上关系的人,都没好下场。
姜小淘突然从柜台底下钻出来,手里举着个算盘:阿姐说过,做生意要算清楚!顾大哥帮我们要回四十两,我们请你吃顿好的!
小淘!姜绾歌想拦已经来不及。
顾云霁眼睛一亮,顺手把小孩抱起来转了个圈:好小子!比你姐姐懂事多了!
他凑到姜小淘耳边,声音却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姐姐那晚救人的时候,可没这么凶。
酒楼里的食客们顿时竖起耳朵。姜绾歌气得牙痒痒,这混蛋分明是在威胁她!
顾公子。她一把拉回弟弟,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要吃饭,就请楼上雅间坐。别在这儿影响我们做生意。
顾云霁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恭敬不如从命。
上了二楼,姜绾歌把菜单往顾云霁面前一摔:点菜。
这么大火气?顾云霁慢悠悠地翻着菜单,要不先来壶菊花茶降降火?
不必。姜绾歌盯着他的眼睛,顾公子有话直说。费这么大周折,总不会真为了讨杯酒喝。
顾云霁突然收起玩笑神色,从袖中掏出一封烫金请柬推到她面前:认识这个吗?
姜绾歌瞥见请柬上熟悉的朱雀纹样,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黑市的拍卖会请柬?
不错。顾云霁压低声音,那晚你救的人,是西陵国的三殿下楚临风。
姜绾歌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磕在桌沿。
西陵国与大胤虽未交战,但边境摩擦不断。
你疯了?她一把扣住顾云霁的手腕,救他国皇子是要掉脑袋的!
顾云霁轻轻转动手腕挣脱:所以楚殿下特意让我来道谢。
他指尖点了点请柬,三日后落枫集的黑市,有人要出手买寒蝉毒的解药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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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寒蝉毒?姜绾歌心头一震。那晚解毒时她就觉得蹊跷,这毒分明是西域才有的蛊毒...
顾云霁冷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案几,给楚临风下毒的,正是你那位好二叔——姜府二老爷。
姜绾歌猛地站起来,木凳在青砖地上刮出刺耳声响:他哪来的胆子?
自然是有人撑腰。顾云霁展开折扇轻摇,扇面上的墨竹随着动作晃动。
你二叔现在,正在我霁月楼的地牢里。他抬眸,看向姜绾歌,楚临风的人抓到他时,他正躲在乡下老宅的地窖里,抱着几锭银子发抖。
姜绾歌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真的下毒了?
千真万确。顾云霁从袖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条,推到她面前,这是赌场的借据,你二叔欠了三千两,被人打断了两根肋骨。后来有个神秘人替他还了债,条件是——接近楚临风,找机会下毒。
姜绾歌盯着那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事成之后,再付五千两,落款却是一片空白。
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接这种要命的差事?她冷笑,声音却微微发颤。
你二叔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顾云霁轻嗤,贪财怕死,又总想着一步登天。对方随便编个"事成之后保他入朝为官"的谎话,他就信了。
姜小淘躲在门后,怯生生地探出脑袋:阿姐……二叔真的害人了?
姜绾歌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小淘,去后院把晒的药材收了。
等弟弟走远,她才冷冷开口:楚临风想怎么处置我二叔?
顾云霁指尖轻敲桌面:他原本是想直接剐了的。见姜绾歌眼神一厉,他笑了笑,不过嘛,我劝住了。
条件?
聪明。顾云霁赞许地看她一眼,楚临风要见你。
姜绾歌眯起眼:见我?
对,见你。顾云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毕竟,他差点死在你二叔手里,而你救了他一命。这笔账,总得算清楚。
第97章 教训二叔
姜绾歌跟着顾云霁穿过霁月楼的后院时,发现地上落着几片新鲜的梧桐叶。
她弯腰拾起一片,叶脉上沾着暗红痕迹。
血?她指尖一颤。
顾云霁头也不回:昨儿夜里审你二叔时溅的。他忽然转身,月光从梧桐叶间隙漏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阴影,怎么,心疼了?
姜绾歌碾碎叶片冷笑:我心疼那些梧桐树。
地牢入口藏在假山后,两个侍卫正在石灯笼下打盹。顾云霁踹了脚青砖,机关转动声惊得侍卫慌忙跪地:公子!
楚殿下到了?
刚到。侍卫偷瞄姜绾歌,只是......
顾云霁已经掀开藤蔓往里走。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姜绾歌摸到袖中银针才定下心神。
姜绾歌站在地牢拐角的阴影处,远远看着被铁链锁住的二叔。他蜷缩在角落里,衣衫褴褛,右脸肿得老高,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顾云霁靠在石壁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心软了?
姜绾歌收回目光,冷冷道:他死不足惜,但姜家不能再**了。
她跟着顾云霁继续往里走,最终停在一间石室前。烛火摇曳间,一道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正低头看着桌上的什么东西。
殿下。顾云霁懒洋洋地开口,人带来了。
那人缓缓转身,狐裘下的面容苍白如雪,却仍掩不住眉宇间的贵气。
姜姑娘。楚临风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病态的沙哑,我们又见面了。
姜绾歌微微颔首:殿下身体可好些了?
托姑娘的福,暂时死不了。他轻咳两声,指尖点了点桌上的羊皮卷,不过,寒蝉毒的解药方子,似乎不止一份。
姜绾歌眯起眼:殿下什么意思?
三日后,落枫集的黑市拍卖会上,有人要卖这张方子。楚临风抬眸,眼底冷意森然,而我要你,别让他们拿到真的。
姜绾歌心头一凛:殿下是想让我给假方子?
聪明。楚临风唇角微勾,这样,背后的人才会露出马脚。
姜绾歌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殿下高看我了。我若给了假方子,对方发现后,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我。
所以呢?楚临风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你想拒绝?
不。姜绾歌直视他的眼睛,我想请殿下先放了我二叔。
楚临风指尖一顿,茶盏停在半空:哦?
他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蠢货,留着也没用。姜绾歌语气平静,放了他,我保证三日后,拍卖会上流出的方子,绝对没人能用。
楚临风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低笑出声:有意思。他转向顾云霁,你怎么看?
顾云霁把玩着扇子,漫不经心道:放个废物换姜姑娘全力相助,这买卖不亏。
楚临风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他抬手指向地牢深处,人你可以带走,但若三日后事情有变......
殿下放心。姜绾歌打断他,眼神却飘向牢房方向,不过...还请殿下帮我个忙。
楚临风挑眉:哦?
姜绾歌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这是我特制的"黄粱散",服下后会让人做三天噩梦,梦到最害怕的事。
她指尖轻点瓶身,请殿下让我二叔服下这个再放人。
顾云霁唰地展开扇子,半掩着嘴角:姜姑娘这是要帮亲叔叔戒赌?倒是稀奇。
他这辈子最怕两件事。姜绾歌冷笑,一是鬼,二是讨债的。这药能让他把这两样梦个够。
楚临风突然伸手按住瓷瓶:这么有趣的药,不如先让本王开开眼?
顾云霁扇子一收:怎么,殿下也想试试?
本王只是好奇,楚临风苍白的手指摩挲着瓶身,能让赌鬼戒赌的药,到底有多厉害。
姜绾歌抱臂而立:殿下若不信,大可以找个人试试。
不必。楚临风突然低笑出声,将瓷瓶收入袖中,本殿倒要看看,这药能让他说出些什么来。
顾云霁用扇子轻点下巴:那可得记下来,说不定比戏文还精彩。
二位慢慢看戏。姜绾歌转身就走。
姜府。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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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歌拉着小淘蹲在西厢房的窗根下,透过破损的窗纸往里瞧。
阿姐...小淘刚想说话,就被姜绾歌捂住嘴。
屋内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姜二叔撕心裂肺的惨叫:别过来!别过来!钱我都还!我都还啊!
透过窗缝,只见姜二叔披头散发地在屋里乱窜,把桌椅撞得东倒西歪。他拼命挥舞着双手,像是要赶走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讨债的来了...他们来割手指头了!姜二叔突然跪在地上猛磕头,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小淘吓得往姐姐怀里缩了缩:阿姐,二叔真的看见鬼了?
姜绾歌轻轻拍着弟弟的背:不是鬼,是"黄粱散"让他梦见最害怕的事。她眯起眼睛,看来二叔最怕的,是被人讨债。
屋里又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姜二叔一头撞在柱子上,捂着额头哀嚎:别割我手指!我发誓再也不赌了!要赌就让我天打雷劈!
院墙外,顾云霁摇着扇子对阴影处道:看见没?这才是真正的教训人。
楚临风从树后转出,狐裘上沾着夜露:她给的若是**,你也喝?
顾云霁啪地合上扇子,似笑非笑:那得看她给多少银子。
楚临风眯起眼:你什么时候开始缺钱了?
不缺钱。顾云霁用扇尖指了指屋内还在发疯的姜二叔,但缺这样的好戏看。
楚临风轻哼一声,忽然压低声音:那丫头不简单,你最好别玩过头。
殿下这是担心我?顾云霁挑眉,还是担心她坏了你的计划?
两人对视片刻,楚临风忽然笑了:我只是好奇,霁月楼楼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彼此彼此。顾云霁转身往院外走,西陵三殿下不也亲自来看热闹?
楚临风望着顾云霁离去的背影,指尖轻轻碾碎那片梧桐叶。
有意思。他忽然低笑,堂堂靖王妃,竟能解了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寒蝉毒。
夜风骤起,吹散一地落叶。
楚临风望着姜家旧宅的灯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看来这位靖王妃,比传闻中要有趣得多。
第98章 肖医女**
晚上姜绾歌从姜府回到靖王府,刚迈进院子,丫鬟青柠就拿着披风迎上来:“小姐,夜里凉,快披上。”
“三日后我要出趟远门,”姜绾歌解下头上的帷帽递给她,“帮我收拾两身轻便的衣裳,再把小药箱装满常用药材。”
青柠恭敬地应了声“是”,双手接过东西便去准备。
她做事利落,很快就将收拾好的衣物和药箱整齐摆放在屋里,又轻手轻脚地给姜绾歌端来热水,伺候她洗漱后,便安静退下。
太医院·清晨。
晨雾还未散尽,姜绾歌刚跨进西配殿门槛,就听见煎药房里传来刻意抬高的议论。
听说没?咱们这位王妃娘娘又要告假三日。尖细的女声像指甲刮过瓷碗,人家肖姑娘三年都没休过旬假呢。
嘘——另一个声音故作惊慌,人家可是治好了青芦镇瘟疫的神医,皇上亲封的女医官!
药碾子重重一磕:什么神医?不过是在**堆里捡了个功劳...
姜绾歌面无表情地穿过回廊,迎面撞上抱着医案的沈砚白。少年额头青筋暴起,崭新的学徒官服被攥得皱皱巴巴。
大人!他们...
血见愁研好了?姜绾歌打断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煎药房安静下来。
廊柱后转出个穿杏红比甲的姑娘,腰间银针囊叮当作响:姜大人来得正好,奴婢这儿有几个针灸问题请教。
肖医女故意把请教二字咬得极重,身后跟着三四个捂嘴偷笑的药童。
问。姜绾歌径自走向药柜。
听说大人三日后要出远门?肖医女指尖银针转得飞快,太医院规第七条,无故旷职三日者...
沈砚白突然把药柜拍得震天响:姜大人是奉了皇上口谕!
哎呦,好大的威风。圆脸药童阴阳怪气,沈公子攀上高枝就是不一样。
你!沈砚白猛地揪住对方衣领,当初青芦镇疫情,你们躲在家里装病时...
砚白。姜绾歌头也不回地配药,去库房取半斤雄黄。
肖医女趁机逼近:雄黄治疟疾,今日当值的可是跌打损伤...
给你用的。姜绾歌突然转身,药碾子咣当砸在两人之间的案几上,治口舌生疮。
药房里顿时炸开锅。圆脸药童尖叫:你骂谁呢!
谁应骂谁。沈砚白挡在姜绾歌身前,官帽都歪了。
肖医女银针寒光一闪:沈公子,太医斗殴可是要流放的...
都住手!
炸雷般的呵斥从门口传来,王院使铁青着脸站在晨光里。众人瞬间鸦雀无声,只有姜绾歌还在不紧不慢地包药。
姜大人。王院使盯着她手中的药包,解释。
雄黄二两,朱砂一钱。姜绾歌系好棉绳,治疯犬咬伤的药。
肖医女脸色瞬间惨白。圆脸药童跳起来:她骂我们是狗!
本官问的是这个吗?王院使突然暴喝,吓得小药童跌坐在地,太医院规第十三条,无故挑衅上官者该如何?
肖医女扑通跪下:院使明鉴,是姜大人先...
是我先问针灸技法。姜绾歌突然开口,肖姑娘答不上来,急哭了。
满屋子人目瞪口呆。沈砚白张着嘴,活像条离水的鱼。
王院使胡须抖了抖:都散了!姜大人随我来。
院使值房内。王院使关上门,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他转身看向姜绾歌,低声道:姜大人,有人盯上你了。
姜绾歌神色未变,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院使何出此言?
王院使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今早有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
姜绾歌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三日后,落枫集,别多管闲事。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但纸角却印着一枚暗红色的指印,隐隐透着血腥气。
谁送来的?姜绾歌抬眸。
一个小乞丐,说是个穿黑斗篷的男人给的。王院使皱眉,姜大人,你这次出门,到底是要做什么?
姜绾歌将信纸折好,收入袖中:查点私事。
王院使叹了口气:太医院最近不太平,肖如梅背后有人,你小心些。
姜绾歌点头,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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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沈砚白慌张的喊声——
大人!不好了!肖医女她……她发疯了!
太医院后院,众人围成一圈,中间的地上,肖医女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涨得紫红,嘴里不停嘶吼着:别过来!别过来!
几个药童吓得脸色发白,想上前又不敢,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姜绾歌快步上前,一把扣住肖医女的手腕,指腹搭上她的脉搏,眉头瞬间皱起——
**了。
她迅速从腰间取出银针,刺入肖医女的几处穴位。肖医女浑身一颤,随即瘫软下来,眼神涣散,嘴里却还在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下的毒……
沈砚白蹲下身,低声问:大人,她中的什么毒?
姜绾歌收回银针,冷声道:黄粱散。
什么?沈砚白震惊,那不是您……
姜绾歌打断他:我给的药,只会让人做噩梦,不会让人疯癫。她目光扫过周围众人,有人改了药性。
王院使脸色阴沉:查!今日谁碰过肖医女的饮食?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
姜绾歌站起身,淡淡道:不必查了。
她看向沈砚白,神色凝重:去药库取三钱甘草、五钱绿豆,煎成浓汁给她服下。记得用砂锅慢煎,火候不能过急。
沈砚白点头,匆匆离去。
姜绾歌蹲下身子,指尖搭在肖医女腕间,脉象虚浮如游丝。
她低头看着昏迷的肖医女,伸手拨开对方凌乱的发丝,发现耳后有个不易察觉的红点,轻声道:看来有人不想让她开口。这毒下得蹊跷,既不致命,又能让她无法清醒,定是想从她口中套取什么。
夕阳的余晖洒在杏林堂的匾额上,姜绾歌翻身下马,大步跨入杏林堂。
掌柜老周正在柜台后拨弄算盘,见她进来,连忙迎上前:小姐,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姜绾歌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最近可有生面孔来买药?
老周摇头:都是熟客,不过前日有个戴斗笠的男人,专挑寒性的药材买,还问了不少关于解毒的事。
第100章 老头是太监?
不必。她抽回袖子,却见老头像孩童耍赖般张开双臂拦住去路。
你救了老头子两次!他眼睛瞪得滚圆,按江湖规矩得报恩!说着突然把芝麻糖往她嘴里一塞。
甜腻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姜绾歌突然嗅到糖里混着龙涎香——这是御用香料!她猛地扣住老头手腕:您到底是...
嘘——老头突然贴近她耳边,声音轻得如同落叶擦过,听雨阁的雇主,是宫里人。
姜绾歌瞳孔骤缩。老头趁机往她腰间暗囊塞了个硬物,触手冰凉,正是先前那块枫木牌。
侍从突然低喝:有人来了!
林中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比先前更多。姜绾歌当机立断翻身上马:上马!
老头却摇头:带着我们你走不快。他拍拍马车残骸,往北三里有个土地庙,庙后枯井通着黑市。突然压低声音,小心穿紫衣的药材商。
马蹄声已近在咫尺。姜绾歌深深看老头一眼,扬鞭策马冲入密林。身后传来老头中气十足的喊声:记得啊丫头!老夫姓黄,家住皇...
疾风吞没了后半句话。
土地庙·子时
枯井比她想象的深。姜绾歌攥着井绳下滑时,腐臭味里混着淡淡药香。井底果然有条暗道,石壁上每隔十步就嵌着盏幽绿的萤石灯。
站住。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暗道尽头站着个穿紫袍的瘦高男子,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傩戏面具,令牌。
姜绾歌亮出木牌。面具人浑身一震,竟扑通跪下:不知贵客降临!他颤抖着推开身后石壁,露出灯火通明的巨大洞窟,莫老在药王厅等您。
姜绾歌踏入洞窟,只见洞内人声鼎沸,药材、珍宝堆满角落。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在药王厅见到了莫老——一个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
莫老看到姜绾歌手中的木牌,眼神瞬间变得恭敬:“原来是黄...”话未说完,被姜绾歌抬手打断。她直接询问是否见过听雨阁的人在此活动。
莫老皱着眉回忆,突然想起今早有批穿黑衣的人带着大量珍贵药材来交易,领头的人正是锁骨处有雨滴入剑纹身。还没等姜绾歌再问,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原来是几个穿紫衣的药材商在和守卫起冲突,为首的紫衣人满脸横肉,叫嚷着要见莫老。姜绾歌心中警铃大作,想起黄老头的提醒,悄悄摸出银针藏在袖中。
紫衣人一进药王厅,看到姜绾歌手中的木牌,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一挥手,身后的手下立刻抽出武器围了上来......
紫衣人狞笑着逼近:“小丫头,交出木牌!”话音未落,他身后两名手下已持刀劈来。
姜绾歌旋身躲开,银针脱手而出,精准刺入两人膝盖。趁众人愣神之际,她反手抽出软剑,剑光如电,直取紫衣人咽喉。
紫衣人慌忙举刀格挡,却被姜绾歌一脚踢中手腕,长刀飞落。就在此时,药王厅后方突然传来巨响,数十名蒙面人破墙而入,领头者赫然戴着听雨阁的青色面具。
“一起上!杀了她!”紫衣人捂着腕子退到蒙面人身后。姜绾歌背靠石柱,目光冷冽。莫老带着手下躲在桌后,大声喊道:“贵客坚持住!我已派人去请援手!”
混战中,姜绾歌瞥见一名蒙面人腰间挂着杏林堂样式的药囊,心中顿时一沉。
她虚晃一剑逼退近身敌人,猛地扑向那名蒙面人,抓住药囊扯下——囊内赫然装着半株雪里青!
“果然是你们!”姜绾歌怒喝,软剑直指蒙面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洞外突然传来一声长啸,黄老头带着侍从小顺子破风而入。
黄老头手中木棍舞得虎虎生风,瞬间打翻几个黑衣人:“欺负我救命恩人?问过我这老骨头没有!”
黄老头的加入瞬间扭转战局,小顺子剑招凌厉,配合着姜绾歌左右夹击。蒙面人们见势不妙,纷纷欲退。紫衣人咬牙掷出三枚毒烟弹,洞窟内顿时烟雾弥漫。
姜绾歌屏息闭气,凭借银针探路,突然感觉左侧有破空声袭来,反手一挡,竟是枚淬毒飞镖。
她循着暗器方向追去,在烟雾中揪住了那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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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杏林堂药囊的蒙面人。
正要扯下面具,背后突然传来剧痛,有人持**偷袭。
危急时刻,小顺子的剑及时刺来,逼退偷袭者。姜绾歌扯下蒙面人面具,赫然是杏林堂三个月前新来的伙计。
还没等她问话,伙计突然暴起咬舌自尽。
烟雾渐渐散去,听雨阁众人死伤惨重,紫衣人却趁乱逃走。
黄老头晃悠着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丫头,吃糖压惊。”
姜绾歌盯着黄老头递来的油纸包,糖块边缘还沾着些许龙涎香碎屑。
她没接,目光扫过对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金线:“黄老头,你到底是谁?普通富户会随身携带御用香料?”
黄老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领,慌忙用手捂住,干笑着挠挠头:“嗨!这龙涎香是我偶然得来的小玩意儿,不值一提!至于这金线,不过是早些年做生意时,用剩的边角料做的衣裳,丫头你别多想!”
说着,他把油纸包硬塞进姜绾歌手里,“快拿着,尝尝这糖,可甜着呢!”
洞窟里火把噼啪作响,黄老头搓了搓手,憨厚地笑道:“我就是个在这黑市混了大半辈子的糟老头子,认识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有些稀罕物件儿也不奇怪。你就别多心啦,赶紧吃块糖,压压惊!”
姜绾歌突然眯起眼睛:“你说话细声细气,举止也像宫里的人。难不成……你是太监?”
黄老头脸色瞬间变了,手忙脚乱地摆手:“哎哟!被你看出来了!早些年我确实在宫里当差,负责打扫宫殿。这龙涎香就是从主子们不要的香灰里捡的!你可千万别声张啊!”
说着他压低声音,往洞外张望了一圈,“我从宫里出来后,只能在黑市混日子。这糖是特意给你留的!”
姜绾歌收下油纸包,终究没吃那块糖。她将糖包随手塞进袖中,冲黄老头拱了拱手:多谢相助。
哎,丫头这就走啦?黄老头搓着手,眼巴巴地望着她,要不跟老头子去喝杯酒?我知道有家店的桂花酿......
第101章 拍卖会
不必。姜绾歌打断他,转身朝洞外走去,我还有事。
黄老头在身后喊:那你自己小心啊!后会有期!
姜绾歌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幽暗的甬道中。
无名客栈,姜绾歌推开客栈吱呀作响的木门,柜台后打盹的伙计猛地惊醒,揉着眼睛问: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一间上房。她抛出一粒碎银,不要打扰。
伙计接过银子,眼睛一亮,连忙引她上楼:客官这边请!
房间简陋但干净。姜绾歌拴好门闩,将油纸包放在桌上,又取出腰间暗囊里的枫木牌,借着烛光细细端详。
木牌上的枫字刻痕陈旧,但边缘却异常光滑,像是常年被人摩挲。翻到背面,那个小小的柒字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芒。
皇......她低声念着黄老头未说完的话,指尖轻轻划过木牌,皇什么?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四更天。姜绾歌吹灭蜡烛,和衣躺下,银针却始终捏在指间。
霁月楼·次日午时。
顾云霁倚在窗边,孔雀蓝的衣袍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见姜绾歌进门,他唇角勾起一抹笑:王妃娘娘来得真早。
姜绾歌冷着脸坐下:你收到我的信了?
自然。顾云霁给她倒了杯茶,不过我更想知道,昨夜的黑市之行,可还顺利?
茶香氤氲,姜绾歌盯着杯中浮沉的茶叶,淡淡道:遇到听雨阁的**了。
顾云霁执壶的手微微一顿:哦?
他们像是早就知道我会去。姜绾歌抬眸,直视他的眼睛,领头的人锁骨有雨滴入剑的纹身。
顾云霁轻轻放下茶壶,瓷器和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听雨阁向来认钱不认人,能请动他们出手的,不是权贵就是巨富。
他忽然倾身向前,王妃最近得罪了哪位大人物?
姜绾歌冷笑:这不该问你吗?
冤枉啊。顾云霁摊手,袖中滑出一把折扇,唰地展开,我若是想害你,当初何必请你救人?
扇面上墨竹摇曳,姜绾歌突然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你受伤了?她挑眉。
顾云霁迅速收回手,笑道:昨夜赏月时不小心被树枝刮的。
姜绾歌不置可否,转而问道:拍卖会的事安排得如何?
一切妥当。顾云霁合上扇子,轻轻敲击桌面,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我查到些有趣的事。
说。
听雨阁最近接的单子,都跟一种叫"雪里青"的药材有关。顾云霁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巧的是,这批药材最后都流向了......
杏林堂。姜绾歌冷声接话。
顾云霁挑眉:王妃果然聪明。
姜绾歌从袖中取出那半株雪里青,丢在桌上:昨夜从听雨阁**身上找到的。
顾云霁用扇尖拨了拨药材,忽然笑了:有意思。这雪里青里掺了东西。他掰开根茎,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粉末,龙血砂,皇室秘药之一。
姜绾歌瞳孔微缩。
看来我们的对手来头不小啊。顾云霁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扇子,王妃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引蛇出洞。姜绾歌站起身,既然他们想要药方,那就给他们。
顾云霁轻笑:需要我配合什么?
查清楚杏林堂里谁是内鬼。姜绾歌走向门口,突然回头,还有,查查"黄老七"是谁。
顾云霁执扇的手突然僵住:你见到他了?
姜绾歌眯起眼:你认识?
略有耳闻。顾云霁很快恢复如常,笑道。
姜绾歌盯着他看了片刻,淡淡道:是吗。
她转身推门离去,没看到身后顾云霁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
落枫集·黑市拍卖会。
夜色如墨,落枫集的黑市却灯火通明。
姜绾歌披着一件暗色斗篷,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
她指尖摩挲着袖中的药方,唇角微勾——方子上的几味药材已被她调换了顺序,药效全无,但若不细看,根本辨不出真假。
紧张?身旁的顾云霁摇着折扇,孔雀蓝的衣袍在灯火下泛着幽光,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紧张什么?姜绾歌淡声道,怕有人抢着送死?
顾云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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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笑:王妃果然胆识过人。
两人穿过熙攘的人群,黑市两侧的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却无人敢靠近他们。
偶尔有人投来探究的目光,却在触及顾云霁似笑非笑的视线时,立刻低头避开。
拍卖会的入口设在一座破旧的茶楼内,门口站着两名戴着青铜面具的守卫。
令牌。其中一人冷声道。
姜绾歌亮出枫木牌,守卫立刻躬身退开:贵客请进。
茶楼内光线昏暗,中央摆着一张红木长桌,桌上铺着黑绸,四周坐着十几位同样戴着面具的买家。烛火摇曳,映得人影幢幢,气氛诡谲。
看来今晚的客人不少。顾云霁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王妃可要小心些。
姜绾歌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管好你自己。
她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顾云霁则懒洋洋地倚在她身侧,折扇轻摇,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不多时,拍卖师走上台,是个瘦高的中年男子,脸上戴着银质面具,声音沙哑:诸位久等,今日的压轴之物——寒蝉毒解药方,起价五千两。
台下立刻有人举牌:六千两!
七千!
竞价声此起彼伏,姜绾歌冷眼旁观,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一万两。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二楼雅间传来。
全场一静。
姜绾歌抬眸望去,雅间的帘子半掩,隐约可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正是楚临风。他今日未戴面具,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冷峻,目光却锐利如刀。
一万两千两!角落里,一个穿紫袍的商人咬牙加价。
楚临风淡淡扫了他一眼:一万五。
紫袍商人脸色铁青,最终不甘心地坐下。
拍卖师敲下木槌:成交!
姜绾歌唇角微勾——鱼上钩了。
拍卖会散场后,姜绾歌和顾云霁悄然跟上了那名紫袍商人。
商人脚步匆匆,拐进一条暗巷,与一名黑衣人低声交谈。
姜绾歌隐在阴影处,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见黑衣人递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商人则从怀中掏出刚拍下的药方。
第102章 两人合作
顾云霁在她耳边轻笑,王妃打算怎么做?
姜绾歌眯起眼:抓活的。
话音未落,她已闪身而出,银针破空,精准刺入商人手腕!
啊!商人痛呼一声,药方脱手。黑衣人见状,拔刀便砍,却被顾云霁一扇子敲在腕骨上,长刀咣当落地。
跑什么?顾云霁笑意不达眼底,我家主子还想请二位喝杯茶呢。
商人脸色惨白:你们......你们是谁?!
姜绾歌捡起药方,冷冷道:这话该我问你。
她正要逼问,巷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楚临风带着两名侍卫缓步走来,目光落在商人身上,淡淡道:柳家的狗,也敢来黑市撒野?
商人浑身一颤:三、三殿下......
楚临风抬手,侍卫立刻上前将商人押住。他看向姜绾歌,微微颔首:多谢。
姜绾歌将药方递过去:殿下要的人,我抓到了。
楚临风接过药方,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们俩,倒是合作愉快。
姜绾歌眸光微动,还未回应,顾云霁已笑着插话:我们俩合作碍着你什么事?
楚临风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夜风微凉,姜绾歌和顾云霁并肩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楚临风似乎对我很有意见?顾云霁摇着扇子,语气玩味。
姜绾歌淡声道:你做了什么让他有意见的事?
顾云霁轻笑:我若是做了,王妃会替我遮掩吗?
不会。
真无情。
姜绾歌懒得理他,加快脚步。顾云霁却突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等等。
她皱眉:做什么?
顾云霁从她袖口拈出一片极小的纸屑,上面隐约有字迹。他展开一看,眉梢微挑:有趣。
姜绾歌凑近,只见纸屑上写着半个柳字。
柳家?她眯起眼,看来今晚的戏还没完。
顾云霁将纸屑碾碎,笑意深邃:王妃,要合作吗?
姜绾歌瞥他一眼:看你表现。
顾云霁话音刚落,巷口的风突然卷来一阵细微的铃铛声。
姜绾歌猛地转身,却只看见街角灯笼在风中摇晃,光影里似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有人跟踪。她低声道,手已经摸向腰间短刃。
顾云霁折扇轻摇,看似漫不经心,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能跟上我们的,恐怕不是柳家的杂鱼。
两人贴着墙根前行,拐过三条巷子后,顾云霁突然停在一家绸缎庄门前。
斑驳的门板上,不知何时多了三道斜划的刻痕。他伸手在门环上轻叩三下,又重重敲了两下。
门板吱呀打开一条缝,露出个佝偻老头浑浊的眼睛:暗号?
夜雨涨秋池。顾云霁压低声音。
老头盯着两人看了半晌,才侧身让开。门后竟是一条幽暗的密道,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这是......姜绾歌皱眉。
黑市的备用逃生通道。顾云霁举着油灯在前引路,不过知道的人不多。
密道七拐八绕,尽头是一间堆满杂物的地下室。顾云霁移开墙角的陶罐,露出墙上的暗格,取出一卷泛黄的图纸摊开。
图纸上密密麻麻标注着黑市各处的位置,还有一些用朱砂圈出的记号。
你看这个。他指着图纸右下角,柳家在黑市的据点就在拍卖会地下。
姜绾歌凑近细看,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
两人立刻屏息,顾云霁熄灭油灯,地下室陷入一片漆黑。
确定他们进了密道?上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没错,有人看见他们进了。另一个声音说,不过那个地方......
哼,不过是顾云霁那小子的眼线罢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姜绾歌正要开口,却感觉顾云霁的手突然捂住她的嘴。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紧紧贴合在她的唇上。
姜绾歌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触及顾云霁那严肃的眼神,动作顿住。
几乎同时,一阵机关启动的声响传来,无数利箭从墙面射出,擦着两人头皮飞过!
尖锐的破空声在耳边呼啸,姜绾歌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顾云霁揽着她就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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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躲进墙角的凹陷处。
他的手臂紧紧环绕着她的腰肢,力度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黑暗中,他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肃:“别乱动,这是连环机关。”
姜绾歌能感觉到顾云霁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耳畔,温热的气息让她脸颊微微发烫,这种肢体接触让她有些不自在。
利箭稍歇,头顶又传来石块移动的轰鸣声。
姜绾歌抬头,只见上方的石板正在缓缓下降,带着尖锐的倒刺。
“现在怎么办?”她低声问,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焦急。
顾云霁摸出火折子点亮,摇曳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映照着两人略显紧张的脸庞。
他的目光在墙上扫视,眉头紧锁,透着一股专注。
“找机关枢纽......找到了!”他指着墙角一块刻着奇怪花纹的青砖,“试试逆时针转动。”
说着,顾云霁拉过姜绾歌的手,覆在那块青砖上。
他的手包裹着她的手,力度恰到好处,既坚定又不失温柔。
姜绾歌心中一颤,想要抽回手,却又被他紧紧握住。
“听我的,一起用力。”顾云霁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两人合力逆时针转动青砖,可青砖纹丝未动。
姜绾歌心急如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怎么不行?是不是你弄错了?”她忍不住问道。
顾云霁微微皱眉,思考片刻后说:“再试试,可能力气不够。”
说着,他靠得更近了些,胸膛紧紧贴着姜绾歌的后背,另一只手也覆上来,加大了转动的力度。
姜绾歌能清晰地感觉到顾云霁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仿佛也在传递着一种力量。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紧密相依,呼吸交织在一起。
终于,青砖缓缓转动,头顶的石板停止下降,利箭也不再射出。
危机暂时解除,姜绾歌长舒一口气,顾云霁也松开了手。
两人对视一眼,姜绾歌的脸颊绯红,不知是因为刚才的紧张,还是因为她和他的肢体接触。
第104章 顾云霁的另一面
姜绾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闻风丧胆的霁月楼楼主顾云霁,明明在商场和江湖上**不眨眼,手段狠辣。
可私下里却像是有两副面孔,时而戏谑调侃,时而又一本正经地凑近乎,难不成他是人格**?这男人的心思,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姜绾歌顶着两个黑眼圈起身。
简单收拾后,便与顾云霁继续赶路。
一路上,顾云霁似乎察觉到姜绾歌的刻意疏离,倒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频繁搭话,只是偶尔提醒姜绾歌注意路况。
终于,两人抵达京城。
姜绾歌心急如焚,径直朝着杏林堂赶去。
顾云霁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折扇轻摇,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一到杏林堂,姜绾歌径直走向周掌柜的屋子。
周掌柜是杏林堂资历最老的人,负责着杏林堂大小事务的统筹,在堂中颇具威望,姜绾歌对他也极为信任。
姜绾歌走进屋子,周掌柜赶忙起身相迎:“王妃,您回来了。”
姜绾歌摆摆手,示意周掌柜坐下,神色凝重地说:“周掌柜,杏林堂怕是遭了算计。我听说雪里青的采购量近期异常增加,这事你知道吧?”
周掌柜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缓缓说道:“王妃,此事老奴的确知晓。是赵管事负责采购这块儿,他告知我说是接到上头指示,要加大雪里青的采购量,具体原因并未多言。老奴虽觉得有些奇怪,但想着或许是您的安排,也就没有多问。”
姜绾歌目光灼灼地看着周掌柜:“周掌柜,我需要你私下帮我查一查赵管事的行踪。他最近与什么人来往,去了哪些地方,越详细越好。不过,此事一定要隐秘,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周掌柜立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郑重其事地说:“王妃放心,老奴定当竭尽全力。只是,这赵管事平日里行事谨慎,恐怕不太容易查。”
姜绾歌思索片刻,说:“我知道此事棘手,但周掌柜你在杏林堂多年,人脉广,办法多,我相信你能办好。另外,对于这批雪里青,你让人暗中盯着,千万别让人动了手脚。”
周掌柜点头应下:“王妃放心,老奴明白。”
安排好周掌柜后,姜绾歌找到账房先生,佯装要核对账目,实则仔细查看近期雪里青的采购明细。
她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问账房先生:“张账房,这雪里青近来采购量增加,可账目上却没有明确记录采购用途,这是为何?”
张账房战战兢兢地回答:“回王妃,此事是赵管事亲自负责,他说这是机密,不让记录,所以账目上就……”
姜绾歌眉头紧皱,心中愈发觉得此事蹊跷。
姜绾歌啪地合上账本,惊得张账房先生浑身一抖。账本里夹着的票据簌簌掉落,全是赵管事经手的雪里青采购单,每一张都透着古怪。
张账房,这些单子上的印章,怎么看着和平时不一样?她拈起一张票据,对着窗口透进来的光仔细查看。朱砂红的印章边缘模糊,明显是匆忙间盖上去的。
张账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赵管事特意交代的,说新换了印章......
新印章?我怎么不知道杏林堂换过印章?姜绾歌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张账房被她看得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折扇敲击声。顾云霁晃着扇子踱进来,扫了眼桌上散落的票据:王妃这是审犯人呢?瞧把老人家吓得。
姜绾歌没理会他的调侃,将票据往他面前一推:顾公子见多识广,看看这印章有什么问题。
顾云霁拿起票据端详片刻,突然笑出声:这印章仿得倒是像,可惜......他用扇骨敲了敲印章边缘,真正的杏林堂印章,"堂"字最后一竖会稍微出头半分,这张却没有。
姜绾歌心里一沉。果然有问题!她转向张账房,语气冷得像冰:张账房,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最好想清楚,帮着外人欺瞒主子是什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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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
张账房扑通一声跪下,膝盖撞在青砖地上发出闷响:王妃饶命!赵管事拿我儿子威胁我,我实在没办法......
他让你做什么?
他说只要我在账本上动点手脚,就保证我儿子平安。这些假印章的单子,都是他让我记入账本的......
姜绾歌气得浑身发抖。她在杏林堂推行仁善之道,没想到底下人却背着她干这种勾当。顾云霁见状,适时递来一杯茶:消消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赵管事。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王妃!不好了!药库着火了!
姜绾歌脸色骤变,拔腿就往外跑。顾云霁一把抓住她手腕:别冲动!这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对方想销毁证据!
果然,等他们赶到药库时,库房已经浓烟滚滚。救火的伙计们忙得团团转,却始终打不开紧锁的库门。
姜绾歌看着熊熊烈火,突然反应过来:不好!雪里青都在库房里!
顾云霁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鬼鬼祟祟的身影:看来有人等不及了。王妃,借你手里的银针一用。
姜绾歌二话不说,从袖中掏出一把银针递给他。
顾云霁手腕一抖,几根银针破空而出,只听哎哟几声惨叫,三个蒙面人从屋顶跌落。
搜!姜绾歌一声令下。伙计们冲上去按住蒙面人,从他们身上搜出几包白色粉末,正是龙血砂。
这时,周掌柜急匆匆赶来:王妃!赵管事不见了!有人看见他往城西方向去了!
追!姜绾歌翻身上马。
顾云霁也跟着上马,却拦住她的马头:城西鱼龙混杂,对方肯定设了埋伏。让我带霁月楼的人先去探探路。
姜绾歌刚要反驳,顾云霁已经策马而去。
她咬咬牙,带着杏林堂的伙计紧随其后。
城西破庙里,赵管事正对着一个黑衣人磕头如捣蒜:听雨阁的大爷,我已经按你们说的做了,求您饶我一命......
第104章 顾云霁的另一面
姜绾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闻风丧胆的霁月楼楼主顾云霁,明明在商场和江湖上**不眨眼,手段狠辣。
可私下里却像是有两副面孔,时而戏谑调侃,时而又一本正经地凑近乎,难不成他是人格**?这男人的心思,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姜绾歌顶着两个黑眼圈起身。
简单收拾后,便与顾云霁继续赶路。
一路上,顾云霁似乎察觉到姜绾歌的刻意疏离,倒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频繁搭话,只是偶尔提醒姜绾歌注意路况。
终于,两人抵达京城。
姜绾歌心急如焚,径直朝着杏林堂赶去。
顾云霁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折扇轻摇,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一到杏林堂,姜绾歌径直走向周掌柜的屋子。
周掌柜是杏林堂资历最老的人,负责着杏林堂大小事务的统筹,在堂中颇具威望,姜绾歌对他也极为信任。
姜绾歌走进屋子,周掌柜赶忙起身相迎:“王妃,您回来了。”
姜绾歌摆摆手,示意周掌柜坐下,神色凝重地说:“周掌柜,杏林堂怕是遭了算计。我听说雪里青的采购量近期异常增加,这事你知道吧?”
周掌柜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缓缓说道:“王妃,此事老奴的确知晓。是赵管事负责采购这块儿,他告知我说是接到上头指示,要加大雪里青的采购量,具体原因并未多言。老奴虽觉得有些奇怪,但想着或许是您的安排,也就没有多问。”
姜绾歌目光灼灼地看着周掌柜:“周掌柜,我需要你私下帮我查一查赵管事的行踪。他最近与什么人来往,去了哪些地方,越详细越好。不过,此事一定要隐秘,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周掌柜立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郑重其事地说:“王妃放心,老奴定当竭尽全力。只是,这赵管事平日里行事谨慎,恐怕不太容易查。”
姜绾歌思索片刻,说:“我知道此事棘手,但周掌柜你在杏林堂多年,人脉广,办法多,我相信你能办好。另外,对于这批雪里青,你让人暗中盯着,千万别让人动了手脚。”
周掌柜点头应下:“王妃放心,老奴明白。”
安排好周掌柜后,姜绾歌找到账房先生,佯装要核对账目,实则仔细查看近期雪里青的采购明细。
她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问账房先生:“张账房,这雪里青近来采购量增加,可账目上却没有明确记录采购用途,这是为何?”
张账房战战兢兢地回答:“回王妃,此事是赵管事亲自负责,他说这是机密,不让记录,所以账目上就……”
姜绾歌眉头紧皱,心中愈发觉得此事蹊跷。
姜绾歌啪地合上账本,惊得张账房先生浑身一抖。账本里夹着的票据簌簌掉落,全是赵管事经手的雪里青采购单,每一张都透着古怪。
张账房,这些单子上的印章,怎么看着和平时不一样?她拈起一张票据,对着窗口透进来的光仔细查看。朱砂红的印章边缘模糊,明显是匆忙间盖上去的。
张账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赵管事特意交代的,说新换了印章......
新印章?我怎么不知道杏林堂换过印章?姜绾歌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张账房被她看得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折扇敲击声。顾云霁晃着扇子踱进来,扫了眼桌上散落的票据:王妃这是审犯人呢?瞧把老人家吓得。
姜绾歌没理会他的调侃,将票据往他面前一推:顾公子见多识广,看看这印章有什么问题。
顾云霁拿起票据端详片刻,突然笑出声:这印章仿得倒是像,可惜......他用扇骨敲了敲印章边缘,真正的杏林堂印章,"堂"字最后一竖会稍微出头半分,这张却没有。
姜绾歌心里一沉。果然有问题!她转向张账房,语气冷得像冰:张账房,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最好想清楚,帮着外人欺瞒主子是什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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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账房扑通一声跪下,膝盖撞在青砖地上发出闷响:王妃饶命!赵管事拿我儿子威胁我,我实在没办法......
他让你做什么?
他说只要我在账本上动点手脚,就保证我儿子平安。这些假印章的单子,都是他让我记入账本的......
姜绾歌气得浑身发抖。她在杏林堂推行仁善之道,没想到底下人却背着她干这种勾当。顾云霁见状,适时递来一杯茶:消消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赵管事。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王妃!不好了!药库着火了!
姜绾歌脸色骤变,拔腿就往外跑。顾云霁一把抓住她手腕:别冲动!这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对方想销毁证据!
果然,等他们赶到药库时,库房已经浓烟滚滚。救火的伙计们忙得团团转,却始终打不开紧锁的库门。
姜绾歌看着熊熊烈火,突然反应过来:不好!雪里青都在库房里!
顾云霁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鬼鬼祟祟的身影:看来有人等不及了。王妃,借你手里的银针一用。
姜绾歌二话不说,从袖中掏出一把银针递给他。
顾云霁手腕一抖,几根银针破空而出,只听哎哟几声惨叫,三个蒙面人从屋顶跌落。
搜!姜绾歌一声令下。伙计们冲上去按住蒙面人,从他们身上搜出几包白色粉末,正是龙血砂。
这时,周掌柜急匆匆赶来:王妃!赵管事不见了!有人看见他往城西方向去了!
追!姜绾歌翻身上马。
顾云霁也跟着上马,却拦住她的马头:城西鱼龙混杂,对方肯定设了埋伏。让我带霁月楼的人先去探探路。
姜绾歌刚要反驳,顾云霁已经策马而去。
她咬咬牙,带着杏林堂的伙计紧随其后。
城西破庙里,赵管事正对着一个黑衣人磕头如捣蒜:听雨阁的大爷,我已经按你们说的做了,求您饶我一命......
第105章 顾铭轩的吃醋
黑衣人冷笑一声:留着你始终是个祸患。
说着,抽出腰间长剑。就在剑尖要刺向赵管事时,一道寒光闪过,长剑被打落在地。
顾云霁晃着扇子走进来:听雨阁的手可真长啊,不过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结。
姜绾歌带着人随后赶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赵管事,眼神冰冷:赵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赵管事哆哆嗦嗦地指着黑衣人:王妃,都是他逼我的!他说如果不帮忙,就杀了我全家......
黑衣人见势不妙,突然掏出**扔在地上。
烟雾弥漫间,他趁机逃跑。
姜绾歌刚要追,顾云霁伸手拦住她:别追了,这人轻功了得,一时半会儿追不上。
姜绾歌死死盯着瘫在地上的赵管事,眼底似有两簇怒火烧得正旺:“你不过是替人跑腿的狗!说,谁给你的胆子,敢把带毒的雪里青往杏林堂送?”
她弯腰揪住对方前襟,咬牙道,“要是那些信任杏林堂的病人,喝了毒草水疼得满地打滚,你摸着良心问问,夜里真能睡得踏实?”
见赵管事瑟缩着不敢吭声,姜绾歌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脆响惊得衙役都下意识后退半步:“今日先送你去大牢!等我揪出背后主谋,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她冷声道,“拖走!少一根汗**,我扒了你们的皮!”
看着赵管事被押走,姜绾歌总算松了口气。
可事情还没完,听雨阁和龙血砂背后的秘密,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夜色渐深,杏林堂里灯火通明。
姜绾歌坐在书房里,看着重新整理的账本,眉头紧锁。
顾云霁懒洋洋地靠在门边,月光照得他半边脸明半边脸暗。
王妃这么拼命,该不会是想早点累死自己,好让我白捡个杏林堂吧?
他说话慢悠悠的,每个字都像带着刺,好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慢步走过来,衣袖扫过桌角,带起一阵淡淡的香气。
手指在茶碗边上轻轻敲了两下,把茶推到姜绾歌面前。
趁热喝,他声音低低的,忽然话锋一转,凉了的话……药效可就不够劲儿了。
姜绾歌头也不抬:少假惺惺。说吧,你帮我到底图什么?
顾云霁笑了笑,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或许能解开龙血砂的秘密。
姜绾歌终于抬起头,眼神警惕: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放心,包你不吃亏。顾云霁晃了晃扇子,毕竟,我还指望和杏林堂做笔大生意呢。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姜绾歌喃喃自语:这个男人,这肚子到底装的是什么坏水......
姜绾歌好不容易解决完杏林堂的棘手之事,夜色已然深沉。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靖王府,刚踏入府邸,绿竹便匆匆迎了上来。
绿竹神色有些犹豫,嗫嚅着说道:“王妃,最近王爷又带回一名女子,那女子……模样竟与您有几分相像。”
姜绾歌神色未变,满不在乎地说道:“带女人就带女人咯,他要是不带女人回来,那就不符合他花花肠子的性格了。”
说罢,她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实在是身心俱疲,只想赶紧洗漱休息。
一番洗漱过后,姜绾歌换上宽松的寝衣,慵懒地躺到床上。
她刚闭上眼,就听到窗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姜绾歌警觉地睁眼,只见一个黑影敏捷地翻窗而入。
待黑影落地,借着微弱的月光,姜绾歌看清来人竟是皇上顾铭轩。
姜绾歌忍不住怪道:“你当这王府是你的皇宫啊,想来就想,想走就走。还每次都翻墙进来,堂堂一国之君,行事如此不顾体统。”
顾铭轩却充耳不闻,几步走到床边,满脸醋意地说道:“绾绾,你别和顾云霁走得太近。”
姜绾歌听到这话,忍不住轻笑出声,打趣道:“哟,皇上这是怎么了?吃醋了?”
“你对我的行踪可真是比我还要清楚……”
“是暗卫没说清楚还是你胡乱猜测?分明是顾云霁主动接近我的,又不是我去招惹他。你要吃醋,我还没说你呢,你可是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人。”
顾铭轩坐到床边,伸手握住姜绾歌的手,理直气壮地说:“我那后宫不过是做做样子,你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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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知道。可顾云霁,他对你明显居心不良。”
姜绾歌挑眉,故意逗他:“居心不良?说不定人家只是单纯欣赏我的医术和才能呢。再说了,我与他一同查案,也是为了京城百姓,为了杏林堂,你可别胡乱猜忌。”
顾铭轩突然凑近,指尖挑起她一缕发丝绕在指间:“霁月楼的算盘都打到你枕边了,你倒好,还帮着数银子?”
姜绾歌拍开他的手:“查案需要,你别胡搅蛮缠。”
“雪里青的事,他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顾铭轩道。
姜绾歌白了他一眼:“能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
顾铭轩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行了行了,逗你呢。”
见她还在瞪自己,又凑近低声道:“我就是看不惯他总往你身边凑,明明我才是......”
他突然住了嘴,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不过这雪里青的事的确蹊跷,你若是需要人手,朕的暗卫随你调遣。”
姜绾歌哼了一声:“这会儿又假惺惺充好人了?早干嘛去了?”
顾铭轩长臂一揽,将姜绾歌拢在身侧,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语气满是担忧:“那顾云霁心思太深,一肚子弯弯绕绕。我就怕你心太实,着了他的道儿。”
说着,他双手扳过姜绾歌肩膀,目光直直望着她,郑重道。
“你须得应我,往后若遇着难处,千万要即刻传信于我。切莫一个人硬扛,可记住了?”那眼神认真得紧,叫人不敢敷衍。
姜绾歌轻哼一声,别过脸去:“晓得啦!怎的比老嬷嬷还啰嗦!”
顾铭轩被她这话逗笑,屈指轻轻刮了下她鼻尖:“明日便让御膳房做你爱吃的桂花糕送来,届时休要嫌不够甜。”
说完,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语气里满是不舍:“时辰不早,我该回宫了。你自己千万当心,万事不可逞强。”
姜绾歌倚在窗边,看着顾铭轩离去的方向发怔。
夜风掀起纱帘,带着些许凉意拂过她的脸颊,让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算算日子,太上皇的南巡也该结束了。
第106章 王爷的新侍女
这几天,怕是就要回宫。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太上皇在位时手段雷厉,虽已退居幕后,却仍对朝局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几日后,姜绾歌得知太上皇回宫,又听闻宫里摆下酒席,满朝文武百官皆要入宫参加。
她作为靖王妃,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姜绾歌站在铜镜前,青竹正为她戴上最后一支金凤步摇。
镜中女子一袭正红色宫装,腰间玉带缀着七宝璎珞,贵气逼人。
王妃,马车备好了。管家在门外恭敬道。
她刚踏出房门,就看见院中停着两辆马车。
前头那辆朱轮华盖的车驾旁,靖王正亲手扶着一个穿浅碧色侍女服的女子上车。
那女子低眉顺目,可侧脸轮廓与姜绾歌竟有七八分相似。
姜绾歌的目光在王爷和那女子之间一扫,心底顿时雪亮。
呵,好一招李代桃僵——明面上带的是侍女,实则却是要把这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塞进宫去。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金线刺绣,忽然想起青柠说王爷特意命人将那女子的衣裳都改成了侍女样式。
原来从那时起,这对野鸳鸯就在打这个主意。
姜绾歌冷眼看着王爷和那女子登上华贵马车,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想让她坐那辆寒酸的青布马车?做梦!
她唇角微勾,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在王爷即将踏进车厢的刹那,忽然伸手一拦——
王爷且慢。
王爷皱眉,不耐地回头:王妃还有何事?
姜绾歌笑意盈盈,眼神却冷如霜刃:这辆马车,是御赐给正妃的座驾,王爷若执意要带"侍女"同乘,那便请移步后面的马车。
王爷脸色骤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微微倾身,压低嗓音,只容他一人听见,要么你们滚去坐那辆破车,要么我现在就当着全府下人的面,拆穿这位"侍女"的**。
王爷瞳孔一缩,显然没料到她竟敢如此强硬。
那女子更是脸色煞白,手指紧紧绞着衣袖,不敢抬头。
四周的下人们虽低着头,却个个竖着耳朵,生怕错过这场好戏。
姜绾歌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衣袖,语气轻快:王爷,选吧。
空气凝滞一瞬。
最终,王爷咬牙冷笑:好,很好!
他猛地甩袖,拽着那女子转身就走,直奔后面的青布马车。
姜绾歌目送他们狼狈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她优雅地登上华贵马车,对车夫吩咐:启程,别误了宫宴的时辰。
姜绾歌的马车缓缓驶入宫门,朱红的宫墙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肃穆。
她掀开车帘一角,看着王爷和那妾室从后面的青布马车上下来,那妾室低着头,脚步虚浮,显然被颠簸的马车折腾得不轻。
王妃,请随奴婢来。早有宫女提着宫灯在旁等候。
姜绾歌优雅地搭着宫女的手下了马车,眼角余光瞥见王爷正欲带着那侍女往偏门走。
她红唇微勾,故意提高声音道:王爷怎么往那边去?太上皇的宴席可是在正阳殿呢。
这一声引得周围几个正要入宫的命妇都看了过来。
王爷身形一僵,不得不转身往正殿方向走。那侍女慌乱地扯了扯面纱,脚步踉跄地跟上。
穿过重重宫门,姜绾歌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她注意到那女子虽然穿着侍女的衣裳,但发间却插着一支精巧的珍珠簪子。
那是侧妃才应该有的待遇,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
呵…...姜绾歌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恢复如常。
她故意放慢脚步,等那女子走近时,突然不小心踩到了对方的裙角。
啊!那女子惊呼一声,面纱滑落,精心描画的妆容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不是...…旁边一位夫人惊讶地掩唇。
姜绾歌故作惊讶:这位"侍女"好生面熟,倒像是...…她故意停顿,意味深长地看向王爷。
王爷脸色铁青,一把拽过那女子就要离开。
姜绾歌却快一步上前,状似关切地问道:这位姑娘没事吧?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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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清亮,引得更多人的目光投来。
那女子慌乱地想要重新戴上面纱,却不小心将发簪碰落在地。
珍珠落地的那一瞬,姜绾歌眸中闪过一丝锐色。
她抬眸,唇边噙着浅笑,声音却清冷如霜:王爷,这支簪子,怎么会在一个"侍女"的发间?
四周的贵妇们早已停下脚步,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窃窃私语声渐起。
王爷脸色铁青,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却碍于场合无法发作。
那女子更是慌乱,低着头想要退到王爷身后,却被姜绾歌一把扣住手腕。
这位姑娘,别急着走啊。姜绾歌笑意盈盈,手上力道却不容挣脱,既然王爷带你入宫,想必是个伶俐人。正好我身边缺个伺候的,不如——你就跟着我吧。
王爷闻言,眼神骤然阴沉:姜绾歌,你别太过分!
姜绾歌故作讶异:王爷这是何意?不过是个侍女,借我用用罢了,难道……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尾音微微上扬,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女子惨白的脸。
周围人的议论声更大了,甚至有人低声嗤笑:什么侍女,分明是……
王爷拳头攥紧,却无法当众反驳。若他拒绝,便是坐实了这侍女身份有异;若答应,便是亲手将人送到姜绾歌手里。
姜绾歌不慌不忙地等着,指尖轻轻敲着那枚发簪,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像是无声的催促。
终于,王爷咬牙冷笑:好,既然王妃开口,那便让她伺候你。
姜绾歌满意地松开手,对那女子柔声道:来,跟紧些,可别——走丢了。
那女子浑身一颤,却不敢违抗,只能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站到姜绾歌身后。
姜绾歌转身,裙摆翩然,朝宴席走去。
宫女恭敬地将姜绾歌引至席间,她的位置设在女眷上首,离主座不远,显然是按正妃的礼制安排的。
而那个所谓的侍女,此刻正偷偷打量着四周的陈设,眼中闪着掩不住的艳羡。
姜绾歌唇角微勾,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忽然开口:怎么,没见过世面?
第107章 看到些有趣的事
那女子吓得一颤,慌忙低头:奴、奴婢......
本宫记得,姜绾歌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袖,这支珍珠簪是去年太后赏给各府侧妃的恩典。
她忽然转过头盯着那女子,怎么,王爷已经许了你侧妃之位?
四周几位夫人闻言,纷纷侧目。那妾室脸色刷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姜绾歌轻笑一声:也是,能跟着进宫赴宴的"侍女",自然不是普通奴婢。
姜绾歌拿起了酒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不过,这支侧妃规制的簪子,戴在你头上倒是合适得很。
那妾女子脸色瞬间惨白,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王爷待你倒是用心,连这样的物件都舍得给。姜绾歌微微倾身,压低声音,只是不知,若让满朝命妇知道这支簪子的来历......
王妃饶命!那女子声音发颤,这、这是王爷硬要给奴婢戴的......
嘘——姜绾歌纤指轻抵唇瓣,眼中寒光闪烁,宫宴之上,慎言。
她忽然绽开一抹明艳的笑,既然王爷赏了你,那便好好戴着。只是......
她伸手为对方正了正发簪,指尖却在收回时故意一勾,让那珍珠簪更加摇摇欲坠:记住了,有些东西,戴得上去,未必戴得稳。
那女子浑身发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报:太上皇驾到——众王爷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喝声,殿内众人纷纷跪拜。
姜绾歌垂首行礼,目光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请安声。
平身。
一道威严中带着几分熟悉的嗓音传来,姜绾歌正要起身,却忽然僵住——这声音......
她猛地抬头,龙椅上端坐的明黄身影让她瞳孔骤缩。
冕旒下的那张脸,分明是那夜去落枫集的半路遇见的黄老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晚撞见这老头时,他身边仅有一个侍从,两人的马车走不了了,招手让她帮忙。
中间还出现黑衣人,几个人一起打,老头走的时候还硬塞糖过来。
老头那句:“后会有期。”
她当时只当是疯老头的胡话......
姜绾歌!
王爷压低的声音将她惊醒。她这才发现满殿众人都已起身,唯有她还跪在原地。
她抬起头,只见龙椅上的老者神色肃穆,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丝毫未在她身上停留。
姜绾歌赶忙起身,强自镇定,心中却如翻江倒海。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在落枫集半路偶遇,看起来像个老顽童的黄老头,竟会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
宫宴在略显异样的氛围中继续。姜绾歌虽佯装镇定地坐在席间,可心思全然不在宴会上。
她时不时偷眼看向主座上的太上皇,试图从那张威严的面容上寻出一丝那晚老头的影子,却一无所获。
那个侍女站在姜绾歌身后,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她偷眼瞥向王爷的方向,见对方正朝她使眼色,终于鼓起勇气,弯腰低声道。
王妃...…女子弯着腰,声音细若蚊蝇,奴婢想去更衣......
哦?姜绾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方才入宫前不是刚去过?
女子的手指绞紧了衣带:奴婢......奴婢突然觉得头晕......
头晕?姜绾歌终于转过头,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让我看看。
她突然伸手按住女子的脉搏,脉象平稳得很。
女子额角渗出细汗:许是...…许是殿内炭火太旺......
是吗?姜绾歌松开手,指了指殿角敞开的雕花窗,那边通风很好,要不你去站会儿?
奴婢......奴婢......女子急得眼眶发红,突然压低声音,实不相瞒,奴婢方才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衣裙都湿了......
姜绾歌挑眉:打翻在哪儿了?
就......就在偏厅......
什么时候的事?
半刻钟前......
姜绾歌突然轻笑:半刻钟前,你明明一直站在我身后。
女子脸色刷地变白,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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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行了。姜绾歌摆摆手,既然这么着急,就去吧。
见侍女慌忙行礼,又补了一句:记得走东面的回廊,西边的地砖刚擦过,滑得很。
女子脚步一顿,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她仓皇地回头,却见姜绾歌已经转回去继续用膳。
待那道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姜绾歌的目光扫过王爷的席位。
邻座的夫人凑过来:王妃在看什么?
姜绾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一个拙劣的戏子,怎么演完这出戏。
王妃似乎心情不错?邻座的礼部尚书夫人笑着搭话。
姜绾歌唇角微扬:是啊,看到些有趣的事。
不多时,王爷果然起身离席,朝着女子离开的方向走去。
姜绾歌心中冷笑,这两人终究是按捺不住。
她放下酒杯,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了三下。
不远处侍立的青柠立即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
失陪片刻。姜绾歌优雅起身,理了理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姜绾歌装作若无其事地在附近踱步,留意着王爷和女子的动静。
只见两人在一处繁花簇拥的偏僻角落紧紧相依,王爷一脸柔情地看着女子,说道:“青柳,再忍忍,等今日之事成了,本王立刻就娶你进府做侧妃。”
青柳娇羞地低下头:“王爷,青柳一切都听您的。只是万一被王妃发现……”
王爷冷哼一声:“姜绾歌能怎样?只要有人撞见我们,本王就顺势提出要娶你,她也无话可说。”
姜绾歌躲在一旁,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暗自骂道。
好你个王爷,为了这青楼女子,竟如此算计我。
这一边青柠拿着姜绾歌给的令牌在后宫穿梭,先跑到太后宫殿外,找到太后身边的嬷嬷,福了福身说道。
“嬷嬷,我家靖王妃在东面回廊瞧见些不得了的事儿,关乎皇家颜面,可又不敢贸然打扰太后,知道嬷嬷最得太后信任,劳烦嬷嬷过去看看,若嬷嬷觉得合适,再请太后移步。”
嬷嬷一听,神色凝重:“什么事这般严重?”
第108章 王爷被抓奸
侍女压低声音:“嬷嬷,靖王殿下正和一个女子在那私会呢,听说那名女子是青楼来的。王妃怕处理不好,坏了皇家名声。”
嬷嬷脸色一变,急忙走进宫殿禀报太后。
与此同时,青柠又以最快速度赶到几位朝中重臣所在的偏殿,找到其中一位大人的心腹随从,说道:“这位大哥,我家王妃在东面回廊遇到棘手事,涉及王爷,怕影响朝廷安稳,想请您家大人过去一趟,还望大哥通融通融。”
随从一听与王爷有关,不敢耽搁,赶忙告知自家大人。
不多时,太后在嬷嬷搀扶下,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匆匆赶来。
几位朝中重臣也神色匆匆地跟在后面。
而太上皇那边,太监已经将消息传了过去,太上皇脸色阴沉,也朝着这边赶来。
太监往太上皇处传消息时,另一道消息也悄然递到了乾清宫。
皇上正与翰林院学士议完折子,指尖捏着那封写满“靖王私会青楼女子”的密报,玉镇纸重重磕在案上:“宫宴期间闹出这等丑事,成何体统!”
他拂袖起身时,玄色龙袍下摆扫过金砖,腰间玉带勾碰撞出清响。
姜绾歌远远瞧见众人过来,赶忙迎上前去,先向太后跪地请安:“太后,儿媳惊扰您了,可方才瞧见的事,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神色凝重:“起来吧,到底何事?”
姜绾歌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角落,众人随着姜绾歌的视线走过去。
廊柱后的阴影里,一眼就瞧见了正在私会的两人。
王爷将青柳紧紧压在雕花窗棂上。
女子娇小的身躯被他完全笼罩,水绿色宫装衣带早已松散……
王爷…...别…...青柳仰着脖颈轻喘,却被封住了唇。
珍珠簪斜斜坠在鬓边,随着两人激烈的动作摇摇欲坠。
小妖精,本王终于把你从青楼赎出来了。他咬住她耳垂,穿成这样进宫,是不是就等着我…...
奴婢没有…...青柳假意推拒,手却主动环上他的脖子。
太后顿时脸色铁青,怒喝道:“这成何体统!”
王爷和青柳被这怒喝声惊到,慌忙分开。
王爷看清来人,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地:“父皇,母后,儿臣……”
青柳更是吓得瘫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太上皇满脸怒容,指着王爷说道:“靖王,你身为皇室宗亲,竟敢在宫宴期间与不明女子私会,简直有辱皇家尊严!”
一位重臣皱着眉头,说道:“王爷,您此举实在不妥,朝堂之上,大家都以您为表率,您却做出这等事。”
顾清舟低着头,不敢言语。
顾铭轩赶到东面回廊,正见太上皇铁青着脸指斥靖王,太后扶着朱柱微微发颤,几位重臣垂眸避着这难堪场面。
“父皇且息怒。”皇上抬手虚扶太上皇,目光扫过满地凌乱的珠翠,落在瑟缩在地的青柳身上时,眸色骤冷。
“御花园外便是六部官员宴饮的偏殿,若叫人撞见这般景象,朝堂该如何议论皇家?”
姜绾歌此时泪流满面的从外面进来,在一旁装作一脸震惊和痛心的样子,说道:“太上皇,儿媳瞧见这一幕,实在是无地自容。王爷做出此等事,让儿媳以后如何自处啊。”
太上皇看了看姜绾歌,又怒视着王爷,说道:“靖王,你太让朕失望了!”
王爷赶忙磕头:“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恕罪。”
太后突然重重拄了下凤头杖,她凌厉的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青柳,这侍女是哪家的?
青柳抖得更厉害了。
姜绾歌适时上前半步:回太后,她是...…她故意欲言又止。
说!太后厉声道。
是醉月楼的清倌人。姜绾歌低头,声音恰到好处地带着哽咽,王爷上月就…...就常去那里。
皇上猛地转头看向王爷:皇弟!
王爷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不是的!她只是…...
只是什么?太上皇冷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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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青楼赎回来的相好?他转向太后,你怎么看?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这等**胚子也敢带进宫来!她突然指向姜绾歌,倒是委屈了王妃。
姜绾歌立刻跪下:求母后为儿媳做主。
她趁热打铁说道:“父皇,母后,王爷做出此等丑事,儿媳实在是无颜再做靖王妃。还望父皇为儿媳做主,准许儿媳与王爷和离。”
太上皇看着姜绾歌,神色严肃:“靖王妃,和离之事,非同小可。皇家婚姻,关乎皇室颜面,不可因一时之气而草率决定。”
姜绾歌心中一紧,焦急地说道:“太上皇,王爷如此行径,实在让儿媳无法忍受。儿媳若继续与王爷生活,恐怕日后受尽委屈,皇家颜面也会受损啊。”
太上皇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朕明白你的委屈,但靖王毕竟是皇室宗亲,此事若传扬出去,对皇室影响极坏。”
都起来吧。皇上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这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他看向太上皇,父皇,不如先让靖王回府思过?
太上皇沉吟片刻:你们先退下,我与王妃有话要说。他厌恶地扫了眼青柳,这侍女先送去慎刑司。
青柳顿时瘫软在地,哭喊着抱住王爷的腿:王爷救命!奴婢不是…...
众人退去后,御书房内只剩下姜绾歌跪在金砖上的身影。鎏金兽首香炉吐着龙涎香,她盯着地面上自己的倒影,忽然看见一双明黄靴子停在了面前。
丫头,受委屈啦。
熟悉的松子糖递到眼前,姜绾歌猛地抬头。冕旒早已取下,眼前的太上皇眉眼弯弯,分明又是那夜在落枫集外遇见的黄老头。
先吃颗糖。他晃了晃手里的糖块,琥珀色的糖浆在烛光下晶莹剔透。
姜绾歌接过糖,指尖微微发抖。
糖块入口的瞬间,那夜并肩作战的记忆汹涌而来。
她突然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黄老头......甜味在舌尖化开,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你骗我。
第109章 跟黄老头谈判
太上皇撩起龙袍下摆,毫无形象地蹲在她面前:我说了是宫里人,是你自己误会成太监的。他指了指自己眼角笑纹,你见过这么英俊的太监?
姜绾歌白了他一眼,却忍不住嘴角微扬。紧绷多日的神经突然松懈,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哎哟喂!太上皇手忙脚乱地掏帕子,糖里有辣椒不成?
我要和离。姜绾歌抹了把脸,直直望进他眼里,必须要和离。
烛火在御书房内轻轻摇曳,将太上皇凝重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缓缓地走到黄花梨木椅上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上的玉镇纸。
绾歌啊…...太上皇长叹一声,声音里透着疲惫,朕知道你心里苦。
姜绾歌见他又变回威严的模样,于是她也跪坐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
窗外一阵风吹来,带着御花园的桂花香,却吹不散屋内凝重的气氛。
但皇家的规矩和颜面,太上皇抬起眼,目光如炬,不是能轻易抛开的。
姜绾歌深吸一口气,袖中的手指悄悄攥紧。她抬眼直视太上皇:黄老头,我明白皇家有诸多考量。但.…..
她顿了顿,我有能让您不得不慎重考虑的理由。
太上皇挑眉:哦?
醉仙楼是我名下的产业。姜绾歌声音清亮,它不仅仅是个酒楼。
她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双手奉上。太上皇接过,翻开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地官员的动向。
南来北往的客商、文人墨客,都在醉仙楼里交流信息。姜绾歌指向其中一条记录,比如这个,礼部侍郎上月收了江南盐商十万两白银。
太上皇的手指猛地一顿。
我能利用这个情报网,姜绾歌继续道,帮朝廷监控各地官员。若有****、结党营私的,可以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给您。
太上皇合上册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一个女子,竟能有这般手段?
姜绾歌唇角微扬:女子又如何?她指了指册子最后一页,这里还记着兵部尚书挪用国库的证据。
窗外的桂花突然被风吹落几朵,飘飘荡荡落在案几上。
太上皇沉默片刻,将册子放在一旁:仅凭这个,还不足以让朕准你和离。
姜绾歌早有准备,又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请看看这个。
太上皇打开锦囊,倒出几粒晶莹剔透的珠子:这是...
玻璃珠。姜绾歌轻声道,我能教朝廷制作玻璃的法子。
她起身走到窗前,指着窗棂上镶嵌的云母片:若换成玻璃,不仅透亮,还能挡风遮雨。达官贵人会争相购买,寻常百姓也能用上。
太上皇将玻璃珠对着烛光细看,珠子折射出七彩光芒。
这生意若由朝廷垄断,姜绾歌回到座位,每年至少能增收三百万两白银。
三百万两?太上皇手指一颤,玻璃珠差点掉落。
姜绾歌点头:而且…...她压低声音,制作玻璃的副产品,经过提炼能用于制造**。
茶杯突然从太上皇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门外的侍卫立刻探头:太上皇?
无妨。太上皇摆摆手,待侍卫退下后,死死盯着姜绾歌:你可知欺君之罪…...
我可以先献上部分配方。姜绾歌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张纸,请让工部的匠人试试。
太上皇接过配方,手指微微发抖:若真能成…...
还有一事。姜绾歌趁热打铁,关于国库。
她取出一卷图纸铺开:这是"连锁经营"的模式。比如醉仙楼,可以在各州府开设分号,统一管理。
图纸上详细标注了货物调配、银钱往来的流程。
如此一来,姜绾歌指着其中一条线路,江南的丝绸可以直接运往北境,省去中间商赚差价,朝廷税收至少翻倍。
窗外的更鼓声传来,已是三更天。
太上皇揉了揉眉心:你这些法子,从何处学来?
姜绾歌抿了抿唇:我娘留下的嫁妆里,有些海外奇书。
一阵沉默后,太上皇突然问道:你想要什么?
和离。姜绾歌毫不犹豫,还有自由经商的许可。
若朕不答应呢?
姜绾歌直视太上皇的眼睛:那明日早朝,满朝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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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会知道,靖王在青楼一掷千金,用的都是国库。
你!太上皇猛地站起,龙袍带起一阵风。
姜绾歌不卑不亢:我有账本为证。
两人对峙片刻,太上皇突然大笑:好!好个姜绾歌!
他走回案几前,提笔蘸墨:朕准你和离。笔锋一顿,但有个条件。
您说。
醉仙楼的情报网,太上皇笔下不停,要为朝廷所用。
姜绾歌沉吟片刻:可以,但需由我亲自掌管。
准。太上皇写完最后一道诏书,盖上玉玺,玻璃的生意,朕要占七成。
五成。姜绾歌讨价还价,我还要养活手下的人。
太上皇眯起眼睛:六成,不能再少。
成交。姜绾歌伸出右手。
太上皇愣了一下,随即会意,也伸出右手。两只手在空中击掌,发出清脆的响声。
姜绾歌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丫头。太上皇突然换了称呼,递来一块松子糖,吃颗糖压压惊。
姜绾歌接过糖,这次没有犹豫就放入口中。甜味在舌尖化开,她突然鼻子一酸。
哭什么?太上皇手忙脚乱地找帕子。
没什么。姜绾歌抹了把脸,就是...终于自由了。
太上皇叹了口气:明日早朝,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声。
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回去吧。太上皇摆摆手。
姜绾歌郑重行礼,转身时听见太上皇嘀咕:这丫头,比朕那些儿子强多了…...
姜绾歌脚步一顿,她又转回来,往前凑了凑,一脸认真:“黄老头,咱把话说清楚哈。我按您说的,把醉仙楼情报网给朝廷用,可要是有人借着这个由头来给我使绊子,想打压我的生意,我可不会忍气吞声。”
太上皇乐了,斜睨着她:“哟,你还怕朕耍赖不成?”
姜绾歌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我这叫防患于未然。要是真有人敢动我,您可别怪我不客气。我手里的那些情报,可不光能对付几个当官的,说不定还能挖出点朝廷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儿。”
第110章 合作愉快
太上皇闻言,手中茶盏咔嗒一声搁在案几上。窗外晨光熹微,照得他眉间皱纹愈发深刻。
丫头,他突然倾身向前,龙袍袖口扫落几片桂花,你这是在威胁朕?
姜绾歌不退反进,绣鞋尖抵住案几腿:我这是在谈生意。
她指尖轻点方才签好的契约,白纸黑字写着的合作,总得有些保障。
两人目光在晨光中交锋,案几上的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哈!太上皇突然拍案大笑,震得笔架上紫毫乱颤,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他转头朝屏风后喊道,小顺子,把东西拿来!
身着靛蓝太监服的青年应声而出,捧来一个紫檀木匣。太上皇掀开匣盖,里面躺着块玄铁令牌。
认得这个么?
姜绾歌瞳孔微缩——令牌上如朕亲临四个篆字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拿着。太上皇将令牌抛给她,若有不开眼的找你麻烦,先斩后奏。
姜绾歌接住令牌,玄铁沁凉的温度让她指尖一颤:这…...
别高兴太早。太上皇眯起眼睛,令牌只能用三次。每次启用,朕都会知道。
他忽然压低声音,包括你查了谁。
窗外鸟雀啁啾,晨光已经漫过窗棂。
姜绾歌摩挲着令牌纹路,忽然笑了:黄老头,你就不怕我拿着这个去查你?
太上皇指尖在茶盏边沿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抬眼看向姜绾歌:丫头,你可知这天下敢查朕的,都是什么下场?
姜绾歌将令牌在掌心转了个圈:黄老头,您要真想处置我,就不会给我这块令牌了。
哼。太上皇从案几上拈起一块糕点,朕给的东西,朕也能收回来。
那您收啊。姜绾歌把令牌往案几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反正醉仙楼的情报网还在我手里。
太上皇眯起眼睛:你信不信朕现在就能让人查封醉仙楼?
您试试?姜绾歌嘴角微扬,查封一家,我还能开十家。这京城里想赚钱的掌柜多的是。
小顺子在一旁轻轻倒吸一口凉气。
太上皇却突然笑了: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说说,你还想要什么?
我要个保证。姜绾歌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的人不能动。
继续。
第二,玻璃生意的账目我要过目。
太上皇哼了一声:还有第三?
第三...姜绾歌突然凑近,我要知道您为什么选中我。
太上皇往嘴里扔了颗松子糖,嚼得嘎嘣响:因为你够贪心,也够聪明。
就这?
还因为你...太上皇突然压低声音,跟朕年轻时一个德行。
姜绾歌挑眉:您这是在夸我?
太上皇突然正色,别玩过头。
那得看您给的筹码够不够。姜绾歌把玩着令牌,比如这玩意儿,三次太少了。
嫌少?太上皇伸手就要拿回令牌,那还朕。
姜绾歌迅速把令牌藏到身后:给了就是我的。
小顺子。太上皇突然转头,去把昨儿个收着的那匣子账本拿来。
小顺子快步退下。太上皇转回来盯着姜绾歌:知道为什么只给三次吗?
怕我用多了惹麻烦?
错。太上皇竖起一根手指,是让你想清楚再用。这令牌用一次,就少一次保命的机会。
姜绾歌若有所思地点头:那要是我用完三次......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太上皇往椅背上一靠,朕总不能一直给你擦屁股。
小顺子捧着账本回来,轻轻放在案几上。太上皇拍了拍账本:醉仙楼的情报,以后每月初五送到小顺子手里。
我要是不送呢?
那朕就派人去收。太上皇眯起眼睛,连本带利。
姜绾歌轻笑:黄老头,您这是吃定我了?
彼此彼此。太上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合作愉快?
姜绾歌拿起令牌在茶盏上轻轻一碰:合作愉快。
窗外,日头已经升高,照得案几上的令牌闪闪发亮。
太上皇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案几,时辰不早了,你该出宫了。
姜绾歌行了个礼,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太上皇的嘀咕:这丫头,比朕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强多了......
小顺子快步跟上:姜姑娘,奴才送您出宫。
姜绾歌摆摆手:不必,我认得路。她摸了摸腰间的令牌,嘴角微扬。
姜绾歌踏入靖王府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晨露沾湿了她的裙角,在青石板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水痕。
府中下人见她归来,纷纷低头行礼,
姜绾歌刚踏进房间,绿竹就提着裙摆小跑过来,额头上还带着细汗:娘娘,您可算回来了!王爷在书房等了一整夜,砸了三套茶盏,赵管家去劝还被踹了一脚…...
备热水,我要沐浴。姜绾歌打断她,径直走到妆台前,手指在暗格处轻轻一按,将玄铁令牌塞了进去。
绿竹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问:娘娘要歇息吗?奴婢这就去铺床。
嗯,睡到午时。姜绾歌解开外裳的系带,谁来都不见,就说我身子不适。
可是王爷那边…...
照我说的做。
温热的水汽氤氲中,姜绾歌闭目靠在浴桶边。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靖王压抑的怒喝:姜绾歌!给本王出来!
王爷,她懒洋洋地拨弄着水面花瓣,“本妃正在沐浴,没空搭理你。
父皇跟你说了什么?靖王的声音突然逼近,似乎就站在屏风另一侧。
姜绾歌语气平静:王爷若真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你父皇?
门外传来拳头砸在门框上的闷响,接着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绿竹端着帕子进来,手微微发抖:娘娘,王爷方才的眼神好生吓人,像是要吃人似的…...
姜绾歌接过帕子,慢悠悠地擦着湿发:急什么?让他等着接旨就是了。
可是......绿竹欲言又止。
去把熏香点上,要安神的那种。姜绾歌走到床前,午时之前,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娘娘。绿竹福了福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晌午,姜绾歌睡醒了,简单的梳妆打扮后就带着青柠和绿竹出了王府。
第111章 置宅子
朱雀大街。
东家,就是这座。牙人周管事推开黑漆大门,三进三出,还有个小花园。
姜绾歌迈过门槛,青石板缝里钻出的野草蹭过她的绣鞋。正厅的雕花门扇半开着,阳光斜斜照进去,能看到浮动的尘埃。
这宅子空了多久?
半年有余。周管事搓着手,原主人是位致仕的老翰林...
姜绾歌走到后院,忽然蹲下身。墙角一丛野薄荷长得正旺,她掐了一片在指尖揉碎。
去查查这位老翰林。姜绾歌站起身,为何致仕,又为何急着卖宅子。
周管事额头冒汗:这…...买卖不问来处是行规......
姜绾歌从荷包取出银票:加两成佣金。
老翰林姓陈,因弹劾兵部尚书被…...周管事突然闭嘴。
姜绾歌指尖捻着那片薄荷叶,若有所思地看向周管事:这宅子要价多少?
周管事搓着手:老翰林开价八千两…...
五千。姜绾歌打断他,将薄荷叶弹开,今日就能交割。
这…...周管事额头沁出细汗,东家,这价钱实在…...
姜绾歌从袖中取出荷包:再加五百两,买你一句实话。
周管事的眼珠跟着荷包转动:东家想问什么?
陈翰林致仕后去了哪?
这…...周管事咽了口唾沫,听说回了苏州老家。
姜绾歌轻笑一声,将荷包收回袖中:周管事,你这就不厚道了。她转身走向后院水井,我听说陈翰林有个孙女…...
周管事急忙跟上:东家明鉴,那姑娘确实…...
确实什么?姜绾歌突然转身,目光如电。
周管事擦了擦汗:确实…...还在京城。
在哪?
这…...周管事左右张望,压低声音,在城西的静心庵。
姜绾歌点点头,从荷包取出银票:六千两,今日交割。再加五百两,买你闭嘴。
周管事接过银票,手指微颤:东家放心,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西厢房改账房,后院加个厨房。姜绾歌边说边往外走,三一日内完工。
这…...时间太紧…...
加钱。姜绾歌头也不回,每日多付五十两工钱。
周管事小跑着跟上:东家,那地契…...
现在就去衙门过户。姜绾歌突然停下脚步,对了,这宅子可有密道?
周管事一个趔趄:东家说笑了,这…...
再加二百两。
周管事左右看看,凑近低声道:书房书架后有个暗格,通往后巷。
姜绾歌满意地点头:明日带工匠来,我要亲眼看着他们开工。
是是是……...
走到大门口时,绿竹忍不住问:东家,为何非要这宅子?
姜绾歌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绿竹缩了缩脖子:奴婢愚钝...
因为这井水甜。姜绾歌指了指院中的古井,去尝尝。
绿竹疑惑地走到井边,打上来一桶水。姜绾歌舀了一瓢递给她:喝。
绿竹小心地抿了一口,眼睛一亮:真的甜!
姜绾歌轻笑:记住,买宅子先看水井。她转身对周管事道:明日辰时,我要看到工匠。
东家放心!周管事连连鞠躬,包您满意!
姜绾歌站在院中环视一周,突然指向东南角的围墙:那里再加高两尺。
周管事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东家,这恐怕...
工钱再加三十两。姜绾歌打断他,手指轻轻敲击着腰间的荷包,用青砖砌,要结实。
是是是...周管事连连点头,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东家,有件事得提醒您...
姜绾歌挑眉:说。
这宅子...周管事左右张望,声音压得更低了,隔壁住着个怪人。
绿竹好奇地凑近:什么怪人?
来无影去无踪的。周管事搓着手,眼睛不停地往四周瞟,街坊们都说,经常半夜看见黑影翻墙进出,但从没人看清长相...
姜绾歌眼睛一亮:有意思。再加五十两,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周管事咽了口唾沫,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个月有个更夫说,看见那人从三丈高的墙头一跃而下,落地一点声响都没有...
姜绾歌接过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日期和时辰:这些是?
是...是那人出现的时辰。周管事擦了擦汗,更夫记下的。
哦?姜绾歌来了兴致,将纸条收好,带我去靠那边的院子看看。
推开西厢房的窗户,正对着隔壁院落。姜绾歌眯眼仔细观察:院墙上的青苔…...
怎么了东家?
有经常被人抓握的痕迹。姜绾歌指着几处发亮的苔藓,每隔三尺就有一处,看来这位邻居身手不错。
周管事紧张地搓着手:东家,要不咱们再看看别的宅子...
不必。姜绾歌转身走向书房,突然在门槛处停下,这门框…...
绿竹凑近查看:好像有划痕?
是剑痕。姜绾歌用手指丈量着痕迹的深度,三寸七分,使剑之人内力不俗。
推开书房门,姜绾歌突然停在一排书架前:这些书…...
都是陈翰林留下的。
姜绾歌抽出一本《孙子兵法》,书页间夹着张纸条,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
这是...
周管事慌忙摆手:小人可什么都不知道!
姜绾歌将纸条对着阳光细看,眉头微蹙:这标记…...
周管事慌忙摆手:东家明鉴,这些书都是陈翰林留下的,小人实在不知情啊!
姜绾歌指尖轻抚纸上的符号:像是某种暗记…...她突然转向周管事,陈翰林平日可有什么特别的习惯?
周管事擦了擦汗:这个...听说老翰林喜欢夜读,常常书房灯火通明到三更…...
夜读?姜绾歌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正对着的隔壁院落,有意思…...
周管事搓着手:东家,这宅子...
我要了。姜绾歌斩钉截铁地说,明日辰时,带工匠来。工钱再加五十两。
可是东家,这隔壁…...
姜绾歌轻笑一声:正好缺个练手的靶子。她走到院中,突然抬头看向隔壁墙头:你说是不是?
第二日,阳光透过窗户纸,姜绾歌已经坐在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她慢条斯理描眉的模样,玉簪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娘娘今日气色真好。青柠正为她整理衣襟,外头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第112章 和离圣旨
姜绾歌指尖一顿,胭脂在唇畔晕开一抹艳色:来了。
院门被猛地推开,小厮慌慌张张冲进来:王妃娘娘,宫里、宫里来人了!
她从容起身,裙摆扫过地上的阳光碎片:慌什么,不过是道圣旨。
穿过回廊时,远远就看见靖王衣衫不整地站在庭院中央,发冠都歪了。
宣旨太监手持明黄卷轴,身后跟着两列带刀侍卫,惊得满院的麻雀扑棱棱飞上屋檐。
王爷昨夜又宿在外头哪个角落?姜绾歌经过靖王身边时轻声道,连朝服都来不及换。
靖王脸色铁青,正要发作,太监已经抖开圣旨:靖王、靖王妃——接旨!
满院仆从哗啦啦跪了一地。姜绾歌缓缓屈膝,阳光正好照在她挺直的背脊上。
宣旨太监展开明黄色的圣旨,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王顾清舟,身为皇室宗亲,不思谨言慎行,维护皇家尊严,竟在宫宴期间与青楼女子私会,此等行径,荒淫无度,有辱皇家门楣,令皇室威严受损。”
“靖王妃姜绾歌,自入王府,秉持妇德,操行端正,面对靖王如此恶行,实难维系夫妻之义。”
“朕念及靖王妃并无过错,且其与靖王缘分已尽,特准靖王与靖王妃姜绾歌和离。自即日起,姜绾歌恢复自由之身,可自由婚嫁,任何人不得加以阻拦、刁难。姜绾歌在王府期间并无过错,其嫁妆等一应财物,皆可尽数带走。钦此!”
宣读完毕,四周一片寂静。众人都被这旨意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王府中才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王爷怎么做出这种事,这下好了,以后我们要是出府上街采购东西,别人都在戳我们的脊梁骨。”一个丫鬟小声不满说道。
“是啊,王妃平日里待咱们都不错,王爷却做出这等丑事,如今和离也是王爷咎由自取。”另一个小厮附和道。
靖王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不可能!靖王一把抢过圣旨,父皇怎么会...
姜绾歌从容起身:王爷,圣旨撕不得。
靖王攥着圣旨的手青筋暴起:是你!是你蛊惑父皇!
王爷慎言。宣旨太监冷声道,太上皇还有口谕:若王爷抗旨,即刻削爵圈禁。
满院仆从倒吸凉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太上皇竟真的下旨准了和离。
“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收回成命啊!”
靖王抬起头,双眼通红,向着皇宫的方向连连磕头。
姜绾歌神色平静,恭敬地接过圣旨,叩谢皇恩:“民女姜绾歌,谢太上皇隆恩。”
靖王转头看向姜绾歌,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姜绾歌,是不是你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是不是你非要将本王置于死地?”
姜绾歌抬起头,直视靖王的眼睛,冷冷说道:“王爷,你做出此等丑事,怪不得旁人。如今这结果,是你自作自受。”
一旁的管家赶忙劝道:“王爷,圣旨已下,还请遵旨谢恩啊。”
靖王却充耳不闻,依旧怒视着姜绾歌:“姜绾歌,你别得意。和离之后,你以为你能好过?”
姜绾歌冷笑一声:“王爷,我能否好过,与你无关。从今日起,我与你再无瓜葛。”
姜绾歌!靖王将圣旨摔在地上,你以为和离就能摆脱本王?
做梦!靖王一把抓住她手腕,你的嫁妆,休想带走一分一毫!
姜绾歌挣脱他的手,弯腰拾起圣旨:圣旨上白纸黑字写着呢。
她晃了晃手中圣旨,王爷要抗旨?
靖王咬牙切齿:那些铺子、田产...
都是我的嫁妆。姜绾歌抽回手,王爷若不服,大可去敲登闻鼓。
这时,王府中的妾室们也都神色各异。
姜绾歌目光掠过满院神色各异的面孔。
桃红衫子的林姨娘捏着帕子掩唇,眼底跳动着幸灾乐祸的火苗。
素来温顺的兰姨娘绞着衣带,不时偷瞄靖王惨白的脸色。
最年轻的梅侍妾干脆歪在廊柱边,指尖绕着发梢打转,盘算着另谋出路。
王妃......老管家颤巍巍伸手要扶,却在触及她衣袖前缩回了手。
姜绾歌轻轻拂去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王妃......青柠捧着圣旨的手在发抖。
叫姑娘。姜绾歌突然笑了,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梧桐叶,从今往后,我们都是自由身了。
她转身走向回廊,木屐踩碎一地斑驳的光影。身后传来茶盏砸碎的声响,夹杂着靖王歇斯底里的咒骂。
“姜绾歌,你给本王站住!”靖王突然站起身,冲着姜绾歌的背影喊道。
姜绾歌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只是将那片梧桐叶随手抛进了池塘。
靖王几步上前,挡在姜绾歌面前:“你就这么想离开本王?你难道对本王就没有一丝感情?”
姜绾歌抬眸看他,眼底没有半分畏惧,只有一片冰冷的讥诮。
感情?她轻笑一声,手腕一转,竟用巧劲挣脱他的钳制,王爷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靖王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她竟能轻易脱身。
曾经,我确实对王爷有过期许。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可王爷呢?一个月换一个新欢,连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您在外头养了多少红颜知己。现在的口味更是重了,都换到青楼里去了。
她抬眸,眼底寒光凛冽,现在跟我谈感情?晚了。
靖王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姜绾歌,你别以为有父皇撑腰,本王就拿你没办法!
王爷当然有办法。她微微倾身,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比如,您书房暗格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密信?又或者……您私自挪用国库的证据?
靖王浑身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姜绾歌直起身,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所以,王爷最好想清楚——现在,到底是谁该让谁三分?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仿佛凝固。最终,靖王咬紧牙关,侧身让开一步。
第113章 清算嫁妆
姜绾歌刚迈出一步,突然转身:对了王爷,还有一事。
她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笺,在靖王眼前晃了晃:您可还记得这个?
靖王眯眼看去,突然脸色大变:这...
三年前,王爷说我的嫁妆宅子地契丢了。姜绾歌指尖轻弹纸面,白纸黑字写着照价赔偿,连本带利。
靖王伸手要抢,姜绾歌早有防备,后退半步将欠条交给身后的青柠:去请户部张大人来做个见证。
慢着!靖王厉声喝止,那宅子分明...
分明什么?姜绾歌挑眉,王爷莫不是想说,宅子其实没丢?
满院仆从竖起耳朵。靖王脸上青白交错:本王何时说过宅子丢了?那是...
那是什么?姜绾歌步步紧逼,王爷当着三位掌柜的面立下的字据,需要请他们来对质吗?
宣旨太监突然咳嗽一声:老奴倒可以做个见证。
靖王猛地转头:公公!这是本王的家事!
现在不是了。姜绾歌轻笑,圣旨上说,我的嫁妆尽数归还。她转向宣旨太监,敢问公公,这欠条算不算嫁妆的一部分?
太监捋了捋拂尘:自然算得。
靖王额头渗出冷汗:那宅子值五万两...
连本带利,七万八千两。姜绾歌从青柠手中接过算盘,纤指飞快拨动,按京城钱庄的利钱算的。
你!靖王一把打翻算盘,本王现在没这么多现银!
姜绾歌不慌不忙捡起算盘:无妨,王爷不是有座别院在城西?
休想!靖王暴跳如雷,那是母妃的嫁妆!
那就用醉月楼抵债。姜绾歌眯起眼睛,正好抵了这数目。
靖王突然冷静下来:你早就算计好了?
王爷言重了。姜绾歌抚平欠条上的褶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户部侍郎张大人带着两个书吏走进来:下官奉旨来清点嫁妆。
靖王脸色煞白:奉谁的旨?
张侍郎拱手:自然是圣上的旨意。他看了眼姜绾歌手中的欠条,这是...
张大人来得正好。姜绾歌递过欠条,请大人评评理。
张侍郎仔细查看后,皱眉道:靖王殿下,这欠条上有您的私印,做不得假。
靖王突然冷笑: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
王爷若不信,可以比对笔迹。姜绾歌从袖中又取出一封信,这是您去年给我的家书,字迹总做不了假。
张侍郎将两样东西并排放在石桌上,众人探头看去——字迹一模一样。
王爷...赵管家小声提醒,闹到御前就更难看了...
靖王死死盯着姜绾歌,突然大笑:好!好得很!他猛地扯下腰间玉佩砸在地上,醉月楼给你!带着你的脏钱滚出王府!
姜绾歌面不改色地捡起玉佩:多谢王爷慷慨。她转向张侍郎,还请大人做个交割文书。
姜绾歌!靖王在身后嘶吼,咱们没完!
她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地契送到醉仙楼就行。走到院门口时突然驻足,对了王爷,醉月楼账房里的那些私账...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会好好保管的。
靖王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姜绾歌踏出王府大门时,阳光正好照在那张欠条上。青柠小声问:姑娘,那些私账...
烧了。姜绾歌将欠条折好收进袖中,这种脏东西,留着烫手。
姜绾歌打算在王府住最后一晚,第二天就要搬去新宅了。
夜幕降临,王府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靖王府东边的角门“吱呀”开了条缝。
青柠裹着灰斗篷探出头,怀里的木匣子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墙根的老黄狗刚要起身,就见她掏出块酱牛肉丢过去,狗鼻子嗅了嗅,摇着尾巴又趴下了。
“账房那边盯着呢,没人看这儿。”青柠蹭到马车旁,把匣子塞进车底的暗格,抬头见赶车的老周正往车辕上缠草绳,“周伯,这绳子...”
“昨儿瞧着车轴有点松。”老周没抬头,粗糙的手在绳结上绕了三圈,“姑娘说走大道,车得结实点。”
车厢里传来窸窣声,姜绾歌掀开竹帘,手里捏着半块桂花糖:“刘嬷嬷的蜜饯果然提神。”
她望着角门上方的铜铃——前几日让青柠缠了布条,这会儿风吹过也没响,“明儿晌午前,把车停到醉仙楼后巷。赵管家爱吃那儿的糖油饼,早上卯时三刻准在巷口晃。”
老周拍了拍车辕:“放心,这车跑过盐道,稳当。”
他忽然看见墙头上闪过黑影,鞭梢“啪”地甩了下,惊飞几只夜鹭,“起风了,姑娘回屋吧,明儿还要见人呢。”
姜绾歌摸了摸窗棂上的划痕,转身时看见西厢房后墙有团影子。
她笑了笑,从袖里摸出枚铜钱丢在地上——“叮”的声响里,墙根的人影缩了缩。
“王三,躲了三天,腿不麻吗?”她走到墙根,看见侍卫王三蹲在冬青丛里,腰间佩刀还带着酒气,“靖王让你盯着我?”
王三红着脸站起来,慌忙行礼:“姑...姑娘误会了,我就是路过。”
“路过能把刀鞘蹭到冬青刺上?”姜绾歌指着他袖口的绿刺,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踉跄的脚步声,还有含糊的骂声,“哟,说谁谁到。”
靖王扶着廊柱晃过来,衣服上沾着酒渍,手里攥着空酒坛:“姜氏...毒妇...你抢我铺面...”
姜绾歌往后退了半步,看着他撞向冬青丛,王三忙去扶,却被一把推开:“滚!本王没醉...”
话没说完,他踉跄着往前栽,姜绾歌侧身避开,看他摔在冬青丛里,衣服被刺勾出条口子。
青柠提着灯笼跑过来,刚要说话,就见姜绾歌轻轻摇头。
“王爷喝多了。”姜绾歌蹲下身,摸了摸他的手腕——脉搏有点乱,还带着淡淡的药味,“青柠,叫赵管家来,别让王爷冻着。”
她起身时,袖里掉出枚银锞子,滚到王三脚边。
王三忙要捡,却听她说:“王大哥母亲的药钱,下月我来出。”
见王三抬头,她笑了笑,“王府俸禄低,抓那千年人参怕是不够。”
王三双手抱拳跪在地上,“多谢王,额……姜姑娘。”
夜风掀起她的衣角,灯笼光在她眼里闪了闪。
第114章 想要药铺扩大
夜已深,姜绾歌正倚在窗边出神,忽然听见窗棂咯吱一声轻响。
她头也不回,懒懒道:皇上,您这翻墙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顾铭轩利落地翻进屋内,月光在他玄色衣袍上镀了层银边:朕记得某人说过,翻墙进来的都是登徒子。
他慢条斯理地拍打衣袖,可朕分明看见你窗边留着踏脚的木凳。
姜绾歌耳尖微红,转身点亮烛台:那是给猫留的。
哦?顾铭轩凑近她耳畔,温热气息拂过她鬓角,那朕明日就下令,把宫里那只波斯猫送来陪你。
免了。姜绾歌侧身避开,皇上深夜造访,就为说这个?
烛光下,顾铭轩目光灼灼:朕来恭喜靖王妃重获自由。
现在该叫姜姑娘了。她指尖轻抚窗棂上的雕花,怎么,皇上是怕我想不开,特地来看笑话?
顾铭轩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摩挲:朕是怕你太想得开,明日就收拾细软跑出京城。
姜绾歌挣了挣没挣脱,索性由他握着:皇上多虑了。醉仙楼刚地契到手,绸缎庄和蜜饯的铺子要开业,我哪儿舍得走?
那就好。顾铭轩低笑,忽然从怀中取出个锦盒,贺礼。
姜绾歌狐疑地打开,里面是把精致的黄铜钥匙:这是...
城西郊外地窖的钥匙。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藏着三十坛陈年梨花白,够你喝到明年开春。
姜绾歌啪地合上盒子:皇上这是要灌醉我?
朕倒是想。顾铭轩忽然逼近,将她困在窗台与自己胸膛之间,可某人连和离酒都不肯与朕共饮。
姜绾歌后背抵上窗棂,鼻尖全是龙涎香的气息:那...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他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怕酒后吐真言?
姜绾歌突然抬膝顶向他腹部,趁他吃痛松手时灵巧钻出桎梏:我是怕皇上酒后现原形。
顾铭轩捂着肚子闷笑:姜绾歌,你可知欺君是何罪?
那夜闯闺阁又该当何罪?她反唇相讥,顺手将钥匙抛还给他,酒留着您自己喝吧。明日搬家,我要保持清醒。
顾铭轩接住钥匙,忽然正色:绾歌,朕是认真的。
屋内霎时安静。姜绾歌垂下眼睫:皇上,后宫不缺我一个。
可朕缺。他上前一步,缺个敢顶撞朕的,缺个会算计朕的,更缺个...手指抚上她唇角,让朕甘愿夜夜翻墙的。
姜绾歌偏头躲开:您这是犯贱。
是啊。顾铭轩竟笑着承认,所以姜姑娘行行好,收了朕这祸害?
想得美。她转身去整理箱笼,耳根却红了,除非...
顾铭轩眼睛一亮:除非什么?
除非您能把杏林堂旁边的铺面都划给我。她指尖轻点桌面的药方笺,我打算扩建药铺,专治达官显贵们的头疼脑热。
顾铭轩眉梢微挑:怎么,朕的太医院还比不上你的小药铺?
那可不一样。姜绾歌从药柜取出一包配好的药材,太医院开方子要顾及各方势力,我这杏林堂嘛...她将药包推到他面前,专治皇上这样的疑难杂症。
顾铭轩打开药包,里面竟是晒干的玫瑰与当归:哦?朕是什么症候?
相思入骨,肝气郁结。姜绾歌忽然凑近,指尖虚点他心口,这味药叫"当归",皇上可知何意?
他一把攥住她作乱的手指:朕看你是胆大包天症。
所以需要皇上割爱几间铺子做药引呀。她灵活地抽回手,您看,东边那间做诊堂,西边那间制药坊,后院正好引温泉水做药浴...
顾铭轩忽然将她困在药柜前:朕若应了你,有什么好处?
每月初一十五,免费给皇上请平安脉。她仰头直视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当然,要是皇上肯把御药房的珍稀药材分我三成...
得寸进尺。顾铭轩气笑,却从袖中取出块令牌拍在桌上,明日去找内务府总管,整条街都是你的。忽然压低声音,但朕要入股。
姜绾歌拿起令牌细看:皇上要占几成?
两成。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连药铺老板娘一起。
姜绾歌指尖一颤,令牌当啷落在桌上:皇上这是要强买强卖?
顾铭轩拾起令牌,却不急着给她,反而用令牌边缘轻轻挑起她下巴:朕倒想问问,姜大夫打算用什么抵这铺面的租金?
自然是...她突然抢过令牌,反手用冰凉的玉面贴在他喉结上,忽然踮脚在他唇上轻啄。
顾铭轩喉结滚动,忽然握住她手腕往怀里一带:不够。
姜绾歌跌进他怀中,闻见龙涎香里混着药香——是她上回给的安神香囊。
她故意用令牌抵住他胸口:那再加三成红利?
朕要十成。他低头,声音擦着她耳畔,包括大夫出诊时的嘘寒问暖。
窗外春雨悄至,沙沙打在竹叶上。
姜绾歌耳尖发烫,灵巧地旋身避开,从药柜取出一包蜜饯:皇上先把药吃了再说。
朕没病。
阴虚火旺,舌苔发红。她捻起颗蜜枣递到他面前,这是西域进贡的雪枣,专治...
话未说完,顾铭轩忽然握住她手腕,就着她指尖咬下半颗蜜枣。
太甜。他眸中含笑,将剩下半颗推回她掌心,赏你的。
姜绾歌看着掌心半颗晶莹的蜜枣,忽然转身放入茶盏:那便泡盏雪枣茶,请皇上品鉴。
窗外传来三更鼓响。
子时了,皇上该回宫安寝。姜绾歌把茶杯推过去。
顾铭轩看着她,忽然笑道:朕改主意了。今夜就住这儿。
姜绾歌倒退两步:这不合规矩...
朕就是规矩。他站起来环抱着姜绾歌,再说,明日不是要开张?朕这个"大股东",总该提前看看账本。
账本在…...
在这儿。顾铭轩从她妆奁暗格抽出一本册子,你藏东西的地方,几个前朕就摸透了。
姜绾歌气结,正要夺回,却见他已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个小像,赫然是顾铭轩批阅奏折时的侧影。
屋内突然安静得只剩雨声。
画得不好。她别过脸,眼睛太小了。
第115章 人情账
顾铭轩指尖抚过纸页,墨迹已经有些晕开:这是...你进宫的那晚?
姜绾歌不答。
顾铭轩忽然将账本和小像都收进袖中:抵押品朕收下了。他变戏法似的又取出个锦囊,礼尚往来。
锦囊里是把精巧的银钥匙,挂着杏花形状的玉坠。
这是...
御药房西侧门的钥匙。他低头系在她腰间,那里有株三百年的紫灵芝,明日就移来给你当镇店之宝。
姜绾歌捏着钥匙。
这太贵重...
所以你要好好收着。顾铭轩将她指尖合拢,就像收着那幅小像一样。
朕该走了。顾铭轩在姜绾歌额头上轻轻一吻
,那条街明日就会有人去办过户。
姜绾歌倚着妆台看着他离开,不禁笑道:皇上慢走,当心别摔着。
摔了正好。他挑眉,就能赖在你这养伤了。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中。
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醉仙楼顶层的雅间洒下斑驳光影。
姜绾歌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账册,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掌柜,她抬起眼帘,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您去年囤的那些蜀锦,若是再压着不出手,等新到的苏绣上了市,怕是连本钱都收不回来了。
陈掌柜端着青瓷茶盏的手微微颤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目光不时飘向窗外,街对面新开的姜记绸庄门前,几个年轻伙计正踩着梯子悬挂匾额。
红绸落下时,鎏金的姜记二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引来围观百姓的一阵喝彩。
姑娘这绸庄开得...着实突然啊...陈掌柜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茶盏里的水纹映出他不安的神色。
姜绾歌不紧不慢地打开手边的红木食盒,里面整齐码放着金黄色的杏脯,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尝尝?刘嬷嬷今早新做的。
陈掌柜迟疑地拈起一块,刚入口,酸甜的滋味就在舌尖炸开,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他探头望去,只见靖王府的马车正停在巷子口,赵管家手里拿着个糖油饼大快朵颐,几个小厮正往车上搬运贴着梨花白红纸的酒坛。
姑娘这算盘珠子倒是别致。陈掌柜的目光被姜绾歌手中把玩的一枚铜珠吸引,那珠子磨得发亮,尾端还系着半截褪色的红绳。
路上捡的小玩意儿,姜绾歌随手将珠子往紫檀木算盘上一拨,发出清脆的声响,用着顺手。
她又推过一碟蜜饯,这次是裹着糖霜的山楂糕:再尝尝这个?码头上的工人们最爱带着当零嘴,干活累了含一块,既解乏又顶饿。
陈掌柜刚咬了一口,就听见楼下传来伙计清亮的吆喝声:买布送蜜饯喽!赵大娘,您家小宝最爱吃这个杏脯,拿着这张票,下个月还能多领两块!
往下一看,果然见到街坊赵大娘抱着新买的布匹,手里还攥着个姜记字样的纸包,边走边给遇到的邻居分发蜜饯。
您瞧,姜绾歌翻开账本,指着上面画着的一个个小人儿,有的标着码头张叔,有的写着布行李婶,这人情往来啊,就像这蜜饯一样,甜在嘴里,记在心上。大家得了甜头,自然愿意帮忙。就像您上次说江南布价要涨,不就是张叔在酒馆里随口提的那一句?
陈掌柜这才恍然想起,半月前在醉仙楼遇见码头的张老三,对方硬是塞给他一块蜜饯,顺口说了句漕运要加钱的事。
此刻看着姜绾歌腕间晃悠的红绳——上面串着的那枚铜钱,正是张老三儿子满月时送的谢礼。
那您这绸庄和蜜饯铺...陈掌柜指着窗外两家比邻而居的铺子,只见绸庄的伙计正帮蜜饯铺搬运晒果子的竹盘,蜜饯铺的丫头则抱着新裁的布匹给街坊送货。
互相帮衬着过日子呗。姜绾歌将算盘往前一推,算珠跳动间竟排出一个利字,买布的妇人带着孩子,给块蜜饯孩子不哭闹了,她就能安心挑选。
码头的汉子们来买零嘴时,看见新到的粗布厚实,顺手就给家里婆娘捎一匹。
正说着,青柠抱着个油纸包匆匆进来,发髻上还沾着面粉:姑娘,漕帮的周老大收了咱们的蜜饯,说下个月一定给咱们留条快船运货。
姜绾歌点点头,从袖中取出块桂花糖塞进青柠手里:记得再给周家老太太送两斤核桃蜜饯,上次听周老大说他娘牙口不好,就爱吃这软和甜口的。
陈掌柜看着这一来一往,突然发现姜绾歌的账本上记的尽是些家长里短。
李婶子闺女腊月出阁,要十匹大红绸子
赵叔家孙子最爱杏脯,布钱可缓三日再收
那些乌木算珠拨来拨去,算的不是银钱几何,而是谁帮了忙,该怎么还这份人情账。
日头西斜时,姜绾歌站在两家铺子中间,看着伙计们将蜜饯包放进布包里,又把裁衣剩下的碎布头送给蜜饯铺包果子。
夕阳的余晖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在发光。
灯笼次第亮起,姜记绸庄和姜记蜜饯的幌子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一群孩童嬉笑着跑来要糖吃,伙计们笑着往他们兜里塞杏脯,顺手递上一张印着蜜饯图案的布庄传单。
姑娘,靖王那边...青柠刚开口,就被姜绾歌抬手止住。
咱们做的是街坊生意,她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与其盯着那些王侯将相的账本,不如把眼前这些大娘婶子伺候舒坦了。
晚风送来蜜饯的甜香,混着新布的浆水味。
隔壁蜜饯铺里传来刘嬷嬷中气十足的笑骂:小馋猫别偷吃!留着明日给买布的王大嫂尝鲜!
姜绾歌听着这市井喧闹,忽然想起今早伙计说的事。
有个戴斗笠的男人在铺子外站了许久,最后只买了块最便宜的蜜饯,临走时却不小心落下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里面除了一锭银子,还压着张字条:算珠声声妙,蜜饯甜到老。
她低头看着算盘上那枚磨得发亮的铜珠子,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市井之中的人情冷暖,有时比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更让人心安。
第116章 王三母亲
搬家那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醉仙楼后巷还笼罩在朦胧的晨雾中。
三辆青篷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身上凝结着细小的露珠。
老周佝偻着背,粗糙的手指仔细检查着最后一辆车的缰绳,指腹在麻绳上摩挲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老周,都检查仔细些。姜绾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正指挥着几个小厮往车上搬箱笼,淡青色的裙裾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老周正要应声,忽然瞥见巷口转进来个戴斗笠的身影。
那人脚步匆匆,却又时不时四下张望,显得格外谨慎。
待走近了,老周眯起昏花的眼睛,才认出是靖王府的侍卫王三。
王三今日没穿侍卫服,只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斗笠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他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老周知道,那里必定藏着短刀。
王三?老周警惕地直起身子。
王三没有答话,目光越过老周,直直地望向正在清点箱笼的姜绾歌。
他的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感激、愧疚、犹豫、挣扎,种种情绪在那双眼睛里翻涌。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终于挤出沙哑的声音:姑娘…...
姜绾歌闻声回头,晨光中她的面容格外清晰。
王三的心猛地揪紧了。
三个月前,王三奉命监视姜绾歌时,曾蹲在王府西墙的槐树上整整一夜。
那夜下着雨,他裹着蓑衣,透过半开的窗棂,看见那位王妃伏在案前摆弄算盘。
烛火映着她微挺的脊背,手腕上的木镯空荡荡地晃着,随拨弄算珠的动作,敲出细碎的响。
王三记得自己当时嗤笑了一声。
——不过是个弃妇。
王三没想到报应来得这样快。
三日前他下值回家,发现母亲倒在院子里,身下一滩猩红的血。老大夫诊完脉直摇头:肺痨入血,除非用百年老参吊着...
他攥着三个月的俸禄跑遍全城药铺,最后跪在仁济堂门口。掌柜的叹着气:不是不帮你,这参钱...得这个数。
粗糙的手比了个八。
八两黄金。
王三在当值时走了神。
他盯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这双手捆过告御状的秀才,押送过撞破王爷好事的丫鬟,现在却连母亲的命都救不了。
王侍卫。
那晚清凌凌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
您、您吩咐。他慌忙抱拳。
听说令堂病了?
王三猛地抬头,正对上那双通透的眼睛。
明日申时,让你家隔壁的李婆子来角门。她说完就走,石榴红的裙角扫过青砖,像一簇跳动的火苗。
装着老参的锦盒下压着张药方。
母亲喝下第一碗药就不咳血了,今早竟能坐着编完半只竹篮。
栓子,母亲突然拉住他衣袖,送参的姑娘...是不是你提过的那位?
他喉头发紧:娘别多想,儿子会还这人情。
老人家长叹一声,从枕下摸出个褪色的平安符:拿去给恩人...娘攒的铜钱都在里头。
此刻站在晨雾里,王三摸着怀中滚烫的荷包。
王三?她又唤了一声。
咚!
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惊飞了檐下麻雀。他重重磕下头去,额头抵着地砖上冰凉的露水。
姑娘大恩...
王三的声音哽住了。
靖王如此对您,您为何还要帮我母亲?
这句话问出口,王三自己都愣住了。
他本不想这样直白,可那些在心头辗转多日的话,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冲了出来。
姜绾歌轻轻摆手,示意周围的下人退开。
她走近王三,晨风拂动她的衣袖,带来一阵淡淡的药香——那是三日前她亲自为王三母亲配药时沾染的气息。
抬头说话。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容拒绝。
王三缓缓抬头,斗笠下的眼睛布满血丝。这些天他夜不能寐,一闭眼就是母亲痛苦的呻吟。
王三,姜绾歌的目光平静如水,你可知我为何帮你?
王三摇头,喉头发紧。
因为你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偷偷给你母亲买药。姜绾歌的声音很轻,那日你在药铺门口数铜钱的样子,我恰巧看见了。
王三浑身一震。那是半月前的事,他当值时偷溜出去给母亲抓药,没想到...
人生在世,谁都有难处。姜绾歌从袖中取出一个靛蓝色的荷包,这些银子你拿着,给你母亲买些补品。
王三盯着那个荷包,眼前突然模糊了。他想起自己这些年为虎作伥,想起那些被自己押送进王府就再没出来的姑娘...而眼前这个人,明明被王爷伤得最深,却...
姑娘!王三突然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我王三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您的!
姜绾歌弯腰扶他,触到他手臂时明显感觉到这个七尺汉子在微微发抖。
我不要你的命。她将荷包塞进王三颤抖的手中,只要你记住今日的话。
这时老周走过来,轻咳一声:姑娘,时辰不早了。
王三慌忙起身,胡乱抹了把脸。他紧紧攥着那个荷包,指节都泛了白。姑娘放心,王府那边...我会留意的。
姜绾歌点点头,转身走向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时,王三还站在原地。
他摸出怀里的荷包,里面除了银子,还有一张叠得方正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味药方,字迹清秀工整。
王三将纸条贴在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晨雾渐渐散去,天亮了。
马车缓缓驶出醉仙楼后巷,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
醉仙楼二楼临窗的茶座上,几个书生正为《春秋》里的微言大义争得面红耳赤。
蓝衫书生陈子安突然啪地合上竹简,茶盏被震得溅出几滴褐色的茶汤,在泛黄的《论语》扉页上洇开一朵残梅。
快看!他半个身子探出雕花窗棂,束发的青绸带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那不是姜家大小姐的车驾吗?
邻座的灰衣书生张文远被这声惊呼吓得手一抖,狼毫笔在宣纸上拖出长长的墨痕。
他顾不得心疼刚写好的策论,急忙凑到窗前。
只见三辆青篷马车正转过街角,车辕上挂着的青铜铃铛在晨光中闪着细碎的金光。
果真?张文远眯起近视的眼睛,听说她与靖王和离时,连御赐的嫁妆都要回来了。
第117章 嫁妆排场
他忽然压低声音,家父在户部当差,说那日张侍郎带着二十多个书吏清点嫁妆,连三年前陪嫁的夜明珠都从靖王爱妾的妆奁里翻出来了。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醉仙楼前的街道上,一列长长的车队正缓缓驶过。
打头的是三辆青篷马车,后面跟着足足十二辆满载的货车,每辆车上都摞着红木箱笼,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车夫们吆喝着,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的老天爷!绸缎庄的刘小姐捏着团扇,眼睛瞪得溜圆,这得有多少嫁妆啊?
她身边的丫鬟小翠掰着手指头数:听说光是绸缎就有八十匹,金银器皿二十箱,还有——
何止!茶博士提着铜壶挤过来,神秘兮兮地插话,前几日我去靖王府送茶叶,亲眼看见他们从库房里抬出三架紫檀屏风,每一扇都嵌着南海珍珠!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紫衣书生柳明轩突然冷笑:女子无才便是德。带着这么多嫁妆和离,也不怕被人说贪财?
陈子安咚地砸下茶盏:柳兄慎言!姜小姐的嫁妆本就是姜家给的,要回来天经地义!
他指着楼下,你看那辆盖着油布的车——听说里面装的是姜小姐陪嫁的藏书,足足两千卷。靖王连一页都没翻过,现在倒好意思扣着不给?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众人探头看去,只见一辆货车的麻绳突然崩断,红木箱笼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箱盖震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
阳光一照,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人眼花。
哎哟!醉仙楼掌柜钱有财一拍大腿,这得有多少两啊?
路过的卖货郎王二麻子咂舌:少说也得五千两!我听说姜小姐陪嫁的压箱银就有两万两,还不算田产地契呢!
靖王这次可真是亏大了。张文远摇头感叹,听说连姜小姐陪嫁的十二名绣娘都要回去了。
活该!刘小姐轻哼一声,谁让他宠妾灭妻?姜姐姐这样的才女,他配不上!
瞧见没?茶博士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客人,连账本都要回来了,姜小姐这是半点情面都不留啊!
老举人捋须的手突然一顿,眉头微皱:说来也怪,这丫头在闺阁时虽也聪慧,却不见得如此厉害。嫁入王府半年,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茶博士提着铜壶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小的听靖王府的厨娘说,姜小姐大婚当晚就独守空房,从此闭门不出,整日里不是看书就是算账...
难怪!陈子安恍然大悟,半年足不出户,怕是把王府藏书阁的书都翻遍了。
张文远却若有所思:不对啊,我表姐嫁到姜家隔壁,说姜小姐从前连算盘都打不利索。怎么突然就...
这有什么稀奇,绸缎庄刘小姐轻摇团扇,我娘说女子出嫁便是第二次投胎。姜姐姐这是被逼出来的本事!
说书人老徐突然神秘兮兮地插话:老朽倒听说个趣闻。姜小姐有次落水昏迷三日,醒来后突然通晓西域算法,连户部老尚书都来请教呢!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柳明轩阴阳怪气道:莫不是被什么附了体...
胡说什么!陈子安厉声打断,定是姜小姐天资聪颖,只是从前在闺阁不便显露罢了。你们看那车队——他指着窗外,能把这些年王府吞掉的嫁妆一笔笔算清楚,这份能耐岂是寻常?
楼下突然传来清脆的算盘声。众人低头望去,只见姜绾歌的贴身丫鬟青柠正坐在马车前辕,手指翻飞间,算珠碰撞声如雨打芭蕉。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捧着账册在旁边连连点头。
二楼的柳明轩望着远去的车队,脸色阴晴不定。
他低声嘟囔:带着这么多嫁妆和离,也不怕路上遭劫......
陈子安闻言,突然拍案而起:柳兄若是有歪心思,趁早收起来!
他指着楼下车队两侧佩刀的护卫,看见那些黑衣人了吗?那可是姜家从北境雇来的镖师,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众人闻言,纷纷探头张望。果然,车队前后各有八名黑衣护卫,腰间佩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
说书人老徐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口,惊堂木啪地一拍:各位客官,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姜小姐智取嫁妆,靖王爷痛失爱妃"!
醉仙楼里顿时哄堂大笑。
唯有柳明轩盯着最后一辆马车上的红木箱笼,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
杏林堂前的老槐树下,树影婆娑,几个等着瞧病的妇人坐在石凳上,手里纳着鞋底,嘴里闲话家常。
穿绛紫比甲的孙大娘眼最尖,针线活一扔,拍着大腿嚷道:快看!姜小姐的车驾来了!
这一嗓子,惊得杏林堂里抓药的陈掌柜老花镜都滑到了鼻尖。
他忙摘下眼镜,颤巍巍走到门边,眯着眼张望:上月多亏姜小姐给的艾灸方子,我家老婆子卧床半年的腰痛,如今都能下地种菜了。
可不是嘛!抱着婴孩的年轻媳妇李周氏挤上前,娃娃在她怀里睡得香甜,我娃出痘那会儿,高热不退,连老医师都摇头。姜小姐亲自熬了药,守了一整夜...说着眼圈就红了。
她的话被一阵清脆的铜铃声打断。众人回头,见卖花的哑女小荷怯生生站在路边。小姑娘胳膊上挎着竹篮,里头几枝茉莉还带着晨露。她绞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角,眼巴巴望着马车。
吁——车夫一勒缰绳,车队竟停下了。
青柠利落地跳下车,朝小荷招手。小姑娘却吓得后退两步,竹篮里的茉莉撒了几朵。
小荷别怕。车帘掀起,姜绾歌探出半张脸。阳光照在她的琉璃镜上,折射出七彩光晕。
小姑娘顿时红了眼眶,小跑着上前,比划着手势。
都要了。姜绾歌示意青柠付钱,忽然蹙眉,你手上的冻疮怎么还没好?说着从袖中取出个青瓷小盒,这是用雪蛤油调的,睡前记得擦。
小荷急得直摆手,姜绾歌却已将药盒塞进她手心:告诉你娘,川贝枇杷膏别停用,我过几日得空就去看她。
这一幕,正被对面酒楼上的几个纨绔瞧见。
第118章 梧桐苑
装什么菩萨心肠。穿金线锦袍的赵家公子嗤笑,一个哑巴丫头也值得费心?
他身旁的跟班立刻附和:就是!听说她和离时要回了八万两嫁妆,这会儿倒装起大方了。
这话飘到槐树下,纳鞋底的孙大娘呸地啐了一口:赵家的小畜生!上月强买刘老汉的田地,逼得人家投了井,这会儿倒有脸说风凉话!
杏林堂的老医师林悬壶捋着白须感叹:姜小姐连哑女家的难处都记在心上,这份仁心...
师父您不知道,小学徒阿福提着药碾子插嘴,姜小姐每月初一都来义诊,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上回给西街的张阿婆扎针,跪在榻前整整一个时辰呢!
正说着,街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五六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追着车队跑,领头的孩子王铁柱边跑边喊:姜小姐!上回给的伤药好用得很!
青柠从车窗探出头,抛出一包油纸裹的糕点:慢些跑!姑娘说了,明日未时在老地方发棉衣!
这番动静引得路人越聚越多。卖烧饼的王婆子挎着篮子挤过来,神秘兮兮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那日靖王带着新欢进宫赴宴,姜小姐直接请动太上皇去"偶遇"...
真的假的?肉铺的胡屠户抻着脖子问。
千真万确!王婆子拍着胸脯,我侄女在永宁宫当差,亲眼看见靖王当场被罚跪了两个时辰!
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忽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进来:呵,这般泼辣,难怪被休!
众人回头,见是个穿绸缎的瘦高个儿,正是靖王府管事的远亲周旺。
孙大娘当即叉腰骂道:周癞子!你替王府放印子钱,逼死多少人家?再满嘴喷粪,老婆子用鞋底抽你!
就是!李周氏把熟睡的娃娃往丈夫怀里一塞,姜小姐给我们佃户减租时,怎么不见你跳出来?
周旺被怼得脸色铁青,正要还嘴,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三名黑衣护卫策马而来,为首的高声道:奉家主令,护送姜小姐车驾!闲杂人等退避!
这气势吓得周旺缩了脖子,灰溜溜钻出人群。护卫们却翻身下马,对着马车齐齐抱拳:小姐,前路已清。
车帘微动,姜绾歌的声音淡淡传出:有劳。
车队再次启程时,看热闹的已聚了五六十人。不知谁带头喊了句姜小姐仁善,众人竟纷纷跟着喊起来。声浪中,青柠悄悄抹了抹眼角。
转过梧桐巷,朱漆大门上的梧桐苑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青柠扶着姜绾歌下车,发现自家小姐唇角噙着笑。
姑娘笑什么?
姜绾歌望向巷口久久不散的人群,轻声道:我在想,靖王此刻若在朝堂上,怕是要连打三个喷嚏。
话音刚落,远处皇城方向隐约传来钟鸣。青柠噗嗤一笑:说不定正在御前摔折子呢!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春风拂过,吹落一树梧桐花,纷纷扬扬如雪片般落在她们肩头。
忽然,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路边,怀里抱着几枝半开的茉莉。
姜绾歌示意停车,温声问道:这些花怎么卖?
小姑娘抬起头,眼睛一亮:小姐要买花吗?三文钱一枝...
我都要了。姜绾歌示意青柠付钱,又问道,你娘亲的风湿可好些了?
小姑娘惊讶地瞪大眼睛:小姐怎么知道...
上月路过杏林堂,看见你在抓药。姜绾歌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碎银,再去抓几副药吧。
车队继续前行,经过朱雀大街时,几个正在洒扫的官婢连忙退到路边行礼。
其中一个年轻婢女偷偷抬眼,正对上姜绾歌温和的目光,慌忙又低下头去。
姑娘,青柠指着前方,过了这个路口就到梧桐巷了。
姜绾歌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巷口那株百年梧桐上。树下一个卖糖人的老汉手忙脚乱地收拾摊位,生怕挡了路。
停一停。姜绾歌吩咐道,让青柠买下两个糖人,给后面跟着的小厮解解馋。
车队转过巷口,崭新的朱漆大门映入眼帘。
姜绾歌下车,抬头望向门楣上“梧桐苑”三个大字,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大门。
这匾额......青柠瞪大眼睛。
姜绾歌指尖拂过落款处小小的龙纹暗记:昨日连夜送来的。
她推开朱漆大门,一阵桃花雨迎面扑来。
五株垂丝海棠夹道盛开,花瓣飘落在新铺的鹅卵石小径上。
姑娘看这水池!青柠小跑到庭院中央。
青石砌就的圆形水池中,几尾锦鲤在睡莲叶间游弋,池底竟铺着晶莹的雨花石,阳光一照宛如琉璃。
姜绾歌却盯着水池边缘——那里等距排列着七个兽首石雕。
她蹲下身,手指按在第三个龙首的眼珠上。
咔嗒一声,池水突然下降三寸,露出内侧一圈暗格。
这...青柠捂住嘴。
排水机关罢了。姜绾歌淡然起身,袖中却多了把黄铜钥匙。
她望向正屋方向,先把外面的东西收拾好,绿竹跟我去弄书房。
书房里,两个工匠正对着传统雕花窗棂发愁。见姜绾歌进来,年长些的擦着汗道:姑娘要的"落地窗",小老儿实在没见过...
无妨。姜绾歌假装从袖中取出个布包,实则从空间兑换出几块透明玻璃,用这个。
绿竹好奇地摸着光滑的玻璃面:这么亮的琉璃...
这叫玻璃。姜绾歌笑着将玻璃嵌入窗框。这花了她50点空间积分,但看到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进来时,她觉得值了。
又在窗框暗槽装上自动竹帘——这是用10积分换的现代工艺。
神了!工匠们瞪大眼睛。只见姜绾歌轻推窗边铜钮,竹帘唰地垂下,严丝合缝。
她接着指挥改造书桌。从空间兑换的白橡木桌散发着淡淡松香,桌角包着软牛皮。磕着不疼。
她按下隐藏按钮,桌侧弹出个带锁抽屉,里面已经放着几本现代医书——这是她最大的秘密。
傍晚时分,姜绾歌独自在书房调试最后一个机关。
她转动书架上的青瓷花瓶,咔嗒一声,整面书柜悄然移开半尺,露出背后的密室。
第119章 小夜灯
姑娘!青柠突然推门进来,姜绾歌迅速将某物塞进袖中。
灶台改好了?
改好啦!青柠兴奋地比划,按您说的,灶眼能转开,下面藏着...
姜绾歌轻咳一声打断她,递过个精致的铜壶:去煮些花果茶来。
待青柠离开,她才从袖中取出刚兑换的太阳能小夜灯,将它嵌在密室顶部的暗格里。
密室里,她从空间取出折叠行军床、急救箱,还有最珍贵的——台巴掌大的太阳能计算器。
这些东西花光了她近半年积攒的200积分,但想到能随时查阅现代医学资料,她又觉得划算。
姜绾歌刚锁好密室转身,额头就撞上了一堵墙——准确说是顾铭轩的胸膛。
哎哟!她揉着额头后退两步,瞪大眼睛,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明明没告诉任何人新宅地址!
顾铭轩手里正把玩着她的小夜灯,闻言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你忘了上个月在醉仙楼,跟掌柜的说要买"城西三进带水井的宅子"?
你偷听我说话?姜绾歌伸手就要抢灯。
是正大光明地听。顾铭轩把手举高,那日朕就在二楼雅间,你嗓门可不小。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再说,你买宅子用的银票,是通宝钱庄的吧?
姜绾歌看清那张银票存根,气得跺脚:钱庄掌柜竟敢泄露客户隐私!
非也非也。顾铭轩晃了晃手指,是你自己留下的线索——这张银票背面沾了杏花粉。
姜绾歌一愣,突然想起什么:是那日我在杏林堂包药材用的银票!
聪明。顾铭轩笑着指向窗外,朕派人查了全城杏花树开得最好的宅院,再结合你要的三进格局...他得意地挑眉,找到这里不过花了两个时辰。
姜绾歌抱起双臂:皇上好闲啊,专查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关于你的事,没有鸡毛蒜皮。顾铭轩突然凑近,比如现在,我就很好奇...
他晃了晃手中的灯,这玩意儿倒是稀奇,哪来的?
朋友送的。姜绾歌伸手就要抢。
顾铭轩把手举高:哪个朋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关你什么事?她跳起来去够,却被他一个侧身躲开。
怎么不关朕的事?顾铭轩故意板着脸,万一是什么图谋不轨之人...
姜绾歌翻了个白眼:现在最图谋不轨的就站在我面前。
顾铭轩被她逗笑了,从怀里掏出个蓝布小包:喏,跟你换。这是岭南送来的荔枝种子,听说结的果子比蜜还甜。
姜绾歌接过掂了掂:就这点?
嫌少?顾铭轩突然指向她新换的书桌,那先说说这个,为什么连个榫卯都没有?
用胶水粘的呗。
什么胶这么厉害?
就是...番邦特制的。姜绾歌转移话题,你到底换不换?
顾铭轩不依不饶,又拿起桌上的医书:这书上的画怎么跟真人似的?
哎呀你烦不烦!姜绾歌一把抢回书,爱换不换,不换拉倒。
换换换。顾铭轩又掏出个红布包,加上这个,西域来的葡萄种子,听说能结出紫色的果子。
姜绾歌眼睛一亮:这还差不多。她伸手去接,却被他躲开。
等等,顾铭轩突然凑近,明天有空吗?请你吃饭。
没空。
醉仙楼新来了个江南厨子,会做那道你最爱的松鼠鳜鱼。
姜绾歌咽了咽口水:...几点?
午时。顾铭轩笑得像只狐狸,记得带上你的小夜灯,让朕再开开眼界。
姜绾歌把灯塞进抽屉:想得美。要看灯,得加钱。
行啊,顾铭轩爽快地说,你想要什么?
听说西域使节新进贡了一批奇花异草的种子...
顾铭轩扶额:你呀,就惦记这些花花草草。他从腰间解下块玉佩,加上这个总行了吧?
姜绾歌接过玉佩看了看:这还差不多。她转身要去放种子,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把巧克力还我。
什么巧克力?顾铭轩一脸无辜。
别装傻,姜绾歌伸手就去掏他袖子,刚才你顺走的那半块。
顾铭轩躲闪着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就剩这么点了...
姜绾歌抢过来打开一看,气得跺脚:顾铭轩!你偷吃我巧克力!
朕这是替你尝尝有没有毒。顾铭轩大笑着往窗边退,明日午时,不见不散!
把种子留下!姜绾歌追过去。
顾铭轩从窗口翻出去前,突然转身在她脸上快速亲了一下:定金。说完就消失在夜色中。
姜绾歌摸着被亲的地方,又好气又好笑。她打开他留下的布包,发现除了种子,还有张字条:
「明日带你看个好东西,保证比你的灯还稀奇。——轩」
她撇撇嘴,把字条收好,转身去整理新到的种子。忽然发现红布包里还藏着个小木雕,仔细一看,竟是她生气的模样,连皱眉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这个讨厌鬼...姜绾歌小声嘀咕,却把木雕小心地放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窗外,顾铭轩其实并未走远。他靠在院外的老槐树上,看着窗内忙碌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从袖中掏出剩下的半块巧克力,小心地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真甜。他轻声说,和某人一样。
顾铭轩的身影刚消失在夜色中,姜绾歌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她轻抚着被亲过的脸颊,突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转身继续收拾新宅。
青柠!她朝门外唤道。
青柠小跑着进来,手里还抱着刚收好的被褥:姑娘,有什么吩咐?
姜绾歌环顾四周,新宅大体已经收拾妥当,但还缺些人手:明日一早,你去找城西最有名的张牙婆,让她好好筛选些下人过来。
青柠眼睛一亮:姑娘要买多少下人?都要什么样的?
姜绾歌思索片刻,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几行字:
首先,要两个老实本分的厨娘,年纪大些无妨,但必须手脚干净,会做家常菜。
再来四个粗使丫鬟,要身强力壮的,能挑水劈柴。
门房需要一个机灵的小厮,最好识字。
另外...她顿了顿,再找一个懂药材的婆子,以后帮我打理药圃。
第120章 隔壁邻居是顾云霁
青柠接过单子,有些犹豫:姑娘,要不要再找个贴身护卫?毕竟咱们现在...
姜绾歌微微一笑:不必,我自有打算。她指了指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木箱,你去把那个箱子搬来。
青柠费劲地拖来箱子,姜绾歌打开锁,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个小巧的机关装置。
这是...
机关弩。姜绾歌拿起一个巴掌大的铜制装置,我在靖王府时偷偷做的,只要装上银针,十步之内能射穿木板。
青柠倒吸一口冷气:姑娘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姜绾歌轻描淡写地说,明日你去找张牙婆时,顺便去趟铁匠铺,按这个图纸打些银针来。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着细如牛毛的银针样式,针尖处还设计了倒钩。
记住,要找城东的老李铁匠,他手艺最好,嘴巴也最严。
青柠小心地收好图纸,突然想起什么:姑娘,要不要再买个会算账的管事?您以后要打理那么多铺子...
姜绾歌摇摇头:账目我自己来。她指了指书架上那排账本,你明日路过书局时,帮我买本最新的《九章算术》来。
是。青柠点头应下,又犹豫道:姑娘,皇上他...
别提他。姜绾歌打断她,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快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休息了。
青柠偷笑了一下,赶紧去安排。
等青柠走后,姜绾歌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的月色。她轻轻抚摸着顾铭轩留下的木雕,突然发现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
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这个登徒子...她小声骂道,却把木雕放在了枕边。
夏夜的闷热让姜绾歌辗转难眠,索性披了件薄衫来到后院纳凉。
月光如水,将新栽的药圃镀上一层流动的银辉。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小径踱步,绣鞋踩过鹅卵石发出细微的声响。
绕过一株开得正盛的夜来香,她不知不觉来到靠近西墙的僻静角落。
这里远离主屋,只栽着几丛青竹,竹影婆娑间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图案。
透过摇曳的竹叶,隐约可见隔壁宅子翘起的飞檐。
姜绾歌停下脚步,团扇轻摇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她想起那日里周管事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低声喃喃:周管事说隔壁住着个怪人...
话音未落,一阵夜风突然穿过竹丛,带起沙沙响声,仿佛在回应她的自语。
她下意识攥紧了团扇的竹骨,指尖微微发白。
正想着,隔壁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
姜绾歌耳朵一动,轻手轻脚贴近墙根。
又一阵窸窣声传来,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她眯起眼睛,借着月光发现墙头有几处凹陷,正好可以垫脚。
就看一眼...她提起裙摆,正要攀墙,忽听头顶风声骤起!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衣袂翻飞间带落几片竹叶。
姜绾歌银针已然夹在指间,却在看清来人面容时僵在原地。
顾云霁?!
月光下,顾云霁一袭墨蓝寝衣,衣带松松垮垮系着,露出小片锁骨。
他手里还拎着个滴水的冰鉴,显然刚从地窖取冰回来。
王妃......不,现在应该改成姜姑娘了,姜姑娘深夜造访,他唇角微扬,莫非是改变主意来寻本王共度良宵?
姜绾歌团扇啪地合拢:你怎会住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才是。顾云霁将冰鉴放在石桌上,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滑落,前段时间刚买的宅子,今儿就发现隔壁住了只小野猫。
姜绾歌这才注意到,这处角落正对着他卧房的轩窗。
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可能都被看在眼里,耳根顿时发烫:谁准你偷看我家的?
冤枉啊。顾云霁举起双手,腕间银链叮当作响,是姜姑娘自己走到本王眼皮底下的。他忽然凑近,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姜绾歌后退半步,后腰抵上竹丛,我是听见可疑动静才......
哦?顾云霁挑眉,那姜姑娘可要好好查查。他突然揽住她的腰往上一托,比如房顶上那个。
姜绾歌猝不及防被举高,慌忙抓住墙头瓦片。正要发火,余光却瞥见对面屋顶确实闪过一道黑影。
真有贼人?她压低声音。
顾云霁的手还扶在她腰间,掌心温度透过薄衫传来:三更半夜鬼鬼祟祟,总不会是来赏月的。
那黑影正猫腰靠近顾云霁的书房方向。姜绾歌眯起眼睛:要追吗?
姜姑娘不是怀疑本王另有所图吗?顾云霁忽然松手,不如亲自去看看?
姜绾歌差点摔下来,急忙攀住墙头:你!却见他已纵身跃上高墙,墨发在夜风中飞扬。
她一咬牙,跟着翻了过去。落地时踩到颗石子,险些滑倒,被顾云霁一把扶住。
小心。他指尖在她掌心轻挠,本王可舍不得姜姑娘摔着。
姜绾歌甩开他的手,快步跟上那道黑影。两人借着树影掩护,眼见那人撬开书房窗棂钻了进去。
你书房有什么宝贝?她小声问。
顾云霁笑而不答,突然揽着她闪到廊柱后。几乎同时,书房门被推开,黑衣人抱着卷竹简溜出来。
现在?姜绾歌摸出银针。
再等等。顾云霁按住她的手,看他要交给谁。
黑衣人熟练地翻墙而出,两人紧随其后。穿过两条小巷,那人在棵老槐树下停住,将竹简塞进树洞。
姜绾歌的指尖在袖中摩挲着银针,压低声音道:就这么看着?
顾云霁倚在巷口的阴影里,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急什么。他忽然偏头,呼吸拂过她耳畔,姜姑娘的银针,能射中二十步外的树洞么?
少瞧不起人。她往旁边挪了半步,耳根发烫,但打草惊蛇...
怕了?顾云霁轻笑,腕间银链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姜绾歌冷哼一声:我是怕你书房里真丢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比如?他忽然转身,将她困在墙角与臂弯之间,姜姑娘不妨猜猜。
她后背紧贴砖墙,能清晰闻到他衣领间的沉水香:让开。
第121章 斗笠人
若我不让呢?顾云霁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发,姜姑娘要用银针扎我?
姜绾歌突然抬膝,被他早有预料般用腿挡住:还是这招。
你到底想怎样?她咬牙道。
顾云霁忽然退开半步,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先吃块桂花糕?跟踪很耗体力。
......姜绾歌盯着他掌心的糕点,一时语塞。
没毒。他掰开半块自己吃了,看,安全的。
她夺过剩下的半块:谁怕了?甜香在舌尖化开的瞬间,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间接...顿时呛住。
顾云霁好心地拍拍她的背:慢点,又没人抢。
闭嘴!姜绾歌抹了抹嘴角,那人要走了。
斗笠人正警惕地环顾四周。顾云霁忽然捏起她指尖的糕点碎屑:姜姑娘嘴角...
别碰我!她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响声在静夜中格外清脆。
斗笠人猛地转头。顾云霁立刻将她按进怀里,宽袖罩住两人。隔着衣料,她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
你故意的。待脚步声远去,姜绾歌挣开他的怀抱。
顾云霁挑眉:姜姑娘方才心跳得厉害啊。
那是被你气的!她整理着被弄皱的衣袖,现在怎么办?
等。他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个梨子,吃么?
姜绾歌瞪着他鼓鼓的袖袋:你出门到底带了多少零嘴?
养猫嘛。顾云霁啃了口梨子,总得备点小鱼干。
谁是你的...话到一半突然噤声。树洞旁不知何时多了个戴斗笠的身影,正取出竹简。
顾云霁眯起眼睛:认识么?
姜绾歌摇头:太暗了。话音刚落,那人突然朝他们藏身处瞥来。
顾云霁立刻扣住她的手腕:跑!
两人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穿梭,身后脚步声穷追不舍。姜绾歌喘着气问:你不是王爷吗?怕什么?
本王现在是半夜私会佳人的登徒子啊。他忽然拽着她拐进死胡同,抱紧我。
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揽着腰跃上墙头。夜风扑面,她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
顾云霁低笑:姜姑娘投怀送抱的本事见长。
放我下去!她挣扎着,差点两人一起栽下去。
别动。他突然正色,看那边。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斗笠人正在巷口张望。姜绾歌不自觉屏住呼吸,这才发现两人贴得极近,他睫毛的弧度都清晰可数。
你...她刚开口,被他用食指抵住唇瓣。
嘘。顾云霁的指腹温热,姜姑娘再出声,我们就要被发现了。
姜绾歌别过脸,却掩不住发烫的耳尖。月光下,他看见她咬住下唇的贝齿,忽然轻声道:其实...
嗯?
你嘴角真有糕点屑。说着俯身,在她愕然的目光中,舌尖轻掠过她唇角。
姜绾歌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忘了。
甜的。顾云霁嘴角上扬,“如今该说说姜姑娘三更天翻我家院墙的事了——莫不是当本王这青瓦红墙,是街头卖糖糕的铺子随随便便就能闯的?”
姜绾歌的耳尖在月光下红得滴血,她猛地推开顾云霁,差点从墙头栽下去。顾云霁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腰,掌心温度透过薄衫灼得她浑身发僵。
放开!她压低声音呵斥,指甲掐进他手腕。
顾云霁反而收紧了手臂:姜姑娘要是摔下去,惊动了那位...他朝巷口扬了扬下巴,今晚可就白忙活了。
斗笠人正蹲在树洞前翻看竹简,月光照在泛黄的纸页上,隐约可见朱砂勾勒的地图形状。姜绾歌眯起眼睛:那是...
城西仓库的路线图。顾云霁的呼吸喷在她耳后,看来听雨阁终于要转移龙血砂了。
姜绾歌侧头避开他灼热的呼吸:你怎么确定是龙血砂?
猜的。顾云霁突然抱着她旋身落在墙外槐树上,不过马上就能验证。
斗笠人将竹简塞入怀中,警惕地环顾四周后,朝着城西方向疾行而去。树影摇晃,姜绾歌发现顾云霁的手还箍在自己腰间,立刻用手肘往后一顶。
唔...顾云霁闷哼一声,却低笑起来,姜姑娘这招撩阴肘,是跟醉仙楼的姑娘们学的?
下流!姜绾歌挣开他的桎梏,纵身跃向另一棵树梢,再不追人就丢了。
两人在树影间无声穿梭,始终与斗笠人保持着十余丈距离。夜风卷着枯叶掠过屋檐,姜绾歌突然按住顾云霁的肩膀:等等。
顾云霁挑眉:怎么?
太顺利了。姜绾歌盯着前方时隐时现的斗笠,听雨阁的人怎么会这么大意?
话音刚落,斗笠人突然拐进一条死胡同。顾云霁瞳孔骤缩,猛地将姜绾歌扑倒在屋瓦上——三支弩箭擦着他们的发梢钉入身后梁柱。
果然有埋伏。顾云霁撑在她上方,月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姜姑娘这张嘴,开过光?
姜绾歌抬膝抵住他腹部:起来!
瓦片突然传来细微震动,顾云霁揽着她翻滚到烟囱后方。原先的位置被五枚铁蒺藜扎得粉碎,斗笠人站在对面屋顶冷笑:王爷好身手。
顾云霁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比不上听雨阁的待客之道。他指尖在姜绾歌手心快速划了几个字——【东三北五】。
姜绾歌会意,银针已悄然夹在指间。
阁主有令。斗笠人抽出腰间软剑,请二位永远闭嘴!
剑光如练劈开月色,顾云霁突然甩袖掷出三枚铜钱。
叮叮叮三声脆响,软剑轨迹被硬生生打偏。姜绾歌趁机腾空而起,银针破空射向斗笠人咽喉。
斗笠人侧身避让,突然脚下一滑——不知何时,屋檐上结了层薄冰。顾云霁轻笑:西域冰蚕丝,见风即凝。
姜绾歌的裙摆扫过斗笠人眼前,袖中暗镖精准切断他的腰带。竹简随着外袍一起滑落,被顾云霁凌空接住。
撤!斗笠人吹响骨哨,七八个黑衣人从暗处涌出。
顾云霁展开竹简快速扫视,脸色突变:姜绾歌!跳!
没等她反应,两人已从屋顶栽进胡同。
身后传来“噼啪”爆裂声——斗笠人竟往墙上泼了火油,干枯的藤曼瞬间窜起丈高火焰,断了退路。
第122章 纵火
疯子!姜绾歌呛得连连咳嗽,喉咙火辣辣地疼,在城里纵火?他们不要命了吗?
顾云霁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躲开坠落的燃烧物:比起他们要做的事,纵火还算轻的。
什么意思?姜绾歌刚要追问,突然被他拉到身后。
看这里。顾云霁在火光中展开竹简,指尖点在一处标记上,不是火药,是...
姜绾歌眯起被烟熏得生疼的眼睛:运水渠?她声音陡然提高,他们要往皇城水渠投毒?
聪明。顾云霁快速收起竹简,突然脸色一变,小心!
他猛地将姜绾歌推到墙边,一支羽箭哆地钉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王爷好身手啊。斗笠人阴冷的声音从对面屋顶传来,可惜今晚注定要做烤猪了!
姜绾歌抬头看去,只见斗笠人做了个手势,几个黑衣人又往火中泼了更多火油。
砰的一声,火势暴涨,热浪扑面而来。
现在怎么办?姜绾歌急声问道,感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顾云霁突然伸手解她的绸带:借我用用。
你干什么!姜绾歌一把按住他的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
想活命就别动。顾云霁不由分说地解下绸带,快速浸入巷底的积水,捂住口鼻。
姜绾歌这才明白他的用意,接过湿漉漉的绸带系在脸上:咳咳...这水真臭...
总比被烟熏死强。顾云霁也系好绸带,声音闷闷的,看到左边第三块墙砖了吗?
姜绾歌眯眼看去:那块凸起的?
对,那是...
话未说完,又一支箭射来,擦着顾云霁的衣袖飞过。
没时间解释了,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跟我来!
两人贴着墙根移动,火舌几乎要舔到姜绾歌的裙摆。
就是这块,顾云霁用力推那块墙砖,帮我一把!
姜绾歌将肩膀抵上去,两人一起用力。
咔嗒一声,墙砖陷入,整面墙竟然缓缓移开一道缝隙。
快进去!顾云霁推着她往里走。
就在这时,一支火箭嗖地钉在门板上。
小心!姜绾歌下意识去拉顾云霁。
火舌瞬间窜起,照亮了暗道内部。顾云霁最后一个闪身进来,暗门在身后重重合上。
呼...姜绾歌扯下脸上的绸带,大口喘气,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暗道?
顾云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小时候经常在这片玩捉迷藏。
骗鬼呢!姜绾歌摸黑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踢到什么,哎哟!
有台阶,顾云霁及时扶住她,慢点走。
姜绾歌甩开他的手:我自己能走。刚说完就又绊了一下。
倔脾气。顾云霁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前面还有三道台阶,然后左转。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姜绾歌任由他牵着,语气却充满怀疑。
嗯,这是我...
话未说完,暗道深处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什么声音?姜绾歌立刻绷紧身体。
机关。顾云霁声音凝重,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活着出去。
又是你的"老朋友"?姜绾歌讽刺道。
嘘...顾云霁突然捂住她的嘴,听。
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还有金属摩擦的声响。
追兵?姜绾歌压低声音问。
顾云霁点点头:至少三个人。
现在怎么办?继续往前走还是...
跟我来。顾云霁拉着她转向右侧一条更窄的岔道,这条能通到城南集市。
等等,姜绾歌拽住他,你还没解释那竹简上...
没时间了,顾云霁打断她,等安全了再说。
两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们怎么知道走这条路?姜绾歌小声问。
可能...顾云霁突然停下,趴下!
三支弩箭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
见鬼!姜绾歌趴在地上,这些人到底...
别说话,顾云霁凑到她耳边,呼吸喷在她颈侧,前面有个拐角,我数到三,一起冲过去。
姜绾歌点点头,突然想起黑暗中他看不见:好。
一、二...
三!
两人同时跃起,冲向拐角。又一轮箭矢钉在他们身后的墙上。
这边!顾云霁推开一扇隐蔽的小门,快!
姜绾歌刚钻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顾云霁的闷哼。
你受伤了?她急忙回头。
没事,顾云霁咬牙道,只是擦破点皮。
借着门缝透进的微光,姜绾歌看到他右臂衣袖已经被血浸透。
这叫擦破点皮?她撕下一截衣袖,给我看看。
现在不是时候,顾云霁推开她的手,他们马上...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找到了!在这边!
姜绾歌和顾云霁对视一眼,同时说道:跑!
两人在狭窄的暗道中狂奔,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姜绾歌的绣鞋早已不知去向,赤脚踩在潮湿的石板上,每一步都钻心地疼。
左边!顾云霁突然拽着她拐进一条岔道。
姜绾歌猝不及防撞上他的后背,鼻子撞得生疼:你就不能提前说一声?
来不及。顾云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右臂的血已经顺着指尖滴落,前面有扇暗门,能甩开他们。
姜绾歌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他苍白的脸色:你撑得住吗?
顾云霁扯了扯嘴角:关心我?
怕你拖后腿!姜绾歌嘴硬道,却不由自主扶住他受伤的手臂。
暗门就在眼前,却突然传来咔嗒一声——机关锁死了!
该死!顾云霁用力推了几下,被反锁了。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光已经照亮了拐角。姜绾歌急中生智,从发间拔下玉簪:让开!
她将簪尖插入锁眼,手腕灵巧地转动。顾云霁挑眉:堂堂姜大小姐,还会这个?
闭嘴。姜绾歌专注地感受着锁芯的动静。
暗门应声而开,两人闪身而入。顾云霁立刻反手将门闩上,几乎同时,追兵的刀尖已经刺穿门板,离他的咽喉只有寸许。
走!他拉着姜绾歌继续前行,声音却越来越虚弱。
暗道开始向上倾斜,空气逐渐变得新鲜。姜绾歌突然发现顾云霁的脚步越来越沉,转头一看,他的半边袖子已经被血浸透。
停下!她强硬地按住他,必须处理伤口。
没时间...
第123章 顾云霁中毒
我说停下!姜绾歌直接扯开他的衣袖,露出狰狞的箭伤,箭头还卡在里面,你想死吗?
她麻利地拆下另一截衣袖,用银簪挑出箭头。顾云霁闷哼一声,额上渗出冷汗。
忍着点。姜绾歌从腰间暗袋摸出一个小瓷瓶,金疮药,有点疼。
药粉洒在伤口上的瞬间,顾云霁肌肉绷紧,却一声不吭。姜绾歌快速包扎好,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暂时止血,出去后要重新处理。
顾云霁忽然伸手擦去她脸上的烟灰:姜大夫手艺不错。
姜绾歌拍开他的手:少废话,还能走吗?
有美人相伴,爬也要爬出去。顾云霁撑着墙壁站起身,突然神色一凛,听!
远处传来机括运转的轰隆声,整个暗道开始微微震动。
他们在启动总机关!顾云霁脸色大变,这条暗道要塌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头顶开始簌簌落下碎石。姜绾歌扶起顾云霁:出口还有多远?
转过前面弯道...顾云霁话未说完,一块大石砸在他脚边。
两人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身后的暗道已经开始坍塌。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拐角时,一块巨石轰然落下,堵死了去路。
完了...姜绾歌绝望地看着巨石。
顾云霁却突然笑了:正好。他拉着她转向石壁上一处不起眼的凹槽,帮我按这里。
两人合力按下凹槽,石壁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一条向上的狭窄通道。新鲜空气扑面而来,隐约还能看到星光。
你先上。顾云霁托着她的腰将她举起。
姜绾歌抓住通道边缘的凸起,突然感觉顾云霁的手在往下滑:你的伤...
别管我,快走!顾云霁的声音已经虚弱不堪。
姜绾歌一咬牙,猛地俯身抓住他的手腕:要死一起死!
她用尽全力将顾云霁拉上来,两人挤在狭窄的通道里,几乎脸贴着脸。顾云霁轻笑:这么舍不得我?
闭嘴!姜绾歌喘着粗气,往哪边走?
往上爬三十步,有个排水口。
当两人终于爬出排水口,滚落在草地上时,远处传来鸡鸣声——天快亮了。
姜绾歌仰面躺着,胸口剧烈起伏。她侧头看向同样狼狈的顾云霁:现在可以说了吧?那竹简上...
顾云霁从怀中掏出沾血的竹简:自己看。
借着晨光,姜绾歌看清上面标注的五个红圈,分别对应着皇城水渠的关键节点。每个节点旁都画着一个小小的龙形标记。
龙血砂...她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要在全城水源下毒?
顾云霁点点头:三天后是陛下的寿宴,所有王公大臣都会入宫赴宴。
姜绾歌猛地坐起身:必须阻止他们!
所以...顾云霁慢条斯理地卷起竹简,姜姑娘愿意与我这个"登徒子"合作了?
姜绾歌看着远处渐渐熄灭的火光,咬了咬唇:暂时而已。
顾云霁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向她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
姜绾歌无视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先去处理你的伤。要是你死了,我跟谁要报酬去?
顾云霁大笑,牵动了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晨光中,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远处的医馆,身后的暗道传来最后一声沉闷的坍塌声。
待在医馆落了座,姜绾歌便一头扎进药柜间,瓷罐开合的轻响混着窗外的鸟鸣,将方才的惊险浸成了药香里的沉淀。
直到最后一味药材在臼中碾成细粉,药杵与臼底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脱衣服。她头也不抬地说道。
顾云霁懒洋洋地靠在矮榻上,闻言挑了挑眉:姜姑娘这么直接?
姜绾歌手中的药杵咚地砸在案板上:我是让你把伤口露出来!
早说嘛。顾云霁慢条斯理地解开衣带,右臂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黏在伤口上。他试着扯了扯,突然嘶地倒抽一口冷气。
姜绾歌抬头,看见他难得皱起的眉头,不由得放下药杵:现在知道疼了?刚才在暗道里不是挺能逞强?她走到榻前,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别乱动。
她从铜盆里拧了块湿布,轻轻按在绷带上。血痂渐渐软化,但布料仍黏连皮肉。顾云霁肌肉紧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一声不吭。
忍着点。姜绾歌突然用力一扯。
呃!顾云霁左手猛地抓住榻沿,指节泛白。伤口重新撕裂,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姜绾歌迅速按住伤口上方的穴位止血,另一手取来准备好的药酒:会有点疼。
药酒淋在伤口上的瞬间,顾云霁的右臂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姜绾歌瞥见他咬紧的牙关和暴起的青筋,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停:箭伤有毒,必须彻底清理。
什么毒?顾云霁声音沙哑。
姜绾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银簪尖挑开伤口边缘的腐肉。直到看见鲜红的血肉,她才松了口气:不是龙血砂,只是普通蛇毒。
她取来刚才配好的药粉,算你命大。
药粉洒落的瞬间,顾云霁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他盯着她手中淡青色的粉末,这是...断肠草?
懂得不少嘛。姜绾歌挣开他的手,以毒攻毒罢了。
顾云霁却再次拦住她:断肠草遇蛇毒会生成新毒素。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用这个。
姜绾歌狐疑地接过瓷瓶,打开嗅了嗅:七叶莲?你随身带这个?
习惯了。顾云霁轻描淡写地说,行走江湖总要备些救命药。
姜绾歌将信将疑地倒出些粉末,与自己配的药混合。当药粉落在伤口上时,顾云霁只是微微蹙眉,不像方才那般剧痛。
果然有效...姜绾歌小声嘀咕,手上动作却不自觉地轻柔起来。她取来干净的纱布,俯身为他包扎。
这个姿势让她几乎埋首在他颈间,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混合了血腥味的沉水香。
姜姑娘。顾云霁突然开口,呼吸拂过她耳畔。
嗯?她下意识应声,随即意识到这应答太过自然,立刻板起脸,有话快说。
你头发上沾了药草。他伸手从她发间取下一片干枯的草药叶片,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垂。
第124章 凤凰泪
姜绾歌猛地直起身,后腰撞上药柜,几个瓷瓶叮当作响。她强作镇定地继续包扎,却把绷带系得过分紧了。
谋杀亲夫啊?顾云霁调侃道。
再胡说八道我就往伤口上撒盐!姜绾歌恶狠狠地威胁,耳尖却悄悄红了。
包扎完毕,她转身去收拾药碾,故意弄出很大声响。顾云霁慢悠悠地穿好衣服,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姜绾歌头也不回地问。
我的玉佩不见了。顾云霁声音罕见地凝重,可能是掉在暗道里了。
姜绾歌这才转身:很重要?
家母遗物。顾云霁垂着眼睫,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上面刻着林氏家徽。
姜绾歌想起那枚曾在他腰间见过的白玉佩,咬了咬唇:等风声过去,我陪你回去找。
顾云霁抬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姜姑娘这是在关心我?
我是怕你死了没人付诊金!姜绾歌把药柜关得震天响,躺好!我去煎药。
她快步走向后厨,却在门口绊了一下。顾云霁的低笑声从身后传来,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药罐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姜绾歌盯着跳动的火苗出神。
顾云霁的伤口比她预想的要深,箭头如果再偏半寸就会伤及筋脉。想到他在暗道里一直忍着这样的伤痛保护自己,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异样。
药要煎干了。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姜绾歌吓了一跳,差点打翻药罐。顾云霁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左手撑在灶台上,将她半圈在怀中。
不是让你躺着吗!她慌忙往旁边躲,却不小心碰到他的伤臂。
顾云霁脸色一白,却仍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担心姜姑娘把我毒死,来监督一下。
姜绾歌把药勺塞进他左手:自己看着火!说完逃也似地冲出门去。
院中晨风拂面,总算吹散了些脸上的燥热。姜绾歌深吸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的指尖还残留着沉水香的气息。她懊恼地在衣襟上擦了擦,却听到屋内传来顾云霁的咳嗽声。
犹豫片刻,她还是转身走回医馆。推门瞬间,却见顾云霁正对着铜镜查看肩头另一处伤口,那伤周围泛着诡异的青色——
是龙血砂的痕迹!
姜绾歌盯着顾云霁肩头泛青的伤口,手指微微发抖:这是龙血砂的毒痕...至少五天了,你怎么还活着?
顾云霁拉上衣襟,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靠这个。盒中三颗碧绿药丸泛着金光,金纹碧灵丹,我母亲的嫁妆。
你母亲是...
西陵国公主。顾云霁语气平淡,二十年前和亲来的。
姜绾歌倒吸一口凉气。
西陵国与南靖交战百年,先帝时期才短暂和亲。
她突然想通了很多事——为何顾云霁身为皇子却处处受制,为何听雨阁要置他于死地。
所以龙血砂...
西陵皇室秘毒。顾云霁合上玉盒,母亲留给我的碧灵丹只剩最后三颗。
姜绾歌转身翻出祖父的医案,快速查找:找到了!解药需要七叶莲、断肠草和...她指尖一顿,凤凰泪?
生长在落日崖的赤色灵草。顾云霁皱眉,但那里是听雨阁的地盘。
现在就去。姜绾歌已经开始收拾药囊。
顾云霁按住她的手:太危险。
姜绾歌甩开他:要么跟我走,要么等死!
两人从后门溜出医馆时,天色已近黄昏。落日崖在城北十里处,沿途必须穿过闹市。
姜绾歌给顾云霁戴上斗笠,自己则扮作农妇模样。
低头。她压低声音,拽着顾云霁避开一队巡逻官兵。
顾云霁突然将她拉进小巷:看那边。
茶摊旁,几个黑衣人正拿着画像盘查路人。画像上赫然是顾云霁的侧脸。
你的玉佩...
嗯,落到他们手里了。顾云霁声音发冷,走小路。
两人沿着排水沟潜行,快到城门时,顾云霁突然踉跄了一下。
毒性发作了?姜绾歌扶住他,触手一片冰凉。
没事。顾云霁强撑着站稳,嘴角却渗出血丝。
姜绾歌不由分说地扯开他衣领,只见那片青色已经蔓延到心口。
她立刻掏出银针,扎在他颈侧几处穴位上。
暂时封住心脉。她声音发颤,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出城后,两人抄近道直奔落日崖。夕阳将崖壁染成血色,陡峭的山路上布满碎石。
凤凰泪只在日落时分开花。姜绾歌指着崖顶一抹红色,就在那里!
她刚要上前,顾云霁猛地拉住她:有埋伏。
崖边树丛中寒光一闪,三个黑衣人跃出,为首的冷笑道:王爷果然来了。阁主说得对,您一定会来找解药。
顾云霁将姜绾歌护在身后:跑!
想走?黑衣人挥手,放箭!
箭雨袭来,顾云霁挥袖挡开大部分,却仍有一支射中他左腿。姜绾歌趁机甩出银针,精准命中两名杀手的咽喉。
最后一个黑衣人举刀劈来,顾云霁强忍剧痛,折扇飞出,割断了对方手腕。惨叫声中,姜绾歌补上一针,黑衣人轰然倒地。
快!她扶起顾云霁,太阳要落山了!
两人跌跌撞撞爬上崖顶。那株赤色灵草正在夕阳下绽放,花蕊中凝结着露珠般的液体——正是传说中的凤凰泪。
姜绾歌刚要采摘,顾云霁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胸前的青衣已经被血浸透,龙血砂的毒性正在急速蔓延。
撑住!姜绾歌颤抖着摘下灵草,迅速捣碎成汁,喝下去!
顾云霁已经意识模糊,药汁大半洒在衣襟上。姜绾歌一咬牙,自己含住药汁,俯身渡入他口中。
苦涩的汁液在两人唇齿间蔓延,顾云霁的睫毛颤了颤,终于咽下药汁。
片刻后,他胸口的青色开始缓缓消退。
有效!姜绾歌喜极而泣,又喂他服下另外两味药材。
暮色四合时,顾云霁终于睁开眼睛。
他虚弱地抬手,擦去姜绾歌脸上的血迹和泪水:为什么冒险救我?
姜绾歌别过脸:你死了,谁帮我对付听雨阁?
顾云霁低笑,突然神色一凛:小心!
一支冷箭破空而来,他抱着姜绾歌滚到岩石后。崖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更多的追兵到了。
第125章 情哥哥情妹妹
落日崖上的血腥味还没散干净。追兵举着火把在崖下搜找,叫骂声越来越近。
姜绾歌咬着牙,把顾云霁沉重的胳膊往自己肩上又拽了拽。
你该减肥了。她喘着气说,额头上全是汗。
顾云霁的左腿被箭射伤,血把半条裤腿都浸透了。他疼得脸色发白,却还笑得出来:姜姑娘这是嫌弃我?
嫌弃得很。姜绾歌没好气地回他,突然脚下一滑。
顾云霁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自己却撞在岩壁上,闷哼一声。
活该!姜绾歌嘴上骂着,手却赶紧去摸他的伤口,让你逞能!
嘘——顾云霁突然捂住她的嘴,有人来了。
两人屏住呼吸,紧贴在岩缝里。
追兵的火把光就在头顶晃,脚步声近得能听见靴子踩碎石子。
妈的,跑哪去了?一个粗嗓门骂道。
肯定没走远,继续找!
姜绾歌的后背紧贴着顾云霁的胸膛,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又快又重。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热得发烫。
追兵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呼——姜绾歌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死死抓着顾云霁的袖子。
舍不得松手?顾云霁在她耳边低声问。
姜绾歌像被烫到一样甩开他:谁稀罕碰你!腿不想要了是吧?
要,怎么不要。顾云霁扶着岩壁慢慢站起来,还得留着腿陪姜姑娘逛街呢。
闭嘴吧你!姜绾歌气得想踹他,看他惨白的脸色又忍住了,能走吗?
顾云霁试着迈了一步,疼得倒吸冷气:劳烦姜姑娘再当回拐杖?
诊金翻倍。
成,把我整个人赔给你都行。
呸!谁要你!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慢慢往山下挪。天快亮时,找到个破旧的猎人小屋。
屋里又冷又潮,但总算能歇口气。姜绾歌扶着顾云霁靠墙坐下,赶紧去生火。
你会生火?顾云霁有点惊讶。
姜绾歌白他一眼,胡乱编了个理由:我十岁就跟着爷爷上山采药,这点事算什么。
火苗蹿起来,屋里总算有了点暖意。姜绾歌跪在顾云霁跟前,小心地卷起他的裤腿。
箭伤血肉模糊,看得她心头一颤。
疼就叫出来,不笑话你。她低着头说。
顾云霁轻笑:姜姑娘心疼了?
我是怕你咬到舌头!姜绾歌用力按了下伤口边缘。
“嘶……”尖锐的疼痛瞬间席卷,顾云霁猛地吸了口气,额角的冷汗成串滚落。
但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话,“姜姑娘这手……力道要是再重上三分,可就不是治腿……是打算帮听雨阁再补一刀了?”
姜绾歌眼皮都没抬,手下动作精准利落:“能有力气说风凉话,看来离死还远。真想让你安静点也简单。”
她抬眼飞快瞥了他一下,眼神清冷,“要不要试试我的哑穴针法?免费赠送。”
顾云霁看着她专注而清冷的侧脸,低低地笑了,牵动了肩伤,笑容扭曲了一下,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还是算了。姜姑娘妙手仁心,不跟你抢‘阎王’的活儿。”
顾云霁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看什么看!姜绾歌凶他。
看我家姜姑娘好看。顾云霁笑眯眯的。
谁是你家的!姜绾歌气得把布带狠狠一勒。
嗷!顾云霁惨叫,谋杀亲夫啊!
再胡说八道我真弄死你!
包扎完,姜绾歌从包袱里掏出最后一块干粮,掰成两半。
给。她把大的那块递给他。
顾云霁没接:你吃吧,我不饿。
少来!姜绾歌直接把饼塞他手里,流那么多血还不饿?想晕在半路上拖累我是不是?
顾云霁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笑了:姜姑娘,你关心人的方式真特别。
吃你的吧!姜绾歌背过身去啃自己那块小饼。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柴火偶尔的噼啪声。
我们得尽快回京。顾云霁突然说。
姜绾歌转头看他:你这腿...
不碍事。顾云霁的眼神变得锐利,现在全京城恐怕都以为我死了。正好看看,谁在哭,谁在笑。
顾云霁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所以必须赶在他们有所动作前回去。
姜绾歌想了想:天亮后我找个农家买身旧衣服,你得乔装一下。
听姜姑娘的。顾云霁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正经点!姜绾歌瞪他,还有,路上不许叫我姜姑娘,太显眼。
那叫什么?顾云霁凑近,娘子?媳妇儿?
姜绾歌抄起一根柴火就要打他:叫妹妹!就说我们是兄妹!
情哥哥情妹妹?
顾云霁!
天刚蒙蒙亮,姜绾歌就溜出去找衣服。回来时看见顾云霁正在擦他的匕首。
给。她扔过去一套粗布衣裳,换上。
顾云霁拎起那件打补丁的褂子,一脸嫌弃:这么丑?
爱穿不穿!姜绾歌把自己那套往身上比了比,我还特意挑了大号的...
顾云霁突然不说话了。姜绾歌抬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眼神有点复杂。
怎么了?她莫名其妙。
没什么。顾云霁移开视线,就是没想到,堂堂姜大小姐,会为我做这些。
姜绾歌哼了一声:少自作多情。我是怕你死了,听雨阁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顾云霁笑笑没说话,低头换衣服。姜绾歌赶紧转过身去。
姜姑娘害羞了?身后传来欠揍的声音。
换你的衣服!
等两人都换好装,姜绾歌又用灶灰给顾云霁抹了脸,把他俊俏的轮廓遮了遮。
低头,弓着点背。她指挥道,对,就这样,看起来像个病秧子。
顾云霁乖乖照做,突然问:那你呢?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穿再破也藏不住啊。
姜绾歌脸一热:少油嘴滑舌!我也要扮丑的。
她拆了发髻,随便挽了个村姑头,又往自己脸上抹了两道灰。
顾云霁看了直摇头:不行,还是太好看。
那怎么办?姜绾歌恼了。
顾云霁突然伸手,在她脸上又抹了几道:这样差不多。
他的手指粗糙温热,碰到她脸颊时,两人都愣了一下。
好了!姜绾歌猛地后退,走吧!
他们在山路上拦了辆牛车。
赶车的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农。
第126章 医术好,脾气差
大爷!姜绾歌立刻换了副可怜巴巴的腔调,我和我哥去京城投亲,路上遇到土匪,我哥的腿...
她说着就要哭出来。顾云霁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老农心软了:上来吧,正好我回城。
牛车慢悠悠地往京城晃。顾云霁凑到姜绾歌耳边:没看出来,姜姑娘戏这么好?
姜绾歌掐他一把:闭嘴,病秧子哥哥就该有病秧子的样子!
顾云霁立刻装出虚弱的样子,靠在她肩上:妹妹说得对...
姜绾歌气得想把他推下车,又怕露馅,只能忍着。
太阳渐渐升高,京城的轮廓出现在远处。顾云霁的眼神变得深沉。
准备好了吗?他轻声问。
姜绾歌点点头:回去后,先想办法联系你信任的人。
嗯。顾云霁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该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付出代价了。
牛车慢悠悠地晃到第二天傍晚,京城的城墙终于出现在眼前。
姜绾歌推了推靠在她肩上装睡的顾云霁:到了,别装了。
顾云霁懒洋洋地睁开眼:姜姑娘的肩膀挺舒服的。
下去!姜绾歌一把推开他,差点把他推下牛车。
两人提前下了车,混在进城的人群里。
守城的士兵扫了他们一眼,看到是两个脏兮兮的乡下人,挥挥手就放行了。
一进城,热闹的街市声扑面而来。
叫卖的小贩,奔跑的孩子,还有各种食物的香味。
姜绾歌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饿了?顾云霁凑过来问。
姜绾歌瞪他:关你什么事!
顾云霁笑笑,突然拉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他在小巷子里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扇破旧的后门前。
抬手敲了三下,停顿,又敲两下,还学了两声鸟叫。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那人看到顾云霁,眼睛一下子亮了:公、公子!您还活着!
小声点,福伯。顾云霁压低声音,进去说。
福伯赶紧让开,顾云霁拉着姜绾歌进了院子。这是个堆满柴火的小院,旁边屋子里飘出药草味。
这是福伯,我府上的老管家。顾云霁介绍道,又对福伯说,这位是姜姑娘,我的救命恩人。医术好,脾气差。
姜绾歌狠狠踩了他一脚:你说谁脾气差?
哎哟!顾云霁抱着脚跳,你看,我没说错吧?
福伯看着两人斗嘴,忍不住笑了:姜姑娘,多谢您救了我家公子。我这就去准备伤药。
等福伯出去,姜绾歌开始检查顾云霁的伤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全京城都以为你死了吧?
顾云霁靠在床边:当然是给那些盼着我死的人一个惊喜。
惊喜?姜绾歌手上用力,故意按了下他的伤口。
嘶——轻点!顾云霁龇牙咧嘴,我的计划是...
姜绾歌给他包扎好,站起身:那你打算怎么...
话没说完,福伯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公子!外面有可疑的人在盯梢!
顾云霁一下子坐直了:几个?
三个。福伯擦擦汗,其中一个下巴有疤的,前几天就在城北出现过。
姜绾歌和顾云霁对视一眼。
来得真快。顾云霁眯起眼睛,看来有人很关心我的死活啊。
姜绾歌走到窗边,悄悄往外看:现在怎么办?你这腿伤还没好...
怕什么?顾云霁突然笑了,他们越急,越容易露出马脚。
福伯忧心忡忡:公子,要不要老奴去通知...
不用。顾云霁摆摆手,福伯,你去准备些吃的,我和姜姑娘都饿了。
等福伯出去,姜绾歌皱眉:你还有心情吃饭?
当然。顾云霁理所当然地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你这样子还能打架?姜绾歌指着他包扎好的腿。
顾云霁冲她眨眨眼:不是还有你吗?姜大神医。
姜绾歌翻了个白眼:我凭什么帮你?
凭...顾云霁突然凑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舍不得我死。
姜绾歌一把推开他:少自作多情!我是怕你死了没人付诊金!
那更要保护好我了。顾云霁笑得像只狐狸,要是我死了,你的诊金找谁要去?
姜绾歌气得想打人,这时福伯端着饭菜进来了。简单的粥和馒头,还有一碟咸菜。
将就着吃点吧。福伯歉意地说。
顾云霁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好吃。福伯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姜绾歌也饿了,顾不上跟他斗嘴,埋头吃起来。
吃到一半,顾云霁突然说:福伯,你去前门转一圈,看看那几个人还在不在。
福伯点点头出去了。姜绾歌放下碗:你到底想干什么?
引蛇出洞。顾云霁擦擦嘴,既然他们找上门来了,不如将计就计。
你疯了吗?姜绾歌压低声音,你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需要姜姑娘配合啊。顾云霁笑眯眯地说,我们来演场戏。
什么戏?
苦肉计。顾云霁凑过来,小声说了他的计划。
姜绾歌听完,一脸嫌弃:你这计划漏洞百出。
那姜姑娘有更好的主意?
姜绾歌想了想:有。但你要听我的。
成交。顾云霁爽快地答应。
没过多久,福伯回来了:公子,那些人还在,而且又多了一个。
很好。顾云霁站起身,按计划行事。
姜绾歌扶着他往后门走,突然停下:等等。
怎么了?
姜绾歌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些粉末抹在顾云霁脸上:让你看起来更惨一点。
顾云霁苦笑:姜姑娘这是趁机报复吧?
少废话。姜绾歌又往他衣服上洒了些红色的药水,看起来像血迹,好了,现在像个重伤垂死的人了。
两人悄悄从后门溜出去,故意往人少的小巷走。果然,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
他们上钩了。顾云霁低声说。
姜绾歌扶着他,装作很吃力的样子:再坚持一下,快到了。
拐过一个弯,四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为首的那个下巴有道疤,狞笑着说:王爷,没想到您还活着啊。
第127章 杜如晦
顾云霁虚弱地靠在姜绾歌身上:你们...是谁派来的?
将死之人,问这么多干什么?疤脸男拔出刀,阁主让我们送你一程。
姜绾歌突然笑了:就凭你们几个?
疤脸男一愣:小丫头,不想死就滚开!
该滚的是你们。姜绾歌从袖中摸出几根银针。
顾云霁也站直了身子,哪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说吧,谁派你们来的?说了可以留个全尸。
疤脸男意识到中计了,怒吼一声冲上来。姜绾歌手腕一抖,银针飞出,正中两人咽喉。那两人立刻倒地抽搐。
顾云霁虽然腿伤未愈,但身手依然敏捷,三两下就制服了另一个。只剩疤脸男站在原地,脸色惨白。
现在可以说了吗?顾云霁冷冷地问。
疤脸男突然转身就跑,姜绾歌又是一针,他腿一软跪倒在地。
我说!我说!疤脸男崩溃了,是杜大人!兵部侍郎杜如晦!玉佩在他手里!
顾云霁和姜绾歌对视一眼。
果然是他。顾云霁冷笑。
姜绾歌收起银针:现在怎么办?直接去找他?
不急。顾云霁看向疤脸男,你先回去告诉杜如晦,就说...本王要亲自登门拜访。
疤脸男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跑了。
姜绾歌皱眉:就这么放他走?
总得有人去报信啊。顾云霁伸了个懒腰,走吧,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去会会这位杜大人。
姜绾歌扶着他往回走:你确定这计划能行?
有姜姑娘在,肯定行。顾云霁冲她眨眨眼。
姜绾歌哼了一声:要是失败了,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放心。顾云霁笑道,我舍不得让姜姑娘当寡妇。
顾云霁!
第二天一早,姜绾歌正在院子里捣药,福伯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姜姑娘!不好了!福伯急得直搓手,公子他、他不见了!
姜绾歌手里的药杵咣当掉在地上:什么叫不见了?
老奴刚才去送早膳,屋里没人!床铺都是凉的!福伯急得快哭了,公子腿伤还没好,能去哪儿啊!
姜绾歌皱眉,突然想到什么,冲进顾云霁昨晚住的屋子。果然,在枕头底下发现一张字条:
姜姑娘:去取点东西,午时前回来。若回不来...记得来给我收尸,你的债主
这个疯子!姜绾歌气得把字条揉成一团。
姜姑娘,现在怎么办?福伯六神无主地问。
姜绾歌深吸一口气:福伯,你知道杜如晦的府邸在哪儿吗?
知、知道,就在城东...
带我去。姜绾歌已经收拾好药箱,越快越好。
与此同时,杜府书房内。
杜如晦正把玩着一块白玉佩,玉佩上刻着西陵王室独有的火焰纹徽记。
他得意地对身旁的黑衣人说:靖安王这次死定了。等明日早朝,我就把这玉佩呈给皇上...
恐怕杜大人等不到明日了。一个带笑的声音突然从窗外传来。
杜如晦猛地回头,只见顾云霁好整以暇地坐在窗台上,手里还拿着个咬了一半的苹果。
你!杜如晦脸色大变,你不是已经...
死了?顾云霁跳进屋内,随手把苹果核往后一抛,杜大人这么惦记我,我怎么能不来看看?
黑衣人立刻拔刀,顾云霁却比他更快,折扇一挥就击落了刀。
别紧张。顾云霁笑眯眯地说,我就是来拿回我的东西。
杜如晦强装镇定:王爷擅闯朝廷命官府邸,这是大罪!
哦?顾云霁挑眉,那杜大人派人追杀当朝亲王,又该当何罪?
你血口喷人!杜如晦拍案而起,额头渗出冷汗。
是吗?顾云霁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布条,这是从刺客身上扯下的衣料,上面绣着杜府暗卫的标记。需要找绣娘来对质吗?
杜如晦脸色铁青:区区布条能证明什么...
再加上这个如何?顾云霁又取出一封密信,你给刺客头领的密令,字迹需要找翰林院学士鉴定吗?
书房门突然被踹开。姜绾歌手持银针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市井汉子。
杜大人。姜绾歌冷笑,您府上的侍卫都睡得很香呢,我在他们茶里加了点安神的药。
杜如晦猛地抽出墙上宝剑:你们这是要造反?
不敢。顾云霁慢条斯理地卷起密信,只要杜大人交还我的玉佩,再写下供状,我们立刻就走。
休想!杜如晦举剑刺来。
姜绾歌手腕一抖,三根银针破空而出,精准扎在杜如晦持剑的右手腕上。宝剑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杜大人。顾云霁慢悠悠地弯腰捡起剑,剑尖在杜如晦面前晃了晃,您有两个选择。
杜如晦捂着渗血的手腕,脸色阴沉得可怕:靖安王,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本官?
第一,顾云霁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继续道,我把这些证据交给刑部。他用剑尖挑起那封密信,谋杀亲王,证据确凿,至少流放三千里。
哈哈哈!杜如晦突然大笑,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就凭你?一个失了圣心的王爷?刑部会信你的鬼话?
顾云霁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又掏出一块令牌:认识这个吗?刑部侍郎的私令。猜猜是谁给我的?
杜如晦的笑容僵在脸上。
第二,顾云霁将剑尖抵在杜如晦喉间,你辞官归乡,从此不再踏足京城。
书房内一片死寂。杜如晦的喉结上下滚动,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
选吧。顾云霁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若千钧。
杜如晦突然暴起,左手从靴筒抽出一把匕首,直刺顾云霁心口!
小心!姜绾歌惊呼。
顾云霁侧身避开,剑锋划过杜如晦的左臂,留下一道血痕。杜如晦吃痛后退,撞翻了身后的书架。
杜大人这是选了第一条?顾云霁挑眉。
杜如晦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个,能活着走出杜府?他突然扯开嗓子大喊,来人!有刺——
姜绾歌又是一针飞出,这次扎在他颈侧。杜如晦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忘了告诉您,姜绾歌冷声道,这针能让人暂时失声。
杜如晦惊恐地摸着自己的喉咙,踉跄着后退。
第128章 威胁
顾云霁叹了口气:杜大人,何必呢?他缓步逼近,您背后那位主子,值得您这么拼命吗?
杜如晦瞳孔猛地收缩。
看来我猜对了。顾云霁轻笑,不如这样,您把玉佩还我,写下供状。我保证...他压低声音,不追究您背后之人。
杜如晦眼中闪过挣扎,突然抓起桌上的砚台砸向窗户!
砰的一声巨响,窗户碎裂。
他在求救!姜绾歌脸色一变。
远处立刻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顾云霁眼神一冷,剑尖直接抵上杜如晦的咽喉:看来杜大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杜如晦虽然不能说话,但眼中满是挑衅,仿佛在说:你们跑不掉了!
“姜姑娘。顾云霁头回头给了姜绾歌一个眼神。
姜绾歌会意,迅速从药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杜如晦眼中终于露出恐惧,拼命摇头。
现在知道怕了?顾云霁冷笑,最后问一次,玉佩在哪?
杜如晦颤抖着指向墙上的山水画。姜绾歌上前掀开画,后面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除了玉佩,还有一叠银票和几封密信。姜绾歌一并收了起来。
写供状。顾云霁把纸笔推到杜如晦面前。
杜如晦握笔的手抖得像筛糠,迟迟不肯落笔。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快点!姜绾歌催促。
杜如晦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在纸上写下:你们逃不掉的。
顾云霁眯起眼:看来杜大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他朝姜绾歌使了个眼色。
姜绾歌打开瓷瓶,捏住杜如晦的鼻子。杜如晦挣扎着,被迫张开嘴呼吸,姜绾歌趁机将瓶中的药粉倒进他嘴里。
咳咳!杜如晦拼命咳嗽,眼中满是惊恐。
别担心,顾云霁轻声道,不是毒药。只是会让你...生不如死而已。
杜如晦突然捂住肚子,脸色惨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无声地哀嚎。
解药在我手里。顾云霁蹲下身,写不写?
杜如晦疯狂点头,爬向书桌,颤抖着写下供状,甚至多写了几条自己的罪状。
姜绾歌检查后点头:可以了。
顾云霁将一粒药丸塞进杜如晦嘴里。片刻后,杜如晦的疼痛缓解,瘫在地上像条死鱼。
记住,顾云霁收起供状,明日午时前,我要看到你的辞呈。否则...他晃了晃手中的供状,这个会出现在刑部尚书的案头。
杜如晦面如死灰地点头。
走!顾云霁拉着姜绾歌冲向窗户。
刚跳出窗外,书房门就被撞开。十几个侍卫冲了进来。
大人!您没事吧?
杜如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窗户。
追!侍卫头领大喝,有刺客!
顾云霁和姜绾歌在杜府花园中疾奔。身后追兵的火把像一条火龙,越来越近。
分头走!顾云霁推了姜绾歌一把,老地方汇合!
姜绾歌刚要反对,顾云霁已经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还故意弄出很大声响。
在那儿!追兵果然被引开。
姜绾歌咬了咬牙,翻墙出了杜府。
姜绾歌在暗巷中疾奔,粗布衣裳被夜露打湿,紧贴在身上。她拐过三个街口,突然刹住脚步——前方巷口晃过火把的光亮。
搜!每个巷子都不能放过!
她后背紧贴潮湿的砖墙,屏住呼吸。追兵的皮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越来越近。
这边没有!
去前面看看!
待脚步声远去,姜绾歌从阴影中闪出,轻盈地翻上一户人家的矮墙。月光下,她看见杜府的侍卫分成四队,正在附近街区展开地毯式搜索。
这个傻子...她攥紧药囊,目光扫向西边——顾云霁最后消失的方向。突然,远处屋顶闪过一道黑影,那熟悉的腾挪姿势让她心头一跳。
没有犹豫,她立刻沿着屋脊追去。几个起落间,那黑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鬼...姜绾歌蹲在翘起的飞檐后,突然听见下方巷子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她悄悄探出头,只见顾云霁靠坐在墙角,左手死死按着右腿。月光下,他衣袍下摆已经晕开一片深色。
姜绾歌轻盈地落在他面前,顾云霁猛地抬头,折扇已然出手,在看清是她时才骤然收势。
你怎么...他声音嘶哑,额头上全是冷汗。
闭嘴。姜绾歌蹲下检查他的伤势,手指碰到一片湿热,箭伤崩开了?
顾云霁扯了扯嘴角:小伤...咳咳...
远处又传来呼喝声,姜绾歌一把架起他:能走吗?
勉强...
两人贴着墙根移动,每走几步顾云霁就不得不停下来喘息。转过一个拐角,姜绾歌突然发现这是个死胡同。
该死!她急得跺脚。
顾云霁却低笑起来,指着墙角一堆杂物:帮我挪开那个破柜子。
姜绾歌将信将疑地推开腐朽的木柜,后面竟露出一个狗洞大小的缺口。
你认真的?她瞪大眼睛。
要么钻,要么等死。顾云霁已经开始往洞里爬,我选钻。
姜绾歌咬了咬牙,跟着爬了进去。里面是条狭窄的地道,潮湿阴冷,充斥着霉味和老鼠屎的臭气。
这是...
小时候发现的秘密通道。顾云霁的声音在前方响起,通向城南的废弃染坊。
姜绾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不时碰到顾云霁的靴底。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光。
钻出地道时,两人都成了泥人。顾云霁瘫坐在染池边,脸色白得像纸。姜绾歌撕开他的裤腿,箭伤果然完全崩裂,血肉模糊。
忍着点。她取出银针,快速缝合伤口。
顾云霁咬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帕子,额角青筋暴起。等姜绾歌包扎完,他整个人已经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药...他虚弱地指了指胸口。
姜绾歌从他衣襟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碧色药丸。顾云霁就着她的手吞下,舌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
你!姜绾歌触电般缩回手。
不是故意的...顾云霁闭着眼笑,没力气了...
药效发作得很快,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姜绾歌这才有空打量四周——这是个荒废多年的染坊,破败的布匹像鬼影一样悬挂在横杆上
第129章 喂药
我们暂时安全了。顾云霁睁开眼,杜如晦现在最怕我们把供状交出去,不敢大张旗鼓搜捕。
姜绾歌掏出那叠从杜府顺来的密信:这些是什么?
顾云霁勉强坐起身:看看不就知道了。
借着月光,姜绾歌展开那叠密信。信纸上的字迹工整清晰,内容却让她指尖发凉——全是杜如晦与一个代号青鸾之人的往来密函,字里行间频繁提及龙血砂与西陵密使。
青鸾...顾云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听雨阁真正的阁主。
姜绾歌猛地合上信件:你别突然凑这么近!她耳根发烫,急忙转移话题,我们现在怎么办?你这样子根本走不远。
顾云霁试着站起身,却踉跄了一下:劳烦姜姑娘再当回拐杖?
诊金翻倍。
成,把我整个人赔给你都行。
呸!谁要你!
姜绾歌嘴上嫌弃,却还是架起他的胳膊。两人刚走到染坊门口,远处突然传来犬吠声。
猎犬?姜绾歌脸色一变。
顾云霁眯起眼:杜府驯养的三条西域狼犬,嗅觉极灵。他忽然指向东南方向,杏林堂离这不远,但正门肯定有人守着。
姜绾歌咬了咬唇:走后院药圃。周管事每晚子时都会去查库房,那时后院没人。
夜色渐深,两人借着月光在巷陌间穿行。顾云霁的伤势显然比表现出来的更严重,走到半路时,整个人已经半挂在姜绾歌身上。
坚持住,姜绾歌感觉到肩头的重量越来越沉,就快到了。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杏林堂熟悉的青砖院墙映入眼帘。姜绾歌正要松口气,突然拽着顾云霁躲进阴影——两个黑衣人正蹲在杏林堂屋顶上瞭望。
果然派人守着了。顾云霁声音虚弱,还有其他入口吗?
姜绾歌思索片刻,眼睛一亮:有。
她带着顾云霁绕到杏林堂西侧,那里有棵百年老槐树,粗壮的枝丫伸进院内。
爬树?顾云霁挑眉,姜姑娘还有这本事?
少瞧不起人。姜绾歌卷起袖子,我八岁就能爬这棵树偷吃后厨的桂花糕了。
她先利落地攀上树干,然后垂下早就系在树上的麻绳。顾云霁抓着绳子,却因腿伤使不上力。姜绾歌见状,直接跳下来架起他:踩着我的肩上去。
顾云霁难得没开玩笑,借着她的支撑艰难爬上树杈。姜绾歌紧随其后,两人悄无声息地落入后院。
药圃里熟悉的草药香让姜绾歌心神稍定。她扶着顾云霁闪进配药房,刚关上门,就听见前院传来周管事的声音:仔细搜!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他们发现我们了?姜绾歌屏住呼吸。
顾云霁摇头:例行搜查。他指了指自己血迹斑斑的衣袍,得先处理这些。
姜绾歌迅速找出干净衣物,又取来金疮药和绷带。顾云霁解开衣衫时,她倒吸一口冷气——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全部崩裂,有些地方甚至开始化脓。
你早该说!她急声责备,手上动作却轻柔迅速。
顾云霁疼得额头冒汗,却还笑得出来:怕姜姑娘担心嘛...
闭嘴!姜绾歌用银针挑出腐肉,又敷上特制的药膏,这药会有点疼。
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顾云霁肌肉绷紧,手指深深抠进椅背,却一声不吭。
姜绾歌瞥见他咬破的嘴唇,鬼使神差地递过自己的手腕:疼就掐我。
顾云霁怔了怔,突然低头在她手腕上轻轻一吻:舍不得。
你!姜绾歌猛地抽回手,脸烫得像着了火,疼死你算了!
包扎完毕,顾云霁的脸色好了些。姜绾歌正要去煎药,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姜姑娘?是您回来了吗?周管事的声音近在咫尺。
姜绾歌一把将顾云霁推进药柜后的暗格,自己挡在前面:周叔,是我。
周管事推门进来,老脸上写满担忧:您这些天去哪了?杜府的人来搜了好几次,说您勾结叛贼...
我没事。姜绾歌强作镇定,周叔,能帮我准备些热水吗?我想沐浴。
支走周管事,姜绾歌刚松口气,暗格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她急忙拉开柜门,只见顾云霁面色潮红,已经陷入昏迷。
顾云霁!她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得吓人,糟了,伤口感染引起高热...
她迅速取出珍藏的七叶莲,又配了剂猛药。可顾云霁牙关紧咬,药根本喂不进去。
得罪了。姜绾歌含了一口药,俯身贴上他的唇。
苦涩的药汁通过唇齿相渡,一点点渗入他口中。喂到第三口时,顾云霁突然睁眼,舌尖无意识地舔过她的唇瓣。
姜绾歌像被烫到般弹开,却见顾云霁眼神涣散,分明还在昏迷中。
混账...她擦了擦嘴,继续喂药,心跳却乱得不像话。
一整碗药喂完,顾云霁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姜绾歌刚想休息,窗外突然传来异响。
她悄悄掀开窗缝,只见一个戴斗笠的黑衣人正蹲在院墙上,手中寒光闪闪——是淬了毒的袖箭!
千钧一发之际,姜绾歌抄起药碾砸向窗户。哗啦一声巨响,黑衣人受惊遁走,却也惊动了前院的侍卫。
什么声音?
在后院!
脚步声迅速逼近。姜绾歌当机立断,背起顾云霁从后窗翻出,直奔药圃深处的古井。
这口井早已干涸,井壁上有个隐蔽的凹洞,是她小时候玩捉迷藏发现的。两人刚躲进去,追兵就冲进了后院。
仔细搜!
柜子后面看看!
姜绾歌紧紧搂着昏迷的顾云霁,生怕他发出声响。狭小的空间里,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灼热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喧嚣终于平息。姜绾歌正要松口气,怀里的顾云霁突然动了动。
...水...他虚弱地呢喃。
姜绾歌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囊,小心喂他喝了几口。顾云霁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我们...在哪?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安全的地方。姜绾歌松了口气,你发烧昏迷了。
第130章 八宝楼
顾云霁试图坐起来,却被她按住:别乱动!伤口再裂开,我就真不管你了。
月光从井口斜斜照入,映在姜绾歌沾满灰尘的小脸上。顾云霁突然伸手,轻轻擦去她颊边的一点药渍。
多谢。简单的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姜绾歌别过脸:...诊金记得结清。
顾云霁低笑,牵动伤口又疼得皱眉。他望向井口的那方夜空,眼神渐冷:杜如晦背后之人,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先管好你自己吧。姜绾歌没好气地说,等天亮周叔睡了,我们回房继续治疗。
顾云霁忽然握住她的手:姜绾歌。
干嘛?
下次...他指尖轻轻摩挲她掌心的茧子,别冒险背我。太重了。
姜绾歌抽回手,耳根发烫:知道重就别老是受伤!
井底重归寂静,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四更天了。
天,就快亮了。
半日后,杏林堂后院。
别动!姜绾歌一巴掌拍开顾云霁试图拆绷带的手,伤口结痂前不许碰水!
顾云霁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晒太阳,俊脸上哪有半点病容:姜大夫,我都快被药腌入味了,能放我回府了吗?
晨光透过葡萄架斑驳地洒在他身上,那件月白色家常袍子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姜绾歌别过脸去整理药箱,耳尖却悄悄红了。
求之不得。她故意把药瓶碰得叮当响,赶紧走,省得天天蹭我家的饭。
冤枉啊。顾云霁变戏法似的摸出个油纸包,今早福伯才送来的蟹粉小笼,全进姜姑娘肚子了。
姜绾歌想起自己早晨狼吞虎咽的样子,恼羞成怒地抄起捣药杵:那是诊金!
顾云霁大笑着躲开,动作灵活得哪有半分伤员的样子。这几日姜绾歌用七叶莲配药,加上针灸逼毒,他的伤势已好了七八分。
说真的,他突然凑近,沉水香的气息笼罩下来,这次多亏姜姑娘。
姜绾歌后退半步,后背抵上药柜:知、知道就好!诊金翻三倍!
翻十倍都成。顾云霁从袖中取出个锦盒,先付个定金。
盒中是一对羊脂玉镯,温润如凝脂。姜绾歌刚要拒绝,却见内壁刻着精巧的药草纹样——正是杏林堂的标志。
定制的?她忍不住拿起细看。
上个月就备下了。顾云霁倚着门框笑,本想等姜姑娘生辰时送...
胡说什么!姜绾歌把锦盒塞回他手里,拿走!
谁稀罕你的镯子!姜绾歌把锦盒往顾云霁怀里一塞,转身就往药房走,要走赶紧走,别耽误我晒药材。
顾云霁接住盒子,指尖在玉镯上轻轻摩挲:那...改日再登门道谢。
他转身时衣袂翻飞,带起一阵沉水香的风。姜绾歌数着药柜上的瓷瓶,直到墙头咚的一声轻响确认他离开,才长长舒了口气。
小姐...周管事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欲言又止,靖安王他...
伤好了自然该回去。姜绾歌打断他,手里捣药的力道重了三分,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那些用过的绷带全烧了。
日影西斜时,姜绾歌终于把杏林堂积压的诊务处理完。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决定去珍宝楼犒劳自己一顿——反正某人说了要请八宝鸭。
珍宝楼依旧人声鼎沸。
店小二见到她眼睛一亮:姜姑娘可算来了!王爷特意吩咐给您留着临窗的座儿...
谁要他的座!姜绾歌甩出块碎银,给我换雅间!
雅间门一关,世界总算清净。
姜绾歌刚夹起块水晶肴肉,门外突然传来笃笃的敲击声。
说了不要...姜绾歌猛地推开窗,却发现窗外空无一人。正疑惑间,雅间的雕花木门突然被轻轻叩响。
谁?她警觉地摸向袖中银针。
门扉无声滑开。
一道修长身影立在门外,素白锦袍上仅用银线绣着几片竹叶,腰间悬着的九龙玉佩却昭示着来人身份。
不是预想中的那张玩世不恭的脸,而是一双深若寒潭的眼睛。
皇...皇上?姜绾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皇帝顾铭轩负手而入,随手带上门。没有侍卫随行,没有仪仗开道。
三天。他声音冷得像冰,朕派了十二批暗卫找你。
姜绾歌后背抵上屏风:臣女在给靖安王疗伤...
疗伤?顾铭轩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腕间尚未消退的勒痕,需要绑着手疗?
那是她背顾云霁时被麻绳磨的。
姜绾歌刚要解释,突然发现顾铭轩的目光死死钉在她衣领处——那里沾着一点已经干涸的药渍。
皇上明鉴!她慌忙后退,臣女与顾云霁清清白白...
清白?顾明轩从怀中掏出一叠密报摔在桌上,初七夜共处一室,初八同乘一骑,初九甚至...他喉结动了动,...同饮一碗药?
画像上赫然是她以口渡药的场景!姜绾歌耳尖烧得通红:那是...是...
是什么?顾铭轩步步逼近,龙涎香的气息将她笼罩,朕倒不知,姜大夫是这么给人喂药的。
窗外忽然电闪雷鸣,初夏的暴雨说来就来。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纸上,衬得雅间里愈发寂静。
皇上。姜绾歌突然抬头,您是以什么身份质问臣女?
顾铭轩瞳孔微缩。
若是君王问罪...她缓缓跪下,臣女甘领责罚。若是...声音轻了下去,...若是皇上吃醋...
话未说完,她整个人被拽进一个滚烫的怀抱。
顾铭轩的手指插入她发间,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知道我这三天怎么过的吗?
雨声中,他的唇重重压下来。这个吻带着攻城略地的霸道,像是要把她唇上给别人喂药的痕迹全部抹去。
姜绾歌被亲得腿软,恍惚间听见佩玉叮当——是顾铭轩在解腰带!
等等!她慌忙按住他的手,这里是酒楼...
正当气氛旖旎,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侍卫低声急报:陛下!睿亲王来了!
顾铭轩脸色骤冷。姜绾歌趁机从他怀里钻出来,慌乱整理衣衫:你...你去屏风后躲躲...
躲什么?顾铭轩一把将她拉回,朕见不得人?
第131章 争风吃醋
门被推开时,姜绾歌正被皇帝按在膝上。
顾云霁立在门槛处,手中的食盒砰地砸在地上。
八宝鸭的酱汁泼洒开来,在青砖地上蜿蜒成一道血色的线。
皇兄好雅兴。他轻笑,腰间玉佩无风自动,臣弟是不是来得不巧?
顾铭轩的手指仍缠着姜绾歌的发丝,目光却冷冷扫向顾云霁:“皇弟来得正好,朕正想问问,你府上的龙血砂,是哪儿来的?”
顾云霁唇角微勾,眼底却无笑意:“皇兄既已查过,又何必多此一问?”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倒是臣弟好奇,陛下日理万机,怎会‘恰好’出现在珍宝楼?”
顾铭轩眸色一沉:“朕的行踪,何时需要向你交代?”
自然不必。顾云霁轻笑,目光掠过姜绾歌泛红的唇,只是臣弟记得,皇兄向来最重规矩,今日这般......倒是少见。
顾铭轩眸色一暗,指腹缓缓摩挲着姜绾歌的下颌,目光却冷冷刺向顾云霁:规矩?朕倒不知,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朕规矩了?
顾云霁笑意不减,眼底却暗了几分:臣弟不敢。只是——他目光扫过姜绾歌微微发颤的指尖,语气轻缓,姜姑娘毕竟是未出阁的贵女,皇兄这般……传出去,怕是有损圣誉。
圣誉?顾铭轩低笑一声,指节微微收紧,逼得姜绾歌不得不仰起脸,朕倒要看看,谁敢妄议。
顾云霁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却仍维持着面上的从容:皇兄自然无人敢议,可姜姑娘的名节……他顿了顿,意味深长,总该顾惜一二。
顾铭轩眸色骤沉,指腹重重碾过姜绾歌的唇,声音低得危险:顾云霁,你今日的话,未免太多了。
顾云霁微微躬身,姿态恭敬,语气却寸步不让:臣弟只是替皇兄着想。他抬眸,直视帝王,毕竟——有些事,强求不得。
空气凝滞,连窗外的雨声都仿佛被冻结。
姜绾歌屏住呼吸,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更疯。
姜绾歌突然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
够了。
瓷底与木案相撞的脆响,让两个男人同时噤声。
她站起身,裙裾扫过地上狼藉的八宝鸭,径直走到窗前唰地推开雕花窗。暴雨立刻裹着冷风灌进来,将满室沉水香与龙涎香冲得七零八落。
要争要吵,出去。她手指门外电闪雷鸣的长街,对面就是京兆尹衙门,二位不妨去击鼓鸣冤?
顾铭轩眯起眼睛:绾绾...
姜绾歌深吸一口气,转身时裙摆微微扬起。她先看向顾铭轩,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指尖轻轻划过案几边缘,这般当众争执,不妥。
顾铭轩眸光微闪,正要开口,却被她一个眼神止住。
她转向顾云霁,声音柔和了几分:王爷,您的伤还没好全。目光落在他微微发白的唇色上,不该冒雨前来的。
顾云霁嘴角噙着笑:姜姑娘这是在关心本王?
是提醒。她抬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王爷这般不顾身子,是要砸了臣女的招牌么?
窗外雨声渐急,拍打着窗棂。
顾云霁笑意微敛,深深看了她一眼:罢了。他弯腰拾起食盒残片,改日再请姑娘尝新的八宝鸭。
房门关上的瞬间,姜绾歌立刻质问起顾铭轩来:
陛下这是做什么!
宣示主权。顾铭轩慢条斯理地夹了块八宝鸭,怎么,心疼你睿亲王了?
姜绾歌气得想咬人:臣女与睿亲王清清白白!
你刚才倒是会劝。顾铭轩打断她,怎么轮到朕,就只剩一句"不妥"?
姜绾歌气极反笑,纤纤玉指直接戳上顾铭轩的胸口:皇上这是要臣女如何劝?说您贵为天子却在这争风吃醋不成体统?说您放着江南水患不管却在这里为难臣女?她每说一句就往前一步,硬是将九五之尊逼得后退了半步。
顾铭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随即眸色转深,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朕倒要看看,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
皇上给的。姜绾歌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目光,半年前你翻墙进我房间时,您亲口说过,最喜欢臣女这份胆识。
姜绾歌话音未落,顾铭轩的眼神骤然变得危险。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前:朕的绾绾,如今倒是伶牙俐齿得很。
皇上过奖。她不甘示弱地回望,另一只手却悄悄摸向腰间的银针,臣女不过是实话实说。
顾铭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冷笑一声,突然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怎么,还想给朕扎一针?
皇上若再这般无礼,姜绾歌被迫仰起头,声音却依然镇定,臣女不介意让您尝尝太医院新研制的麻沸散。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帝王阴沉的面容。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你可知,就凭这句话,朕就能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那皇上可知,她突然抬脚,绣鞋重重踩在他的龙靴上,就凭您现在的行为,臣女就能让您三个月不举?
顾铭轩吃痛松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
臣女怎么了?姜绾歌迅速退到安全距离,整理着凌乱的衣袖。
雨声渐急,打在窗棂上的声音如同擂鼓。
顾铭轩忽然笑了,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好,很好。朕的绾绾长大了,知道威胁朕了。
不是威胁,是自保。她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皇上,您是一国之君,何必与臣女计较这些?江南水患未平,北境战事又起,这些才是您该操心的事。
顾铭轩缓步逼近,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你以为搬出朝政,朕就会放过你?
臣女不敢。她退到窗边,冰凉的雨水打湿了她的后背,只是提醒皇上,您今日的所作所为,若传出去...
传出去又如何?他突然将她困在窗台与自己之间,朕宠幸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
姜绾歌气得浑身发抖:谁是你的女人!
哦?顾铭轩挑眉,明明半年前在你的房间,两人情投意合……
那是您强——她话未说完,唇突然被堵住。
第132章 进宫选秀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霸道而强势。
姜绾歌奋力挣扎,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
直到她快要窒息,顾铭轩才松开她。
味道没变。他拇指擦过她红肿的唇瓣,还是这么甜。
姜绾歌扬手就要打,却被他轻松截住:绾绾,适可而止。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她死死瞪着他,眼中燃着怒火:皇上今日这般羞辱臣女,到底想要什么?
顾铭轩的目光渐渐柔和,手指轻轻松开她的下巴:绾绾,朕不是在命令你。
他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半月后宫中选秀,朕希望你能来。不是以秀女的身份,而是...以朕心悦之人的身份。
姜绾歌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转变态度。
朕知道你不愿被困在深宫。顾铭轩继续道,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所以朕可以承诺,你若入宫,仍可继续行医问诊。朕会在太医院为你单独设一处诊室,你依然可以救治病患。
窗外雨声渐小,屋内的气氛也随之缓和。
朕不是在强求。他轻叹一声,只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若你当真不愿...
姜绾歌抬眸看他,眼中带着探究:若臣女当真不愿,皇上当如何?
顾铭轩沉默片刻,苦笑道:那朕也只能...继续等着。等到有一天,你或许会改变主意。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姜绾歌的意料。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帝王,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皇上今日倒是...与往常不同。
因为朕想明白了。顾铭轩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次没有强迫,只是温柔地包裹着,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朕还是懂的。
姜绾歌没有立即抽回手,但眼中的戒备仍未消散:那龙血砂的事...
朕会查清楚。顾铭轩承诺道,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别有用心之人。
姜绾歌缓缓抽回手,指尖在袖中微微发颤。她低头整理衣襟时,一缕碎发垂落,恰好遮住了泛红的眼角。
臣女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她的声音比窗外的夜雨还轻。
顾铭轩伸到半空的手顿住了。月光透过云隙,在他眉宇间投下一片阴影。
绾绾...他唤她闺名的声音有些哑,你知道朕可以给你太医院最高的官职,让你继续行医。
姜绾歌转身望向窗外,雨丝在月光下像银线般垂落。陛下可曾见过困在玉笼里的画眉?
她指尖轻抚窗棂,就算用金丝编的笼子,喂最好的谷粒...它也不会再唱歌了。
顾铭轩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
是朕...心急了。他忽然退后一步,龙纹靴踩在八宝鸭的酱汁上,三日后朕要去南巡,回来再听你答复。
姜绾歌诧异地转头,却见帝王已经走到门边。
他抬手摘下墙上挂着的一顶青箬笠——那是她平日出诊用的。
借朕这个。顾铭轩将箬笠扣在头上,遮住了半张脸,雨大,你的伞...朕先不还了。
姜绾歌怔怔看着那个向来威严的背影,此刻竟显得有些落寞。
顾铭轩抬手挥了挥算作告别,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淹没在雨声里。
姜绾歌这才发现,地上那滩酱汁中躺着一枚羊脂玉扳指——是他常年戴在拇指上的。
她蹲下身,看见内侧刻着小小的绾字,边缘已经磨得圆润,想来是被人经常摩挲。
窗外,夜雨中的京城灯火阑珊。更漏声遥遥传来,惊醒了她的恍惚。
姜绾歌疲惫地靠在马车上睡着了,醒来时刚好到了梧桐苑。
她刚踏进梧桐苑的朱漆大门,一阵裹着药香的夜风就扑面而来。
姑娘!青柠提着裙摆从回廊跑来,发间的绢花都歪了,小少爷他...
青柠绞着手指,在偏院等了您三天,今早突然发起热来...
姜绾歌心头猛地一坠。那个上房揭瓦的混世魔王,居然能安安分分等她三天?
她几乎是跑着穿过庭院,药箱磕在石阶上发出闷响。推开偏院厢房的门,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混着几分血腥气。
阿姐...
软塌上鼓起的小包动了动,钻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姜小淘素日里红润的脸蛋此刻苍白如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嫣红。
最刺目的是他左臂缠着的绷带,雪白纱布上洇开一团暗红。
你这是...姜绾歌指尖发凉,轻轻揭开染血的绷带。
我想阿姐了嘛。小家伙声音哑得厉害,却还挤着笑脸,书院休沐,我特意求了夫子...
伤口暴露在烛光下时,姜绾歌呼吸一滞。三寸长的刀伤边缘泛着诡异的青色,分明是淬了毒。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弟弟闪烁的眼神。
说实话。她声音沉了下来。
姜小淘缩了缩脖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就...就翻墙时被瓦片划了下...
姜小淘!她一把扯开他衣领,只见锁骨处浮现蛛网般的青纹,瓦片能划出这么整齐的伤口?
小魔王突然从枕下摸出块染血的帕子:那...那人说阿姐看了这个就明白...
青鸾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姜绾歌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听雨阁的标记!
他们伤了你?她声音轻得可怕。
才没有!姜小淘突然激动起来,我拿弹弓打掉了他两颗牙!话没说完又咳出一口血沫,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就是...就是不小心被划了下...
姜绾歌突然将弟弟紧紧搂住。小家伙浑身滚烫,瘦得能摸到肋骨,哪还是那个能闹翻天的混世魔王?
阿姐...小淘闷在她怀里,声音突然带了哭腔,我每天趴在墙头等你...你怎么都不回家啊...
这一声彻底击碎了姜绾歌的冷静。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半月未归——而这孩子竟日日守着。
是阿姐不好。她抹去弟弟额头的冷汗,转头对青柠厉声道,取我紫檀匣来!再烧一锅艾草水!
当夜,梧桐苑的灯亮到三更。
姜小淘昏睡中仍攥着姐姐的衣袖,生怕她离开似的。姜绾歌望着弟弟惨白的小脸,眼底渐渐凝起寒霜。
听雨阁,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第133章 小淘中毒
姜绾歌将紫雪丹研成细末,混入蜂蜜调成糊状。她扶起昏沉的姜小淘,用银匙抵开他紧咬的牙关。
咽下去。她命令道,指尖在弟弟喉间轻轻一按。
药糊滑入咽喉的瞬间,姜小淘突然睁大眼睛,脏兮兮的小脸皱成一团:苦...阿姐骗人...声音嘶哑得像只小鸭子。
活该。姜绾歌又舀起一勺,动作却放轻了些,谁让你乱跑受伤?
小家伙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才没乱跑!是那个蓝衣服的...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姜绾歌迅速点了他几处大穴,发现他左臂的伤口渗出诡异的青色液体。
青柠!取玉匣来!她声音沉得可怕。
小丫鬟刚跑出门,姜小淘就哇地吐出一口黑血。姜绾歌取出金针,在烛火上烤得通红。
姜小淘。她捏住弟弟下巴,看着我眼睛。
小家伙泪眼汪汪地抬头,看见阿姐眸中映着跳动的火焰:怕疼就咬这个。她塞给他一块软木。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姜绾歌头也不回地甩出三枚银针,夜色里响起一声闷哼。
疼就喊出来。姜绾歌轻声道,手上动作却不停。
我才不疼!姜小淘咬着牙,小脸憋得通红,我可是要当账房先生的人!
姜绾歌无奈地摇头,继续清理伤口边缘的腐肉。突然,她发现伤口深处有一丝诡异的青色。
小淘,说实话,这伤到底怎么来的?她声音沉了下来。
姜小淘眼神闪烁:就、就是追野猫的时候摔的...
追野猫能摔出淬了毒的箭伤?姜绾歌眯起眼睛。
小家伙见瞒不过去,瘪了瘪嘴:那个蓝衣服的人说...说只要我帮他找到阿姐的药箱,就给我糖吃...
姜绾歌心头一震。她早该想到,能让这个小馋鬼冒险的,除了吃的还能有什么?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他带到了厨房...姜小淘突然得意地笑起来,我在他的茶里放了巴豆粉!
姜绾歌哭笑不得,正要说话,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她迅速将弟弟护在身后,三枚银针已经扣在指间。
谁?
是我。顾云霁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别紧张,我只是来送药的。
姜绾歌警惕地开了一条窗缝。月光下,顾云霁倚在窗边,手里晃着一个小瓷瓶。
王爷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顾云霁将瓷瓶抛给她:听说令弟中了"青丝缠",这是解药。
姜绾歌接过瓷瓶,狐疑地看着他:王爷为何如此热心?
因为...顾云霁突然咳嗽起来。友情帮助。
次日正午,姜绾歌独自来到约定的破庙。阳光透过残破的屋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来得真准时。
一个蓝衣人从阴影中走出,脸上戴着银色面具。
解药呢?姜绾歌冷声问道。
蓝衣人轻笑:急什么?先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
别装傻。蓝衣人声音骤冷,顾云霁给你的那本《毒经》。
姜绾歌心头一震。她确实从顾云霁那里得到过一本古籍,但从未对外人提起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蓝衣人突然拍手,两个黑衣人押着被捆住的姜小淘走了出来,那这个小鬼的命,你也不在乎了?
阿姐!姜小淘挣扎着喊道,别管我!他们不敢...
黑衣人一个耳光打断了小家伙的话。姜绾歌眼中杀意骤现,袖中的银针已经蓄势待发。
住手!顾云霁的声音突然从庙顶传来,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话音未落,他已经纵身跃下,长剑直指蓝衣人咽喉。
王爷来得正好。蓝衣人不慌不忙,正好一网打尽。
数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将两人团团围住。
看来今天要大干一场了。顾云霁轻笑,与姜绾歌背靠背站定。
你左我右。姜绾歌低声道,手中银针已经飞出。
一场激烈的打斗在破庙中展开。姜绾歌的银针如雨点般射出,每一针都精准命中敌人的穴位。顾云霁的剑法更是凌厉,剑光所到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
阿姐小心!姜小淘突然大喊。
姜绾歌回头,只见蓝衣人手中暗器已经对准了她的后心。千钧一发之际,顾云霁闪身挡在她面前,暗器深深扎入他的肩膀。
王爷!
顾云霁咬牙拔出暗器,反手掷出,正中蓝衣人手腕。蓝衣人吃痛,面具掉落在地。
是你!姜绾歌震惊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
张太医?姜绾歌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手中的银针不自觉地又捏紧了几分。
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备受敬重的太医院首席,此刻却穿着诡异的蓝衣,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张太医缓缓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常年挂着和善笑容的脸。只是此刻,那笑容里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狰狞:没想到吧,姜姑娘?我潜伏太医院整整十五年,就是为了找到那本《毒经》。
为什么?姜绾歌声音发颤,想起往日这位长辈对自己的谆谆教导,你已经是太医院之首,深受皇上信任,为何还要...
信任?张太医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笑声在破庙中回荡,当年先帝灭我满门七十二口时,可曾想过信任二字?他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就因为我父亲是前朝御医,就因为我们张家掌握着皇室秘药!
顾云霁捂着肩头的伤口,踉跄着上前一步:所以你就用前朝秘毒残害无辜?连一个八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无辜?张太医猛地转向顾云霁,眼中血丝密布,皇室之人,哪有无辜之辈!你父亲当年血洗太医院时,可曾想过那些枉死的御医是否无辜?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今日就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青丝缠"!
姜绾歌瞳孔骤缩,在那瓷瓶脱手的瞬间,三枚银针已破空而出。一枚击碎瓷瓶,两枚精准刺入张太医的穴位。毒液在空中炸开,却被顾云霁及时甩出的披风尽数挡下。
你...张太医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的嘴唇开始泛紫,显然是自己也中了毒。
第134章 你是来抢我阿姐的吗?
我早就怀疑太医院有内鬼。姜绾歌缓步上前,声音冷得像冰,小淘中的毒,需要用到太医院独有的龙脑香做药引。
她一把扯开张太医的衣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你为了试药,连自己都不放过。
顾云霁示意亲卫将人押下,转身时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多亏你机警。
他的目光扫过姜绾歌微微发抖的手指,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你没事吧?
姜绾歌没有回答,快步走向姜小淘那边。小家伙虽然脸上挂了彩,精神却很好。
阿姐!我帮你抓到了坏人!他得意地晃着脑袋。
姜绾歌心疼地解开绳子,检查他的伤势:疼不疼?
不疼!姜小淘挺起小胸脯,我可是要保护阿姐的男子汉!
顾云霁走过来,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有胆识,要不要跟我学剑法?
真的吗?姜小淘眼睛一亮,随即又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也是来抢我阿姐的吧?
顾云霁失笑:我像是那种人吗?
像!小家伙斩钉截铁地说,你刚才看阿姐的眼神,跟隔壁王婶家的大黄狗看见肉骨头一模一样!
姜绾歌顿时红了脸,顾云霁则尴尬地咳嗽起来。
回到梧桐苑,姜绾歌细心地为顾云霁包扎伤口。
这次多谢王爷相助。她轻声道。
顾云霁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姜绾歌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开我的医馆,照顾这个小捣蛋鬼。她瞥了眼在一旁偷吃点心的姜小淘。
不考虑...换个地方?顾云霁意有所指。
姜绾歌摇头:这里很好。
顾云霁叹了口气:那...我以后能常来吗?
随你。姜绾歌语气平淡,耳根却微微发红。
姜小淘突然插嘴:王爷要是来,记得带珍宝楼的八宝鸭!
顾云霁大笑:成交!
烛火摇曳,姜绾歌将最后一截纱布打了个结。顾云霁试着活动了下肩膀,忽然嘶了一声。
别乱动。她拍开他的手,伤口会裂开。
姜小淘叼着半块点心凑过来,小脸上满是好奇:王爷,你打架的时候为什么总喜欢转剑花呀?多费力气!
这叫气势。顾云霁捏了捏他的鼻子,等你学剑就懂了。
我才不学花架子呢!小家伙做了个鬼脸,突然指着窗外,阿姐,又有人爬墙!
姜绾歌头也不回地甩出银针,窗外传来哎哟一声。青柠急匆匆跑进来:姑娘,是太医院来送药的...
扔出去。姜绾歌冷声道,以后太医院的人一律不准进梧桐苑。
顾云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紧绷的侧脸:你在担心什么?
张太医落网得太容易了。她压低声音,一个潜伏十五年的人,会这么轻易暴露?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照得屋内忽明忽暗。姜小淘不知何时已经趴在顾云霁膝头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顾云霁小心翼翼将姜小淘抱起,轻轻放在软榻上,为他掖好被角。
姜小淘嘟囔了几声,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顾云霁压低声音,目光从熟睡的姜小淘身上移开,看向姜绾歌,“张太医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势力。他如此处心积虑想要《毒经》,这本古籍里说不定藏着足以颠覆局势的秘密。”
姜绾歌眉头微蹙,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倾盆暴雨,神色凝重:“《毒经》是你交给我的,你当真不知道里面具体记载了什么?”
顾云霁倚在窗边,月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辉。
他指尖轻叩窗棂,声音压得极低:那本《毒经》到我手里时,已经少了小半。里头记的都是些阴毒玩意儿,光是配药的法子就够要人命。
姜绾歌指尖一顿,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寒光:这么说,张太医拼了命要抢的,是剩下的部分?
十有八九。顾云霁突然转身,阴影里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姜姑娘,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在珍宝楼,有人往你茶里下药那次?
姜绾歌瞳孔微缩:你是说...
太巧了。他随手抛过来一块蜜饯,正落在她掌心,张太医临死前偏偏提到珍宝楼。
榻上的姜小淘突然翻了个身,嘟囔着梦话。姜绾歌立刻噤声,轻手轻脚给弟弟掖好被角。
转身时,发现顾云霁已经站在身后半步远,呼吸拂过她耳畔。
明日我让玄甲卫扮成货郎守着巷口。他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你带着小淘照常去医馆,咱们...
引蛇出洞?姜绾歌挑眉,突然拈起银针在他眼前一晃,王爷倒是会使唤人。
顾云霁低笑,突然握住她持针的手腕:不敢。只是...他指尖在她脉门轻轻一按,某些人明明担心得紧,偏要装镇定。
姜绾歌抽回手,耳根发热:谁担心了?
窗外雨打芭蕉,掩住了两人的低语。姜小淘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姐姐落在一旁的衣角。
窗外的暴雨渐渐停歇,月光透过云层洒入屋内。两人又商议了一些应对之策,直到姜小淘醒来。
“阿姐,我饿啦。”姜小淘揉着眼睛,从软榻上坐起来。
姜绾歌笑着走过去:“小馋猫,等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
姜小淘一个鲤鱼打挺从软榻上蹦下来,光着脚丫就朝顾云霁扑去:王爷王爷!他拽着顾云霁的衣袖来回晃荡,你答应教我使剑的!
顾云霁屈指弹了下他的脑门: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拿得动我的青霜剑?说着故意把腰间佩剑往高了提。
小家伙不服气地踮起脚尖去够:我昨儿还帮阿姐捣药呢!连铁药杵都拿得动!
哦?顾云霁挑眉看向姜绾歌,见她无奈点头,突然俯身凑到姜小淘耳边:那明日卯时,我在后院等你。迟到一刻钟——
我就把阿姐新做的茯苓糕全吃光!姜小淘抢着发誓,眼睛亮得像星星。
姜绾歌一把拎住弟弟的后领:谁准你偷吃我的点心了?转头瞪向顾云霁,王爷惯会教坏孩子。
顾云霁笑而不语,临走时顺手顺走了桌上最后一块杏仁酥。
姜小淘扒着门框大喊:王爷记得带八宝鸭来当拜师礼!
第135章 像你一样倔
待马蹄声远去,姜绾歌捏着弟弟的鼻子叹气:你呀...檐下风铃轻响,惊飞几只夜雀。
她望着晃动的树影,指尖银针若隐若现。
第二日清晨,姜绾歌如往常一样在宅子后的小花园晾晒草药。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她心中一紧,放下草药,快步走向门口。
顾云霁负手立于院中,玄色衣袍被夜风掀起一角。见姜绾歌出来,他微微颔首:都安排妥了。
姜绾歌扫了眼四周隐在暗处的侍卫,指尖银针若隐若现:王爷这是?
挑了几个得用的。顾云霁抬手示意,树影里立即传来几声衣袂翻动的轻响,往后就守在这儿。
姜绾歌轻笑:我这儿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顾云霁摆摆手:“无妨,你安心便是。对了,我已打探到消息,张太医与一个神秘组织来往密切,这个组织似乎在谋划针对京城的阴谋。”
姜绾歌眉头紧皱:“针对京城的阴谋?难道和《毒经》有关?”
不错。顾云霁眸光一沉,三日后永安侯府设宴...
王爷是想让我同去?姜绾歌将布帛攥紧,若真有人下毒...
顾云霁忽然逼近一步:你只管辨毒,其他的...他指尖轻点剑柄,自有本王处置。
夜风骤起,吹得满院药草沙沙作响。姜绾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银针在袖中若隐若现。
姜小淘光着脚丫从屋里蹦出来,一把拽住顾云霁的衣袖:王爷王爷!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他歪着脑袋,眼睛亮晶晶的,是不是又要去打坏人啦?
姜绾歌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小淘,去帮阿姐把晒在后院的当归收起来好不好?
阿姐骗人!小家伙撅起嘴,当归明明早上就收进药柜了!他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都听见啦,你们在说《毒经》对不对?
顾云霁剑眉微挑:你这小耳朵倒是灵光。
那当然!姜小淘得意地晃晃脑袋,突然正色道:王爷,我也可以帮忙的!我认识好多药材呢!
姜绾歌捏了捏他的脸蛋:上次是谁把砒霜当成滑石粉...
那次是意外嘛!姜小淘急得直跺脚,我现在分得可清楚了!王爷您说是不是?
顾云霁低笑一声,揉了揉他的发顶:是,我们小世子最厉害。不过...他忽然俯身,在姜小淘耳边轻声道:这次的任务是保护好你阿姐,能做到吗?
小家伙立刻挺直腰板: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又凑到顾云霁耳边:王爷,我阿姐最近总盯着您的玉佩看...
姜小淘!姜绾歌耳尖泛红,一把拎起弟弟的后领,去把《本草纲目》抄三遍!
啊?又抄书啊?姜小淘哀嚎着被拎进屋,还不忘回头冲顾云霁眨眼睛。
待屋内传来翻书声,姜绾歌才轻叹一声:这孩子...
像你。顾云霁忽然道,一样倔。
姜绾歌指尖的银针倏地一顿,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冷芒。
她微微偏头,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王爷这话说的,倒像是在夸我?
她突然上前半步,绣鞋尖不偏不倚踩在顾云霁的皂靴上:不过——指尖银针在他腰间玉佩上轻轻一挑,比起王爷那时带着朋友硬闯我药铺威胁我的倔劲儿,我这点脾气算什么?
顾云霁呼吸微滞,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她发间药香清冽,眼底却燃着灼人的火光。
我记得某人说过...姜绾歌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若让太医院那些庸医碰,不如死了干净"?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怎么,现在倒嫌我倔了?
说罢猛地后退,银针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檐下风铃叮咚作响,她转身时裙摆翻飞,在月光下绽开一朵墨莲:王爷若是后悔了...
现在换大夫还来得及。话音未落,三根金针已钉入廊柱,排成一个挑衅的川字。
顾云霁低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廊柱上颤动的金针。月光下,他玄色衣袖翻飞,宛如展翅的夜鹰。
后悔?他忽然抬手,三根金针竟凌空飞回他掌心,本王倒觉得...指尖一弹,金针稳稳落回姜绾歌腰间的针囊,姜大夫这倔脾气,正合我意。
姜绾歌指尖一勾,三根金针又从针囊中飞出,在她指间流转如游龙:王爷倒是好身手,连我的金针都敢碰。
她眼尾微挑,就不怕我在针上淬了毒?
顾云霁非但不退,反而欺身上前,几乎与她呼吸相缠:姜大夫舍得?
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上次本王中毒,某人可是三天三夜没合眼。
姜绾歌眸光微闪,金针在指尖转出个危险的弧度:王爷记性倒好。她突然抬手,针尖抵在顾云霁颈侧跳动的血脉上,那想必也记得,当时我说过什么?
顾云霁喉结微动,却纹丝不动:说若我再受伤...
就让我毒死算了。姜绾歌指尖力道加重,针尖刺破皮肤渗出一点血珠,看来王爷是觉得我在说笑?
院中忽然静得可怕,连风都凝滞了。顾云霁忽然抬手握住她执针的手腕,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摩挲:姜大夫可知...他声音又低了几分,那三日我虽昏迷,却听得见你说的每句话。
姜绾歌指尖一颤,金针差点脱手。月光下,她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你说...顾云霁忽然凑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鬓角,"这傻子再敢受伤,我就用金针把他扎成刺猬"。
王爷!姜绾歌猛地后退,三根金针齐齐钉在顾云霁脚前青砖上,你...她难得语塞,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顾云霁低笑着拔出金针,突然神色一凛:针上果然有毒。他指尖泛起不自然的青灰色。
姜绾歌冷哼一声:不过是让你舌头麻三日的"百味消"。她转身欲走,却被顾云霁拽住衣袖。
绾歌。他忽然正色,三日前你说要配的新药...
姜绾歌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王爷既然偷听,何必再问。
夜风骤起,吹落一树海棠。
只剩顾云霁站在原地,摩挲着那三根金针,嘴角笑意渐深。
第136章 幽冥阁主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一边等待消息,一边加强宅子防守。姜绾歌也没闲着,利用医术研制出一些防身的药物和暗器。
一日,顾云霁的手下匆匆赶来。
王爷,有消息了。
顾云霁正在院中擦拭长剑,闻言抬头。
暗卫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城西废弃的铸铁工坊,近日有可疑人员频繁出入。
可查清是什么人?
表面是商队,但属下发现...暗卫从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的布片,他们运送的是药材。
姜绾歌正巧从药房出来,闻言快步上前。她接过布片在鼻尖轻嗅,眉头立刻皱起:血见愁、断肠草...这些都是炼制剧毒的原料。
顾云霁剑眉微蹙:看来我们得走一趟了。
现在就去。姜绾歌转身就要回屋准备。
等等。顾云霁拦住她,那里情况不明,你留在...
王爷。姜绾歌打断他,指尖银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没有我,你们连他们用的是什么毒都分不清。
两人对视片刻,顾云霁终于妥协:跟紧我。
半个时辰后,一队商贩打扮的人马沿着城西小道缓缓前行。
姜绾歌戴着斗笠,粗布衣裳掩不住纤细的身形。顾云霁走在她身侧,时不时伸手扶她避开泥坑。
前面拐角就是工坊。扮作货郎的暗卫低声道,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人把守。
顾云霁微微颔首,突然按住姜绾歌的肩膀:看到那个穿灰衣的了吗?他每半刻钟会绕到后墙巡视。
姜绾歌眯起眼睛:守卫腰间挂着香囊...是在防迷烟?
聪明。顾云霁赞赏地看她一眼,所以我们需要...
声东击西。姜绾歌从袖中取出几个小纸包,这是我特制的"醉清风",遇水即散。让两个人假装打架,把水缸撞翻...
计划很快敲定。随着哗啦一声巨响,工坊前的两个商贩突然扭打起来,撞翻了运水车。混着药粉的水流瞬间漫过地面。
怎么回事?!守卫们急忙跑来。
就在他们靠近水洼的瞬间,无色无味的药粉已随着水汽蒸腾而起。不过几个呼吸,守卫们便接二连三软倒在地。
动作快。顾云霁一把拉起姜绾歌,药效只有半刻钟。
众人迅速潜入工坊。刚跨过门槛,一股混杂着霉味与药草气的怪味扑面而来。姜绾歌突然捂住口鼻:别呼吸!空气里有毒!
所有人立刻屏息。姜绾歌快速分发解药丸,小声道:是"七日眠",吸入者会逐渐昏睡,七日后毙命。
顾云霁眼神一凛:好狠的手段。
工坊内部比想象中庞大。穿过堆满杂物的前厅,后方竟隐藏着一条向下的阶梯。幽暗的火把插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小心台阶。顾云霁走在最前,突然抬手示意停下。下方传来清晰的对话声:
...主上催得紧,解药到底何时能成?
急什么?《毒经》最后一页的配方已经破解,再给我三日...
三日?主上明日就要结果!
姜绾歌与顾云霁交换一个眼神。她无声地比了个二的手势,指指下面。顾云霁点头,打了个手势让暗卫分散埋伏。
阶梯尽头是一间巨大的地下室。中央摆放着数十个咕嘟冒泡的药炉,几个蒙面人正在忙碌。最里侧的书架上,一本泛黄的古籍被供在玉台上,周围点着诡异的绿色蜡烛。
那就是《毒经》...姜绾歌刚低声开口,突然脚下一滑。顾云霁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但一块碎瓦还是滚下了台阶。
什么人?!底下顿时一片厉喝。
走!顾云霁一把将姜绾歌推向暗卫,带她先撤!
休想!姜绾歌甩出三枚银针,精准命中冲在最前的敌人。她反手又撒出一把粉末,空中顿时弥漫起紫色烟雾。
趁着混乱,顾云霁剑光如虹,瞬间劈开两个蒙面人的攻势。他厉声喝道:抢《毒经》!
暗卫们立刻冲向玉台。就在此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暗处传来:本王的东西,也是你们能碰的?
石门轰然开启,走出个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他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巧的玉瓶。
幽冥阁主...姜绾歌瞳孔骤缩。
姜姑娘好眼力。阁主轻笑,既然来了,不如尝尝新研制的"相思断"?他突然扬手,玉瓶朝姜绾歌面门飞来。
顾云霁纵身扑来,长剑精准劈开玉瓶。谁知瓶中竟是空无一物!
哈哈哈...阁主大笑,调虎离山!
众人回头,只见书架后的暗门正在关闭,《毒经》已然不见。
追!顾云霁正要冲过去,地面突然开始震动。天花板上簌簌落下尘土。
他要炸毁工坊!姜绾歌大喊,快出去!
众人慌忙撤退。就在他们冲出工坊的瞬间,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中,无数碎屑如雨般砸落。
顾云霁将姜绾歌护在身下,后背被热浪灼得生疼。等爆炸平息,他立刻抬头:伤着没有?
姜绾歌摇头,突然瞪大眼睛:你的背...
不碍事。顾云霁咬牙站起身,可惜让《毒经》...
未必。姜绾歌从袖中掏出一页泛黄的纸,刚才经过玉台时,我撕下了最后一页。
顾云霁定睛一看,纸上赫然写着相思断三个字。
这是...
他们正在研制的毒药配方。姜绾歌小心收好纸页,有了这个,我们就能先他们一步研制解药。
远处传来官兵的呼喝声。顾云霁拉起姜绾歌:先离开这里。
回程的马背上,姜绾歌突然开口:那个幽冥阁主...
怎么?
他的声音...姜绾歌眉头紧锁,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顾云霁握缰绳的手一紧:等回去细说。
顾云霁的府邸内,烛火摇曳。姜绾歌正仔细研读那张从《毒经》上撕下的残页,眉头越皱越紧。
这"相思断"的配方...她指尖微微发抖,竟要用活人心头血做引。
顾云霁猛地拍案而起:丧心病狂!桌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
王爷且看这里。姜绾歌指向配方末尾的一行小字,"需在月圆之夜取血",今日正好是十五。
顾云霁脸色骤变:你的意思是...
他们今晚必定行动。姜绾歌将残页折好收入袖中,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那个被选中的"药引"。
第137章 毒经
顾云霁迅速展开城防地图:城南贫民巷、城西乱葬岗、城北废弃驿站——这三个地方最可能藏人。
姜绾歌突然按住地图一角:还有这里。她指尖点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慈幼局。
慈幼局?顾云霁眉头紧锁,那是收养孤儿的地方。
正是。姜绾歌声音发冷,三日前慈幼局报官说有孩子失踪,官府只当是寻常拐卖...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顾云霁的贴身侍卫冲进来:王爷!慈幼局起火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夺门而出。
夜色如墨,城南方向已腾起滚滚浓烟。顾云霁策马狂奔,姜绾歌紧贴在他身后,夜风将她的发带吹得猎猎作响。
不对劲。姜绾歌突然拽住顾云霁的衣袖,火势太大,像是有人故意...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空而来。顾云霁侧身避过,反手掷出腰间匕首,暗处传来一声惨叫。
调虎离山!顾云霁勒住马缰,你带人去慈幼局,我去...
来不及了。姜绾歌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分头行动。她将瓷瓶塞进顾云霁手中,若遇危险,摔碎它。
顾云霁还想说什么,姜绾歌已翻身下马,几个起落消失在巷弄间。
慈幼局外火光冲天,哭喊声不绝于耳。姜绾歌刚靠近大门,就闻到一股奇异的甜香——是迷魂散!她立刻屏息,银针已夹在指间。
穿过浓烟,她发现后院井台边站着三个黑衣人,正将一个捆住手脚的小女孩往井里放。
住手!姜绾歌三枚银针齐发,黑衣人应声倒地。她冲过去抱起女孩,却发现孩子眼神涣散,嘴角渗出黑血。
姜姑娘果然医术高明。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可惜来晚了一步。
姜绾歌转身,看到青铜面具在火光中泛着幽光。幽冥阁主缓步走近,手中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这孩子已经服下"相思引",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药引。他声音里带着戏谑,不过既然姜姑娘来了,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姜绾歌护住怀中女孩:什么交易?
用《毒经》最后一页,换这孩子的命。阁主突然抬手,四名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每人手中都押着一个昏迷的孩子,还有这四个。
姜绾歌指尖银针微颤:我如何信你?
你可以不信。阁主轻笑,但每过一刻钟,我就会往井里扔一个孩子。
就在此时,一道剑光劈开浓烟。顾云霁如鬼魅般出现,剑锋直指阁主咽喉:放人!
阁主不慌不忙地后退:王爷来得真快。他突然吹响一声口哨,四周屋顶顿时出现数十名弓箭手,不过现在,似乎是我说了算。
顾云霁环视四周,沉声道: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阁主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我要姜姑娘亲手写下《毒经》最后一页的内容。
姜绾歌与顾云霁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缓缓点头:可以,但你要先放两个孩子。
阁主考虑片刻,打了个手势。两名黑衣人松开手中的孩子。姜绾歌立即上前检查,确认孩子只是昏迷。
现在,写吧。阁主扔来纸笔。
姜绾歌接过纸笔,故意放慢书写速度。顾云霁则暗中观察着四周的弓箭手,寻找突破口。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阁主转头望去,顾云霁抓住机会,一剑挑飞他手中的匕首。姜绾歌同时出手,银针如雨般射向屋顶的弓箭手。
走!顾云霁一把拉过姜绾歌,护着她向门口退去。
阁主却不急着追赶,反而大笑起来:跑吧!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他举起一个奇怪的哨子,游戏才刚刚开始!
刺耳的哨声响起,那些被救下的孩子突然睁开眼睛,瞳孔泛着诡异的绿色,齐齐向姜绾歌扑来!
他们被控制了!姜绾歌急忙取出银针,按住他们!
混乱中,阁主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在城北驿站等你们,带着真正的《毒经》来换解药!
当最后一个孩子被制服,阁主早已不见踪影。姜绾歌检查着孩子们的情况,脸色越来越难看:是"傀儡散",十二个时辰内没有解药,他们会永远失去神智。
顾云霁擦去剑上的血迹:他故意引我们去城北。
但我们不得不去。姜绾歌看着怀中昏迷的孩子,我会准备一些压制毒性的药,但撑不了多久。
回到府中,姜绾歌立即着手配药。顾云霁则召集暗卫,部署行动计划。
阁主不会轻易交出解药。姜绾歌将配好的药丸交给顾云霁,我怀疑他另有目的。
顾云霁点头:我已经派人去查他的底细。他犹豫片刻,这次太危险,你...
我必须去。姜绾歌打断他,只有我能分辨真假解药。
黎明前的黑暗中,两人带着精锐暗卫向城北驿站进发。驿站静得可怕,只有二楼的一扇窗透着微光。
小心埋伏。顾云霁低声道。
姜绾歌却突然皱眉:不对,太安静了...她猛地拉住顾云霁,有血腥味!
众人破门而入,眼前的场景令人毛骨悚然——五名黑衣人横尸当场,每人胸口都插着一枚青铜令牌,正是幽冥阁的标志。
桌上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着:姜姑娘亲启。
姜绾歌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寥寥数语:你以为的敌人,或许就在身边。《毒经》的秘密,远比你想象的可怕。
顾云霁接过信纸,脸色阴沉:他在挑拨离间。
突然,驿站外传来马蹄声。一个暗卫冲进来:王爷!城中又发现三处起火点,都是药铺!
姜绾歌脸色煞白:他在销毁可能配制解药的地方...
顾云霁一拳砸在桌上:立刻回城!
策马回城的路上,姜绾歌心中思绪万千。阁主的话像毒蛇般缠绕在她心头:你以为的敌人,或许就在身边...
马蹄声渐缓,姜绾歌勒住缰绳,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夜风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药囊。
王爷。她声音发紧,城南的仁心堂、城北的百草阁...全着火了。
第138章 救孩子
顾云霁玄色衣袖被火星燎出几个小洞,闻言剑眉一拧:专挑大药铺下手,好算计。
两人翻身下马时,仁心堂的老掌柜正瘫坐在街心,花白胡须上沾满黑灰。全完了......
老人颤抖的手指向火场,三百年老店啊......
姜绾歌蹲下身,银针在老人颈后轻点:您先顺口气。转头对赶来的暗卫道,扶老人家去避一避。
姜姑娘!小学徒满脸烟灰地挤过来,怀里死死抱着个铁匣,江大夫的《千金方》我抢出来了!
顾云霁接过铁匣,指尖在烧得滚烫的锁扣上一挑:做得好。匣中露出半本焦黄的册子,他递给姜绾歌,可有用?
姜绾歌快速翻阅,突然停在一页:有转机!她指着一段小字,"傀儡散惧龙脑香",我们可以......
王爷!暗卫首领匆匆跑来,城西的济世斋也起火了,但伙计说看见黑衣人往水里投了东西才着的火!
顾云霁与姜绾歌对视一眼,同时道:水源!
众人赶到最近的水井时,正撞见两个黑衣人往井中倾倒药粉。
顾云霁长剑出鞘,寒光闪过,其中一个黑衣人袖中的药包还未开封就掉进了井里。
留活口!姜绾歌三枚银针出手,另一个黑衣人顿时瘫软在地。
被擒的黑衣人突然怪笑起来:晚了...全城十二口水井......话音未落,他嘴角渗出黑血,气绝身亡。
顾云霁蹲下检查:齿间藏毒。他扯开黑衣人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青色纹身,是死士。
姜绾歌探身查看井水,水面泛着诡异的淡绿色:是"蚀骨散",遇水即溶。她猛地直起身,快通知百姓别饮井水!
暗卫们四散奔走。姜绾歌突然拉住顾云霁的衣袖:王爷府中有储水吗?
有地窖存着山泉水。顾云霁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够用三日。
回到王府时天已微亮。姜绾歌一进药房就扑向药柜,手指在各类药罐间快速点过:白芷、防风、甘草...还差龙脑香。
顾云霁从怀中取出个锦囊:上月南诏进贡的,可够?
姜绾歌接过一闻,眼睛亮起来:足够配三十份解药!她突然皱眉,但缺个药引...
可是需要活水?顾云霁指向后院,我院中有眼活泉。
药碾滚动声中,姜绾歌忽然开口:王爷为何随身带着龙脑香?
顾云霁研磨药材的手顿了顿:...你上次提过解小淘的毒需要龙脑香。
姜绾歌愣了一下,低头专心捣药。
他把她的话倒是放在心上,这个男人......
窗外晨光渐亮,照得她侧脸如玉。
顾云霁多看了两眼,手中药杵当地砸偏了位置。
王爷累了?姜绾歌头也不抬,去歇着吧。
无妨。顾云霁重新举起药杵,却见姜绾歌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别动。她指尖银光一闪,从他袖口挑出根细如发丝的黑线,毒蚕丝,沾肤即溃。随手扔进药炉,火苗嗤地蹿高三分。
顾云霁眸光一沉:看来府里也不干净。
姜绾歌正要答话,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姜小淘抱着个陶罐冲进来:阿姐!我在厨房找到这个!
罐中清水里泡着几片奇怪的叶子。姜绾歌沾了点水尝了尝,突然站起:是清心藤!哪里来的?
厨娘说是她乡下亲戚送的...姜小淘话未说完,姜绾歌已冲出房门。
厨房里,老厨娘正在揉面。见姜绾歌进来,她擦擦手:姑娘要的蒸糕还得等...
这叶子哪来的?姜绾歌举起清心藤。
哦,我侄儿在苍云山采的。厨娘憨厚地笑着,说是能解毒...
顾云霁跟进来,闻言神色一凛:苍云山?那不是...
幽冥阁的老巢。姜绾歌捏碎叶片,看来我们得走一趟了。
厨娘突然扑通跪下:姑娘饶命!我侄儿他...
起来吧。姜绾歌扶起老人,你侄儿可能无意中帮了大忙。
回到药房,姜绾歌将清心藤汁液滴入配好的药丸。药丸顿时由褐转青,散发出清凉气息。
成了!她长舒一口气,先给症状重的孩子服下。
顾云霁拿起一粒药丸对着光看:能根除吗?
暂时压制。姜绾歌将药丸分装,要彻底解毒,还得去苍云山找新鲜的清心藤。
窗外日头渐高,顾云霁忽然道:你留下照顾孩子,我去苍云山。
不行。姜绾歌系好最后一个药囊,清心藤离土即枯,必须现场炼制。她抬头直视顾云霁,何况...
何况什么?
姜绾歌唇角微扬:王爷分得清清心藤和断肠草吗?
顾云霁被她难得一见的笑意晃了眼,待回过神时,姜绾歌已经拎着药囊走出房门。
晨雾未散,两人已策马出城。姜绾歌裹紧了青色斗篷,山间的寒气沁入骨髓。顾云霁放慢马速,与她并辔而行。
前面就是苍云山界碑。顾云霁指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石碑,据说入山者常遇鬼打墙。
姜绾歌从药囊取出两粒药丸:含在舌下,可防瘴气。
山路渐陡,两人不得不下马步行。枯枝在脚下发出脆响,惊起几只寒鸦。忽然,姜绾歌拉住顾云霁的衣袖:有血腥味。
三具尸体横陈在灌木丛中,穿着与昨夜袭击王府的黑衣人相同。顾云霁用剑挑开衣领:没有纹身,不是死士。
是被灭口的。姜绾歌检查伤口,剑伤,一招毙命。
顾云霁神色凝重:看来幽冥阁内部...
小心!姜绾歌突然推开他。一支淬毒的弩箭钉在树干上,箭尾还在颤动。
密林中传来窸窣声。顾云霁长剑出鞘,寒光闪过,三个黑衣人从树梢栽落。姜绾歌银针出手,又一人从岩石后滚出。
留活口!顾云霁剑锋抵住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突然狞笑:阁主会为我们报仇的!嘴角溢出黑血,气绝身亡。
姜绾歌蹲下身:不是咬毒,是提前服下的延时毒药。她翻开黑衣人手掌,指缝有药粉,是配毒师。
顾云霁望向山顶:看来找对地方了。
突然,姜绾歌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文字。
第139章 兵不厌诈
“这是什么?”顾云霁凑过来问道。
姜绾歌仔细辨认:“这似乎是一种古老的文字,记载着关于《毒经》的一些信息。”
她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上面说,《毒经》并非简单的毒药典籍,而是蕴含着一种能控制人心的神秘力量。”
“控制人心?”顾云霁吃了一惊,“难怪阁主如此执着于《毒经》。”
半山腰处,一道瀑布如白练垂落。姜绾歌拨开藤蔓,露出后面黑黝黝的洞口。
清心藤喜阴,应该就在洞里。
洞内幽暗潮湿,石壁上凝结着水珠。顾云霁点燃火折子,火光映出洞顶垂挂的藤蔓——正是清心藤!
姜绾歌刚要采摘,突然脚下一空。顾云霁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原来地上竟是个隐蔽的陷阱。
等等。姜绾歌取出银针试探地面,整个山洞都是机关。
她小心避过机关,采下几株清心藤。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躲了起来。只见一群黑衣人押着几个朝廷官员模样的人走进山洞。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绑架朝廷命官!”其中一个官员愤怒地喊道。
“哼,到了这里,就由不得你们了。”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
姜绾歌和顾云霁躲在暗处,静静地观察着。他们发现,这些黑衣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多时,阁主终于现身。
“大人,你们总算是来了。”阁主对着官员们微微躬身,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嘲讽。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名官员质问道。
“我想干什么?”阁主突然大笑起来,“我要让整个京城陷入混乱,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都尝尝痛苦的滋味。”
原来,阁主本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小时候亲眼目睹家人被朝廷官员迫害致死。
从此,他便立下誓言,要向朝廷复仇。
多年来,他暗中组建幽冥阁,四处搜罗奇毒和邪术,企图用《毒经》的力量实现他的复仇计划。
“你们以为朝廷会放过你们吗?”官员们还在嘴硬。
“朝廷?”阁主不屑地哼了一声,“朝廷里早就被我安插了眼线。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说罢,他一挥手,黑衣人便准备动手。
姜绾歌的银针在指间泛起幽幽寒光,她朝身侧的顾云霁使了个眼色。
却见那人懒洋洋地倚在石壁上,不仅不急着行动,反而冲她挑眉一笑,慢悠悠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爷这是要让我打头阵?姜绾歌压低声音,银针在指尖转了个危险的弧度。
顾云霁薄唇微勾:姜大夫的银针可比本王的剑快多了。他故意顿了顿,况且...本王还想多看会儿戏。
姜绾歌瞪了他一眼,正要反驳,忽听洞内传来阁主阴冷的声音: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她深吸一口气,从暗处款款走出:阁主这般大费周章...目光扫过被绑的官员们,就为了演这出戏?
青铜面具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阁主猛地转身:姜姑娘独自前来,倒是胆大。
谁说她是独自来的?一道慵懒的嗓音突然从阁主身后响起,冰凉的剑锋已经抵在他后心,本王不过是想看看...顾云霁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你这老鼠洞里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阁主身体骤然僵住,面具下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王爷好身手。
不及阁主好算计。顾云霁轻笑一声,剑尖在阁主背上轻轻画着圈,用这几个冒牌货引我们现身...他瞥了眼那些官员,这主意...拙劣得很。
其中一个被绑的官员突然暴起,袖中暗箭直射顾云霁面门!
王爷小心!姜绾歌银针脱手而出。
顾云霁却连眼皮都没抬,左手随意一抓,竟将那支毒箭稳稳接住:就这?他失望地摇头,阁主调教手下的本事,可比本王想象中差远了。
阁主冷笑:王爷何必逞口舌之快?他突然抬手,洞顶垂下数十条绳索,不如看看这个?
每根绳索末端都绑着一个孩童,其中最小的不过五六岁年纪。姜绾歌瞳孔骤缩——她认出好几个都是慈幼局失踪的孩子!
阁主这是要做什么?她强压怒火,指尖银针蓄势待发。
做个交易。阁主声音愉悦,用《毒经》换这些孩子的命。
顾云霁突然笑出声:有意思。他剑锋往前送了送,不过阁主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好像没资格谈条件?
是吗?阁主不慌不忙地举起右手,拇指和食指间捏着个小小的瓷瓶,王爷可认得这个?
姜绾歌倒吸一口冷气:醉清风!
姜大夫好眼力。阁主轻笑,只要我松手,这瓶药足够让所有孩子永远睡去。
洞内一时寂静,只听得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顾云霁眯起眼睛,忽然收了剑:阁主想要什么?
痛快!阁主转身,面具后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我要《毒经》下半卷,还有...他指向姜绾歌,姜大夫的银针绝技。
姜绾歌冷笑:痴心妄想!
顾云霁却按住她的手腕:别急。他看向阁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如这样...我们赌一局?
哦?阁主来了兴致,王爷想怎么赌?
很简单。顾云霁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碎石,我数到三,你我同时出手。他指尖轻弹,碎石准确击中远处一个火把,火焰应声而灭,若我赢了,你放人。若你赢了...
《毒经》和银针绝技双手奉上。姜绾歌突然接话,眼神坚定。
阁主大笑:好!就依王爷!
顾云霁慢条斯理地数着:一...
姜绾歌指尖银针已蓄势待发。
二...
阁主手中的瓷瓶微微倾斜。
...
顾云霁突然剑光一闪,却不是攻向阁主,而是斩断了最近的几根绳索!与此同时,姜绾歌的银针如暴雨般射向阁主手腕。
你使诈!阁主仓皇躲避,瓷瓶脱手而出。
顾云霁飞身接住瓷瓶,还不忘回头冲阁主一笑:兵不厌诈,这可是阁主教我的。
第140章 洞中交手
阁主暴怒,青铜面具后传出狞笑:好,很好!既然你们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一声厉啸,洞穴四壁突然射出无数毒箭。顾云霁一把将姜绾歌拉入怀中,长剑舞成银幕,将毒箭尽数击落。
小心毒气!姜绾歌捂住口鼻,从袖中掏出两颗药丸塞进顾云霁嘴里,含着别咽!
洞内顿时弥漫起诡异的紫色雾气。那些被救下的孩子们开始剧烈咳嗽,小脸憋得通红。
姜绾歌心急如焚,银针在指尖飞舞:是"销魂散"!专克肺腑!她迅速在自己几处大穴扎针,王爷护我片刻!
顾云霁长剑挥舞,剑气所到之处紫雾散开三分。他头也不回地问:需要多久?
半盏茶!姜绾歌盘腿坐下,左手手腕转动。
眼前泛起淡蓝色光幕,系统空间的架子上摆满瓶瓶罐罐。
她飞快翻找,推开金疮药、避毒丹,终于抓住标着解毒丸的小瓷瓶。
丹药吞下的瞬间,灼热感消退,静坐一分钟,黑紫色的毒雾顺着毛孔缓缓排出。
阁主见状冷笑:想解毒?做梦!他袖中飞出三枚钢针,直奔姜绾歌后心。
找死!顾云霁怒吼一声,反手一剑将钢针震飞。剑气携着风雷之势直逼阁主面门。
青铜面具应声而碎,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阁主擦去嘴角血迹,眼中杀意更盛:王爷好剑法!不过...
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诡异的铜铃,轻轻摇动。
铃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洞中回荡,那些昏迷的假官员竟然齐齐睁开眼睛,瞳孔泛着绿光,如行尸走肉般向顾云霁扑来。
傀儡术!姜绾歌睁开眼睛,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王爷别伤他们性命,他们是被控制的!
顾云霁苦笑一声:这可真是...剑锋一转,改刺为拍,用剑脊将扑来的傀儡一个个打晕,麻烦得很。
阁主趁机欺身而上,诡异的爪功直取顾云霁咽喉。顾云霁侧身避过,反手一掌拍在阁主肩头。
噗!阁主喷出一口黑血,却狞笑道:王爷,你中计了!
顾云霁低头一看,掌心竟渗出诡异的黑色血丝。原来阁主的衣衫上暗藏机关,沾血即毒!
王爷!姜绾歌脸色大变,银针破空而出,在顾云霁手腕处连扎三针,快运气逼毒!
哈哈哈!阁主得意大笑,这是我精心调制的"蚀骨毒",专门对付内功高手!
顾云霁脸色微白,但仍挺剑而立:就这点雕虫小技...
话未说完,他忽然闷哼一声,手中长剑差点脱手。蚀骨毒发作了!
还嘴硬!阁主抢步上前,五指如钩直抓顾云霁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姜绾歌不知何时已站在两人之间,手中握着一枚三寸长的金针,正抵在阁主心口!
别动。她声音冷得像冰,再动一下,这针就穿透你的心脏。
阁主僵在原地,不敢妄动。
姜绾歌另一只手快速在顾云霁身上扎了几处穴位:蚀骨毒我能解,但需要时间。她瞪了顾云霁一眼,谁让你逞强的!
顾云霁还嘴硬:这不是还有你吗......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姜绾歌气得想打人,银针在阁主胸前又送进半分,你!把解药交出来!
解药?阁主虽然被制住,但依然狂笑,姜大夫莫不是忘了,我们幽冥阁的毒从来都是...
有毒无解?姜绾歌冷笑,那可未必。
她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血红色的药丸:认得这个吗?
阁主脸色骤变:血莲丹!你怎么会有!
我不仅有,姜绾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还改良过。她将药丸在阁主眼前晃了晃,原版的血莲丹只能解百毒,我这个...专克蚀骨毒。
不可能!阁主失声道,血莲千年难得一见,你一个小小医女...
谁说我只是个医女?姜绾歌垂眸掩去眼底冷意。
融合原主记忆时,她捕捉到那段模糊的幼年往事——六岁那年,原身曾随家人跋涉百里,前往药王谷求过续命丹。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药囊,她勾起一抹从容笑意:忘了告诉你,我师承药王谷。
药王谷!阁主瞳孔骤缩。那可是传说中的医道圣地,门下弟子个个都是医道大家!
你...你是药王谷的人?
信不信由你。姜绾歌将血莲丹塞进顾云霁嘴里,吞下去。
顾云霁毫不犹豫地服下药丸。片刻后,他手掌的黑色血丝开始消退,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姜大夫这般急着救本王...顾云霁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挠,笑得意味深长,莫不是怕守寡?
姜绾歌耳根发烫,慌忙抽回手:王爷若是活腻了,我可以不救。
阁主见势不妙,突然咬牙道:就算你们能解毒又如何?这山洞里机关重重,你们出不去的!
他话音未落,洞壁上突然响起咔咔声。无数石块开始松动,竟是要塌方!
他要同归于尽!顾云霁脸色一变。
快救孩子!姜绾歌顾不上阁主,连忙跑向那些被绑的孩童。她银针飞舞,割断绳索的同时,还要在每个孩子身上扎针止血。
顾云霁一剑将最后几根绳索斩断,抱起两个最小的孩子:这边有条密道!
姜绾歌抱起另外三个孩子,跟着顾云霁往密道跑去。身后传来轰隆巨响,整个洞穴开始坍塌。
密道狭窄逼仄,只容一人通过。顾云霁在前开路,姜绾歌紧随其后。怀中的孩子们因为吸入毒气,呼吸都很微弱。
还有多远?姜绾歌气喘吁吁地问。
快了。顾云霁回头看了她一眼,撑不住就说。
废话!姜绾歌瞪他,我可是要保护这些孩子的!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亮光。两人冲出密道,发现已经到了山腰的另一侧。
“总算重见天日了。”顾云霁懒洋洋地放下怀中的孩子,指尖轻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姜大夫这趟可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姜绾歌正忙着给孩子们施针,头也不抬地回怼:“王爷若是闲得慌,不如去数数蚂蚁?”
第141章 山中追击
“蚂蚁哪有姜大夫有趣。”顾云霁倚着树干,目光在她沁汗的额角流连,“尤其是...扎针时的模样。”
“唰”的一声,一枚银针擦着他耳畔钉入树干。姜绾歌冷笑:“下一针可就没这么准了。”
最小的女孩突然醒来,奶声奶气道:“姐姐好凶...”
顾云霁蹲下身,笑眯眯地掏出块糖:小丫头有眼光,这位凶姐姐可是连阎王都敢扎的主儿。
姜绾歌一把抢过糖塞进女孩嘴里:少教坏孩子!转头柔声哄道,乖,吃了糖就不怕了。
绾歌...顾云霁突然凑近,方才那药王谷的谎话...
怎么?她手中银针寒光一闪,王爷要治我个欺君之罪?
岂敢。顾云霁低笑,只是好奇...姜大夫编故事时,睫毛颤得格外好看。
山体突然剧烈震动,碎石簌簌滚落。姜绾歌护住孩子,挑眉道:王爷现在是不是该说"天崩地裂也要护你周全"之类的蠢话?
那多俗气。顾云霁随手挥开坠落的碎石,本王比较想说...他忽然揽住她的腰闪到安全处,姜大夫再瞪我,小心长皱纹。
山下马蹄声骤起,青铜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姜绾歌倒吸一口凉气:见鬼了不成?
顾云霁慢条斯理地拔剑:看来有人...很想要姜大夫的针法秘籍啊。
闭嘴!姜绾歌抱起两个孩子,再啰嗦就把你扔给那些黑衣人!
真狠心。顾云霁剑尖轻挑,击飞第一支射来的箭矢,不过...本王就喜欢你这副凶巴巴的模样。
黑衣骑士越来越近,弯刀寒光刺眼。姜绾歌护着孩子后退,银针在指间闪着冷芒。
王爷还不动手,是等着给人当靶子吗?她冷声喝道。
顾云霁慢悠悠挽了个剑花:姜大夫这是在担心本王?
担心你死得太慢!她反手三枚银针射出,最前面的黑衣人应声落马。
啧,真凶。顾云霁剑光如虹,瞬间挑翻两名骑士,不过本王就喜欢...
闭嘴!姜绾歌又放倒一人,再废话就把你舌头也扎穿!
顾云霁突然贴近她背后,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那姜大夫可要负责喂我吃饭...
你!姜绾歌气得手一抖,银针差点扎偏。
小心。他轻笑着挡开一支暗箭,谋杀本王你可是要守寡的。
马蹄声把顾云霁这话淹没了,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得震耳欲聋。姜绾歌抱着两个孩子,感受到怀中小身躯因恐惧而颤抖,心中怒火蹭蹭直冒。
这帮阴魂不散的狗东西!姜绾歌护着怀中颤抖的孩子,银针在指间泛着寒光,王爷若是腿脚不利索就直说,别在这碍手碍脚!
顾云霁不慌不忙地挽了个剑花,剑锋精准挑落三支暗箭:姜大夫这般着急,可是担心本王...受伤?
担心你早死早超生!姜绾歌反手甩出五枚银针,最前面的三个黑衣人应声落马,再废话我就先送你一程!
怀中的小女孩突然抽泣起来,姜绾歌瞬间变了脸色,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乖乖不怕,姐姐在这儿呢...转头又恶狠狠地瞪向顾云霁,都怪你!把孩子吓着了!
顾云霁看着她判若两人的模样,低笑出声:姜大夫变脸的本事,倒是比医术更胜一筹。
闭嘴!姜绾歌一脚踹翻扑来的黑衣人,顾云霁!你再不认真对敌...
再怎样?顾云霁突然贴近她背后,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用银针扎我?他低笑,本王倒是很期待...
你!姜绾歌气得手一抖,银针差点偏了方向。怀里的孩子却突然破涕为笑:哥哥姐姐在玩游戏吗?
玩你个头!姜绾歌耳尖通红,顾云霁你给我滚远点!
遵命。顾云霁嘴上应着,手上剑招却愈发凌厉,不过姜大夫脸红的样子...着实令人心痒。
姜绾歌银针一转:再敢胡言乱语,我就让你尝尝"七日断肠散"的滋味!
顾云霁趁机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往旁边的岩石掠去:姜大夫要下毒尽管来,不过...他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等安全了再慢慢算账,如何?
话音刚落,一支羽箭擦着顾云霁的耳畔飞过,钉在前方的树干上,箭尾还在颤动。
找死!姜绾歌想爆粗口,抱紧怀中的孩子往旁边的岩石后躲去,王爷快过来!
顾云霁也抱着孩子闪到岩石后,呼了口气:看来是躲不了了。
谁说要躲了?姜绾歌从袖中摸出一包药粉,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箭快,还是我的毒快。
黑衣骑士们已经冲到近前,为首那人勒住马缰,青铜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交出《毒经》残页,饶你们不死!
呸!姜绾歌从岩石后探出头来,想要残页?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面具人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一挥手,十几个黑衣人立刻张弓搭箭。
绾歌小心!顾云霁下意识要护住她,却被她按住。
别动!姜绾歌眯起眼睛,银针已经夹在指间,让我来!
她突然站起身,将手中药粉用力抛向空中。粉末在风中散开,形成一片淡绿色的雾气。
是毒粉!快屏息!有黑衣人大喊。
屏息有什么用?姜绾歌冷笑,这可不是普通的毒粉。她指尖轻弹,三枚银针破空而出,这是"见血封喉"!
银针带着药粉射向最前方的三个黑衣人。他们想要躲避,却发现手脚忽然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银针射中胸口。
这...这是什么毒?其中一人惊恐地看着胸前的银针。
没什么,姜绾歌拍拍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是让你们暂时动不了而已。她顿了顿,坏笑道,大概...三个时辰吧。
顾云霁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摇头。
这女人的毒术,还真是防不胜防,还好不是给我下的。
面具人见状大怒:杀了他们!
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刀光在烈日下闪烁着刺目的寒芒。顾云霁护着怀中孩童,剑招虽精妙却始终留有余地,生怕伤到孩子分毫。
第142章 相思断的加强版
姜绾歌见状,立即将两个孩子安置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方。
她蹲下身,指尖轻抚过孩子们的发顶,声音温柔似水:闭上眼睛数到一百,姐姐就回来找你们。起身时,袖中银针已然在手,寒光闪烁。
王爷这般束手束脚,不如回家带孩子去?她话音未落,七枚银针已破空而出,精准命中敌人膝间要穴。中针者顿时跪倒在地,哀嚎连连。
顾云霁趁机将怀中孩童安置妥当,长剑出鞘带起一道凌厉寒芒:姜大夫这般体贴入微,本王甚是感动。只是...他剑锋一转,挑开袭来的弯刀,这般关心,莫不是对本王有意已久?
感动就闭嘴!姜绾歌旋身避开刀锋,又是三针连发,针针直取要害,专心应敌!再敢胡言乱语,我就让你尝尝哑穴的滋味!
二人背靠背而立,剑光针影间配合得天衣无缝。
顾云霁的剑招大开大合,如行云流水。姜绾歌的银针刁钻狠辣,招招致命。黑衣人虽众,却始终无法近身。
姜大夫可知,顾云霁突然开口,剑锋划过一名黑衣人的咽喉,你这般模样,当真是...
闭嘴!姜绾歌一针擦着他脸颊飞过,钉入身后偷袭者的眉心,再敢胡说八道,下一针就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时,顾云霁剑尖轻挑,掀开对方衣襟:果然...那青色纹身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与阁主身上的如出一辙。
姜绾歌银针在指尖灵活一转,冷笑道:看来有人阴魂不散,非要找死。
无妨。顾云霁收剑入鞘,缓步走向她,有姜大夫相伴,便是刀山火海也...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远攻一个近战。不一会儿,十几个黑衣人就倒了大半。
面具人见势不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竹筒,对准天空就是一声尖啸。
信号弹!顾云霁脸色一变,他在叫增援!
那就不能让他活着!姜绾歌眼中闪过杀意,手中银针直奔面具人咽喉。
面具人侧身躲过,反手一掌拍向姜绾歌。姜绾歌闪避不及,被掌风擦中肩膀,身形一晃。
绾歌!顾云霁大急,剑势骤然凌厉,直取面具人要害。
面具人慌忙招架,却被顾云霁的怒火震得连连后退。
敢伤她?顾云霁声音冷得像冰,找死!
剑光闪过,面具人的青铜面具应声而裂,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不是阁主...姜绾歌捂着肩膀站起身,果然是替身。
那人见身份暴露,突然狞笑:就算你们杀了我又如何?主上的计划已经开始,整个京城...都将陷入混乱!
话音未落,他咬碎口中毒囊,七窍流血而亡。
顾云霁皱眉看着地上的尸体:死士。
王爷!姜绾歌突然指向远处,你看!
山下烟尘滚滚,铁蹄声震得地面都在轻颤。姜绾歌眯起眼睛细数,这次来的人马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真是阴魂不散。她轻嗤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针,看来阁主是把老本都押上了。
顾云霁眉头微蹙,伸手按住她渗血的衣袖:伤得不轻。
死不了。姜绾歌甩开他的手,却在看到孩子们惊恐的眼神时放柔了语气,别怕,姐姐在呢。
顾云霁扫视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山崖上:带着孩子,我们撑不到援军赶来。
那就不跑了。姜绾歌忽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既然他们这么想要《毒经》残页,我就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你想做什么?顾云霁有些不安,他太了解这女人了,每次她露出这种表情,准没好事。
姜绾歌神秘一笑,从怀中掏出那张从《毒经》上撕下的残页:王爷可知道,这上面除了"相思断"的配方,还有什么?
顾云霁凑近看了看,只见纸张边缘还有一些模糊的字迹:这是...
解毒方法。姜绾歌得意地说,《毒经》的编撰者虽然心狠手辣,但也不是完全丧心病狂。每种毒药的配方旁边,都会留下解毒的线索。
所以?
所以我可以配制出"相思断"的加强版,姜绾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无色无味,见血即发。中毒者会在极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但不会死。
顾云霁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要下毒?
不是下毒,是自卫。姜绾歌纠正道,他们要杀我们,我只是让他们睡一觉而已。
说着,她开始从药囊中取出各种药材,手法熟练地配制起来。山风吹过,带起她鬓间的发丝,在阳光下如丝如缕。
顾云霁看着姜绾歌那副认真劲儿,心里突然软了一下。这丫头平时凶巴巴的,可一到紧要关头,总能冒出些鬼点子来。
他瞧着她紧锁的眉头,抿成一条线的嘴唇,还有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看什么看?姜绾歌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不停,没见过人想办法啊?
顾云霁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就是觉得...你这副样子还挺顺眼的。
姜绾歌手上银针差点扎歪,耳根子悄悄红了:闭嘴!再废话把你舌头缝上!
姜绾歌利落地将最后一份药粉包进油纸,指尖灵巧地打了个结。火光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好了。”她将几包药粉拢入袖袋,抬眼看向抱剑倚在岩壁旁的顾云霁,“待会儿你往东边那片开阔地跑,动静闹大点,把狗都引过去。”
顾云霁慢悠悠地直起身,剑穗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姜大夫使唤起本王来,倒是愈发顺手了。”他踱步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是...让本王去当那活蹦乱跳的诱饵,姜大夫于心何忍?”
“少在这装可怜!”姜绾歌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袋里的药包,“论起跑路和挨揍的本事,王爷您称第二,京城谁敢称第一?”
顾云霁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姜大夫对本王的评价,还真是...别具一格。”他忽然俯身,凑近了些,目光落在她沾了点药粉的鼻尖上,“不过,让一个姑娘家去做那撒毒粉的危险勾当,传出去岂不是显得本王很没用?”
第143章 “醉清风”药粉
“危险?”姜绾歌嗤笑一声,指尖拈起一包药粉在他眼前晃了晃,“王爷懂什么叫‘醉清风’吗?这玩意儿,力道轻了,飘不到人堆里。力道重了,风一卷全糊自己脸上。角度不对,药粉撒不开;时机不准,全喂了山风。您那大开大合的剑法,玩得转这精细活儿?”
她挑眉,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还是说,王爷觉得自己比我这读医十几年的人更懂分寸?”
顾云霁被她一串连珠炮似的专业术语堵得哑口无言,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只得无奈地举手做投降状:“伶牙俐齿,本王甘拜下风。”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几分不容置疑,“但有一点,你必须在顺风位,且离他们至少三十步。若风向有变或他们冲得太快,立刻收手,不许逞强。”
“啰嗦!”姜绾歌嘴上嫌弃,手上却快速检查了一遍袖袋和腰间的银针袋,确保药包取用方便,“我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刀尖舔血的活儿,用不着王爷您在这指点江山。”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管好你自己,别真被射成刺猬,我可懒得救。”
顾云霁看着她强装镇定却难掩紧绷的肩膀,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忽然伸手,不是碰她,而是极其自然地替她拂落了肩头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枯叶,动作快得姜绾歌甚至没来得及躲闪。
“放心,”他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衣料的触感,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慵懒和一丝欠揍的调侃,“本王还没看够姜大夫气急败坏跳脚的模样,舍不得死。”
就在这时,沉闷如雷的马蹄声骤然清晰,大地仿佛都在震颤。烟尘在山道上滚滚升腾,追兵狰狞的身影已清晰可见,刀锋在渐暗的天色下闪着森冷的寒光。
姜绾歌瞳孔微缩,最后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
她猛地看向顾云霁,眼中只剩下凌厉的决绝和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来了!按计划行事,顾云霁,别掉链子!”
顾云霁也收起了所有戏谑,长剑“铮”然出鞘,寒光映亮了他瞬间变得冷峻的眉眼。
他深深看了姜绾歌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不容置疑的命令,有隐晦的关切,最终化为一句简短却沉甸甸的嘱托:“护好自己。”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朝着预定的东侧开阔地疾掠而去,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瞬间吸引了追兵如狼似虎的目光。
姜绾歌蹲在岩石后,指关节捏得发白,那包药粉都快被她攥出水来。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她胡乱抹了一把。
回头偷瞄了眼缩成一团的孩子们,最小的那个哭得直抽抽,小脸憋得通红。姜绾歌心里那把火“噌”地就烧到了天灵盖:“他娘的...今天不把这帮孙子毒趴下,老娘名字倒着写!”
她狠狠吸了口带着尘土味儿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现在可不是拍桌子骂娘的时候,风向、距离、出手的时机,都得算准了。
顾云霁的手掌带着温度,轻轻拍在她紧绷的后背上。
“手抖成这样,”他声音不高,带着点惯有的戏谑,“莫不是等着本王替你擦汗?”
“滚蛋!”姜绾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回头瞪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刺,“老娘是在算怎么把这帮孙子一锅端!谁像你似的,就知道杵在这儿说风凉话!”
顾云霁看着她炸毛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嘴角那点笑意更深了:“哦?姜大夫神机妙算,算到哪儿了?”
姜绾歌懒得理他话里的刺,手指唰唰在地上划拉:“看好了!西北风,他们铁定从这边冲上来。”她指尖在地上戳出几个点,“等他们扎堆扎得最瓷实的时候,就是姑奶奶给他们加料的好时候!”
“嗯。”顾云霁应着,目光却溜到了她那只沾了泥的手上。手指头挺好看,就是指甲缝里沾了点药粉,手背上还有几个小针眼儿...啧。
“顾!云!霁!”姜绾歌发现他眼神飘忽,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发什么癔症!听没听见!”
“听着呢,”顾云霁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脸上那点玩味还没散尽,“姜军师请继续。”
“哼!”姜绾歌翻了个白眼,继续在地上比划,“成败就在那一哆嗦!早了药粉吃灰,晚了咱俩吃席!”她抬眼瞅了瞅天,“现在这风,这日头...”
话音未落,第一波骑兵卷着烟尘已经冲到眼皮子底下。
领头的家伙挥着明晃晃的弯刀,扯着嗓子嚎:“《毒经》交出来!否则格杀勿论!”
姜绾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攥着药包的手心全是汗。她能感觉到旁边顾云霁的身体瞬间绷紧,像张拉满的弓。
“绾歌,”顾云霁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听好了,我数到三。”
“嗯!”姜绾歌用力点头,额角的汗珠滚了下来。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嗡嗡响:药配淡了?风突然转向了?失手了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旁边这讨人嫌的家伙...
她狠狠咬了下嘴唇,指甲掐进肉里。不行!不能怂!为了小的,也为了旁边这个...咳!
“一。”顾云霁的声音像冰珠落地。
姜绾歌闭上眼,血见愁三钱、断肠草半钱、清心藤汁液调和...分量!药性!在她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
“二。”
她猛地睁开眼,死死盯住前方聚拢的骑兵。就是现在!他们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
“三!”
顾云霁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剑光寒芒炸裂,直扑领头的骑兵!
姜绾歌同时鬼魅般闪出,手腕猛地一抖。
“噗!”
淡绿色的粉末瞬间在西北风里炸开,化作一片诡异的薄雾,兜头罩向那群骑兵!
“咳咳...什么东西?!”
“妈的!有毒!散开!快散开!”
晚了!吸了粉末的家伙们立刻手脚发软,刀都拿不稳了。马匹受惊,嘶鸣着乱窜。
“哈!爽!”姜绾歌看着眼前兵荒马乱的景象,忍不住叉腰笑出声,“敢欺负孩子?姑奶奶的毒滋味如何?!”
顾云霁趁机如虎入羊群,剑光翻飞,精准地拍晕那些东倒西歪的骑兵,动作干净利落,没要人命,但足够他们躺上十天半月了。
第144章 又一个独家配方
身边,汗珠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还剩多少‘醉清风’?”
“最后一包了!”姜绾歌烦躁地甩了甩袖子,“没用了!人家防得滴水不漏!”
眼瞅着那群湿布蒙面的骑兵越逼越近,她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刚才那招废了,再用就是傻子。可除了撒毒粉,她还有什么牌?
“要不...”她咬咬牙,眼神瞟向旁边的密林小路,“咱俩分头走?你带孩子钻林子?”
“想都别想!”顾云霁想都没想就截断她的话,“我顾云霁是丢下同伴自己跑路的人?”
姜绾歌心头猛地一热,嘴上却更冲:“死脑筋!带着几个小娃娃能跑多快?你想被包饺子吗!”
“包饺子也认了!”顾云霁的剑尖重重杵在地上,激起几点碎石,“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没有第二条路!”
“快住口!”姜绾歌气得跺脚,“青天白日的,说什么留啊走的!晦气!”
话是冲得很,可那股暖流还是直往心窝里钻。这倔驴…紧要关头倒显出几分担当。
第二波骑兵已然围拢,领头的刀疤脸扯着嗓子,声音像砂纸磨铁:“小娘子骨头挺硬?最后问一遍,《毒经》交是不交?”
“交你个大头鬼!”姜绾歌毫不示弱地呛回去,“想要残页?做梦去吧!”
顾云霁侧目看着她梗着脖子、寸步不让的样子,嘴角那点笑意差点没藏住。这女人,刀架脖子上了嘴皮子还这么利索。
“姐姐...”缩在岩石缝里的小丫头带着哭腔,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我…我怕…”
姜绾歌回头撞上那几双惊惶不安的眼睛,火气“腾”地直冲天灵盖。她猛地转身,指着刀疤脸的鼻子厉声喝道:“下作东西!吓唬三岁稚童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冲我来!”
刀疤脸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放箭!”
十几张强弓瞬间拉满,冰冷的箭簇在阳光下闪着死亡的光泽。姜绾歌后颈寒毛倒竖,脚跟却像生了根,半步不退——后头就是孩子!
顾云霁的手突然覆上她汗湿微凉的手背:“慌什么?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谁慌了!”姜绾歌梗着脖子甩开他,“我在想对策呢!”她眼珠飞快一转,突然从袖袋里摸出个拇指大的青瓷瓶,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狡黠的笑容,“嘿,给他们开开眼界!”
顾云霁盯着那玩意儿,心里有疑问:“这又是什么新鲜把戏?”
“好东西!”姜绾歌话音未落,扬手就把瓶子狠狠砸向骑兵阵前的地面。
“嘭——!”
瓷瓶炸裂,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白烟如同蘑菇云般骤然腾起,瞬间将最前面的骑兵吞没。
“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这什么鬼东西?!”
“辣…辣死人了!”
烟雾中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般的呛咳和咒骂。
姜绾歌猫着腰灵活地窜回顾云霁身边,得意地眉毛都要飞起来:“独家配方!上等胡椒粉打底,极品朝天椒提味,外加半钱独家秘制的‘迎风倒’——够他们喝一壶了吧?”
顾云霁一把拽住她胳膊,另一手捞起最近的孩子:“还等什么?撤!”
两人抱着孩子,借着浓烟的掩护,头也不回地向山下冲去。顾云霁边跑边咬牙切齿:“姜绾歌!下回搞这种‘惊喜’,劳烦您提前知会一声!我方才差点也着了道!”
“告诉你还叫惊喜吗?”姜绾歌跑得飞快,怀里的孩子被颠得迷迷糊糊睁开眼,“再说了,你这不还活蹦乱跳,眼神好使着呢?”
身后的烟雾渐渐稀薄,追兵的叫骂声却愈发清晰刺耳。姜绾歌搂紧怀里蔫蔫的小家伙,瞥了眼旁边同样灰头土脸却眼神锐利的顾云霁,心弦绷得更紧了。这帮人迟早会追上…她得护住这几个无辜的小家伙,还有身边这个…冤家对头!
“会回家的,”她轻拍孩子后背,声音像裹了层暖阳,“等姐姐收拾完那些坏蛋,就送你们回家。”
顾云霁听着那与平日判若两人的温柔腔调,心头像被羽毛扫过。这女人,平时牙尖嘴利得像只刺猬,对着孩子倒软成了一汪水。
“姜大夫哄孩子倒是一把好手。”他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惯有的戏谑。
“废话!”姜绾歌立刻瞪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又不是石头做的!这么小的娃娃遭罪,谁看了不揪心?”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眼神软了软,“再说了,家里还有个不省心的小祖宗呢,最见不得孩子受委屈。”
提到姜小淘,她眉宇间笼上一层担忧:“那小捣蛋鬼...也不知道在府里有没有老实喝药。”
“安心,”顾云霁接得自然,“我的人看着呢。”
“你的人?”姜绾歌倏地抬眼,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你几时往我家塞人了?”
“就...前两日。”顾云霁难得露出一丝不自在,“怕你弟弟落单。”
姜绾歌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哼了一声:“...算你有点良心。”
山路越发崎岖。乱石嶙峋,加上被马蹄踏得七零八落的地面,姜绾歌抱着孩子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绣鞋终究不便,一个踉跄,她直直向前栽去!
“当心!”顾云霁眼疾手快,长臂一伸稳稳揽住她的腰。
骤然跌进他带着沉水香气息的怀抱,姜绾歌耳根“腾”地烧起来:“没、没事!松手!”
顾云霁这才回神,触电般收回手,自己耳尖也染了薄红。
空气凝滞了一瞬,微妙的尴尬弥漫开来。两人目光各自飘忽,谁也没看谁。
“姐姐,”怀里的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你脸好红,生病了吗?”
“没...没有!”姜绾歌矢口否认,“天、天太热了!”
“可现在是秋天呀,”稍大的男孩困惑地挠头,“山上凉飕飕的。”
姜绾歌被噎住,只能狠狠剜了顾云霁一眼,把锅甩过去。
顾云霁莫名挨了记眼刀,却觉得她这窘迫模样格外鲜活,低笑出声。
“笑什么笑!”姜绾歌更恼了,“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顾云霁敛起笑意,眼底却还漾着波光,“就是觉得...姜大夫方才那平地摔跤的本事,很是别致。”
“别致你个头!”姜绾歌脱口而出,随即自己先僵住了——天!她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
第145章 孩子发烧
果然,几双清澈的眼睛齐刷刷望过来:“姐姐,‘个头’是什么?”
姜绾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支支吾吾:“就...一种...很笨的小动物。”
“哦~”孩子们恍然大悟,小手指向顾云霁,“那这个叔叔是吗?”
顾云霁差点又笑出来,强装委屈:“我可不是,我是好人。”
“真的?”孩子们求证的目光投向姜绾歌。
被几双纯真眼睛盯着,姜绾歌头皮发麻。说他是好人?这厮总爱逗她。说他是坏人?关键时又靠得住。
“他...勉强算个好人吧。”她含糊道。
“勉强?”顾云霁挑眉,“姜大夫的评价,未免太吝啬了?”
“不然呢?”姜绾歌没好气,“还想我夸你顶天立地不成?”
“救命之恩,换句‘是个好人’,不过分吧?”顾云霁故意叹气。
“谁求你来救了?”姜绾歌嘴硬。
“那我走?”顾云霁作势转身。
“你敢!”姜绾歌立刻炸毛。
顾云霁唇角勾起得意的弧度:“看来姜大夫还是需要本王的。”
姜绾歌气得磨牙,却无法反驳。这厮的武功,确实是她此刻最大的依仗。
“行行行,”她没好气地挥手,“算你厉害!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顾云霁满意颔首。
孩子们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紧绷的小脸终于放松,咯咯笑了起来。
走了一段,姜绾歌感觉怀里的小身子越来越烫。她猛地探手一摸孩子额头,脸色沉了下来:“糟了,烧起来了。”
顾云霁立刻停步,眉头紧锁:“要紧吗?”
姜绾歌利落地从药囊捻出一颗药丸塞进孩子嘴里:“吓着了,又吹了山风。”她将孩子往怀里紧了紧,用体温裹住那小小的身子,“得找个避风处。”
顾云霁目光扫过嶙峋山壁,指向不远处:“那边有个山洞。”
“去看看。”姜绾歌点头。
顾云霁抢先入洞查看,确认无虞才示意他们进来。山洞不大,但容得下几人。他在洞口生了堆火,跳跃的火光驱散了洞里的阴冷。
姜绾歌把孩子们拢到火堆旁,自己跪坐在发烧的小丫头身边。她指尖搭上细弱的手腕,眉心拧得更紧了:“烧没退,反升了。”银针从她袖中滑出,精准刺入孩子几处穴位。
“唔...”孩子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
“乖,忍忍,”姜绾歌指腹轻揉着孩子汗湿的额发,“姐姐在赶走病气。”
顾云霁看着她低垂的侧脸,火光在那专注的眉眼上跳跃。这女人,刀子嘴下藏着副软心肠。
“要帮手吗?”他问。
“烧点热水,”姜绾歌头也没抬,“得用药浴给她散散热。”
“好。”顾云霁转身就去拾掇。
火堆噼啪作响,洞里暖意渐生。姜绾歌守在孩子身边,不时试她额温。另外几个孩子挤在旁边,小脸绷得紧紧的。
“姐姐,”一个稍大的男孩怯生生开口,“妹妹...会死吗?”
“胡说什么!”姜绾歌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有姐姐在,阎王爷也别想从我手里抢人!”
这话像定心丸,孩子们绷紧的肩膀明显松了些。
顾云霁很快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水。姜绾歌将几味草药撒入水中,氤氲的药香弥漫开来。她小心翼翼褪去孩子的外衣,将她浸入温热的药汤里。
“过会儿就能退...”姜绾歌刚舒半口气——
“嗒、嗒、嗒...”
洞外骤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沉闷地敲打着地面,连洞壁都仿佛在震颤!
顾云霁瞬间弹起,长剑已握在手中,眼神锐利如鹰隼。
姜绾歌护住药盆里的孩子,牙关紧咬:“阴魂不散!”
马蹄声逼近如鼓点,姜绾歌护着药盆的手微微发颤。洞外火光摇曳,映着她紧绷的侧脸。
“这帮人属狗皮膏药的?”她压低声音,齿缝里挤出寒气,“孩子正退烧的关键时候...”
怀里的小丫头似乎感应到她的焦躁,在药汤里不安地扭动。姜绾歌立刻敛了戾气,指腹轻抚孩子滚烫的额头:“乖,姐姐守着。”
顾云霁无声地贴近她身侧:“你顾孩子,外面有我。”
“十几号人!你当自己是天兵天将?”姜绾歌指尖银针寒光一闪。
“硬拼是莽夫。”顾云霁目光扫向洞顶垂落的藤蔓,“有后路。”他拨开藤蔓,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绕后突袭,够他们喝一壶。”
姜绾歌盯着那黑黢黢的暗道,眉头未展:“被发现就是活靶子!”
“信我。”顾云霁的指节蹭过她脸颊,带起一阵战栗。
姜绾歌猛地拍开他的手,耳尖却诚实地红了:“谁管你死活!我是怕没人挡刀!”她一股脑从药囊掏出东西塞过去,“止血丸!迷魂散!别逞能,打不过就蹽!”
顾云霁攥着还带她体温的药瓶,眼底笑意漫开:“姜大夫这般体贴...”
“滚!”姜绾歌一脚踹向他小腿,“再磨蹭我扎你麻穴!”
顾云霁低笑着钻入暗道。洞内霎时静得可怕,只剩火苗噼啪声和孩子压抑的呼吸。
“姐姐...”药浴里的小丫头忽然小声啜泣,“都怪我...”
“胡说!”姜绾歌斩钉截铁打断,“是那些坏人该死!”她捏捏孩子发烫的小手,“等你好了,姐姐教你认草药,好不好?”
洞口猛地炸开吼声:“山洞有光!进去搜!”
姜绾歌瞬间将孩子挡在身后,银针夹满指缝。脚步声近在咫尺——
“咻!噗嗤!”
洞外骤然响起利器破空声!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有埋伏!”“后山!人在后山!”
兵刃撞击声与惨叫声撕裂夜空。孩子们吓得往姜绾歌怀里钻,她搂紧他们,声音稳得出奇:“是顾叔叔在收拾坏人呢。”
打斗声渐歇。洞口逆光处陡然出现熟悉身影,衣袍染血,眼神却亮得灼人。
“可有伤着?”姜绾歌脱口而出,又立刻绷住脸,“...我是怕你误事!”
顾云霁甩去剑尖血珠:“皮都没破。”他踢开脚边半截断箭,“倒是捡了个好东西。”说着抛来一个浸血的皮囊。
姜绾歌接住一嗅,瞳孔骤缩:“烈阳草汁?”这正是退烧药的君药!山中难寻,追兵竟随身带着。
“天助我也!”她立刻舀出几滴混入药汤。不过半盏茶功夫,孩子额头已触手生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