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沉沦》 1、Chapter 1 京西十月的夜晚，已经有了深秋的凉意。 从顾家别墅快步走出来的陈之瑶裹了裹身上单薄的风衣，衣摆下露出的雪白大腿被转角吹来的北风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精心打理过的栗色长卷发也在风中凌乱飞舞着，只剩几屡发丝黏在了她默默流泪的小脸上。 她吸了吸鼻子，怕晕掉脸上妆，只敢拿衣袖轻轻抹了下脸上的泪。 见不远处有辆来别墅区送客的出租车，她立马扬手拦了下来。 拉开车门时，听到身后传来了声响，陈之瑶手一顿，匆忙回过了头。 只见一只野猫飞快穿过了别墅前的院落。 并不是顾时序追了出来。 陈之瑶失落收回视线，压着腿上的针织短裙，坐进了出租车的后座。 “去哪儿？”司机偏头问。 陈之瑶清了清有点发哑的嗓子：“十夜酒吧。” 十夜酒吧在大学城附近，她去年为了攒钱给顾时序买圣诞礼物，曾在这家酒吧打过三个月的零工，和里面的调酒师姐姐关系处得不错，所以每次难过想买醉的时候，她都会去这，起码安全有保障。 周六晚上的交通有些拥堵，走走停停了快半小时。 等下了出租车，陈之瑶眼底的泪早已干涸，只是表情有些麻木地推开了酒吧复古样式的厚重木门。 温暖的气息夹裹着酒香扑面而来，陈之瑶松了松裹紧的风衣外套，径直走到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了下来。 吧台后，擦着玻璃杯的张雯闻声转过了脸，眼尾轻弯调侃：“瑶瑶？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打扮得这么性感漂亮。” “西北风。”陈之瑶勉强扯了下嘴角，回了她一个笑。 张雯动作一顿，盯着她空洞的脸看了几秒，收敛了调笑的表情，语气关怀道：“又失恋了？” “嗯。”陈之瑶缓缓点了点头。 “还是同一个男人？” “嗯。” 张雯不禁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调了杯她平时最爱的斯普莫尼放到了她的面前：“要我说啊，男人就像这杯鸡尾酒一样，只是生活的调剂品，这杯太苦涩呢，我们就换一杯。” “谢谢，雯姐。”陈之瑶耷拉着脑袋，神色萎靡地接过了酒杯，明显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见状，张雯也不再继续开导她，继续转身擦起了玻璃杯。 一杯鸡尾酒下肚后，陈之瑶身子回暖了几分。 她不死心地拿出手机，对着空了的酒杯拍了张照片，然后带着定位发了个仅对顾时序可见的朋友圈。 配文：「不醉不归」 虽然今晚顾时序又一次拒绝了她的表白，但她不信他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然他也不会提前结束出差，从南城赶回来陪她过20岁的生日。 虽然他送她的生日礼物是没有任何暧昧色彩的学习用品。 也无视了她专门为了撩拨他而买的性感战袍。 但只要他还关心她，就不会坐视她一个人在酒吧买醉的危险不管。 抱着这最后一丝的希望，陈之瑶放下手机，又问张雯点了杯玛格丽特，边喝边等了起来。 过了许久，听到身后传来了靠近的脚步声，无精打采的陈之瑶立马坐正了身子，摆出了优雅的姿势。 然而凑上来的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美女一个人吗？” 陈之瑶心一沉，没有任何应付陌生人搭讪的心情，语气寡淡道：“两个人。” “是么？我看你半天了，也没见你有朋友一起，才想坐过来陪陪你，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男人不依不饶道。 “……”陈之瑶秀眉一蹙，实在讨厌这种听不懂别人拒绝的搭讪男，干脆牵了牵嘴角，阴森森地微笑道，“我都说了是两个人，你看不到吗？他一直坐在我身边。” 她今晚为了在顾时序面前显成熟，特地画了个御姐系的小烟熏妆，搭配吧台昏黄的灯光和艳色的口红，女鬼气质拉满。 搭讪男一怔，诧异又惊恐地看了看她身边空无一人的位置，匆忙尬笑离去了。 端着一筐酒瓶过来的张雯忍不住笑道：“我正想来帮腔呢，没想到你自己两句话就把人给击退了。” “没事雯姐，你去忙就好，我都能搞定的。”陈之瑶笑了笑，又转头看了眼没有任何动静的酒吧大门，心想可能顾时序晚上的视频会议还没开完，没来也正常。 然而一个小时后，酒吧里还是没有出现她期待的那个身影。 已经喝到微醺的陈之瑶也不再抱什么希望，一手托着发烫的脸颊，一手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试图忘记今晚让她痛苦的根源，直到耳边忽然传来了女人娇媚的搭讪声：“帅哥，一个人吗？” 陈之瑶手指一顿，转过了脸，只见一个穿着比她还性感的辣妹斜倚在吧台上，手里晃着彩色的鸡尾酒，在与不知何时坐到她附近高脚椅上的男人搭讪。 辣妹身材高挑，挡掉了男人大半张脸，她只能看到他散漫支着的两条大长腿，以及搭在酒杯上的修长手指，骨节分明又充满了力量感。 好漂亮的一双手，似乎和顾时序有点像。 她还记得他当年握着钢笔，耐心教她解数学题的模样。 陈之瑶有些恍惚地默想着，视线不自觉就被粘住了。 酒吧略显嘈杂的环境里，她没太听清那男人的回答，但那辣妹明显有些失望地耸了耸肩膀，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在那辣妹让开的瞬间，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猝不及防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陈之瑶一怔，差点没脱口而出“时序哥”这三个字。 她缓慢眨了下迷离的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了点，再次定睛看向了他。 吧台昏黄的光线洒在他的头顶，勾勒出了他深邃的眉骨和挺拔的鼻梁。 陈之瑶心脏倏地一跳，看着他和顾时序七八分相似的轮廓失了神。 似是察觉到了她一瞬不瞬的注视，男人忽然偏过了脸。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他微微挑了下眉梢，语调懒淡问。 “……”陈之瑶猛地回过神，慌乱攥了下手里的酒杯，有点磕巴道，“没，没有。” “那怎么一直盯着我看？”他轻睨了她一眼，眼底带了点微妙的笑意。 她这才注意到他眸色比常人要深，眼型也是和顾时序不太一样的桃花小开扇，看人时自带深情。 陈之瑶不禁被他眼神烫了下，局促挪开了视线：“我只是觉得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挺像的，所以在辨别是不是他罢了。” “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换一个呗？”他漫不经心调侃了句。 “……”陈之瑶一噎，有点百口莫辩道，“我不是要和你搭讪，我是真的有个朋友和你很像。” “是么？有多像？”他歪了下脑袋，不像信了她的解释。 但她也不能怪他，他确实长了一张往这酒吧里一坐就能让不少女人前仆后继来搭讪的脸，她又跟花痴似地盯着他看了那么久。 为了给自己正名，陈之瑶不得不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开始在脸上给他比划道：“就是整体轮廓很像，细看五官还是不一样的，比如你的眉毛是这样压着的，但他是要平一点……” 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男人唇角一牵，低笑出了声：“倒也不用描述得这么具体。” 他笑声低沉而懒慢，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地撩拨。 陈之瑶心跳莫名晃了下，愈感局促地放下了手，干巴巴说：“我怕你不信。” “我信不信的，重要吗？” “呃……”一下给他问住的陈之瑶哽了下，才反应过来说，“好像也无所谓。” 男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敛了眼神。 陈之瑶赶忙也跟着转正脸，心跳却依旧有点不稳地捏了下手里的酒杯。 她不知道该怎么准备形容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性感版的顾时序？ 想到这，她又忍住不偷瞄了他一眼。 他只穿了一件基础款的黑毛衣，下身是很随性的宽松牛仔裤，抬起的手腕上戴了块科技感十足手表。 明明毛衣也不是紧身的款式，却莫名让人觉得他身材练得很好——宽肩、窄腰、胸肌线条隐约可见，透着股慵懒的力量感。 他拿起玻璃杯，微微仰头，喝掉了杯中的最后一点酒。 随之滚动的喉结也让人觉得性感的要命。 好想亲。 这个念头冒出的一瞬间，陈之瑶被自己吓了一跳，匆忙敛了眼神，灌了好几口酒压了压惊。 心跳刚缓下，又有女人掠过她走向了他，带过了一阵胭脂香气。 “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借着看热闹的幌子，陈之瑶再次转过了脸。 只见他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礼貌笑容，淡淡回绝了对方的请求。 陈之瑶瞥了眼那个女人，一身名媛风的打扮，漂亮得可以去当明星，这都拿不下他吗？ 她还在内心腹诽着，男人懒洋洋调侃的嗓音已经飘到了她耳边：“还没看够啊？” 陈之瑶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横在两人之间的女人已经离去了，她又被他捉了个正着。只能定了定神，虚张声势道：“我看看怎么了？难道还要收费啊？” 男人修长手指轻轻叩了叩空酒杯，眼神捉摸不定地注视了她片刻，才笑笑说：“不收费，你要么坐过来，看得更真切点？” 没想到他会邀请她，陈之瑶反应了会儿，才不甘示弱地拿起酒杯，站起了身：“你最好别反悔。” “我有什么好反悔的？”他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呃……”陈之瑶晃了晃已经被酒精占据大半的脑子，一时也没理清自己话里的逻辑，只能强撑着骄傲说，“也是，我坐过去是你的荣幸，你确实没什么好反悔的。” 闻言，男人笑得更深了。他绅士帮她拉开了身边的高脚椅，悠悠打趣道：“那请上座吧，公主。” 2、Chapter 2 夜色渐沉，陈之瑶头脑发昏，脚底发飘地推开酒吧的大门，出来就被门口的台阶给绊了下脚。 “看路。”男人有力的手从身后拽了下她的胳膊。 稳住身子的陈之瑶压了压骤然加速的心跳，局促回头说了声：“谢谢。” 虽然她今晚确实是来买醉的，但和这男人坐到一起开始聊天后，她不知不觉就喝了比她一开始预想还要多的酒。 甚至还把心底失恋的苦闷一股脑都倒给了他听。 现在户外的冷风一吹，她短暂清醒的大脑感到了一丝的难堪。 她匆忙摸出手机，想叫辆出租车，却发现前面有100多人在等待。 陈之瑶不禁有些头疼地看了眼身边同样在低头叫车的男人，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撩起了眼皮：“怎么？一晚上了，还没看够啊。” “……”陈之瑶嘴角轻抽了下，没理会他的调侃，“我是想问问你叫到车了吗？” “嗯。” “你用的哪个打车软件？”她想取取经。 “我自己的司机。”他懒慢笑了笑。 陈之瑶：“……” 其实她也不是不能联系顾家的司机来接她，但问题是，她不想回家。 顾时序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或许只是还没看到她的朋友圈，她不能就这么投降回去。 等再晚一点，她还没回家话，他多少就会着急了吧。 “你去哪？顺路的话我可以捎你一程。”男人放下手机，偏头睨了她一眼。 陈之瑶迟疑了下，感觉他不像什么坏人，便说：“随便哪家环境好一点的酒店，看你方便吧。” “酒店？”他轻挑了下眉梢。 “我不太想回家……”她撇开了眼。 他盯着她垂落的长睫看了几秒，淡淡敛了眼神：“行。” “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罢了。”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说话间，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停在了两人面前，男人绅士地拉开后座的车门，示意她先上。 大g的底盘有点高，喝得醉醺醺的陈之瑶差点又没踏空，只感觉到有股力量托了下她的后腰，让她不至于狼狈摔下去。 “酒量这么差，还敢一个人来酒吧喝。” 将她塞进车里的男人跟着坐上来，关上了车门。 吃人家的最短，拿人家的手软，陈之瑶没脸反驳他的吐槽，只能掩饰性地拿出手机刷了起来。 她是喝多了，但还没醉到连羞耻心都没了的地步。 所幸这一路上，男人都没再出声说什么，也在低头看手机。 两人就像是个拼单到一辆车的陌生人那般，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的安全距离。 陈之瑶紧绷的神经随之又放松了下来，她翻了翻朋友圈，她那条仅对顾时序可见的动态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但她发现，半小时前，他给两人共同好友发的照片点了个赞。 …… 原来他并不是因为在忙开会没来得及看朋友圈，他只是无视了她的那条动态。 他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在意她。 陈之瑶心脏狠狠抽痛了下，摁灭手机，脑袋有些绝望地往车窗上靠了下，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男人闻声转过脸：“在检查我的车窗够不够硬？” “……”陈之瑶一哽，失恋的心脏疼瞬间变成无语的头疼。 没过多久，奔驰大g停在了一家知名五星酒店的门口。 “这环境可以吧？”他偏头问她。 陈之瑶瞥了眼窗外的酒店招牌，点了点头：“可以，今晚谢谢你，我先走了。” “客气。”男人懒淡牵了下唇角，又调侃似地补了句，“下车小心，别再踏空了。” 已经推开车门的陈之瑶动作滞了下，低头反复确认了下踏板的位置，才伸出腿，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落地站稳的那一刻，陈之瑶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肩上的重担。她随手关上车门，转过头，竟发现那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前，不禁愣了一下：“你怎么也下车了……” 刚刚目睹了她像树懒一样慢吞吞挪下车的全过程，男人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语气松散说：“我也需要住宿啊。” “你住这酒店啊？”陈之瑶依旧没太反应过来，呆呆瞅了瞅他。 “不然我怎么会顺路捎你？”他好笑反问。 “……也是。”陈之瑶迟缓地点了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入为主地以为他是京西本地人。或许，他也只是外地来京西游玩的。 于是两人一起走进了酒店的大堂。等到前台时，陈之瑶才猛然意识到，她出门时没带身份证，压根就办不了入住。 她已经醉得忘记这条常识了。 “我报身份证号可以吗？”陈之瑶不死心地问道。 前台看了眼等在她身边的男人，职业微笑说：“两人一起开房的话，至少需要有一个人提供实体身份证，随行的登记下也可以。” “我们不是……”陈之瑶刚想解释他们不是一起来开房的，就听一旁男人打断了她的话，“我的身份证，麻烦开间总统套房。” 陈之瑶愣了下，有点懵地转过了头。 男人无视了她问询的眼神，骨节分明的手递出身份证和信用卡。 十分钟后。 站在电梯间里的陈之瑶迟疑握了下手里的门卡，还是不太确定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顶楼。 尽管他解释说，即使没她，他住酒店也习惯开总统套房，图个宽敞安静。她也不需要有什么顾虑和心理负担，次卧的门一锁，自己睡便是了。 但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住一间房，总归有点不太妥。 正犹豫着，叮得一声电梯门开，男人先她一步走了进去，摁住开门键，望了眼杵在门外的她，懒懒道：“现在再想回家，我可没法顺路送了。” 看着他那张神似顾时序的脸，陈之瑶恍惚了下，鬼使神差地就迈开脚步，走进了电梯：“我可没说想回家。” 男人不易觉察轻勾了下唇角，松开了摁住电梯门的手。 楼顶的套房比她预想的还要大，连浴室都有两个，陈之瑶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多虑了。 她和男人道了声谢，便走进自己的那间卧室，冲了个澡，换上浴袍，晕乎乎地往大床上一躺，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 已经快半夜12点了，顾时序还是一条消息都没发给她过。 难过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陈之瑶丢掉了手机，胸闷意堵地闭上了眼。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六个小时前的顾家别墅—— 她满心欢喜跑下楼梯，看着顾时序拖着行李箱走进了玄关。 他一身矜贵的烟灰色西装，烫得妥帖的西裤包裹着他笔直修长的腿，脚下锃亮的皮鞋是最低调的基础款，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锋利喉结下的领带也系得一丝不苟。 他的穿衣风格，就和他这个人一样，严肃、正经、又透着点不近人情的冷漠。 但她知道，他的心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硬。 至少在她高三备战高考的那段艰苦岁月里，他给了她足够多的耐心和关怀。 “时序哥，你回来啦。” 正在换鞋的顾时序抬了下眼，深沉眸光在她妩媚勾人的小脸上短暂停留了两秒，重新垂下眼，淡淡“嗯”了一声。 对于他这种冷淡的态度，陈之瑶虽有点失落，但也习以为常。 “我们等下出去吃吗？”她撩了下耳边的碎发，一双清亮的杏眼水波流转望向了他。 “我订了私房菜，就在家里吃吧。”换好拖鞋的顾时序朝她走了过来，眼神在她精心打扮过的衣裙上轻扫了下，“抱歉，我晚上还有个视频会议，出去吃可能来不及，白让你换衣服了。” “没有啦，我也是刚和朋友们庆祝完回来，并不是特意换的。” 陈之瑶笑着摆了摆手，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在哪里和他一起吃饭，在家里的话她发挥的空间反而能更大一些。 闻言顾时序也没再多说什么，骨节分明的手递了她一个白色的礼品袋：“生日快乐。” “谢谢时序哥！”陈之瑶弯了弯眼尾，有点激动地接过礼品袋，快速垂眸扫了眼。 在瞥见包装盒上咬了一口的苹果标志后，激动的心情已经凉了半截。 他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他只是照顾她的长辈，所以不会送她任何有暧昧意思的生日礼物。 捕捉到她眼底失望情绪的顾时序迟疑了几秒，才薄唇轻启道：“我听说做设计的话，用这款笔记本最适合，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再换一台。” “……” 我不想再换一台电脑，我想换的是项链，是鲜花，是口红，是任何男人可以送给女人的礼物。 陈之瑶缓缓掀起眼帘，在和他沉静无波的黑眸对视了片刻后，压下了快要冲出喉咙的真心话，眼尾一弯道：“怎么会不喜欢，时序哥你有心了。” “那就好。”顾时序点点头，看了眼腕表，“晚餐应该快要送到了，你去换换衣服，准备吃饭吧。” “嗯……” 陈之瑶攥了攥手里的礼品袋，望了眼他转身往衣帽间走的高大背影，并没有挪动脚步。 平日里他工作忙，应酬多，她很少能有和他共进晚餐的机会。 所以虽然有些出师不利，她还是不想就此放弃。 陈之瑶稳了稳心态，脱掉外面的风衣外套，往玄关衣架上一挂，穿着里面紧身收腰的一字肩针织连衣裙，佯装淡定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随着送餐门铃的响起，换上轻便家居服的顾时序大步走出了衣帽间。 他目光掠过了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的陈之瑶，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下。 水晶吊灯的光洒在她波浪似垂坠在肩头的长发上，衬得她大片裸露在外的肩膀肌肤雪白，黑色修身的针织裙裹着她纤细的腰身，堪堪遮住了她修长的大腿，胸前那一抹若隐若现的饱满春色，晃得他神经跟着跳了下。 门铃声再次响起，陈之瑶抬起了头。 两人视线隔着几米的距离相撞了下，顾时序喉结轻滚了下，快速抽回视线，目不斜视地走去了玄关。 陈之瑶却被他刚才那一眼看得心脏砰砰直跳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眼底似乎终于有了一点波动。 看来她这身战袍没有白买！ 陈之瑶抿唇偷笑了下，跟着站起身。 在饭菜上桌后，陈之遥看了眼落座的顾时序，故意挑着他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轻撩了下垂落的长发，拢到了肩后，带起了一阵清甜的橙花香气。 顾时序呼吸微微屏了下，平声说：“面对面坐比较方便夹菜吧。” “就我们两个人，坐哪都方便的吧。”陈之瑶佯装听不懂他的驱逐，拿起筷子，倾身去夹他面前的芝士虾球，“哇，时序哥你又点了我的最爱！” 她自然侧过去的腿有意无意蹭上了他亚麻长裤包裹下的大腿，虽然隔着布料，他还是不可避免感受到了她腿上微凉的温度和微妙的触感。 顾时序不禁蹙了蹙眉，身子不动声色往后撤了下，合上了敞开的腿。 “现在屋里还没送暖气，你穿这么少容易感冒，去加件衣服。”他淡声提醒她道。 “可我没觉得冷啊！”陈之瑶嘴里塞着虾球，长睫轻扇地瞅了瞅身边的男人，声音含糊道。 “等你觉得冷就晚了。”顾时序没看她，目光扫向了她挂在客厅的风衣，放下了筷子。 见他似乎是想去给她拿衣服，陈之瑶赶忙拉了下他的胳膊，有点不开心地嘟囔说：“真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冷暖能不知道吗？” 顾时序身子一顿，偏头看向了她，黑眸似深潭，又深又凉。 陈之瑶心脏一跳，慌忙松开了拽着的他手，但嘴上还在不服输地撩他说：“你偏要给我加衣服的话，我可要怀疑是你受不了我穿得这么性感。” “……”顾时序眸底复杂变化了下，敛眸重新拿起了筷子，“不冷就算了。” 成功将了他一局的陈之瑶轻轻勾了下唇角，心想他虽然没承认内心的动摇，但也没否认她穿得性感的说辞。 她乘胜追击的话，今晚说不定有戏！ 于是一顿饭吃下来，她又故技重施了好几次，试图从顾时序的反应里找出一丝一毫情绪破绽，但都以失败告终了。 他又恢复了往常淡漠的模样，任凭她怎么撩拨，都跟尊佛一样不为所动。 在顾时序掏出打火机，帮她点燃蛋糕的蜡烛时，陈之瑶有点心急地咬了咬唇，腾地一下站起身，走去关掉了灯。 屋里暗下的一瞬间，顾时序抬了下眼，映着烛火的黑眸探究看向了她。 “这样点蜡烛过生日比较有氛围。”陈之瑶轻咽了下喉咙。 顾时序无言和她对视了几秒，垂下眼皮，阖上了打火机：“来吹蜡烛许愿吧。” 摇曳的烛火隐约照亮了他俊朗的轮廓，衬得他眉眼愈发深邃立体。 陈之瑶压了压开始加快的心跳，走到了他的对面，定定注视着他说：“我已经20岁了，不想再玩这套骗小孩的把戏，而且我连着许了两年的愿望至今都没实现。” 顾时序摩挲着打火机的拇指一顿，却没有抬眼，还是哄小孩一样的口气说：“今年再试试呢，说不定就实现了。” 陈之瑶心脏微微筋挛了下，不知道他是真的听不懂她的暗示，还是在跟她装傻。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话说得更直白道：“时序哥，你不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我想当你的女朋友。” 寂静在黑暗中蔓延了开来，只有烛火微弱的光芒照亮两人之间横着的蛋糕。 “瑶瑶，别闹。”顾时序终于开了口，依然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没有闹，我一直是在认真追你的。”陈之瑶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嗓音艰涩道。 “……抱歉，我给不了你回应。”顾时序顿了下，还是两年前她高考完和他表白时的那套说辞道，“你还小，可能分不清依赖和喜欢的差别。” “我不小了！我已经20岁了！”陈之瑶死死咬住了唇，才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眼底泛起的潮气。 “但我已经30岁了。”顾时序抬起了晦暗不明的眸，嗓音缓慢而低沉道，“所以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个小孩。” 永远都是小孩。 这句话像个魔咒，将两人的关系钉死在了原地。 …… 陈之瑶猛地从回忆的梦中惊醒，一摸脸，满手都是潮湿，嗓子却被酒精灼得发干。 她缓缓坐起身，摁开了床头的灯，看了眼时间。 她才迷糊了半个来小时。 陈之瑶穿上拖鞋，朦朦胧胧地起身想去外面客厅找点水喝。 推开的卧室的门，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闻声转过了脸。 “还没睡啊？” 客厅只亮了盏落地灯，隐隐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他已经换上了酒店的白色浴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潮湿的额发随意拨在了脑后，显得五官愈发英挺。 陈之瑶不禁恍惚了下，喃喃道：“时序哥……” 男人眉头轻蹙了下，像是为了听清她的话，缓缓从沙发上站起了身，走到了她面前：“你说什么？” 笼罩在他阴影之下的陈之瑶心跳颤了下，晕乎乎地仰起了小脸，盛满水光的眼眸对上了他那双自带深情的桃花眼。 “我说……”陈之瑶张了张嘴，眼尾轻弯，带着几分醉意和柔软，“时序哥，终于肯来接我了。” 男人眉头皱紧了几分，淡声说：“你好像认错人了。” “哪有？”她浓密的长睫扇了扇，伸手抚了下他眉宇间的褶皱，语气娇嗔道，“你别皱眉，怪凶的。” “……”男人太阳穴一跳，倏地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压低了棱角分明的脸庞，“你要么再看仔细些？” 他一字一顿，黑沉眼眸牢牢锁住了她。 陈之瑶怔了怔，渐渐意识到，他确实不是顾时序。 真正的顾时序，从来都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像是眼底蛰伏了一头野兽，带着浓浓的侵略性，看得她心跳发慌，骨头发酥。 纵使她现在大脑还有一分的清明，内心的苦楚也让她不愿去面对此刻的现实。 管他究竟是谁。 他像他就足够了。 想到这，陈之瑶伸手扯住他浴袍的衣领，踮起脚尖，莽撞吻上了他的唇。 3、Chapter 3 男人的唇比她预想的要柔软许多，毫无接吻经验的陈之瑶除了紧紧攥着他的浴袍，除了不停在他唇间轻啄以外，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直到他忽然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狠狠压向了他。 滚//烫舌尖长驱直入，撬开了她的唇齿。 男人的回吻和她完全不同，带着强势的进攻，逼得她直想往后退，却被他另一手禁锢住了身子，完全动弹不得。 只能吞咽、喘息，试图从他口中汲取一丝的氧气。 明明有种窒息感，却莫名让人上头。 原本就发飘的脚底又跟着软了几分。 隐隐约约地，她好像听到了谁的手机在震动。 持续的嗡嗡声，混合着细密的湿吻声，落在她发晕的大脑里，让她分不清那究竟是现实，还是她自己的耳鸣。 吻还在继续。 浴袍掉落在了脚边，陈之瑶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寒冷。 不知是因为胃里火烧火燎的酒精，还是因为男人那双手烫人的抚//摸。 萦绕在鼻尖的酒气掩盖掉了一切对她来说陌生的味道。 她用力攀住了男人宽阔的肩膀，踩在了他赤着的脚背上。 男人将她单手托起，一边吻，一边走进了主卧。 丢在沙发上的手机亮起，弹出了两个未接来电的提醒，片刻后又熄灭，归于了平静。 与之相反的卧室里，声响愈演愈烈。 - 夜过半，独自从卧室里走出的男人轻声带上门。 他俯身捡起掉落在客厅地毯上的浴袍，随手抖了抖，披在了汗津津的身上。 随后从搭在沙发扶手的夹克兜里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散漫岔着长腿，坐在了沙发上。 客厅的灯没开，只有淡淡的月光和男人指尖的一抹猩红，照亮了他讳莫如深的眸。 深深吸了一口后，他仰起脖子，盯着缓缓腾起的烟雾思考了许久，才捞起一旁的手机，回拨了上面的未接来电：“喂，哥。” “怎么现在才回电话？人看到哪里去了？不会还在酒吧里喝吧。”电话那头响起了顾时序略带责备的声音。 “没有，刚才在忙着给妹妹安排酒店。她喝多了，不想回家，我费了半天劲才给她扛出来。”他懒声道。 “她没事吧？”顾时序声音缓和了几分。 “没事，路上就在睡了。”他微微顿了下，轻吐了一口烟，慢悠悠说，“放心吧哥，今晚有我照顾她。” 电话那头默了几秒，问：“你怎么安排的酒店？” “当然是开了间两卧室的总统套房。”他实话实说。 “她没问你是谁？” “她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哪里顾得上问我的身份，可能连我长什么样都没看清。”他嗤笑了声。 “知道了，今晚辛苦你了，早点睡。” “没事，我这时差都还没倒过来，晚上正是精神的时候，哥你早点去休息吧。”他散漫笑了笑，挂断了电话，唇角弧度也跟着落了下来。 片刻后，他将手里的烟往桌上烟灰缸里一碾，眼底晦暗不明地站起了身。 -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时，陈之瑶缓慢睁开了眼睛，只觉得浑身上下跟散架似的酸得不行，仿佛昨天去爬了个山。 她摁了摁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昨晚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回笼。 她酒吧里遇到了一个很像顾时序的帅哥，后来搭他的顺风车来了酒店，再后来…… 她和他上床了。 …… 等等，她竟然跟一个初遇的陌生男人上床了！！！ 她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跟他睡了？！ 天！！！ 陈之瑶猛地从床上坐起，扯得腰跟着狠狠酸了下，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瞬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昨晚有多爽，现在就有多崩溃。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自己借着酒劲能干出如此离谱之事。 她明明还有喜欢的人。 虽然她昨晚做这事时，一半也是在拿那男人当顾时序的替身。 陈之瑶匆匆掀开被子，愈发崩溃的发现自己身上不仅没有任何的衣服，还残留着男人留下的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记。 完了完了。 昨天的浴袍应该是脱在客厅了，而她洗澡前换下的衣服，全部都放在了次卧。 她不确定那男人是已经醒了离开了，还是换去了次卧睡。 如果可能，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接触，只想赶紧逃离这里，就当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陈之瑶裹着被子，双腿发颤地下了床，忽然在床尾凳上瞥见了一个衣服袋子。 里面是一套全新干净的女装。 没想到他会给她准备衣服的陈之瑶愣了下，拿出来看了看。 一条和她昨晚穿着类似的黑色针织连衣裙，但是衬衫领和长裙的款式，少了性感，多了保暖。 一套纯棉质地的白色内衣，但是bra的尺寸小了点，她使劲勒了勒才系上了胸前的扣子。 一件长款的风衣外套，看标牌是某奢牌的新款。 他是什么时候去给她准备了这些衣服？ 现在也不过早上9点钟，很多大型商场都没正式开门营业吧…… 但仔细一想，他的奔驰大g、他习惯住的总统套房，也不奇怪他能给她备好这样的衣服。 还好睡了个体面人。 他应该也是不想要一夜情过后，她狼狈不堪地去他房间找衣服的尴尬。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陈之瑶稍稍松了口气，悄咪咪推开了一点门缝，瞅了眼外面的客厅。 见没有人，她才放心走了出去，然后意识到了下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的手机还在次卧的床头。 陈之瑶头疼看了眼房门紧闭的次卧，硬着头皮走上前，尽可能放轻动作地转开了门把。 窗帘未开，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床上的男人似乎还在熟睡中。 他被子只盖了一半，线条流畅的背肌朝着她的方向，上面隐约还能看到几道抓痕。 是她为生日新做的美甲留下的。 要死。 陈之瑶吞咽了下，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小心翼翼地弯腰摸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机挂着的吊坠轻晃，发出一丝轻微的金属声响。 陈之瑶神经一紧，快速握住了吊坠，扫了眼床上的男人。 他黑漆漆的后脑勺依然冲着她，头发睡得有些凌乱。 她还记得他头发的质感，又粗又硬，扎得她手心和大腿都在痒。 想到这，陈之瑶脸倏地烫了下，也顾不得再寻找自己昨晚换下的衣服，捏着手机匆忙逃离了酒店。 一直到坐上出租车，陈之瑶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她定了定神，看了眼手机。 顾时序依然没有发来任何的问候。 他岂止不在乎她独自去酒吧买醉，他连她夜不归宿也毫不在意了。 但可能因为她昨晚干的荒唐事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对他喜欢的一种背叛，陈之瑶此刻竟没有像昨晚那般心如刀割，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陈之瑶叹了口气，点开了置顶头像下已经消息99+的舍友群聊“回寝的诱惑”—— 江妤：「瑶瑶已经一整晚没在群里出现过了，我赌10块钱，她成功睡到了」 宋馨月：「跟注+10」 许雾：「跟注+10」 江妤：「不是，我们都赌一样的，赢了谁拿钱？」 许雾：「瑶瑶拿？」 宋馨月：「不对，应该让她的时序哥拿」 江妤：「+1」 许雾：「+10086」 陈之瑶无奈笑了下，手指敲着屏幕回复：「你们都输了，转我30块吧」 她喜欢顾时序这事在宿舍里并不是一个秘密，因为当年来大学报道的时候，就是顾时序送她到的宿舍。 他出众的长相和气质，上来就吸引到了不少的目光和关注。 为了打消她们想当她嫂子的念头，陈之瑶很快便和周围人澄清了她和顾时序之间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她只是因为家里人的关系才寄宿在他家，受他的照顾。 而且，她正在追他。 虽然至今都没成功就是了。 江妤：「！！！」「红包」 宋馨月：「怎么会……」「红包」 许雾：「瑶瑶别难过，是他眼瞎」「红包」 宋馨月：「真的，你这种大美女又不愁人追，咱们大不了换一个！」 江妤：「就是！回来我给你介绍帅哥」 看着群里一条条弹出的安慰，陈之瑶心里好像没有那么空了：「嗯，没事，也不是第一次失败了。我在回学校的路上了，等我回来一起吃午饭！」 宋馨月：「啊，我和雾雾正在出去逛街的路上」 江妤：「我在！我陪你吃」 - 一进宿舍，趴在床上看剧的江妤就从上铺探出了脑袋：“瑶瑶，昨晚怎么回事啊？我给你挑的裙子那么性感，都没能拿下他？你这时序哥怕不是喜欢的是男人吧！” “哎，别提了，可能还是我不够成熟吧。”陈之瑶垂头丧气地往自己的桌前一坐，重重叹了口气。 “咱们没必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哈。”江妤合上笔记本电脑，爬下了床，看了眼脱掉风衣外套的陈之瑶，“欸？这好像不是我上周陪你一起买的那条吧？” “……不是，我早上起来换了条。”陈之瑶犹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说昨晚她其实和另一个陌生男人睡了的事。 其实江妤在这方面要比她经验丰富得多，她对待感情向来洒脱，喜欢就追，腻了就散，谈过的男人都快凑齐十二星座了。 但她总觉这事有点难以启齿。 “这条裙子你啥时候买的？之前都没见你穿过……”江妤上下打量着她，“讲真，你别走什么熟女性感路线了，就是这种温婉大方的风格才配你这张顶级初恋脸啊！” “嗯……”陈之瑶抿了抿唇，还在想该怎么编，江妤突然瞪圆了眼睛，“瑶瑶，你脖子上是什么？草莓吗？” 陈之瑶一愣，下意识捂住了脖子。 “我靠！！！陈之瑶，你快点从实招来！” 看着江妤一脸激动的表情，陈之瑶知道自己肯定没法靠“是蚊子咬的”这种说辞瞒过像她这样的老司机。 只能将昨晚的事和盘托出了。 听完她坦白的江妤欣慰拍了拍她的肩膀：“瑶瑶，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终于不在顾时序那一棵树上吊着了。” 陈之瑶尬笑了下，有点难堪道：“但昨晚只是个意外，我还是想继续追顾时序的。” 江妤愣了愣：“啊？” 陈之瑶可怜巴巴望了望她：“别骂我，其实我跟那个男人睡，也是因为他长得跟我时序哥有些像……” 江妤沉默了半晌，憋出了一个字：“绝。” “总之就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你也别和月月和雾雾讲，反正我跟那个男人只是萍水相逢，名字不知道，联系方式也没留，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了。” “行吧。”江妤无奈叹了口气，又忍不住补了句，“好歹留个联系方式呢，这么有钱还能干的帅哥可不多见。” “算了算了……”陈之瑶摇摇头，听手机在兜里震了下，赶忙掏出看了眼。 时序哥：「是回宿舍了吗」 虽然他这是在她消失了快一天后才联系了她，但她难过的心情还是得到了些许的治愈。 至少他还是有在挂记她的。 或许他是猜到了她不回别墅住，也只能回宿舍住，所以才没有那么的担心。 陈之瑶在心底默默为他的行为开脱着，回了他一个：「嗯」 顾时序：「一会儿让司机帮你把新电脑送过去」 陈之瑶：「不用麻烦了，我下周末自己回去拿，现在也有的用」 毕竟她昨晚哭着冲出别墅时，撂下了她周末再也不回来住的狠话。 现在她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消息发出后，“对方正在输入……”的提醒亮起又熄灭。 陈之瑶捏着手机，心也跟着提起了起来。 然而最终，她只收到了他一个简单的「好」字。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字，他竟要考虑这么久。 - 新的一周开始。 大三的课业虽说少了许多，但要忙的事情一点都没变少。 因为读的是工业设计的专业，为了毕业后能找份好工作，需要大学期间多积累些设计作品。 月初时，陈之瑶报名了这一届的揽月杯全国大学生设计大赛，到现在连设计的方向都还没完全定下来。 眼见着距离截稿日也不远了，她不得不赶紧行动起来，一周五天除了上课，全都泡在了图书馆里，还被江妤调侃说她这是化失恋的痛苦为学习的动力。 但不得不说，人忙起来后，确实会忘掉一些乌七八糟的事。 比如那晚她醉酒后睡过的男人。 一眨眼的功夫，又到了周五的晚上。 陈之瑶告别了舍友，打车回了顾家的别墅。 这栋三层别墅位于西郊的富人区，平时只有顾时序一个人住，他父母早在她高三转来借读时就已经移居澳洲了。而顾家老爷子，习惯住在退休老干部的疗养院，没事可以和人下下棋，钓钓鱼，不愿掺合小辈的生活。 虽然家里还有个保姆和厨师，但非工作需要时，他们都住在隔壁的房子，不太会出现在别墅里。 想到马上又要见到顾时序了，陈之瑶心情雀跃中又掺杂了一丝复杂。 脑海中不自觉就冒出了那张轮廓和他有个七八分相似的脸。 陈之瑶晃了晃脑袋，将那张脸甩了出去，然后推开别墅的房门，换鞋走进了客厅。 “时序哥，我回来啦！”她朝立在沙发前的顾时序弯了弯眼尾，打完招呼才发现，沙发上竟然还坐了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是有客人在吗？”她边礼貌询问，边往沙发前走了走，这才看清了那人的脸—— 正是她进门前刚从脑子里甩去的那一张。 他长腿轻搭，懒散倚着沙发，悠闲喝着茶，自在地不像个客人。 陈之瑶脑子一嗡，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恍恍惚惚地听到顾时序开口为她介绍说：是我弟弟，顾郁泽，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上周刚毕业回国，之后就在这里住了。” 在他话音落下后，顾郁泽才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朝她笑笑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4、Chapter 4 上一次他这样漫不经心撩起眼皮看她，还是在她双腿之间。 她抓着他黑沉的头发，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眼角都是生理性的眼泪。 陈之瑶呼吸一紧，心脏不可避免狂跳了下，才勉强回过神，扯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原来是弟弟……弟弟好啊……” 顾郁泽眸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脸上轻荡了下，悠悠说：“我只是我哥的弟弟，按年龄算的话，你应该也叫我一声哥。” 陈之瑶愣了下，反应了会儿才转过了弯。 他都毕业回国了，确实是比她大，她前面太慌了，完全忽略了这个点，满脑子都是他竟然是顾时序的弟弟，是他弟弟…… 陈之瑶努力定了定神，笑容愈发尴尬道：“哦，抱歉，哥……” “没关系的，妹妹。”他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不过为了和我哥区分下，你可能得叫我郁泽哥？” “……” 她叫不出口。 她跟他没那么亲。 陈之瑶局促挪了下眼神，又猛然意识到她那晚叫了他那么多声时序哥，就算当时他没有察觉出问题，现在也一定能对上号了。 完了，他肯定知道她苦恋不得的人是他哥了。 喜欢他哥，却还在外面跟人搞一夜情。 这事他要是捅给他哥，她这辈子都别再想和他哥在一起了！！！ 想到这，陈之瑶表情的裂缝越来越大，不自觉抿紧了唇。 顾时序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下，淡声说：“你也没比她大两岁，让她叫你名字就行了，用不着区分。” 顾郁泽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下，才无所谓地耸了下肩：“随便妹妹怎么叫，顺口就行。” “嗯……”陈之瑶攥了攥发汗的手心，努力维持着平静说，“我得给舍友传个文件，先回房间了。” 顾时序：“去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传完就抓紧下来吃吧。” “嗯好。”陈之瑶点点头，没敢再去看顾郁泽一眼，匆忙迈开腿，小跑上了楼。 怪不得他的轮廓会那么像他，她早点意识到两人可能是兄弟就好了！！！ 她之前只是听说顾家有两个儿子，但因为从来没见过小的那个，所以她也完全没在意过这件事，以为他早随父母一起定居在澳洲生活了。 谁知道竟阴阳差错地搞出了这么一档子的荒唐事。 不过，顾郁泽刚才和她打招呼时用了“初次见面”的说辞，似乎也是打算将那一晚的事都抹去？ 陈之瑶缓着呼吸，靠着关上的房间门冷静思考了下，觉得顾郁泽面对她时的表现可比她撞见他时来得淡定多了。 这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早就知道了她是谁，所以再遇见她并不觉意外。 二是他一夜情的经历丰富，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所以即使发现她和他哥之间的关系，也能自如应对。 想到他上周才回国，两人根本没打过照面，他知道她是谁的可能性太小了。 而且在酒吧时，他对她的态度，就像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陈之瑶更倾向于是第二种可能。 若他真是个流连夜场的花花公子，她其实就没必要这么紧张了。 因为那晚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个小插曲，他也不会在意她对他哥的喜欢够不够忠诚，毕竟她也没真成为他的嫂子。 虽说他接下来也要住在这里，但她只有周末才回来，和他之间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最多就是像现在这样，一起吃几顿饭罢了。 那晚的事，也就烂在两人的肚子里了。 想到这，陈之瑶终于平复好了慌乱的心情，拍了拍自己刚才尬笑到僵硬的脸，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楼下。 餐厅里，保姆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 陈之瑶看了眼面对面坐着的兄弟俩，匆忙走去顾时序的身边坐了下来。 顾郁泽淡淡撩了下眼皮，像是初次见面闲聊那般，问了问她在哪里读书，读什么专业。 陈之瑶一一回答着，却始终没怎么敢再看他。 虽然她是理清了思绪，但她缺少相关的恋爱经验，很难做到坦然面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 特别是一对上他那双自带深情的桃花眼，她脑子里自动会播放那晚他扣着她的手腕撑在床头，强势抵住她的画面。 而且因为心虚，她也不敢当着他的面撩身边的顾时序。 只能埋头苦吃，动作快到没吃几口就被鱼刺卡住了喉咙。 “咳……咳……”陈之瑶赶紧转过脸，避着桌上的饭菜猛咳了两下。 “怎么了？”顾时序偏过了头。 “不小心卡到鱼刺了……”陈之瑶清了清嗓子，小脸咳得通红道。 “喝口水顺顺吧。”顾郁泽起身接了杯水，递到了她面前。 “谢谢……”陈之瑶伸出手，想避开和他指尖的触碰。 但这玻璃杯不大，几乎被他骨节分明的手覆盖了个遍，她找不到任何突破口，手尴尬悬在了半空。 僵持了几秒后，顾郁泽几不可闻嗤笑了声，将水杯放在了一旁桌上。 不知他是不是在嘲笑她这种无所谓顾虑，陈之瑶脸登时红得更厉害了。 所幸一旁的顾时序只当她是被鱼刺卡得，皱眉催她快点喝，不行就赶紧去医院处理。 一杯水喝完后，喉咙里的异物感也随之消失了，陈之瑶不好意思地转过脸，朝顾时序笑了笑：“没事的时序哥，已经冲下去了。” “吃慢一点，又没人跟你抢。”顾时序眉头松了松，坐正了身子。 “嗯……”陈之瑶咽了咽喉咙，瞄了眼已经坐回她斜对面的顾郁泽。 他垂着眼，夹着菜，没再关心一点她这边的动向。 陈之瑶默默松了口气，并没有减缓吃饭的速度，只是没再去夹那条鱼。 迅速填饱肚子后，陈之瑶擦着嘴站起了身：“我先回房间准备设计大赛了，时序哥你们慢慢吃。” 然后不等有人回应，她已经一溜烟儿上了楼。 - 电脑右下角的时钟走过10点。 草图画得差不多的陈之瑶抻了抻懒腰，有点口干舌燥地从书桌前站起身，想去楼下冰箱里拿罐可乐喝。 希望顾郁泽已经不在客厅了吧。 陈之瑶心中祈祷着，推开房门，边往楼梯走边想，也不知道他住进了哪个房间，最好能离她的卧室远一点。 据她所知，顾家这栋别墅光是空着的客房就有五间。 顾时序的卧室在一楼，离她不是一般的远，像是故意隔绝两人之间暧昧的可能性。 好在他的书房在二楼，她故意放了些设计类的书籍在那里，只要听到他进去的声响，她也会借着拿书的借口，敲开他书房的门。 虽然他大部分时候都不会搭理在他身后磨磨蹭蹭找书的她，但也没有驱逐过她。 这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路过书房的陈之瑶习惯性顿了下脚步，偏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今晚她所有的注意都在了设计上，没留神外面的动静，不知道顾时序来没来书房。 正当她在观察门缝里有没有光亮透出时，另一侧响起了开门声。 陈之瑶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转头，一双干燥的大手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清新的柑橘香气混合着柠檬草的味道，像是清晨的旷野，扑入了她因惊吓而急促呼吸的鼻腔。 陈之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想挣扎，却听到男人在她耳边低低嘘了一声。 “你也不想被我哥发现吧，我们的关系。” 他温热的呼吸洒下，陈之瑶身子一僵，感觉自己整个耳廓都跟着烧了起来。 她压了压剧烈跳动的心脏，扭过脸，在他掌心中含糊不清问：“你要干什么……” “进我房间再说。” 他直接将她拖入他的房间，关上门后，才松开了捂住她的手。 重获呼吸的陈之瑶大口喘了两口气，才不满瞪了眼眼前的男人，环抱着双臂和他拉开距离道：“有话快说。” 顾郁泽瞥了眼她充满防御的姿势，懒懒往身后的床上一坐，慢条斯理挑了下眉：“你难道没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陈之瑶呼吸紧了下，撇开眼说：“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顾郁泽意味不明轻笑了声，悠悠提醒她：“上周六晚在酒店，不是你先主动亲我的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陈之瑶表情僵了僵，亏她还以为他抱着和她一样将那晚翻篇的想法，没想到他在这等着和她算帐，她难堪地抿了下唇，硬着头皮解释，“那晚只是个意外，是我喝多了，才……” “把我当成我哥的替身亲了？”他狭长眼尾轻眯，眼神幽冷定在了她脸上。 无法否认的陈之瑶尴尬垂下了头：“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陈之瑶咬了咬唇，掀起了浓密的长睫：“本来这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你也不能都怪我啊！你当时推开我的话，不就没这事了……” “当时我哪里知道你和我哥之间的关系，人都被你撩起来了，怎么推开？我又没什么隐疾。”他嗤笑了声。 “……” 岂止是没有隐疾，他简直不要太行了。 陈之瑶只觉腰隐隐酸了下，败阵下来说：“行吧，这事算我错在先，你想要我怎样道歉，才肯翻篇吧？” “翻篇？”他双手撑着散漫支在床边的长腿，身子缓缓倾向她，低沉嗓音幽幽道，“我的第一次都交代给你了，你还想翻篇？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吗？” 第一次？ 什么第一次？ 他难道不是什么万花丛中过的浪子吗？ 再次被颠覆先前推断的陈之瑶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你明明……” “明明什么？”他黑眸微微缩了下。 “……那么会。”她耳根有点发烫地别了下脸。 “哦，谢谢你的肯定。”他没正形地笑了声，笑得她心跳莫名晃了下，赶忙定了定神，用凶巴巴的声线掩饰说，“总之你别想骗我。” “我没事骗你这种事情做什么？会不会的，都是靠老天爷赏饭吃。”他耸了耸肩，脸上还挂着勾人的笑，看得人心发慌。 陈之瑶不由磕巴道：“可，可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哥，没办法昧着真心对你负责……” 他幽邃黑眸盯着她红到快滴血的耳根看了片刻，才慢条斯理说：“我又没说让你负责和我在一起，你自己在乱解读什么？” 陈之瑶愣了下，有种被他戏弄的羞耻感涌上了心头，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没有！明明是你故意在误导我！”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悠悠坐正了身子：“我们还是先来谈谈你该如何为我负责吧？” 5、Chapter 5 看着眼前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男人，陈之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 但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那晚是她先主动的事实，只能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手，沉沉吐了口气：“你说吧，我尽量满足。” 顾郁泽勾了勾唇角，慢悠悠开口：“你前面说自己的专业是工业设计？” “……对。”陈之瑶疑惑点了点头，不懂他怎么突然提这个。 “3d建模的水平怎样？”他继续问。 “……还行吧。”她迟疑回答道。 “这么谦虚？听我哥说，你可是年年拿奖学金，还拿过建模的奖。” “学校里组织的建模比赛罢了，含金量没多高。”陈之瑶实话实说道。 “但肯定比我这个门外汉强。”他看着她道。 陈之瑶和他对视了几秒，反应过来道：“你不会想让我负责教你建模吧？” “脑子转得还算快，够格当我老师了。”他笑了笑。 “……”陈之瑶嘴角轻抽了下，从来没见过谁拜师还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3d建模的软件挺多的，我不知道你想学哪一种，我不一定都会，而且网上都有教程，你自己看可能比我教得更快，毕竟我只有周末会回来，平时都住学校，也抽不出什么时间教你。” 闻言他嗤笑了声，冷幽幽道：“哦，这就是你对我负责的态度？还没开始呢，就在推三阻四了。” 陈之瑶一噎，有点尴尬说：“我不是在推三阻四，我只是在给你陈述客观事实……你先说说学3d建模的目的吧？我好给你推荐适合的软件。” “我需要3d打印一些机器人的零部件。”他言简意赅道。 “机器人的零件？为什么需要3d打印？”她不解瞅了瞅他。 “因为快捷方便。研发阶段设计实验用的零部件没必要送去厂里定制，太费时间，3d打印是最优选。” “你原来是做机器人的？”陈之瑶有点意外道，因为他身上那股放荡不羁的野性气质，简直和理工男搭不上一点边。 “和朋友，有个研发人形机器人的小公司，但我主要负责算法和ai，对机械建模这块不是很懂。” “……你不是才大学毕业？”她愈发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准确说，是研究生毕业。”顾郁泽顿了下，平淡解释道，“英国那边本科三年，研究生也就一年，而且我大一暑假就开始做这个人形机器人的创业了，现在有个小公司也很正常吧？” “……” 其实已经是令人刮目相看的成就了，但被他描述得如此平平无奇，她也不想表现得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就勉强算他正常吧。 陈之瑶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正色说：“如果不是特别复杂的机器零部件的话，我觉得用fusion360建模就足够了。” “你能教吗？”他挑了下眉。 “……能。”她不是特别情愿地点了点头。 虽说负责给他当建模老师这事可比负责当他女朋友之类的好太多了，但她最初的预想是，两人以后不要再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他总在她眼前晃的话，她如何能快速忘掉那晚发生的一切。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第一节课呢？陈老师。” 被他末尾这声陈老师叫得头皮一麻的陈之瑶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尬笑说：“不用叫我老师，你先给我点备课的时间，等我下周末回来再抽时间教你。” “好，一言为定。陈老师到时候可别放我鸽子。”他满意弯了弯眼尾。 “都说了，别叫我陈老师……”她抿紧了唇。 顾郁泽瞥了眼她微微泛红的耳廓，眼底浮起了戏谑之色：“那让我叫你什么？妹妹？还是……瑶瑶呢？”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和他负距离接触的那一晚。 他沉重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嗓音喑哑问她：“我该叫你什么呢？” 被他撑得满满的她呼吸都困难，只能颤抖着声线，下意识地回答：“瑶瑶……” …… 陈之瑶呼吸一紧，掩饰着难堪，大声呵斥他道：“叫我大名就可以了！” 他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丝毫没有被她的气势震慑到：“声音这么洪亮，不怕把我哥引过来吗？” 陈之瑶一僵，紧张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默默咽回了想继续骂他的话，压低声音道：“那这件事我们算谈妥了吧？” “妥了。”他轻快点了点头。 “那还麻烦你管好嘴，千万别再跟你哥提起。”她最后提醒他道。 “要我替你保守秘密啊？”他轻睨了她一眼，微笑说，“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陈之瑶一愣，不可置信看向了他：“有你这么趁火打劫的吗？！”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顾郁泽敛了敛调侃的笑：“别紧张，只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陈之瑶定了定神，还是不敢完全放松警惕。 他这个男人实在太难以捉摸和揣测了，字里行间处处都藏着陷阱等着人上钩。 亏她那晚眼瞎，会觉他只是性感版的顾时序。 他和顾时序完全就是大相径庭的两类人啊！！！ “你们学校有3d打印的实验室吧？”他问。 “……有。”她小心点了点头。 “帮忙牵个线，推个这实验室相关负责人的微信，我可能需要和你们实验室谈谈合作。” “没了？”她心有余悸地瞅瞅他。 “你还想我提什么吗？”他唇角重新牵了起来。 “不想不想。”陈之瑶太阳穴一跳，赶忙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你的二维码给我扫一下，我们先加个好友，我回头问到负责人，就推给你。” “行。”顾郁泽捞起了丢在床边的手机，修长手指敲了几下屏幕，将手机转向了她。 好友申请一发出，陈之瑶就匆匆摁灭了手机，一刻都不敢停留地和他道别了。 手才放上门把，身后又响起了男人漫不经心的提醒：“出去时小心点，我哥在对面书房。” 陈之瑶动作一滞，立马放缓了开门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小缝观察了下外面，才跟做贼似地窜回了自己的房间。 完全忘记了她原本出来是要去下楼拿可乐。 - 顾郁泽让她帮忙牵线实验室这事倒是一点都不难办。 她本身因为专业的缘故就经常光顾这间实验室，而且她没事还喜欢自己设计点有趣的小物件过来打印，和里面的老师关系处得都不错。 简单说明了下，对方就爽快将微信给了她。 走出实验室，陪她一起的江妤忍不住问：“你这是帮谁在牵线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搞机器人的朋友。” 陈之瑶犹豫了下，含糊说：“就是最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 “帅不帅？” 陈之瑶：“……帅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也没法昧者良心说他丑。 一听是帅哥，江妤立马来了兴致，笑眯眯戳了戳陈之瑶的胳膊，语气悠悠调侃：“你最近桃花挺旺啊，上周刚睡了个大帅哥，这会儿又新交了一个帅哥朋友！” “……” 陈之瑶尬笑了下，感觉还是不要和她说这俩帅哥是同一个人，不然就要牵扯出她那晚睡的人其实是顾时序他亲弟弟这样的荒诞事了。 她都不敢想江妤会作何反应。 回到寝室，江妤又追起了剧，宋馨月还在为男朋友的生日织围巾，许雾和她一样报了那个揽月杯的设计大赛，正在苦逼地查资料。 等待电脑更新的陈之瑶先打开了微信，找到了前两天刚加上的顾郁泽。 他的微信名很简单明了，gyz，是他名字的缩写，所以她也没有给他什么专门的备注。 他的头像是机器人瓦力，在星球的背景下，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搞机器人研发的，她简直无法想象他那种痞里痞气的人，会用这种人畜无害的呆萌头像。 一点都不匹配。 陈之瑶嗤了下，将实验室负责人的名片推给了他。 没过几秒，她便收到了他的回复。 gyz：「办事效率挺高」 正想放下手机的陈之瑶想了想，还是跟他强调了下：「希望你也能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结果他回了她一张手拿着可乐瓶的照片。 陈之瑶皱了皱眉，不懂他没事拍张可乐瓶的照片给她做什么，但还是点开大图看了看，觉得或许会有什么玄机。 然而她看了半天，也没参透其中奥秘，只能判断出拿着可乐瓶的那只手应该就是他的手。 因为骨节分明而漂亮，手指干净又修长。 甚至还很灵活。 她还记得他指尖没入时给她带来的颤栗感。 探索、触碰、摩挲…… 潮意汹涌。 陈之瑶耳根一热，猛地回过神，匆忙关掉了眼前的大图，不知是在恼他还是恼自己地敲着手机回道：「什么毛病？」 等了一会儿，她才收到了他的一条语音回复。 不想听他声音的陈之瑶长按了下那条语音，原本是想转文字，却不小心手一滑点成了公放。 安静的寝室里，顿时响起了男人低磁慵懒的嗓音： “就是守口如瓶的意思，怎么变笨了，陈之瑶？” 6、Chapter 6 陈之瑶呼吸一紧，匆忙摁掉了手机。 然而太迟了，宿舍里三双眼睛已经从不同方向齐刷刷看向了她。 “有情况啊……”江妤眼尾一弯，学着刚才语音里男人的语调，懒洋洋地念她的名字道，“陈之瑶。” “是谁呀，瑶瑶？声音还挺好听的。”许雾好奇眨了眨眼，宋馨月也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跟着揶揄说，“应该不是你的时序哥吧？他那么严肃的人，好像不会这样讲话。” 陈之瑶捏紧手机，尬笑：“没什么情况，就是一个普通朋友，散了吧散了吧。” “哪个普通朋友呀？我们认识嘛？”江妤继续调侃。 “……不认识。” “哦，该不会就是你帮忙牵线实验室的那个朋友吧？”江妤歪了歪脑袋。 “什么牵线实验室？我消息落伍了吗？”许雾左右看了看。 “我也没听说！江妤你快点给我俩跟进下，瑶瑶是不是有新男人了！”宋馨月激动道。 陈之瑶赶忙把她们八卦的心摁了下去：“没有新男人啦！牵线实验室也只是顺手帮朋友了个忙，你们不要想太多。” “你就说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吧？”江妤洞察笑道。 考虑到多说一句谎就要用更多的谎去圆，陈之瑶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隐瞒：“是……” “看来你新交的这个朋友，不仅人长的帅，声音也很性感呢，不知道身材如何呢？”江妤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 陈之瑶紧张抿了下唇，脑海里不可避免地闪过了他饱满的胸肌，紧实的腹肌，还有人鱼线下惊人的……她猛地打住思绪，匆忙否认说：“这我哪里知道，我们才刚认识……只是普通朋友。” “身高胖瘦的，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许雾疑惑瞅了瞅她。 陈之瑶一愣，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做贼心虚地想歪了，不禁耳根热了下，弥补说：“哦，挺高的，不胖也不瘦吧……” “瑶瑶应该是去想他有没有八块腹肌了。”宋馨月笑着调侃，江妤也跟着附和，“那肯定的。” 快要撑不下去的陈之瑶只能强行切断了话题：“好了，你们别瞎猜了，我这里没有新鲜的瓜可以吃，我还是一心一意只喜欢我时序哥！” 闹哄哄的宿舍总算又回归了安静。 陈之瑶无声叹了口气，打开手机，看了眼这事的罪魁祸首，有点憋气地回了他一句：「以后别给我打哑迷，也别发语音，不方便听」 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去忙了，一直到睡前，她才收到他的回复。 gyz：「知道了，公主」 陈之瑶嘴角抽了下：「你怎么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称呼……」 gyz：「你的头像不就是公主么？又不是我乱编的」 陈之瑶反应了下，才意识到自己用的是小美人鱼的卡通头像，确实是迪士尼的公主没错。 但她用的初衷，并不是想当什么公主，只是因为她很喜欢小美人鱼这部动画电影，喜欢爱丽儿勇敢追爱的性格罢了。 gyz：「对了，这周末的课时间安排好了吗？」 想到他这两天会问她上课的事，陈之瑶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发给了他：「没有，主要看你哥的动向，我不想让他发现我在给你上课」 gyz：「这你不用担心，他这周五要出差，下周二才回来」 陈之瑶愣了下，顾时序压根就没跟她提自己要出差的事。 虽说他之前也很少主动联系她，都是她发一堆，他挑着重点回个一两句。 但如果是涉及周末不在家的出差，他还是会提前通知她一声的，省得她回去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 陈之瑶退出了和顾郁泽的聊天界面，点开了被她置顶的那个星空头像。 两人上一次的聊天还停留在上周末，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而那之后，她因为心虚没再给他发过任何的消息。 他自然也没来主动找过她。 陈之瑶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试探输入道：「时序哥，你这周末在家吗？我想和你切磋下球技！」 她之前为了和顾时序有更多相处的机会，特地选修了学校的网球课，想着这样她就可以借提高成绩的理由，名正言顺地让顾时序周末带她一起去打网球了。 等了许久，顾时序回复道：「不在，我明天开始出差」 陈之瑶心微微沉了下：「怎么提前没告诉我……」「委屈表情.jpg」 时序哥：「抱歉，最近比较忙，忘记了」 陈之瑶：「没事没事，时序哥你去忙吧，我不打扰你啦」 时序哥：「嗯」 看着他淡漠的回复，陈之瑶心酸摁灭了手机，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起了呆。 她才不信顾时序是忙得忘记告诉她。 他做事情向来井井有条，不存在任何遗漏的可能。 他只会是故意没告诉她。 或许是因为生日那晚她对他的告白，让他又开始刻意疏远和躲避她了。 手里捏着的手机震了震，陈之瑶回过神，缓慢举起手机看了眼。 又是顾郁泽问她确认最终上课的时间，因为他周末公司那边也有点事情，需要提前安排来错开。 无心再应对他的陈之瑶干脆回道：「随你几点有空，我都行」 - 上课的时间最终定在了周天下午2点。 因为顾时序不在，陈之瑶周六也没回顾家，她可不想在吃饭时和顾郁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等到周天吃过午饭，她才离开学校，回到了西郊的别墅。 才踏进玄关，顾郁泽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gyz：「2点5分了，怎么第一天上岗就迟到？」 陈之瑶换着拖鞋，单手敲着手机屏幕回复他：「进门了，你带着电脑下来」 gyz：「不来我房间教吗？」 陈之瑶：「你哥又不在，还是楼下客厅方便」 一想到上周被他拖入房间谈判的场景，她还有些心跳不稳，总觉去他房间里授课太暧昧了点。 像是窥探出了她的心思，顾郁泽回她说：「方便在哪？楼下连书桌都没有，也没有大的显示屏，你该不会是在怕什么吧？」 陈之瑶心脏一紧，匆忙否认：「怕什么，我只是觉得楼下客厅更宽敞，沙发坐着也更舒服」 gyz：「也是，毕竟那晚是你先亲我的，要怕也是我怕」 陈之瑶：…… 进屋放下电脑，陈之瑶确实费了半天功夫，才将电视那边的插排拖到了茶几附近。 等插好电源抬起头时，顾郁泽已经懒洋洋地坐到了她身边的沙发上。 “也帮我插一下呗。”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将电源递给她。 “自己插。”陈之瑶瞥了眼他悠哉悠哉的表情，没好气地起身坐到了沙发上。 “哎，公主脾气就是大。”顾郁泽撑起半个身子，从她面前横了过去，舒展的长臂捞了下茶几边的插排。 他身上属于旷野的清冽香气扫过了她的鼻尖，陈之瑶不由自主地屏了下呼吸，攥紧了搁在腿上的手。 有一瞬后悔没有替他插这电源。 片刻后，笼罩在她身前的阴影散去，陈之瑶微微清了下嗓子：“你软件都下载好了吧？” “嗯。”顾郁泽修长手指在mac的触控板轻点了几下，打开fusion呈现到了她面前，“我应该没下错版本吧？” 陈之瑶偏头看了眼：“没有，那我开始讲了。” 虽然给顾郁泽上课这事并不是她情愿，但既然答应了，她还是秉着负责的态度，选择了一个简单螺丝螺母的建模来带着他入门。 “在底座上，再拽出一个半径为60cm的圆，然后点击快捷键e……”陈之瑶一边操作，一边讲解，“你跟上我的节奏了没？” “等下，你是怎么拽出圆的？”顾郁泽脑袋往她的电脑前凑了下，温热呼吸洒在了她的耳畔。 陈之瑶不自觉绷直了腰背，稍稍歪了下头，和他拉开了点距离：“就是摁住鼠标左键，然后往外拖……” 他在她身边的存在感太强烈，她不敢侧目，眼睛盯着电脑，重新给他示范了一下。 “哦，懂了。”顾郁泽笑了笑，脑袋回到了自己的电脑前，跟上了她的操作。 陈之瑶默默松了口气，快速瞄了身边的男人。 他看着电脑的侧脸眉骨深邃，鼻梁英挺，棱角立体而分明。 是和顾时序最为相似的一个角度。 即使她现在人清醒着，也出现了一霎那的恍惚。 “怎么又在盯着我看呢？”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顾郁泽斜了她一眼。 陈之瑶心跳晃了晃，佯装淡定道：“我在检查你的操作对不对。” “哦。”他意味不明轻笑了声，敛了眼神，“没想到你还挺负责的。” “……我都答应了，肯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陈之瑶心虚强调了下，赶紧又开始了下一步的操作。 但不知道是她的步骤讲得不够清楚，还是他理解能力太差，他脑袋时不时就会靠过来看她电脑上的操作，弄得她耳朵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思绪也越来越杂乱，那些她想忘记的画面又趁虚而入。 他吻上来的唇、蹭过去的鼻梁、握住她脚腕的手…… “你很热吗？” 顾郁泽冷不丁的提问在她耳边响起，陈之瑶动作一滞，快速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脸：“不热啊，怎么了？” 顾郁泽阒黑眸光在她脸上轻扫了下，悠悠反问：“那你怎么耳朵这么红？” 7、Chapter 7 陈之瑶一愣，没想到自己耳朵红的这么明显，只能飞速运转着大脑，给自己前一秒的否认找台阶：“刚才光顾着讲建模了，你现在这么一说，我确实也觉得这屋里有些热……” 她边说，边装模作样地扯着自己的毛衣领口扇了扇风：“是不是别墅已经送暖气了，真的好热。” 顾郁泽嘴角轻牵：“距离送暖气还有半个月。” “……”陈之瑶噎了几秒，尬笑，“那可能是我自己穿太多了。”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陈之瑶赶忙将话题拉回了正轨：“总之这样调整下，我们就得到了一个简单的螺丝，接下来是制作和它配对的螺母……” 其实除了螺丝和螺母的建模，她今天原本想再往下教一教。 毕竟早点教会他所有，她也能早点解脱。 她可不想把这课拖个一学期那么长。 但顾郁泽完成第一个建模后，就懒洋洋地往沙发背上一靠，显然是当今天的课已经结束了。 陈之瑶无奈觑了他一眼：“起来，我今天的课还没有讲完。” “留着下周再讲吧，已经快6点了，我上高三都没这么苦。”他懒懒掀了下眼皮。 陈之瑶嘴角轻抽了下：“……你国外上的高三吧？” “国内啊。” “难怪考不上大学，还要出国读。”被打乱了计划的她没忍住刺了他一句。 她不知道他英国读的什么大学，但她认识的但凡学校牛逼一点的男生，都恨不得天天把那校名挂在嘴边。 所以他八成就是个不知名的学校毕业的，所谓的创业说不定也是靠着顾家雄厚的家底折腾着玩的。 对于她这句冷嘲热讽，他不恼也不辩解，只倚着沙发散漫笑笑说：“人学完新知识是需要时间消化的，你也不想今天讲太多，我回头忘了个干净，又让你重新讲一遍吧？” “……” 无法反驳他这歪理的陈之瑶沉沉吐了口气，啪嗒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我回学校了，你自己慢慢消化。” 顾郁泽在她身后提醒：“厨师已经在准备晚餐了，你吃完再走吧，不然浪费粮食。” 陈之瑶动作一顿，偏头看了眼客厅里的古董时钟。 现在这个点回学校的话，食堂也没什么能吃的东西了。 就算她不愿再和这男人多相处一秒，到底还是家里的饭香。 收拾好电脑，晚餐也准备就绪。 虽然宽敞的餐桌上只有她和顾郁泽两个人，陈之瑶依旧挑着他的斜对面坐了下来。 顾郁泽瞥了眼一声不响拿起筷子的她：“坐那么远，不怕够不着菜么？”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我胳膊长。” 顾郁泽沉默了两秒，将桌上的菜全部往她面前推了推。 陈之瑶微诧抬起了眼。 顾郁泽懒笑：“我胳膊更长。” 陈之瑶：“……” 晚餐过半，外面忽然响起了哗哗的雨声，而且越下越大，吃完了也不见停。 雨夜不好打车，别墅离地铁站又远，不想麻烦顾家司机的陈之瑶只得先住了下来。 反正周一上午也没课，至于顾郁泽，等她回房间门一关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坐到房间书桌前，陈之瑶重新翻开了笔记本电脑，继续准备起了设计大赛的作品。 她其实只是确定了设计的大方向在康复护理，具体要做什么东西，她还没有想得太明确。 只能先收集了几个相关的过往设计，在上面涂涂画画地找着灵感。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听见房门被敲了两下。 陈之瑶站起身，以为是保姆有什么事，打开门才发现是顾郁泽，不由警惕握了下门把，眼神防备：“什么事？” “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他瞥了眼她随时想要关门的姿势，有些好笑道，“都说了，要图谋不轨也是你对我。” 陈之瑶嘴角一抽，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自证清白地松开了把着的门：“……我才没有任何对你图谋不轨的想法！有事快说，我在忙。” “还在忙设计大赛啊？”他扫了眼她的电脑屏幕，上面铺了几张康复器械的设计图。 “嗯。” “都忙了一两周了吧，还在初期找灵感？” 被他戳中要害的陈之瑶表情一僵，愈发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你再不说正事我关门了。” “正事就是，”他举起了手里的外卖袋，“冰果茶，给你降降温。” 陈之瑶愣了愣，走廊光线暗，她先前都没注意到他手里还有东西。 她有点懵地看到了眼他塞到她怀里的外卖袋，条件反射地说了声：“谢谢……” “客气。”顾郁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散漫笑说，“走了，不打扰公主用功了。” “……” 在隔壁响起关门声后，陈之瑶才回过神，坐回了自己的书桌前。 好像他人也没那么讨厌。 如果没有和他那一夜情的经历，她或许并不会排斥和他多一点来往。 毕竟他是顾时序的弟弟，搞好关系的话说不定还能助力她追他哥。 然而现实是没有如果。 陈之瑶叹了口气，将果茶从纸袋里拿了出来，发现竟是她的最爱柚子茉莉冰。 周围的果茶店那么多，他不仅选中了她爱喝的店，还选中她最爱的那一款。 如果用巧合来解释的话，多少也有点太巧了吧！ 难道说是顾时序告诉他的？ 想到这，她原本因为他没提前通知她要出差而闷堵的心瞬间就明快了几分。 也许他刻意疏远她什么的只是她的错觉，他还是会默默关心她的。 陈之瑶扬了扬嘴角，吸管往杯盖上一插，低头喝了一口。 冰爽的甜味在舌尖泛了开来，直达心底。 - 周一上午。 回到宿舍的陈之瑶瞅了瞅一筹莫展坐在电脑前的许雾：“你也还没敲定要设计的东西吗？” “没有……好难啊……”许雾托着腮，转头问她，“你呢？” 陈之瑶露出了一个同病相怜的笑容：“我也没，感觉网上能搜到的相关设计资料有些少，翻来覆去就那几个。” “对！如果能搞到往年参赛的内部资料，多些参考就好了。” “要我说，你俩别搁这宿舍里闭门造车了，多出去玩一玩，说不定还能有点灵感。”江妤从床铺上探出了脑袋，“特别是你，瑶瑶，你的vlog都断更多久了！” “也没有很久……”陈之瑶想了想，“三四周吧。” “约等于一个月了！”江妤顿了下，幽幽提醒，“说好的今年破万粉的大计呢？这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年底了。” 陈之瑶只能笑着摆烂：“明年再接再厉吧。” 她在某书上有个记录生活的vlog，从高二暑假开始，断断续续经营了三年多的时光，上半年粉丝刚突破5000人。 偶尔可以接点小广告，赚些零花钱。 虽然她是立下了今年粉丝破1万的志向，但主打一个口嗨，也没更积极地去营业。 这个号对她来说的意义，更多还是比较纯粹的分享与记录。 不过经江妤这么一提醒，她觉得消失太久确实也不太好，对不起那些催更她的粉丝，便拍了张刚刚打开设计软件的电脑照片，发了条vlog动态：「最近在忙着准备设计大赛，等交稿了就更新，下个月一定不会鸽！」 没过一会儿，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条私信提醒，是她的老粉——g。 她通常不会和粉丝私信聊天，但g是个例外。 因为她首个vlog视频的首条评论就是来自于他。 那时她正在参加剑桥的暑期游学项目，丰富多彩的生活让她萌生了多拍些vlog记录下来的想法。 所以在得知康河上的船可以自己租来划的时候，她立马将挑战康河划船加入了自己的vlog素材计划，挑了个自由活动的下午，头顶着gopro的运动相机，兴冲冲地撑杆起了航。 然后没划出多远的距离，就砰地一声撞上了河岸。 原本还没觉得多尴尬，一抬头见岸边草坪上坐了个在看书的亚洲男生，被她这一撞惊得抬起了眼。 正是对异性目光很敏感的年纪，尤其对方还是个一瞥就让人觉得惊艳的帅哥，陈之瑶立马低下脑袋，窘迫说了声“sorry”，便撑着杆子怼着河岸，匆忙将自己的船从岸边推回了河中央。 虽然出了点糗，但她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性格，硬生生划到了傍晚，终于基本掌握了撑船的技巧，还将康河两岸的风景看了个遍，但她没敢再往岸上看书的那个帅哥身上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心底默默嘲笑她。 回去后，没什么经验的她只将视频掐头去尾地剪了下，便打了一堆剑桥相关的tag，发了自己第一条vlog：【零基础挑战康河泛舟】 陆陆续续收获了十来个点赞后，她终于看到了一条评论，还增加了一个粉丝。 ip也在英国，名字只有一个简单的字母g。 他说：「天赋不错，剑桥punting兼职了解下？」 得到夸赞的她立马回了他一个开怀大笑的表情，并且回关了他。 虽然他的主页什么东西也没有。 从那之后，她发的大部分视频，他都会在评论里和她互动，偶尔不方便评论区说的话，他也会直接私信她。 比如她在游学结束的晚宴vlog中说自己舍不得走，未来想去剑桥念书时，他就私信了她不少申请相关的资料，还附上了各专业的介绍和申请链接。 只可惜她那时开学就要升高三了，来不及从头准备本科的申请。 他发了个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又甩了她一堆剑桥研究生的申请资料。 她莞尔：「哈哈哈哈也太提前了！等我先考上大学的，剑桥招生办欠你一份工资」 g：「那记得申请时帮我申领下这份工资，加油吧，小学妹」 所以与其说是粉丝，他更像是一个陪伴了她很久，但素未蒙面的网友。 陈之瑶解锁了手机，看了眼私信。 g：「在准备哪个设计大赛？」 陈之瑶：「揽月杯全国大学生设计大赛」 g：「哦，我知道」 陈之瑶：「你在英国还这么了解国内的比赛呀」 g：「刚好有个朋友，在这组委会里工作，你需要往年的参赛作品资料参考么？」 正愁缺少参考的陈之瑶立马坐正了身子：「需要！！！但会不会很麻烦……」 g：「不会，举手之劳罢了」 陈之瑶：「真的太感谢你了！！！」 g：「客气」 关掉私信，陈之瑶忽然发现他的ip从英国变为了京西，不禁想起她破5000粉的时候搞了个回报粉丝的抽奖活动，虽然最终没有抽中他，但她还是借着这个机会，多准备了一份自己3d打印设计的小夜灯，想要寄给作为她第一个粉丝的他。 那时他说英国快递不方便，让她等他回国再寄。 于是她又重新打开了私信的聊天框：「你回国了？」 g：「嗯」 陈之瑶：「那你记得地址给我个，我好把上次抽奖的礼物寄给你」 g：「没事，不急」 想他大概只是短暂回个国不方便收，陈之瑶也没再多说什么，摁灭手机，继续找起了设计灵感。 - 隔天，陈之瑶就收到了g打包发来的参考资料。 陈之瑶快速翻了翻，发现里面有不少和她康复护理大方向契合的设计作品。 比如协助骨折病人康复的机械腿，她可以在此基础上拓展延伸，设计协助病人手指恢复的机械手。 不过机械手可要比机械腿的设计难度高得多，毕竟需要更多的灵活性。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解决其内部的机械原理。 但有挑战才有拿奖的可能，她当即敲定了设计目标，又将这份参考资料转发给了许雾。 只可惜许雾没有她这般好运，资料里和她选定大方向契合的设计少得可怜。 明确了要设计的东西，陈之瑶的进度一下子就快了起来，并在周五晚上赶出了第一版的外观设计。 后天是京西大学的百年校庆晚会，她因为要当主持人，明晚需要留校彩排，这周也没回顾家别墅的打算。 其实平时，她对这种要占用周末时间的学校活动并不感兴趣，但听说这次校庆，很多重量级的校友都收到了邀请，而顾时序作为当年的优秀毕业生和校内创业基金的赞助人，当然也位列其中。 所以她肯定不能放过在他面前展示自己风采和魅力的机会，主持人选拔的消息一放出来，她立马就报了名，最后凭借着亮眼的外貌和出色的口才成功当选。 只是眼见着校庆的晚会马上就要到了，与会名单上顾时序的名字后依旧跟着“不确定”三个字。 原本想着他来了，她可以闪亮登场给他个惊喜。 但现在，他人都不确定来不来，她还谈什么惊喜，先把人劝来再说吧。 陈之瑶打开手机，盯着和顾时序的微信对话框斟酌了会儿，才输入道：「时序哥，周末晚上的校庆你会来吗？」 等了好半天，屏幕上弹出了他的回复：「看情况，不一定有空」 陈之瑶心情沉了沉：「如果能抽出时间的话，希望时序哥你可以来给我捧个场」 顾时序：「你有要表演的节目？」 陈之瑶：「没有，我是主持人」 顾时序：「我知道了」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甚至都没再像过去那般跟她客套一句会争取。 看来他还在意和关心她，才是她的错觉。 陈之瑶心酸咬了咬唇，正想摁灭手机，屏幕上又弹出了一条微信提醒。 gyz：「这周末什么时间上课？」 陈之瑶手一顿，她这周忙得都忘了通知顾郁泽这周没空上课的事：「我这周末要准备主持校庆，下周再说吧」 gyz：「业务范围还挺广，我能不能去一睹你主持的风采？」 陈之瑶微愣，总觉他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毕竟她对他来说又没什么好看的。 但她也没兴趣去探究他真实的想法，干脆婉拒：「校外无关人员进不来礼堂」 gyz：「我是无关人员吗？我不是和你有一些关系么」 陈之瑶心慌了下：「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又见不得人！」 gyz：「说什么呢，我不就是你的学生么？」 gyz：「你想到哪里去了？」 8、Chapter 8 无可否认，她想歪了。 陈之瑶尴尬一顿，深呼吸了两下，佯装淡定地诡辩：「没想到哪里去，你看你年纪比我大，学历比我高，还要拜我为师，说出去多让人笑话，可不就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gyz：「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孔子都不觉得丢人，我有什么好丢人的？」 陈之瑶：…… 论诡辩，还是他略胜一筹。 但总算是掩盖掉了她的真实所想，陈之瑶也不想再多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回：「我登台前很多事情要准备，没空去领你进礼堂」 而顾郁泽大概是彻底读懂了她的拒绝，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 距离校庆晚会开始还有不到十分钟。 换上礼服裙，做好妆发的陈之瑶站在舞台一侧的等候区，一边温习手里的提词，一边时不时地往前两排的观众席上扫一眼，期盼着顾时序身影的出现。 以为她不停地往舞台下张望是紧张，和她搭档的男主持还在用过来人的口吻安慰她说：“别紧张，万一出岔子了，我可以救场。” 陈之瑶随口敷衍了他两句，目光定格在了随着校领导走近的男人身上。 礼堂内的灯光不够明亮，她看不太清他的脸。 但他高大挺拔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轮廓，都透着股熟悉感。 陈之瑶原本快要沉到谷底的心一下子便雀跃了起来。 但雀跃了没几多久，男人在第一排落座，舞台前的射灯照亮他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 陈之瑶一愣，不可置信地拿起放在一旁桌上的手机，打开了和顾郁泽的微信聊天：「你怎么进来的？！」 顾郁泽手机一震，他瞥了眼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散漫掀了下眼皮，望向了舞台。 舞台侧边的红色帘子轻微摆动了下，像是有人藏在了后面。 他嘴角轻勾，修长手指敲着手机回复：「看见我了？」 陈之瑶紧张：「看见了……你该不会是冒名顶替了你哥的位置吧！」 顾郁泽嗤笑了下：「你以为校领导都和你醉酒后一样瞎吗？」 陈之瑶手一僵，竟不知该如何回复他。 “还有3分钟，手机收好，准备上台了。” 身后传来了男主持的提醒，陈之瑶赶忙摁灭手机，努力摒除掉脑海中的各种杂念，又快速略了一遍开场的串词。 观众席灯光暗下，舞台上红色的帘幕缓缓拉开。 虽然她终究是没盼到她想见到的那个人，但接下的任务，她还是得好好完成。 陈之瑶攥了攥手里的提词，挺直了腰背，稳稳踩着脚下的高跟鞋，走上了明亮的舞台。 强烈的聚光灯下，她微微垂了下眼，视线落在了第一排的观众席上。 然后对上了顾郁泽那双浓黑的墨眸。 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关系，陈之瑶感觉被他的眼神给烫了下，立马撇开视线，落在了他旁边领导带着的保温杯上。 但好一阵，她都感觉不是很自在。 直到余光瞥见他开始低头看手机了，她才默默松了口气。 晚会过半。 担心身上的礼服长裙会坐出褶，即使在舞台下，陈之瑶也一直保持着站姿。 此刻开始觉得脚底和小腿都有些发酸，不禁靠了下身后的墙，小幅度踢了踢腿。 瞥见她动作的男主持出声提醒：“台上这个舞蹈还挺长的，你要么高跟鞋脱了放松下？” 陈之瑶摇了摇头：“没事，反正晚会也没多久就要结束了。” 男主持：“你真的是我搭档过最敬业的。” 陈之瑶笑了笑，没再接他的话。 其实她也不是单纯的敬业，只是觉得身体累一点，可以让她没工夫再去为顾时序的缺席而难过。 随着台上舞蹈的音乐进入了尾声，陈之瑶重新站直了身子，然后在落幕的掌声里，走上了舞台。 在等待男主持开始的节目串词里，虚空盯着观众席的陈之瑶忽然瞥见了一个姗姗来迟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坐在了第二排靠近走廊的嘉宾席。 陈之瑶微微一愣，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这会儿她不可能再看错了，是顾时序。 他到底还是赶过来了。 陈之瑶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了几分，从职业假笑变为了发自内心的开心。 一般观众并注意不到她如此微妙的表情变化，但顾郁泽从她微愣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出了不同，不禁身子一顿，顺着她的目光，转了下头。 看到了一身西装革履，风尘仆仆赶来落座的顾时序。 可能是瞥见了他转头，顾时序微微朝他颔了下首。 顾郁泽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不动声色地回过脸，重新看向了舞台上的陈之瑶。 她喜气洋洋地说着串词，声音好像都比之前明快了些。 - 在最后上台的领导结语里，晚会正式拉下帷幕。 眼见着观众席里顾时序和校长寒暄了没两句就要走，陈之瑶匆匆打断了还在问她要微信的男主持，衣服也顾不得上换地开始往台下跑。 但她的鞋跟太高，礼服裙又长，绊得她根本迈不开步子。 一眨眼的功夫，顾时序的背影已经淹没在了熙熙攘攘的散场人群里。 “借过……麻烦借过下……” 陈之瑶摁着自己抹胸的礼服裙，艰难往礼堂外挤着，盘起的头发也散落了几缕，黏在了她薄汗的脸上。 周围嘈杂的环境里，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但她也顾不上去确认，一门心思地只想追上顾时序。 既然他还是肯来看她的主持，她就不想他再这样躲着她，有些话她要当面和他说清楚。 挤出礼堂，陈之瑶快速扫了眼前面的停车场，总算又捕捉到了她熟悉的那个身影。 司机为他拉开了劳斯莱斯后座的车门，顾时序松了颗西装的扣子，俯身坐了进去。 “时序哥！” 陈之瑶拼尽全力地大喊了一声，扯着长裙，踩着细高跟，开始跌跌撞撞地往他车前跑。 车门关起，但司机何阳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叫声，偏头朝她的方向看了眼。 陈之瑶心稍微安了下，何阳是认识她的，总不会立马就开车。 于是她缓了两口粗气，又理了下脸上凌乱的发丝，才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了他的车前，弯腰敲了下他后座的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她对上了他平静无波看来的眸。 “时序哥，你怎么来了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就又要走。”她卷翘的长睫轻扇了下，一脸委屈道。 “看你在忙。”顾时序轻顿了下，瞥了眼她露肩的礼服，“现在算打过招呼了吧？你快回礼堂换衣服吧，我回去了。” 眼见的他要升车窗，陈之瑶匆忙扒了下窗棱，急急道：“……等等，时序哥我还有话想和你说。” 顾时序动作一顿，淡漠道：“长话短说。” “……短不了，你能让我先上车吗？”陈之瑶扒紧了车窗，生怕她一松手，他就让司机开车走人了。 她可怜楚楚地眨了眨眼，大面积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上，被冷风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鼻尖也冻得有点泛红。 无言和她对视了片刻后，顾时序无声叹了口气，摁开了车门：“上来吧。” “谢谢时序哥！”陈之瑶弯了弯眼尾，快速压着礼服裙摆，俯下了身。 抹胸下乍泄的春光映入了他的眼帘。 顾时序喉结轻滚，撇开了视线。 前排的何阳自觉解开了安全带，正准备下车去抽根烟，顾时序冷声叫住了他：“不用下去，一会儿就走。” 何阳动作一滞，有点不安地坐了回来。 他自认为跟在顾时序身边做了五年的生活助理，还挺会察言观色的，结果这会儿却揣摩错了他的意思。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晚上回去还有事。”顾时序抬起手腕，低头看了眼表，表情疏离。 见他还是没有和她长谈的意思，甚至还让何阳留在车上，让她没法有越界的行为或是话语，陈之瑶不禁觉得心里有些受伤。 既然他不给她机会，那她也不在乎脸面不脸面的了。 就让司机在前面看戏好了。 陈之瑶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见山道：“时序哥，你最近是不是在刻意躲我？” “……”顾时序表情微顿，嗓音还是淡淡道，“没有。” “真的没有吗？” 陈之瑶转过脸，整个人都往他身边倾了倾，清凌凌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仿佛要将他那张没有一丝情绪破绽的脸看穿。 她身上的香水味不由分说的扑入了他的鼻腔，馥郁的玫瑰交织着清甜的橙花，像她本人一样，性感中又透着少女的青春与活力。 顾时序微微屏住了呼吸，侧过了脸，嗓音低沉而平缓：“你想太多了。” “是我想太多了吗？”她又往他身前倾了倾，小巧的鼻尖几乎快要贴上了他的高挺鼻梁。 顾时序瞳眸微缩，往后撤了下身子，转正了脸：“嗯。” 陈之瑶轻嗤了声，在他耳边呼气：“骗子，你现在就在躲我。” “……”顾时序身子微僵，攥紧了抄在西装裤兜里的手，拧着眉头厉声说，“陈之瑶，别没大没小的胡闹。” 陈之瑶被他凶得愣了片刻，缓缓坐正了身子，低下了头。 车厢里一时安静地只剩下空调的暖风声。 何阳坐立难安地盯着车前的花坛，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找个借口下车。 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后排终于又有人开了口。 “我没有胡闹，我只是想听你一句实话……”陈之瑶咬了咬唇，克制心底翻涌的情绪，尽量平静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生日那晚的告白可能对你造成困扰了，所以你又开始躲我了，这没什么，你直说就好，我可以和你道歉，以后也不会总拿这事纠缠你。” 她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轻吸了一下鼻子，眼睛盯着自己的高跟鞋尖，嗓音微颤：“我就是受不了你一直在用批评教育小孩的方式处理和我之间的关系。就算你比我大10岁，可我也20岁了，甚至都到法定结婚年龄了，你还拿我当小孩，是不是太伤人了点。” “……”顾时序动了动唇，眼神晦暗不明地睨了她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 陈之瑶兀自嗤笑了下，抬起了惨淡的脸，盛满碎光的眼睛近乎乞求地看向了他：“时序哥，我不求你回应我的喜欢，我只希望你未来不要再拿我当小孩看了，好么？” 顾时序心脏猛地收紧了下，避开了她的眼神。 陈之瑶眸光暗了暗，转身推开了车门。 她想说的话已经都说完了，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自取其辱了。 深秋寒凉的夜风扫过了她垂下的礼服裙摆，陈之瑶下意识环住了双臂，打了个冷颤。 刚要站起身，一件宽大的西装罩在了她的背后。 陈之瑶一愣，缓缓过了头。 身后男人身上已经只剩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他没看她，只淡淡说：“穿上，别冻感冒。” “都说了，我不想再要你这种看小孩似的照顾了。” 陈之瑶委屈咬了下唇，想扯掉肩上温暖的西装，却又有点舍不得，手难堪攥紧了西装的衣领。 他沉默了两秒，语气妥协道：“不是看小孩，看女人穿这么少，我也不能放任不管。” “……” 陈之瑶怔了怔，凉透的心跟着身子一起，在慢慢回暖。 感受到她愣愣的目光锁在他的身上半天没动，顾时序略显无奈地转过了脸：“好了，快回礼堂去吧，西装也没多保暖。” 陈之瑶猛地回过神，一张小脸肉眼可见的明媚了起来：“嗯！谢谢时序哥，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让何阳空调温度调高点，别着凉。” 她轻盈地跳下车，转头朝他笑了下。 风扬起了她耳边垂落的碎发，她今晚的妆清透又细腻，和身上坠着亮片的纯白礼服长裙很搭，衬得她像一朵在夜里盛开的昙花，美得纯净又高洁。 短暂失神了一瞬，顾时序才敛了眼神，升起了车窗。 陈之瑶拢了拢肩上带着他体温的西装外套，嘴角不由自主地轻扬，目送着启动的劳斯莱斯从她面前缓缓驶离。 直到红色的尾灯完全融入进了黑色的夜里，她才哼着轻快的小曲，转身往礼堂走去。 西装上属于他的乌木沉香，淡淡萦绕在鼻尖，让她忍不住去幻想被他拥抱在怀里的感觉，一不留神踩到了自己的礼服裙摆，高跟鞋一滑，整个人瞬间向前栽去。 陈之瑶心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捞住了腰，帮她稳住了身子。 “还没过年呢，不用急着给我磕头。” 散漫的低磁男声在头顶响起，陈之瑶一愣，猛地抬起了脸，撞入了顾郁泽那双让人看不透的幽邃墨眸。 9、Chapter 9 陈之瑶神经一紧，立马挣脱了他的手臂，和他拉开了些距离。 “你怎么还没走？”她捂了下差点没被自己刚才那一脚踩掉的抹胸裙，心有余悸地瞄了他一眼。 “在和人谈事情。”顾郁泽轻描淡写，扫了眼她身上宽大的西装，吊儿郎当打趣，“你这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 “……” 倘若顾时序前面没答应她的请求，他这往枪口上撞的调侃肯定会让她忍不住给他一肘击。 好在她现在心情愉快得很，就没跟他多计较，只是翻了他个白眼：“你懂什么，oversize是最新季的潮流，刚好，你帮我拍张照纪念下。” 顾郁泽眸光微妙沉了沉，才懒洋洋地将手抄进裤兜，长腿往台阶下一迈：“没空，走了。” “欸？你这人……”陈之瑶无语看了看他远去的高大背影，只能去礼堂后台抓了个还在整理道具的小学妹，帮她拍了张纪念照，然后发了一条vlog的动态：「某人的衣服有点大，但很暖和」 等她换好衣服，回到宿舍，这条动态已经收获了十多条点赞，还有一条评论。 陈之瑶单手拆着盘发，点开了评论。 g：「确实不合身，去掉会更美」 只当他不清楚这件西装对她的意义，陈之瑶美妙的心情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散下长发，轻快敲着键盘回他：「那我还是选择要温度！」 - 一场秋雨，一场凉。 周五晚上再回别墅，屋子里已经送了暖气。 陈之瑶收了湿淋淋的长柄伞，扫了眼客厅，只有保姆张姨在收拾餐桌。 “张姨，我哥呢？”她探头问道。 “都回房间了。”张姨顿了下，关心回过了头，“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我再让厨师做点？” “不用，我外面吃过啦！”陈之瑶笑着摆了摆手。 今天是江妤过生日，所以她们去海底捞聚了个餐，现在她不仅肚子撑，满脑子还都是那首魔性的“和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和所有的快乐说嗨嗨”。 她望了眼顾时序的房间门，略微犹豫了下，才拎着手里的衣袋走上前，轻轻敲了敲。 片刻后，房门打开，一身家居服的顾时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陈之瑶微抿了下唇，有点紧张地将衣袋递给了他：“西装我帮你干洗好了，但我带着去吃了顿火锅，不知道有没有再染上味道……” “没关系，本来也不用你帮忙洗。”顾时序伸手接过，指尖不可避免碰到了她的手，带了一瞬的温凉。 陈之瑶心跳轻晃了下，莫名就想到了顾郁泽的手，要比他热很多。 这周他还没问她约过上课时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见她衣服送了，人还立在门口，也没再吭声，顾时序探究睨了她一眼：“还有别的事吗？” 他记得她前两周想约他打网球来着，但因为他出差，没能成行。 “……没有了。”陈之瑶猛地回过神，局促笑笑说，“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回房间了。” 顾时序薄唇翕动了下，看了眼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最终还是无言关上了门。 走上二楼，陈之瑶脚步在顾郁泽房间门口微微顿了下，隐约听到里面传出了说话的人声，还是清脆的女声。 她不禁蹙了蹙眉，心想难道他忙着谈恋爱去了，所以这周才没跟她约课？ 但他这脱单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虽然他有没有女朋友的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但她总有种同是单身，她辛苦了这么久才取得了一点小进展，他倒是没有一丝困难地脱了单，还要坑她负责，教他建模。 怎么便宜都让他给占去了！ 陈之瑶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衡，干脆转身敲了敲他房间的门，想借着这个机会，推掉给他上课的麻烦事。 毕竟没有哪个女生愿意自己的男朋友单独跟别的女生上课吧。 结果门开，陈之瑶并没有在他房间里看到任何的女人，不禁愣了愣，眼神又往他房间深处瞄了瞄。 “瞅什么呢？”顾郁泽关上房门，高大身躯杵在她的面前，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下。 陈之瑶尴尬敛了眼神，含糊说：“没什么，我只是听你房间里有些吵，所以……” “怕我金屋藏娇，来捉奸了？”他挑了下眉梢，低沉语气悠悠接道。 “……”陈之瑶嘴角一抽，赶忙否认，“不是，你藏不藏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是想来那个，提醒下你们小点声，影响我设计了。” “哦。”顾郁泽沉吟了下，眸光幽幽在她的棉服外套上轻荡，“你这不是才从外面回来吗？我怎么就影响你了？” 陈之瑶一噎，局促抿了下唇，勉强解释：“我正准备去设计，先提醒你一下……” 见她耳廓已经窘迫地泛了红，他也没再继续调侃，敛了敛眼神道：“知道了，我等下戴耳机开会。” 陈之瑶微愣：“你在开会？” “是啊。”顾郁泽顿了下，让开身子，露出了后面书桌上开着视频会议的笔记本电脑，“要和我的同事们打个招呼吗？” 视频里原本被要求噤声的三个人一听顾郁泽提他们，立马纷纷出了声。 “是你妹妹来了吗？” “让我看看妹妹！” “妹妹好呀！” 陈之瑶僵了僵，冲着热情的电脑屏幕，尴尬说了一声“嗨”。 “哇，妹妹果然人美声甜！” “怪不得某人要赶回家开会……” 顾郁泽猛地清了下嗓子，盖过了电脑里调侃的声音，高大身躯重新挡在了陈之瑶的面前，微笑说：“总之我这周有点忙，明后天都在公司脱不开身，你如果想给我上课的话，可能得来我公司。” 陈之瑶想了想，觉得这个课还是早上完早了事，便点点头说：“行，那你定个时间，我去你公司。” 他扫了眼会议安排：“明天下午4点左右，ok么？” 陈之瑶点了点头：“ok的。” 顾郁泽抬起了眼：“那我让司机3点半来接你。” “没事，你地址发我，我自己打车去。”陈之瑶说，她还是不想让顾时序发现她和顾郁泽私下里有任何的关系。 顾郁泽眸光晦暗不明盯了她几秒，也没再坚持：“行，随你。” - 顾郁泽的公司在城西的一个创业园区，离别墅不算远，只有不到半小时的车程。 陈之瑶背着电脑，有点迷茫地站在空无一人的前台，正想给顾郁泽发微信，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下。 她转过脸，发现是一个穿着休闲，留着齐下巴短发的女人。 “是g神的妹妹吧？”她朝她笑了笑，嘴边泛起了两个深深的酒窝，中和她身上干练的气质，显得有些可爱。 “g神？”陈之瑶愈感迷茫的眨了眨眼。 “就是顾郁泽，我们习惯叫他g神。” “哦，是。”陈之瑶点了点头，心想他还能有这种代号，难不成他其实很厉害？ “那我带你去他办公室，他还在实验室，要一会儿才能走开。”她顿了下，又朝她伸出了手，“对了，我叫冯佳，是g神的大学同学兼员工，主要负责研发相关的测试。” “你好，我叫陈之瑶。” 陈之瑶礼貌回握了下，忽然觉得冯佳清脆的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就是她昨晚在顾郁泽房间里听到的那个女声。 正想着，便听冯佳说：“嗯，我知道，其实我们昨晚已经见过了，在视频里。” 还真是她。 陈之瑶尴尬笑了下，解释说不知道他们在开会，没有真嫌他们吵的意思。 “没事，本来也是他不戴耳机的锅。”冯佳无所谓地笑了笑，带着她拐进了电梯，摁下了顶楼。 公司的楼不高，总共五层，装修风格简洁而现代，走廊切割交错的led灯科技感十足。 陈之瑶有点好奇地跟在冯佳的身后，发现可能是周末的缘故，开放的办公区里连个人影也看不到，整栋楼都静悄悄的。 “你先休息室沙发坐下，饮水机下面有一次性纸杯，外面pantry有咖啡机和零食饮料区，都可以免费自取，我就先下去了。”冯佳脚步一停，帮她推开了挂着总裁办的玻璃门。 陈之瑶点点头，同她道过谢后，便独自走进了顾郁泽的办公室。 映入眼帘是几扇明亮的落地窗，窗外是园区后的郊野公园，虽不及顾时序在集团大楼的总裁办那般气派，却也是景色宜人，别有一番风味。 站在窗前看了会儿，陈之瑶才往他休息室的沙发上一坐，拿出电脑，准备继续研究她的康复机械手设计。 这一周，为了解决机械手内部运作的原理，她没少跑图书馆查资料，却还是有几个难点没能攻克。 陈之瑶有些头疼地盯着她改了好几版的设计稿，正在思考该如何安放气囊装置进行适配行的调整，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男人懒慢的嗓音：“你这几版设计图现实里都行不通。” 陈之瑶一愣，转过了脸。 顾郁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办公室，他穿了件半高领的深灰毛衣，外面套了件质感柔软的黑色皮衣，下身是复古棕色的西装裤，商务休闲中又带了几分雅痞的气质。 他深邃眉骨低垂，目光落在了她的电脑屏幕上。 虽然她自己也清楚这几版设计图都有些缺陷在，但还是有些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就行不通了？你看得懂啊，你的建模不是还要我教。” 顾郁泽笑了笑，眼神挪向了她：“如何建模我是不懂，但不代表我看不懂机械的设计图，我好歹也是机器人公司的老板，总不能一窍不通地被手下的员工忽悠。”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她不想这么快就在他面前甘拜下风，回过脸道：“那你说说看，我的设计哪里有问题。” “行。” 顾郁泽勾了勾唇角，长腿绕到她身边的沙发上散漫一坐，身子倾向了她搁在腿上的电脑。 他身上冷冽的香气没入了她的鼻尖，极具侵略性的味道让她神经紧了下，不自觉就想起那晚他在她身后的强势。 她不禁咽了下喉咙，身子稍稍往后靠了下，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了一点社交距离。 “第一版，你设计的结构不对，很难模拟真人指节的动作。第二版，你使用气囊装置的想法是好的，但安装的位置不对，压力传感器很难识别。第三版，你还是没能从根本上解决传感适配的问题，气囊不是安装得越多就越好……” 顾郁泽顿了下，偏头挑了下眉：“还要我继续说吗？” “不用了……”他已经准确指出了她这么多的问题，就算她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摇摇头认输，“所以我还在思考该如何改进。” “其实不难，你或许是在气囊的问题上钻了牛角尖。”他转过脸，修长指尖在她第三版的设计图上轻点了下，“比如你在手指的掌侧和两侧这里设置环状气囊的话，就可以让传感的检测更灵敏。” 陈之瑶一愣，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一下子豁然开朗，激动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还真是这样！你真是个天才！” 她掌心柔软，力度却不小。 就像那晚她被他弄得受不了时，只能用力拍着他的后背，哭哑着嗓子求他放过她。 过电似的酥麻感从他后脊骨蔓延了开来，顾郁泽喉结重重滚了下，倏地转过脸，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五指的力度贴上了她细腻白皙的皮肤，瞬间就泛起了红。 陈之瑶微怔，手就那么悬在了半空。 两人四目相对。 她好像又在他浓黑的眼底，看到了蛰伏的那头野兽。 10、Chapter 10 陈之瑶莫名心慌了下，眼神飘了飘：“干嘛……” 顾郁泽暗涌的眸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几秒，才退了潮，调侃笑笑道：“别拍了，不然把你的天才拍死了，下回就没人给你点拨了。” “……抱歉。”陈之瑶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刚才太激动了，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腕，长睫轻轻扇了下，“总之，谢谢你。” “客气。”顾郁泽身子懒懒往沙发上一靠，“可以轮到我上课了吧？” “嗯。”陈之瑶关掉自己的设计图，打开了fusion360，回头看了眼还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顾郁泽，“你不去拿电脑吗？” “我电脑还在楼下实验室里跑数据，就看你操作吧。” “……你光看我操作，记得住吗？”她怀疑瞅了他一眼。 他勾了下唇，悠悠提醒：“我可是你口里的天才。” 陈之瑶无语僵了僵，心想这男人前两个礼拜还在说自己一天不能接受太多的知识，否则会忘，今天就变成了不用跟着操作，一看就会的天才。 敢情他这智商还是流动，随他想要便利而流动，完全不顾她的计划与安排。 但她毕竟还有个把柄在他手里，也没法去跟他掰扯这个理。 而且念在他今天还帮她解决了个难题，她也不好意思再跟他计较，只能好脾气地点了点头：“你能记住就行，那我开始上课了。” “嗯。”顾郁泽终于坐起了身，脑袋凑到了她的电脑前。 他的呼吸，体温又似一道无形的墙，将她隔绝在了一个有点缺氧的空间里。 陈之瑶不太自在地抿了下唇，佯装若无其事地问他：“对了，你这办公室有没有投影设备？” 他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她不死心追问：“外面会议室也没有吗？我怕屏幕太小，你看不清楚。” 他语气松懒：“我这个距离看得挺清楚的，懒得出去换设备。” “但是……”陈之瑶还想再劝劝他，顾郁泽偏过脸，戏谑睨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你这么积极地想大屏幕，该不会是因为我靠你太近，你会紧张吧？” 被他一语戳中的陈之瑶呼吸一紧，赶忙尬笑否认：“怎么可能，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就是担心你看不清会影响学习效果，回头你没学明白，又让我返工怎么办。” “这样啊——” 他狭长眼尾轻眯，拖着长长尾音，像在审视她有没有说谎。 “对啊。” 陈之瑶克制自己躲开他视线的冲动，睁着清凌凌的眼睛和他对视了几秒，他终于敛了眼神，散漫笑笑说：“放心，不会让你返工的。” 默默松了口气的陈之瑶也不敢再劝他换大屏幕，只能努力无视着他的存在，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建模的讲解和演示上。 一堂课讲下来，她感觉自己的神经绷得都快断掉，整个人累得不行，肚子也有些饿。 她收拾了下电脑，看了眼抻了抻懒腰起身的顾郁泽，问他：“你公司附近有什么吃饭的地方吗？” 他漫不经心答：“没什么好吃的。” 陈之瑶：“能吃就行，我要求不高。” 他顿了下，垂眸看她：“你饿了？” “有点，给你上课太费神了。”她实话实说。 “我有那么难教？”他好笑道。 “反正悟性不高。”她把责任全推到了他身上，只字不提她这么疲惫，一大半是因为在努力排除自己脑中的杂念。 “那真是辛苦你带像我这样的学生了，今晚饭就我请了吧。”顾郁泽笑了笑，从西装裤兜里摸出了手机，“这附近一公里内是没什么好吃的，但外卖的话还有很多不错的选择。” 陈之瑶想了想，也没跟他客气：“行，那你看着点吧，最好是那种能送得快点的。” 他修长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悠悠道：“知道，不会让陈老师饿太久的。” “……说过了，别叫我陈老师。”她忍不住纠正他。 “不好意思，我忘了。”他顿了下，撩起了眼皮，“公主。” 陈之瑶：“……” 算了，爱叫啥就叫啥吧。 不叫她瑶瑶就行。 她不敢再去回想两人在床上的那段对话。 硬生生让她这再正常不过的小名变了味。 “点好了，半小时内送到，我先去实验室看看数据，外卖到了电话你。”顾郁泽放下了手机。 “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陈之瑶忙不迭地点点头，巴不得他立刻从她眼前消失。 - 二十分钟后，陈之瑶接到了顾郁泽的电话。 “外卖到了，你是想我上去跟你一起吃，还是你下来和我们一起吃。” 陈之瑶反应了片刻：“没有我自己吃的选项吗？” 顾郁泽：“我刚才外卖点了两人份的菜，拼在一起的，分不开。” “……” 早知道她刚才就不让他自己看着点了。 陈之瑶无奈叹了口气，心想多点人在场，总比她单独和他相处来得自在，便说：“那还是我下去吧，去几楼？” 顾郁泽：“二楼电梯出来左拐，有个食堂，进来就行。” 陈之瑶一愣，忍不住质问他：“你怎么早不说有食堂？我一开始自己去食堂吃不就行了。” 顾郁泽嗤笑：“食堂周六又不营业。” 陈之瑶尴尬：“也是。” 挂了电话，陈之瑶保存了下设计图，重新将电脑装进书包，背着下了楼。 走进食堂，她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四个人。 边上三人已经在吃了，顾郁泽还在低头拆外卖盒。 “g神，你妹妹来了。”坐在最外面的冯佳最先注意到了她。 “呦，妹妹来了！”她身边的男人筷子一顿，调侃似地抬起了头，“总算见到真人了。” “安静吃你的饭。”顾郁泽浓眉一蹙，往下摁了摁他的脑袋，才掀起眼皮，看向了她。 陈之瑶走上前，本以为顾郁泽会为她介绍下身边的人，结果他只草草说了句“他们都是昨晚和我开会的同事”，就将筷子递给了她，示意她可以落座开吃了。 刚才被他摁下脑袋的男人忍不住又抬起了头，语气不满道：“怎么也不和妹妹介绍下你风流倜傥的合伙人？” 顾郁泽言简意赅：“滚。” 冯佳微笑提醒：“赵楚亭，你还是老实点吧。” 赵楚亭撇了撇嘴：“我就是单纯地想认识一下妹妹，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陈之瑶不禁瞥了他一眼，见他凤眼高鼻，又单边戴了个银色耳钉，留着非常考验脸型的寸头，看上去简直比顾郁泽还要玩世不恭个几分。 这俩感觉都不怎么着调的人凑到一起开公司，真的能运营下去吗？ 正心底吐槽着，赵楚亭对面的男人笑了声：“你说的单纯谁信啊，女朋友换得比衣服都勤，不怪g神要护着她妹妹。” 他五官清秀，戴了副细金属边框的眼镜，气质斯文，看着挺靠谱。 这公司应该还是能撑一撑。 陈之瑶稍稍改观了下看法，却又听赵楚亭说：“陆闻舟，老板发言，你别吭声。” 陆闻舟眉头一皱：“信不信我踹掉我渣爹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收购你在公司里的全部股权。” 赵楚亭嗤笑：“你有这个能耐倒是赶紧回陆家当你的太子爷去，来给我们打什么工。” 陆闻舟啪地一声放下了筷子：“我这叫忍辱负重！” …… 敢情合伙人还是只有顾郁泽和赵楚亭两个人。 而且核心团队关系不怎么融洽的样子。 这公司要完。 她还是赶紧填饱肚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陈之瑶收回视线，看了眼桌上摆开的几个菜，竟然都是她喜欢吃的。 是两人的口味刚好契合，还是……顾时序告诉他的？ 她悄悄观察了会儿，见顾郁泽的筷子几乎就没碰过那盒芝士虾球后，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地开了口：“你不爱吃这个虾球吗？” “嗯。”他也没隐瞒。 “那你怎么还点……”她试探追问。 “你不是爱吃么，犒劳你辛苦的餐，难不成还要点我爱吃的。”他夹着菜，语气闲闲。 陈之瑶微微攥紧了筷子：“你怎么知道我爱吃？” 顾郁泽动作轻顿，漫不经心地撩起了眼皮：“之前不是和你在家吃过几顿饭？我又不瞎，看你夹菜的频率就知道你爱吃什么了。” 没料到他回答的陈之瑶愣了片刻，才又想起说：“那你上次给我点的那杯水果茶呢？你怎么知道我爱喝。” 他和她对视了几秒，淡淡垂下了眼：“那个是巧合。” “哦。” 原来顾时序根本就没叮嘱过他她的喜好。 之前都是她臆想抠出来的糖，现在剥开来全是酸涩。 陈之瑶失望低下头，嘴里的虾球都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很快，先吃的那三人已经收拾收拾饭盒站起了身。 赵楚亭绕到陈之瑶身边，似乎还是想问她要微信，但被陆闻舟笑眯眯地架着肩膀拖走了。 陈之瑶望了眼两人勾肩搭背远去的背影，忽然又有点判断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差了。 但顾郁泽的朋友，她也没多大的兴趣去探究。 陈之瑶最后扒了几口盒里的米饭，放下了筷子：“我也吃好了，先走了，感谢款待。” “等下，我帮你叫个车。”顾郁泽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没事，我自己叫，不用你再破费了。”陈之瑶郁郁寡欢地拿起了放在身边的书包。 “还是我叫吧，没有让你自费来给我上课的道理。”顾郁泽摸出了手机。 “你早点学成放过我，比在这假惺惺地照顾我强。”心情不怎么好的她没忍住刺了他一句。 顾郁泽动作一顿，掀起了眼帘：“……我有哪里得罪你了吗？公主。” 她干巴巴：“没有，我只是陈述了下客观事实。” 他嗤笑了声：“我怎么觉得你的客观事实里带了很多主观情绪？” 被他说中的陈之瑶噎了几秒，才破罐子破摔地承认说：“我是不太开心，但和你没什么关系，抱歉迁怒你了。” “没关系。”他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似调侃非调侃道，“念在你道歉态度这么好的份上，我可以哄你开心。” “……”陈之瑶怔了怔，又气又好笑地回头看了他一样，“谁需要你哄。” “真不需要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保证能让你开心。”他身子缓缓往她的方向倾了倾，低磁嗓音有种勾人的笃定在。 再对上他那双蛊惑人心的黑眸，陈之瑶忽然有点动摇了。 纠结了几秒后，她微微清了下嗓子，装作还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问：“你先说说看方法。” 他唇角轻牵，身子懒懒往椅背上一靠，朝她勾了勾手：“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11、Chatper 11 陈之瑶没动，将信将疑地睨了他一眼：“食堂又没别人，用得着悄悄吗？ 顾郁泽没吭声，只是继续胸有成竹地注视着她。 抵不住好奇，她最终还是往他身边挪了几步，配合低下了头：“快说吧。” “听好了，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他往她耳边凑了下。 灼热呼吸细细喷薄在了她的耳廓，随着某些难堪但舒爽的记忆一起，缠绕住了她的心跳。 等下，他该不会说什么用身体哄她高兴的话吧？ 陈之瑶呼吸一滞，火速抬起了头，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他扬了下眉。 “我不需要你哄了！”她慌乱背起了书包。 顾郁泽瞥了眼她泛红的脸颊，唇角弧度扩散了开来：“我还没说呢，你自己又脑补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脑补，我就是突然想开了，不需要了……”她抿了抿唇，心虚强调，“我现在心情特别棒！” “哦，那我也不用牺牲我的课时数了。”顾郁泽笑了笑，重新拿起了手机，“我帮你叫车。” ？？？ 陈之瑶愣了愣，猛然反应过来他所谓的哄她开心，是帮她减少给他上课的次数。 这确实是个非常直接有效的办法。 但这种事情有必要悄悄说吗？！ 难道不是他故意要让她想歪，再主动放弃吗？ 陈之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她又没法去质问他，毕竟她质问了，就等于要承认她刚才脑补了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靠！她就不该信他能有什么好心！ 毕竟一个真正好心肠的人，也不会拿一夜情的事白嫖她给他上课。 他分明就是只狡猾的狐狸，她得时刻保持警惕才行！！！ 在她反思之际，顾郁泽已经叫好车，站起了身：“司机还有3分钟到，我送你下去吧？” 陈之瑶回过神，气鼓鼓撇开了脸：“用不着，车牌号发我，我多和你呆一秒钟都要折寿。” 他看了她片刻，妥协似地叹了口气：“那我还是牺牲掉几节课时，让你多活几年吧。” “……真假？”她微怔，不不敢再轻信。 “你再问就是假的。”他笑了笑。 陈之瑶立马噤了声。 等下了楼，和他一起等车的时候，陈之瑶才手机掏出课程表问：“具体可以砍掉几节课？” 顾郁泽偏头扫了眼：“基础教会我就行了，明年进阶那部分全砍了吧。” “好！没问题！”陈之瑶喜出望外地点点头，生怕他反悔似地刷地一下将明年的课时内容删了个干净。 瞥见她操作的顾郁泽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但在她仰起小脸的瞬间，便消失殆尽了。 “心情好了吗？”他单手抄进裤兜，语气闲闲。 “好多了。”她笑着点点头，说完才想起她不该这么回答，打自己前面说自己心情特别棒的脸，登时有点局促的瞄了他一眼。 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再借机调侃她，只是望了眼园区门口：“车来了。” “哦。”陈之瑶倏地松了口气。 上车后，她象征性地朝车窗外的男人挥了挥手：“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嗯。”他也懒洋洋地抬了下手，唇角散漫勾了勾，“拜。” 车子启动，陈之瑶转正脸，忽然觉得好像也没必要对他那么警惕。 他还是有点良心在的。 陈之瑶默想着，低头解锁手机刷了起来。 没留意到后车镜中越来越远的男人，一直在目送着她离去，直到消失不见。 - 解决了康复机械手内部的设计难点，陈之瑶很快便完成了终版的设计稿。 而许雾去了个设计展，找到了突破口后，进展也像是坐了火箭，同样赶在周末前提交了作品。 为了庆祝两人从设计大赛的准备中解脱了出来，江妤提议说周六晚上大家一起去夜店里蹦迪。 但这周六顾时序在家，而顾郁泽又是全天泡公司的节奏，陈之瑶不禁有点犹豫，不舍得放弃和顾时序独处的机会。 见状，江妤给她出谋划策说：“你这样，回去就和你时序哥说，晚上要去夜店泡帅哥，你看他拦不拦你，拦你是最好的，说明他会吃醋。不拦你也别难过，就来夜店和我们汇合好了，说不定真能撞上个帅哥，治愈你受伤的心。” 虽然不认为别的帅哥能治愈她受伤的心，但这确实是一个试探顾时序是否在意她的好方法。 于是周六和顾时序在家吃晚饭时，她夹着菜，佯装若无其事地开了口：“时序哥，我一会儿要和朋友去夜店玩，不确定晚上几点回来，先跟你报备下。” 顾时序筷子微微顿了下，默了几秒后，垂着眼说：“嗯，去吧。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不用和我报备。” “……”陈之瑶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他不再拿她当小孩是好事。 但他一点都不在意她去夜店那种地方玩吗？ 陈之瑶攥了攥筷子，忍不住添油加醋说：“我朋友说，要去的这家夜店特别有名，还可以点男模，摸腹肌什么的。” 顾时序眉头微微蹙了下，依旧没抬眼：“注意点甄别，别干违法的事。” “……”陈之瑶嘴角轻抽，不死心地继续编造，“哦对了，我还有个朋友，就是在这家夜店认识了她的现任男友，两人当晚就睡了，进展神速，上周还带来学校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这次，顾时序总算筷子一顿，抬起了头，严肃看着她说：“夜店里很少会有正经和靠谱的男人，你别跟她学。” 见他终于拦她了，陈之瑶心底一乐，表面还是装作不服气道：“那也不是百分之百没有啊，说不定我运气好呢！” 顾时序眉头紧了紧，盯了她几秒，才缓缓开口道：“你要是想谈恋爱，我帮你介绍圈子里靠谱的男生，别去夜店这种垃圾堆里找。” “……” 他这句话，如同一记重拳锤在了她的心口上，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才明朗的心瞬间坠入了谷底。 她抿紧了唇，想说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却还要说给他介绍男朋友的人选，她的感情对他来说就是这样急于摆脱的存在吗？ 但她上次在车里都和他表态了，不奢求他喜欢她，也不会再总拿告白的事烦他。 而且她好不容易在他眼里成为了大人，那她就要有大人的样子。 不可以再跟他无理取闹。 他现在不刻意躲她已经很好了，她不能再前功尽弃。 陈之瑶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将想说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然后勉强挤出了一个体面的笑，婉拒说：“找男朋友这种事，我还是想自己来，时序哥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顾时序眸光微微暗了下，薄唇轻翕，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 但陈之瑶一刻都不想再在他面前待下去，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再让他看了笑话。 “我吃饱了，先回楼上换衣服，准备出门了。” 她放下筷子，没再看对面的男人一眼，便转身离开了餐桌。 顾时序沉默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像是一尊雕像，许久都没有再动一下。 回到卧室的陈之瑶换了身性感的酒红色针织裙，深v领，收腰包臀，裙摆刚及膝盖上一点。 然后套了条还算保暖的裸色丝袜，穿上了新买的高筒皮靴。 虽然外面已经是十度不到的气温，但反正她路上打车，来回都在有暖气的室内，也不需要多厚的外套。 美最重要。 她还是要光彩照人地从顾时序面前走出这个家门去。 陈之瑶默想着，画好御姐妆，用卷发棒整理好复古大波浪的发型后，拿上披肩式的外套，风情摇曳地下了楼。 随着皮靴踩在楼梯上的哒哒声越来越响，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的顾时序缓缓抬起了眼。 两人视线短暂交汇了下。 陈之瑶摁下了心底的酸楚，嘴角牵起了一个巧笑的弧度：“我出门了，时序哥。” “嗯，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他淡淡回了句，垂下了眸。 “安全我会注意的，早点回来我可保证不了，万一有看对眼的帅哥呢。” “……”顾时序捏着杂志页的骨节绷紧了下，再次抬起了眼。 但她已经轻飘飘地从他身边掠过，留下了一阵清甜馥郁的花香。 - 抵达夜店时，江妤她们已经在舞池里蹦迪了。 陈之瑶走去吧台，想先点杯鸡尾酒，舒缓下糟糕的心情，再去加入她们。 但这酒喝了没几口，便有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坐到了她身边，然后打了个响指，点了杯血红玛丽，送到了她的面前。 心情很差的陈之瑶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我不喝陌生人的酒。” “美女，戒备心别这么重，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男人不依不饶，身子还往她这边倾了倾。 陈之瑶干脆一口闷了自己杯中剩余的鸡尾酒，拿起手机，跳下了高脚椅：“我有朋友在，没兴趣再交朋友。” “欸，美女别急着走呀，朋友又不嫌多，给个相互了解的机会呗。”男人伸手拦了下她。 “你不嫌多，我嫌多。” 陈之瑶皱了皱眉，绕开他的手刚想走，没想到他直接不要脸地拽住了她的胳膊，一脸笑嘻嘻道：“美女，别这么大的脾气，这夜店的老板还得给我几分薄面呢。” “那你去找夜店老板喝酒去。”陈之瑶没好气地甩掉了他的手。 男人脸色一沉，也从高脚椅上站了起来，整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可以问那调酒师打听打听，我爸是谁，再掂量掂量你这么不给我面子，今晚能不能走出这家夜店。” “……我管你爸是谁，我现在心情很差，别再给我添堵。”陈之瑶冷冷道，低头解锁了手机，飞快在“回寝的诱惑”群里发起了群聊视频的邀请，想让她们注意到她这边遇到了点麻烦。 “女人这么拽是要吃苦头的。”男人嗤笑了声。 陈之瑶瞥了眼已经接通的视频，毫不示弱道：“男人这么狂是要吃牢饭的。” “……” 男人明显被她噎了下，愣在了原地。 趁此机会，陈之瑶腿一迈，从他身侧绕了过去。 但没走两步，那男人又跟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攥住了她的手腕，混不吝地笑道：“至今还没有人能让我吃上牢饭，要不今晚就拿你试试。” 陈之瑶秀眉一蹙，刚想抬手给他一巴掌闹大这事，大家一起去派出所说理去，至少保自己个人身安全。 就听那男人惨叫了声，松开了她的手腕。 陈之瑶一愣，抬起了头。 只见顾郁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从背后钳住了他的肩膀和胳膊。 “想吃牢饭是吧，现在就送你去。”他语调慢条斯理，浓黑眼底却满是戾气，压迫感十足。 “艹，你谁啊！敢在这里搞老子！”男人气急败坏地回过头。 “你看看呢？”顾郁泽掐住了他的脖颈，强迫他靠近了吧台的光源。 在看清他那张棱角分明俊脸的一瞬间，男人嚣张的气焰就灭了一半，声音也弱了下来：“顾，顾郁泽，你什么时候回国了……” “我什么时候回国，还需要通知你这种败家玩意吗？”顾郁泽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疼得男人开始嗷嗷直叫地求饶，“不需要，不需要……快……快松手啊……我要喘不上气了……” 顾郁泽没理会而他，偏头看了眼呆呆立在一旁的陈之瑶，轻轻挑了下眉：“要我放手吗？” “……”陈之瑶猛地回过神，瞥了眼那男人痛苦到快要扭曲的脸，感觉她再不吭声，可能他真的要窒息了，赶忙说，“放手吧。” 顾郁泽这才松开了他的脖子，又狠狠踹了他一脚：“快滚吧，别让我再在夜店看到你。” 男人狼狈喘着粗气，揉着脖子，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地撂了句：“顾郁泽，你给我等着。” “嗯，我等着。”顾郁泽不屑嗤笑了声，“你回头能不能进顾家的门都是个问题。” “你……”男人忍不住抬了下手。 “再废话一句，我现在就送你去蹲局子，你看你爹这次还有没有能耐捞你出来。” 男人立马忍气吞声地闭上了嘴，一瘸一拐灰溜溜地走人了。 “你没事吧？”顾郁泽走到了陈之瑶身边，垂眸扫了眼她微微泛红的手腕。 “没事，你要没出现，我现在已经在扇他了。”陈之瑶活动了下手腕，好奇问，“你认识他啊？” “嗯，我大伯家的私生子，养废了。” “……” 怪不得他那么嚣张跋扈，顾家在京西确实是能横着走的存在。 与其说是靠爹，不如说是靠老爷子。 而她能幸运地从青州老家转来京西，寄宿在顾时序家的别墅，也是因为她爷爷当年在战场上舍身救过顾家老爷子的命。 恩情大过天。 即使她爷爷退伍后只是回老家开了个小餐馆，不像顾家老爷子留在部队里一路高升。 顾家老爷子在重新找到昔日的老战友后，依旧是千叮咛万嘱咐地让顾家最靠谱的小辈好好照顾她这个恩人的孙女。 两人正说着，江妤和许雾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瑶瑶，你没事吧！” 以为她身边的男人就是刚才在调戏她的那个人，江妤一把就将她拽了过来，护在了身后，许雾也跟着一起，挡在了她的身前。 陈之瑶：“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江妤抬起头，正想替她骂两句，结果被顾郁泽那张英俊无比的脸给惊到了，愣了片刻，才重振旗鼓说，“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不干人事尽骚扰人家小姑娘啊！拒绝的话听不懂啊！听不懂就回炉重造去！” “真冤枉啊……”顾郁泽无奈笑了笑，瞥了眼躲在她身后的偷笑的陈之瑶，眼神幽怨说，“你也不替我解释两句，就搁那看戏。”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插上话嘛。”陈之瑶无辜眨了眨眼，她被他拿捏了那么多次，难得找个人替她骂两句，免不了想多看会儿。 “欸？不是他骚扰你吗？”江妤有点迷茫地回过了头。 “不是，是他帮了我。”陈之瑶快速解释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没提他是顾时序的弟弟，只说是她最近认识的那个朋友。 “哦哦哦，那真不好意思，骂错人了。”江妤吐了吐舌头。 “没事，我早就想骂他了。”陈之瑶小声说。 “为什么？我看这帅哥不比你时序哥差啊！”江妤也压低了音量。 “对呀，而且仔细一看，还和你时序哥有点像呢。”许雾脑袋也凑了上来。 “……”陈之瑶神经一紧，生怕江妤会由此联想到什么，赶忙岔开了话题，“哎呀，不一样不一样……对了，月月呢？” 许雾：“看男模的时候，被她男朋友抓走了。” 陈之瑶：“……” 江妤瞥了眼懒懒倚去吧台，但视线还在往她们这边瞄的顾郁泽，挽上了许雾的胳膊：“既然你没事啦，那我和雾雾继续去舞池蹦迪了，你和帅哥多聊聊嘛！” “欸？等下，我跟他打个招呼就和你们一起……”陈之瑶话还没说完，江妤已经拉着许雾挤进了人群里。 陈之瑶无奈叹了口气，走回了顾郁泽的身边。 “被小姐妹抛弃了？”他勾了勾唇角，打趣道。 “……没有，我来跟你道声谢。”陈之瑶轻抿了下唇，又后知后觉想到问，“话说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该在公司加班吗？” “一阶段测试完成了，我出来放松下不行么？” “行。”陈之瑶缓缓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说，“我怎么每次外面碰见你，不是在酒吧就是在夜店，你真的不是玩咖吗？初夜什么的怕不是诓我给你上课的吧！” 顾郁泽好笑睨了她一眼：“照你这个逻辑，你岂不是也是玩咖？” “……”陈之瑶噎了下，才说，“我跟你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挑了挑眉。 “我只有在伤心难过想要发泄情绪的时候才会去酒吧夜店，你刚好都撞上了而已。”她垂下了眼。 “是么？我知道个地方，比酒吧夜店的更适合发泄情绪。” “什么地方？”她重新掀起了卷翘的长睫。 他却神秘笑了笑，站直了身子：“去了就知道了，走吗？” 她怀疑和他对视了几秒，想起他上次说有方法哄她时，虽然先坑了她一下，但最终还是给她减了一半的课时负担。 她或许可以再信任他一次。 于是她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喧闹的夜店。 夜店闪烁的招牌灯光下，陈之瑶看见他走向了停在街边的一辆拉风的黑色摩托车。 他拿起挂在上面的头盔，往她怀里一丢道：“来，戴上。” 陈之瑶手忙脚乱地接住后，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你是没看到我今晚穿得有多少么，还带我去兜风，是想靠冻死我帮我断情绝爱吗？” “挺幽默。”他哈哈笑了两声，从摩托车的储物箱里拿出了一件宽大的机车棉服，展开绕到她身后，罩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 温暖的棉服立马帮她隔绝了冬夜的寒风，陈之瑶微微愣了下，一下子定在了原地。 顾郁泽戴好头盔和手套，回头看了眼还抱着头盔，披着机车棉服傻站着的陈之瑶，轻笑说：“你是在等我帮你戴头盔和穿外套吗？” 陈之瑶赶忙回神戴上了头盔，又将大概是属于他的机车服穿好，低头拉上了拉链。 顾郁泽目光在她身上巡了下，手伸向了她的下颌。 “干嘛……”她有点紧张地往后撤了下脑袋。 “你头盔没戴好，太松了，不安全，我帮你调整下。” “哦。”陈之瑶尴尬缩回了脑袋。 他戴着皮手套的手指，贴上了她的皮肤。触感柔软，又带着丝丝的凉意。 弄得她莫名又紧张了起来，不自觉挺直了腰背。 拉紧头盔下的护带后，顾郁泽又瞥了眼她的棉服拉链，低头帮她拉到了顶。 “好了，上车。” 他拍了拍摩托车的后座。 没坐过这种机车的陈之瑶仔细观察了下，才小心翼翼抬起腿，跨了上去。 还好他的机车棉服足够大，在她的针织裙滑上去后，还能完全盖住她的大腿。 确认她坐好后，顾郁泽才长腿一迈，跨上摩托拧了下车把：“手抱住我，腿夹紧我。” “啊？” 在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里，她没太听清楚他这有些暧昧的指示。 于是他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终于听清了的陈之瑶耳朵微微烫了下，迟疑说：“我抓别的地方不行吗？一定要夹紧你吗？” 顾郁泽动作一顿，幽幽回过了头：“你又不是没抱过我，没夹过我，在纠结什么？” 12、Chapter 12 陈之瑶呼吸一紧，耳根的热度又攀升了几度。 所幸头盔包得够严实，他应该没能察觉她此刻跟着羞红的脸。 既然他能若无其事地提这事，她也不能显得自己很在意，只能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说：“我就是问一问，多了解下安全准则，没有纠结。” 顾郁泽低低笑了声，头盔后，她也看不清他完整的表情，只能看见他那双深情的眼睛弯了弯。 “抱住和夹紧我就是唯一的安全准则，不想半路被甩下去的话就认真照做。” “……哦。”陈之瑶微微咽了下喉咙，在他转正身子之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紧实的腰身。 然后曲着的两条腿象征性地拢了拢，勉强贴在了他的胯侧。 感受到她避嫌动作的顾郁泽无声笑了笑，重重拧了下车把，启动了摩托。 巨大的惯性将她整个人往他后背上一压，吓得陈之瑶立马收紧了虚空抱着他的手，腿也跟着夹紧了几分。 呼啸而起的风声，一闪而过的路灯，快速后退的店铺招牌，都让人觉得有些应接不暇，肾上腺素也跟着速度一起在飙升。 “顾郁泽，你开慢一点！” 陈之瑶紧紧搂着身前男人的腰，脸贴上了他宽阔的后背，心惊胆战地喊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他勾了勾唇角，捏了下离合换档，转满了车把。 再次提速的摩托车犹如一道闪电，疾驰在了霓虹灯光铸就的夜色里。 “我说……”陈之瑶努力抬起头，本是想靠他耳朵近一点，却忽然发现盯着前方的路看的话，好像也没有多吓人，反而有种很爽的感觉在，不禁又大喊了句，“没什么！” “哦。”顾郁泽唇边的笑容扩散了几分，熟练捏着离合给着油，一路稳健超着车，直到周围的车越来越少，灯光也越来越稀疏。 已经习惯他速度的陈之瑶一下子又有点紧张了起来，脑袋凑到他耳边问：“你要带我去哪啊？” 他轻笑：“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 “……” 她不放心。 但也没法跳车。 只能任由他带着她进了郊区的山。 虽然已经在京西生活了三年多，但她从来没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也不知道这里还有座可以骑行的山。 路灯不多，人烟更是没有。 盘山而上的顾郁泽渐渐放慢了车速，但因为山本身就没多高，没用十来分钟，便登了顶。 顾郁泽停下摩托，拿掉头盔，回过了头：“下去看看吧？” 陈之瑶没有动，警惕盯着他说：“这地乌漆嘛黑的，有什么好看的……” “去看了你就知道了。”他笑了笑，伸手就要帮她解头盔。 陈之瑶呼吸微紧，下意识挡了下他的手：“……我自己来。” 顾郁泽动作轻顿，若无其事地将手抄进了裤兜。 摘掉头盔的陈之瑶甩了甩自己被压得乱七八糟的长发，心想她今晚这发型是白用卷发棒卷了，等下回家还不知道成啥样。 希望顾时序不要看见。 她放下头盔，看了眼已经在往一旁台阶上走的顾郁泽，快步跟了上去。 夜幕低垂，黑暗寂静的山里似乎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陈之瑶不禁开始说话给自己壮胆：“这山有名字吗？” “有啊。”他说。 “叫什么？”她问。 “红枫山。” “这么矮的山叫自己洪峰合适吗？”她忍不住吐槽。 “是红色枫叶的红枫。”他脚步轻顿，好笑瞥了她一眼。 “哦……”她尴尬抿了下唇，尝试转移话题，“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骑行圈里的人都知道。” “那怎么今晚一个人都没有？” “本来冬天骑行的人就少。”他顿了下，幽幽调侃，“怎么？还真怕我给你卖了啊。” “这荒郊野岭的，我怕也正常吧……”她长睫轻扇。 他深不可测的黑眸注视了她几秒，忽然说：“如果是我哥带你来这，你会怕吗？” 陈之瑶愣了愣：“不会……” “希望你能把对他的信任也分我点。”他意义不明地笑了声，踏上了最后一级的台阶，“到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跟着他踏上台阶的陈之瑶，就被眼前壮丽展开的璀璨夜景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哇！这里竟然可以看到整个京西城！也太美了吧！”陈之瑶不可思议地往前走了走。 “还满意吗？公主。”顾郁泽停在她身边，偏头看了她一眼。 “满意！”她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说完又觉得不能让他太得意了，不然之后不知道要怎么揶揄她，便又清了清嗓子，补充说明了句，“但也没比夜店更适合宣泄情绪……”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你可以试试对着下面大声喊话，绝对比在夜店蹦迪有用。” 她无语觑了他一眼：“……那也太傻了吧，而且怪丢人的。” 他垂眸，接住了她的眼神：“人不做点傻事，情绪怎么宣泄呢？而且这里也没有人给你丢。” 陈之瑶噎了下，觉得他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便只是沉默将视线移向了山下连成一片的城市灯光。 顾郁泽沉静注视了她片刻，忽然抬起手，拢在嘴边，学了一声悠长的狼叫。 陈之瑶一愣，转头看向了他：“你发什么神经。” “叫一叫，心情很舒畅啊！”他吊儿郎当地笑了笑。 “……”陈之瑶无语转过了脸。 但在听他毫无顾忌地叫了几声后，她也变得蠢蠢欲动了起来，最终尝试着抬起手，扩在嘴边，大喊了一声：“啊——” 不可思议的，藏在心底的闷堵，似乎真的跟着消散了一点。 呼吸都跟着顺畅了几分。 于是她又起劲地“啊啊啊”的喊了好几声。 “爽么？”他勾了勾唇角，偏头看她。 “爽！”陈之瑶弯了弯眼尾，开始一股脑地将心里的憋着的话全部喊了出来。 从骂顾时序不解风情，不懂欣赏，怎么那么难追，骂到后面又渐渐变成了“可是我还是很喜欢你”的表白。 十分钟后。 终于喊累了的陈之瑶长长舒了一口气，轻快转过脸，这才发现原本站在她身边的顾郁泽不见了。 她心一慌，赶忙左右看了看。 “这呢。” 身后传来了男人懒洋洋的嗓音。 陈之瑶转过身，在昏暗的树影下看到了顾郁泽颀长挺拔的身影。 他修长的手指间亮着一抹猩红，随着山顶的风忽明忽暗。 心落地的同时，陈之瑶又倍感意外道：“你原来抽烟的？” 因为她之前完全没见他抽过，身上也没什么烟草的味道。 “偶尔，没有瘾。”他轻轻吐了一口，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宣泄完了？” “嗯。”她点点头，眼睛亮亮说，“真的管用。” “管用就行，省得回头你又说我坑你。”顾郁泽懒声笑笑，掐灭了手里的火星，朝她走了过来，“回去吧，山顶风大，再吹下去要感冒了。” 戴上头盔，陈之瑶听顾郁泽的手机震了震。 他一顿，摸出扫了眼，然后又塞回了口袋，继续帮她调整起了头盔的护带。 震动声还在持续，在寂静的山里显得格外明显。 陈之瑶隔着头盔的透明塑料，看了眼无动于衷的男人，忍不住问：“怎么不接电话？” “推销电话，不用管。”他语气寡淡，拉紧了她的护带。 夜渐深，回去的路上也冷了许多。 陈之瑶感觉自己长筒靴和机车棉服之间露出的那一段腿已经快被冻麻了，手也缩进了棉服的袖子里，紧紧压着顾郁泽硬邦邦的腰腹。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冷，顾郁泽在别墅区门口将她放下后，便拿掉头盔，拐进一旁的便利店，给她买了一杯热可可。 “拿去缓缓手吧，我去车库停车，等你进家门了，我再回去。” “……谢谢。”陈之瑶有点感激地接过了热可可，看了眼拿起头盔，重新挎上摩托车的顾郁泽，他耳朵也被寒风吹得通红，不禁脱口而出道，“你不需要也来一杯热可可，暖下身子吗？我可以帮你带回去。” 顾郁泽动作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不怕我哥问你怎么端着两杯饮料回来了？” 她一噎，没了声。 他嗤笑下了，戴上头盔，启动了摩托。 陈之瑶望了眼他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热气腾腾的热可可。 总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他今晚为了给她保暖，将机车棉服让给了她，自己只穿了件单薄的飞行员夹克。 而且现在都12点了，顾时序应该早回房间睡觉了。 她也没必要那么谨慎。 想到这，陈之瑶转去便利店，又买了一杯热可可。 然而当她端着两杯热可可回到别墅时，顾时序竟然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杂志。 陈之瑶脚步轻滞，心虚攥了下手里的纸杯，头一次不是那么想看见他的人。 “回来了？”顾时序闻声抬起了眼，目光看向了她。 “嗯……”陈之瑶勉强笑了下，心想她现在头发肯定乱得要命，但又没有手可以整理，只能加快了往楼梯走的脚步。 但他今晚却话很多的样子，又问了句：“玩得开心么？” “开心。”已经踏上楼梯的她飞快点了点头，不忘添油加醋，“加了好几个帅哥微信。” 顾时序眉头微微蹙了下，扫了眼她手里的热可可。 陈之瑶尬笑：“解酒用的，今晚喝得有点多，多买两杯缓一缓。” “家里有解酒茶，比你手上的饮料管用。”他放下杂志，站起了身，似乎是想去给她泡。 陈之瑶赶紧说：“大晚上的我不想喝茶，喝了睡不着，还是热可可好，解酒又助眠。” 顾时序顿住了身子。 “我先回房间了，时序哥你也早点睡。” 撂下这句话，陈之瑶一刻都不敢停地上了楼。 片刻后，玄关又响起了开门的声响。 顾时序转头看去，见顾郁泽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夹裹着室外的寒气地走了进来。 “怎么又不接我的电话？”顾时序眸光审视道。 “夜店太吵了。”顾郁泽顿了下，漫不经心道，“而且你打我电话，无非就是催我早点把人安全带回来呗，我接不接的都一样。” 顾时序点了下腕表，提醒他：“现在已经12点多了，你这也没多早带回来。” “你又不让我提是你要她赶紧回家，我和她又不熟，当然只能默默地等她玩尽兴了，再跟着她回来了。”顾郁泽嗤笑了声。 顾时序：“……” “我回房间了，困死了。”顾郁泽懒懒打了个哈欠，趿着拖鞋，上了楼。 听到隔壁没过多久就响起了开关门的声音，陈之瑶赶忙掏出手机，给顾郁泽发了条微信：「你回来了？」 gyz：「嗯」 陈之瑶：「撞见你哥了吗？」 gyz：「撞见了」 陈之瑶神经一紧：「我们前后脚进门，他没有联想到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吧？」 gyz：「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会知道他怎么想的」 陈之瑶嘴角抽了下：「我的意思是，他没问你什么相关的问题吧？」 gyz：「没有」 陈之瑶松了口气：「那就好，过来拿你的热可可」 gyz：「？」 陈之瑶：「我还是给你买了一杯，不能白让你带我兜风解闷」 gyz：「挺有良心」 陈之瑶：「我又不像你，抓住一点别人的把柄就反复用」 gyz：「……」 陈之瑶：「总之你快来拿，过来时小心点，别被你哥看到了，也别敲门」 gyz：「知道了」 捏着手机，等了片刻，对话框上又弹出了一条新消息：「开门」 陈之瑶立马放下手机，拿起桌上的热可可，快步去打开了房门。 “给。” 陈之瑶将热可可往他手里一塞，就想关门，结果他大手撑了下门框，身子一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她的房间，带上了房门。 “你进来做什么？”陈之瑶愣了愣，刚质问了他一句，就被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捂住了嘴。 “嘘——”他示意她安静，耳朵往门后靠了下。 陈之瑶呼吸被他掌心的热度扰乱了几分，心脏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开始砰砰直跳。 等了会儿，他才松开了捂着她的手，轻声说：“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我哥上楼的脚步声，保险起见，我等确认他回房间了再出去。” “……行吧。”陈之瑶无奈点了点头，指了下书桌前的转椅，“你去那坐吧。” “谢了。”顾郁泽散漫往她椅子上一坐，高大的身躯一下子就让她原本宽敞的电脑椅显得小了许多。 他喝了口热可可，抬眸看了眼好像不太自在立在桌边的陈之瑶：“你不用管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我本来要去洗澡的。”陈之瑶尴尬抿了下唇。 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那你去洗啊，我又不是坐在你的浴室里。” “……”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还担心我半路闯进你的浴室啊？”他挑了下眉，懒淡道，“这就有点多余了，毕竟那晚是你先……” 陈之瑶脸一热，匆忙打断了他的话：“你自己呆着吧！我去洗澡了。” 她抓起床上的睡裙和家居服，抱着冲进了房间里的浴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又啪嗒一声上了锁。 想着她多在浴室里磨蹭会儿，出去时顾郁泽肯定也回房间了，陈之瑶干脆就好好泡了个澡。 毕竟顾时序上楼的话，一般都是去书房，这么晚了，他不会在书房呆太久。 吹干头发，听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陈之瑶估摸着顾郁泽已经走了，也懒得再往睡裙上套家居服，准备直接上床睡觉。 结果推门出去才发现，他人并没有走，只是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 陈之瑶无语盯了他片刻，正想退回浴室套上家居服再叫醒他，他已经被她的推门声给吵醒，缓慢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看向了她。 目光慵懒，却又带了点难以言喻的侵略性。 被他眼神烫了下，陈之瑶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她之前为了引起顾时序的注意，买的都是些超性感的吊带睡裙，生怕他看不见她的身材有多好。 但现在，她只想往自己的身上裹条棉被。 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抵挡住他讳莫如深的注视。 13-20 第13章 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开来。 陈之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定在了原地，眼神轻挪，躲了下他灼人的视线。 “你怎么还在？”她努力定了定神，佯装淡定问。 顾郁泽阒黑眸光在她性感的睡裙上轻荡了下，懒洋洋窝在椅子里道：“我一直没听见我哥回房间的动静，怎么走？” 他语调懒散，带了点刚睡醒的喑哑，听得人耳朵发痒。 陈之瑶不太自在地捋了下耳边的碎发，手臂环在了如凝脂般白皙的胸前：“你没听见，是因为你睡着了，他肯定已经回去了，你也好回房间继续睡了。” “万一他已经察觉出了端 倪，正在外面守株待兔呢？“他慢条斯理地挑了下眉。 “……”陈之瑶头皮紧了下，“你不是说他前面没问你什么话吗？” “我还说了，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怀疑。”他轻哂。 陈之瑶一噎，开始有点发慌道：“那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难道我要在你房间里困上一晚了吗？”顾郁泽拖腔带调地跟着叹了口气，眼底却藏了点微妙的笑意。 “肯定有别的方法……”陈之瑶咬了咬唇，她可不敢和他单独相处一整个晚上。 倒也不是怕他会对她做什么。 就是会莫名的紧张。 见她慌得长睫都开始跟着扑簌簌地颤，唇也咬出了深深的印子，顾郁泽喉结滚了滚，收起了继续逗弄她的心思，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我去探一下。” 陈之瑶一愣，掀起了眼帘：“你怎么探？万一他真就在对面书房等着你开门呢？” “我自有应对的方法。”他扬了下唇角，淡笑说，“你就安心睡觉去吧。” “真的吗？你可千万别搞砸了！”陈之瑶不太放心地看了看他。 “你要对我这么没信心，那我只能在你房间里睡了。”他半垂着眼皮，幽幽睨了她一眼。 “……” 无计可施的陈之瑶只能投降，有点紧张地目送他走去了门口，缓慢拧开了门把。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一直黏在他背后的目光，顾郁泽回了下头，用口型说了一句“放心”，才拉开房门，气定神闲地走了出去。 门关起的那一刻，陈之瑶飞速贴到了门后，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似乎除了轻微的脚步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看来是他们多虑了。 陈之瑶长长舒了口气，摁灭墙边的灯，爬上了床- 翌日。 知道顾时序今天有应酬，一大早就会出门，迷迷糊糊醒来的陈之瑶也没什么起床的动力。 再加上昨晚被顾郁泽拖到凌晨才睡，她硬是躺到了中午要吃饭，才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卷发，套上家居服，走下了楼。 “早。”她瞥了眼已经坐到餐桌边的顾郁泽，没什么精神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不早了，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了。”顾郁泽支着下巴，懒淡笑道。 “放心，虽然我不爱给你上课，但向来讲信用。”她打开冰箱，拿了罐可乐，坐到了他的对面，“希望你也一样。” “都过了快两个月了，还不信我呢，真伤人。”顾郁泽嗤笑了声，身子懒懒往椅背上靠了下。 虽然她没从他那张吊儿郎当的俊脸上看到任何的受伤，但也经不住他这么直白的控诉，不禁有点局促说：“也不是不信你，就是给你提个醒，以防你忘了，不小心说漏了之类的……” “初夜呢，哪那么容易忘。”他散漫笑了笑。 “……”陈之瑶一噎，脸微微热了下。 虽然但是，她也是初夜啊！ 只是她无法像他这般坦荡又毫不在意地说出口，不自觉就在两人的关系里占了下风。 就好像是她亏欠了他更多。 但他这句话，倒是为她总想起和他的那一晚找到了开脱的理由。 毕竟是第一次经历人事，难忘是正常的。 才不是她对顾时序的喜欢出现了动摇。 吃过午饭，陈之瑶上楼去拿了个电脑，下来见顾郁泽人不知道哪里去，干脆靠着沙发，剪起了最近俩月攒的vlog视频。 十来分钟后，顾郁泽岔开长腿，沉甸甸坐到了她身边。 沙发往下陷了陷，他略带歉意说：“抱歉，刚才接了个电话，耽误了些时间。” 已经沉浸在剪视频里的陈之瑶也没跟他计较，盯着电脑说：“没事，等我两分钟，我把这条视频剪完的。” “行。”顾郁泽笔记本电脑往沙发前的茶几上一搁，不紧不慢地翻开了屏幕，余光却瞥向了她的电脑。 等她点击保存时，他收回目光，闲聊似地说：“你学设计的，还有剪视频的作业啊。” “不是学校作业，是我自己剪着玩的。”陈之瑶关掉了视频软件，转而打开了Fusion360。 “那就是博主了？”他挑了下眉。 “嗯。”陈之瑶淡淡点了下头。 “厉害了。”他夸赞，语气还挺真诚。 陈之瑶一下子有点不好意思说：“也没多少粉丝，就随便发发日常，记录下生活。” “哦。”顾郁泽微顿，漫不经心问，“昨晚山顶的夜景不是不错，怎么也没见你拍一下？” “太暗了，拍不出什么好景色的。” 顾郁泽眼底微妙暗了下，才散漫笑了笑：“也是。” “对了，你哥的喜好，你了解吗？”陈之瑶偏过了脸，她刚才剪视频的时候看到了圣诞树，想起距离圣诞只剩两周了，她该准备给顾时序买圣诞礼物了。 过去两年，她连带着他生日，送过他领带、袖扣、围巾……但没见他带过或是使用过一次。 甚至去年圣诞节，她为了向他彰显自己的成熟与独立，还偷偷去酒吧里打了三个月的工，攒钱给了他买了条奢牌的领带，结果不仅没有触动到他，反而被他批评教育了一顿，说她不应该将心思花在打工赚钱上，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委屈得她一刻都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抹着眼泪冲出了别墅，还和门前的陌生人撞了个满怀。 但她也顾不上和他道歉，狼狈不堪地垂着脑袋，飞也似地跑走了。 所以今年她不想再做无用功，也恰好身边多了个应该比她更了解他的人，她可以先收集点有用的情报。 然而顾郁泽没有按她的想象出牌，一句“不了解”就给她堵没了声。 陈之瑶无语了片刻，不死心问：“你们不是亲兄弟吗？怎么会不了解……” “他大我太多，我上小学，他上大学，来往的机会不多，自然没多了解。”他耸了耸肩，斜眸睨她，“而且，三岁一个代沟，我跟他都没什么共同语言，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想和他在一起。” “……喜欢这事是无关年龄的，我没觉得和他有代沟。”陈之瑶不太开心道。 “是么？那你怎么还要问我打听他的喜好，难道不是说明你压根就没和他深入交流过什么。”他哂笑了声。 “才不是！我们交流过的！我知道他……” “知道他什么？”顾郁泽眉梢微挑。 陈之瑶咬了咬唇，那是她和顾时序之间的秘密，也是她喜欢上他的契机—— 那时第二次模拟考试刚结束，拿到成绩的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不仅没有一模成绩好，甚至还倒退了快50分，连她保底的大学都考不上。 她捏着成绩单，行尸走肉一般地回了家，然后在顾时序问她成绩的一瞬间，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开始往下掉。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学了，还耽误了他不少时间，帮她辅导最薄弱的数学。 结果却如此不尽人意。 承受不住的陈之瑶将成绩单往他手里一塞，就冲进自己房间，嚎啕大哭了起来。 直到要吃晚饭，她才不得不挂着红肿的眼睛，走出了房间。 本以为像他这般不苟言笑又负责的人，会对她糟糕的二模成绩进行严厉的批评和教育。 没想到他并没有批评她，只淡淡说了句：“没关系，又不是高考，一次模拟考失利不代表什么，调整好心态，我相信你的水平。” “……” 陈之瑶怔了怔，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哽咽得饭都吃不下。 可能是看她一两句话很难安慰好，第二天周末，顾时序竟然放下工作，说带她出去散散心。 他没带司机 ，自己开了辆路虎越野，驱车三个多小时，抵达了京西周边山区的露营地。 看着半跪在地上，认真扎帐篷的男人，陈之瑶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地问：“时序哥，你为什么突然带我出来露营？” 他垂着眉眼，敲着固定帐篷的钉子，淡淡道：“因为可以看星星。” “……” 说实话，她还是没懂。 但当夜幕降临，山区没什么光污染的天空布满璀璨的星辰时，仰头坐在帐篷前的陈之瑶忽然有一点懂了。 宇宙浩瀚，人类渺小如尘埃。 所有的烦恼好像也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她偏头看了眼坐在她不远处的顾时序，他微仰着头，鼻梁高挺，下颌线棱角分明。 一双眼睛沉静注视着夜空，表情和往常一样寡淡，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但他今天难得没有穿西装，穿了件适合户外的黑色冲锋衣，休闲的工装裤，人看上去年轻了许多，好像大学里帅气的学长。 陈之瑶盯着他看了会儿，忍不住问：“时序哥，你原来喜欢露营吗？” 他顿了片刻，才偏过了脸：“我只是喜欢看星空。” “……” 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浪漫爱好的陈之瑶愣了片刻，才好奇问：“那你怎么没去学天文之类的专业？” “客观条件不允许。”他淡淡撇过脸，“我父母已经帮我规划安排好了未来的路，我不想辜负他们对我的期许。” 那一晚，或许是为了开导她，他同她说了许多。 从高考专业的选择，到大学的好坏是否就能决定人生的成败，再到更深层的如何定义人生的成败与否。 她托着腮，一开始还在认认真真地听，后来就盯着他星河下那张过分英俊的脸走了神。 虽然转来京西，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她就觉得他长得很出众，而且有种微妙的眼熟。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不苟言笑的冷峻气质，总让她觉得有点害怕，再加上他又是负责照顾和监督她学习的长辈，她更是对他敬而远之。 但此时此刻，她竟然觉得他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有种想要靠近他的感觉。 为什么他们之间的椅子要离得这么远呢？ 她可不可以，坐到他身边，更距离地看他的脸，数一数他有多少根睫毛呢？ 陈之瑶胡思乱想着，在他眼神瞥过来，问她有没有心情好点的一瞬间，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她举起手机，偷偷拍下了他黑夜里模糊的轮廓，连着不怎么清明的星空一起，发了个短小的vlog视频，然后将自己的帐号名字改成了：Arial日记（暗恋版）。 准备睡觉前，她小心翼翼叫住了往另一个帐篷走的他：“那你有和父母提过，你其实想学天文吗？” “没有。”他微微顿了下，偏过脸，淡笑说，“所以，也麻烦你不要再和人提起。” …… 见陈之瑶咬着唇，久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顾郁泽轻嗤了声，敛了眼神：“上课吧。” 陈之瑶这才从过去的回忆里抽离了出来，心底有些五味杂陈地“嗯”了一声。 顾郁泽说的没错，她和顾时序之间唯一深入过的交流，就只有露营时的那一次。 还无法与外人诉说。 即使她不愿去承认，她和他之间确实横了至少三个年龄的代沟。 所以他不会与她分享他的生活，也不会过多地和她聊什么。 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地追在他的身后，噼里啪啦地和他说自己的事情。 她以为这样，至少可以渐渐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她始终都在原地踏步。 但也无力改变。 她能做的，从来都只有多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盼着哪一天，他可以看见她的魅力，回应她的喜欢- 顾郁泽这边拿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回学校后的陈之瑶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恋爱经验最丰富的江妤。 “我想想，你时序哥那么有钱，物质上肯定什么也不缺，你不如从精神上入手。”江妤端着打好饭的餐盘，刷着饭卡道。 “主要我也不知道他都喜欢什么，唯一知道的一个爱好，他还不想表露出来，我也不方便送他相关的东西。”陈之瑶叹了口气，跟在她身后随便点了两个菜，刷了下饭卡。 “那就想一想是个人都需要的东西。”江妤转过了脸。 陈之瑶看了眼手中的餐盘，顺口说：“是个人都需要吃饭。” “好主意啊！”江妤赞许道。 “？”陈之瑶迷茫眨了眨眼。 “我记得你会做饭吧？”江妤说。 “会……”陈之瑶缓缓点点头，恍然大悟说，“你意思是我给他做顿圣诞大餐，作为圣诞礼物？” “嗯，今年平安夜刚好在周六，你也有时间准备。”江妤笑了笑，继续点拨她，“你还可以做点姜饼小人之类的烘培，既有节日气氛，又能体现你的心灵手巧和贤惠，一般男人都吃这套的。” “有道理！”陈之瑶眼睛亮了下，单手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不过我得先问问他那天的行程安排，如果他在家，就这么办！” 看着她急切的模样，江妤调侃笑说：“你还是先端稳餐盘找到位置再说吧，就这两分钟的时间，你时序哥也跑不了。” “万一他这两分钟里接了个电话改变了行程怎么办，我得抢占先机。”陈之瑶不为所动地解锁了屏幕，快速打开了微信。 消息刚发出，她忽然听江妤说：“欸？你快看小炒窗口前排队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夜店时救你的那个帅哥？” 陈之瑶一愣，抬头望了过去。 十多米开外，顾郁泽穿了一身黑，但颀长挺拔的身高和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让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显得格外出挑。 “好像是的……” “那你快上前去打个招呼啊！”江妤揶揄碰了碰她的胳膊。 陈之瑶稳了稳手里的餐盘：“没必要打这个招呼。” “怎么没必要啊，你看已经有女生上前去要微信了！你得去宣示主权！” “呃……”陈之瑶嘴角抽了下，尬笑说，“我和他又没什么关系，谁爱加他就加他吧。” 江妤替她着急道：“不是，瑶瑶，这么优质的帅哥摆在这里，你好歹争取一下呢？” “我已经有时序哥了……” “你那叫单恋，不叫拥有！”江妤头疼地掐了下眉心，“你好歹池子里多养两条鱼呢？也不至于每次都被你那个时序哥一两句话伤得体无完肤。” “……”陈之瑶噎了下，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她又望了眼不远处的顾郁泽，他散漫摆了摆手，似乎是拒绝了对方加微信的请求。 可真清高。 陈之瑶心底嗤了声，正要收回视线，他懒淡的目光冷不丁地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相交，他唇角勾起了一个轻笑的弧度。 陈之瑶莫名心慌了下，假装没看见他一般，快速敛了眼神，但她身边的江妤一点都不配合，见他面带笑意地看过来了，立马举手朝他挥了挥，同时又碰了下她胳膊。 “瑶瑶，他看见你了，快点打招呼呀。” “……” 装不下去的陈之瑶只能又抬起头，被迫营业般地朝他笑了下。 然后感受到了潮水般涌过来的视线压力，全部来自于排在他前后左右的女生们。 陈之瑶头皮一紧，匆忙拉了江妤的衣角，催她：“好了，打过招呼了，我们赶紧找座位去吃饭了。” “不和你的帅哥朋友一起吃吗？”江妤眼尾衔笑问。 “他说不定有朋友一起，他也没说是来找我的。”陈之瑶摇了摇头。 她压根就摸不清他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京西大学的食堂里，也没兴趣去探究。 中午的食堂人不少，两人走了半天，才找 了个空位。 坐下吃了会儿，身边的人端着空了的餐盘走掉，又有新人将满盘的菜放了过来。 陈之瑶余光瞥了眼桌上的菜，是小炒窗口的青椒肉丝和糖醋排骨。 小炒窗口那边的位置不是挺多的么，为什么要来他们这边长桌挤。 正想着，她听江妤笑着说了句：“嘿，帅哥。” 陈之瑶心里一咯噔，猛地抬起了眼，对上了顾郁泽幽邃带笑的眸。 “巧了。”他扬了下唇角。 “……” 巧个屁，她人就在这坐着，他避开不就完事了。 陈之瑶尬笑了下，不是很想和他说话地垂下了眼。 “帅哥，怎么称呼？”江妤自来熟地开启了和他的对话。 “我姓顾，顾郁泽。”他友好笑了笑。 “啊，还是同姓。”江妤充满暗示性撩了陈之瑶一眼。 陈之瑶含糊嗯了一声，只觉周围的氧气都稀薄了几分，生怕她再联想下去，会意识到什么。 “什么同姓？”顾郁泽好奇挑了下眉。 “没什么，另一个在追瑶瑶的帅哥罢了。”江妤摆了摆手，该给她面子的时候，给得很足。 但，不如不给。 她堵一百块顾郁泽上来就猜到了江妤说的同姓，指的是他哥，顾时序。 陈之瑶深呼吸了两口气，正想岔开话题，又有人端着两盘小炒菜，坐到了顾郁泽的对面。 “妹妹好啊，还记得我吗？” 陈之瑶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赵楚亭。” “bingo！”赵楚亭吊儿郎当地打了个响指，眼神却看向了她对面的江妤，“这位是你的朋友吗？不介绍下？” 巴不得话题赶紧赶紧转移，陈之瑶立马开起了介绍：“对，是我的舍友，江妤。” “哪个妤？” “女字旁加个予人玫瑰的予。”江妤转过脸，自己接道。 “哦，和我上次听到的名字不一样啊。”赵楚亭微笑。 “……”江妤一愣，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脸色微变道，“你不是在英国的吗？” “没人规定我不能回国的啊？”赵楚亭扯了扯唇角。 “也是……”江妤尬笑了下，“巧了不是。” “你原来认识他啊？”陈之瑶意外瞅了瞅江妤。 “呃……”江妤寻找了下措辞，“勉强算我某个前任。” “勉强？前任？”赵楚亭嗤笑了声，“你上飞机前，也没提过分手两个字吧。” 江妤一噎，表情愈发尴尬道：“这不都是默认的。” “谁跟你有一样的默认了。”赵楚亭眼睛眯了眯。 江妤定了定神，找回主场说：“那我现在补一下可以了吧？我们分手吧。” 赵楚亭：“我拒绝。” 江妤：“……” 餐桌气氛瞬间僵了几分。 没怎么搞懂，但依旧被他们之间对话震撼到的陈之瑶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下气氛，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她身边的顾郁泽倒是非常淡定地夹着菜，不紧不慢说：“你俩的事，回头关起门来再议，别带坏我妹妹。” 赵楚亭嗤了声：“护妹狂魔。” 江妤疑惑转头：“妹妹？” 陈之瑶神经一跳，感觉这事是要瞒不下去了，只能尴尬解释：“他其实是顾时序的弟弟，所以也算我哥……” 江妤吃惊，重新打量了下顾郁泽：“怪不得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其实细看的话，他俩也没多像。”陈之瑶赶忙纠正她的想法。 “嗯……我其实有点忘了你时序哥长什么样了，但看到他我又想起来了。”江妤笑了笑。 “那真难为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赵楚亭没忍住，又讽刺了她一句。 “差不多得了，看你之前女朋友换的频繁程度，也很难都记住脸吧。”顾郁泽淡淡道。 赵楚亭嘴角一抽：“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不是来帮我出头的吗？” 顾郁泽：“不，我是来借用3d打印实验室的。” 赵楚亭：“你借个屁，公司里不是刚买了两台最先进的。” 趁着两人起了内讧，陈之瑶匆忙往嘴里塞了最后两口饭，眼神示意江妤可以走了。 江妤也是被赵楚亭搞得没了继续探究她和顾郁泽之间关系的心情，立马放下筷子，站起了身。 回宿舍的路上，怕江妤再多问，陈之瑶先发制人地问起了她和赵楚亭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是今年暑假去英国玩了半个多月么，伦敦酒吧里遇见的他，聊得挺投机，睡得也合拍，我们就在一起了，他给我当导游，带我英国各地的玩了玩。但你知道，我懒得维系长期关系，又是异国，更没必要继续谈，所以上飞机我就把他删了，也没和他提过我的真名。”江妤言简意赅道。 听得一愣一愣的陈之瑶只能赞叹：“牛逼。” “就那样吧，我看他也是个海王，不知道抽什么风又要来找我。”江妤耸了耸肩，忽然想到说，“你前两个月睡过的那个帅哥，没有再来找你吗？” “呃……”没想到话题又回到她身上的陈之瑶哽了下，江妤脑子里的灯在这一瞬间被点亮。 “等等，你那晚睡的和顾时序很像的帅哥，该不会就是顾郁泽吧？！”她惊呼道。 实在找不出什么说辞糊弄过去的陈之瑶被迫点了点头，局促说：“你千万别和任何人说。” “卧槽！卧槽！”江妤震惊地爆了粗口，“你这才是真的牛逼！” 陈之瑶：“……” 她也不想这么牛逼。 她只想哭。 这天唯一让人高兴点的事，只有顾时序回了她的微信，说自己平安夜在邻市有应酬，但晚上可以赶回来陪她过节。 为了预备好平安夜这顿大餐，陈之瑶特地买了两本食谱，认真学习了下如何做姜饼小人和西兰花圣诞树。 又给顾郁泽发了条微信，求他那天晚上就在公司睡吧，给她制造点和顾时序独处的机会。 顾郁泽回她：「同样是哥，怎么差别待遇的，我不仅连圣诞礼物也没有，还要睡公司」 看他怨气有点重，陈之瑶赶忙说：「礼物我还是有给你准备的！就委屈你睡一晚公司行不行？」 GYZ：「你最好有」 陈之瑶心有点虚地敲着屏幕：「真的有！」 其实没有。 但她应该还来得及随便给他买点啥。 GYZ：「行吧」 见他答应了，陈之瑶松了口气，立马打开淘宝，搜起了“适合送男生的圣诞礼物”词条- 平安夜当天。 陈之瑶从下午就开始忙碌了起来，揉面团，烤饼干，洗菜切菜……还不肯让保姆和厨师帮她搭把手。 毕竟要她一个人亲自做，这礼物才能显得更有诚意。 等准备的差不多了，她先拍了张姜饼小人和圣诞树的照片，发给了顾时序：「好看吗！」 但他可能在忙，半天都没有回她。 陈之瑶看了眼表，已经五点多了。 顾时序之前说他六点半左右到家，她差不多可以先炒菜了。 陈之瑶默想着，系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然而当她炒好的热菜一盘一盘都端上了桌，玄关处还是没有一丝的动静。 她之前发的那条微信，他也一直没有回。 客厅的古董时钟敲响了半点，陈之瑶有点焦急地拍了张满桌的饭菜，再次发给了顾时序：「时序哥，圣诞餐我已经备好了，你还没忙完吗？再不回来，菜要凉了哦！」 结果依旧是石沉大海。 等到七点，肚子已经饿得在咕咕叫陈之瑶只能对着餐桌上摇曳的氛围烛火，先啃了几块姜饼小人充饥。 七点半，一桌菜已经彻底凉透。 不想先热着吃的陈之瑶从餐厅挪到了客厅，整个人无精打采地窝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期盼着下一秒就能收到他的回信，或是听到他进家门的声响。 然而，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条当红女明星乔芷薇的微博热搜。 关键词条是“疑似资本大佬男友陪产检”，点开还有两张她戴着口罩，捂着肚子，走下劳斯莱斯，被一个 身材高大的男人掺扶进邻市医院的照片。 虽然劳斯莱斯的车牌打了码，掺着她的男人也没有被拍到正脸，但陈之瑶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形，他的风衣，他的车子。 是顾时序。 陈之瑶手指僵了僵，忽然不敢再往下滑。 虽然她不信他那般古板正统的人，会闹出未婚先孕陪人产检这样离谱的事，但也经不住词条下太多人捕风捉影的推测。 而且他为了陪乔芷薇去医院而放了她鸽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甚至他因为这事，连她的微信都顾不上回。 相比乔芷薇，她在他心中可以说是毫无分量可言了。 更可怕的是，她之前都不知道他还认识这样当红的女明星。 她完全没有进入过他的朋友圈，对他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了表面。 想到这，陈之瑶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再没有一丝往下思考的能力。 只有滚烫的眼泪，不自觉地从脸上滑落，滴在了冰凉的手机屏幕上，渐渐模糊了上面所有的照片和文字。 更可笑的是，她饿到现在，都没什么力气去放声大哭。 默默掉了半天眼泪后，不得不起身去热了下桌上的饭菜，独自一人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她心里还是难受得要死。 便开了原本是想和顾时序一起喝的红酒，直接对着酒瓶猛灌了几口，想赶紧麻痹下自己痛苦的神经。 反正他现在都还在邻市，今晚也是不可能回来了。 她今年的圣诞节，简直过得比去年还要惨。 陈之瑶兀自苦笑了下，边吃边喝，一瓶还不够，她又去冰箱里开了瓶威士忌。 当她干掉两瓶酒，醉醺醺地瘫在餐椅里，一下一下打饱嗝的时候，忽然听到玄关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陈之瑶一愣，立马坐正了身子，看向了外面。 片刻后，高大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双手闲散抄在黑色长款的大衣兜里，里面也是黑色的高领毛衣，遮住了他半个锋利的喉结。 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是她熟悉的俊朗轮廓。 陈之瑶鼻子一酸，带着哭腔道：“时序哥，你终于回来了……” 男人脚步一顿，不满嗤笑了声：“小瞎子，看看清楚，我是你郁泽哥。” 陈之瑶怔了怔，睁着迷离的杏眼，努力辨认的片刻，委屈的哭腔立马变得凶巴巴了起来：“你回来做什么啊！不是说好睡公司的吗！” “我只是回来拿个东西。”顾郁泽瞥了眼她泛着红晕的脸颊，挂着晶莹剔透泪星的眼底，又扫了眼她手里捏着威士忌酒瓶，改变了上楼的路径，长腿迈进了餐厅，“你这准备送人的圣诞礼物，怎么一个人偷摸吃了喝了呢？” 他语调轻慢，透着几分看戏的调侃。 陈之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瞬间又涌了上来，忍不住哭诉说：“我才不是自己偷摸吃，我等了你哥好久，是他放了我的鸽子，去陪那什么女明星……” “什么女明星？”他挑了下眉。 “你没看到热搜吗！”她气鼓鼓说。 “没。”他耸了耸肩。 “……总之你看一眼就知道了！他今晚不会回来了。”陈之瑶无力垂下了脑袋，又拿起酒瓶往嘴里灌了灌，然后才想起这瓶她已经喝完了。 只能撑着桌子，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去冰箱前，想再拿一瓶，却被顾郁泽摁住了手腕：“你再喝下去，路都要走不了。” “要你管，反正我在家。”陈之瑶秀眉蹙了蹙，甩开了他有点烫人的手。 “行，我不管。”顾郁泽好笑举了下手，睨着她说，“等下你醉倒摔在地板上了，我就从你身上迈过去。” “……” 好歹扶一下呢？！ 陈之瑶心底吐槽了句，但也什么跟他拌嘴的心情，默默翻了他一个白眼后，拉开冰箱，又拿了瓶烧酒出来，脚底轻飘飘地坐回到了餐桌前。 顾郁泽扫了眼她桌上剩了大半的菜，说：“你这些菜还吃吗？” 她晕乎乎地起开烧酒瓶盖：“不吃了。” “哦。”他点点头，忽然脱掉了身上的大衣外套，往椅背上一搭，走去拿了双筷子，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干什么？”陈之瑶愣了愣。 “你不是不吃了吗？我晚上外卖没吃饱，刚好加个餐。”他说着，夹了块牛肉，放进了嘴里。 “……”陈之瑶无语盯了他几秒，脑袋沉得也找不出什么驱赶他的理由。 算了，他爱吃就吃吧。 省得浪费这么一大桌的菜。 陈之瑶收回目光，也不再管他做什么，继续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直到桌上的氛围烛火快要燃尽，她隐约听到对面的男人问她：“既然我哥今晚没回来，我是不是也不用去公司睡了？” “嗯，随便你。”陈之瑶醉醺醺地应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犯饱困，上下眼皮沉得像在打架。 是不能再喝下去了，不然她可能真的会栽倒在地板上，然后被顾郁泽跨过去。 这也太惨了。 她还是上楼洗洗睡吧。 陈之瑶心想着，却没能站起身，脑袋一歪，趴倒在了餐桌上。 顾郁泽只听咚得一声，撩起眼皮一看，才回答完他问题的人已经枕着胳膊昏睡过去了。 他无奈嗤笑了声，清空了桌上最后一道菜，简单收拾了餐桌，瞥向了还在睡的陈之瑶。 她湿漉漉的长睫轻垂，随着深沉的呼吸在微微颤动着。 眼尾和鼻尖都染着红，有种楚楚可怜的美，惹得人心尖又痒又刺。 盯了她许久后，他妥协似地走上前，俯身将她从椅子上公主抱了起来。 “时序哥……”她闭上着，口齿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纤纤素手无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顾郁泽浓眉蹙了蹙，喉结却不自觉地滚了下。 他没吭声，抱着她径直上了二楼。 但没等走到她的房间，她忽然在他怀里睁开了眼睛，水光潋滟的眸迷离望向他说：“时序哥，你回来了……” 顾郁泽脚步一滞，眼皮半垂，瞥了眼她苦了一晚上终于露出笑容的脸，到嘴边的“小瞎子”又咽了回去。 “时序哥，我好想你啊……” 陈之瑶毫无察觉地搂紧了他的脖子，脑袋往他宽厚的胸膛上贴了贴，隐约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似乎比常人快很多，不由唇角一勾，重新仰起了脸：“你心跳好快啊，你一定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顾郁泽身子微微僵了下，语气不明：“你喝多了，听错了。” “我没喝多！”陈之瑶不满松开了挂着他脖子的手，软绵绵的拳头捶了捶他的胸膛。 顾郁泽隐隐忍耐地拧了下眉，厉声说：“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你又凶我！”陈之瑶哼了声，“你嘴巴长这么好看，就不能用来亲我吗？” 顾郁泽：“……” “没事，你不亲我，我可以亲你。”陈之瑶嫣然一笑，重新勾住了他的脖子，脸往他唇边凑了下，吧唧亲了他一口，“嘿嘿，你嘴唇软软的，真好亲。” “陈之瑶。”顾郁泽喉结重重滚了下，彻底垂下眼，深深看向了她。 “嗯？”她卷翘的长睫无辜扇了扇。 “记住了，今晚也是你先主动的。”他沉沉吐了口气，语调低沉而缓慢，似乎在刻意加深她对这句话的印象。 “嗯，记住了。”她乖巧笑了笑，又凑上去亲了下他的唇，嗓音轻软说，“是我先主动的。” “很好。”顾郁泽呼吸重了几分，低磁嗓音染上了很淡的笑意。 他侧身拧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将她往床上一丢。 便欺身压了上去，毫不客气地吻上了她惊讶微张的嘴。 房间里没有开灯。 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没有拉帘的窗，隐约照亮了床下变得凌 乱不堪的衣物。 陈之瑶被身前男人强势的吻亲得有些喘不上气，头也晕得仿佛搭上了一艘在暴风雨中航行的小船，只能拼命勾着他的脖子，仿佛这样才能才汹涌的浪潮里寻找到一个支点。 却没意识到，这个支点才是让她头晕目眩的罪魁祸首。 没多久，他火勺热的唇开始沿着她光滑细腻的皮肤一寸寸下滑，扫过她纤细的脖颈…… 轻啄、口允吸。 明明是重新获得了自由呼吸的权利，陈之瑶却觉得周遭的氧气更加稀薄了，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也跟着酉禾痒难耐。 手胡乱抓住了他的头发，拱起月要，嗓音断断续续，求他快一点。 他却依旧不紧不慢地撑起了半个身子，抽出湿淋淋的手，捏住了她的脸，散漫又恶劣地笑说：“快一点什么？” 她水亮的眼睛可怜楚楚地望着他，喉咙被酒精灼得发干：“进来……” 抵在她脸侧的手指紧了紧，陈之瑶红透的脸颊被他捏得鼓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凝视着她，嗓音低沉而缓慢：“先叫我名字。” “时序哥……”她颤抖着开口。 “不对。”顾郁泽眸光沉了沉，脸压低了点，迫使她看清了他在月光下的五官—— 压眼的浓眉，多情的桃花眼，锋利的轮廓。 他继续磨着她，轻慢语调里夹杂了一丝命令的意味道： “重新叫。” 第14章 陈之瑶难捱地哼了一声，看着他那张似是而非的脸，混沌大脑里终于检索到了真正属于他的名字。 “顾……郁泽。” “乖。” 顾郁泽唇角勾了勾，松开了捏着她脸的手，奖励似地抬起她纤细的脚踝，偏头亲了下。 烫人温度长驱直入。 满足的震颤中，她听见他粗重的呼吸重新贴在了她耳边。 “继续，叫我名字。” 月升月落。 陈之瑶沉溺在他强势的漩涡里，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顾郁泽”这三个字。 最后嗓子已经哑得发不出声，被他喂了几口水，便倒在枕头上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陈之瑶缓慢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窗外高挂的日头，看起来已经是快中午的光景。 她怎么一觉睡到了现在，还是又困又乏的，整个人的骨头还像被拆散了一般酸疼。 她昨晚做了什么吗？ 陈之瑶迷迷糊糊地想着，被阳光刺得翻了翻个身，然后看到了睡在她身后的男人。 只一秒的功夫，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过来，飞速捂住了自己的嘴，以防自己被吓得尖叫出了声，再吵醒阖着眼还在睡的顾郁泽。 靠！什么情况？！ 她不可置信地深呼吸了两下，昨晚那些不堪的记忆才支离破碎地涌入了她隐隐作痛的大脑。 她竟然又和他睡了。 如果上一次还能用她不知道他是谁，未来也不会再见来开脱。 这一次，她真的是捅了大篓子了。 她怎么能，又把他看成了顾时序，还主动勾引他。 甚至还在他后来纠正了她错误的认知后，依旧无法抗拒地想要他填补她身下的空虚。 啊啊啊酒精是真的会摧毁人的意志力！！！ 陈之瑶脑子嗡嗡作响地屏住了呼吸，动作轻缓地从床上坐起了身，想趁着他还没醒逃回自己的房间，冷静想想该怎么办。 然而脚尖还没落地，背后就响起了男人低哑慵懒的嗓音：“又想睡完了一声不响地走人啊。” “……”陈之瑶头皮一麻，绷紧了脚趾。 她飞快扯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难堪转过了头：“没有，我只是不想吵醒你。” “还挺体贴。”顾郁泽嗤笑了声，手肘懒懒支着床，缓慢坐起了身。 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露出了流畅完美的肌肉线条，一直延伸到了他腹肌下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眼神被烫了下的陈之瑶迅速挪开了视线，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努力运转着大脑，想赶紧把昨晚的事翻篇道：“那个，我昨晚喝多了，所以才……” “拿我宣泄下？”他要笑不笑地睨了她一眼，慢腾腾地搭了句。 陈之瑶呼吸一紧，被他直白的话语调侃得脸颊染上了红晕，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说：“不是，你又没喝醉，为什么不推开我？” “你太缠人了，我推不开。”他懒淡一笑，幽深眼底藏了几分促狭。 虽然她没法完整回忆昨晚所有的经过，但确实有印象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还主动吻了他两下，脸上的红晕不禁蔓延到了耳根。 她局促垂下眼帘，口里还在据理力争：“可就算这样，男女力量悬殊，你用点力气的话，肯定也是能把我推开的。” 顾郁泽眸色微深，捉摸不定地盯了她片刻，才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确实如此，但我舍不得。” 陈之瑶一愣，心跳微妙加速地抬起了眸：“你什么意思？” 但没等他回答，耳边倒是先响起了两下敲门声。 陈之瑶神经一跳，下意识看了眼房门的方向，紧张压低了声音：“保姆平时会在这个时间来你房间打扫吗？” “不会。”顾郁泽声音也放轻了几分。 “那是谁……”陈之瑶抿了抿唇，心底冒出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门外又响起了她熟悉的清冷男声：“顾郁泽，你还没起吗？” 陈之瑶浑身上下一僵，不知所措地和顾郁泽交换了一个“怎么办”的慌乱眼神。 顾郁泽眉头微蹙，轻声说了句：“没事，交给我。” 便将她往床上一摁，扯过被子，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罩在了里面。 然后伸手拉了下床边遮光的窗帘，又捡起她散落在地毯上的衣物塞进了被子，才夹着刚睡醒才有的鼻音，懒洋洋地出声道：“怎么了，哥？” 门把咔嚓转了声，顾时序推开了门。 屋内一片昏暗，他轻扫了眼窗边凌乱的床铺，眸光在堆的被子上短暂停留了几秒，才看向了赤着上身，懒懒靠坐在床头的顾郁泽。 “你知道瑶瑶去哪了么？”顾时序问。 “不知道，我昨晚回来的时候她就不在了。”顾郁泽耸了耸肩。 “你给她打个电话看看。”顾时序说。 “你不会打吗？”顾郁泽轻哂。 顾时序默了两秒：“我打过了，她一直不接，消息也不回，我需要确认下她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嗐，她那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顾郁泽散漫笑了笑，直戳他心窝说，“估计是昨晚被你放了鸽子，伤心回了宿舍，不想再搭理你罢了。” 顾时序噎了片刻，坚持说：“你联系确认下，老爷子让我好好照顾她，我不能把人给看丢了。” 他不是第一次让她这样伤心和难过，但只要是他主动发消息，她一定会回，更不会不接他电话。 所以现在的状况会让他不可避免地觉得有些心慌。 “行吧。”顾郁泽长手捞了下放在床头的手机，拨了个他自己不常用的手机号，摁下了免提。 长久的嘟嘟声过后，响起了“对方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顾郁泽摁灭手机，撩起了眼皮：“或许她还在宿舍睡，没起床。” 顾时序眉头紧了紧，撂下句“我去学校看看”，便转身离开了。 在楼下响起关门的声响后，顾郁泽轻拍了下缓慢起伏的被子：“好了，可以出来了。” 陈之瑶猛地撩开被子，大口喘着气，额发已经被汗水浸湿，凌乱粘在了憋得通红的脸上。 顾郁泽喉结滚了滚，低笑调侃：“可真狼狈啊。” “……”她难堪瞪了他一眼，匆忙穿起了衣服。 “所以你手机呢？”他问。 “不知道。”她努力回忆了下，“可能昨晚掉到沙发缝里吧……你刚才打的不是我的电话？” “当然不是，万一你手机在我房间里，不就穿帮了。”他扬了下嘴角，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她勉强夸赞：“算你聪明。” 穿好衣服的陈之瑶又快速用手理了理蓬乱的长卷发，跳下了床：“走了，我得赶紧找手机回 学校，不能再继续玩消失了，时序哥会担心的。” “还这么在乎他的感受啊？他昨晚可是放了你的鸽子去陪女明星。”顾郁泽提着裤子，懒懒道。 陈之瑶动作一滞，心脏不可免地抽疼了下。 “就让他多担心一会儿吧。”顾郁泽嗤笑了声，啪嗒一声扣上了腰带。 根本办不到的陈之瑶默了片刻，狡辩说：“我只是怕他去了学校我也不在，会起什么疑心。” 他偏过脸，毫不留情拆穿：“起什么疑心，随便扯个去朋友家住了的理由不就糊弄过去了。” 无言以对的陈之瑶只能破罐破摔：“我就是想见他，要你管。” 顾郁泽眸底微妙暗了暗，要笑不笑调侃：“真绝情啊，又是爽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陈之瑶神经绷紧了下，咬了咬唇说：“难道你没爽吗？这次也不能都算我的责任吧！” 他微挑了下眉，笑开：“确实，我没舍得推开你，就算个三成的责任吧。” “……”陈之瑶默了两秒，想起了之前被打断的问题，“所以你有什么好不舍的？” 顾郁泽狭长眼尾轻眯了下，幽幽注视着她说：“你不觉得我们床上很合拍么？” 他语调懒散，戏谑中又带了点钩子。 陈之瑶耳根一热，迅速别过脸：“不觉得，我走了。” “是么？”他长腿一迈，高大身影笼罩在了她的头顶，恶劣挡住了她的去路，“你刚才也没否认我说你爽完就走的话吧？” “……” 无法反驳他的陈之瑶艰难咽了咽喉咙，想要推开他的身子，却发现他上衣还没穿，练得恰到好处的胸肌就这么怼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有种无法再出手触碰他的感觉。 毕竟光是看，她已经回忆起了昨晚她指甲陷在他肌肉里的感觉。 陈之瑶定了定神，只能用凶巴巴的语气虚张声势：“我没空和你在这辩论，赶紧让开，我要赶在你哥之前回学校！” 顾郁泽懒淡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打车也好，坐地铁也好，都不可能赶在他之前到学校了？” 陈之瑶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确实如此。 毕竟到学校的距离一样，顾时序又比她先出发了起码七八分钟，就算她可以让司机开快一点，打车也是要花时间等的，她很难在他之前回到宿舍。 见她尬住了，顾郁泽慢条斯理地抛出了橄榄枝：“但我骑摩托车送你的话，还是能赶得及，需要我帮忙吗？” 想到她之前要他帮忙保守个秘密都需要条件，现在不得趁火打劫诓她个大的，陈之瑶有点紧张地抬起了脸：“你能白帮我？” 顾郁泽瞥了眼她紧张兮兮的眉眼，微笑：“当然不能。” 陈之瑶不由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条件？” “你猜呢？”他挑了下眉，看不透的眼睛紧盯着她说。 陈之瑶张了张嘴，无法不去联想他前面说两人床上很合拍的话，所以—— 他该不会想让她当他炮友吧？！ 看着她越来越慌乱的表情，顾郁泽敛了敛眼底的戏谑，正色说：“我刚好有点事情要去你们学校，原本计划是下午出发，所以你包我个午饭就可以了。” 陈之瑶一愣，瞬间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好，没问题，中午请你吃食堂小炒。” 沙发侧缝里找到手机，顾郁泽也穿戴整齐地下了楼。 他还是昨晚那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加休闲西装裤，但外套换了件更轻便的机车服，衬得他气质一下子又痞了几分。 “走吧？”他甩了下手里的机车钥匙，偏头示意她出发。 这一次不用他教，她一坐上车，就自觉搂住了他紧实的腰身，夹住了他的胯：“我坐好了，快点开吧！” 顾郁泽轻勾了下唇角，踢掉了摩托车的脚蹬，拧了下油门。 周日中午正是交通繁忙的时段，顾郁泽黑色的摩托车在拥挤的车辆间灵活穿梭着，时不时的加速压弯刺激得陈之瑶的心脏砰砰直跳，完全不敢放松紧紧抱住他的手。 在距离学校只剩两个街区的十字路口，陈之瑶瞥见了顾时序那辆眼熟的劳斯莱斯，和他们一样，缓缓停下在等红灯。 虽然他们之间隔了两三辆车的距离，陈之瑶还是有些心虚地往下拉了拉头盔，将脸完全埋在了顾郁泽的后背上。 “怎么了？”感受到她动作的顾郁泽微微偏了下头。 “你哥的车，在我们左前方。”她小声说，“等下你从北门进，离我宿舍更近些，还可以避开他常走的路线。” “哦，知道了。”顾郁泽点点头，瞥了眼还剩三秒的红灯，拧了下摩托车把，发出了一声即将启动的响亮轰鸣。 陈之瑶神经一跳，也不敢抬头看这声轰鸣究竟吸引了周围多少人的注意力，头盔死命贴紧了他后背，感受着强烈的风拂过了耳畔。 劳斯莱斯的后座里，低头看手机的顾时序抬起了脸，透过车窗望了眼这让人无法忽视的噪声来源。 只见一辆载着人的摩托车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率先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冲了出去。 他冷厉的眉头皱了皱，一瞬间便认出了那辆车的主人。 因为这辆摩托是奥古斯塔的全球限量版，整个京西就这一台，是顾郁泽从伦敦买了运回来的。 至于他后座上套着宽大机车棉服，头盔遮着脸，棕色长卷发随风飘扬的女人。 顾时序一顿，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依旧没有任何回复的微信对话框，眼神陷入了沉思。 第15章 一到宿舍楼下，陈之瑶便急匆匆跳下摩托车，摘下头盔，脱掉机车棉服，往顾郁泽怀里一塞道：“你可以摩托车开远一点，去南校区的图书馆坐会儿，等我应付完你哥，就请你吃中饭。” “行，我等你微信。”顾郁泽扬了下唇角，掀开储物箱，将头盔和棉服都丢了进去。 然后一拧车把，扬尘而去。 确认他离开后，陈之瑶也赶忙上了楼。 只是昨晚似乎做得太激烈了点，她每爬一阶楼梯，都觉得大腿的肌肉在发酸。 脑海里又飘过了他说两人床上很合拍的话。 该死，别让她再想起这事了！ 陈之瑶又羞又恼地咬了咬唇，迈上三楼的最后一级台阶，快速打开了正冲着楼梯口的宿舍门。 今天江妤社团里有活动，宋馨月和男友过圣诞去了，许雾可能在泡图书馆，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 刚脱掉外套，缓了两口气，陈之瑶的手机又响了。 是顾时序。 她定了定神，盯着屏幕上闪烁着的“时序哥”看了几秒，才放到耳边，摁下了接听。 “时序哥……”她夹着仿佛刚睡醒的嗓音，语调绵软问，“什么事？” 电话那头似乎长松了一口气：“你在哪？” “宿舍啊……”她拖着长音，努力模仿着半清醒时的迷糊状态，先发制人地同他委屈抱怨，“时序哥，你回来了吗？我昨晚等了你好久，实在受不了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节，就打车回宿舍了。” “抱歉，昨晚是我不对，忙晕了忘记提前告诉你我赶不回去了，后来手机又没电关机了，我没注意到，没能及时回复你的消息，真的很对不起，让你白准备了和等待了那么久。” 可能是习惯了他的冷漠和推拒，他一点语气诚恳的主动道歉，就让她心里的怨气消减了不少。 陈之瑶抿了抿唇，趁机拿捏他说：“你就只有口头的道歉吗？我昨天可是忙了一整天，就为给你预备这份圣诞节的大餐礼物。”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才响起了顾时序低沉的嗓音：“你今天有什么安排么？没有的话我带你出去吃个饭，陪你过个节，弥补下可以吗？” 没想到他今天这么好说话，喜出望外的陈之瑶脱口而出道：“没有！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我已经在你宿舍楼下了。” “那时序哥你等我十分钟，我起床洗漱化个妆！” 陈之瑶生怕他反悔似的撂了电话，也来不及冲澡，只能打开衣柜 ，想重新找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结果往衣柜门后的镜子一照，她才发现自己白皙的脖颈处有两处很显眼的吻痕。 昨晚那些不堪的回忆瞬间又涌入了她的大脑。 可恶，他怎么这么喜欢挑她的脖子咬。 上辈子是吸血鬼吗？！ 陈之瑶快速甩了甩脑袋，把所有和顾郁泽有关的念头全部清了出去，然后翻了翻衣柜，想找件高领毛衣遮一遮。 但她仅存不多的高领毛衣好像都在别墅的房间里，最后只能找了条橘色的丝巾系在了脖间，遮住了那两抹红色的印记。 换好衣服，她又快速补了下昨晚脱落的妆容，卷了卷乱蓬蓬的长发，在手腕和脖颈处洒了点香水，掩盖掉了身上残留的属于顾郁泽的旷野气息。 拎上精致的小皮包，踩着细高跟的皮靴，哒哒地下了楼。 低调奢华黑色劳斯莱斯静静停靠在她的宿舍楼后，陈之瑶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去。 坐在后座的顾时序长腿舒展，骨节分明的手指缓慢叩着手机，若有所思回想着刚才和她的通话，总觉哪里有些不自然。 特别是当他说自己已经在她宿舍楼下时，她似乎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意外，就好像早已知道此事。 “时序哥，让你久等了。” 车窗外清脆悦耳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顾时序转过头，对上了陈之瑶明媚动人笑脸。 她海藻似大波浪卷发散落在瘦削的肩头，在阳光下变得浅棕的发色衬得她小脸愈加清透白皙。 脖间亮丽的橘色点缀着她一身黑的御姐打扮，为她营造出的性感气质还原了几分少女的俏皮。 顾时序喉结轻滑了下，不露痕迹地收回了视线，打开了车门。 “没多久，应该的。”他语气淡淡，身子往里面挪了几分，给她让出了更多的入座空间。 陈之瑶压着半身羊毛裙，弯腰上了车，比往常更浓的花香瞬间充满了后座的车厢，让他避无可避，微微绷紧了表情。 车门关起，前排的何阳回头和他确认了下目的地，便规规矩矩地启动了车子，没再往后座上瞄一眼。 他只是个打工人，不想再冲在吃瓜的前线。 他昨晚已经被那造谣生事的热搜搞得够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找人都压了下去，结果大清早地又被从医院出来的顾时序拎了起来，赶着开回了京西，到处找他不回消息的妹妹。 要他说对方就那么小半天没回消息可太正常了。 结果顾时序急得跟人家失踪了十天半个月一样。 现在人找到了，他又淡着张脸，没有一句关心和问候。 他实在是摸不清也猜不透他这老板的心思了- 车子开出校园，行驶了没多久，停在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门口。 餐厅院落里装点着挂着彩灯的圣诞树，还有漫天飞舞的人造雪景，节日气氛拉满。 陈之瑶雀跃走下车，拿出手机拍了半天，才转头对立在一边等她的顾时序说：“时序哥，你能帮我拍个走进餐厅的视频吗？我发vlog用。” “好。”顾时序接过了她的手机。 “谢谢时序哥！”陈之瑶弯了弯唇角，开始踏着雪，往挂着圣诞花环的餐厅门口走。 在踏上门口的阶梯后，她回眸一笑，期待问：“拍好了吗？” “嗯。”顾时序走上前，将手机还给了她。 满怀期待的陈之瑶在看过他拍的视频后，脸上的笑已经减了一半。 原来她在他的视角下，人这么矮，腿这么短的吗？！ 就算他确实比她高一头还要多，但她身高也有166，还总被周围朋友夸腿长，怎么会被他拍出140柯基小短腿的效果啊！ “可以吗？”他垂眸看了看她。 “……可以。”她强颜欢笑地点了点头，也不好意思再指挥他重拍。 他能陪她出来过圣诞已经不错了，她不敢再对他有过多任性的要求。 在暖气十足的餐厅落座后，陈之瑶脱掉了身上的大衣外套，却没有解脖子上的丝巾。 顾时序不禁眸光在她丝巾上多停留了两秒，才低头看起了菜单。 难得和顾时序单独在外面餐厅用餐，陈之瑶本来不想去质问他昨晚的事，只想随便聊点轻松的话题，和他愉快地吃顿饭。 但一看他和昨晚热搜照片上一模一样的打扮，她很难不去想他究竟陪着乔芷薇去医院做了什么。 特别是他后来回她的微信上只说自己昨天太忙，又有临时突发的事才没能赶回来，只字没提热搜上说的事。 她更加觉得在意得不行。 吃了几口牛排后，还是没忍住地开了口：“时序哥，你昨晚说的临时突发的事，是不是就是热搜上的事啊？” 顾时序切着牛排的手一顿，抬了下眼：“你看到了？” “嗯。”陈之瑶轻轻点了点头，又怕他觉得她没脑子，什么离谱的事都敢信，补充了句，“但我觉得现在媒体为了博流量，都挺会造谣的。” “确实挺让人头疼的，你懂得辨别就好。”顾时序淡淡垂下了眼。 “……那事实究竟是怎样啊？”陈之瑶小心翼翼问。 “她突发肠胃炎疼得走不动路，助理小姑娘一个人扶不了，又不想叫救护车惊动更多人，我就陪着去了。”他言简意赅。 虽然但是，也可以让别人扶着去吧，为什么偏要他？ 而且他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为什么会答应？ 陈之瑶心沉了下，忍不住追问：“那你和乔芷薇真的是……男女朋友吗？” “不是。”他淡淡否认。 陈之瑶稍稍松了口气，结果又听他补充说明道：“只是关系不错的普通朋友。” 陈之瑶叉子一顿，心又紧了起来。 是普通朋友，但关系不错。 那岂不是也有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可能性！ 她感觉她在他口里，都不会拥有“关系不错”这样的评价。 即使他们曾经朝夕相处了一年之久，又保持紧密来往了两年多。 心底正泛着酸，陈之瑶搁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她瞥了眼，见屏幕上飘着GYZ三个字母后，立马拿到桌下滑了开来。 GYZ：「什么时候下来请我吃饭？我快饿死了」 陈之瑶神经一紧，她前面已经兴奋得完全忘记这回事了，不禁有些尴尬地回复：「抱歉，我和时序哥出去吃饭了，回头再请你好吗？」 GYZ：「……」 GYZ：「真行」 GYZ：「你小哥的命就不是命」 看着他快要溢出屏幕的怨气，陈之瑶赶紧安抚：「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忘了，不是故意的！」 GYZ：「你是金鱼的记忆吗？还是脑子里的酒没倒干净，要我再帮你倒一倒吗？」 陈之瑶脸一热，想起她昨晚脑袋抵着枕头，高高抬着浑圆的臀让他顶的时候，好像胡言乱语地说了句这样挺好，可以把她脑子里的酒都倒出去。 赶紧回他：「不用不用……我回头请你吃顿好的行不行？不吃食堂」 GYZ：「回头是什么时候？别又给我开空头支票」 桌对面，缓慢切着牛排的顾时序瞥了眼开始不停看手机的陈之瑶，她似乎是在刻意回避被他看到屏幕，手机一震，就会拿到桌下去回复。 他眉心微微蹙了下，不动声色问：“有事要忙？” 陈之瑶还在纠结怎么回复的指尖一顿，飞快抬起了脸：“没有啦，只是在和朋友闲聊。” 她局促笑了笑，心虚摁灭了手机，岔开了话题：“那个，等下吃完饭，你能再陪我去看个电影吗？最近有个新上的恐怖片口碑特别好，但我一个人不敢去，也找不到敢陪我去看的朋友，时序哥你应该不怕的吧？” 她长睫扇了扇，一双清亮的杏眼可怜兮兮地望向了他。 顾时序默了片刻，微微颔了下首：“行。” “那我来买电影票！”陈之瑶 立马眼尾一弯，将手机拿上了桌面，打开了淘票app。 顾时序：“买好我转你钱。” 陈之瑶摇了摇头：“不用，就当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了，毕竟昨天的礼物你也没收到。” “说到圣诞礼物。”顾时序没再跟她客气电影票的事，从大衣外兜里摸出了一个精巧的长方形礼盒递给了她，“差点忘给你了，圣诞快乐。” 陈之瑶一愣，看了眼仿佛是项链之类首饰的包装盒，先前心底的酸涩一扫而空，笑眼盈盈地接了过来：“谢谢时序哥！” 虽然知道他今天对她各种提议的纵容，大概率是出于对昨天放她鸽子的愧疚，陈之瑶还是想好好利用一把。 所以电影一开场，她就借着害怕的由头，往他身边靠了靠。 顾时序斜眸睨了她一眼，见她长睫微微颤抖着，脸上写满了恐惧，便没有动。 计谋得逞的陈之瑶偷偷弯了下唇角，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乌木沉香，眼睛虽然盯着前面的大荧幕，脑子一直在走神。 想她下一步可不可得寸进尺，试探去握他的手。 纠结了半场电影后，故事也进入了高潮。 在荧幕里跳出最吓人的一幕时，陈之瑶心一横，跟着周围人一起尖叫了声，猛地伸出手，抓住了他搭在腿上的大手。 顾时序身子一顿，偏过了头。 陈之瑶趁机脑袋又往他怀里钻了下，瑟瑟发抖地将脸埋在了他宽阔的胸前。 她发丝间沁人心脾的花香不由分说地扑入了他的鼻腔，顾时序喉结滚了滚，垂眸看了眼她毛茸茸发颤的头顶。 想推开，却又有些不忍心。 犹豫片刻后，他低声提醒她：“刚才的恐怖画面已经过去了。” “真的吗？”她小心翼翼地掀起了眼帘。 “嗯。”顾时序和她水光潋滟的眼睛对视了两秒，淡淡挪开了视线。 被她绵软手指抓在掌心的手却绷紧了几分，青筋在手背上蔓延了开来。 “那就好。”陈之瑶小声说了句，恋恋不舍地坐正了身子，但又假装忘记地没有松开他的手。 顾时序薄唇轻翕了下，似乎是想提醒她。 可下一秒，恐怖画面重现，她明显又有点害怕地握紧了他的手。 顾时序顿了两秒，不露痕迹地吐了口气，任由她继续拿他的手当作缓解恐惧的工具。 等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时，他温凉的手已经被她捂出了一层薄汗。 “走吧？”顾时序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她的掌心下抽离。 “嗯。”陈之瑶脸颊微红地点了点头，轻攥了下空了的手心。 潮潮的，热热的。 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不论他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让她握了半场电影的手。 她终究是享受了一次和他牵手的感觉。 陈之瑶站起身，刚穿上大衣外套，忽然听顾时序淡淡提醒她说：“你的丝巾歪了。” 陈之瑶神经一跳，飞快抬手捂了下丝巾。 糟了，不知道吻痕有没有露出来。 找不到镜子确认，陈之瑶心慌慌地和顾时序深沉的眼眸对视了下，有点欲盖弥彰地解释：“我这两天不知道对什么过敏，脖子总痒，都被我抓破了好几处，所以我才带了个丝巾，不仅能遮一下，还能防止我继续抓……” “这样。”他微顿，眸光忽然变得难以揣摩起来，“那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第16章 陈之瑶一愣，赶忙摆了摆手：“不用！” 她语调因慌乱拔得有点高，顾时序不由扬了下眉，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审视。 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过干脆和急切的陈之瑶又立马定了定了神，尬笑补救：“我其实今天症状减轻了不少，估计再过两天就彻底好了，用不着去医院……而且今天不是圣诞节么，我可不想去闻医院的消毒水味……” 她说着，又不太自在地调整了下脖间的丝巾，将那两个红色的印记完完全全遮挡了起来。 顾时序沉默注视了她片刻，才薄唇轻启说：“那再观察两天，还是痒的话，必须去医院。” “嗯，我知道了。”陈之瑶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默默松了口气。 这根紧绷的神经松下来了，陈之瑶又开始琢磨起怎么让他再多陪她一会儿，别这么早就送她回学校。 她记得江妤说，她们社团今天的活动是去参加后备箱圣诞集市，好像就在这电影院附近，会有很多用车后备箱组成的摊位，卖各种东西，吃的喝的都有，适合情侣约会逛着走走，会有很氛围。 于是她轻拽了下准备上车的顾时序，掀起浓密的长睫，清凌凌的眼睛望着他说：“时序哥，这附近有个圣诞集市，我还想去逛逛，你能陪我一起吗？” 顾时序身子一顿，回头瞥了眼她小心翼翼捏着他大衣的纤细手指，眼底闪过了一丝的迟疑。 他晚上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再陪她逛下去，怕是要赶不及。 但想到她昨晚发来的那一桌子精心预备的圣诞大餐，他到底还是不忍再扫她的兴。 最终缓缓点了下头：“好，但不能逛太久。” “嗯！没问题！”陈之瑶开心弯了弯清丽的眉眼，顺势拉起他的胳膊，“我来带路，我们走快点！” 顾时序胳膊滞了下，在被她拉着走了几步后，还是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将手抄进了长款大衣的外兜。 见状，陈之瑶心底微微失落了下，但很快又振作了起来。 毕竟他肯陪她逛集市已经很好了，她不能操之过急，再让他觉得越界又开始刻意疏远她。 拐过街角，装点着闪烁彩灯的圣诞集市招牌远远便映入了眼帘。 可能是因为这条街有集市的缘故，路上的人一下就变得多了起来，光顾着往集市冲的陈之瑶不小心被擦肩而过的行人撞了下，高跟鞋一崴，差点没一头栽倒。 走在她身后的顾时序眉头冷厉一皱，快速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帮她稳住了身子。 “看路，别走那么快。” 他大手紧紧攥着她的胳膊，隔着厚厚的衣服，陈之瑶都感受到了他掌间的力度。 她心跳晃了晃，微窘回过了脸：“我不是怕耽误你太多时间么，所以想赶紧走到。” 看着她可怜楚楚垂下的眉眼，顾时序眉头松了下，缓和了语气说：“没事，慢一点走，安全第一。” “嗯，知道了。”陈之瑶乖乖点了点头，看了眼他还攥着她胳膊的手。 顾时序一顿，蓦地松开，重新抄回了大衣兜。 走进集市，人流变得更加密集，气氛比预想的还要热闹。 可能是怕和她走散，陈之瑶这会儿再拽着他的胳膊，往卖热红酒的摊位上挤时，顾时序没有再抽离。 “听说圣诞节就是要喝热红酒来着，时序哥你要吗，我请你！”点好自己那杯的陈之瑶捏着还没付款的手机，回过了头。 “我不用了，晚上还有工作。”顾时序一边拒绝，一边长手越过了她的肩，先她一步刷了付款码。 “欸？我自己付……”陈之瑶愣了下。 “没事。”顾时序淡淡收回手机，“既然来陪你逛了，自然是我这个当大哥的请，还想吃什么和买什么吗？” “……好吧，谢谢时序哥，先逛逛看吧。” 虽然他主动当她提款机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但他又搬出大哥的身份，撇清了和她之间的任何暧昧，开心的感觉一下子就打了折。 陈之瑶心情微妙地从店员手里拿过热红酒，看了眼走去旁边圣诞树下等她的顾时序，快步回到了他身边：“你要不要先尝一口？喝一点也不会影响工作，图个节日氛围嘛。” 顾时序看了看她举到他嘴边的纸杯红酒，迟疑了片刻，接了过来，低头轻抿了一口。 “如何？”她仰着小脸，眨了眨眼。 “还行，小心 烫口。“他将纸杯还给了她。 “那我凉一会儿再喝，抱歉拿你当小白鼠啦！”陈之瑶俏皮笑了下。 月牙似弯弯的眼尾带得他也不自觉地牵了下唇角：“嗯。” 陈之瑶捧着热乎乎的纸杯走了会儿，忽然想到，他刚才喝了她手里的红酒，如果她再喝岂不是就算和他间接接吻了？！ 但他刚才从杯子的哪个位置喝的来着？ 她好像完全没有去注意…… 啊啊啊啊可恶！ 她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一点！！！ 陈之瑶追悔莫及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杯子，试图寻找出一点他下嘴处的蛛丝马迹，但昏暗的光线下，杯沿的每一处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要不她转着杯子喝一圈？ 但好像太奇怪了一点…… 正当她自顾自地纠结之际，忽然听顾时序说：“前面那个摊位，好像是顾郁泽和他的朋友们在经营。” “啊？”陈之瑶愣了愣，有点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 五颜六色的圣诞彩灯下，顾郁泽正端着一盘试吃的饼干，散漫杵在支着后备箱的法拉利轿跑SUV旁，招揽着路过的行人。 他还穿着早上那件很酷的机车服，戴了顶黑色的棒球帽，压着不羁支棱着的头发，身材高大挺拔，五官轮廓利落分明，扎眼得像个来走T台的模特。 所以即使他挂着懒淡的表情，都没在积极营业，还是有络绎不绝的人驻足试吃，再顺手买几盒。 “过去打个招呼吧？”顾时序垂眸看了她一眼。 陈之瑶心莫名一慌，下意识就想拒绝：“有，有必要吗？” “你不想去？”顾时序语调淡淡，却藏了几分探究。 “呃……”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拒绝显得有多么得不自然和说不通，赶忙干笑了两声，解释圆场，“没有不想啦，就是有点突然，没想到他还会作为商家参与这个集市……” 顾时序没吭声，眼睛微微眯了下。 陈之瑶慌忙拉了下他的胳膊，心虚催他：“我们快去和我小哥打声招呼吧。” 小哥？ 顾时序眉头不易察觉蹙了下。 虽然他是她大哥，她叫他小哥也没错。 但她之前和他提起顾郁泽，都是用“你弟弟”来指代。 走近了，陈之瑶才发现摊位旁边竟然还坐着两个她认识的人，赵楚亭和江妤。 “欸？瑶瑶！你是专程来给我捧场的吗！”看见她人的江妤眼睛一亮，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陈之瑶愣了愣，大脑还在梳理状况，江妤又眼尾一弯，揶揄笑道：“还是为某个帅哥来捧场的呀？” “……”陈之瑶神经一紧，慌忙摆了摆手，又匆忙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顾时序，生怕他听见了江妤这句揶揄。 见她神色如此慌乱，江妤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随即了然大声道：“哦——你是带你的时序哥，来给我捧场了，对吗？” “嗯，对！”陈之瑶快速点点头，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江妤反应快，不然她一会儿都不知道要怎么和顾时序解释。 她偏头看了眼顾郁泽，他被三个在试吃饼干的女生围在了中间，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抬了下眼，朝她微微颔了下首。 陈之瑶微笑回应了下，对他这样和她装不熟的状态非常满意，绷紧的神经也彻底松了下来。 她收回视线，好奇问江妤：“怎么社团活动是你们几个人？” 江妤：“哦，负责做饼干的都已经去逛着玩了，我是负责售卖的，本来想租个车，社团经费不够，就问我这分不了手，不用白不用的男朋友借了辆车，但他不放心怕我弄坏他的爱车，就跟着一起来打酱油了。” “喂，怎么说话的？”一旁赵楚亭不满扯了下嘴角。 “我说错了吗？你觉得不满的话，赶紧答应我分手就好了。”江妤微笑。 赵楚亭：“……” 亏她之前觉得赵楚亭比顾郁泽还要放荡不羁、吊儿郎当不少，没想到两句话就能被江妤给堵死。 看来她之后应该多和江妤取取经，省得再被顾郁泽三言两语的拿捏。 陈之瑶默想着，跳出来缓和了下气氛：“那顾郁泽为什么会在？” “他欠我个人情，被我抓来当苦力的，不然今天就是我当招牌招揽顾客了。”赵楚亭解释。 “呵，你这招牌形象哪有人家顾郁泽好，我就没想过让你当。”江妤笑了声。 赵楚亭浓眉压了下眼：“江妤，你别太过分。” “我不过分，怎么逼你和我分手呢？”江妤无辜眨了眨眼，转向了同顾郁泽打完招呼走过来的顾时序，礼貌问候了他一声，“时序哥。” 顾时序微微颔了下首。 终于瞥见顾时序的赵楚亭意外扬了下眉，放下了懒散搭着的长腿，正经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时序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顾时序微微颔了下首，问他，“伯父伯母可还好。” “挺好的，还是老样子。”赵楚亭笑了笑。 两家人似乎渊源很深，顾时序又和他寒暄了几句。 插不进话的陈之瑶瞥了眼一旁的顾郁泽，他身前的人已经散去，看她在看他，他轻勾了下唇角：“要来块饼干试吃吗？” “不……”陈之瑶本来想拒绝，但江妤也劝她说，“很好吃的！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我也尽了一份力，去尝尝嘛。” 江妤的面子她肯定是要给，于是往他身边走了走。 “我尝一小块吧……” 她朝他的托盘伸出手，顾郁泽却微微俯下了身，压低了磁性的声线，幽幽调侃：“玩得挺开心啊，连我的微信都不回了。” 陈之瑶呼吸一滞，匆忙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点距离，又心慌慌地瞄了眼顾时序。 见他还在和赵楚亭聊天，没有注意到她这边，才稍稍喘了口气，小声为自己辩解：“不是，我得回去看看下周的安排，才能定哪天有空请你吃饭啊……” “行。”他轻哂了下，又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那我的圣诞礼物呢？” “准备了准备了，只是忘记给你了……”陈之瑶尬笑了下，说，“但我一会儿就直接回学校了，等下周末回别墅再给你。” “那圣诞节都过了，算什么圣诞礼物。”顾郁泽不满扯了下嘴角，嗓音凉凉道，“你眼里真的有我这个小哥吗？再这么差别待遇下去，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去我哥那里抱怨个两句。” 感受到威胁的陈之瑶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你答应过我的！你要毁约吗！” 顾郁泽散漫笑了笑，拖腔带调地压着嗓音：“我是答应过你不提那晚酒店发生的事，但昨晚的事……” 要死！！！ 她确实不占理。 陈之瑶咬了咬唇，无奈妥协：“好好好，我不回学校了，晚上回别墅给你行吗？” 他看了看一脸不情愿的她：“你明早学校有事啊？” “有个早会，托你的福，明天我要么得挤早高峰的地铁，要么得在路上堵不知多久。”她没好气地翻他了个白眼。 他勾了下唇角，跟施舍似地笑道：“那念在你肯回来送我圣诞礼物的份上，明早我骑摩托车送你一程吧，用不了二十分钟。” “……” 虽然挺想硬气一把，说她不稀罕他送。 但坐他摩托车，她起码可以晚起个半小时。 她不想跟自己的睡眠过不去。 “顾郁泽，你跟妹妹在那里神神秘秘地说什么呢？” 赵楚亭飘过来的问话让陈之瑶神经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顾郁泽已经动作自然地拿起块饼干，往她嘴里一塞道：“当然是在请她尝尝我们的手艺。” 他手指不可避免地蹭过了她的唇，明明被冬夜的风吹得有一丝的寒凉，却烫得她心头一惊，下意识去看顾时序的同时，又匆忙往后退了两步，想赶紧拉开 和顾郁泽之间的距离。 但她忘记了身后都是来往的人，后肩一下被人撞了下，手一抖，手里的热红酒一晃，全部洒到了顾郁泽的身上。 顾时序眸光沉了沉，大步走过去，将她拉到了安全的地带：“没烫到吧？” “……”陈之瑶嘴里塞着饼干，根本没法说话，慌乱摇了摇头。 “哥，你没看见她所有的红酒都洒在了我身上吗？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顾郁泽一手举着饼干的托盘，一手掸了掸身前的酒渍。 “你皮糙肉厚，能有什么事。”顾时序顿了下，语气带了点批评道，“而且你不往她嘴里塞饼干，她红酒也不会洒。” “我不过是想让妹妹试吃一下，谁能想到她反应这么大。”顾郁泽无辜耸了耸肩，又在他冷下的目光里，幽幽叹了口气，“行吧，是我行为欠妥了，忘记了妹妹和我不怎么熟的。” 看顾郁泽在顾时序面前这么游刃有余的模样，陈之瑶有一瞬间竟然有点庆幸自己嘴里塞着饼干没法说话，不然她刚才人一慌，说错什么就完蛋了。 她缓慢咽下了嘴里的饼干，尴尬看了眼顾郁泽，顺着他的话说：“对不起，我不太习惯不熟悉的人喂我东西吃，你没有烫到吧？” “没事。”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就是我可能得回去换衣服了，哥，你们准备走了么，我能搭个顺风车吗？” 顾时序偏头看了眼陈之瑶。 虽然还想再逛，但她说不出口让顾郁泽自己打车走。 毕竟他身上的红酒都是她泼的。 只能强颜欢笑地点了点头：“嗯，我们也逛得差不多了，就一起走吧。” “行。”顾郁泽扬了下唇角，转头将饼干托盘往赵楚亭的怀里一塞道，“今天就帮你到这了，接下来的招牌你自己当吧，虽然你女朋友看不上。” 赵楚亭：“……” 熙熙攘攘的集市里，很难三人一起并行。 陈之瑶想再扯着顾时序的胳膊一起走，却总感觉身后有一道很强烈的目光，盯得她浑身都不自在，不得不放弃了这一想法。 好不容易挤出集市，顾郁泽走上前，身形散漫地走在了她的左边。 虽然他也没吭声，陈之瑶神经还是莫名紧了下，稍稍往右边的顾时序靠了靠。 顾郁泽轻扫了眼她动作，几不可闻地嗤笑了声。 转过街角，一阵强烈的风从楼宇间吹来。 陈之瑶散在肩头的长卷发顿时跟着乱舞了起来，不仅糊住了她的视线，还弄得她鼻尖一痒，跟着打了个喷嚏。 她不禁有点狼狈地吸了吸鼻子，正想拨一拨眼前凌乱的发丝。 一顶带着温度的棒球帽冷不丁地扣在了她的脑袋上，压住了她乱舞的头发。 却打乱了她心跳的节拍。 第17章 陈之瑶动作微微僵了下，虽然知道顾郁泽可能只是看不下去她这一头长发乱飞，才摘掉棒球帽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但她很怕顾时序会看出两人之间存在一丝一毫的暧昧，不禁也没敢有多余的动作，只心脏砰砰直跳地压了下帽檐，掩盖着自己脸上可能出现的慌乱，学着顾时序平时和她划清关系的方式，语气平平说：“谢谢，哥。” 然而顾郁泽对此一点自觉性都没有，还在嗤笑调侃：“你身边有两个哥呢，你这谢得可真含糊，一点诚意也没有。” 陈之瑶呼吸一紧，不得不朝他抬起了脸，一边眼神警告他别再和她有多余的交流，一边尬笑说：“谢谢你，小哥。” “不客气。”他散漫勾了下唇角，模仿着她的句式，轻飘飘道，“瑶瑶。” “……” 陈之瑶耳根一烫，有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顾时序斜眸看了两人一眼。 陈之瑶后脑勺冲着他，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扫到了她长发里露出的一截耳廓，隐约泛了红。 他盯着看了几秒，在她转过脸时，才不动声色地敛了眸。 回到停在街边的劳斯莱斯，顾时序看了眼衣服依旧潮湿的顾郁泽，淡淡开口：“你去副驾坐吧，离空调风口近，刚好吹一吹。” 顾郁泽眸光看不透地和他对视了两秒，才懒懒应了声“好”，转身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一路上，怕顾郁泽再发什么神经插话，陈之瑶也没敢再和顾时序聊天，默默低头刷起了手机。 结果没过几分钟，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条来自顾郁泽的消息。 GYZ：「友情提醒，你的丝巾刚才被风吹歪了」 怕被身边的顾时序看见，陈之瑶倏地摁灭手机，对着车内后车镜快速调整了下丝巾，又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副驾的男人。 他脱掉了湿了的机车外套，只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懒散靠在了椅背上。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撩了下眼皮，看向了车内的后视镜。 陈之瑶跟随着他的视线抬了下眼。 两人目光在镜中交汇，他要笑不笑地牵了下唇角。 陈之瑶心跳一晃，快速低下了头。 缓了片刻后，她先瞄了眼身边的顾时序，见他修长手指敲着手机屏幕，好似在回工作上的邮件，才偷偷摸摸地摁开手机，准备先给顾郁泽添加个备注，省得顾时序瞥一眼就能看出她在和谁聊天。 她秀眉轻蹙地想了想，感觉顾郁泽这男人就像一只难以捉摸的狐狸，干脆将他的备注改成了Fox。 然后才打开了和他的聊天框，回他说：「之前就歪过一次，差点没露馅，这事都怪你！」 Fox：「也不能都怪我吧，明明是你主动的」 Fox：「而且你以为我为什么穿高领？」 陈之瑶呼吸一紧，猛然想起她昨晚好像狠狠挠了他后脖颈一把，不禁心虚又理亏地摁灭了手机，不再和他讨论这件事- 回到别墅。 为了避嫌，陈之瑶没有跟着顾郁泽一起上二楼，在客厅里坐着看了会儿电视，确认顾时序进屋开会了，才匆匆上了楼，从房间里找出了送给顾郁泽的礼物——一盏机器人造型的台灯。 她也没有用什么精美的礼品纸包装过，就快递盒一拆，抱着原厂的包装盒敲开了他房间的门。 “给，圣诞快乐。” 顾郁泽垂眸看了眼她递过来的包装盒，都不用打开，就能从外面的商品图上看出她送了什么。 可谓是没花一点心思为他预备任何的惊喜。 “好歹装个礼品袋呢？”他好笑睨了她一眼。 “知足吧，我起码帮你把快递盒拆了。”她轻哼了声，“我回去了。” “等下。”他叫住了她。 “你还有什么事？”她捏着门把，警惕看了看他。 顾郁泽走到书柜前，俯身打开柜门，拎出了一个印着圣诞树和小雪人的精美纸袋。 “给你的，礼尚往来，圣诞快乐。” 陈之瑶愣了愣，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递到她面前的礼品袋。 她以为他只是诓她给他送礼物，没想到他也给她准备了礼物。 而且外表看上去还挺用心的，不像她的那般敷衍。 几丝微妙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了开来，陈之瑶有点局促地接了过来：“哦，谢谢……” 所幸，回去房间拆开他的礼物后，发现里面并不是什么很精美贵重的东西，只是一个像是3D打印制作的白色小船，还有张小小的圣诞贺卡。 陈之瑶内心的愧疚一下子减轻了不少，翻开贺卡看了看。 上面是他手写的「祝一帆风顺」，字迹清劲有力，还怪好看的。 陈之瑶默想着，刚放下贺卡，手机上又弹出了顾郁泽的消息。 Fox：「刚才忘了说了，礼物是我自己做的，你可检验下我的学习成果」 陈之瑶一顿，垂眸扫了眼桌上的小船：「对初学者来说算不错了」 Fox：「没有更高的评价了吗？」 …… 敢情他这送她礼物，是想要她多夸夸他的建模水平啊。 陈之瑶无语扯了下嘴角，懒得再和他废话，转头拆起了顾时序送她的礼物。 怕撕坏之后要一起保留收藏的包装纸，她拆得格外小心，费了半天劲才将包装纸完好无损地拿掉，激动又虔诚地打开了长方形的礼盒。 然而里面并不是她所想的项链之类的首饰，而是一只万宝龙的钢笔。 虽然是定制款，但又是没有任何暧昧色彩的学习用品。 陈之瑶瞬间泄气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果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简直比上次生日时收到更大众的笔记本电脑还要难过。 呆坐了会儿，陈之瑶还是将包装纸仔细叠了叠，连着钢笔一起，珍藏收进了她书桌的抽屉里。 至于顾郁泽自己建模打印的小船，陈之瑶直接将它丢到了书桌最上层的置物板上，和她那堆失宠的盲盒摆在了一起- 周一早晨。 在顾时序出门去上班后，陈之瑶皱眉看了看还没回她「起床了吗」消息的顾郁泽，快步上了二楼，狂敲了几下他的房门：“大哥，你再不起来送我，我就要迟到了！” “急什么，不是还有四十分钟。”顾郁泽打着哈欠，懒洋洋地打开房门，“而且纠正下，我是你小哥，不是你大哥。” “……你不洗漱了？不吃饭了？” 陈之瑶嘴角抽了下，正机关枪式地正要催促他，猛然发现他连衣服都还没穿，全身上下只有一条黑色的四角内裤，登时目光被烫了下，匆忙撇开了脸：“你能不能穿件衣服再开门！” “你都快把我的门敲碎了，我哪里还有功夫先穿衣服。”他眉眼慵懒地嗤笑了声，又嗓音喑哑调侃，“更何况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穿更少的时候。” “……” 更少的时候。 他身上不就剩一条内裤可以脱了吗？！ 他这暗示不要太明显！ 陈之瑶不禁脸颊一热，强撑淡定说：“就你歪理多，赶紧穿衣服起床，最晚8点半要出门！” 顾郁泽瞥了眼她微微泛红的小脸，拖腔带调笑得更深：“遵命，公主大人。” “……” 彻底撑不住的陈之瑶局促抿了下唇，匆匆转身下了楼。 十分钟后。 顾郁泽也穿戴整齐地来到了客厅。 他外套里面换了件藏青色的毛衣，但依旧是高领，遮住了半个性感的喉结。 头发随意往后抓了抓，英挺的五官愈加惹眼。 他看了眼坐在餐桌边捧着牛奶喝的陈之瑶，懒懒出声道：“准备走了吗？” “你真不吃早饭了？”陈之瑶放下杯子，看了眼表，很快要到8点半了。 “我去公司再吃。”他淡淡耸了下肩，“省得耽误公主的行程。” 虽然但是，早点起不就完事了！！！ 陈之瑶嘴角抽了抽，一时有些无语。 顾郁泽见她半晌没吭声，眉稍一挑，懒笑说：“怎么，被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陈之瑶：“……” “不用太感动，我先去车库骑车，一会儿门口见。” 他扬了扬手，清闲迈着长腿，走去了玄关。 快憋出内伤的陈之瑶望了眼他潇洒远去的背影，感觉急需江妤开课教一教她如何堵住这种吊儿郎当男人的嘴。 简单收拾了下餐桌，陈之瑶背起书包出了门。 顾郁泽已经跨坐在摩托，长腿散漫支着地等在了门口。 “头盔戴上。”他往她怀里丢了个专属于女生的粉色头盔。 头盔表面光滑没有一丝的磨损，像是新买的。 陈之瑶不由愣了下：“怎么换头盔了？” “你没看见我还换车了么？”顾郁泽轻笑了声。 “啊？”陈之瑶重新看了眼他的摩托车，还真的换了个车型。 但因为颜色都是黑的，她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 “之前那辆不是昨天骑去你学校了么，下午我又跟着赵楚亭的车去的集市，晚上被你泼了红酒，没找到机会开回来。”他言简意赅解释。 “哦……”这尴尬事又被他提了起来，陈之瑶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赶紧把头盔一戴，坐上了他的车。 完全忘记再问他头盔的事- 原本想着周三没课，学生会里也没什么事，陈之瑶打算赶紧把欠顾郁泽的那顿饭给请了，省得再让他抓住什么揶揄她的把柄。 但前脚刚和他约好时间，后脚她就收到了自己设计大赛入围的通知，需要她尽快提交作品的模型。 无奈，她只好又微信他，说她这几天得先制作设计大赛的模型，等她模型搞定了，再重新找个时间请他吃饭。 可能这次事出有因才放他鸽子，顾郁泽没有为难她，爽快回了个：「好」 片刻后，又补问了句：「模型你自己能搞定吗？要不要我再帮你点拨下」 虽然是有些头疼机械那部分的模型制作，但他这么好心，她总觉有诈，还是回了他一个：「当然能，最多一周，轻松搞定」 然而没过两天她便卡住了，3d打印了一堆没什么用的零件，机械手也只能停留在最表面外观展示。 周末，她甚至有点不想回家，生怕被顾郁泽问起她的进度，打自己的脸。 但这周末刚好连着元旦，过节不回去，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只能一边祈祷着他早已经忘了这事，一边拎着她做了一半的模型，打车回了西郊的别墅。 一进门，陈之瑶便看到了懒散岔着长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顾郁泽。 “……时序哥还没回来吗？”她下意识将手里拎着的模型袋子往身后背了背，不尴不尬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没，他今晚要加会儿班，让我们先吃。”顾郁泽撩起眼皮，轻掠了眼她往身后藏的大袋子，“你这次回来东西还挺多。” 陈之瑶神经一紧，含糊“嗯”了一声，便开溜道：“我先去楼上放东西。” 看她这紧张的模样，顾郁泽不易觉察地勾了下唇角，淡淡提醒：“放完就抓紧时间下来，我让保姆准备开饭了。” “知道了！”陈之瑶匆忙跑上楼，感觉他应该是忘记了她模型的事，稍稍松了口气。 结果吃饭时，他冷不丁问：“欠我的那顿饭呢？下周能安排了么？” “呃……”陈之瑶筷子一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顾郁泽失笑：“看来模型还没搞定。” 她局促抿了抿唇：“暂时还没有……” “是遇到什么技术难题了？”他轻挑了下眉梢。 “没什么……”她垂下眼帘，还是不想向他寻求帮助。 毕竟她欠他的那顿饭都还没还，她不想在此基础上，又欠他个人情。 她只想快点撇清和他之间的关联。 顾郁泽盯着她低垂的长睫看了片刻，悠悠笑说：“这么怕欠我人情啊？” 没想到被他看穿的陈之瑶愣了愣，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他继续打趣：“多一顿饭的事，你不是奖学金拿挺多的，舍得给我哥买奢牌的袖扣，舍不得请我吃两顿饭啊？” 陈之瑶一怔，抬起了眼帘：“你怎么知道我给你哥买了奢牌的袖扣？” “……”顾郁泽表情微妙噎了下，才漫不经心说，“听我哥提起过。” “时序哥会经常和你提起我吗？”陈之瑶眼睛亮了亮，急切追问。 “偶尔吧。”顾郁泽眸光不明闪烁了下，岔开了话题，“所以你要说说遇到的困难么？” 还在回味顾时序会和别人提起她送的礼物，陈之瑶心情一下子愉快了许多，觉得不过是多请一顿饭的事，便点点头，和他说了说自己卡住的地方。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她发愁地瞅了瞅他。 “你模型带回来了吗？”他问。 “带回来，在楼上。” “等下吃完饭，给我看一眼确认下，我公司实验室里应该有可以用的零件。”他顿了下，问她，“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一起去实验室找找看 ？” 两人正聊着，下了班的顾时序从玄关走了进来。 他手臂挽着大衣外套，瞥了眼餐厅里聊得其乐融融的两个人，顿了片刻后，径直走了过去，听见陈之瑶说了句：“我明天就有空。” 不禁眼神微微暗了下，淡淡出声道：“你们明天有什么打算？” 背对着餐厅门坐的陈之瑶完全不知道顾时序什么时候回来的，冷不丁听见他的声音，吓得筷子差点没拿稳。 坐她对面的顾郁泽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地抬了下眼，不紧不慢道：“带妹妹去我公司实验室转转，她给设计大赛的作品不是入围了么，现在需要个造个模型出来，刚好我专业对口。” 顾时序：“是前一阵在忙的那个设计大赛？” “嗯……”陈之瑶定了定神，尽量自然地转过了脸，“我纠结好几天了，吃饭时和我小哥聊到，他说可以帮忙看一看。” “这样。”顾时序微微颔了下首，若有所思地顿了片刻后，说，“刚好，我明天也有空，一起去郁泽的实验室转转吧。” “……”顾郁泽眸光轻暗，表面还是调侃似地笑说，“哥，你专业又不对口，来凑什么热闹？” “你不是想跟集团下的车企合作量产机器人么，我不得先去实地考察下你们公司的状况，总不能因为你是我弟，就给你随便开绿灯吧。”顾时序淡淡道。 “既然是合作上的考察，难道不应该选个工作日再提前预约下？我总不能因为你是我哥，就随便给你通融吧？”顾郁泽嗤笑了声。 顾时序眉心微蹙：“我工作日没什么空。” 顾郁泽浓眉压了下眼尾：“但我明天要帮妹妹搞模型，也没什么空带你转。” 巴不得减少和顾郁泽的独处，增加和顾时序相处机会的陈之瑶立马跳出来说：“没事，我那个模型也费不了你多少时间讲解，弄明白原理了我就自己做，你去带时序哥转就好。” “……”顾郁泽眸光晦暗不明地睨了她一眼，见她满眼闪着对他松口的期盼，他不露痕迹地吐了口气，妥协说，“行，那就一起吧。”- 第二天。 为了名正言顺地跟着顾时序的车去顾郁泽的公司，陈之瑶特地穿了条包臀的针织长裙，一脸为难地和顾郁泽说，她今天的穿着不太方便坐他的摩托车。 “没事，今天太冷，我本来也没打算骑摩托。”顾郁泽微笑了下，跟在她身后，就要往劳斯莱斯的后座坐。 “……”陈之瑶愣了下，不得不往顾时序身边挪了挪，包裹在长裙下的腿不小心贴上了他的西装裤。 顾时序身子微顿，不动声色地往里收了下腿，和她拉开了点社交距离。 察觉到他避嫌动作的陈之瑶僵了两秒，心中苦涩地往回倾了倾。 垂落的长发扫过了顾郁泽低着坐进来的侧脸。 “陈之瑶，你头发都掉到我身上了。”顾郁泽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动作略显亲昵地将她长发往她肩后拢了拢。 他温热的手指滑过了她的脖颈，一触即离，却莫名让她心慌了下，匆忙坐正身子，又自己捋了捋散落的长发：“哦，抱歉……” “没事。”他语调懒散，夹着淡淡的笑意。 顾时序闻声偏过头，看了眼神情不太自在的陈之瑶，又瞥了眼懒懒收回手的顾郁泽，眉头微微蹙了下。 似乎是对他这样轻佻的行为有点不满。 对上他目光的顾郁泽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眼底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 第18章 劳斯莱斯平稳启动，陈之瑶的心跳却一直稳不下来。 她本以为顾郁泽会像往常那般骑摩托去公司，不曾想他就这样上了顾时序的车，还不去副驾，偏偏坐在了她身边。 虽说劳斯莱斯的后座很宽敞，坐三个人的空间也绰绰有余。 但顾郁泽人本来就高大，一双长腿又散漫岔开着，虽没真的触碰到她，却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再加上他身上清冽的柑橘柠檬草香，似旷野般侵略感很强，轻而易举就盖过了顾时序身上低调的乌木沉香，萦绕在了她的鼻尖，让人更加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去副驾。 也不至于神经绷得像现在这般紧。 陈之瑶正襟危坐地定了定神，也分不出精力去想该如何和顾时序搭话，只能低下头，默默刷起了手机。 收回目光的顾郁泽瞥了眼她头顶的发旋，手肘懒散支着车窗，偏头看向了窗外。 顾时序又盯着顾郁泽散漫的侧脸看了片刻，才晦暗不明地敛了眼神，修长手指滑开手机屏幕，处理起了工作邮件。 明明坐满的后座，却没有一人说话，安静得有些诡异。 握着方向盘的何阳忍不住瞥了眼后车镜，总觉这气氛有种说不出的紧绷，搞得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默默收回了目光，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开车上，不到半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 节假日的创业园区空旷又安静。 下了车，陈之瑶深呼吸两口外面冰凉的空气，总算驱散了鼻腔里清冽的旷野香气。 已经踏上门口台阶的顾郁泽双手懒散抄进裤兜，清闲迈着长腿，带着两人走进了他的公司。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来，但上次她只去了他的办公室和食堂，没有到过他的实验室。 所以在看到他实验室里各式各样超前设计的机器人、机械零件和高端设备时，她没忍住“哇”了一声。 顾郁泽唇角不易察觉地轻勾了下，轻描淡写说：“你先把模型拿出来，长桌边坐下，我去找零件。” “嗯。”陈之瑶收回目光，按照他的指示，拿出模型，乖乖坐到了长桌边的椅子上。 顾时序环顾了下四周，走去了墙边的沙发，正准备坐，就听顾郁泽不咸不淡说：“哥，你要么先自己四处转转？不然你在这里也听不懂我俩聊模型，怪无聊的。” 顾时序微微顿了下，还是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没事，你们聊你们的，我还有工作上的邮件没处理完。” 顾郁泽神色不明地看了他片刻，才无所谓地耸了下肩：“随你。” 陈之瑶暗自开心地回头瞄了眼坐到她身后的顾时序，正想着她是不是应该换去对面的椅子，不用回头就可以看见他，顾郁泽已经端着零件箱回到了桌边，啪嗒一声放在了她的面前。 “看看哪个能用。”他朝她扬了扬下巴。 “……”陈之瑶一愣，转过头，看了看满满一箱杂乱无章的零件，缓缓抬起了脸，“不是你帮我找吗？” “我只说帮你提供合适的零件。”他淡笑纠正。 陈之瑶嘴角抽了抽，感觉好像被他坑了：“你这么多零件，我一个个试过去，好像也没比我自己设计再打印快多少吧？” “你连个正确设计思路都没有，打印到猴年马月也打不出合适的那一个。”他嗤笑了声。 陈之瑶噎了片刻，默默拖过了眼前的箱子。 沙发上的顾时序冷不丁开口：“郁泽，既然答应了要帮妹妹，就有点耐心。” “哥，你不懂就别插话，我这是在锻炼妹妹自主思考的能力。”顾郁泽轻哂，身形散漫地绕到了他身前，“走吧，趁着妹妹在思考，我带你去转转公司。” “……” 顾时序无言以对地默了两秒，摁灭手机，站起了身。 实验室很快只剩下陈之瑶一个人，充满怀疑地翻着桌上的零件箱。 他最好没有骗她，里面真的有她能用的零件。 否则她真的要找个机会跟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在尝试了几个看上去比较合理的零件后也没成功后，陈之瑶有些恼地往 椅背上一靠，环顾了眼他的实验室。 见墙边立了个半成品的人形机器人，机械骨骼都还暴露在外面，她灵机一动地跳下椅子，快步走过去，仔细看了看他垂下的机械手。 一环扣一扣精巧的机械设计，一下子就让她有了点解决问题的灵感，匆忙回去桌边，快速翻了翻零件箱，找出些类似的机械零件，开始了组装。 她皱着清秀的眉头，全神贯注思考着，直到卡壳的机械手指终于按照她想要的方式，成功运转了起来。 陈之瑶长舒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开心地“耶”了一声。 “恭喜啊。” 身后忽然传来了散漫的男声，陈之瑶一怔，猛地回过了头。 只见顾郁泽不知何时回到了实验室，高大身材正懒洋洋地倚着门边，环抱着双臂，眼尾衔笑地睨着她。 他身边立着同样高大的顾时序，但他站姿比他要端正得多，表情也不似他那般轻佻，见她回过了头了，才淡淡出声询问：“问题解决了？” “差不多解决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就站门口。”陈之瑶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她刚才太专注了，完全没有留意到周围的动静。 顾郁泽：“回来一会儿了。” 顾时序：“刚回来。”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了两个不同的答案。 陈之瑶有点懵地怔了怔。 顾郁泽低低笑了声：“别听我哥忽悠你，我们五分钟前就回来了，怕干扰你思考，就没进去。” 顾时序冷厉的眉微微蹙了下，似乎不太满他这样实话实说，给她造成心理上的负担。 陈之瑶果然脸上不好意思的神情又加重了几分，多少有些局促说：“没关系的，不会有什么影响，你们进来坐就好。” “我说得没错吧？就你还整天拿她当高三的考生照顾。”顾郁泽嗤笑瞥了眼顾时序，站直了身子。 陈之瑶这才发现，顾郁泽的身量竟然还比他哥高一点。 但他这句调侃，让她心底泛起了一丝的难过。 顾时序内心到底还是在拿她当小孩看。 “让我看看你解决到哪步了？”顾郁泽迈开长腿，率先走到了她身边。 陈之瑶回过神，摁下了心底那一丝的难过，将机械手推到了他面前：“手指的联动我已经做好了，你看。” 她低头给他演示了下。 顾郁泽牵了牵唇角，没有吝啬对她的夸赞：“不错，设计得很巧妙。” 陈之瑶心情雀跃了下，也不好意思隐瞒自己的灵感来源：“其实我多少参考了下你墙边那个机器人的设计……” “嗯，看出来了。”他笑了笑，修长指尖点了点她机械手的联动部分，“这里，其实还可以再精进下，比如上个轴承。” “哪里？”陈之瑶脑袋往他骨节分明的手前凑了凑，试图看清他所指的位置。 “食指关节这。”他也低了低头，温热呼吸洒在了她小巧鼻尖。 不可避免的，陈之瑶想起了圣诞那晚，他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强迫她看清他的脸，叫他的名字。 登时，耳根一热，快速往后撤了下脸。 顾郁泽动作微顿，缓缓撩起了眼皮：“退那么远，看清了？” “看，看清了。”陈之瑶艰涩咽了咽喉咙，多少有点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盖住了发烫的耳朵。 “那你试着调整下？”他轻挑了下眉梢，并没有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 “嗯……”陈之瑶只能硬着头皮地又往他身前的模型靠了靠，拆下了原本的齿轮。 顾郁泽懒散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操作。 隐约感受到了一束不悦的目光从门口投了过来，才转了下脸，瞥了眼还杵在门口的顾时序：“哥，你怎么还在门口站岗呢？都考察完了，你就先回去呗。” “你们还要多久？能一起回就一起回，省得你们还要自己打车。”顾时序说。 “我们……”顾郁泽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之瑶已经飞快替他抢答道，“快了快了，要不了多久！” “那我再等一会儿吧。”顾时序说着，走去两人身后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顾郁泽眼神微妙暗了暗，不露痕迹地转回过了脸。 他继续观摩着她的操作，时不时出声指导个两句，动作稍显暧昧地在她手边点一点。 顾时序靠着沙发，手机浏览着工作，却始终有种说不出的烦躁萦绕在心头。 特别是瞥见眼前的那两颗后脑勺几乎快要贴到了一起。 不由沉沉吐了一口气，倏地一下站起了身：“我出去打个电话。” “哦，去吧。”顾郁泽转了下头。 “嗯……”陈之瑶跟着应了声，眼神下意识追随着顾时序高大挺拔的身影，直到他离开了实验室。 瞥见她目光的顾郁泽轻嗤了声，圈起手指轻弹了下她的脑壳：“看什么呢？专注点。” “……我专注着呢！”陈之瑶回神，心虚瞪了他一眼。 “那你看看这轴承装的对么？”他哂笑了声，彻底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二十分钟后，机械手的模型终于大功告成。 见顾时序还没有回来，陈之瑶借着要去洗手间四处找了找，终于在走廊的窗外看到了修身玉立在白桦树下的顾时序。 他似乎已经打完了电话，指尖夹着烟，一抹红光浮动在冬日的夜，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冷峻的脸。 陈之瑶心跳轻晃，推开了玻璃窗：“时序哥。” 顾时序闻声转过脸，放下了手中的烟：“模型都做好了？” “做好了。”陈之瑶点点头，试探问，“我晚上想请我小哥吃个饭，报答下他的帮助，时序哥你要不要一起？” 他看了她片刻，平静说：“既然是请你小哥吃饭，我就不去了。而且我也没帮到你什么忙，不好让你破费。” “怎么没帮忙，我不是搭了你的顺风车嘛。”陈之瑶眨了眨眼，撑着窗户边道，“再说了，人多好点菜嘛，我奖学金还剩不少，算不上破费。” 他默了两秒，冷不丁说：“那你问过郁泽的想法么？他想我一起去么？” 陈之瑶愣了愣，她没问过，但她默认他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是带他哥一起，又不是带什么陌生人。 而且平时周末在家，三人也没少在一起吃饭。 见她愣住了，顾时序已经猜到了答案，淡淡撇过脸，轻吐了一口烟说：“我今晚已经有约了，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 陈之瑶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又忍不住追问了句：“那是工作上的约，还是和朋友的约？” 顾时序瞥了眼她藏着担忧的表情，迟疑顿了下，才说：“工作上的。” 陈之瑶绷紧的神经倏地松了下来，她很怕他晚上是要和乔芷薇吃饭。 只是因为工作而无法赴她邀请的话，虽会让人失落，但不至于难过。 顾时序最后吸了一口烟，掐灭了手里火星，朝她走了过来：“你们是先回家，还是直接去餐厅？” 陈之瑶看了眼表，没想到已经要到饭点了，不禁有点尴尬说：“可能直接去餐厅吧……抱歉让你等了，我原本想着大家可以一起去吃饭的。” “没事，我时间还算宽裕，也可以先送你们去餐厅。”顾时序淡淡道。 不好意思再麻烦他的陈之瑶赶忙摆了摆手：“不用，我们餐厅还没确定，也不知道好不好停车，时序哥你快去忙自己的事吧。” 闻言，顾时序也没再跟她客套：“那我先走了，帮忙和郁泽打声招呼。” “嗯。”陈之瑶乖乖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往停车场走去了。 冬日早早降临的夜幕笼罩在他的头顶，衬得他离去的背影格外冷寂。 让人有种永远都无法靠近的感觉。 陈之瑶心底有些空落落地收回视线，回到了实验室。 依旧在长桌边坐着的顾郁泽懒懒掀起了眼皮，要笑不笑道：“在洗手 间迷路了？” “嗯……”陈之瑶心虚抿了下唇，岔开话题说，“差不多到饭点了，我今天就先请你吃第一顿饭吧。” “难得你这么主动兑现承诺。”顾郁泽唇边弧度加深，又轻睨了她一眼，“那不管我哥了？” “他今晚有约了，已经走了。”陈之瑶说。 顾郁泽眸色微深，懒笑说：“你还挺清楚他的行程的。” “我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刚好遇见他了，他让我同你说一声，就不过来了。”陈之瑶简单解释，省去了她刻意去找他，还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的经过。 虽然好像也没有对他隐瞒的必要。 但她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他再借题发挥，挑她什么刺。 “哦。”顾郁泽缓慢点了下头，深潭似幽邃的眸光却还停留在她的脸上，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心里的小九九都看穿。 陈之瑶不由眼神躲了下，催他说：“你快想想要吃什么，我已经有点饿了。” 他这才敛了眉眼，从桌边站起了身：“火锅吧，你吃么？” “吃。”陈之瑶松了口气地点点头，“海底捞吗？还是其他店。” “市中心有一家涮羊肉的老店，好吃又不贵，如何？”顾郁泽说。 “那你地址发我，我来打车。”陈之瑶掏出了手机。 “饭你已经请了，车就我来叫吧。”他绅士笑了笑。 “行。”陈之瑶也懒得跟他客气，手机往包里一放，收拾起了桌上的模型。 然而不知是元旦跑车的人少，还是创业园区的位置太偏，两人等了快十分钟，也没有一个司机接单。 “那家火锅店离地铁站近吗？要不我们还是坐地铁吧……”陈之瑶无奈瞅了瞅身边的男人。 “火锅店是近的，但我园区离地铁站稍微有点远，要走至少十五分钟，你OK吗？”顾郁泽半垂眸道。 “我OK的，再等下人会饿死的。”陈之瑶说着拿起了装着模型的大袋子，“走吧？” “袋子给我吧，怪沉的。”他朝她伸出了手。 “这么好？”陈之瑶攥了攥手里的袋子，狐疑觑了他一眼。 “我好歹是你小哥吧？照顾下不是应该的么。”他嗤笑了声。 “之前也没见你这么照顾我。”陈之瑶撇了撇嘴。 “摸摸你的良心，我之前对你的照顾还少吗？”他幽幽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语调里夹杂了点意味深长的暗示。 陈之瑶呼吸一紧，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在床上对她的照顾，登时脸颊飞红了下：“顾郁泽，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嗯？”顾郁泽好笑扬了下眉，漆黑眼眸盯着她，低磁嗓音悠悠反问，“我怎么就不正经了？你说说看。” 第19章 说不出口的陈之瑶涨红了脸，只能恼羞成怒地瞪他：“你自己心里有数！” “你不说，我心里能有什么数？”顾郁泽唇边笑容扩散了开来，慢条斯理和她理论，“之前你难过我带你去兜风，你设计没思路我给你点拨，你说热我给你买冷饮……这些照顾都还算周到吧？” 陈之瑶一噎，这才意识到是她自己想歪了，不禁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一圈，支支吾吾辩解说：“你这些照顾，分明都是有条件的……” 他瞥了眼她躲闪的眼神，笑得更欢了：“有什么条件，我还没列举我开出条件的那些照顾呢。”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也受了他不少的恩惠。 陈之瑶心跳微妙晃动了下，却又拉不下脸承认，只能嘟囔着迈开了脚步：“懒得跟你废话，走了。”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长腿一迈便追到了她身边，骨节分明的手夺过了她手里的模型袋子。 陈之瑶一顿，和半垂着眼皮，眼尾携笑睨她的男人对视了眼。 终究没能再硬气起来，干巴巴说了声：“谢了。” “不客气。”顾郁泽微微顿了下，慢腾腾搭了句，“只希望某人以后别又忘了我的这些照顾，还要说我不正经。” “……” 陈之瑶顿时尴尬收回视线，抿紧了唇。 走出公司，外面起了风。 本以为不用去室外，陈之瑶今天又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打扮，慵懒设计的毛衣外套连个可以暖手的兜都没有，只能扯了扯袖口，勉强将半个手握成拳缩进了袖子里。 走在她身边的顾郁泽瞥了眼她的动作，轻挑了下眉梢：“冻手啊？” “嗯……”陈之瑶点点头。 “要借我的口袋暖暖吗？”他绅士地撑开了自己皮衣棉袄的兜。 陈之瑶一愣，迟疑说：“不太合适吧……” “我们更不合适的事都做过，揣个兜你纠结什么？”他好笑睨了她一眼。 陈之瑶一噎，耳根又有点烫了起来，手不自在地在袖子里缩了缩。 见状，顾郁泽唇边的弧度加深了下，悠悠调侃：“怎么，你还会对我不好意思啊？” 被他戳到了心底那一抹微妙的情绪，陈之瑶立马否认：“谁会对你不好意思啊！” 又生怕他怀疑地将手塞进了他暖和的皮衣棉袄兜里。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敛了眼神，也将手揣进了衣兜。 他温热的掌心贴上了她冰凉的手背，陈之瑶心跳颤了下，强撑淡定地仰起了小脸：“你为什么也要把手放进来？” “我自己的口袋，我为什么不能放？我也觉得冷啊。”他偏过头，语气理直气壮到让她有些失语。 热度在两人相贴的肌肤上蔓延，陈之瑶心情复杂地攥紧了手，既怕被他嘲笑矫情，又有点贪恋他口袋里的温度，到底是没有再将手抽出来。 两人就这样，似情侣般互相取着暖，走在人烟稀少的冬夜街道上。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紧密无间。 虽说她和他确实连更加不合适的亲密之事都做过，但那毕竟是在她大脑混沌的时刻。 此时她不仅滴酒未沾，脑子还被寒风吹得极其清醒。 所以只是手背和他手心相贴这样的轻微触碰，都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在，五指间甚至攥出了薄薄的汗。 好在地铁站的灯牌终于出现在了视野里，陈之瑶赶紧将手从他衣兜里抽了出来，佯装若无其事地说了句：“总算走到了。” 顾郁泽轻睨了眼她不自在垂到身侧的手，不易觉察地勾了下唇角，淡淡嗯了一声。 上地铁时，人还不是很多。 陈之瑶挑了个角落，靠着刷起了手机。 顾郁泽手轻松抓着车顶最高的扶手，站在了离她半米远的地方。 随着地铁越往市中心开，上来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 刚在庆幸自己找了个不容易被挤到的好位置，陈之瑶忽然感觉头顶一暗，强烈的压迫感伴随而来，她不禁一愣，抬起了头。 对上了顾郁泽深不见底的浓黑眼眸。 “人太多了，被挤过来了。”他居高临下，懒淡解释。 “哦。”陈之瑶有点局促地抿了下唇，重新垂下了眼。 地铁倏地启动，靠着车厢的陈之瑶还能轻松稳住身子，但没了扶手顾郁泽身体一晃，只能伸手撑住了她身后的车厢。 眼前的光亮又暗了几分，冷幽的旷野香气扑鼻而来。 陈之瑶呼吸一紧，缓慢抬了下眼帘，见自己已经被身前男人以壁咚的姿势圈在了角落里，立马又佯装无事发生地垂下了眼。 但轻颤的长睫出卖了她的紧张，顾郁泽不由低笑了声，在车开稳后，也没有收回手，依旧维持着这样壁咚的姿势，另一手散漫拿起手机，低头看了起来。 他不动，她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他的确需要一个支撑的点，以防地铁再急刹或是转弯。 只能强迫自己无视他的存在，努力将注意力放在手机屏幕上。 可他身上的气息是如此的霸道，不由分说侵占着她的感官，让她始终没法静下心来。 直到他淡声说：“下站到了，准备下车。” “哦，好。”陈之瑶长吁了一口气，摁灭手机，跟在他身后挤去了门边。 下了地铁，没在胡同里绕上五分钟，就抵达了顾郁泽所说的那家涮羊肉的火锅店。 招牌看着很朴素，装修也像是有些年头。 但店里打扫得很干净，用餐的人也不少，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铜锅。 热情的店员迎上来，将两 人带到了所剩无几的空桌边，递上了菜单和铅笔。 “这里竟然不是扫码点单。”陈之瑶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纸质的勾选菜单。 “嗯。”顾郁泽喝了口茶，简短解释，“老板有些年纪了，不想费事更新系统，做得也都是周边熟客的生意。” “那你也不住这附近啊，怎么会知道这家火锅店。” “老爷子原来住在这边胡同里，过去我们家庭聚餐，他很喜欢选这家，觉得味道很好，又有烟火气。”顾郁泽说。 “原来如此。”陈之瑶点点头，想到说，“那时序哥也来吃过了？” “嗯。”顾郁泽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他也喜欢吃这家吗？”她关心追问，想着如果他也喜欢，她未来可以找机会给他一个重温过去的惊喜。 “谁知道，他很少会表露自己的喜好。”顾郁泽轻哂了声，催她，“你不是饿了么，可以看看菜单，抓紧时间点起来了。” “哦。”陈之瑶失望撇了撇嘴，低头看起了菜单。 在勾选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品后，她将菜单推给了他：“剩下就按照你的喜好选吧，毕竟是我请你吃饭。” 顾郁泽支着下巴，眼底带了点懒散的笑意：“难得看你体贴我一回。” 陈之瑶被他调侃的脸一热，撇开眼神说：“少废话，不然我全都替你点了。” “知道了，公主。”顾郁泽勾了下唇角，骨节分明的手从她指尖接过了铅笔，轻车熟路地勾起了桌上的菜单。 火锅上桌后，饿得肚子开始咕咕叫的陈之瑶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拨了半盘子的羊肉卷进去。 “我记得你家就是开火锅店的吧？怎么像半辈子没吃到过火锅一样。”顾郁泽低笑了声。 “我饿了，不行吗？”她局促瞪了他一眼。 “行。”他配合地拿起另一盘羔羊肉，全部扫进了火锅里。 她心情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缓和语气说：“你不饿就留一半，慢慢涮着吃，不然都煮老了影响口感。” “我也饿了。”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又拿起了一盘。 闻言，陈之瑶复杂的心情散了去，跟着他往锅里添起了剩余的羊肉卷。 吃过一轮后，终于有点饱腹感的陈之瑶才慢慢涮起了剩下的菜。 “你觉得这家口味如何？”顾郁泽闲聊似地问。 “还不错。”陈之瑶肯定道。 “跟你家的店相比呢？” “嗯……各有千秋吧，口味的重点不一样。”陈之瑶想了想，说，“如果你有机会来青州，可以自己去尝尝看。” 她爷爷当年退伍后，回到青州老家开了间小小的火锅店，如今被她爸妈在当地周边经营开出了好多家加盟连锁。 所以她家虽然远没有顾家那么豪，但条件也算不错了。 “我自己？你都不招待我的么？”顾郁泽挑了下眉，幽幽睨了她一眼。 陈之瑶赶忙解释：“我这不是大部分时间都在京西么，如果我放假在家的话，肯定会招待你的。” “哦，别到时候又放我鸽子。” “不会的。”她信誓旦旦，又趁机提醒，“只要你守约，我肯定也会守约，圣诞那晚也算在一起。” 顾郁泽勾了下唇角，散漫笑道：“好。”- 元旦过后，陈之瑶将模型寄去了设计大赛的组委会。 寄完快递，她和江妤一起校门口吃了个麻辣烫，才溜达着往宿舍走。 “话说，你和赵楚亭怎么样了？”陈之瑶问。 “我觉得他应该快受不了要分手了。”江妤笑了笑。 “那你传授我点对付他那种类型男人的经验呗。”陈之瑶挽住了她的胳膊。 “哦？你要拿去对付谁？你时序哥和他这个类型八杆子打不着吧。”江妤揶揄瞥了她一眼。 “嗯……”陈之瑶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实话实说，“是要对付顾郁泽。” “呦，你终于要移情别恋了？”江妤眼尾弧度弯得更深。 “不是！”陈之瑶赶忙摆摆手，解释，“就我说话总是被顾郁泽拿捏，我不想再任他摆布了。” “他都怎么拿捏你？” “比如说一些……令人容易想歪和害臊的话。” “噗。”江妤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陈之瑶脸被她笑得热了下：“你笑什么啊！” “笑你可爱。”江妤压了压上扬的唇角，正色说，“其实很简单，你不要在意他的话，自然就不会被拿捏。” “可我很难不在意啊！”陈之瑶脱口而出道。 “你不是不喜欢他，你在意什么？”江妤深深看了她一眼。 陈之瑶怔了怔：“是不喜欢，但……就……” “什么？”江妤轻挑了下眉梢。 找不到确切用来说明的词，陈之瑶干脆换了个问法：“你还记得自己的初夜吗？” “我想想……”江妤摸着下巴，认真回忆了下，“抱歉，有点模糊了。” 陈之瑶：“……” “不过我大概懂你想说的了，因为第一次是和他做的，所以很难不去在意他与此相关的一些话，对吗？”江妤笑了笑。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陈之瑶小鸡啄米式地点了点头，“而且他还总拿他也是第一次来诓我做事！” “他是第一次？”江妤诧异睁大了眼睛。 “他是这么说的，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像！” “确实，他长得那么帅，又那么会撩……”江妤沉吟了下，说，“男人第一次通常要摸索个半天才能找对位置，你对此还有印象么？” “呃……我那晚喝得有点多，记不太清了，似乎好像……是用了挺久才进入正题。”陈之瑶尴尬抿了下唇。 “那结束的快吗？” “多……多久算快？”她不确定问。 “看来他很持久了。”江妤揶揄笑了笑。 “不是，我又没有参照组。”陈之瑶脸微微红了下。 江妤不禁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管他之前是不是处，你要是不想被他拿捏，只要别对这事害臊，说话比他还不要脸就可以了。” “……” 陈之瑶想了想他平时说话那散漫又痞里痞气的劲。 感觉要超越他，还挺难的。 陈之瑶默默叹了口气，忽然在路边瞥见了一辆眼熟的劳斯莱斯，不由顿了下脚步。 “怎么了？”江妤顺着她的视线望了眼。 “那是我时序哥的车。”陈之瑶说着，匆忙摸出了手机，给顾时序发了条微信：「时序哥，你来学校了？」 片刻后，她收到了他的回复：「嗯，来办个讲座」 陈之瑶一愣：「在图书馆的报告厅吗？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给你捧个场」 时序哥：「讲座内容和你专业无关，怕你觉得无聊，就没提」 陈之瑶：「不会！讲座几点开始？我现在就在图书馆附近」 时序哥：「2点半」 陈之瑶快速扫了眼时间，还差不到10分钟，赶忙说：「好，我现在就去」 她摁灭手机，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向了江妤：“我时序哥来图书馆办讲座了，我想去听听……” “去吧去吧。”江妤善解人意地挥了挥手，“我就先回宿舍追剧了。” “嗯。” 陈之瑶一路小跑进了图书馆，气喘吁吁地上到了二楼的报告厅。 能容纳五百人的阶梯报告厅几乎已经全部坐满，陈之瑶只能在后排的角落里找到了空位，匆忙坐了下来。 她远远望了眼讲台上的男人，他一身西装革履，衬衫烫得板正，颜色相称的领带也打得一丝不苟，正低着头，在看讲台上的电脑。 隐约她听前排的女生在议论，说他长好帅，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能不能要微信。 “别想了，前一阵乔芷薇的那个男友热搜，我看评论里扒的资本大佬就是他。” “我靠，真假？” “无风不起浪，不好说。” “而且就算不是他，像他这种级别英俊又多金的大佬，也轮不到我们肖想啊！” “也是……” 闻言，陈之瑶心情忽然变得复杂了几分。 虽然她相比其他人，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但他这个月亮实在挂得太高了点。 她努力了两年，也不过是他会多点关照的妹妹。 甚至没比她们清楚多少他和乔芷薇之间的关系。 唯一的安慰，只有她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来自他的消息。 时序哥：「进来了？」 陈之瑶回神拿起手机：「嗯，在最后一排靠门口」 消息发出后，她看见顾时序抬了下头，似乎是往她的方向看了眼。 她赶忙举起手机，朝他挥了挥。 但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确定他究竟有没有看到她。 而他也没有再回复她，左手往西装裤兜里一抄，右手拿起遥控器，开始了讲座。 他透过领口麦克风传出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但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瞬间便让吵吵闹闹的报告厅安静了下来。 陈之瑶放下手机，也跟着周围人一起，认真听起了他讲课。 不过这金融方面的讲座因为夹杂着不少专业的术语，对她来说确实晦涩难懂了些，没过多久就开始托着腮，对着他那张模模糊糊的脸走神。 记得高三时，他没少在工作之余辅导她的功课，可比现在距离她要近得多。 她可以看清他脸侧被台灯照亮的细小绒毛，数清他根根分明低垂的长睫，听清他山泉般清冷的嗓音。 而且，只讲给她一个人听。 想到这，陈之瑶心底又泛起了隐秘的快乐，驱散了先前复杂失落的情绪。 等讲座一结束，陈之瑶匆忙站起身，想当面和他打个招呼，但讲台上的男人已经被前排涌上去问问题的学生团团围住了。 难以挤进去的陈之瑶只能先前排坐了下，捏着手机，默默等起了在礼貌回答学生问题的顾时序。 可能是他的气场过于威严和疏离，她竟没有看到一个借着问问题名头问他要微信的人。 很多女生似乎只是想和他搭上一两句话，脸上便浮起了心满意足的笑。 二十分钟后，人群终于都散去。 陈之瑶走上前，轻轻叫了声：“时序哥。” 收拾着电脑的顾时序抬起了眼：“还没走？” “你都来我地盘上了，我不得来尽下地主之谊。”她清亮眼睛俏皮眨了眨，语气轻快调侃。 顾时序不由淡笑了下：“不用麻烦，去忙你的事情就好。” “我今天没什么要忙的，大赛的模型也寄出去了，大作业也基本都搞定了，就等着准备月末的考试了。”陈之瑶顿了下，趁机问他，“所以你晚上有什么安排不，没有的话我请你吃食堂，带你重温下校园里的味道。” 顾时序低头扫了眼腕表：“我晚上有个酒会，恐怕来不及。” “哦。”陈之瑶眼里的光落了落，又重振旗鼓地掩饰打趣，“那下次你再来，一定要提前告诉我！给我这个做妹妹的一点尽孝心的机会嘛。” “好。”顾时序唇边弧度加深，被她逗笑之余，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了开来。 明明她能摆正和他之间的关系，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顾时序顿了片刻，压下了这抹奇怪的情绪，拿起电脑包道：“我先走了，最近天冷，多穿点衣服，小心感冒。” “嗯，时序哥你也是，注意身体，少加班。”陈之瑶弯了弯眼尾，一直送他上了车，才回了宿舍。 结果当晚，她竟又在热搜上刷到了他的身影。 依旧是和乔芷薇恋爱的绯闻，但这次照片很清晰地拍到了他的脸。 背景是在某商业酒会上，两人手上都端着红酒，虽然只是很常规地在聊天，但可能是乔芷薇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所以他微微朝她俯了下身。 被镜头捕捉到的这一瞬间，多少透出了些亲密与暧昧的信号。 再加上男帅女美，看着格外养眼和登对，又是大家喜闻乐见的资本与当红女明星之间的秘幸，所以立马就被铺天盖地的讨论送上了热搜。 虽说顾时序和她说过，他同乔芷薇只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看到这一词条的陈之瑶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沉了下。 “瑶瑶，这热搜应该不是真的吧……”一旁也在刷手机的宋馨月小心翼翼问。 “什么热搜？”还在磕着瓜子追剧的江妤跟着转过了头。 “看下……”许雾也放下了设计图集，拿起了手机。 陈之瑶深吸了一口气，佯装无所谓地笑笑说：“就是乔芷薇和我时序哥之间的恋爱热搜，假的啦，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我之前问过我时序哥。” “哦，那就好，吓我一跳。”宋馨月紧张的眉眼松了下来。 “现在媒体可真会捕风捉影，这照片有什么，不就是在正常聊天么。”看到热搜的许雾跟着道。 “嗐，都是为了博流量。”江妤顿了下，扫了眼陈之瑶笑得有点勉强的脸，继续安慰她说，“你时序哥那个性格，肯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的。” “嗯，我相信他。”陈之瑶点了点头。 但这不足以让她觉得安心。 毕竟她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知之甚少。 在盯着热搜发了会儿呆后，她忍不住打开了和顾时序的聊天框，尽量以一种调侃的方式，给他发了条消息：「时序哥，你又上热搜了，快成明星了」 掐着手机等了片刻，见他没有任何的回复，陈之瑶又有些后悔地将这条消息撤了回来。 他现在应该在忙着应酬和撤热搜吧，她还是不要去打扰他，显得怪不懂事的。 反正明天就周五了，她可以回去再想办法打听- 第二天。 下午的课一结束，陈之瑶就匆匆打车回了顾家的别墅。 进门时刚过6点，家里还一个人都没回来。 二楼放下书包后，她便坐到书桌前，打了打等下吃饭时该如何自然询问顾时序热搜之事的腹稿。 6点半，她听到楼下传来的开门的声响，匆忙起身下了楼。 然而玄关走进来的并不是顾时序，而是夹裹一身寒气的顾郁泽。 陈之瑶脚步一顿，往前奔的劲泄了大半。 听见她动静的顾郁泽散漫撩了下眼皮，漫不经心调侃：“呦，今天回来得还挺早。” “……今天不怎么堵车。”陈之瑶干巴巴说，放缓脚步，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是么？我摩托骑回来的时候，感觉路上车还挺多的。”他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沙发背上一搭，便懒洋洋地坐到了她的身边，喝了口保姆提前预备好的茶水。 “可能路线不同。” 不太想和他聊天的陈之瑶摁开了电视机。 “都这个点了，还看电视啊，准备吃饭了。”顾郁泽轻睨了她一眼。 她转过了脸：“时序哥不还没回来。” “哦，他今晚也有应酬，不回来吃了。”他淡淡道。 陈之瑶一愣，感觉急着赶回来的自己像个小丑，不由眼神轻暗了下，撇过了脸：“这样。” 但其实细想一下，她上次已经问过顾时序他和乔芷薇之间的关系了，这次就算她再怎么佯装不在意地去探究，也难免显得她人不够成熟。 还不如…… 她再次转过脸，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在喝茶的顾郁泽。 察觉到她目光的男人放下茶杯，轻挑了下眉梢：“想说什么？” “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小忙？”她长睫迟疑扇了扇。 “什么样的小忙？”他狭长眼尾轻眯了下。 “就是……”她轻咽了下喉咙，温吞说，“帮我打听下你哥和乔芷薇的关系，详细点的那种。” 他顿了片刻，嗤笑了声：“这种事，你怎么不自己去打听？不比问我更清楚。” “我之前问过他一次了……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总在意这种莫须有的热搜，怪幼稚的。” “那你让我冷不丁地去问，也很奇怪的吧？毕竟我过去从来都不过问他感情上的事。”他轻哂。 陈之瑶赶紧拍他马屁说：“你那么聪明，肯定有办法很自然地套他的话！” “怎么突然嘴这么甜了？”他 好笑睨了她一眼。 “这不是求你办事么……”陈之瑶尴尬笑了笑，又给他加筹码说，“只要你能帮我打听到，条件随便你开。” 闻言，顾郁泽眸色忽然深了几分，看不透的眼睛盯着她反问：“条件随便我开？” “嗯……”陈之瑶点点头，莫名觉得气氛有点紧绷了起来。 “那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他依旧紧盯着她的双眼，像是锁定了猎物的黑豹，高大身躯缓慢朝她倾了过来。 沉甸甸的重量隔空压在了她的身上，她闻到了他身上冷幽的香气，看到了他轻慢滚动的喉结，伴随着暗示意味十足的低磁话语，一瞬间剥夺了她呼吸的能力。 心脏也不受控制地，跟着狂跳了起来。 第20章 看着顶着一张侵略性极强的俊脸步步逼近她的男人，陈之瑶匆忙往后撤了下身子，摁着狂乱的心跳，有点磕巴道：“合，合理范围内的，我都会答应……” 总感觉他好像要重提炮友的事，她紧张得舌头都打了结，眼神也飘忽不定地不知该落在哪里。 “怎么定义合理范围呢？” 顾郁泽顿住了身子，大手懒懒支着她大腿边上的沙发垫，低笑了声，语调轻佻又散漫，滚烫呼吸喷薄在了她的鼻尖。 热度瞬间从她鼻翼两侧蔓延了开来，再也扛不下去地陈之瑶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恼羞成怒说：“你不想帮就算了！” 她咬了咬唇，下意识想往二楼的房间逃。 前脚刚踏上楼梯，就听他在她身后漫不经心笑说：“怎么都要开饭了，还往楼上去。” 陈之瑶身子尴尬一顿，愈发生气地丢了他一句“我还不饿”，就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直到关上房间的门，她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该死！ 她怎么能被他拿捏到这种程度。 其实她只要像江妤说的那样，用更不要脸的话怼他就可以了。 但他靠过来的那一瞬间，她确实是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心跳也乱得不像话。 明明她也不喜欢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难道是因为他那张脸和顾时序太过神似了？ 嗯，一定是这个原因。 既然治不了，那就躲着走。 她之后还是少和他有来往吧。 打定主意的陈之瑶半天也没下楼吃饭，直到听见隔壁响起了关门声，她才走出房间，微波炉热了热餐桌上剩下的饭菜，独自吃了起来。 之后两天，她都在尽可能回避着与顾郁泽之间的接触。 对于他调侃性质的问话，她一概装作没听见，直接就绕过他走人。 也就顾时序在场的时候，她会正常和他说话，但也是简短几句就结束了话题。 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气氛变化的顾时序不由在午饭后叫住她问：“郁泽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没料到他这么敏锐的陈之瑶愣了下，才轻笑掩饰说：“没有啊，时序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看你们餐桌上话少了很多。”顾时序说。 她之前餐桌上有和他聊很多吗？ 陈之瑶微怔抿了下唇，快速运转着大脑说：“主要我模型都做好了，就没什么好和他聊的，毕竟我和小哥他认识不久也没多熟……” 顾时序沉静注视了她片刻，淡淡说：“没事就好，郁泽他性格比较随性，有时说话做事可能没那么注意分寸，如果他哪里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又不好意思直说，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提醒他的。” 他那性格岂止是随性，简直是放荡不羁又难以捉摸。 但她真没法和顾时序说。 只能局促笑笑掩饰：“嗯，我知道，谢谢时序哥，小哥对我还是挺好的。” 然后匆忙结束了和他的对话，低着脑袋转身上了楼。 刚拐上二楼的走廊，一双穿着黑色男士拖鞋的脚出现在了她眼前。 阴影笼罩而下，陈之瑶心脏微微收紧了下，也没抬头，蹙眉就想绕过去。 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在了她身前。 “就这么无视对你挺好的小哥？”顾郁泽懒淡开口，语调里夹了一丝不满的调侃。 “……”陈之瑶不由秀眉又蹙紧了几分，没好气地打掉了他拦在她身前的手，“我为什么那么说，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虽然也没太用力，但她新做的美甲不小心划过了他手背，在他冷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血痕。 顾郁泽轻嘶了一声，抬起了手。 “……”陈之瑶心跳慌了两秒，抬眼想问他没事吧，她不是故意的。 但想到要尽量少和他接触的原则，她吞下了关心的话，冷哼了声：“活该”。 就径直绕过他，快步回了房间，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为了赶紧平复下心情，陈之瑶翻开笔记本电脑，剪起了最近两周拍的vlog视频，然后在晚饭前发了出去。 这期视频，大部分内容都是关于圣诞节期间的生活记录。 她没用顾时序帮她拍的那段堪称灾难的素材，改成了自己偷拍他的一些不露脸片段。 比如他细心帮她切牛排的手，站在圣诞树下等她的背影，还有买给她的热红酒，营造出了一股很强的恋爱氛围。 果然很快就有评论问她是不是终于追到crush谈上了。 陈之瑶弯了弯唇角，正准备打字，就看G先她一步回复了那条评论：「明显没追到，她vlog的名字都没改」 …… 虽然有点不开心他上来就拆她的台，但他确实了解她。 因为她名字后面的括号内容，一直在跟着她的状态更新。 从最早的“暗恋版”，变成过“表白版”，“表白失败版”，“重振旗鼓版”……直到现在的“锲而不舍版”。 倘若她真和顾时序谈上了，她肯定会立马换成“热恋版”，一秒钟都等不了向外界昭告她的快乐。 G都替她澄清了，她也没必要再回答什么，摁灭手机，下楼去吃晚饭了。 到餐厅时，顾时序已经坐在了桌边，见她来了，便拿起了筷子：“先吃吧。” 怕他再怀疑她和顾郁泽在闹什么矛盾，陈之瑶迟疑问：“不等我小哥了吗？” “再等菜要凉了，已经通知他开饭了，他忙完了自然会下来。”顾时序淡淡道。 “哦。”陈之瑶这才跟着他拿起筷子，夹起了菜。 饭吃了一半，姗姗来迟的顾郁泽懒洋洋地拉开了顾时序身边的椅子，坐下拿起了筷子。 顾时序瞥了他一眼，眸光在他手背那道显眼的血痕上停了下：“手怎么了？” 陈之瑶神经一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低下了头。 “哦，这个。”顾郁泽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视线从桌对面陈之瑶低垂的浓密长睫上扫了过去，看向了他身边的顾时序：“不小心被野猫抓了下。” “你下午出门了？”顾时序疑惑蹙了下眉。 陈之瑶心脏陡然一颤，差点没夹掉筷子里的蛋黄鸡翅。 但顾郁泽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语调懒散道：“在院子溜达了下，逗了只路过的野猫，没想到就被挠了。” “……”顾时序无语看了他片刻，提醒他说，“那好好处理下伤口，再去打下狂犬疫苗，以防万一。” “知道了。”顾郁泽淡笑了下。 陈之瑶稍稍松了口气，抬了下眼，却恰巧对上了顾郁泽转回来的视线。 他眸底幽邃，藏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深长。 她不禁呼吸又滞了下，匆忙垂下了眼，佯装若无其事地啃起了鸡翅。 等吃过晚饭，陈之瑶也没敢再久留，收拾了下书包，就准备回学校。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顾时序跟着站起了身。 “不用，现在时间还早，我自己打车走就行，不麻烦司机了。”陈之瑶笑着摆了摆手，目光始终没再去看懒散窝在沙发里顾郁泽。 “那到学校报个平安。”顾时序也没再劝，礼貌 送她到了门口。 “放心吧时序哥，我又不是小孩子。”陈之瑶弯腰换上鞋，又回头朝他挥了挥手，“我走啦。” “嗯。”顾时序微微颔了下首，目送她离开后，才回去客厅瞥了眼姿势毫无变化的顾郁泽，“妹妹走了，你怎么连句再见也没有。” “她也没和我说再见啊，她眼里只有你这个大哥。”顾郁泽嗤笑了声，散漫站起了身。 “……”顾时序被他怼得默了两秒，见他又拿起了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不由眉头轻蹙问，“大晚上的，你又要去哪？” “去打狂犬疫苗。”顾郁泽懒懒回了句，套着黑色的皮衣，径直走去了玄关- 陈之瑶上了出租，刚开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忽然听到外面有轰鸣的摩托车声，不禁偏头看了眼车窗外。 只见一辆眼熟的黑色摩托停在了亮着红灯的斑马线前。 好像是顾郁泽的车？ 但这么冷的晚上他还出来兜风？ 陈之瑶盯着车上长手长脚的男人看了片刻，他却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倏地转过了脸。 不认为他隔着出租车模糊的玻璃还能看清她的陈之瑶并没有收回视线，结果下一秒，竟然看他朝着她的方向，打了个似乎是让她降下车窗的手势。 陈之瑶不由怔了怔。 前方绿灯亮起，出租车重新启动。 她干脆收回视线，低头刷起了手机，觉得可能他也不是在冲她打手势。 然而摩托车的轰鸣声如同甩不掉的幽灵一般，一直伴随在她耳边，搅得她有点心神不宁的。 明明他应该很轻松就能超过她坐的这辆出租车，难不成是她出现了幻听。 陈之瑶忍不住抬头瞥了眼后车镜，发现确实还是他那辆黑色的摩托车跟在了她车后。 并且在下一个红灯路口，又更近距离地停在了她车窗边。 男人长腿一支，抬起头盔黑色的挡风板，露出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还真是顾郁泽。 陈之瑶心跳莫名紧了下，看他打了个手势的同时，又用口型对她说了一句：“开窗。” 搞不清他要做什么，她本能地想回避，快速低下了头，假装没看到他一般继续刷起了手机。 不曾想他竟然跟了她一路，直到她的学校门口。 下了出租车的陈之瑶无语看了眼身后跟着停下的黑色摩托车，决定将无视他的想法贯彻到底，不禁加快脚步踏进了校门。 “陈之瑶！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身后响起了男人低沉的嗓音，隐约还夹了一丝的焦躁。 陈之瑶脚步轻滞了下，回头甩了他一句：“我没话和你说！” 就又低着脑袋，快步往前走。 顾郁泽不禁皱了皱眉，摩托车脚撑一踢，头盔一摘，大步流星地追了上来。 “你不想知道我哥和乔芷薇之间的关系了吗？”他快速道。 陈之瑶愣了愣，不可思议地顿住了脚步。 顾郁泽沉沉吐了口气，在她诧异转过脸时，眉眼间恢复了往日的散漫： “帮你套过话了，我哥和乔芷薇是高中同学，当时关系还不错，但毕业后来往也不多，最近因为集团要往影视娱乐产业上拓展，我哥收购了家影视娱乐公司，就是乔芷薇在的那家，两人之间的互动才又变得多了起来。” 他微微顿了下，见她清凌凌的眼底流露出了难掩的焦虑，才又懒洋洋地补了句：“不过看起来我哥对她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更多是投资利益上的考量，毕竟她是这家公司最赚钱的艺人。” “哦。”陈之瑶顿时松了口气，片刻后，又紧张兮兮地环抱住双臂，充满防御姿势地看了他一眼，“我可没求你帮这个忙，也没答应过你任何的条件！” 顾郁泽懒淡一笑，修长手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想到哪里去了？我也没说要你做什么。” 他手上还戴着机车的皮手套，头层牛皮又软又滑，微妙的感觉一触即离，却让她心底泛起了层层涟漪。 陈之瑶不太自在地摸了下被他弹过的额头，语气软下来说：“那你怎么突然又帮我了？” “不帮你，你都不理我了，我能怎么办？”顾郁泽轻嗤了声，看似责备的话语里却夹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宠溺。 弄得她心跳莫名晃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但嘴里还是不服气地嘟囔说：“那还不是因为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怪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顾郁泽扬了下眉，眼底浮起了玩味的笑意。 “误会……”她张了张嘴，对着他那张调侃意味浓重的脸憋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口，“没什么，天这么冷，你赶紧回家去吧，我也要回宿舍了。” 顾郁泽又眸光捉摸不定地睨了她片刻，才淡笑接道：“是挺冷的，我想先找个地方暖一暖，不然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了，骑回去要感冒。” “谁让你出来不多穿点。”她忍不住嗔了他一句。 “我以为我第一个路口就能拦下你，谁想要一直跟到学校这么远。”他无辜耸了耸肩。 “……”陈之瑶一噎。 他这话一说，她哪里还好意思丢下他自己回宿舍，只能轻咬了下唇说：“那我请你学校奶茶店里喝杯热饮吧，里面也有位置能坐着暖和下。” “行。”他愉悦勾了下唇角，双手往裤兜里一抄，清闲跟在了她身后。 晚上的奶茶店人不多，几张桌子都空着，顾郁泽随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陈之瑶停在吧台前，偏头问他：“你想喝什么？” 他支着下巴，扫了眼墙上的菜单，懒声道：“乌龙茶就行，不要糖。” “哦。”陈之瑶点点头，心想这男人从某种层面上讲还挺好打发的，点的是最便宜的清茶，上次要她请的火锅也很平价。 感觉干坐着看他喝也挺奇怪，她也给自己点了杯茉莉花茶，才坐到了他的对面。 “给。”她将乌龙茶往他面前推了推。 “谢了。”他牵了牵唇角，修长指尖摘掉了手上的皮手套，手背上那道血痕猝不及防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晚饭时她没敢细看，现在才发现，她指甲那一下的寸劲划得特别狠，没有结痂的皮肤下还能看到点鲜红的血肉。 陈之瑶不禁心脏揪了下，有点局促地抿了抿唇：“那个，对不起。” 他动作轻顿，撩起了眼皮：“什么？” “手……”她不好意思地指了下，眼神轻飘说，“我只是想让你别挡我路，没想到指甲会划到你……你没事吧？” 闻言，他唇边弧度加深，放下手套，慢悠悠道：“你看着像没事吗？稍微一碰，就疼得不行。” “……”陈之瑶脸上赧色重了几分，有点难堪道，“那你倒是贴个创可贴保护下啊。” “家里没有创可贴，我怎么贴？”他幽幽叹了口气，深深睨了她一眼。 扛不住他谴责目光的陈之瑶腾地一下站起了身：“你老实坐着，我去隔壁便利店给你买。” “好的，小野猫。” 他拖腔带调地应了声，望着她开始泛红的耳尖，唇边笑意荡了开来。 匆匆逃离奶茶店的陈之瑶在便利店里转了圈，发现创可贴竟然都卖完了。 两手空空走出来的她隔着玻璃窗望了眼背对着她坐的顾郁泽，他单薄的外套搭在了椅背上，头发被先前戴过的头盔压得有些凌乱，高大的背影在没有一个顾客的奶茶店里显得有点孤单。 先不论谁对谁错，他到底是被她划伤的，又在北风凛冽的冬夜里追了她一路。 她没法就这么回去。 想起自己宿舍里应该还有些创可贴的存货，她干脆一转身，快步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 宿舍 里大家都在，见她一回来就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江妤率先问：“瑶瑶，你急着找什么呢？” “创可贴。”陈之瑶蹙眉翻了翻书桌的抽屉，记得自己上次就是把创可贴放在了这，怎么不见了踪影。 “你受伤了？”许雾关心瞅了瞅她。 “不是我……”陈之瑶下意识回答着，又踮起脚在书桌最上层的架子上摸了摸。 “那是谁？能让你这么急着找。”宋馨月好奇眨了眨眼。 陈之瑶动作一顿，放缓了速度，含糊解释：“就一朋友。” “能让你这样关心的，肯定不是普通朋友吧？”江妤跟着追问。 “……我找到了，先走了。” 终于在书架上摸到创可贴的陈之瑶选择无视了这个问题，顶着周围三人八卦的目光，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宿舍。 她才不是因为关心他才这么急。 她只是…… 只是愧疚，不想让他再抓住更多把柄罢了。 陈之瑶心底默默回答着江妤的那个问题，重新踏入了阴冷的夜色里。 回到奶茶店，顾郁泽的茶已经都喝完了，他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下轻叩着手里的茶杯，似乎已经等得不太耐烦了。 陈之瑶不由深呼吸了两下，稳住有点急促的呼吸后，才佯装淡定地坐回到了他的对面。 “便利店付款系统出了点问题，结账的队伍排得老长，所以废了点时间才回来。” 不想让他知道她还特地回了趟宿舍，她随便扯了个听上去还算合理的理由。 “这样。”顾郁泽闻声掀起了眼皮，手肘懒懒撑着桌子，唇边浮起一丝戏谑的笑，“你足足消失了二十分钟，我还以为你已经畏罪潜逃了，所以刚去隔壁便利店看了眼，好像没什么人呢？” 20-30 第21章 陈之瑶神经一跳，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有去便利店找过她，登时尴尬捏紧了手里的创可贴，不知再怎么圆这个谎。 好在他也没再刨根问底，垂眸扫了眼她手里印着卡通小美人鱼的联名创可贴，轻笑说：“你们这便利店卖的创可贴花样还挺多。” “……” 因为她都是网上买的，花样自然多。 陈之瑶局促抿了抿唇，快速运转着大脑胡扯道：“毕竟是学校里的便利店，受众都是大学生，自然进的花样会多一些。” 说完，她把创可贴往他手边一丢，催他说：“快点贴上吧。” 他轻睨了她一眼：“这么公主的创可贴给我一个大男人贴，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陈之瑶嘴角轻抽了下，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怼他道，“这是便利店里剩下的最后一盒创可贴，没别的花样卖了，你不信可以自己再去看看。” “行吧。”他撕开了创可贴的包装，对着手上的血痕比划了几下后，又抬起眼说，“我左手不太方便贴，你帮我下。” “……”陈之瑶低头打量下他受伤的位置，自己贴确实有点拗，无奈接过了创可贴，“手给我。” 顾郁泽唇角不易觉察地勾了下，将右手伸给了她。 虽然看过很多次他的手，但这么近距离再看时，她依然觉得他的手生得很好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冷白皮肤下盖着淡淡的青筋，在用力时会很突出性感地蔓延开来。 比如他紧紧扣着她的五指，压在枕头边的时候。 思绪飘至此，陈之瑶猛地屏了下呼吸，赶忙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伤口处。 怕再弄疼他，她下手很轻，绵软指腹缓慢按压在了他的手背上，微妙的触感，像是羽毛拂过了他的心尖。 顾郁泽喉结无声滚了滚，撇开了盯着她低垂长睫看的眼。 “好了。”陈之瑶抬了脸。 “多谢。”他若无其事地抽回了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机车手套，“我暖得差不多了，回去了。” “那我也回宿舍了。”陈之瑶最后喝了两口剩余的奶茶，站起了身。 “顺路吗？”他状似随意问。 “不顺，我和你是反方向。” “哦。”他戴上了手套，看了眼外面昏暗的夜，淡淡说，“那我还是绕路送你下吧，路上都没什么人了。” 陈之瑶愣了愣：“不用，校园里还是安全的。” “你们校园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哪里安全了。”他嗤笑了声。 “……” 无话可说的陈之瑶只能随他身形散漫地跟在了她身边。 走到半路，阴沉的天空忽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无声落在了两人的头顶。 感觉到鼻尖一凉的陈之瑶诧异仰起了脸：“啊，好像下雪了。” 顾郁泽伸出手，黑沉手套覆盖的掌心接住了一抹扎眼的白：“嗯，下雪了。” 因为是冬天里的第一场雪，陈之瑶不禁有点兴奋地拿出了手机，一路拍了起来。 雪越下越大，等到宿舍楼下时，两人身上都沾了不少的雪花。 陈之瑶踏上楼前的台阶，回头看了看头发染了层白的顾郁泽，催他说：“你快点回去吧，不然雪积起来路会滑，骑车不安全。” “嗯。”顾郁泽勾了下唇角，眼睛看着她，往后倒退着说，“那我走了。” 陈之瑶举着手机迟疑了下，补充了句：“到家报声平安。” 他唇边笑意扩散，打个ok的手势，潇洒转身离去了。 雪纷纷扬扬地落着，如漫天柳絮，模糊了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 陈之瑶不禁又在立原地拍了会儿，才吸了吸冻得有点僵的鼻子，小跑上了楼- 回到别墅，顾郁泽抖了抖衣服上的雪，摘掉手套，走进了温暖的客厅。 “打完针了？”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顾时序闻声抬起了头。 “嗯。”顾郁泽懒洋洋地应了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灌了两口，露出了手背上的创可贴。 顾时序轻扫了眼，眸光顿了下，沉默片刻后说：“你这创可贴还挺有特色。” “医生给开的，我没得选。”顾郁泽散漫笑了笑，放下了杯子，“我回房间了，哥你也早点睡。” “嗯。”顾时序微微颔了下首，目光却依旧追随着他抄回裤兜的手。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小美人鱼的创可贴，陈之瑶也有。 而且她说过，是什么需要限时抢购的联名款。 普通医院里怎么可能会有。 顾郁泽在说谎。 但他似乎也没有去拆穿他的必要。 只要他没让陈之瑶感到为难，他不需要去管他私下里和她的相处。 虽然看他和她走得近了，他心底确实会有些不舒服。 但这只是因为他不太习惯自己不再是她唯一的哥哥罢了。 绝非还有别的情感- 这场雪下了一整晚，隔天起来，整个校园都笼罩在了一片洁白之中。 趁着早晨没课，陈之瑶去宿舍楼下堆了个雪人，又多攒了点关于初雪的Vlog素材。 堆完后，她又单独拍了几张照片，分享给了顾时序。 虽然半天过去后，他只回她了「不错」两个字，但她心里也觉得甜滋滋的。 毕竟他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她就很好了，她如何能要求他回复得更快更多呢？ 单恋这种事，从来都是从一堆玻璃渣子里抠糖吃，不然真的很难坚持下去。 之后一周，气温渐渐回暖，楼下的雪人融化得只剩下两根树枝，这学期也进入了尾声，考试周正式开启。 为了专心复习备考，陈之瑶周末都没再回顾家的别墅，和大家一起泡起了图书馆。 午后，阳光正好。 刷题累了的陈之瑶微微打了哈欠，正想沐浴着窗外的阳光，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儿，忽然有个高大的人影坐到了她身边的空位上。 陈之瑶一愣，转过了脸，替回宿舍睡午觉的江妤占位道：“这个位置有人……” 话还没说完，她诧异发现身边坐过来的人，竟然是 顾郁泽。 他散漫笑了笑，低声说：“在人来之前，我不能坐一会儿吗？” “……” 陈之瑶反应了片刻，才小声说：“你怎么在这？” “我来借你们的图书馆，查点资料。”他扬了扬手里材料学的书，反过来调侃她道，“你这周末怎么不回来我哥面前刷存在感了？” “……我下周有考试，当然得以考试为重。” “没想到你还挺分得清主次的。”他轻勾了下唇角。 “当然，我没那么恋爱脑。”陈之瑶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又赶他说，“周围又不是没有空位，你换个地方，江妤可能过会儿就回来了。” “等她回来我再换呗，不然我自己坐的话，又要有人来问我要微信，太烦了。”他懒懒道。 “……”陈之瑶嘴角抽了下，想骂他别这么自恋，但往周围一扫，发现确实有不少女生都在悄悄往他这边看，不禁有些失语。 见她没声了，但满脸还是写着不情愿，他漫不经心问：“难道我坐在这里，会让你心猿意马，影响你的学习吗？” 说实话，他这么强烈的存在感，的确是会分散她的注意力。 但她哪好意思承认，只能干巴巴说：“不会。” “那不就结了。”他懒淡一笑，垂眸翻开了手里的书。 陈之瑶无语看了他片刻，不太自在地别过了脸。 算了，她本来也打算小憩一会儿的。 陈之瑶默想着，合上书本，交叠着双臂，脑袋趴在了桌上。 在周围沙沙的写字声，轻缓的翻书声，细小的说话声里，很快意识就变得模糊了起来。 迷迷糊糊睡了二十来分钟，陈之瑶缓缓睁开了眼。 见身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她才抻着懒腰，坐正了身子。 结果一件衣服从她肩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她的脚边。 陈之瑶愣了愣，下意识弯腰捡了起来，发现竟是顾郁泽来时穿的那件黑色外套。 是他怕她睡觉着凉披在她肩上的吗？ 但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陈之瑶有点迷茫地左右看了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身后越过了她的肩，将一杯咖啡放在了她的桌上。 “找什么呢？”顾郁泽悠悠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找……你。”陈之瑶局促抿了下唇。 “哦，我才离开不到十分钟，就想我了？”他吊儿郎当地挑了下眉，散漫坐回了她身边。 “……”陈之瑶表情无语僵了下，没好气地将手里的衣服塞到了他的怀里，“我只是想找你还衣服。”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咖啡往她面前推了推：“先喝两口提提神吧，没见谁专程来图书馆睡觉的。” 没想到他咖啡是去买给她的，陈之瑶愣了片刻，才心情有点微妙地接了过来：“……谢谢。” “客气。”他懒懒往椅背上一靠，拿起了桌上材料学的书。 陈之瑶端着热乎乎的咖啡喝了几口后，总觉他不会无事献殷情，不由又转头看了看他。 察觉到她视线的顾郁泽斜过了眼：“偷瞄我做什么？” 陈之瑶噎了下，下意识反驳：“谁偷瞄你了，我是在光明正大的看。” “哦。”他牵了牵唇角，没个正形道，“那你看吧，给你个亲情价，一分钟一块钱。” “不是……”差点被他绕进去的陈之瑶赶紧回归了正题，“我看你是想问，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才这么好心给我买咖啡。”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他有些好笑道。 “嗯……”陈之瑶缓缓点了下头，“所以你有需要就直说，不然我心里发慌。” 闻言，顾郁泽低低笑了声，漆黑眼眸缓缓瞥向了她：“慌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把你吃了？” 第22章 在他一瞬不瞬的注视下，陈之瑶心跳不争气地晃了下，攥紧了手里的咖啡。 正想着该怎么结束这场更加令她心底发慌的对话，江妤出现在了两人的桌边：“欸？我的位置怎么被人坐了。” 顾郁泽身子一顿，收回了强压在她身上的视线，朝江妤转过了脸：“抱歉，稍微借用了会儿。” 没想到是他，江妤愣了下，才了然一笑说：“没关系，你继续用，我换个位置就好。” “江妤！”陈之瑶赶忙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你换什么位置啊，书都在这，怪麻烦的，让他腾地方就可以了。” 顾郁泽垂眸扫了眼腕表，附和站起了身：“确实是我该腾地方，而且我下午还有点事，也差不多该走了，你们考试加油。” 江妤这才打消了走人的念头，坐到了陈之瑶的身边。 她回头看了眼顾郁泽远去的高大背影，悄声调侃陈之瑶说：“我看你郁泽哥人不错，还专程来给你考试加油哦，你不考虑换个对象追一追吗？” “……”陈之瑶莫名脸热了下，赶忙纠结正她说，“什么跟什么啊！他是来借书查资料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那么多空位，他偏往你有人的身边坐？”江妤眨了眨眼。 “他那是拿我挡桃花，坏得很。”陈之瑶撇过了脸。 “真坏他能给你买咖啡？”江妤说。 “你怎么知道是他买的？”陈之瑶愣了愣。 “因为你每次都是懒得出去，直接买门口自动贩售机里的罐装咖啡啊，这桌上的明显不是。”江妤笑道。 无言以对的陈之瑶头一次希望自己的好朋友不要这么了解她。 默了片刻后，陈之瑶依旧想要纠正她对顾郁泽的错误认知道：“你是不了解他，我平时可没少被他威胁。” “他能威胁你什么？你俩睡过的那事，他不是已经答应替你保密了吗？”江妤歪了歪脑袋。 “是……但是……”陈之瑶咬了咬唇，挣扎了半天，才超小声说，“我们后来又睡了一次。” “啊？”江妤一怔，诧异又激动地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赶紧和我详细说说，什么时候？什么情况？谁主动的？！” “你别激动，是我喝多了，又把他当成我时序哥了……”陈之瑶有点难堪地安抚她道。 “我去……那他知道你认错人了吗？”江妤问。 “知道……” “知道他不拦着你？！”江妤震惊睁大了眼睛。 “他其实……算拦了。”陈之瑶嗓音缥缈。 江妤不解：“什么叫算？” “他让我叫他的名字。” “卧槽！那你……” “我喝多了，所以意志力有些薄弱……”陈之瑶说不下去地捂住了脸。 江妤消化了会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没事的姐妹，正视自己的需求，不丢人。” “可我喜欢的人是他哥……”陈之瑶艰涩道。 江妤不禁语重心长安慰她说：“你只是喜欢他哥，又没真和他哥在一起，没必要有这么重的思想包袱。再说了，你单恋这些年这么苦，找个替身睡一下怎么了？而且我看顾郁泽对你应该有点意思。” “他没有的，他只是……” “只是什么？”江妤扬了下眉。 “只是觉得我们床上很合拍……” 闻言，江妤又揶揄笑道：“那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我……”陈之瑶张了张嘴，想否认，但和他做时的那些回忆让她根本无法理直气壮去说不。 “我懂了。”江妤了然笑了笑，悄声贴到了她耳边，“那我还是要劝你丢掉思想的包袱，得不到哥哥，先和弟弟睡也可以嘛。” 陈之瑶脸腾得一红，匆忙翻开了书本：“别瞎说了，赶紧学习。”- 期末考完，迎来寒假的陈之瑶回了青州老家。 青州城市不大，以浴场温泉文化为特色，也算个旅游目的地。 但对从小就生长于此的陈之瑶来 说，就有些无聊了。 除了探望下爷爷奶奶，陪爸妈置办了下年货，和老家朋友聚餐吃了个饭以外，她几乎就没怎么出过门，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剪剪之前拍的vlog视频，打发下时间，等着过年。 在剪京西初雪的视频时，陈之瑶忽然发现她那晚不小心把顾郁泽也拍了进来。 他挺拔的身姿立在纷纷扬扬的落雪里，唇边挂着很淡的笑，在倒退地和她告别。 明明也没过去多久，但她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兴许是因为放假后，两人之间没再有过任何的联系。 她承诺给他上的建模课已经全部结束，欠他的第二顿饭，也在放假前请过了，确实也没了再来往的必要。 虽然他还是她名义上的小哥吧。 但她每天只会给顾时序发发微信，同他分享下自己的假期生活，即使他的回复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陈之瑶心情微妙地盯着这段视频看了会儿，往后拖了拖进度条，最后停在了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雪中的那一刻。 有一说一，这个场景还挺唯美的，被她拍出了浓浓的电影感。 想着反正他只是贡献了个背影，陈之瑶将最后这段剪进了她vlog的正片里。 视频发出后，她果然收到了很多赞赏的评论，说她超会拍，初雪的氛围感拉满。 陈之瑶美滋滋地翻着评论，直到瞥见了G的留言：「锲而不舍的对象换了？」 她指尖一顿，人跟着愣了下。 她这次视频里确实没有顾时序的任何身影，但其余粉丝都默认雪中的那个背影就是她过去视频里一直出现的crush对象，毕竟他们身型都差不多，她也从来没拍过别的男人。 但这个G竟然能仅凭一个模糊的背影看出她换了拍摄的对象，也太敏锐了一点吧？ 难道这就是剑桥高材生异于常人的能力？ 陈之瑶不可思议地蹙了蹙眉，忍不住私信他问：「就一个黑黢黢的背影，你怎么看出来的？」 很快，G便回复了她：「看穿着打扮的风格啊」 穿着打扮的风格？ 陈之瑶仔细想了下，两人确实差挺多的。 特别是顾时序在她视频里大部分时间都是西装革履的严谨装扮，顾郁泽那晚随性的皮衣自然会显得格外不同。 但他能留意到这样的细节，依旧是挺厉害的。 陈之瑶不由夸了他两句，才解释说：「没换对象，这只是我意外拍下的片段，觉得好看就剪了进来」 G挺官方地回她了一句：「是挺好看的」 就没了下文- 年三十晚上，趁着给顾家拜年的机会，陈之瑶拨通了顾时序的视频电话。 在问候过他的父母和顾家老爷子后，舍不得就此挂断地陈之瑶又问起了他的春节安排。 “时序哥，你要有空的话可以来青州玩呀。” “是呀，有空就来泡泡温泉，什么都不用管，我们来招待你。”陈之瑶的母亲徐莉也跟着附和了句。 顾家对她家女儿平时的关照那么多，她自然也欢迎对方来做客。 “谢谢伯母邀请，但我春节期间应酬也不少，可能……”顾时序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母亲许云美打断道，“你一年三百六五天三百六十天都在应酬，春节是该好好休息下。” “我哥他工作狂，妈你这么劝是没用的，得给他发配任务，他才会听。”视频那头又响起了顾郁泽懒散调侃的声音。 “得，老爷子不是一直说想再去见见瑶瑶的爷爷么，顾时序你春节带老爷子去趟青州。”许云美说。 顾时序：“……这都还没问人家的意见。” “我们很欢迎啊！”徐莉跳出来说，“而且瑶瑶爷爷前一阵还在念叨顾老呢。” 巴不得能见到顾时序，陈之瑶赶紧跟着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对的！我前天去看爷爷的时候，他也问起了。” “而且青州距离也不远，你们要有时间的话，不如一起开车来玩。”陈之瑶的父亲陈志文也凑到了手机旁。 “哎呀，人太多的话，也太麻烦你们了。”许美云客套道。 “那有啥麻烦的？而且瑶瑶平时也没少给你们添麻烦，你们一起来吧。”徐莉笑道。 许美云想了想：“那就让郁泽和时序开车带老爷子去吧，我和他爸已经定了回澳洲的机票，可能赶不及。” 徐莉：“行，你们确定好时间，和瑶瑶说就行。” 虽然顾时序要来青州了，但陈之瑶怎么也没想到顾郁泽也要跟着一起，都怪她爸非多那一嘴！ 挂断电话的陈之瑶不禁幽怨睨了陈志文一眼：“爸，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 陈志文愣了下，不懂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突然对他有这么大怨气，但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拜访的日子最后定在了正月初五到初七，连来带走三天，足够吃吃火锅，泡泡温泉的了。 但老爷子年纪太大，也是不适合再去温泉浴场玩，陈之瑶的父母便将他和她爷爷一起安排在了家里招待，然后又订了两晚的温泉度假村酒店，让陈之瑶自己去带着兄弟俩玩。 在头一晚的家庭聚餐结束后，见时间还早，徐莉隔着车窗嘱咐陈之瑶说：“你再带他们哥俩去逛逛街，唱唱歌什么的，别这么早就把人都拉去酒店了，我们就先带老人回家休息了。” “……知道了。”正在导航酒店的陈之瑶无奈点了下头，回头看了后座的顾时序，“时序哥，你想逛街还是唱歌？” “我都行。”顾时序淡淡道。 “那我们就去KTV唱歌吧，比较暖和。”陈之瑶转过头，重新搜起了导航。 “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坐在副驾的顾郁泽幽幽转过了脸。 根本就不想参考他意见的陈之瑶只能尬笑了下，勉强问：“那小哥你想去哪？” “KTV。”顾郁泽说。 “……” 那你非让我问这一句做什么啊！ 陈之瑶嘴角抽了抽，无语收回了视线。 其实她选择去唱歌，还有点别的心思在。 逛街的话，三人不好分散开走，但唱歌的话，她或许可以让顾郁泽行个方便，给她留点和他哥单独相处的时间。 于是在抵达KTV的包厢后，点好歌和果盘的陈之瑶就悄悄给顾郁泽发了条微信。 陈之瑶：「我给你单独开了个隔壁的包厢，你等下能不能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下？」 收到她消息的顾郁泽身子一顿，缓缓撩起了眼皮，眼神晦暗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陈之瑶立马长睫可怜楚楚地扇了扇，朝他做了一个祈求的表情。 顾郁泽眉心微微蹙了下，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修长手指轻轻敲了几下屏幕。 Fox：「是谁之前承诺说，我来青州，也会好好招待我的？」 陈之瑶神经一紧，赶忙安抚他说：「我这不也帮你开了间包厢嘛，又没让你出去吹冷风」 Fox：「所以我还得谢谢你？」 陈之瑶僵了僵，尴尬回：「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作为回报，我之后请你吃饭行不行？」 顾郁泽几不可闻地嗤了声：「能不能有点新意？」 陈之瑶轻咬了下唇：「再给你上两节进阶的建模课？」 然而等了半天，她都没再收到他的回复，不禁又往他身上瞥了眼。 见他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深邃眉骨低垂，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怕再等下去，他会冷不丁地暗示她些别的回报，陈之瑶赶忙又给他加了点报酬：「或者五节课？」 Fox：「成交」 陈之瑶倏地松了口气，发了他隔壁的包厢号，眼神暗示他可以抓紧时间动起来了。 但顾郁泽还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急什么，我先把我点的歌唱了，不然上来就走，我哥也会怀疑的」 陈之瑶无奈回 了他一个「好吧」，摁灭了手机。 在她抬起头时，一旁在唱歌的顾时序也不露痕迹地收回了落在她手机上的视线。 他没太看清她聊天对象的名字，但隐约觉得是顾郁泽。 因为两人在他眼皮底下起码交换过两次眼神。 导致他差点没忍住问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这个大哥的面讲，非要这样偷偷摸摸地，搞得他好像是他们之间的阻碍一样。 唱完手上的这首歌，顾时序在陈之瑶捧场的掌声里，将话筒递给了顾郁泽：“下首是你点的吧。” “嗯。”顾郁泽懒笑接过，转向了屏幕。 其实顾时序虽然声音好听，但因为五音有点不全，所以不太擅长唱歌。 陈之瑶觉得顾郁泽估计也差不多，毕竟都是同一个父母遗传下来的。 结果他一开口，竟意外的悦耳和动听，不知不觉就让她托着腮听入了迷—— 等我找到你 试探你眼睛 心无旁骛地相拥 那是我仅有的温柔 也是我爱你的原因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唱至此的顾郁泽眼神忽然瞥向了她。 天花板上霓虹灯闪烁，倒映在他眼底，宛若星辰碎光，映出了一整个宇宙的深情。 第23章 陈之瑶心跳莫名晃了晃，快速垂下眼帘，假装若无其事地重新点亮了手机屏幕。 好在唱完这首歌，顾郁泽遵守承诺地放下麦克风，扫了眼手机，站起了身：“朋友有点事，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先唱，不用管我。” “好，你快去忙吧。”陈之瑶配合点了点头。 大概是为了演得逼真点，他外套也没拿，捏着手机，径直走出包厢，带上了门。 密闭的空间里，瞬间只剩下了她和顾时序两个人。 陈之瑶轻抿了下唇，将歌切到了专为他点的《兄妹》上，拿起了话筒，又佯装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时序哥，这首歌你会唱吗？我们要不要一起？” 顾时序眸底晦暗不明闪烁了下，淡淡说：“不太会，你自己唱吧。” “那可惜了。”她笑了笑，转向了屏幕。 前奏的音乐响起，陈之遥微微清了下嗓子，有点紧张地攥着手里的麦克风唱了起来—— 对我好对我好 好到无路可退 可我也很想 有个人陪…… 就让我们虚伪 有感情别浪费 不能相爱的一对 亲爱像两兄妹…… 残忍也不失慈悲 这样的关系你说有多完美 顾时序无言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变换的灯光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却照不亮他讳莫如深的眼底。 一曲结束，服务员敲门送来了果盘。 陈之瑶放下话筒，佯装轻快地拿起叉子，叉了块哈密瓜塞进了嘴里。 “啊，这瓜好甜！”她说着，又叉了一小块，递到了顾时序的嘴边，“时序哥，你尝尝看！” “……”顾时序表情微顿，垂眸看了眼嘴边的哈密瓜，又看了看她笑得清甜的小脸，半天都没有动。 陈之瑶脸上的笑不由尴尬了几分，正想着该怎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顾时序温凉的手覆上了她纤细的手腕，轻轻推开的同时，又自己拿过了她手里的叉子，将哈密瓜送进了嘴里。 “是挺甜的。”他平淡评价了句，松开了她的手腕。 “……是吧！”陈之瑶猛地回过神，只觉手腕上还残留着他微砺指腹的触感，心情跟着雀跃了下。 虽然他没有让她喂，但也没拒绝她递给他的哈密瓜，用的还是她刚刚用过的叉子！ 四舍五入，就算间接接吻了吧！ 她就当没看见他在吃哈密瓜时，嘴唇非常有分寸地避开了里面的叉子。 陈之瑶默想着，趁此机会又往他身边坐了坐，垂落的长发有意无意地扫过了他的手背。 如同滑腻的蛛丝，缠住了他的呼吸，让他不自觉绷紧了肌肉，坐得更加笔挺了起来。 因为休假的关系，他穿得不像往常那般严谨，但依旧商务范十足。 上身是经典立领的浅灰色羊毛衫，下身是偏休闲的西装裤。 微微提起的裤腿下，露出一截深色的袜子，有种禁欲的性感在。 顾时序不露痕迹地吐了一口气，岔开的长腿往里收了下：“不继续唱了么？” “先吃会儿水果再唱。”陈之瑶弯了弯眼尾，一边去拿果盘里的橙子，一边状似随意地问他，“话说伯父伯母这次回来，没有催你找女朋友吗？” “催了，还给我安排了相亲。”顾时序淡淡回答。 陈之瑶动作一僵，勉强维持着了脸上的笑，佯装不在意地咬了口橙子：“哦，那你要去吗？” “要的，毕竟都安排了，又是世交，还是要给对方面子的。”他说。 陈之瑶心瞬间沉了沉，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只能控制嗓音平淡问：“那如果合适呢？你会和相亲对象结婚吗？” 顾时序眼神垂了下，看着眼前的果盘说：“看情况吧，人都还没见到。” 闻言，陈之瑶只觉浑身血液的流速都慢了下来，手脚也开始变得冰冷。 他是真的对她一点男女之间的想法也没有。 宁可去和陌生人相亲结婚，也不愿意考虑她。 她在这里拼命地制造和他独处机会，反复品味那一点他施舍给她的甜，简直就像个跳梁的小丑。 陈之瑶艰涩咽下了口中的橙子，酸味从喉咙蔓延至了心脏，又冲到了鼻子。 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失态，她强忍着流泪的冲动，倏地一下站起了身：“我去个洗手间。” “……”顾时序抬了下眼，隐约瞥见了她眼底的水光，不由薄唇翕动了下。 但她已经转过身，快步离开了包厢，只留了他一扇关起的门。 顾时序缓缓往沙发上靠了下，神色隐忍复杂地垂下了头- 怕弄花脸上的妆，去到洗手间的陈之瑶也不敢用水洗脸，只能抽了几张纸巾，小心翼翼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勉强克制住了自己想哭的欲望。 但她的心依旧像压了块巨石那般沉重，让她无法佯装平静地返回包厢。 或许她需要出去透口气。 虽然棉服外套还在包厢里，已经难受得麻木了的陈之瑶还是穿过走廊，径直往KTV门外走去。 结果她一只脚刚迈出大门，竟在外面的阶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也没穿外套，黑色的毛衣加黑色的休闲裤，高大挺拔的轮廓几乎要融进了夜色。 只有修长指尖夹了根烟，一抹猩红若隐若现地浮动在了缭绕的烟雾里。 似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漫不经心地转过了脸，神色微怔了下，唇边才浮起了调侃的笑意：“怎么不和我哥继续唱了？是被他跑调的歌喉劝退了吗？” “……”陈之瑶嘴瘪了下，压根没有和他插科打诨的心情，沉默不语地走去一旁台阶，背对着他坐了下来。 “怎么了公主？又不理人了。”顾郁泽轻吐了一口烟圈，朝她走了过来，长腿一支，散漫坐在了她身边。 莫名的，刚被压下去的眼泪，又一点点地涌了上来。 她轻吸了一下鼻子，喉咙微微哽咽道：“跟你没关系。” “那就是跟我哥有关系了？”他拿掉了嘴里的烟，偏头睨了她一眼。 陈之瑶抱着膝盖默了会儿，可能太需要找个对象倾诉下她内心的苦闷，终究没忍住开口道：“你知道他要去相亲了吗？” “知道，我爸妈有安排。”顾郁泽淡淡道。 “你见过他相亲对象的照片吗？好看吗？” “我怎么可能见过，又不是给我相亲。”顾郁泽嗤笑了声。 “也是。”陈之瑶垂下了卷翘的长睫，轻声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不喜欢女人倒追啊？” 指尖的烟无声燃了片刻，顾郁泽才懒懒出声道：“分人吧，我喜欢的。” “那你哥呢？” “我又没追过他，我怎么会知道。” 他好笑扯了下唇角。 “……”陈之瑶无语看了他一眼。 顾郁泽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淡淡抬起手中的烟，朝她偏过了脸：“介意吗？” 不知道他怎么能如此的松弛，好像从未有过什么烦恼，陈之瑶干巴巴说：“随你。” 于是他将烟重新咬在了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白气与烟雾从他唇边散了开来，渐渐消弭在了寒冷的冬夜里。 陈之瑶盯着他看了片刻，忍不住问：“话说，抽烟真的能解闷吗？” “要试试吗？”他吊儿郎当地拿下了唇边的烟，玩笑似地挑了下眉。 烦闷无处化解的陈之瑶秀眉一蹙，直接夺过了他夹在指尖的烟，塞到嘴里猛吸了一口。 随即就被呛得狂咳了起来。 顾郁泽微愣，紧接浓眉压了下眼尾，长指飞快拿掉了她唇边的烟，掐灭了上面的火星：“哪有你这么抽的，别瞎给自己找不痛快。” “咳，咳……那你教我怎么抽啊！”她泪流满面地抬了脸，不知是被烟呛出的眼泪，还是因为再也压不住的情绪。 顾郁泽表情紧了下，撇过了脸：“我教不了你，而且抽烟有害健康，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可是我好痛苦啊……”她狼狈抹了抹脸上的泪，哑声说，“你不懂单恋一个人有多苦。”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他折了下手里的烟，唇角挑起了一抹笑，却带了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陈之瑶微微愣下，不可思议看了看他：“你难道也单恋过？” 顾郁泽没回答，径直站起了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见他没有和她倾诉的打算，陈之瑶重新垂下了脑袋：“我不想回去，你自己走吧。” 顾郁泽顿了下，忽然大手抓住了她瘦弱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她从台阶上拎了起来。 “顾郁泽！你干什么！我不想回去！”陈之瑶身子摇摇晃晃地挣扎了下，却根本挣脱不了他掌间的束缚。 “外套也没穿，再坐下去会感冒的，我好歹也是你哥，不能放任你这么糟蹋自己。”他皱了皱眉。 “那你就能放任我回去你哥面前出丑吗？你能不能考虑下我的心情！”陈之瑶吸了吸鼻子，流过泪的脸颊已经被寒风吹了个通红，又气又急说，“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模样，也不想让他觉得我真的和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 顾郁泽怔愣了下，缓缓松开了攥着她胳膊的手。 但下一秒，他重新抬起了手，轻轻揽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往他胸膛上埋了下，低声说：“那就把脸好好擦一擦，别让他看出来。” 陈之瑶僵了两秒，说不清是无力再挣扎，还是莫名贪恋他怀里的温暖，紧绷的身子渐渐松了下来，冻僵的脸也在慢慢回温。 这似乎是她清醒时和他贴得最近的一次。 能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也能闻到他身上夹杂着烟草味的旷野香气。 不同于过往圈住她时的恶劣与危险，此刻的他莫名让她觉得很安心，不禁湿漉漉的脸又往他柔软的毛衣上蹭了蹭，沙哑嗓音夹杂了几丝委屈道：“哪那么容易瞒过去，我脸上的妆肯定都花了。” “那我先帮你看看？”他大手安抚似地揉了下她的脑袋，垂下了深邃的眉眼。 “嗯……”她吸了吸鼻子，缓缓仰起了脸。 两人的视线隔着昏暗的夜色交汇，之间相差的高度与距离，是她轻轻踮一下脚，或是他微微俯下身，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贴上彼此的唇。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 一墙之隔的包厢里，顾时序有点不安地看了眼表。 距离陈之瑶去洗手间已经过去了快半小时，这显然不太正常。 他不禁解锁了手机屏幕，长指滑动着通讯录，最后停在了顾郁泽的名字上。 迟疑了片刻后，他摁灭了手机，决定还是自己出去找一找。 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给她任何的念想，让她能尽快放弃对他的追求与喜欢。 但他莫名的，也不想她和顾郁泽走得太近。 在洗手间附近转了一圈也没看见她的身影后，顾时序又往其他区域的走廊走了走。 想着她的外套还在包厢里，他没考虑出去看看，只在路过大门时，随意往外看了眼。 结果竟真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今晚穿了件鲜艳的嫩黄色毛衣，即便在暗处，也十分得亮眼。 顾时序脚步一顿，定睛下来的第二眼才看到她身边还有个黑漆漆的人影。 正是一个电话打了快一小时的顾郁泽。 两人站得很近，她仰着头，而他低着头。 隔着厚重的玻璃门，他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判断不了他们是不是在讲话。 但总觉他们这个姿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接吻。 顾时序不由眉头一皱，快步推开了玻璃门，嗓音沉冷道：“顾郁泽，你在做什么？” 冷不丁听见顾时序的声音，原本心跳就在莫名加速的陈之瑶心脏差点没跳出嗓子眼，匆忙背过了身子，低下了头。 顾郁泽眼底暗了暗，才若无其事地将手往裤兜里一抄，散漫看向了顾时序：“妹妹眼里进沙子了，我在帮她看一看。” 顾时序眼神晦暗不明地和他对视了几秒，转向了背对着她的陈之瑶：“瑶瑶，你眼睛没事吧？” 怕他听出她沙哑的嗓音，陈之瑶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 顾时序盯着她纤瘦的背影默了片刻，平静说：“没事就别在外面吹冷风了，回包厢吧，省得冻感冒。” 陈之瑶僵了僵，没有动。 顾郁泽轻瞥了她一眼，便嗤笑转向了顾时序：“妹妹又不是小孩子了，她冷暖能不知道吗，还需要你提醒？” 顾时序：“……” 确实不需要了。 其实在玻璃门内确认她安全无事的那一刻，他就应该转身回包厢了，而不应该冲动走出来。 就如同那首歌词一般。 一时进，一时退，只会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顾时序抿紧了唇，克制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没再多言地转身离去了。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顾郁泽轻揉了下陈之瑶的脑袋，懒声说：“好了，我哥走了。” 陈之瑶心情微妙地转过了脸，望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 刚才光顾着想不让顾时序看见她的脸，她都忘了要和顾郁泽装不熟。 不过顾郁泽反应还是挺快的，顾时序应该也不会怀疑什么的吧？ 她默想着，多少和身边的男人拉开了点距离后，才重新抬起头问他：“你快帮我看看妆花了没？我早晚还是得回包厢。” 顾郁泽眸光在她脸上轻荡了下，慢悠悠说：“眼尾好像有些黑，还是你专门化的烟熏妆啊？” “……我之前什么样你不会已经忘了吧？”陈之瑶无语扯了下嘴角。 “主要你每天化的妆容在我看来也没多大区别。”他无辜耸了下肩，说，“所以我猜我哥也看不出来。” “他才没你这么瞎！”陈之瑶轻瞪了他一眼，但确实有被安慰道。 “那除了眼尾，还有哪里妆花了吗？”她追问了句。 顾郁泽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抹了下她的唇角：“这里口红花了点，帮你擦掉了。” “……哦。”陈之瑶呼吸一紧，不自觉紧张地抿了下唇，又掩饰嗔他说，“你动口就可以了，不要动手。” “动口？”他轻挑了下眉梢，没个正形地笑说，“所以是让我帮你吻掉吗？” 陈之瑶刚恢复常色的脸瞬间又红了几分，又羞又恼道：“当然不是！我意思是让你告诉我哪里花了就可以了，我自己擦，不需要你动手！” 见她恢复了怼他的精神头，顾郁泽笑开道：“哦，下次还是一次性把话说得清楚点，省得让人误会。” “也就你这种清奇的脑回路会误会！”陈之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清奇吗？”他顿了下，幽幽睨她说，“毕竟某人说过我的嘴很好亲。” 第24章 陈之瑶一愣，脸颊上淡淡的红晕迅速蔓延到了耳根。 “那，那是我喝多后的胡言乱语！” 她尴尬咬了咬唇，不自在地撇过了脸。 顾郁泽眼底笑意更浓，漫不经心揶揄：“但不是说，酒后吐真言么？” “……分人，我向来都是说胡话的。”陈之瑶艰难咽了咽喉咙，强撑辩解。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话题拉回了正轨：“你右脸上还粘了几缕头发，可以整理下，其他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了。” “哦……”陈之瑶倏地松了口气，赶忙抬起手，捋了捋脸上的碎发。 “可以了吗？”她重新看了看他。 “可以出道了。”他懒笑。 陈之瑶：“……” 想从这男人嘴里听句正经话可真难。 但不知是因为已经哭过发泄完了，还是被他调侃得没脾气了，压在她心口的那块巨石好像已经不见了。 陈之瑶平静返回了包厢，小心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顾时序。 他没在唱歌，桌上的果盘也几乎没再动过。 就宛如同一尊雕像，眉眼疏淡地看着滚动歌词的屏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她进门的声响，他才抬了下墨眸，嗓音平平问：“顾郁泽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朋友的事还没解决完。”陈之瑶心虚抿了抿唇，虽然顾时序似乎也没有要问她为何上个洗手间会上到外面去，还跟顾郁泽搞到了一起，但她自己先编了个理由解释了起来。 “就我上完洗手间觉得里面闷得有点头晕，所以想先出去透口气，没想到他也在门口打电话……然后外面风挺大的，我不小心被沙子迷了下眼睛，揉了半天也没弄出去，只能打断了他和朋友的通话，让他先帮我看了看，所以他这会儿又继续打电话去了。” “这样。”顾时序依旧嗓音淡淡，眼神也让人辨不出有什么情绪。 “嗯。”陈之瑶勉强笑了下。 分不清他是真的信了，还是只是给了她一个面子。 默了片刻，抱着他或许前面是因为在意出来找她的，陈之瑶又忍不住问：“时序哥，你刚才出来做什么？” 顾时序微微顿了下，眉眼轻敛道：“没什么，我也觉得有点闷，出去透口气罢了。” 果然，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陈之瑶心底苦笑了下，默默接受了他其实不怎么在意她的事实。 但她的性格，说好听点叫不轻言放弃，说难听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只要顾时序还单身，还没有喜欢的人，她就能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继续对他的攻势和追求。 所以回去的路上，她又积极思考起了明天的行程。 下午的温泉肯定是得三人一起泡的，她不可能再丢下顾郁泽不管，不然他还不知要怎么跟她表达不满。 至于上午，她决定安排个早晨就开始的爬山活动。 毕竟顾郁泽很喜欢睡懒觉，他应该会主动退出参与。 于是在将车停进温泉度假村的停车场后，陈之瑶解着安全带说：“明早我先带你们去爬度假村后面的莫云山，下午再回来泡温泉，如何？” 顾郁泽果不其然地挑了下眉，反问她：“明早是多早？” “因为来回要三个多小时，所以我想7点半就出发，刚好能赶回来吃午饭。”陈之瑶顿了下，微笑说，“你如果起不来的话，我们也可以午饭时再汇合，不强制参与。” “7点半又不是5点半，我有什么起不来的。”顾郁泽嗤笑了声。 “……”陈之瑶一愣，不愿接受说，“你平时周末不是九点多才能起。” “那是平时，现在来都来了，我肯定还是要努力早起一下的，你说是吧？”他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 陈之瑶僵了下，尬笑：“也不用这么努力，毕竟是来度假的，还是要以放松为主。” “偶尔早起爬个山，确实也是种放松。”顾郁泽懒散笑了笑，回头瞥了眼后座的顾时序，“哥，你觉得呢？” 平时就5点半起床的顾时序：“……” “我哥他默认了我的说法，那明天7点半门口集合？”顾郁泽转过了脸。 “……”陈之瑶无语沉默了半晌，勉强点了下头，“行。” 因为度假村离市区有些远，所以她妈也单独给她定了间房，省得她开车来回跑。 虽然她这房的待遇和兄弟俩带私汤的独栋别墅根本没法比，只是个离他们别墅很近的标准大床房。 不得不说，她妈还是很会勤俭持家的，该花花，该省省。 前台办完入住，陈之瑶将别墅的房卡递给了兄弟俩：“我就住你们前面的那栋酒店楼里，有如果有什么需要电话我就好，自助早餐是7点钟开始供应，起得来的话可以去吃，起不来的话我反正也会背一些面包，可以路上再吃。” “知道了，这两天辛苦你招待了。”顾时序颔了下首，指尖非常有分寸地避开了她的手指，接过了房卡。 “不辛苦，应该的，毕竟我过去也没少承蒙时序哥你的照顾嘛。”陈之瑶笑了笑，还没转向顾郁泽，他已经长手一伸，散漫从她手里抽走了另一张房卡。 微砺指腹有意无意滑过了她微凉的手指，带来了一瞬微妙的触感。 陈之瑶不禁唇一抿，手快速收了回来，手指蜷了蜷，不太自在地垂在了身侧。 顾时序深沉的眸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下，微微捏紧了手里的门卡，不动声色说：“时间不早了，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嗯，你们也早点睡，明早见。”陈之瑶点点头，拇指无意识摩挲了下刚才被顾郁泽触碰过的那块皮肤。 仿佛想消除他留下的任何不该存在的异样- 第二天。 想着顾郁泽再怎么努力，也不至于要再早半小时爬起来吃自助早餐，陈之瑶给自己定了个6点半的闹钟，准备争取下和顾时序单独吃早餐的机会。 谁知当她换好衣服化完妆，匆匆忙忙赶到自助早餐厅时，撞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在门口接咖啡的顾郁泽。 “早啊，公主。”顾郁泽扬了下眉，漫不经心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陈之瑶表情僵了僵，有种想把他脑袋摁进咖啡机里的冲动。 “你起这么早，不困吗？”她勉强朝他笑了下，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和她作对，不给她单独和他哥相处的机会。 “困啊，所以我得再早点起，来自助早餐厅弄点咖啡喝，不然一天都要没精神了。”他懒声道。 陈之瑶：“……” 这逻辑，她竟然挑不出什么毛病。 “你要来一杯吗？”顾郁泽接好的咖啡往她面前递了下。 陈之瑶垂眸扫了眼他骨节分明的手，心情有点微妙地绕过他说：“我自己接。” 顾郁泽不置可否收回了手。 等待接咖啡时，陈之瑶往餐厅里瞄了眼，似乎没看到顾时序的身影，不禁又开口问：“你哥呢？” “他已经吃完回去了。”顾郁泽呷了口咖啡，淡淡道。 “啊？这么快？”陈之瑶一愣，垂眸看了眼表。 才刚7点15分。 “毕竟他7点就过来了。”顾郁泽耸了耸肩。 没想到自己扑了个空的陈之瑶顿时很后悔自己没再早起个十五分钟。 主要早起对她来说，也不是件容易事，她今天的安排不仅在挑战顾郁泽的习惯，也在挑战她自己的。 可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都怪眼前这男人太不识趣了！ 陈之瑶越想越觉得生气，不禁幽怨瞪了他一眼。 察觉到她目光的顾郁泽一顿，微微挑了下眉梢：“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吗？公主。” “哪里都得罪了！”她没好气地回他一了句，腮帮气鼓鼓地端着接好的咖啡，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顾郁泽眸光看 不透地盯了她片刻，才不紧不慢回到自己的桌前，拿起上面的餐盘，换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陈之瑶立马又一声不吭地站起身，去自助餐台拿早餐去了。 她面包机烤着吐司片，瞥了眼还坐在她桌边的顾郁泽，心情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等端着盘子回到餐桌，她又忍不住冲他发脾气说：“你能不能别坐我旁边，我看着就烦。” 他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轻撩了下眼皮：“说说你烦的原因呗。”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无语觑了他一眼，“如果你喜欢我姐，我肯定会自觉给你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顾郁泽眼底微微暗了下，才放下手里的咖啡，慢悠悠说：“首先你这个假设不成立。其次，以我哥现在想和你保持距离的态度，你觉得如果我说不去爬山的话，他会单独和你去吗？” “……”陈之瑶愣了愣。 她之前压根就没有往这个方向上考虑过。 只是乐观觉得顾时序既然都来青州了，肯定就能听从她的安排。 但仔细一想，他确实可以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 想明白这个道理后，陈之瑶有点局促抿了下唇，气势弱下来说：“那你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了？” 顾郁泽偏过脸笑了声，半带戏谑道：“感谢我可不奢求了，你别再冲我甩脸色我就烧高香了。” “……” 陈之瑶脸微微红了下，有点别扭地小声和他道了声歉，就匆忙低头吃起了早餐。 或许她不该总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 他有时还是挺照顾她的。 比如昨晚，她情绪崩溃的时刻，也是他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吃过早餐，三人在门口汇合，开始往度假村后的莫云山走。 虽然顾时序对她还是有些疏淡的态度，但她肩上的包被他主动拿了去，稍稍慰藉了下她的心情。 而且他今天难得穿了件黑色的冲锋衣，休闲随意的打扮，让她梦回了三年前他带她去露营的那一天。 陈之瑶不禁放慢了点脚步，将拍摄风景的相机偷偷转向了他高大挺拔的背影。 察觉到她掉队的顾郁泽眼神往后瞥了下，也跟着放慢了脚步，最后清闲走在了她身侧，低声调侃：“这么快就走不动了？” “没有，我在拍vlog的视频素材。”陈之瑶顿了下，忽然想到说，“你能不能帮我拍一下？” “拍什么？”他挑了挑眉。 “拍我和你哥走在一起的背影就行，很简单的！”她小声恳求。 “……”他狭长眼尾轻眯了下，没吭声。 “求求你，举手之劳，帮我一下嘛！”她浓密长睫轻轻扇了扇，尝试和他撒了个娇。 看着她可怜楚楚的眉眼，顾郁泽喉结不易觉察滚了下，懒淡一笑说：“六节课。” 陈之瑶表情一凝：“……有你这么趁火打劫的吗？拿个相机而已，能费你多少力气！” 他油盐不进地摊了摊手：“不想加课就算了，我也不强求。” 陈之瑶无奈咬了咬唇，将相机往他怀里一塞道：“六节课就六节课，给我好好拍，不然我会让你重来到我满意为止的。” “知道了。”顾郁泽接过相机，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顾时序回头看了似乎故意落在后面在亲密说笑的两个人，眉头不自觉地蹙了下。 正犹豫要不要把顾郁泽叫上来，忽然看到陈之瑶头一抬，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于是他迅速敛了眼神，佯装没看到她一般继续往上走。 片刻后，他闻到了陈之瑶身上清甜的橙花香气，沁人心脾的贴到了他身边。 “时序哥，我想喝口水。”她仰起了巴掌大的小脸，眼睛轻眨地看了看他。 顾时序脚步微微顿了下，垂眸看了她一眼，正准备放下肩上的书包，她忽然又说：“不用放包，我和你说一声，我自己拿就行。” 陈之瑶说着绕到了他身后，微微踮脚拉开了书包的拉链，伸手摸了摸里面的矿泉水。 同时又往顾郁泽的方向上看了眼，想确定他是否有在好好拍摄。 却冷不丁撞入了他又黑又沉的眼睛里。 虽然只有一瞬，他便眼神看向了手里的相机屏幕。 但陈之瑶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心慌了下，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滞了下。 感受到她停滞的顾时序微微偏了下脸：“不好拿的话，还是我放下书包找吧。” 陈之瑶猛地回过神，匆忙笑笑说：“不用，我摸到了。” 她拧开瓶盖，象征性地喝了两口，便将矿泉水瓶往顾时序眼前递了下：“时序哥，你喝吗？” “我还不渴。”顾时序淡淡转回了脸。 间接接吻的计划又失败了，陈之瑶有点失落地点了点头，正准备拧上瓶盖，忽然听顾郁泽懒懒出声道：“等下，我要喝。” 陈之瑶一愣，重新抬起眼，看见顾郁泽已经放下相机，迈着两条长腿走了过来。 “这瓶我已经喝过了……我给你重新拿瓶新的吧。”她微妙有点紧张道。 “没事，我没那么多讲究。”顾郁泽大手伸向了她手里的矿泉水瓶，陈之瑶不自觉攥紧了下，神色复杂看了他一眼。 他无辜扬了下眉，指尖已经触到了矿泉水的瓶身。 “你不讲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讲究，重新开瓶新的。”顾时序声线微沉地回过了脸。 顾郁泽和他对视了两秒，嗤笑了声，夺过了陈之瑶手里的矿泉水：“怪麻烦的，等下妹妹要喝再开瓶新的呗。” 他说着，微微仰起脖子，嘴对着瓶口，灌掉了大半瓶。 然后漫不经心地拧上瓶盖，丢回敞着口的书包，拉上了拉链。 空气一时间安静得有点诡异。 顾郁泽撩起眼皮，扫了眼神色各异盯着他的两个人，若无其事地歪了下脑袋：“继续走吧？” 第25章 顾时序沉默了片刻，看了眼微微抿紧唇的陈之瑶，才眸光有点暗地应了一声，重新迈开了长腿。 回过神的陈之瑶连忙跟上他的步伐，佯装无事地在他身边走了会儿，才又渐渐放慢脚步，退到了落在后面的顾郁泽身前，轻轻瞪了他一眼：“你刚才搞什么？” “我渴了还不能喝水了？”顾郁泽好笑睨了她一眼。 “不是……”陈之瑶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 他那个性格可能是真的不讲究，怎么能懂她那点间接接吻的少女心思。 更何况，两人之前还深吻过很多次。 她真要拿这事问责他反倒显得很矫情。 只能把矛头转向了他没有专心给她拍视频，偏要跑过来喝水，难道不是在敷衍她吗？ “我拍好了啊。”顾郁泽无辜耸了下肩，将相机推到了她眼前，“不信你自己检查。” 陈之瑶秀眉微蹙，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 本以为他作为一个直男，拍摄水平可能和顾时序不相上下，需要反复重来个好几次才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不曾想他这看似没怎么用心拍的视频好得惊人。 不仅将她身材拍得很好的样子，风景也框入的恰到好处，甚至还有些运镜，拍出了很有味道的故事感。 就是这个故事，不怎么像爱情，更像是亲情向的。 可能也是因为顾时序和她之间没有任何暧昧的动作吧。 这点上她也怪不了他的技术。 “还满意吗？”顾郁泽轻睨了她一眼，语调里夹了丝胸有成竹的调侃。 不想让他尾巴翘得更高，陈之瑶微抿了下唇，轻飘飘说：“还行吧。” 已经从她松开的眉眼中判断出她满意程度的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散漫将手抄回了裤兜。 走了快两个小时，三人终于抵达了山顶。 因为时间还早，山顶上的游客很稀少。 一对站在观景台伸着胳膊自拍的情侣见终于有人来了，而且陈之瑶脖子上还挂了个看似很专业的相机，赶忙叫住她问可不可以帮忙拍个合照。 “可以呀。”陈之瑶欣然点点头，接过女生递给她的手机。 拍完后，她还很贴心地让女生看了看照片，说不满意地话可以帮他们重拍。 “谢谢，满意满 意，姐妹你太会拍了！“女生弯了弯眼尾，见顾郁泽走到了她身后，英俊的五官和高大的身材和她配一脸，立马热情说，“要我帮你和男朋友拍一张吗？” 陈之瑶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吭声，顾郁泽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越过她的肩头，将手机递给了女生：“麻烦了。” “？”陈之瑶莫名转过脸，看了看身后的男人。 他悠悠挑了下眉：“你不想我们一起拍张合照吗？” 陈之瑶张了张嘴，见顾时序也走了过来，才意识到他意思是三人一起拍合照。 但他好歹先解释下他不是她男朋友啊！ 于是她又回过头，想自己和那女生澄清下，结果她已经端起手机往后退了许多步，摆出了准备拍照的架势。 无奈陈之瑶只能先找位置站好，又喊了声似乎要站到顾郁泽身边的顾时序：“时序哥，你站我这边吧？风景比较好一些。” 顾时序脚步微微顿了下，迟疑了两秒，才朝她走了过来。 “我就不换了吧。”顾郁泽懒懒靠了下身后的护栏，斜眸看了她一眼。 陈之瑶：“随便你。” 反正顾时序已经站到了她身边，她也无所谓他站哪。 只是在女生开始倒数拍摄的时候，佯装不经意地又往顾时序的身边靠了靠，脑袋也歪向了他。 “好了，姐妹你看看行吗？我连拍了好几张。” 女生将手机递给了她。 陈之瑶低头看了眼，发现虽然她身子微微倾向了左边的顾时序，但他站得太过笔挺，和她之间没有一丝亲密的感觉。 反倒是她右边的的顾郁泽因为手散漫搭在她身后的栏杆上，乍一看像是在搂着她，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在。 她不禁心情有点复杂地抿了下唇，也挑不出其他合理的毛病，只能笑笑说：“挺好的，谢谢。” “不客气。”女生摆摆手，又好奇问了句，“另一个人是你男朋友的哥哥吗？感觉长挺像的。” “呃……他俩都是我哥，不是我男朋友。”陈之瑶赶紧趁机解释。 “啊！”女生微微诧异了下，“你和他俩倒是不像。” “因为没有血缘关系。”陈之瑶尴尬笑了下。 “哦——”女生缓缓点了点头，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气氛有点微妙的两个男人，眼神逐渐像是吃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瓜。 见状，陈之瑶忽然觉得还不如不解释。 好在女生很快敛了八卦的眼神，一边祝他们玩得愉快，一边拉着男朋友离去了。 陈之瑶稳了稳心绪，将手机还给了顾郁泽：“照片记得发我们一下。” “知道。”顾郁泽修长手指滑了下屏幕，边走边操作了起来。 片刻后，感受到手机震动的陈之瑶顿了下脚步，垂眸看了眼。 结果发现他并不是将照片私发给了她，而是拉了一个三人的群，群名还叫「尊老爱幼」。 “……” 陈之瑶无语掀起了眼帘。 顾郁泽懒淡勾了下唇角：“妹妹又哪里不满意？” 见顾时序的目光也看了过来，陈之瑶勉强微笑：“没有不满意，我会好好孝敬两位哥哥的。” “我们也会好好爱护妹妹的。”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几分，又撩了眼顾时序，“是吧，哥。” 顾时序眸光不明波动了下，才淡淡嗯了一声。 他总觉得顾郁泽的尊老爱幼，似乎不是表面所指的意思- 下了山，三人在景区附近的餐厅吃了顿午饭，便返回了度假村。 整个度假村设施很丰富，不仅有大大小小的室外温泉，还有个集桑拿按摩于一体的超大室内温泉浴场。 冬天气温太低，泡室外的温泉不是很方便，所以三人回房间换好衣服，就在室内温泉浴场的门口集合。 为了这次千载难逢和顾时序一起泡温泉的机会，陈之瑶特地买了身性感的新泳装。 分体式的设计，上身只有个类似比基尼的绑带抹胸，下身是浅浅盖住大腿的百褶裙。 复古的墨绿色，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又如玉般光洁。 在走进浴场，挑了个人少的温泉池边坐下后，陈之瑶便脱掉了裹在身上的酒店浴袍，偏头看了眼靠坐在躺椅上，没有一丝动作的顾时序：“时序哥，你不泡吗？” 顾时序只轻瞥了她一眼，眼神就又回到了手机上，语气淡淡道：“我有个邮件要处理下，你们先泡吧。” “好吧。”陈之瑶无奈应了声，将长发卷起扎了个丸子在头顶，便将脚踩进了温暖的池子，想先适应下温度。 却看到顾郁泽懒懒站起身，脱掉了浴袍，露出了紧实饱满的肌肉，只穿了条黑色的泳裤，包裹住了他线条流畅的大腿，朝她一步步走了过来。 莫名被他健硕又性感的身材烫了下，陈之瑶匆忙挪开了眼神。 直到他赤着的脚也踏入了她身边的温泉池。 随之波动的水纹撞了下着她纤细的小腿，陈之瑶不太自在地抿了下唇，绷紧了脚尖，往一旁挪了几寸，给他腾出了更大的空间，却还是无法忽视他强烈的存在感。 想着或许和他随便聊聊天，能缓解这份不自在的感觉，陈之瑶偏过头，没话找话说：“你们公司放假到几号？” “初七。”顾郁泽淡淡回，眸光在她泳衣上轻荡了下。 陈之瑶更觉不自在地往温泉里泡了泡，将大半个身子都没在了水里。 见状，顾郁泽轻挑了下眉梢，唇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这么快就泡进去了，不觉得烫吗？” “还好吧……我怕冷。”陈之瑶忍着确实有点烫的水温，局促笑了下。 如凝脂般雪白的皮肤已经被热气蒸得微微泛了红，带了一抹少女的娇俏，惹得人目光更难从她身上挪开。 顾郁泽眼睛捉摸不定地看了她片刻，偏过脸笑了声：“是么，我看你冬天都穿挺少的。” “……”陈之瑶尴尬沉默了会儿，求助看向了岸上的顾时序。 他依旧垂着疏淡的眉眼在看手机，压根没往温泉池里瞥一眼。 似乎毫不关心她和顾郁泽之间的任何相处。 无奈，她只能收回目光，对顾郁泽说：“你的错觉。”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身子也往温泉里陷了陷，长手懒散往岸边一搭，眼神继续肆无忌惮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地陈之瑶忍不住说：“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我不看你，难道要去盯着温泉里的其他人看，会被当成变态的。”他懒声道。 “……” 好像是这个道理。 毕竟泡在温泉里也不方便看手机，视线总需要有个落点。 陈之瑶一噎，勉强顶着他的目光泡了会儿，便起身上了岸。 既然顾时序没空下来，那她就上去撩他，也省得在温泉池里和顾郁泽大眼瞪小眼地尴尬。 陈之瑶拆了下盘在头顶的丸子头，甩了甩海藻般垂落的潮湿长卷发，也没着急披上浴袍，就佯装只是短暂上岸凉快下地走到了顾时序身边的躺椅，手朝脸轻扇着风坐了下来。 “时序哥，能帮我拿下你旁边的矿泉水吗？” 顾时序一顿，抬了下头。 看她柔软的身子朝他倾了过来，抹胸遮不全的春色在他眼底铺了开来，一片欺霜赛雪的冷白。 却让人觉得口干舌燥的热。 顾时序不由喉结轻滚了下，不动声色地转过脸，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帮她松了下瓶盖：“给。” “谢谢时序哥。”陈之瑶清甜笑了下，接过矿泉水之后，又一脸天真地往他手机屏幕前凑了下，清凉布料下的绵软有意无意贴上了他的胳膊，“你还在处理邮件吗？” 某种不受控制的异样感从他胳膊处蔓延了开来，顾时序僵了两秒，倏地站起了身，胳膊从她身前滑落，不太自在地理了下自己身上的浴袍。 没料到他会嫌弃她到起身，陈之瑶愣了片刻，才有点受伤地抬起了小脸：“我没有要看你邮件内容的意思，只是想说好不容易出来玩，就别总忙工作了……” 顾时序垂眸看了眼她夹杂着委屈的眼神，才后知后觉意识 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他定了定神，淡声说：“抱歉，我只是想起还有点要紧的事没处理，需要回去开下电脑，就不跟你们泡温泉了。” “……”陈之瑶张了张嘴，想说他处理完可以再回来，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但他已经拿起房卡，没有一丝停顿地转身离去了。 陈之瑶呆呆望着他远去的冷漠背影，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来。 她好像又搞砸了。 一旁温泉里响起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 陈之瑶僵硬转过脸，对上了顾郁泽瞥向她的眼眸。 他半侧着脸，幽邃眼底一如既往地让人看不透。 总觉得他是在看她的笑话，陈之瑶气不打一处来道：“你笑什么笑？看我被你哥甩很有意思是吧？” “我可没这么说。”顾郁泽轻哂了声，撇过了脸。 陈之瑶盯着他漆黑的后脑勺看了片刻，忍不住走过去，照着他脑袋拍了下：“让你笑！混蛋！” 他身子一顿，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黑眸缓缓看向她道：“在我哥那儿受的气，往我身上撒是吧？” 陈之瑶心跳不自觉晃了晃，挣了挣被他滚烫掌心束缚的手腕，不甘示弱道：“明明是你先挑事。” “我怎么就挑事了？笑还不允许人笑了？我又没笑你，分明是你自己太敏感了，觉得我在看你笑话。”顾郁泽无辜扬了下眉，捏着她手腕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 挣脱不掉他的束缚，又被他戳中了心底的伤口，陈之瑶愈发气急败坏说：“谁会信你的鬼话！你就是在笑我！你快点松开我！” “我松开了你又要打我，还说没拿我撒气。”顾郁泽嗤笑了声。 “……”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现在确实想再锤他两下解解气。 僵持片刻后，陈之瑶深深吸了一口气，卸下力气说：“我不打你，我要回房间了。” 他看了眼偃旗息鼓的她，松开了手：“这温泉才泡了多一会儿，你就要回去了？” “你哥都走了，我还泡在这里做什么。”她神色低落地撇过了脸，直起了身，“我走了，你自己泡吧。” “……” 顾郁泽迟疑了几秒，没有再拦她。 只是眼神晦暗不明地注视着她披上了酒店的浴袍，遮住了身上惹火的曲线，耷拉着脑袋离去了- 陈之瑶回到房间，本想冲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结果发现浴室里的热水器坏了，半天也出不来热水，她无奈又下到前台，报了个修。 “多久能修好啊？”她裹了裹身上的浴袍。 “已经通知维修的师傅了，至少要一个小时吧。”前台看了眼她湿漉漉的头发，说，“您可以先去我们浴场泡泡温泉，暖暖身子，等4点钟再来看看。” 陈之瑶不禁眉头蹙了蹙：“不能先给我换个热水器没问题的房间吗？” 前台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这春节是旺季，目前没有空的房间可以给您换……” “好吧。”陈之瑶无奈离开前台，忽然想到她其实可以去借顾时序他们的别墅洗澡。 便回房间行李箱里拿出干净的衣服，往书包里一塞，背着去了对面的独栋别墅。 摁下门铃等了会儿，门才缓缓打开了。 “呦，还没放弃呢？”顾郁泽低磁散漫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陈之瑶一愣，抬起了眼：“你怎么也回来了？” “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泡个什么劲。” 他像是刚冲完澡，身上套了件新的灰色浴袍，毛巾擦着潮湿的短发，语调懒散道。 “……”陈之瑶无语抿了下唇，说，“我只是来借下浴室，我房间的热水器坏了，没法冲澡。” “真坏了假坏了？”他手顿了下，散漫挑了下眉。 “当然是真的！”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快点让我进去，我要冻死了。” “行吧，进去了可别后悔。”顾郁泽勾了勾唇角，侧身给她让出了进门的空间。 陈之瑶有点莫名地往里面走了走，才意识到他会这么说，是因为别墅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不禁脚步一顿，回过了头：“你哥呢？” “谁知道，可能去酒店的会议室了吧，毕竟房间里的网不太好。”他耸了耸肩，关上门朝她走了过来，“你等我下，我收拾个浴室。” “……” 放下书包的陈之瑶看了看趿着拖鞋，松散穿着浴袍，懒洋洋往浴室走的顾郁泽，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暧昧得有点过头了，不禁叫住他说：“算了，我还是等我房间的热水器修好再洗吧。” “怎么，我哥不在你就不洗了？还说不是冲他来的。”顾郁泽脚步一顿，回头挑了下眉梢。 “……”陈之瑶有口难辩，只能瞪了他一眼，裹了裹身上湿冷的浴袍。 顾郁泽眸光在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裹紧的浴袍上轻荡了下，笑说：“不想洗你就去浴室里面的私汤泡着，省得感冒。” “不需要。”她轻吸了下鼻子，一脸倔强说，“我走了。” “你走去哪？”顾郁泽问。 “要你管。”她扭过头，重新背起了书包，却被他拎住卡在了半空。 顾郁泽皱了皱眉，难得正色道：“别闹，回头你冻感冒了，我怎么和老爷子交代，我哥肯定也要挨骂。” 他都把顾时序搬出来了，陈之瑶只能顿住了脚步，不太情愿说：“那我先去私汤里暖和会儿。” “乖。”顾郁泽轻勾了下唇角，拿掉了她肩上的书包。 陈之瑶走进浴室，脱掉身上的浴袍，将整个人都浸泡在了温暖的私汤里。 没过片刻，就被冷热交换的温差刺激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眼泪的都流了出来。 等她缓过来抬起脸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几张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 “擦擦吧，公主。”顾郁泽好笑看了眼有点狼狈的她。 “……”陈之瑶抿了下唇，略显局促地接了过来，勉强和他说了声，“谢谢。” 擦完鼻子，他又跟哆啦A梦似地递了她一杯沏好的热茶：“来，再加倍暖一暖身子。” 陈之瑶冰凉的手捧上热乎乎的茶杯，虽然知道他这么贴心，大概率只是不想她感冒了再被老爷子责备，心还是跟着暖了下。 她低头喝了几口，隐约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始终没有撤去，不由回了下头。 见顾郁泽果然没有走，岔着长腿，懒洋洋地窝在了私汤旁边的藤椅上。 没有系紧的浴袍半敞着，露出了结实又漂亮的胸肌线条。 “你坐在这做什么？”她有点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监督你。”他手肘支着藤椅的扶手，漆黑眼眸悠悠注视着她道。 “……”陈之瑶莫名呼吸紧了下，“神经，你赶紧出去。” “我出去也没事干，在这儿可以跟你聊个天，打发下时间。” 顾郁泽语调慢条斯理，眼尾衔了一丝笑，看得人骨头发酥。 陈之瑶不由攥了攥手里的茶杯，眼神轻挪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再赖着不走，我就走了！” 然而他没有一点被她威胁到的痕迹，依旧纹丝不动地窝在椅子里，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仿佛笃定了她不会走一样。 感觉又被他拿捏了的陈之瑶干脆茶杯一放，腾地一下从私汤里站起了身。 但她刚往外迈了一步，踩在溅湿石板的脚底就不小心打了个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往后仰去。 “小心。”顾郁泽眉头一皱，迅速起身，长手捞了下她后仰的身子。 虽然及时握住了她纤细的腰，但因为私汤边的石板实在太滑了，他也没能稳住脚底，被她整个人的重量带得一起跌进了温泉里。 巨大的水花溅起，打湿了周围所有的地面，和他刚才坐过的藤椅。 顾郁泽下意识护了下她的脑袋，手背 在池底的石头上撞了下。 陈之瑶虽然没伤到头，但着实被呛了一大口水。 脑袋浮上来的一瞬间，就开始狂咳。 顾郁泽也顾不得查看自己隐隐作痛的手，赶紧替她拍了拍后背，一边帮她顺气，一边说：“别急，慢点呼吸。” “咳，咳……”陈之瑶缓了半天，狂乱的心跳才终于稳了下来。 她垂着湿漉漉的长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此刻正被顾郁泽半搂在怀里。 他身上的浴袍已经全湿，月要间的绑带也完全散开，露出了里面仅有的一条灰色短裤。 湿透的布料完全贴在了皮肤上，勾勒出了里面让人难以忽视的形状。 某些醉酒的后记忆倏然回笼，陈之瑶不禁脸热了下，快速挪开视线，抬起了眼。 却又对上了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他潮湿的发拨在了脑后，英挺利落的五官愈加惹眼，有种湿腾腾的性感在。 陈之瑶呼吸一紧，明明应该赶紧和他拉开距离，但他那双紧盯着她的深邃眼眸像是黑洞一般，将她牢牢吸附了过去。 水滴顺着她愈来愈红的脸颊下滑，没入了她泳衣下的雪白沟壑。 顾郁泽喉结滚了滚，宽大掌心缓慢摩挲了下她滑腻的后颈皮肤，眸色深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恶劣欲望，朝她压了过来。 对着他那张和顾时序神似的脸，陈之瑶微微恍惚了下，在他烫人双唇落下的一瞬间，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江妤劝她的话。 不禁错过了躲闪的最佳时机，被他肆无忌惮的吻封住了口。 第一次清醒时和他接吻，陈之瑶却依旧觉得头脑发晕，耳朵也跟着唇腔里激烈的动作在耳鸣。 她细细喘着气，挂着水珠的纤细脖颈被他亲得连连后仰。 纤纤素手手胡乱扯着他身上湿漉漉的浴袍，身下波纹荡漾，一叠又一叠地朝着私汤四周散去，最后撞散在池边的石头上，溅起零零星星的白色水花。 在感受到他的唇开始缓慢下移的那一刻，她难得清醒了几秒，抬手推了推他沉重的脑袋，嗓音发颤说：“不行……别咬我脖子……” 但她手上推拒的那点力量，绵软得就像在和他调情。 顾郁泽不由低笑了声，热气喷薄在她的颈窝，弄得她力气又泄了几分。 “那我往下点，不会留下显眼痕迹的。” 他嗓音低哑，大手安抚似地抚了下她海藻般垂落的湿发，低头咬掉了她碍事的泳衣绑带。 身前紧绷的束缚一松，陈之瑶的呼吸却跟着一紧，想说不是留不留痕迹的问题。 但他已经直奔让她欲罢不能的地方，啄口勿含口允了起来。 第26章 陈之瑶顿时浑身颤栗了下，双手无力搭在了顾郁泽宽阔的肩膀上。 疯了。 她一定是疯了。 才无法抗拒他的触摸和亲吻。 陈之瑶死死咬着唇，盯着水面上那抹越飘越远的墨绿色，喉咙间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令人羞耻的声响。 让他按在她背上的手青筋又亢奋得凸起了几分，箍得她整个的骨架都在发麻。 缓缓蒸腾起的温泉热气渐渐模糊了浴室里的镜子。 也模糊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倒影。 在被她溅了一脸后，顾郁泽笑着抹了抹脸，往后撩了下潮湿的额发，也没脱掉身上被水浸得沉甸甸的浴袍，就这么走出浴室，在外面翻找了下，又返回浴室，锁上了门。 陈之瑶依旧气息不稳地泡在温泉里，脸色泛红地看了眼他手里的方盒，嗓音微哑说：“不行，我们不能再继续了。” “怎么？自己爽完了就要喊停，不考虑下我的感受吗？”顾郁泽漫不经心地笑了声，漆黑眼眸幽幽睨向了她。 陈之瑶尴尬抿了下唇，目光不可避免地扫到了他的短裤，立马湿漉漉的长睫一垂说：“不是……是你这一拆，退房时肯定会挂账到我妈的信用卡上！” “这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顾郁泽毫不在意地勾了下唇角，慢条斯理地撕开了外面的塑料包装。 片刻后，他褪去衣物，走到了私汤边，顶着一张放浪勾人的脸，说着最绅士的邀请：“要上来吗？水下不方便吧。” “……” 陈之瑶脸登时又烫了几分，眼神不知该落哪地飘忽了下，才缓缓抬起手，放在了他伸过来的宽大掌心里。 顾郁泽唇角一勾，收拢了五指，稍稍一用力，便将她柔软光滑的身子拉上岸，抱在了怀里。 温泉的水汽沾在她每一寸的皮肤上，又渐渐被风干。 神魂颠倒间，外面隐约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陈之瑶摇摆的身子一僵，理智迅速回笼，大口喘着气，眼神恐慌看向了靠在藤椅上的顾郁泽：“你哥好像回来了。” 他微微顿了下，就像是在进食时突然被打断的野兽，浓黑眸色沉了沉，泛起了一丝戾气。 片刻后，才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毫无忌惮说：“那又怎样？浴室的门我已经锁了。” ？？？ 开什么玩笑，这是锁门了就不要紧的事吗？！ 陈之瑶不可思议地望了他一眼，想赶紧从他腿上翻下去，却被他有力的大手禁锢住了身子。 “你别出声就行了，怕什么。”他轻慢笑了笑，幽邃眼底带了点不加掩饰的恶劣。 陈之瑶神经一跳，慌乱挣扎道：“你疯了吧？快放我下去！” 但他覆在她月要上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另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往他面前一推，薄唇附在了她耳边：“怎么？没办法在我身上不出声吗？” 他低沉喑哑的嗓音，带着拖腔带调的勾引，如同恶魔低语。 陈之瑶不自主地抖了下，只能发狠咬了下他的肩膀，想逼他松手。 然而他只是轻嘶了一声，低笑调侃了句“看来小野猫需要点教育”，就支起了懒散撑在地上的腿，猛地往上一抬，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陡然增强的刺激之下，陈之瑶意识涣散了两秒，控制不住发出的声音淹没在了他密不透风的掌心里。 他甚至没有再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微微蹙着眉心，盯着她失控的表情，一刻都不肯停歇地加快了动作。 直到浴室门把被人转了下，发出了一声无法被忽视的脆响。 顾郁泽才沉沉吐了口气，眯起了眼。 他依旧没有松开捂着她嘴唇的手，只是在她蓄满水光、迷离又仓皇的双眸注视下，偏头懒声说：“哥，我在洗澡，你先借外面的洗手间吧。” 门外安静了两秒，响起了顾时序低沉的嗓音：“你怎么也这么早回来了？” “你都走了，妹妹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泡呢？”顾郁泽嗤笑了声，散漫的语调里夹杂了一丝讽刺。 顾时序沉默了片刻，仿佛没有听出他言语里的讽刺意味，淡淡追问：“那她回房间了吗？” “大概吧，她没说，我们关系又不好的。”顾郁泽说着，垂眸看了眼怀里的陈之瑶。 她眼底恢复了几分清明，眼尾还是泛着红，水光潋滟的眸又羞又恼地瞪着他，却不敢再挣扎一下。 “……” 门外的顾时序没再说话。 片刻后，隐约传来了脚步远去的声响。 在听见外面房门关起，顾时序彻底离开后，顾郁泽终于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 陈之瑶大喘了两口气，才狠狠捶了下顾郁泽的肩：“顾郁泽！你个疯子！变态！”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身子懒懒往藤椅背上一靠，任凭她宣泄着情绪，低磁嗓音幽幽道：“你难道不爽吗？刚才突然夹我那么紧。” “……”陈之瑶动作一滞，脸上的红晕蹭得一下又上了个度，“你闭嘴！” “你可以试试堵住我的嘴。”他暗示意味十足地挑了下眉，微砺指腹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抹了下。 陈之瑶呼吸紧了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修长手指捏住下颌，猝不及防往他面前一拉，被动贴上了他的唇- 顾时序别墅出来，从衣兜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站在门口的院子里抽了会儿。 虽然顾郁泽说不清楚陈之瑶的去向，但她的书包分明就在客厅的沙发上。 充分说明，她在离开温泉后，至少又来过他们的别墅。 但他判断不了她来别墅是来找他，还是和顾郁泽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来往。 其实在温泉的时候，她并没有说什么越界的话，也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 他明明可以像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地和她拉开距离，却因为自己身体不该有的反应在那一瞬间慌了神，近乎冷漠地找了个借口，就从她身边逃离了。 顾时序沉沉吐了口烟，想起她那一刻委屈又诧异的眼神，就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虽然他作为照顾她成长的长辈，一直在极力避免对产生她任何的男女之情，但有时候，他也分不清这份心疼究竟是出于他应该履行的对妹妹的关照，还是掺杂了些别的东西。 特别是在顾郁泽回国之后，他变得愈发迷茫了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所以才在自己不适合出场时，让他这个弟弟替他关照了她两次。 不曾想，看两人越走越近，他竟生出了浓烈的嫉妒感。 说不清是嫉妒他作为她的另一个哥哥抢占了她对他的关注，还是也掺杂了点男人间的不满。 但他清楚的一点是，他能给她的，只有作为哥哥的关心和爱护。 毕竟他年长她这么多，她可能只是因为一时对他的崇拜和依赖才说喜欢他。 等她再过两年彻底离开校园，思想也变得成熟了，就会发现跟他这样的老男人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他不想耽误她的青春，也不想让未来变得无法收场。 指尖的烟在一点点燃烧，顾时序半垂着眼，盯着地面默了许久，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不去管陈之瑶的动向。 毕竟就算是作为哥哥，他也有义务确保她的安全。 想到这，顾时序掸了掸指间过长的烟灰，掐灭火星丢进了垃圾桶，大步走向了对面的酒店楼。 电梯上到三楼，他手机确认了下她的房号，顺着走廊找了过去，结果发现她房间的门竟然是敞开着。 顾时序冷厉的眉蹙了下，正想叩两下门直接走进去，忽然看浴室里走出了个穿着维修工服的男人。 那男人见顾时序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门，以为他就是这间房的住客，便说：“热水器修好了，有热水了。” “……”顾时序反应了两秒，淡淡说了声谢谢。 在维修工拎着工具箱离去后，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走进了她的房间，扫了眼她摊在地上的行李箱。 里面没剩什么东西，只有几个收纳袋。 果然，她应该是房间热水器坏了，就带着干净衣服去他们别墅借浴室了，所以书包才会出现在客厅的沙发上。 但借完浴室，她又去了哪里？ 为什么书包不拿走？ 顾时序皱眉想了想。 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正想再回别墅看一眼，视线扫过了她的床，瞥见了她换上泳衣后随意丢在床上的bra。 在温泉时她穿着清凉泳衣，贴在他胳膊上的触感卷土重来。 像是甜软又有弹性的糯米团子，想让人剥掉轻薄的包装，尝一口味道。 顾时序一僵，对不由自主产生这一幻想的自己感到了深深的厌恶。 他眉头紧了紧，快速抽回视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她的房间，带上了房门- 在又去了一次后，陈之瑶彻底脱力地伏在了顾郁泽的身上，缓慢呼吸着，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荷尔蒙味道。 顾郁泽抚了下她的长发，低磁嗓音里夹了些满足过后的慵懒：“渴不渴？我再去给你烧壶茶。” 虽然确实喉咙叫得有些干，但怕顾时序随时都可能再回来，陈之瑶只想赶紧逃离地摇了摇头，撑着他宽阔的肩直起了身。 “我要回去了。”她哑声说。 “不顺便冲个澡吗？我先出去，我哥回来了，我也可以应付。”他轻挑了下眉梢，散漫笑道。 “不了，折腾这么久，我房间的热水器也早该修好了。”陈之瑶匆忙从他身上翻下来，踩着有点软的脚底，弯腰捞了下私汤里飘着的泳衣，光洁后背对着他，重新穿回了身上。 顾郁泽懒懒靠着藤椅，眸光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喉结轻滚。 直到她套上了浴袍，他才悠悠站起身，随便扯了条浴巾系在了腰间，拧开了浴室的门：“走吧，我送送你。” “不用送！”陈之瑶紧张摆了摆手，脑袋先往门外探了下，确认没人后，才对顾郁泽说，“在我走出别墅之前，你千万别出来，万一被你哥撞见就完蛋了。” “知道了，公主。”他好笑睨了她一眼，还算配合地往后退了步。 陈之瑶匆匆往外走了两步，感觉还有股视线粘在她的后背，不禁又回头瞪了他一眼：“赶紧关门！” 顾郁泽唇角挂着浅笑的弧度，耸了耸肩，关上了门。 稍稍松了口气的陈之瑶也不敢完全放松下来，拿上沙发上的书包，就快步往门口冲。 结果一开门，便猝不及防地扎进了个结实宽厚的胸膛里。 淡淡的乌木沉香没入了她的鼻尖。 原本是让她欣喜雀跃的味道，此刻却让她脑海中警铃大作，神经也跟着绷了起来。 陈之瑶身子微微趔趄地往后退了一步，心跳加速地抬起了脸。 对上了顾时序那双深沉严肃的眼睛。 第27章 在身前高大男人无言的注视下，陈之瑶紧张地舌头都打了结，嗓子也有点发哑：“时，时序哥，你回来了……” “嗯。”顾时序淡淡应了声，看她的眸光却不似往常那般波澜不惊，暗涌中又似乎带了点审视。 看得她神经又紧了几分，努力运转着大脑，想为自己出现在这里寻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个，我房间的热水器坏了，所以本想来借个浴室的。”陈之瑶葱白手指不安抓了抓肩上的书包带，缓慢开口道。 “嗯。”顾时序微微颔了下首，却没有给她让路的意思，像在等她继续往下说。 陈之瑶只能硬着头皮，艰难往下圆道：“但我小哥他刚好也要洗，我就让他先洗，自己又去温泉浴场泡了泡……” 她顿了下，咽了咽喉咙，继续编道：“然后刚刚回来，发现他还没有洗完，看时间我房间的热水器也差不多该修好了，所以我正想回去来着……” “这样。”顾时序眼睛微微眯了眯，淡淡问，“那谁给你开的门呢？” 被点出了言语间的漏洞，陈之瑶噎了两秒，才勉强解释说：“我出去时拿了我小哥的房卡。” 顾时序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陈之瑶心虚裹紧了身上的浴袍，开始拼命回忆顾郁泽有没有在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所幸短暂的沉默过后，顾时序像是认为她裹紧浴袍只是觉得冷，平静敛了眼神，让她赶紧回自己房间，别着凉。 “嗯，那我走了。”陈之瑶默默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再多和他对视，眼神轻飘地绕过他，匆匆往对面的酒店楼走去了。 顾时序眸光在她纤瘦背影上停留了片刻，才眼神轻暗地走进别墅，敲了下浴室的门，沉声说：“顾郁泽，你这澡是不是洗得太久了点？” 里面安静了会儿，顾郁泽顶着潮湿的发，披着浴袍，懒洋洋地拉开浴室的门：“哥，你催什么啊？你也要洗吗？” 顾时序眸光在他微敞的领口扫了眼，才看向了他散漫的眼睛：“瑶瑶不是来借浴室了么？你不抓紧时间洗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隐瞒我，说不知道她的去向。” 他语调微冷，夹带了点质问，眼神也锐利得像鹰。 顾郁泽默了两秒，偏过脸嗤笑了声，才重新看向他说：“因为妹妹她不想你知道。” 顾时序微微怔了下，眉头轻蹙反问：“她为什么要瞒我？” “这我哪里知 道，她只是跟我说了句‘别告诉你哥我来过’，也没说原因。“他顿了下，懒笑补充，“毕竟我又不是她的知心好哥哥。” 顾时序：“……” 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他确实也找不出具体的问题所在。 或许只是他想多了吧。 他最近对于顾郁泽和陈之瑶之间的关系，总有种控制不住地疑神疑鬼在。 是该努力克制下了- 回到房间的陈之瑶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里照了照镜子，没看到任何可疑的红色痕迹后，她才长舒了一口气，试了下热水器，进去淋浴间冲了个澡。 现在神经彻底松弛下来了，她不禁开始回想和顾郁泽之间那些翻云覆雨的画面。 哗哗的流水声下，某些不可告人的感觉又在蔓延。 陈之瑶猛地定了定神，心情复杂地抿紧了唇。 顾郁泽说得没错，他们在床上真的很合拍。 就算她不想承认，她的身体对他肯定是有些生理性的喜欢，不只是因为他和顾时序有些相似的脸。 才会在清醒的时刻，也无法抗拒他的引诱。 他岂止像狐狸，简直像那种最高级的魅魔，轻而易举就能将她往背徳的深渊里拖。 但就像江妤所说，她喜欢的人是他哥又如何，她到底也没真和他哥在一起。 而且这份身体上的欢愉真的可以短暂缓解她精神上的痛苦，她也没必要太谴责自己。 想到这，陈之瑶内心的罪恶感减轻了几分，关掉了淋浴喷头。 浴巾擦身子的时候，她才发现，虽然顾郁泽没在显眼的地方留下任何的痕迹，但在会被衣服遮掉的地方，没少用他的吻痕标记。 导致她衣服一脱，就像是他的所有物那般，不许任何人再觊觎。 陈之瑶脸微微热了下，赶紧穿上了衣服。 见快到饭点了，她迟疑了下，想让兄弟俩自己去解决晚餐。 毕竟刚和顾郁泽在清醒状态下做过，她需要点时间缓一缓。 也怕顾时序再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但她正在「尊老爱幼」群里编辑的消息还没发出，就接到了她妈徐莉的电话，问她今天带兄弟俩玩得如何，有没有好好招待人家。 “嗯……带他们爬了山，还泡了温泉，都玩的挺开心的。”陈之瑶心虚握了握放在耳边的手机，含糊回答道。 “那你们晚饭订在了哪？别瞎糊弄，请人家吃点好的。”徐莉嘱咐她说。 “……知道，我们还在商量，妈你不用操心。” “行，多拍点照片，发我们看看，两家老爷子都在惦记着你们呢，一天下来一点消息也没有。” “白天这不都忙着在玩嘛！”陈之瑶勉强解释。 “那吃饭的时候记得发照片。”徐莉又念叨了她一会儿，挂断了电话。 见晚上这顿饭是逃不掉了，陈之瑶叹了口气，边安慰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吃个饭而已，随便聊聊天就过去了，边删掉了编辑了一半的消息，重新输入道：「晚上你们想吃什么？我来安排」 很快，顾郁泽率先回复了她的消息：「我都行，看你们」 陈之瑶捏着手机等了会儿，见顾时序一直都没回，猜他或许是开了群聊免打扰，便又艾特了他一下：「时序哥你呢？」 顾时序这才出现回复道：「我也都行」 陈之瑶想了想，决定挑个度假村内的餐厅速战速决，尽量减少三个人聚在一起的时间：「温泉浴场后面那家青州特色菜馆如何？」 顾郁泽：「OK」 顾时序：「可以」 陈之瑶神经稍微松了松：「那我们6点钟直接餐厅见？」 顾郁泽：「不门口集合了？」 陈之瑶：「不了吧……集合还要绕路」 顾郁泽：「行」 顾时序：「好」 陈之瑶放下手机，又在房间里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才踩着点出了门。 抵达餐厅时，顾时序已经到了。 但不知为何，餐桌边只有他一个人，顾郁泽并没有和他一起来。 千载难逢和他独处的机会，明明应该感到开心才对，陈之瑶此刻却只觉得有点心慌，不由放慢了脚步，缓缓走了过去，然后有点逃避似地拉开了他斜对面的椅子，佯装淡定地坐了下来问：“时序哥，你工作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顾时序神色略微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我小哥呢？你俩没一起从别墅过来吗？”陈之瑶轻抿了下唇，状似随意地问了句。 “他说有点事要办，就先出门了。”顾时序说。 “哦。”陈之瑶点点头，心想他大概是去处理那盒套的事了，希望不要出任何的岔子。 顾时序瞥了眼她若有所思的表情，薄唇翕动了下，想问她一开始为什么要瞒他借浴室的事，但又觉得他这样在意的提问可能又会给她希望。 迟疑片刻后，他沉默垂下了眼，看起了手上的菜单。 却始终压不下去心底的疑问。 两人无言坐了会儿，陈之瑶渐渐觉得气氛安静得让人有点煎熬。 她偷瞄了眼斜对面的顾时序，见他虽然在盯着菜单看，表情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很少见他走神，陈之瑶不由多观察了他几秒。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忽然抬起了眼，直直看向了她。 阒黑眼底似深潭，藏了点晦暗不明的情绪，眼神也陌生得让她心里惊了下，神经跟着绷紧了几分。 来不及自然收回目光，陈之瑶只能压了压晃动的心跳，佯装若无其事地问：“时序哥，你看好要吃什么了吗？我们可以先点……” “我就迟了不到5分钟，你们就不肯再等了啊！” 身后冷不丁响起了顾郁泽懒散的低磁嗓音，陈之瑶一顿，匆忙回头解释：“我这不话还没说完，想说我们先点几个，等你来了再加。” “这还差不多。”顾郁泽唇角挑起了一抹笑，拉开了她身边的椅子，散漫坐了下来。 头一次，她看见他时竟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毕竟凭他那张嘴，就没有圆不了的事。 顾时序就算是他哥，也占不了一点的上风。 顾时序看了眼自然坐到她身边的顾郁泽，眸光又翻涌了下，才恢复了往日的沉静，淡淡将菜单推到了他面前：“那你来点吧。” 顾郁泽漫不经心地接过菜单，轻扫了眼，便偏头问陈之瑶：“妹妹想吃什么？” “你们先点，我再看，毕竟我做东请客嘛。”陈之瑶笑了笑。 “行。”顾郁泽拿起笔，勾起了菜单。 但不知是他口味和她相似还是什么，陈之瑶再接过菜单时，发现他选的都是她爱吃的菜。 饭桌上，顾时序没再提她借浴室的事，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这顿饭也算相安无事地结束了。 第二天，兄弟俩便带着顾家老爷子离开了青州，陈之瑶又在家住了十来天，才在开学前两天坐高铁返回了京西。 出了高铁站，本以为是顾家的司机来接，不曾想拉开迈巴赫的门，驾驶座坐着的竟是顾郁泽。 他骨节分明的手扶着方向盘，回头瞥了她一眼，吊儿郎当地打趣：“欢迎回来，公主。” 陈之瑶手一顿，心跳倏地快了两拍。 这十来天，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的联系，仿佛在私汤里的那场爱从来都没有做过。 其实在他刚离开的那一两天，她有想过要不要跟他稍微聊一聊这件事，毕竟这次的她没有了醉酒做掩饰，她很担心他会不会对此有什么误解，也怕他再拿这事威胁她。 但微信打开很多次，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时间拖久了，看他也没 再联系她，她反倒渐渐放下了担忧。 因为他不再提，说明他也和她一样，默认了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床伴关系。 所以他现在冷不丁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多少有种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感觉。 陈之瑶定了定神，佯装淡定地坐进后座问：“你怎么来了？不用上班吗？” “上班哪有接公主回家重要？”他勾了下唇角，眼尾携了一丝笑，看得人心尖发痒。 陈之瑶心跳又不可避免地晃了下，撇开了脸：“能不能正经点。” “我是在说正经的啊。”他懒懒笑了声，见她耳尖都泛红了，才正色说，“今天公司不忙，我下班顺路，就不麻烦司机了。” “你不骑摩托车上下班了吗？”她有些意外地回过了脸。 “这两天不又降温了么，比起吹冷风，我还是选择堵车吧。”他说着，敛了眼神，启动了车子。 车窗外路灯一盏盏地往后退去，照得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忽明忽暗，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捉摸不定。 陈之瑶心情微妙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才低头刷起了手机。 相比骑摩托车，他开车的风格要沉稳得多。 之前坐出租车时，她偶尔还会觉得晃得有点头晕得看会儿窗外缓一缓，今天这一路她头就没用抬起过，一直在「回寝的诱惑」的群里跟舍友们聊开学后找实习的事。 因为大三下学期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课了，她因为顾时序的关系，也不打算再出国留学，想着多攒点设计经验，可以在毕业时找份不错的工作，继续留在京西发展。 许雾：「我看星辰集团昨天开放了汽车模型设计的实习岗位，是你是时序哥在管理的公司吧？」 陈之瑶愣了下：「真的吗？我都还没留意到！」 江妤：「还得是雾雾，消息最灵通」 许雾：「因为我每天都在刷，很怕错过好岗位……」 宋馨月：「雾雾你神经也绷得太紧了，这还没开学呢！」 许雾：「提早准备比较安心」 宋馨月：「这就是J人吗？恐怖如斯」 陈之瑶：「哈哈哈哈你们P人颤抖了吗？」 江妤：「害怕.jpg」 江妤：「那瑶瑶你要去投你时序哥的公司吗？」 陈之瑶：「当然！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应聘上」 许雾：「我看要招好几个人呢，你成绩那么好，肯定没问题」 宋馨月：「再不行，和你时序哥打声招呼，肯定也能进」 陈之瑶想了想，觉得她还是不要告诉顾时序这件事比较好。 一来不想在公司里搞特殊，招人非议。 二来怕他其实不愿她和他有更多的相处机会，反而会阻止她去星辰实习，给她安排些别的他不常驻的公司去实习。 正思考着，身下的迈巴赫已经平稳开进了顾家别墅的车库，缓慢停了下来。 “别再盯着手机了，到家了。”顾郁泽将车熄了火，偏头睨了她一眼。 “哦。”陈之瑶回神摁灭了手机，转身打开了车门。 顾郁泽解开安全带，跟着下了车：“行李箱给我吧。” “没事，也不沉，不麻烦你了。”陈之瑶坚持自己拖着箱子道。 顾郁泽伸过去的手一顿，悠悠挑了下眉梢：“怎么突然跟我这么见外了？” 陈之瑶神经微微紧了下，温吞说：“我们本来也没有很熟过吧……” 他看不透的幽深墨眸盯了她几秒，散漫将手抄回了裤兜，懒淡一笑说：“也是，我们只有床上熟，床下确实一般。” 第28章 陈之瑶一噎，白皙小脸肉眼可见的泛了红。 瞥见她脸色变化的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下：“怎么还脸红了？你不会移情别恋，开始对我有意思了吧？” “……”陈之瑶愣了两秒，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瞎扯！我只是脸皮没你那么厚，可以总把这种事挂在嘴边。” “我看你撩我哥的时候，脸皮也不薄啊？怎么到我这就这么薄了，真不是因为暗恋我吗？”他没正形地笑了声，语调轻慢调侃。 “我暗恋你个鬼！”陈之瑶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忍不住打了两下他的胳膊。 顾郁泽也没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清闲迈开了长腿：“走吧，我哥的车都到门口了，给他腾个地方。” “……”陈之瑶动作一顿，转过头才发现顾时序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车库前，登时快速放下了手，紧张拖起了行李箱。 顾时序人在车里，车窗也没降下，应该听不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吧…… 陈之瑶咽了咽喉咙，跟着顾郁泽身后往外走去。 在路过劳斯莱斯时，后座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了顾时序那张严肃英俊的脸。 他深沉眼眸看了眼陈之瑶，淡淡问候了她一句：“回来了。” 陈之瑶勉强挤出了个甜笑，尽量自然道：“嗯，时序哥你下班了……” 顾时序微微颔了下首，薄唇翕动了下，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顾郁泽打断道：“有什么话吃饭的时候再聊吧，厨师饭都做好了。” “那我们先进屋了。”陈之瑶赶忙朝他摆了摆手。 顾时序不露声色地应了声，重新升起了车窗。 他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眼睛瞥向了车外的后车镜。 镜面的倒影里，陈之瑶紧跟在顾郁泽的身后，似乎还和他说了句什么，惹得他回头笑了下。 车窗隔音很好，他听不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却看得见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 包括她刚才在车库里捶他胳膊的那两下。 仿佛在打情骂俏。 顾时序不由眸光沉了沉，一瞬不瞬盯着两人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了后车镜中- 新学期开始，陈之瑶一边忙着弄简历找实习，一边还要帮顾郁泽上那加回来的建模进阶课。 因为顾时序最近不太忙的样子，周末都在家，她也不好再去客厅给顾郁泽上课，只能让他带着电脑来了她房间。 在顾郁泽散漫坐在她的书桌前，实践她布置给他的建模作业时，陈之瑶抱着电脑坐到了一旁的床上，继续美化起了自己的简历。 虽然她的第一理想是进顾时序管理的星辰集团，但她不可能只投他这一家公司，还是要给自己找些合适的退路。 “陈老师，我做好了，要来检查下吗？”顾郁泽支着下巴，转过脸。 “稍等……”陈之瑶最后调整了下简历的排版。 “在找工作啊。”他扫了眼她的电脑屏幕。 “嗯……找实习。”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和他隐瞒的，陈之瑶实话实说道。 “打算找什么类型的实习岗位？”他状似闲聊地问。 “偏机械制造的设计岗吧。”陈之瑶低着头说。 “所以你要投星辰汽车？”他不紧不慢。 “你怎么知道？”陈之瑶诧异抬起了脸。 “猜的。”他微微顿了下，悠悠笑说，“看来让我猜对了。” 反应过来的陈之瑶想撤回自己的话也来不及，只能提醒他说：“别跟你哥多嘴。”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帮我个小忙，就替你保密。” 可能是被他敲诈习惯了，陈之瑶无语和他对视片刻后，便认栽道：“什么忙？” 他轻牵了下唇角：“我们公司之后可能要去你们学校办个招聘的宣讲会，带你朋友来捧个场呗，毕竟我们只是个初创的小企业，我怕到时候场子太冷清。” 见确实只是个小忙，陈之瑶松了口气地点了点头：“行，你回头宣讲会的地址和时间发我下。” 他唇边弧度加深：“没问题。”- 在简历投出几天后，陈之瑶便收到了星辰的面试通知，时间定在了周三下午2点。 怕会堵车迟到，她中 午早早就去食堂吃了个饭，然后提前半个多小时抵达了星辰集团大楼，想着先在楼下的商场逛一逛。 工作日中午，商场里逛街的人不多，餐厅里倒是人满为患，基本都是周边写字楼里的白领。 还好她在食堂里吃过了，不然来这边吃还要排队。 陈之瑶暗自庆幸着走过一家标着米其林三星的粤菜馆，一转头，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笔挺的深蓝色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烫得妥帖的西装裤包裹着他两条大长腿，卓然的气质让人一眼注意到。 陈之瑶脚步一滞，下意识脱口而出道：“时序哥？” 顾时序身子顿了下，转过脸，疏淡眼底流露出了一丝意外：“瑶瑶？你怎么在这里？” “我……”陈之瑶张了张嘴，这才反应过来她是瞒着他来面试的，不应该叫住他。 正当她飞速运转大脑，尝试寻找合理解释时，他身后又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虽然她戴了掩人耳目的帽子和口罩，但陈之瑶凭着她那双漂亮又有特色的丹凤眼，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正是和顾时序传过两次绯闻的当红女星乔芷薇。 见顾时序停在了门口，乔芷薇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了下一旁的陈之瑶，才有点好奇地转向他问：“时序，是你认识的人？” 听她如此亲昵地唤他的名字，陈之瑶心底酸了下，微微抿紧了唇。 “是我妹妹。”顾时序淡淡道。 “咦？你不是只有个弟弟么？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妹妹。”乔芷薇诧异扬了下眉。 “是前两年因为家里关系托我照顾的妹妹。”顾时序言简意赅解释。 三言两语，便划清了和她之间的界限。 显得和她关系一点都不亲近。 甚至像是个累赘。 陈之瑶一颗心彻底跌入了谷底，垂在身侧的手攥了起来，指甲抠得掌心生疼，才勉强维持住了脸上自然的表情，嗓音平平说：“时序哥你们忙，我继续找我朋友去了。” “是和朋友来逛街了？”顾时序重新看向了她。 “对，我刚和她分开去上了个洗手间，她估计已经等急了，我先走了。” 怕再待下去，她会暴露自己即将掩饰不住的情绪，陈之瑶丢下这句话，就匆匆迈开了脚步。 “……” 顾时序眸光追随着她纤瘦的背影看了片刻，才在乔芷薇的打趣下敛了眼神。 “你这妹妹长得真漂亮，不考虑让她来娱乐圈发展下？”乔芷薇弯了弯眼尾。 “她没这个兴趣。”顾时序没什么语气地回了句，低头看了眼腕表，“商场的品牌活动快开始了，你可以去准备了，我回公司了。” “还有快半小时呢，你再陪我逛会儿呗，难得聚一次。”乔芷薇说。 “不了，我不想再陪你上热搜。”顾时序皱了皱眉，提醒她说，“以后非工作需要，我们尽量少见面。” “啧，冷漠的资本家，一点同窗情谊的都不讲。”乔芷薇撇了撇嘴。 “我如果一点都不讲，那我们非工作需要，不需要有任何的见面。”顾时序淡声道。 乔芷薇：“……” 这男人，真的绝。 也不知道谁能让他动点情- 洗手间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陈之瑶才终于克制住了心底翻涌的情绪。 她打开随身的包，补了补刚才被她抿掉的口红，又拿出自己的简历过了遍，努力将注意力拉回到了一会儿的面试上。 但失落感一直伴随着她，直到面试结束，也没有任何的好转。 回学校的出租车上，她脑袋沉沉靠着车窗，放松下来的脑子里又开始回想撞见顾时序和乔芷薇在一起的那个场景。 不得不说，两人看上去真的挺登对的。 熟男熟女，强强联手。 如果她不是喜欢顾时序的话，说不定也能跟着周围的吃瓜群众一起磕下他俩的cp。 但她此刻只觉得像吞了一只扒开的柠檬，酸涩汁水四溅，又胸闷意堵得要命。 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迫切感觉自己需要转移下注意力，陈之瑶从包里摸出了手机，正想打开vlog的账号分享下她之前承诺给粉丝的500强企业面试经验，屏幕上忽然弹出了一条来自顾郁泽的消息。 Fox：「面试得如何？」 陈之瑶愣了愣，心想她好像也没跟他提过今天要去面试，不由输入道：「你怎么知道我刚面试完？」 Fox：「心有灵犀吧」 陈之瑶心跳微妙晃了下：「……说正经的」 Fox：「我听赵楚亭说的」 陈之瑶：「？」 Fox：「大概是你的好姐妹告诉他的吧」 陈之瑶：「哦」 这就说得通了。 她确实和江妤提过今天下午要去星辰面试。 不过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她还没和赵楚亭分成手啊！ 这感觉比她之前谈过的任何一任都要长了。 她回头得好好问她到底和赵楚亭是什么情况。 陈之瑶默想着，敷衍回他了一个：「就那样吧」 但他好像把她的敷衍当成了面试没发挥好，发来了一条语音安慰她说：“不要紧，我们公司也缺设计岗的实习生，正需要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 他语调还是一如既往地散漫，透着股吊儿郎当的玩笑感。 却莫名让她觉得心口暖了下。 陈之瑶从耳边放下手机，指尖敲着屏幕回复他说：「等我真面不进再说吧」 Fox：「对了，我们公司宣讲会的时间定了，下周一晚上7点，教三101，记得来捧场」 陈之瑶：「收到」 Fox：「带着你的朋友」 陈之瑶：「江妤是吧，我懂」 Fox：「还挺聪明」 陈之瑶：「我一直都很聪明的好么？」 Fox：「那就算你和我不相上下的聪明吧」 陈之瑶：「……」 虽然又被他整无语了，但她注意力确实得到了转移，心情也不似先前那般低落了- 回去宿舍，江妤正坐在桌前化妆，她刷着睫毛膏，斜了她一眼：“回来了？面得如何？” “还行，问的基本都是我准备过的问题。”陈之瑶顿了下，反问她，“你晚上有约会？这个点在化妆。” “没有，我只是准备晚上去夜店蹦迪。”江妤说。 “周三晚上，你跑去夜店蹦迪？”陈之瑶狐疑看了她一眼。 “周末去容易撞见赵楚亭。” “……所以你俩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陈之瑶缓缓问。 “没什么情况，还是老样子。”江妤眼神微微躲闪了下，岔开话题说，“你跟顾郁泽呢？没再睡过吗？” 陈之瑶迟疑了下，才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春节的时候，有过一次。” 江妤合上睫毛膏，揶揄转过了脸：“春节他去找你了？还说他对你没意思！” “不是，他和顾时序一起来的，主要是陪他们爷爷来和我爷爷见面。”陈之瑶赶紧解释。 江妤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你时序哥在，你还能找到机会和他睡，出息了啊陈之瑶！” 陈之瑶脸一热，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出有因……” “什么因？”江妤充满兴趣地扬了下眉。 陈之瑶大略给她讲了讲事情的经过，但隐去了顾时序回来温泉别墅，顾郁泽还故意不放她，甚至进行得更激烈的那一段。 “听上去还挺合情合理。”江妤顿了下，又带了点审视地问，“那你有没有一点喜欢顾郁泽？” 陈之瑶一愣，匆忙摆手：“没有！怎么可能有！我喜欢的是他哥……” “喜欢他哥，不代表就不会喜欢他了。”江妤笑了笑，说，“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不排除同时喜欢上两个人的 可能性，只是他们在你心中的好感占比不一样罢了，不然人这一辈子岂不是只能喜欢上一个人，永远都不会过渡到另一个人身上？” “……”陈之瑶张了张嘴，想反驳她，却找不到任何的话语。 人究竟是怎么从喜欢一个人变为喜欢另一个人的呢？ 她没经历过，自然也说不清。 但她隐隐能感觉出，感情如果一直在被消耗的话，迟早有一天会迎来终结。 就像她今天在出租车上时，体会到的那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陈之瑶定了定神，说：“我和顾郁泽最多只是个床伴关系，没别的情感在了。顺便说一下，他们公司下周一晚上要来我们学校开宣讲会，我又被他要挟去捧场了，你到时候陪下我好不好？” 江妤表情一顿，犹豫了片刻，才点点头：“好，我陪你。”- 很快，到了宣讲会的那一天。 不想和顾郁泽有太多的互动，吃过晚饭，陈之瑶和江妤食堂里多坐了会儿，才踩着点抵达了宣讲会所在的教室。 本以为会很冷清，座位随便选，结果已是爆满，台阶上还坐了人。 陈之瑶不由和江妤面面相觑了下。 “这阵仗，感觉也不需要我们捧场了吧？”江妤不太确定问。 “确实……”陈之瑶缓缓点了点头，望了眼站在讲台上调试电脑投影的顾郁泽。 他今天竟然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高级的面料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低调却不容忽视。 得体板正的剪裁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形修长，气质凛然。 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了一小截的锁骨，依旧带着几分不羁的痞气。 强烈的矛盾感在他身上完美融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又不敢轻易亵渎。 她不由看得愣了愣神。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江妤站在门后的阴影里问，似乎很怕被谁看到。 陈之瑶猛地回过神，迟疑道：“我先微信问问他，省得他不满意我擅自放他鸽子的行为……” 她说着，拿出了手机，但还没来得及发，台上的冯佳已经拿话筒在提醒大家宣讲会马上要开始了，可以抓紧找座位坐下。 无奈，陈之遥只能推了推缩在后面的江妤说：“算了，我们还是先过道坐一下吧，反正他这宣讲会就一个小时。” “好吧。”江妤低着脑袋，跟着陈之瑶坐了下来。 调试完投影的顾郁泽抬起头，看了眼坐在很后面过道台阶上的陈之瑶，唇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身边的赵楚亭眯着狭长的凤眼，在人群里检索了半天，终于看到了江妤埋得低低的头顶，几不可闻地嗤了声。 宣讲会开始，顾郁泽是主讲，他单手抄着西装裤兜，碎发随意搭在额前，带着一丝慵懒的松弛，却让人挪不开视线。 可能他所讲的内容和她专业的匹配度高，陈之瑶并没有觉得无聊或是走神，并发现他公司虽然规模不大，成立时间也不算久，但其实已经走在了人形机器人研发的最前沿，运动控制和智能化水平全面领先，是整个行业里的标杆。 难怪这宣讲会有这么多人来，但凡对机器人领域有所了解的学生都会想要进他们的公司吧。 也就是她，因为从来没有想着去了解过他，才凭着他散漫不羁的性格，先入为主地认为他只是靠着家大业大随便搞个创业玩一玩。 陈之瑶心情有点微妙地抿紧了唇。 宣讲会一结束，江妤就立马站起了身：“我先去个厕所，我们等下大门口见。” “哦……好。”陈之瑶愣了下，头还没点完，她已经一溜烟走人了。 陈之瑶无奈站起身，看了眼被不少女生团团围住问问题加微信的顾郁泽，也打算直接后门离开了。 顾郁泽瞥了眼她棕色的后脑勺，扯了下身边要走的赵楚亭：“你帮我回答下，我去个洗手间。” “……”赵楚亭身子一顿，还没反应过来，顾郁泽已经挤出人群，快步从前门出去了。 赵楚亭嘴角抽了抽，赶紧拍了下一旁在收拾电脑的陆闻舟：“你来回答下，我也要去洗手间。” “？”陆闻舟一脸懵地抬起了头，看到的也只有他跟着顾郁泽离去的背影了。 离开教室的陈之瑶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顾郁泽低磁嗓音：“陈之瑶。” 不由脚步一顿，转过了脸。 只见一身矜贵西装的男人悠闲迈着长腿追上了她。 “有事？”陈之瑶眼神轻飘了下，忽然有点无法直视他那张比往日更加英俊倜傥的脸。 顾郁泽勾了下唇角，漫不经心问：“怎么样，心动吗？” 陈之瑶呼吸一紧，心跳莫名漏了两拍，匆忙否认说：“你不就穿了个西装，我心动什么。” 闻言，顾郁泽扬了扬眉，眼底浮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我问你心动投我们公司吗，你在说什么？” 第29章 陈之瑶一怔，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误解了他的问话，不由耳根烫了烫，尴尬抿了下唇：“没，没什么。” 她定了定神，抢在顾郁泽再有任何的疑问前，将话题拉回了正轨：“你们这宣讲会火爆的程度，也不差我这一份简历。”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定定看向她说：“差不差的，还是我这个老板说了算，我很看好你的设计能力，和我们公司的契合度挺高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来试试。” 他眸色很深，目光炯炯，幽邃眼底像簇了一团火，看得人有些招架不住。 陈之瑶眼神一挪，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好吧，我会试试的……” 顾郁泽这才敛了眼神，双手懒懒往西装裤兜里一抄，拖腔带调道：“走了，周末见。” 在他转进教室后，陈之瑶漏拍的心跳才稳了下来。 她轻吐了一口气，一边懊恼自己怎么这么容易被他拿捏，一边走去了教学楼的大门口。 左等右等了半天，也不见江妤的影子，陈之瑶有点奇怪打开微信，给她发了条消息：「你掉厕所里了？」 结果五分钟过去了，她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想到她来时躲躲闪闪的状态，陈之瑶怀疑她是不是还是和赵楚亭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禁退回了教学楼里，想去洗手间附近看看。 但刚拐进走廊，她又撞上了往外走的顾郁泽。 见她步履匆匆，他轻挑了下眉梢，吊儿郎当打趣：“怎么又回来了？是等不及周末才能见到我吗？” “……”陈之瑶脚步一滞，无语瞪了他一眼，“谁想见你，我是回来找江妤的。” “哦，我不建议你去找她。”顾郁泽淡笑了下。 “为什么？”她不解皱了皱眉。 “我碰巧看见了，她正和赵楚亭在楼梯间那边接吻。” “真假？”陈之瑶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瞅了瞅他。 “不怕尴尬的话，你自己去确认呗。”他散漫耸了耸肩。 “……”陈之瑶一噎，默了两秒说，“所以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我从来不关心别人的感情状态。” “可赵楚亭不是你的好朋友吗？这么冷漠的吗？” “他感情史太丰富了，我关心不过来。”他无辜道。 陈之瑶：“……” “而且，你要有这个闲心，不如先理一理你自己的感情呢？”他轻睨了她一眼，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懒懒扬了下手，“先走了，拜拜。” 陈之瑶原地怔了片刻，有点搞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她哪里需要梳理感情了，她向来很清楚啊！ 他该不会真觉得她开始有点喜欢他了吧？！ 想到这，陈之瑶匆忙回过头，想叫住他说清楚，但他高大挺拔的背 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转角。 陈之瑶秀眉一蹙，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别误会，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只当你是床伴！」 但顾郁泽估计是在走路，半天也没回她。 直到她都回到宿舍了，才收到了他的消息。 Fox：「哦，人家床伴都有固定的时间和频率，我们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我需求很高的」 没料到他如此直白，陈之遥脸一热，像扔烫手山芋一样将手机丢了出去。 不敢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简历投出后，陈之瑶很快收到了顾郁泽公司——智行科技的面试通知。 但她去面试那天，他似乎不在，来面她的是研发组的负责人。 提得问题都很专业，她费了些脑子，才应对了过去。 看来顾郁泽虽然极力忽悠她来投简历，但其实没有一点要给她开后门的意思。 这反倒让她觉得安心了几分，觉得他该正经的地方，还是挺正经的。 这份实习能拿到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 她想走的设计方向确实和他公司开出的职位更契合些。 所以在同时拿到星辰集团和智行科技offer那一天，陈之瑶陷入了纠结之中。 但她到底舍不得和顾时序之间的相处机会，最终还是选择了星辰。 出于礼貌，她微信和顾郁泽打了声招呼，说感谢他的赏识和认同，但她还是要去星辰。 消息发出没一会儿，她便收到了顾郁泽的回复：「为什么选择星辰？我们公司的职位更适合你未来的发展吧？」 陈之瑶将提前想好的说辞发给了他：「星辰的平台更大，可能有更多的发展空间」 Fox：「平台大不代表发展空间多，你去了充其量就是当螺丝钉的，学不到什么东西」 陈之瑶指尖一顿，有点找不到反驳他的话。 可能是见她迟迟没回复，他忽然电话打了过来。 陈之瑶神经一紧，莫名心慌地想挂断，但手忙脚乱间又不小心点成了接听。 顾郁泽的低磁嗓音在她耳机里响了起来。 “怎么不回话了？公主。” 他语调散漫，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声，搞得她耳朵痒了下。 陈之瑶不太自在地调整了下耳机，勉强扯了个理由：“我刚才在忙，还没来得及回。” “哦，那你电话接得倒是挺快。”他低笑了声，震得她心跳晃了晃，干脆摘下耳机，改成了听筒模式，放到耳边，温吞说，“现在刚好忙完了……” “那你再说说看选择星辰的其他理由？”他拖着尾音，不紧不慢。 “呃……”根本没有其他冠冕堂皇理由的陈之瑶卡了下。 电话那头又响起了他幽幽的嗓音：“那我看原因是在我哥身上吧。” 没法否认，她只能捏了捏手机，轻轻嗯了一声。 “陈之瑶，没想到你这么恋爱脑。”他嗤笑了声，语调里带了点嘲讽。 “我没有……”陈之瑶咬了下唇，却心虚得无法大声反驳他。 “有没有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他顿了下，懒声说，“我也不喜欢招恋爱脑的员工，就祝你前程似锦吧。” “……”陈之瑶张了张嘴，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不禁心情复杂地放下手机，看向了电脑上她正准备回复确认的星辰集团offer邮件。 虽然她苦苦追求了顾时序这么久，但她一直自诩清醒，并没有因为追他而影响自己的学业和前途。 至于放弃出国的想法，她本身也没有特别梦想要去，而且留在京西这样的大城市也能有不错的发展。 她是对于爱情很执着，但绝不是恋爱脑。 毕竟爱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再喜欢一个人，她也不愿意迷失了自我。 长久的思考过后，她删掉了写了一半的回复邮件，重新编辑了起来- 星辰集团总裁办。 在处理完手头堆积的文件后，顾时序有点疲惫地掐了掐眉心，往真皮的老板椅背上靠了靠。 落地窗外，华灯初上，晚高峰流动的车流仿佛一条巨龙，穿梭在鳞次栉比的楼宇间。 他盯着看了会儿，莫名想起那天在楼下商场遇见的陈之瑶。 她那天穿得很正式，一身利落修身的职业套装，长发全部梳起，扎了个马尾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显得小脸愈发清透可人。 说是和朋友来逛街，却背了个通勤用的托特包。 怎么看，都像是来附近面试的。 其实春节时，他就有想过问她马上要大四了，有没有实习的打算，他可以帮忙安排。 但又怕问了，会让她多想，干脆就什么也没提。 毕竟凭借她平时的成绩，找份不错的实习应该也不难。 顾时序沉思了片刻，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公司最近有没有在招设计岗的实习生？” “稍等顾总，我帮您查一下。”秘书顿了片刻，说，“有好几个部门都在招。” “看下有没有个叫陈之瑶的女生来应聘。”顾时序说。 “嗯……有的，应聘的是三处下面的模型设计，已经发offer了，但对方刚刚拒绝了。” 闻言，顾时序眉头不自觉地蹙了下：“理由是什么？” “说和个人的职业规划有点偏差。”秘书顿了下，试探问，“需要帮她换个更合适的职位，重新发offer吗？” 顾时序默了两秒，淡淡道：“不用了。” 她既然来应聘时都没和他打过一声招呼，大概是不想让他给她开后门和搞特殊，想凭自己的实力进。 现在又拒了，或许是拿到了更适合的实习offer。 他没必要多此一举，干涉她的选择。 只是意识到他在她心目中的份量也没那么重，他有种微妙的焦躁感。 但很快又说服自己，她能有这样的成长，无论对他还是她自己而言，都是好的。 他所希望的，不就是她不要再围着他转，去享受她该有的青春么。 顾时序眼底轻黯了下，挂断了电话- 两周后。 工作日一大早就去智行科技报道的陈之瑶抱着入职礼包，小心翼翼跟在人事小姐姐的身后，走进了三楼的研发部。 虽然周末时，她在别墅里和顾郁泽碰过面。 但因为那通不怎么愉快的电话，她也有点抹不开面子告诉他自己改变了主意，选择了他的公司。 而且他最近似乎有点忙，也没再来问她约建模课，所以两人之间也没了单独交流的机会。 有顾时序在的餐桌上，她也不想去提实习的事。 因此她不太确定他究竟知不知道她今天会来他公司报道，心里多少有点紧张。 一直到工位都没见到他的身影后，她才稍稍松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我们这里是灵活打卡的制度，一天工作时长满8个小时就可以了，所以研发部不少员工都10点才会来，你先坐着看看员工手册，等你小组的负责人来了，会来给你安排工作的。”人事小姐姐嘱咐她道。 “嗯好，谢谢。”陈之瑶礼貌点了点头，在人事小姐姐离开后，有些好奇地环顾了下四周。 她前两次来，并没有到过普通员工的办公区。 现在刚过9点半，敞亮的空间里几乎没有几个人影。 一张张配着双屏显示器的原木色升降桌整齐排放着，间距舒适合理，不少人桌上还有着各式各样的摆件，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她的位置靠着落地窗，转头就能看到园区后面绿意盎然的公园，和顾郁泽的那间办公室似乎是同一个视角。 很适合在看电脑疲惫时放松眼睛。 陈之瑶盯着窗外望了会儿，才打开了入职礼包，找出了员工手册，仔细阅读了起来。 总体来说，他们公司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等级也不森严，趋向于扁平化管理。 福利和待遇也不错，有免费的食堂，有入职就十天起的带薪年假。 就连她这样的实习生，配的 电脑也是最新款的Macbook，不需要她自己带。 除此之外，礼包里还有些公司的周边，比如印着智行科技机器人logo的电脑包、u盘，甚至还有个像是3D打印出的机器人形象摆件。 陈之瑶拿在手里摩挲了下，总觉好像是他自己建模设计的，因为和他去年送她的那个小船，有种异曲同工的简洁感。 她将它摆放在了自己暂时还没什么东西的工位上，唇角不自觉地扬了下。 10点钟，周围的员工开始陆陆续续地抵达。 陈之瑶也见到了负责带她的工程师，名叫程凌，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很典型的理工男打扮，性格倒是挺开朗和热情的，上来就帮她更新电脑，设置常用软件地忙乎了半天。 中午还招呼组里的其他同事一起，请她去附近餐厅吃了顿欢迎她入职的餐。 餐厅是家主打寿司的日料店，味道很不错。 陈之瑶吃着入口即化的鹅肝，想起顾郁泽之前说他公司附近没有好吃的店，不禁觉得他也太挑剔了一点。 因为周三还有一门课要上，所以她每周只来实习四天。 但这第一周的四天里，她没和顾郁泽正经打上一次照面。 只在会议室外，隔着玻璃，看到过他两三次。 他还是穿着皮夹克，搭着宽松复古的长裤，里面的浅色衬衫随意扎进了裤腰里，气质雅痞味十足。 但神情很专注，不像平时她在家见他那般散漫和吊儿郎当。 而且她发现，公司里很多人对他都有种自然流露的崇拜在，包括带她的工程师程凌，简直快把他视作了自己的偶像，只要一提起他，眼睛都在发光。 “G神是真的牛逼，现在公司正在上升阶段，他不仅要负责研发，还要拉投资，对接生产，想营销方案，一个人身兼数职，效率还特别高，也不鼓励我们下面员工加班。”程凌说。 “那确实挺厉害的……”陈之瑶笑了笑，忽然觉得，虽然她每周看见他的时间变多了，但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她遥不可及的人。 想到这，她心底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对了，今天周五了，你下班后有什么安排吗？”程凌问。 “没什么。”陈之瑶收拾着办公桌，摇了摇头。 “那要不要一起去吃个烤肉？这附近有家网红烤肉店，虽然要排队等一等，但旁边有个春日集市，等的时候可以去逛逛，拍照也好看。”可能是看她空闲时会拿着手机拍视频，程凌投其所好地邀请道。 他对这个新来的实习生非常有好感，觉得她不仅长得漂亮，性格活泼，做事也特别利索。 所在在旁敲侧击问出她没有男朋友后，他立马就行动了起来。 不然公司里男生那么多，她来的时间久一点，肯定会有很多人追，他就更难捕获她的芳心了。 陈之瑶想了想，觉得她既然是新来的，还是要和同事搞好关系，特别程凌还是负责带她的工程师，她上来就拒绝也不好，便准备答应。 但她刚张开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顾郁泽幽幽的低磁嗓音：“怎么半天都不回我微信？” 陈之瑶一愣，转过了脸：“我下午有点忙，没顾得上看手机……” “嗯，比我这个总裁都忙。”顾郁泽嗤笑了声。 “……”陈之瑶表情僵了僵，刚想怼他，想起身边还有别的同事在，她不能再像过去那般随意，硬生生将话吞了回去，尬笑说，“不好意思顾总，我现在就看。” 她说着回过头，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程凌目光愣愣看了看顾郁泽，大脑一时有点当机道：“G，G神。” 顾郁泽这才视线扫向他，慢悠悠提醒：“周五晚上就早点下班吧，还在这里等什么？” “G神说得是。”反应过来的程凌匆忙点点头，拿起书包，也顾不上再和陈之瑶打招呼，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欸？程哥刚说要带我去吃网红烤肉的……”陈之瑶抬起了头，程凌只剩下了个的背影。 “这么想吃，我带你去。”顾郁泽说。 陈之瑶愣了下，忍不住刺他说：“你这一周都见不到的大忙人还有空排队等烤肉店啊！” 闻言，顾郁泽轻挑了下眉梢，半垂着眼皮，漫不经心调侃：“怎么语气这么冲，是在怪我晾了你一周，没来见你吗？” 第30章 陈之瑶一噎，有点局促地抿了下唇：“我没这个意思……”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伸手捞起了她挂在椅背上的包，清闲迈开了长腿：“走吧，我请客，给你陪个不是。” “……”陈之瑶原地怔了片刻，快步追了上去，心跳不稳解释，“不是，我也没想见你！” 见她小脸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他唇角弧度加深了下，转移了话题：“下周五晚上你有空吗？” 陈之瑶缓了两秒：“你要约课？” “不是，是下周五有个商业晚宴，我需要个女伴帮我挡挡桃花。”顾郁泽直白道。 “……我没空。”不想替他做这麻烦事的陈之瑶干脆拒绝道。 “我看你挺闲的，还能跟着同事去排队网红烤肉店。”他幽幽睨了她一眼。 陈之瑶微微哽了下：“那是今天我刚好有空，不代表我下周五也没事。” “那请问公主下周五要忙什么事？” “我……”陈之瑶张了张嘴，脑子一时卡了壳，半天没想出个要忙的事情来，只能撇开脸说，“你为什么偏要使唤我当你女伴，你身边没别的女生朋友了吗？” “有，但我怕她们会多想。”顾郁泽耸了耸肩。 “你不怕我多想？”陈之瑶心情微妙地掀起了眼帘。 他懒淡一笑：“我们不是床伴么？还能怎么多想。” 陈之瑶脸一热，紧张看了看四周：“还没出公司，你能不能别提这事！” 他好笑瞥了眼她慌乱的表情，慢条斯理说：“我看过了，周围没人。” 陈之瑶稍稍松了口气，神经还是有点紧绷地看了他一眼：“我上次微信的意思是和你强调我对你没什么想法，并没有要和你当什么固定床伴的意思……” “我知道，开个玩笑罢了，你还当真思考了？”他无辜挑了下眉。 “没有！我就是和你说一下……”她匆忙摇了摇头，将话题拉回了正轨，“反正我没那个闲心替你挡桃花。” “真没良心。”顾郁泽轻啧了声，语调里带了点幽怨说，“我之前没少在你困难时伸出援手吧？” “……”陈之瑶噎了下，干巴巴说，“但你也没少给我提交换的条件。” “你也可以向我提条件啊。”他瞥了她一眼。 陈之瑶反应了两秒，意识到确实如此，她怎么没想到！ “那你让我先考虑下。” 千载难逢可以拿捏他的机会，她必须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利用。 看她还在举棋不定，他狭长眼尾轻眯了下，悠悠说：“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了。” “我答应当你女伴！”陈之瑶赶紧点点头，又跟他讨价还价道，“但什么条件你给我点时间考虑下，行不行？” “行，你慢慢考虑。”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她会提什么夸张或是不讲理的条件。 说话间，两人已经离开公司，走到了附近的网红烧烤店。 周五下班的时间点，正是用餐的高峰期，餐厅里里外外都坐满了人。 陈之瑶看了眼刚拿到的号码牌，前面还有52人，起码要等一个多小时，不禁转 头问顾郁泽说：“程哥说这周边好像还有个春日集市，你知道在哪里吗？我想先去转转，排点vlog的视频素材。” “知道，跟我来。”顾郁泽朝她扬了扬下巴。 “不用，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你坐这儿等就好。”她客套摆了摆手。 “你看这哪还有位置给我坐？”顾郁泽好笑道。 “……” 扫了眼门口没有一张空缺等候椅的陈之瑶尴尬沉默了下来，跟在顾郁泽身后，往餐厅对面的街走去。 在穿过两栋楼之间的小巷后，装点着鲜花的春日集市招牌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集市不算大，但卖得东西还挺全，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陈之瑶举着手机逛了会儿，见有个打气球的摊位，大奖是她心心念念没买到的Labubu玩偶，不由脚步顿了下，偏头看了眼身边的顾郁泽：“你能帮我拍一下吗？我想试试这个打气球的游戏，赢下那个大奖。” “没问题。”他朝她伸出了手，爽快到她神经紧了下，捏住手机说，“先说下，这可不是我当你女伴的条件。” “知道。”他低笑了声，修长手指散漫从她纤细指尖抽出了手机。 陈之瑶松了松眉眼，虽然知道他拍视频的技术还不错，但上次毕竟只有个背影，没有正脸的人像，不由提醒他说：“你找找显我脸小的角度，别把我拍丑了。” “放心，想把你拍丑了也是需要点水平的。”他扬了下唇角，一双深邃多情的眼睛盯着她说。 听出他似乎在夸她漂亮，陈之瑶心跳莫名晃了下，匆忙撇开了视线：“总之你好好拍，我等下检查。” 她说着问摊位老板付了钱，拿起了子弹枪。 小时候，她没少和朋友去游戏厅玩激光枪打气球，自认为技术还不错。 但这子弹枪明显和激光枪的瞄准方式不太一样，她连续开了几枪都扑了空。 等她大概掌握了方法，剩余的子弹也没几颗了，墙上的气球只破了两三个。 别说大奖了，她连末等奖都没摸到。 她尴尬看了眼唇边挂着淡笑在拍她打枪的顾郁泽：“等下，我再试一局。” “不急，我们时间还有很多。”他唇角弧度加深了下，眼底也带了点懒散的笑意。 陈之瑶定了定神，重新装上子弹，将枪稳在了肩上。 这一次，她的成绩比上一次好了很多，赢了个毛绒小兔子。 于是她将小兔子往顾郁泽怀里一塞，又重来了一次，但还是没能全中。 “等等，我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肯定行……” 然而在尝试了五局之后，她距离全中还是差两发，赢来的玩偶已经堆满了顾郁泽的臂弯。 “要不我来试试？”顾郁泽轻挑了下眉梢，“不然你再打下去，我要抱不过来了。” 陈之瑶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只能暂时放弃地点了点头，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了玩偶和手机。 顾郁泽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枪，狭长眼尾轻眯地瞄了片刻，便笃定地开出了第一枪。 啪地一声，第一只气球炸了开来。 然后是第二只气球，第三只气球…… 一开始陈之瑶还不怎么抱起希望地看着，等到还剩最后一排的时候，她心才跟着提了起来，抱紧了怀里的玩偶。 但他还是一点紧张感也没有，表情松弛地举着枪，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扣下了扳机。 倒数第五只，倒数第四只…… 到倒数第一只气球时，陈之瑶紧张咽了咽喉咙，想提醒他千万稳住，又怕自己出声会干扰到他，只能抿紧了唇，一瞬不瞬盯住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原本这是他和顾时序最像的一个角度，但此刻她竟然没有一丝分神想到顾时序。 随着砰得一声响，最后一只气球也应声炸了开来。 陈之瑶悬着的心一落，激动得脱口而出道：“哥！我太爱你了！” 顾郁泽偏过脸，唇角轻勾说：“不爱你大哥了吗？” “……”陈之瑶呼吸一紧，立马冷静下来，局促解释，“这只是个表达，我也经常和江妤她们这样说。”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老板手里拿到了Labubu的玩偶，又问他要了大点的塑料袋，才转向了身后的陈之瑶。 “都放进来吧。”他朝她扬了扬眉。 “嗯……”陈之瑶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将怀里的玩偶都倒进了他撑开的塑料袋里。 “看看餐厅排到多少号了？”顾郁泽主动帮她拎起了玩偶的袋子。 “我看眼……”陈之瑶解锁了手机屏幕，“前面还有18桌。” “那再逛逛吧，你还需要我帮忙拍视频吗？”顾郁泽问。 陈之瑶这才想起她还没检查他刚才拍的视频成果：“我先看看。” 她说着，低头打开了视频，发现他分开拍了好几段，角度都挑得挺好的，刚好让摊位的灯光洒在了她的脸上，衬得她皮肤又白又细，五官也精致分明。 “还满意吗？公主。”顾郁泽垂眸看了看她。 “你是不是学过摄影啊？”陈之瑶忍不住问。 “大二时确实选修过。”他懒笑了下。 “怪不得。”她缓缓点了点头，又想起说，“你不会也学过射击吧？” “只是参加过两年的射击俱乐部。”他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 “那你不早说！还让我搞了这么一大堆没用的毛绒玩具。” “我不是在帮你拍vlog视频么，多拍点素材，后期才有东西剪吧。”他无辜笑了笑。 陈之瑶：“……” 好有道理，她无法反驳。 于是她又将手机塞给了他，安排他继续帮她拍些逛集市的视频。 在路过烤红薯的摊位时，诱人的香气让原本就有饿的陈之瑶肚子里更空了，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老板，可以帮我挑个小一点的吗？” “这个行不行？”老板烤炉里翻了翻，夹出了一个烤好的红薯。 怕吃太多，她等下烤肉要吃不下，陈之瑶犹豫问：“还有更小的吗？” “没了，其他的更大。”老板顿了下，看了眼她身后的男人，说，“小姑娘你吃不完就给你男朋友吃呗。” 陈之瑶一愣，匆忙纠正：“他不是我男朋友……就拿这个吧！” 果然红薯的个头还是太大，她吃了没一半，就已经有了点饱腹感。 不敢再吃的陈之瑶捏着红薯，回头看了眼还在敬业帮她拍视频的顾郁泽：“差不多都逛完了，不用拍了，我们回餐厅门口看看吧，应该有空位可以坐了。” “行。”顾郁泽关掉拍摄，手机还给了她。 回到餐厅，门口等待的人确实少了很多，两人捡着空位并排坐了下来。 想看看他刚才帮她拍的视频效果，陈之瑶将手里的红薯递给了身边的男人：“先帮我拿一下。” “你还吃么？”接过红薯的顾郁泽状似随意问。 “不吃了，再吃我要没肚子吃烤肉了。”陈之瑶低头打开了手机相册，一个个视频地扫了过去。 等她粗略看完再抬起头时，发现顾郁泽手里的红薯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 陈之瑶怔了怔，不可思议睁圆了眼睛：“你，你怎么吃我的红薯？！” “你不是说不吃了？拿着碍事，扔了浪费，我就帮你吃了呗。”他若无其事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将最后一口红薯塞进了嘴里。 “……” 虽然但是，那是她吃剩的红薯，上面都沾着她的口水啊！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局促表情，顾郁泽一秒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眉梢一挑，吊儿郎当笑说： “你的人我都吃过，吃你剩下的红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30-40 第31章 他勾着唇，眼尾衔着轻佻的笑，看得人心跳酥痒。 陈之瑶顿时耳根一热，掩饰撇过了脸，盯着已经黑了的手机屏幕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随便你，我又无所谓的。”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手里仅剩的包装纸随意一团，精准丢入了一米开外的垃圾桶里。 又等了十来分钟，两人终于进入了烤肉店。 虽然店里服务员会帮忙烤肉，但用餐的人实在太多，经常是帮忙烤好一盘后，就不见了踪影。 于是顾郁泽自觉担当起了负责烤肉的角色，还贴心将烤好的肉优先分给了对面的陈之瑶，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说：“不用分我这么多，你自己也吃一吃。” “我不是刚吃了半个红薯，不怎么饿。”他散漫笑了笑，还是将刚烤好的牛五花都夹给了她。 “……” 陈之瑶心情有点微妙地吃着自己盘里的烤肉，看他额头上已经被炭火烤得渗出了一层薄汗，低垂的眉眼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愈发深邃。 “那个，冰贴要么？”她忍不住拿起了桌边配的降温贴，往他面前递了下。 顾郁泽动作微顿，缓缓撩起了眼皮，语气悠悠调侃：“难得看你这么体贴，会关心你小哥的命了。” “……”陈之瑶悬在空中的手一滞，被他看得脸有点臊，不禁表情凶巴巴掩饰说，“你再废话，小心我把冰贴扔你脸上。” “真是让人害怕。”顾郁泽唇角一扬，看不出有任何被她威胁到的痕迹。 陈之瑶噎了下，没好气地将冰贴往他手边一丢，便垂下密绒绒的长睫，低头继续吃起了烤肉。 顾郁泽拿起她丢过来的冰贴，唇边弧度不易觉察地扩散了开来。 因为餐厅等了太久，等吃完烤肉，已经将近晚上9点钟。 “回家么？我摩托车带你一起。”顾郁泽看了眼单手掏出手机，似乎准备叫出租车的陈之瑶。 “我东西太多了，不太好坐你的摩托吧。”陈之瑶动作一顿，朝他扬了扬手里装着五个毛绒玩偶的大塑料袋。 “问题不大，可以放储物箱。”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储物箱有这么多的空间？”陈之瑶不确定看了看他。 “现在天气暖和了，里面我没再放什么保暖用的东西，很空。”顾郁泽淡淡道。 既然如此，她也没再跟他客套，毕竟周五晚上确实不太好打车。 摩托车在渐沉的夜色里一路风驰电掣，很快两人便回到了顾家别墅的门口。 今晚顾时序似乎也有应酬，偌大的别墅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盏玄关灯亮着。 和顾郁泽在房间门外分别前，陈之瑶迟疑了几秒，脚步顿了下，从大塑料袋里拿出了她唯一想要的Labubu玩偶，然后将剩余的玩偶往顾郁泽面前一推说：“送你了，谢谢你今晚帮我拍的视频，打的气球，还有请的客。” “你这谢得可真有诚意，把不想要的玩偶都塞给我了。”顾郁泽好笑睨了她一眼。 “……” 想起自己前面似乎是埋怨过他不早说自己会射击，害得她搞了这么一堆没用的玩偶，陈之瑶尴尬抿紧了唇，浓密长睫低垂地抽回了手：“你不想要就算了。” 却被顾郁泽骨节分明的手摁住了纤细的手腕。 “我也没说不要啊。”他语调懒散，带了丝笑意。 陈之瑶动作一滞，被他温热指尖烫了下，心跳跟着晃了晃。 她不太自在地松开了攥着塑料袋的手，莫名不敢抬眼地“哦”了一声。 接过塑料袋的顾郁泽唇角不易觉察地轻弯了下，懒懒丢了句：“早点休息吧。” 便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半小时后，应酬回来的顾时序松了松西装的领带，半阖着眼睛，靠着沙发醒了会儿酒。 才睁开眼，瞥了眼客厅里的古董时钟。 见时间还不算晚，他起身上了二楼，想问下顾郁泽最近在找人融资的事。 明明可以找他这个哥帮忙，结果他闭口不提，如果不是今天饭局上听人说起了，他压根就不知道他有融资的打算。 其实小时候，因为两人年纪相差得多，他这个弟弟还挺依赖他的，学校惹了麻烦要叫家长，怕被骂，就会找已经成年的他来帮忙。 他也习惯了照拂他这个随性的弟弟，甚至有点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不再依赖他了。 顾时序看了眼顾郁泽房间里透出的光亮，才抬手敲了敲他的房门。 片刻后，门从里面拉开，顾郁泽握着门把懒散挑了下眉：“哥，你回来了？” “嗯。”顾时序微微颔了下首，“要睡了么？” “没。有事？”顾郁泽看了看他。 “听说你打算融资，进展如何？”顾时序也没跟他兜圈子，单刀直入问。 顾郁泽顿了下，大手松开了门把：“要聊这个的话就进来吧，别站在走廊打扰妹妹睡觉。” “她不会睡这么早。”顾时序淡淡说了句，还是走进他的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挺了解她的作息啊。”顾郁泽轻笑了声，语调里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阳怪气。 顾时序眉心微微蹙了下，看着他的背影平淡说：“毕竟我照顾了她快四年。” 顾郁泽身子轻顿了下，漫不经心拉开了桌边的电脑椅，后背懒懒往上面一靠，下巴朝顾时序一扬道：“哥，你去床边坐吧。” 顾时序脚步微滞，改变了行进的方向，转向了一旁的床。 这时，他才注意到他床头摆了几个毛绒玩偶，无论是粉色的兔子，还是黄色的鸭子，都和他那张冷色调的床显得格格不入。 当然和他这个人更不相称。 顾时序不禁奇怪问：“你开始喜欢收集毛绒玩具了？” “哦，那个。”顾郁泽顺着他的目光轻扫了眼，懒慢笑说，“是妹妹送我的。” 顾时序表情微怔，默了两秒，平静嗓音里带了点质疑道：“你们不是不怎么熟么？她还送你这些。” “最近她不是来我公司实习了么，所以变得熟悉了点。”顾郁泽不紧不慢回答。 顾时序不禁愣了愣：“她原来去你公司实习了？” “是啊。”顾郁泽笑了笑，眼神悠悠瞥向他说，“怎么妹妹没告诉你吗？看来你这监护人当得也不怎么合格。” “……”顾时序眸光暗了下，微微抿紧了唇。 虽然在得知她拒绝他公司的offer时，他已经说服自己不去关心和在意这件事了。 但此时此刻听到她是为了顾郁泽这样的小公司放弃才来他的公司时，他实在很难再维持内心的波澜不惊。 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攥了起来。 隔壁房间。 陈之瑶正抱着电脑在整理顾郁泽今晚帮她拍的vlog素材。 几分钟前，她隐约听到了顾时序似乎来找顾郁泽问工作上的什么事，但之后就没了什么动静。 所以她已经放下了关心的耳朵，重新戴起了耳机。 电脑上的视频已经播到了她在打气球的部分，陈之瑶挑着精彩片段剪辑了一会儿，忽然有点遗憾没有记录下顾郁泽全中的画面。 主要当时她手里抱了一堆玩偶，也不方便拿手机。 真是可惜了。 他那一瞬间真的挺帅的。 陈之瑶默想着，轻叹了口气- 短暂的周末转瞬即逝。 周一早晨，抵达办公室的陈之瑶意外发现带她的工程师换成了个名叫舒缇的女生。 她扎着利落的马尾，戴着金丝边的眼睛，长相清冷，御姐范十足。 但一开口一股子东北味，跟说相声似的，一下子就变得平易近人了起来。 在布置完今天的任务后，她自来熟地拍了拍陈之瑶的肩膀：“你工作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敲我问就好，我就坐在你后面一排。” “嗯，谢谢舒姐。”陈之瑶顿了下，忍不住追问了句，“那个，程凌去哪里了，怎么不继续带我 了？” “哦，程凌他这周开始忙一个新项目了，没时间再带实习生。”舒缇笑了笑。 “这样。”陈之瑶点点头，心里隐约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但这也不是她该管的事，便也没再继续探究，打开电脑，专注起手头新接的工作来。 忙忙碌碌的工作中，很快又到了周五。 刚过五点，陈之瑶手机震了下，弹出了一条来自顾郁泽的消息：「你可以收拾下东西，来我办公室了」 陈之瑶愣了下，不确定回他：「这么早吗？我下班的打卡怎么办？还没够8小时」 Fox：「你跟舒缇请个1小时的外勤假，她会帮你批的」 陈之瑶：「好吧」 系统里提交好申请，收拾好办公桌，陈之瑶电梯上了五楼，敲了下顾郁泽办公室的门。 “进。”顾郁泽敲着键盘，懒懒回了声，等她走到他办公桌前，才掀起了眼皮，示意她说，“旁边休息里有我给你准备的晚宴裙子，你可以先去换下。” “……我身上这条裙子不行吗？”陈之瑶愣了愣。 想着今晚要陪他出席宴会，她已经从衣柜里挑了条比较端庄大方的连衣裙，穿在了开衫外套的里面。 顾郁泽轻掠了她一眼：“太日常了。” “什么晚宴要这么正式，而且你不也穿的很随便么。”陈之瑶无语扯了下唇角，有点懒得换。 “慈善性质的商业晚宴，会有很多明星和记者来，我等下也会换。” 听到会有明星来，陈之瑶某根神经绷了起来：“那乔芷薇会来吗？” “来的吧，当红明星应该都会来。”顾郁泽漫不经心道。 “那你哥呢？是不是也来的？”她匆忙追问。 “嗯。”他淡淡点头。 陈之瑶登时心脏一紧，又气又慌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顾郁泽无辜耸了耸肩，看穿她的慌乱道，“但你也没必要这么紧张，我哥知道你在我公司实习了，不会意外你来当我的女伴。” “他怎么知道的？”陈之瑶轻愣了下。 “闲聊时说起来了。”顾郁泽顿了下，幽幽睨向了她，“难道这也算什么不能同他说的秘密吗？” 陈之瑶：“……不算。” 他早晚都会知道她去智行科技实习了。 而且这和顾郁泽本身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这个职位更适合她未来的发展，她没什么好心虚瞒他的。 “但是！”稍稍松了口气的陈之瑶又想到了新的担忧点，急急说，“谁知道你这种直男会给我准备什么样的礼服裙，万一不好看不合身怎么办？你还是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放心，我对你的身体还是了解的。”他懒散笑了笑。 反应了片刻，陈之瑶才意识到他这话里的含义，登时脸一热，愈发恼羞成怒道：“你了解个鬼！第一晚的内衣就给我买小了！” 他眼皮一抬，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道：“第一晚我确实缺乏点经验，现在已经补足了，不信你可以先去试试那裙子，不合身我们也还有时间去换。” “……”陈之瑶胸脯起伏了片刻，也找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气鼓鼓地转进他的休息室，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休息室的沙发上放了个奢牌的衣袋，她不抱希望地看了看，结果发现颜色和款式都还挺符合她审美的。 换上后，大小也刚刚好，就像为她量身定制的那般合身。 陈之瑶心中的气消了几分，但另一种微妙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了开来。 他怎么会如此了解她？ 虽然他们床上是有些熟悉了，但床下的来往并不是很多，她也没怎么向他吐露过她的喜好。 难道还真是他所说的，心有灵犀？ 正胡思乱想着，休息室的门被顾郁泽敲了两下，推了开来。 “如何？”他轻挑了下眉梢，目光在她身上轻荡了下。 黑色的礼服裙衬得她肌肤如瓷般细腻，微微收紧的腰线勾勒出了她纤细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V字领口下露出了她漂亮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沟壑，让人浮想联翩。 不想太打自己的脸，陈之瑶梗着脖子，轻哼了声：“凑凑合合吧。” 顾郁泽喉结轻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请你出去等等吧，我换个衣服。” 他换衣服的动作要比她快很多，陈之瑶椅子都还没坐热，他已经系着衬衫的领带走了出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穿西装了，但他这次的西装挑得要更正式和修身。 银灰色的西装外套完美贴合他的肩线，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的身形，里面挺括的衬衫一丝不苟地没入了他腰线，笔直的裤腿衬得他双腿修长而有力。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适合西装，很容易穿出风流倜傥的豪门公子哥感。 “走吧？盯着我发什么呆呢？” 顾郁泽瞥了眼似乎在看着他走神的陈之瑶，修长手指理了下系好的领结，恰到好处地卡在了衬衫领口之间，显得既正式又不失风度。 陈之瑶猛地回过神，匆忙起身掩饰：“我在想事情，没发呆。” 顾郁泽低低笑了声，也没再戳穿她，双手散漫抄进西装裤兜，带着她离开了办公室。 本以为会直接去晚宴所在的酒店，没想到迈巴赫中途停了个私人的造型工作室，帮她打理了下头发，补了补妆，甚至给她配了对看上去很昂贵的耳环和项链。 看着镜中光彩照人的自己，陈之瑶对他不提前告知她的那点不满彻底烟消云散了。 这男人该靠谱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抵达酒店，进入宴会厅前，顾郁泽抬了下自己的手臂，偏头示意她挽上来，做个尽职尽责的女伴。 陈之瑶犹豫了下，有点怕被顾时序看到。 “他看到又有什么？女伴挽着男伴的胳膊只是个礼仪，你这么避嫌才是在欲盖弥彰我们之间的关系，反倒会让他多想。”顾郁泽嗤笑了声。 辩不过他的陈之瑶只能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顾郁泽唇角不易觉察地扬了下，挽着她纤细的胳膊，步入了宴会厅。 两人到得不算早，宴会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宾客。 水晶吊灯洒下璀璨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和花香。 男士们西装革履，女士们裙裾翩跹，彼此间低声交谈，笑声与酒杯碰撞的清脆声交织在一起，气氛轻松而愉悦。 陈之瑶视线环顾着四周，下意识寻找着顾时序的身影，很快便在觥筹交错的人群里捕捉到了他。 他还是一身笔挺的高定蓝色暗条纹的西装，高大的身材和英俊的长相即便是在明星的环绕下也显得很出挑。 他骨节分明的手里拿了杯红酒，正在和对面的人交谈。 陈之瑶心跳快了拍，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和他打个招呼，他侧身放下了手中的红酒，露出了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她一袭红裙勾勒着曼妙的身姿，波浪似的长发披肩，气质成熟而优雅，五官精致而大气。 是乔芷薇。 她光明正大地站在了他的身边，虽未挽着他的胳膊，却依旧熟络得很像是他带来的女伴。 陈之瑶身子一僵，瞬间打消了上前的念头。 她不想去自取其辱。 然而乔芷薇已经捕捉到了她的目光，手肘轻碰了下顾时序的胳膊，同他说了句什么。 紧接顾时序深沉的眼眸便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陈之瑶迅速撇开了视线，下意识想将手从顾郁泽的臂弯里抽出来。 却被他猛地收紧了下手臂，牢牢挽在了身边。 顾郁泽缓缓垂下眼皮，深深睨向了她：“逃什么？” 第32章 瞥见陈之瑶的时候，顾时序身子一顿，微微怔了下。 她长发盘起，露出了纤细的天鹅颈，几缕碎发垂落在耳畔，为她的优雅之中增添了几分俏皮的可爱。 发髻上点缀着几颗小巧的水钻发饰，与她耳垂下轻晃的宝石耳环一起，在水晶吊灯的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她明艳动人的小脸。 只是她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并 没有在看他，而是落在了她身边挽着的男人身上。 他一身矜贵正式的高定西装，领带难得系得一丝不苟，唇边挂着散漫的淡笑，正是他那个从来不愿参加任何商业晚宴的弟弟，顾郁泽。 顾时序不由自主地蹙了下眉心，眸光微沉地在两人紧挽的手臂上扫了眼，才敛了敛眼神，不动声色地结束了和对面人的交谈，迈开长腿，朝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心情难以言喻地和顾郁泽对视了片刻后，陈之瑶放弃了抵抗，任凭他禁锢着她的胳膊，嗓音缥缈地垂下了眼：“我没逃，只是习惯在时序哥面前和你避嫌了。” “你这习惯可以改改了，我们相处大半年了，多少也该进入熟悉的阶段了，再这么避嫌也显得挺奇怪的。”顾郁泽轻嗤了声，不咸不淡道。 陈之瑶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余光瞥见顾时序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乔芷薇，登时心脏收紧了几分，无法抽离的手也不自觉抓紧了顾郁泽结实的手臂。 感受到她动作的顾郁泽撩起了眼皮，偏头看向了走到他们身边的顾时序和乔芷薇。 “哥，难得见你带女伴啊。”他语调懒散地调侃了句。 顾时序皱了皱眉，正想纠正他的话，乔芷薇先他一步开口道：“呀，时序这是你弟弟吗？已经长这么大了！上次见还是个小男孩。” “我有见过你么？”顾郁泽挑了下眉，眼神轻慢看向了她。 “……你小学的时候，我不是有一次陪你哥去接过你放学。”没想到他会驳她的面子，乔芷薇有点尴尬地笑了下。 “抱歉，没什么印象了。”顾郁泽没什么诚意地耸了耸肩。 乔芷薇一噎，只能自己圆了个场：“没事，十多年前的事了，没印象也正常。” 她说着又看了眼他身边的陈之瑶，胳膊轻碰顾时序说：“原来你说的因为家里关系要照顾的妹妹，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啊，那直接说弟妹不就完事了。” 顾时序脸色微妙难看了下，嗓音微冷道：“她不是我弟弟的女朋友，也只算是他的妹妹。” “欸？”乔芷薇愣了愣，快速在两人亲密挽着手臂上扫了眼，笑容愈发尴尬道，“不好意思哈，我看他俩外表挺配的，乱点鸳鸯了。” “我只是被他拉来当女伴挡桃花的。”陈之瑶赶紧解释，心还是被两人略显亲昵的互动刺了下。 “哦。”乔芷薇点点头，笑说，“那妹妹年纪应该更小吧？还在念大学吗？” “明年就毕业了，已经在实习了。”陈之瑶努力将自己说得大了些。 “好小啊，跟我们差十岁了，真羡慕。”乔芷薇感叹道。 陈之瑶勉强笑了下，虽然知道她可能只是在单纯的感慨，但她控制不住去想，她这是在提醒她和顾时序之间的年龄差，不由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真是可笑，她努力了这么久，却永远越不过这道年龄的坎。 也无法像个成熟女人那般，优雅自持地站在他的身边。 正暗自神伤着，一块甜滋滋的曲奇小饼干塞进了她的嘴里。 “尝尝，我刚吃了一块，味道不错。” 顾郁泽修长指尖蹭过了她的红唇，抹掉了点她的口红，又若无其事地抄回了西装裤兜。 陈之瑶一愣，心口仿佛被他指尖温度烫得乱跳了两下，掩饰嚼了两口饼干，才转过脸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你哪里来的饼干？” “服务员托盘上的，你们都只顾着聊天，这么晚了不吃点东西，小心低血糖。”顾郁泽指了下刚才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服务员。 “弟弟可真贴心，但怎么只给她一个人拿？”乔芷薇跟着调侃了句，像在回击他前面对她的不屑一顾，说他不够绅士。 顾郁泽却无所谓地笑了声，语调懒散说：“只有她是我的女伴啊，我可不操别人女伴的心。” 乔芷薇：“……” 她求助看了眼身边的顾时序，结果发现他似乎在盯着陈之瑶唇间被蹭掉的那一抹口红出神，压根就没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讨了个没趣的乔芷薇也不想再跟他们寒暄下去，刚好见华娱集团的老总也到了，赶紧提醒顾时序，可以借这机会去和他谈谈下一部电影的投资。 顾时序这才回过神，眼底微暗地和两人告了辞。 陈之瑶望了眼男人远去的挺拔背影，神经松下来的同时，心底还是有止不住的酸涩冒了出来。 顾郁泽瞥了眼她眼底流露出的复杂情绪，扯了扯她的胳膊，迈开了长腿：“专注点，该你干活了。” 陈之瑶愣了愣，掀起了浓密的长睫：“干什么活？” “挡桃花啊。”他扬了下眉。 “我也没见有人来和你搭讪啊……”陈之瑶无语睨他。 “你再这么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下去就有了。”他撇过脸，嗤笑了声。 陈之瑶张了张嘴，想说别这么自恋，但视线里已经看到了几个在往他身上瞄的女人。 其中一个还是江妤最近在追古偶剧的女主，以美貌著称的新生代小花张希兰。 她不知道他之前从来没参加过任何的商业晚宴，所以也不清楚他的出现在这固化的圈层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 很多人只知道顾家的长子一表人才，让许多女人趋之若鹜却又频频碰壁，不知道次子的相貌也是如此的出挑， 而且他周身散发出的气质并不似长子那般冷漠，一瞥一笑间都透着勾人的魅力，似乎更容易让人接近，攀上关系。 只是他身边带了个清纯可人的女伴，还始终亲密挽着胳膊，让人判断不了她究竟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也不敢贸然上前搭讪。 直到宴会过半，他身边的女伴终于去上洗手间了，宴会厅里的女人们才终于找到了试探的机会。 蓄意在他附近晃了很久的张希兰最先和他搭上了话，旁敲侧击问起了他女伴的身份。 在听说是妹妹后，张希兰眼睛一亮，立马想试试加他的微信。 然而刚拿起手机，就听他懒笑补充了句：“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张希兰愣了愣，从他意味深长的语调里品出了几分暧昧的暗示，便识趣放下了手机，悻悻走人了。 安静的洗手间里，陈之瑶对着镜子补了补自己掉了的口红，又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才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了出去。 其实在顾郁泽提醒她专注一点后，她没怎么再刻意去寻找顾时序的身影。 一来不想看他和乔芷薇在一起的画面徒增自己的心酸。 二来应付顾郁泽这种要求高又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挺费神的，她顾不上再去观察顾时序的动向。 所以在拐出洗手间的隐蔽角落里瞥见顾时序那双熟悉的皮鞋时，她微微怔了怔，脚步也跟着滞了下，忍不住调转了方向，往里面的走廊里走了两步。 没了柱子的遮挡，她才看到了他俯下身的完整背影以及他腿缝间露出的红色裙摆。 原来这里不止他一个人。 而且他似乎在和对面的人接吻。 陈之瑶只觉脑袋一嗡，浑身血液都跟着冷了下来。 她还以为这两个月都没听到他相亲的任何进展就可以稍稍安下心了。 不曾想，他原来已经和乔芷薇在一起了。 什么只是老同学，只是普通朋友，只有利益倾斜，不用担心。 就算她之前可以在顾郁泽的安慰下自欺欺人，现在残酷的真相已经摆在了她的眼前，她无法再粉饰自己心中的太平。 只能死死咬住了唇，克制着涌上来的眼泪，强迫自己迈开了僵硬的腿，匆忙往后退去，近乎落荒而逃地离开了这隐蔽的走廊。 隐约听到她慌乱高跟鞋声的乔芷薇一顿，有些警惕地看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身后：“刚才好像有人，应该不会是记者吧？” 顾时序眉头紧蹙地回了下头，又瞥了眼她泛红的左眼，冷静说：“你还是抓紧时间去趟医院吧，我没法帮你把碎掉的隐形眼镜取出来。” “那你能陪我一起去吗？我眼睛都快疼死了，路也看不清。”乔芷薇长睫扇了扇，可怜楚楚望了他一眼。 “打电话让助理陪你去，眼睛疼又不需要人扶的，我去确认下是否有记者拍照了。”顾时序淡漠回了句，便迈开长腿，快步离开了。 “……”乔芷薇无奈叹口气，心想今晚真是够倒霉的，先是被他弟嘲了两句，后来隐形眼镜太干，她想去洗手间换个新的，摘的时候美甲不小心将镜片划破了，碎掉的一小片粘在眼球上，怎么拿都拿不下来，只能找了个隐蔽地方让顾时序帮她看一看，结果好像又被谁看到了。 上一次热搜之后，顾时序对她的态度已经冷了不少了。 如果这次再上一次，那她是真的要彻底失去他这个朋友了- 离开洗手间走廊的陈之瑶一刻都不想再在宴会厅里待下去，她喉咙发紧，脑子发乱地穿过身着华服的人群，还差点撞洒张希兰手里的红酒。 张希兰愣了下，差点以为是她在回击她刚才对顾郁泽的搭讪。 但看顾郁泽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在，她却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往宴会大厅门口走去了。 顾郁泽单手散漫抄着裤兜，懒淡应付着搭讪的女人，正犹豫是不是该微信催催陈之瑶赶紧回来，就扫到了她纤瘦的背影在急匆匆地往外走。 顾郁泽微微一怔，也不管身边的女人还在问他话，迅速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但她步子很急，宴会厅里的人又多，他追出去时，她已经拉开了出租车的门。 “陈之瑶！”他有点急地喊了声她的名字。 她却恍若未闻地俯身坐了进去。 顾郁泽眉头一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拉住了她正要关上的车门。 陈之瑶一愣，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抬起了头，对上了顾郁泽那双漆黑的眸。 他稍稍缓了下呼吸，才又像往常那般慢悠悠调侃她说：“有你这么当女伴的吗？宴会都还没结束，就一声不吭地要走，没看见我已经被包围了吗？” “抱歉……我不想再待下去了。”陈之瑶克制着快要崩溃的情绪，尽量平淡地和他解释道，“我人不太舒服。” “你怎么了？”顾郁泽眼神又正经了起来，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她垂着长睫，甚至都没有躲他的力气，只是重复说：“没怎么，你不用管我，回去宴会厅吧。” 顾郁泽温热的手在她冰凉的额头上停留了片刻，在判断她没有发烧后缓缓收了回来，撑着车门说：“你要是提前走了，之前承诺给你的条件就不作数了。” “那就不作数了吧。”她眼神空洞地应了声，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嗓音缥缈道，“关门吧，我走了。” 前排司机也开始催：“到底走不走啊？” 顾郁泽浓眉压了下眼尾，忽然也俯身坐进了进来，然后砰得一声关上了车门：“走。” 陈之瑶怔了怔，喃喃看向了他：“你上来做什么？宴会都还没结束……” “我的女伴都跑路了，我还在那里留着做什么？不够心烦的。”他淡淡道。 陈之瑶愣愣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看了片刻，憋了半天的眼泪刷得一下涌了出来：“对不起……我没想给你，给你造成麻烦的……” 没想到她突然就哭了，顾郁泽微微愣了下，才拇指抹了抹她脸颊上的热泪，嗓音温柔下来说：“哭什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之前承诺给你的条件也作数。” 他一温柔，她心底的难过与悲伤愈发藏不住，吸着鼻子抽噎道：“不是，不是因为你在哭……” “那又是我哥惹到你了？”他微砺指腹在她脸上微微顿了下。 “嗯……他……他和乔芷薇……在一起了。”她含泪嗫嚅。 “怎么会？”顾郁泽眉头锁了下。 “我……我看到……看到他们……接吻了。”她艰难又含糊地说出了这一句话，小脸哭得皱成了一团，看得人心疼。 顾郁泽不由伸手揽了下她的头，让她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口上，低声说：“没事，或许是你看错了。” “我没有……我好难受……我努力那么久……原来一点用都没有……”她不断落下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衬衫，温热渗透到了他胸口的皮肤，却让他的心感受到了无尽的冰凉。 他缓慢抚摸了下她光洁的后脖颈，压下了眼底泛起的苦涩，柔声说：“那就好好哭一场吧，全都发泄出来就好了。” 出租车穿梭在城市的夜幕里，一盏盏向后退去的路灯照得后座男人的脸忽明忽暗。 无人知晓他无法宣泄的情绪。 也无人知晓他藏起来的心- 出租车最后停在了京西大学的门口。 眼泪洗涤之后，走下车的陈之瑶情绪平静了许多，同时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忘记跟顾郁泽说自己的目的地是学校，不是顾家的别墅了。 因为她暂时不想再见到顾时序了。 她尴尬看了眼跟着她一起下车的顾郁泽，顶着红红的眼眶催他说：“抱歉！我忘提醒你我不是回家了，你快点去拦司机，应该还来得及！” 顾郁泽瞥了眼已经启动的出租车，散漫笑笑说：“没事，我看你这样也不太适合回宿舍吧？不怕舍友问，再重复一遍今晚的伤心事？” 陈之瑶一愣，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自己哭得发紧的脸：“有那么糟糕吗？” “要我给你拍张照片看看吗？”他轻挑了下眉梢。 不想留下任何丑照的陈之瑶赶紧摆了摆手：“不必了！那我附近随便找个酒店住下吧。” “随便找个酒店住岂不是徒增有家不能回，有宿舍不能进的凄凉么？你肯定又要嚎啕大哭。”他幽幽睨了她一眼。 陈之瑶被他调侃得脸一热，小声嘟囔说：“我刚才也没嚎啕大哭吧……” 他轻笑了声：“你要不要摸一摸我的胸前有多湿？” 陈之瑶呼吸一紧，语无伦次说：“谁，谁要摸你的胸！” 闻言，他眼尾一弯，笑开道：“谁让你摸我的胸了？我是说我胸前的衬衫。” 第33章 陈之瑶脸上的热度又高了几分，微窘撇开了脸：“衬衫我也不想摸……你赶紧打车回去吧，别杵在这儿看我笑话了。” 顾郁泽垂眸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早，要不要我带你去散散心？” 陈之瑶默了片刻，觉得他前面的话说得有些道理，而且她的身份证不在身上，其实也住不了酒店，不禁重新看向了他：“去哪？” “你去了就知道了，保证是能让人快乐的地方。” 就和说要带她离开夜店的那晚一样，他勾了勾唇，又同她卖了关子。 但她莫名就吃他这一套，也没多犹豫，跟着他重新上了叫来的网约车。 车行了许久，渐渐远离的市区。 看着车窗外越来越稀疏的灯光，陈之瑶没有再像那晚坐在他摩托车后座那般紧张，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放松感。 或许是因为在过去的半年里，他不仅见过了她最糟糕、最狼狈一面。 还是她最不堪行为里最隐秘的共犯。 所以她在他面前可以随意地做自己，无需任何的伪装。 最多就是又被他拿捏，使唤着做些事情罢了。 她对此好像也没有过去那般抵触了- 网约车最终停在了梦幻奇遇乐园的门口。 梦幻奇遇乐园是京西最大最好玩的游乐场，但因为距离市区远，价格贵，陈之瑶只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和舍友们来玩过一次。 还为了值回票价起了个大早，开门前就来排队等着入园了。 所以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顾郁泽，想说：你没事吧？还有四十分钟就闭园了，有你这么浪费门票的吗？！ 像是看穿了她心底的想法，顾郁泽漫不经心说：“不算亏，进去至少能赶上看烟花。” “但这个时间点进去，也没什么能看到烟花的好位置了，早就被人占满了了……” “那可不一定。”顾郁泽笑了笑，懒洋洋迈开了长腿，“走吧？我票都买了，你不进去更浪费。” 话确实如此，陈之瑶无奈追上了他的脚步。 郊区的夜更凉，刚入园，礼服裙外只套了件轻薄开衫的陈之瑶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顾郁泽轻瞥了她一眼，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丢在了她瘦削的肩上：“穿上，省得感冒。” 男人宽大的西装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清冽的气息。 陈之瑶微怔了下，心情微妙地看了看他身上剩下的单薄衬衫：“那你不冷吗？” “没什么感觉。”他修长手指扯掉了束缚的领带，又松了两颗领口的扣子。 见他领口都敞开了，应该是真的不冷，陈之瑶也没再跟他客套，说了声“谢谢”，便收回视线，穿上了他温暖的西装。 临近闭园，很多冷门的项目已经没什么人在排队，人群都集中去了城堡前的空地上，等着9点半开始的烟花。 但顾郁泽并没有带着她往城堡的方向走，而是绕去了一旁湖边的游船项目。 这个项目不算特别冷门，她上次来的时候，还排了快一小时的队。 但此刻，等候区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陈之瑶不禁边往上船点走边感慨：“怎么没人排队啊？感觉最后这艘船要被我们包场了。” “确实被我们包场了。”顾郁泽慢腾腾地搭了句， 陈之瑶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他似乎不是在附和她的玩笑话，而是在陈述事实。 不由震惊看向了他：“真的假的？这船还能包的？” “当然可以，稍微托了点关系，花了点钱。”顾郁泽轻描淡写道。 陈之瑶：“……” 怪不得他出租车上一直在手机和谁发消息，她还以为他是在处理提前离开晚宴的事。 但她依旧搞不懂他花这么大力气包下这艘船的目的，直到船载着两人渐渐开往了城堡前的水路，停在了正中央。 音乐声起，准点开始的烟花在城堡的上空绽放了开来，照亮了陈之瑶吃惊的小脸。 顾郁泽手肘懒散撑着船舷，瞥了眼她脸上的表情，唇角轻勾问：“还满意这个位置吗？公主。” “嗯……”陈之瑶缓缓点了点头。 这位置岂止是让人满意，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 头顶烟花盛放，璀璨如星辰坠落，倒映在周围的湖面上，仿佛水底也藏着一片星空。 眼前城堡变换着五光十色的投影灯光，与烟花交相辉映，宛如童话幻境。 夜风拂过，湖水轻漾。 有那么一个瞬间，陈之瑶感觉自己好像真的陷入了梦幻奇遇之中。 忘记了今晚所有的伤心和难过。 半晌，她才想起要拿手机记录下这一幕，结果发现对面的顾郁泽已经在朝她举着手机了，不由轻愣了下，不太确定问：“你在帮我拍vlog的视频吗？” “不然我还能拍什么？”他散漫道。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她忍不住问。 “什么叫突然，我之前对你不好吗？”他挑了下眉。 陈之瑶噎了下，温吞说：“之前你总喜欢捉弄我，没现在这么……直白的好。” “你今晚在车上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我再捉弄你，不得真送你去医院抢救了，这个罪人我可不想当。”他懒懒笑了声。 陈之瑶：“……” 是她想多了。 他还是那个不调侃她两句就浑身难受的男人。 烟花落幕，游船也开回了岸边。 顾郁泽站起身，先她一步跃上了岸，回身朝她伸出了手。 陈之瑶扫了眼岸的高度，对穿着礼服裙和高跟鞋的她来说，确实有点困难，便没有扭捏地握住了他温热的大手，借着他的力量，抬腿迈上了岸。 但她高跟鞋的细跟还是在岸边的石缝里卡了下，身子跟着一趔趄，脑袋撞到了他低着的下巴。 “你这头还挺硬。”顾郁泽不由调侃了句。 陈之瑶脸一热，不太自在地瞥过了脸：“没你下巴硬。” “撞疼了？要我给你吹吹吗？”他吊儿郎当地笑了笑。 “……没有，不需要。”她赶紧摇头。 他眼底的笑意加深：“那你帮我吹吹吧，我撞疼了。” 陈之瑶：“……” 为了让他早点闭嘴，她象征性地往他下巴上吹了两口气：“好了，走吧！再不回去我宿舍楼下要关门了。我身份证没带，住不了酒店。” 她说着扭过头，扯着他走了几步，才意识到两人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过，不由身子顿了下。 “怎么了？”顾郁泽跟在她身后慢悠悠问，不知是不是和她一样，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没怎么……” 陈之瑶快速松开了握着他的手，佯装若无其事地抄进了西装外套的兜里，加快了脚步。 顾郁泽瞥了眼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唇角不易觉察地牵了牵。 也将残留着她体温的那只手，抄回了西装裤兜- 在确认并没有记者拍到他和乔芷薇在隐蔽走廊里的那一幕，顾时序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几分。 其实带流量上热搜，对公司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但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往陈之瑶的伤口上撒盐。 让她清楚他要相亲，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已经足够了。 他不忍心再让她心痛太多次。 顾时序沉沉吐了口气，这才意识到他似乎已经许久没看到她的身影了，不由往宴会厅的各个角落里扫了眼。 结果发现不只是她，顾郁泽也不见了踪影。 难道他们已经回去了？ 顾时序撩了下西装袖口，看了眼腕表，距离宴会结束还有不少时间。 他不来就算了，来了就应该尊重下主办方，怎么能提前这么早离开。 万一被有心人看到，添油加醋的报道了，也是不利于顾家的名声的。 早先年，他没少处理他大伯家那个私生子惹出的各种丑事，严重时连带着集团的股价都会受到影响。 直到去年他终于坐稳董事长的位置，将他踢出公司，才告于段落。 顾时序皱了皱眉，西装裤兜里摸出手机，给顾郁泽打了个电话。 结果响了半天也无人接听。 他这个弟弟，还真是喜欢无视他的电话。 无奈，他摁灭了手机，心想等回家再教育他人情世故上的事吧。 都毕业回国了，不能总这么随性下去。 然而当宴会结束，他回到家时，偌大的别墅里一个人也没有。 正奇怪着，身后玄关响起了开门的声响。 顾时序回过头，看见了挽着西装走进来的顾郁泽。 他领带已经摘了，领口扣子还松了好几颗，一副不知从哪里鬼混回来的浪荡公子哥模样。 顾时序不由蹙了蹙眉心，瞥了眼他空无一人的身后：“怎么就你一个人？瑶瑶呢？” “她回学校了。”顾郁泽淡淡说。 “今天不是周五么？她为什么要回学校？”顾时序问。 “这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顾郁泽轻哂。 “我怎么会清楚？”顾时序不解看了看他。 顾郁泽眸光捉摸不定地和他对视了两秒，嗤笑说：“你不清楚就算了，我更不清楚。” 说完，他绕过了堵在他面前的顾时序，走上了楼梯。 “顾郁泽，你先把话说清楚再走。”顾时序厉声叫住了他。 顾郁泽身子微顿，垂眸看了眼站在客厅的顾时序，懒声说：“我说得很清楚了，你还想问什么？” “你今晚为什么提前走？”顾时序眉头锁紧了几分。 “因为妹妹说她不舒服。”顾郁泽实话实说。 顾时序微微怔了下：“她怎么了？要紧么？你有带她去医院吗？” “心病，医院可治不了。”顾郁泽嗤了声，敛了眼神，径直上了楼。 留下顾时序一人伫立在原地，表情陷入了沉思- 踩着门禁时间回到宿舍的陈之瑶庆幸缓了两口气。 因为时间不早了，已经上床的舍友们也没多问她什么，陈之瑶戴着浴帽快快冲了个澡，便拆了头顶的盘发，换上睡衣，爬上了自己的小床。 虽 然今晚的烟花起到了一定的治愈效果，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现在黑暗里闭上眼，她想到的还是顾时序俯身去吻乔芷薇的背影。 压下的难过情绪又一点点在胸腔中蔓延了开来，撑得她胸口发痛，也无法入眠。 陈之瑶不由深呼吸了两口气，拿起枕边手机，打开了顾时序的微信。 上一条消息，还是她跟他分享宿舍楼下遇到的小奶猫照片。 但两天过去了，他只字未回。 她以为他只是工作太忙，顾不上回她。 没想到，他其实已经在和乔芷薇恋爱了。 陈之瑶捏紧了手机，无声涌出的眼泪渐渐模糊了屏幕上所有的文字。 也模糊了她和他拥有过的所有美好回忆。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悲伤与折磨。 努力这么久，她也该放弃了。 想到这，陈之瑶轻吸了下鼻子，抹了抹眼里的泪，关掉了和他的聊天界面，取消了给他的置顶。 他的头像瞬间就往后掉了好几个人，甚至落在了顾郁泽的后面。 她心脏微微筋挛地看了几秒，退出微信，打开自己的vlog帐号，一个个视频翻了下去。 从最近他陪她度过的圣诞，给她披上的西装，为她准备的生日蛋糕…… 到过去的送她去大学报道，帮她宿舍铺床，亲自做了一桌子的菜庆祝她考上了理想大学…… 所有和他有关的视频，她看完一个，删掉一个，直到最初的最初—— 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坐在星穹之下，和她谈论着他不曾与人说过的梦想。 或许是因为在这一刻，他让她感觉到了自己在他面前的特殊，心才跟着产生了悸动。 她喜欢他，从来都不是因为他口中所说的依赖或是崇拜。 而是特别。 她希望成为某个人心中最特别的存在。 这也是她所向往的爱情的模样。 只是，她在他那里的特殊，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象。 陈之瑶咬了咬唇，指尖一滑，删掉了与他有关的最后一个视频。 也删掉了帐号名后“锲而不舍”的状态标注。 手机屏幕暗下，她咽着喉咙里的苦涩，闭上了眼。 在心中默默告别了她始终没能真正开始的初恋。 第34章 这一晚，陈之瑶睡得并不踏实。 迷迷糊糊间做了个很混乱的梦。 不仅人是错乱的，时间也是错乱。 她好像还在上高三，二模考得一塌糊涂。 但带她去散心的人，不是顾时序，而是顾郁泽。 他骑着那辆黑色的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带她进了山，她紧张又害怕地抱紧了他的腰。 后来到了山顶，他摘下头盔，散漫笑笑说，有什么烦恼和愿望就都喊出来吧。 她张了张嘴，喊出的话是，我想上剑桥！ 顾郁泽偏头看了她一眼，悠悠调侃，想当我的学妹啊？ 她点点头，心中难过道，但我考得好差，连普通的大学都要没得上了。 他大手轻揉了下她的脑袋，说，别慌，一次失利而已，我也考砸过，现在不也有学上？ 稍稍得到宽慰的陈之瑶抬起头，对上了他那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 梦在这里戛然而止。 陈之瑶猛地睁开了眼，耳边响起了洗漱的声响，好像已经有人起来了。 她不禁看了眼手机时间，原来都快九点半了。 大概是照顾她还在睡，所以宿舍里没有亮灯，也没有拉开窗帘，显得时间还挺早的样子。 陈之瑶揉了揉有点肿的眼睛，心想她还真是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 不仅把G说过的一些话，嫁接到了顾郁泽的身上，还让他取代了顾时序曾在她生命里扮演的角色。 但没梦到顾时序，对她来说也算个好兆头。 或许放弃喜欢他，不会像她预想中的那般艰难。 陈之瑶穿好衣服下了床，看江妤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你起来了？” “嗯。”陈之瑶点点头，问，“雾雾和月月已经出门了？” “对，雾雾去图书馆了，月月和她男朋友约会去了。”江妤说着，拉开了阳台门前的窗帘。 透进的阳光立马照亮了昏暗的寝室，也照亮了陈之瑶那张略显憔悴的小脸。 “我去，你这眼睛怎么了？”江妤愣了愣。 “……哭的。”陈之瑶也没跟她隐瞒，惨淡一笑说，“顾时序脱单了，我放弃了。” “啊？他和谁恋爱了？”江妤诧异睁大了眼睛。 “就，乔芷薇，我无意间撞见他们接吻了。”她顿了下，说，“你别跟别人说，乔芷薇毕竟是明星。” “我知道……但，这是不是太突然了点？你问他确认过吗？会不会是看错了？总觉得你时序哥不像是会找女明星做女朋友的人。”江妤还是不敢相信道。 “没问，我也不想再问，太累了。”她发蔫道。 “……”江妤看了她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也好的，你终于可以放下了。” “嗯。”陈之瑶胸口有点闷地应了声，说，“我先去洗漱。” “哦对了，洗手台上的那些首饰，雾雾早上洗漱的时候怕沾到水，都帮你收到镜柜里了。” 陈之瑶脚步顿了下，这才想起她还有不少宴会穿戴的东西没还给顾郁泽。 但在完全戒断对顾时序的喜欢前，她不想再回顾家的别墅了，免得让自己的心再起波澜。 于是洗漱完，她给顾郁泽发了条微信，说首饰和礼服裙会在周一去公司时找个机会还给他。 很快，顾郁泽回复她说：「不用还了，我拿回来也没用」 陈之瑶愣了愣，礼服裙他不要就算了，但那耳环和项链难道不是造型工作室借来的吗？ 而且看设计的款式，应该都是梵克雅宝的贵价珠宝。 怕他是忘了或者不了解珠宝的品牌，她提醒他说：「首饰你不用还给工作室吗？应该都挺贵的」 Fox：「不需要，本来也是我出钱让他们帮忙挑选买的」 陈之瑶忍不住说：「你这为挡个桃花，下血本了啊」 Fox：「我又不差这点钱」 陈之瑶：「……」 Fox：「你就留着吧，当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本想说她生日都是去年的事，两人都还不认识，他不送也正常。 但下一秒猛然想起，她就是生日那晚在酒吧遇见的他，然后和他睡了。 不由指尖一顿，心情也变得微妙和复杂了起来。 迟疑许久后，她没有再继续和他探讨下去：「好吧，谢谢小哥」 Fox：「客气。你明天回不回别墅？跟你约个课」 陈之瑶：「不回……」 Fox：「那就下周日？」 陈之瑶轻抿了下唇，感觉也没必要和他隐瞒，干脆说：「我最近都不打算回别墅了，我可以换个地方给你上课，比如我学校或者你公司」 Fox：「是不想再见到我哥了？」 陈之瑶：「嗯，我放弃了」 Fox：「不容易啊，终于不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陈之瑶：「能不能好好说话！」 Fox：「恭喜想开？」 陈之瑶：「……」 不想再和他扯下去的陈之瑶放下手机，看了眼准备出门的江妤，问她：“去和赵楚亭约会吗？” “……不是，我和他约什么会。”江妤眼神不太自然躲闪了下。 陈之瑶盯了她两秒，忍不住说：“上次宣讲会结束，我门口等了半天你都没出来，难道不是在和赵楚亭接吻吗？” 江妤神色一紧，尴尬说：“你，你看到了？” 陈之瑶：“我没看到。” 江妤稍稍松了口气，刚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陈之瑶又补了句：“顾郁泽看到了。” 江妤：“……” 她表情僵了会儿，无奈中又带了些不好意思的承认说：“是这样的……但我也不是要故意瞒你，只是我自己都没理顺我和他之间的感情……而且我之前总一副感情导师的模样开导你，到自己身上忽然翻车了，就……你懂的… …” 没想到一向对待感情洒脱的江妤也会陷入迷茫，陈之瑶消化了片刻，才说：“我懂的，没关系啊，你遇到的问题也可以和我说，虽然我可能也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但总比你一个人憋在心里强。” “瑶瑶……”江妤感动看了看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揉了揉，“你时序哥真是眼瞎，不懂你有多好多可爱！” 听到他的名字，陈之瑶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疼了下，但很快便附和着笑笑说：“可不是么，他这么瞎，也不值得我再喜欢。” 因为还急着出门，江妤说等她回来再好好和她聊一聊她跟赵楚亭的事。 “嗯，你快去吧。”陈之瑶朝她挥了挥手。 江妤一走，宿舍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虽然在人前她表现得还挺决然和洒脱，但此刻脑子一空下来，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顾时序。 想他昨晚和乔芷薇接吻后有没有再做别的事。 想他有没有发现她提前离开了宴会。 想他会不会发消息问她怎么这周末没回家。 刚想到这，桌上的手机震了震。 陈之瑶心跳一颤，火速拿了起来。 结果发现并不是微信消息，而是Vlog帐号的私信提醒，不禁长睫失望垂了垂。 明明都放弃了，不该再盼他的消息。 陈之瑶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打开了私信。 G：「还好么？」 猜他大概是注意到她删掉了帐号名后“锲而不舍”的状态备注，所以发来了慰问的私信，陈之瑶心口暖了下，回他说：「不太好」 G：「放弃喜欢一个人确实很难」 陈之瑶：「你有过相关经验？」 G：「嗯」 陈之瑶：「那你能不能给我传授下经验方法？」 G：「传授不了，我还没放弃」 陈之瑶：「……」 G：「但理论上，结束一段旧恋情的最好方式是开始一段新恋情，多看看身边的其他男生呢？」 看到他这条建议，她脑海中竟然不自觉浮现出了顾郁泽那张散漫英俊的脸。 陈之瑶一顿，赶紧摇了摇头，将他的脸从脑海中甩了出去，然后回复G说：「算了，暂时不想再考虑感情上的事」 G：「那考虑下学业上的事呢？既然你放弃你的crush了，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下来剑桥读研了？」 陈之瑶一愣，想起了曾经被她放弃选择的这条路。 似乎确实可以重新考虑下了。 毕竟未来离顾时序远一点，也更有利于她放下对他的念想。 陈之瑶：「但现在才开始准备，会不会有点来不及了？」 G：「如果你平时大学里成绩不错绩点够用，参加过一些设计大赛拿过奖，完全来得及，只要抓紧时间把雅思考出来就可以了」 陈之瑶：「那好像真的可行！我绩点都很高的，去年那个设计大赛，也拿了个二等奖！就是雅思，我不确定自己多久能考出……」 G：「你英语底子不差的话，不用太担心雅思的事，现在开始刷刷题，暑假报个封闭班冲刺下，应该就足够了」 G：「对了，如果你开始实习了的话，也尽量多做点可以展现你专业技能的工作，多积累点设计作品，这些都会有利于你的申请」 陈之瑶：「嗯嗯，明白！」 G：「之后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再私信我」 陈之瑶：「感恩的心.jpg」 陈之瑶：「对了，你还在剑桥吗？」 G：「我已经毕业了」 陈之瑶：「那可惜了，我如果申请上去了，也没法当面叫你一声学长了」 G：「也不一定，先加油吧，小学妹」 陈之瑶：「嗯！」 有了要申请剑桥的新目标，陈之瑶的生活一下子又变得忙碌了起来，每天不仅要实习，还要做各种雅思真题。 而且为了给自己的申请多增加点筹码，她又报了个难度更高的国际设计师大赛，彻底挤压掉了自己所有的空闲时间，甚至还占用了些睡眠时间。 虽然累，但很充实。 充实到她已经没有功夫去想顾时序。 所以陈之瑶还挺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愿多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 她很怕脑子空下来时，会再去想他。 就这样连轴转了地过了半个月。 陈之瑶有点疲惫地收拾了下办公桌，准备下班，却被顾郁泽一个电话叫去了办公室。 害怕是工作上出了什么岔子，她有点紧张地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坐在办公椅上的顾郁泽慢悠悠掀起眼皮，瞥了眼她紧绷的神情，懒笑说：“你怎么见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老板突然叫你去办公室，你能不紧张吗？”陈之瑶没忍住怼了他一句。 “我如果知道自己没犯错的话，有什么好紧张的？”他轻挑了下眉梢，“看来你是对自己最近的工作不太自信了？” 陈之瑶一噎，有点尴尬地点了下头。 她最近要忙的事实在太多了点，脑子难免会有遗漏的时候。 “是还没走出失恋的阴影？”他看了看她眼底的黑眼圈，语调懒散中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关怀。 虽然她确实还没走出，但影响她工作的还真不是这个原因。 陈之瑶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自己究竟有没有走出失恋，只是告诉他，她正在准备申请去剑桥读研的事。 顾郁泽听完，唇角一勾，调侃笑说：“原来是在忙着成为我学妹啊！” 陈之瑶一愣，不可思议看了看他：“你是剑桥毕业的？” 顾郁泽：“是啊。” “你怎么之前没说过？”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总觉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像什么学霸。 “你之前也没问啊？谁没事天天把自己学校挂在嘴边。”他好笑睨了她一眼。 陈之瑶噎了下，心想还真有不少爱装逼的男生，就喜欢把学校名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名校毕业的。 “既然你要申请剑桥，我还是可以帮你规划规划的，不用你这么个拼命法，眼睛都快熬成熊猫了。”顾郁泽笑了笑。 “有那么明显吗？可能只是光线太白的缘故。”陈之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底，她最近因为太忙，天天就素着一张脸来上班了。 “那你走近点，我看看。”顾郁泽朝她勾了勾手。 于是她绕过办公桌，走到了他面前：“是不是远离白炽灯看的话，还行？” “嗯……”他狭长眼尾轻眯了下，“光还是能照到你，再近一点，脑袋低一点。” “这样？”陈之瑶听话照做，一下和他之间的距离只剩了不到20厘米。 她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旷野香气，淡淡缠绕在了她的鼻尖，让她呼吸莫名紧了下。 但他似乎还嫌看不清那般，盯着她的眼睛说：“再近一点。” 他漆黑眼底幽邃，藏着隐隐跃动的暗火，等待着将她吞噬。 陈之瑶心跳一颤，想起他上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是两人跌入温泉池中，他准备吻她的前一刻。 第35章 “珰珰铛……” 办公室里冷不丁响起了敲门声，紧接伴随的是赵楚亭懒洋洋的提醒：“顾郁泽，我进来了。” 陈之瑶猛地回过神，快速直起身，拉开了和身前男人的距离。 顾郁泽烫人的眸光又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才敛了眼神，偏头看向了走进来的赵楚亭。 似乎没想到陈之瑶也在，赵楚亭脚步微微一滞，眼神在氛围微妙的两人之间轻荡了下，才拖腔带调地打趣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本来就心绪不稳的陈之瑶被他这么一调侃，瞬间就红了耳根，匆忙否认：“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在说工作上的事。” “工作上的事就不算打扰了吗？”赵楚亭眼底笑意更浓。 陈之瑶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是有多么的欲盖弥彰，不禁尴尬抿了下唇，求助看向了顾郁泽。 顾郁泽倒是表情比她自然得多，身子淡淡往椅背上靠了靠：“我们的事差不多都说完了，没什么打扰的，你找我是什么事？” 赵楚亭看了眼陈之瑶，她自觉迈开了脚步：“你们聊，我先下班了。” 直到带上办公室的门，陈之瑶紧绷的神经才松了松，长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现在冷静一想，这里是他 的公司，他就算再随性，也不至于在这里对她做点什么。 虽然他是说过自己需求很高的话，但应该是在和她开玩笑。 毕竟距离两人上一次做，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了，他也没再跟她提过这事。 她根本没必要这么紧张，过多解读他的眼神。 也许只是光线的缘故。 就像她眼底的黑眼圈，她早上宿舍里照镜子时也没觉得有多深。 不然至少会涂个遮瑕，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不至于被周围人看出任何疲惫的端倪。 但回去宿舍，陈之瑶意外又接到了顾郁泽打来的电话。 看着显示着他名字的来电提醒，说是不紧张，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提了下，很怕他来问她在办公室时那欲盖弥彰的反应。 “什么事？”她定了定神，手机放到耳边，佯装淡定地问道。 “没事就不能和你打电话了吗？”他带了点笑的低磁嗓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震得她耳膜有点发痒，不太自在地握紧了手机，忍不住嗔他说，“我很忙的，没空陪你闲聊。” 他这才正经道：“跟你说一声，我整理了些申请学校和考雅思相关的资料，刚刚发你邮箱了，记得看一下，可以帮你节省些时间，少做点无用功。” 陈之瑶愣了愣，有点意外地和他道了一声“谢谢”，片刻后又不确定地追问了句：“不用我给任何的回报吗？” “你别再来公司扮熊猫就行了。”他懒笑道。 陈之瑶：“……” 挂断电话，陈之瑶心情有点复杂地打开了邮箱，看了看顾郁泽发来的资料。 比她预想的详细得多，甚至还有具体的雅思学习计划表，每天要背几单元的单词，做几篇阅读，听多少听力，怎样分配时间，像是根据他自己过去的学习经验整理的。 在他这份计划表的帮助下，陈之瑶在雅思上的学习变得更加高效了起来，虽然每天还是要忙很多事情，但起码不用再熬夜了。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再回过顾家的别墅，也没再见过顾时序了。 周五，陈之瑶照常离开公司，准备叫个车回宿舍，忽然手机上弹出了一条微信的消息提醒。 在瞥见那久违了的名字后，陈之瑶手一顿，呼吸难以抑制地紧了下。 片刻后，才定定神，压着自己不争气加速的心跳点了开来。 时序哥：「最近很忙吗？怎么周末都不回来了」 不容易，过了快一个月了，他终于注意到她不再回去了。 陈之瑶唇边泛起了一个苦涩的弧度，简短回他道：「嗯，很忙」 时序哥：「实习忙的话，不是跟着顾郁泽回来住更方便？还能有司机接送」 没想到他还会追问，陈之瑶只能说：「我在忙着准备出国，在图书馆学习更方便」 时序哥：「出国？你之前不是打算毕业直接工作么？」 陈之瑶：「我改主意了，觉得还是出国更好」 时序哥：「那这周末抽空回来一趟吧，准备出国不是件小事，我帮你参考规划下」 说不想见他肯定是假的。 但她不可以再见。 不然她这一个月来的努力可能就要白费了。 陈之瑶眼神暗了暗，怕自己会反悔似地快速敲着屏幕回他道：「不用，我已经确定好学校，也规划好申请了」 时序哥：「你自己规划难免会有疏漏，还是回来一起商量下」 见他似乎毫无察觉她的心理，还跟长辈似地在劝她，陈之瑶有点生气地回他道：「有没有疏漏也是我自己的事，我都快21岁了，不需要你再继续履行照顾我的职责」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戳到他纠结的点上，聊天框上“对方正在输入”的提醒亮了又灭，过了许久，才终于有消息发了过来。 时序哥：「抛开职责，我其实已经在拿你当妹妹了，所以我是真心怕你走弯路，是心甘情愿地想要照顾你」 好一个真心当妹妹。 好一个心甘情愿想照顾。 或许对他这种成熟的男人来说，放下一段甚至都没开始过的感情并不难。 所以他永远都无法理解她怎么就不能只拿他当哥哥。 既然他们互相都给不了对方想要的东西，那何苦再拉扯下去。 陈之瑶咬了咬唇，心一狠，将他的微信拖入了黑名单- 直到睡前，顾时序都没有再收到陈之瑶的任何回复。 他不禁有点按耐不住地又发了条问询的消息过去，结果屏幕上立马弹出了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顾时序一怔，有点不敢相信地反复阅读了几遍感叹号下面的提醒。 才渐渐接受了她已经将他拉黑了的事实。 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是第一次和她强调两人之间只有兄妹的情谊，而她每次最多是不开心一下，很快便又甜甜喊着“时序哥”，追在他身边了。 他眉头紧锁地想了想，能找到的最后一点蛛丝马迹，就是一个月前的那场晚宴。 当时顾郁泽说她是心病没得治，他以为她可能是误会乔芷薇真是他的女伴，所以看不下去就离开了。 他有想过要不要发微信和她解释一下，但他只作为他的哥哥话，是没必要特地跟她解释这种事情的。 解释了，可能还会给她多余的暧昧信号。 所以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想着她过去，最多要个一两天，就能恢复过来。 不曾想这一次，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先是她一整周都没再给他发过任何分享生活的微信消息，然后连着两个周末也没有回家，甚至连原因都没有来跟他说明一下。 那时他心底隐隐就开始觉得有点焦虑，但问顾郁泽，她一直在正常实习，没发生什么事，他便打消了主动联系她的念头。 本来她也不应该总微信和他分享生活上的事。 不回家可能也只是学校里有什么事要忙。 她能和他保持这样的距离，其实还算个她不再依赖他的好兆头。 但转眼又过了两周，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不禁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想着就算是作为哥哥，一个月了也该关心问候下妹妹情况，他头一次主动向她发了条微信消息。 没想到最后换来了被她拉黑的结局。 顾时序胸口有些闷地摁灭了手机，走出房间，想去院子里抽支烟，透透气。 打火机刚摁下，顾郁泽松散的身影走进了院子。 “这么晚才回来？”顾时序手一顿，偏头看了他一眼。 “研发到最后阶段了，有些忙。”顾郁泽看了看伫立在阴影里的顾时序，见他指尖夹了根还未点燃的烟，不由散漫调侃了句，“大晚上的还要出来抽，哥你这烟瘾有点重啊！” “……”顾时序捏了下手里的打火机，放回了裤兜，咬着烟淡淡道，“没有，只是出来透口气。” “哦，那你透，我进屋了。”顾郁泽说着，重新迈开了长腿。 “等等。”顾时序踌躇了下，拿掉了嘴边的烟，状似随意地问了句，“瑶瑶会跟着一起加班么？” “不会，她最近还要忙着准备留学的事。”顾郁泽淡淡道。 顾时序微怔：“你知道她打算去留学？” “知道啊，我还知道她打算申请我的母校。”顾郁泽笑了笑。 顾时序：“她要申请剑桥？” “是啊。”顾郁泽顿了下，轻睨了他一眼，“你这个当大哥的，该不会不知道吧？” “……” 他确实不知道。 顾时序心底五味杂陈地沉默了会儿，绕过了他略带嘲讽的反问，佯装平静道：“那你知道她准备得怎样了么？需不需要哪些方面的助力？雅思开始考了吗？” “你问我不如问直接问她本人吧？我可懒得当你们之间的传话筒。”顾郁泽懒懒嗤笑了声。 顾时序噎了下，闷声说：“我问不了，我被她拉黑了。” “是么？”顾郁泽挑了下眉，唇角压不住地上扬道，“那可真糟糕，恕我也爱莫能助，不然我跟你说太多，妹妹知道了，再把我也拉黑了怎么办？” 顾时序：“……” 顾郁泽：“不过哥你听我一声劝，妹妹她年纪不小了，用不着你再这么关心和照顾。” 顾时序不由蹙了蹙眉：“她再大也是我妹妹，更何况她才二十出头，很多事考虑不了那么全面，我难道不应该帮她多出出主意，把把关么？” “很多事是指的什么事呢？她未来要交男朋友，你是不是也要帮她把把关？”顾郁泽漆黑眼眸缓缓瞥向了他。 “当然。”顾时序不假思索道。 顾郁泽轻嗤了声，不咸不淡道：“哥，我提醒你一句，她不是你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你再这么照顾下去，你看她未来的男朋友会不会有意见？会不会让她和你断绝来往？” 顾时序脸色一沉，嗓音冷冷道：“我对她的照顾都在合理的范围里，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控制欲还强的男朋友，我是不会让她交的。” 凉飕飕的夜风吹过别墅的院落，卷起几片掉落的树叶，在两人之间打着旋儿，仿佛在无声注视着这场对峙。 长久的对视过后，顾郁泽撇开脸哂笑了声：“你都控制她交怎样的男朋友了，还说对她的照顾在合理的范围里？” 他顿了顿，懒慢语调里藏了几分讥讽道：“而且，她现在都已经把你拉黑了，你还想她能乖乖听你的话？不如先反思下自己的问题吧。” 说完，顾郁泽便敛了眼神，踏上门前的台阶，径直进了屋。 “……” 顾时序薄唇翕动了下，却找不出任何可以再叫住他反驳的话。 房门砰得一声在他眼前关上，震得门框微微颤动了下。 原地凝滞了片刻，顾时序更加胸闷意堵地重新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了指尖捏到变形了的烟。 缓缓腾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眉眼，沉下的夜色里，只剩他指尖的那抹猩红，在黑暗里明灭不定- 虽然在拉黑顾时序的那一刻，陈之瑶还是觉得心脏有些疼。 但自那之后，她整个人变得轻松了不少。 因为她不用再盼着他给她发任何的消息了。 似乎是往前迈了一大步。 短暂的春日也随之结束，迎来了立夏的时节。 天气一暖，周末窝在图书馆里的人就少了不少。 独自占了张四人桌的陈之瑶依旧勤奋拖着鼠标，设计着她准备拿去参加国际大赛的作品。 实习两个多月来，她掌握了不少关于机器人的新知识，所以这次她想设计个辅助型的机器人，将机器人与轮椅相结合，服务于行动不便的群体。 但真开始设计了，她才发现她的野心似乎太大了点，掌握的那些知识远远不够解决她遇到的各式各样的专业问题。 好在有一些问题她可以借着工作的名义请教舒缇，但问得多了，她也察觉出她似乎在设计什么比她日常工作更复杂的东西。 于是她也没再跟她隐瞒，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参加了个设计大赛，想设计一款机器人。 舒缇听后也没责怪她，反而表扬她有上进心，不像她之前带的实习生，只会完成她布置给他的任务，多一点都不会再思考。 只是她最近提的问题，难度越来越高，她都开始有点答不上来了，所以建议她可以请教下专门负责交互设计的同事。 毕竟她们的工作还是偏外观设计多一点。 但她交互设计那边也没熟悉的人，直接去问也挺突兀的，还不如让顾郁泽给她突击补一补相关的知识。 刚好他答应过她随便提的条件，她还没用，这会儿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就是不知道时间过了这么久，他还认不认这笔账。 陈之瑶一边思考着，一边试探给他发了条消息：「你还记得之前欠我的，替你挡桃花回报吗？」 很快，他便回她说：「记得，你想好要什么了？」 陈之瑶：「嗯，我最近想设计一款兼备轮椅功能的机器人，所以想让你教我些必备的知识」 Fox：「这么快就想开始独立设计机器人了？要来当我的竞争对手了？」 陈之瑶：「……我哪竞争得过G神你啊，只是个概念设计，为了参加个国际设计大赛，多拿点奖，多点申请上的筹码」 Fox：「给你个两三年，不好讲」 本意是想奉承个他两句，让他爽快答应她提的这个条件，不曾想还被他抬举揶揄了，陈之瑶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说：「我现在光是概念设计就卡住了……」 Fox：「那你说说遇到的主要问题」 陈之瑶大概和他总结了下问题的方向。 Fox：「懂了，回头等我梳理下，给你安排个课程表」 陈之瑶嘴角轻牵了下，忍不住反过来调侃了他一句：「不怕给你自己培养竞争对手了？」 Fox：「没事，我努努力套牢你，不就是在给我自己培养合作伙伴么」 陈之瑶心跳微妙晃了下，才定定神说：「我可没那么好套牢」 顾郁泽不置可否，岔开了话题：「对了，二代机器人的实验成功了，明晚在公司开庆功会，来放松下呗？」 陈之瑶：「你看我有时间放松吗？」 Fox：「绷太紧小心适得其反」 陈之瑶：「你少咒我」 Fox：「我只是在合理建议，适度放松有助于提高效率」 陈之瑶迟疑了下，偏头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 她确实已经连续很多个周末都闷在图书馆里了，就连之前最爱泡图书馆的许雾前两天也劝她说该出去走了走，别把脑子给闷坏了。 于是她问了问他庆功会的时间，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邀请- 庆功会的形式秉承顾郁泽一贯随意的作风，没有什么发言，也没什么表演，就把五星酒店的自助餐和各种桌游、KTV唱歌、夜店蹦迪的设施搬进了公司，让大家畅吃畅喝畅玩。 但舒缇今晚有事没来，和其他同事称不上多熟的陈之瑶坐在其中总觉有点尴尬，不太能融入他们喧闹的氛围里，便一个人溜去了角落喝酒发呆。 虽然距离她放弃喜欢顾时序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此时脑子一空下来，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他。 自她将他拉黑之后，他也没有再试图联系过她。 她一开始还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直接来学校里找她。 但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他要么终于接收到了她不想再和他来往的信号，要么压根就没发现她把他拉黑了。 毕竟他几乎也不会给她发什么消息。 想到这，陈之瑶埋藏在心底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入口清甜的果酒都开始变得苦涩。 她不禁旁边桌上拿了瓶度数高些的威士忌，想多少麻痹下自己的神经，但瓶盖还没起开，顾郁泽高大身影散漫坐到了她身边，嗓音幽幽调侃了她一句：“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喝闷酒，不会还没走出失恋的阴影吧？” 陈之瑶手一顿，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忙的时候不觉得，一闲下来还是会有些难过。” “怪不得你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但这样治标不治本。”顾郁泽说。 “那怎样才能治本？”她转过脸，带了点期盼地看了看他。 “当然是开始一段新恋情。”他不紧不慢道。 “……”陈之瑶无语扯了下唇角，“我上哪去开始一段新恋情？” “你眼前不就有个大帅哥。 “他玩笑似地睨了她一眼，眼尾携了一丝的笑，看得人心跳摇摆。 陈之瑶立马定了定神：“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我没心情跟你开这种玩笑。” 她说着，掩饰低头起开了威士忌的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小口。 顾郁泽眸光捉摸不定地看了她几秒，才耸耸肩说：“那我带你出去兜兜风，不然你这一瓶喝下去，又要抱着我不撒手了。” 陈之瑶动作一滞，差点没被酒呛到，脸微红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你不要胡说八道！” 顾郁泽唇角挑起了一抹笑，语调懒散道：“哦，你当时喝太多了，可能记不太清了，我帮你回忆一下，就是去年平安夜……” 猛然记起当时丢人情景的陈之瑶立马“砰”地一声放下威士忌，匆忙起身打断了他：“我不喝了！去兜风！” 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下，长腿撑起了高大的身躯，双手抄进裤兜，慢悠悠跟在她身后，走出了公司。 初夏的夜晚，风也带了些暖意。 陈之瑶轻车熟路地戴上头盔，跨上了他摩托车的后座。 之前坐他的摩托都是天冷的时候，彼此身上穿得都厚，抱着也不觉有什么太别扭的。 但此时他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T恤，她手一环上去，就能感受到他衣服下蓬勃的肌肉感。 陈之瑶不禁有点不自在地松了松手，改成抓紧了他的T恤。 罕见的，他没有调侃她这一行为，只懒淡提醒了她一句：“坐稳，出发了。” 便踢掉了脚撑，拧了拧车把。 低沉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园区安静的夜，巨大的推背感迫使陈之瑶前胸贴在了男人宽厚的后背上，她隐约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了下。 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夹裹着草木的清香与淡淡的潮气，扬起了她的发丝。 路灯的光影在眼前飞速掠过，像一条流动的星河，温柔洒在了两人的肩头。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空气里也充满了自由惬意的味道，很快便驱散了她心底的苦闷。 只是好景不长，风里潮湿的泥土味越来越重，还没来得及找歇脚的地方，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将两人浑身上下浇了个透。 这下临时找个避雨的地方都行不通了，不如一鼓作气骑回家，还能冲个澡换换衣服。 但这地方离她学校实在有点远，她也不忍心让他冒着这么大的雨先送她回学校再回别墅，便往他耳边凑了凑，大声说：“直接回别墅吧，能近一点，不用考虑我了！” “放心，有个更近的地方可以去。”顾郁泽笑了笑，又拧下油门，提了速。 十分钟后，摩托车开进了一栋高级公寓的地下车库。 顾郁泽熄了火，摘下头盔，甩了甩潮湿凌乱的头发，偏头看了眼同样有些狼狈的陈之瑶：“走吧，上楼。” “这里是……？”陈之瑶迷茫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一旁的电梯。 “我自己的房子。”顾郁泽淡淡解释，修长手指摁下了顶楼的按钮。 “欸？你自己有房子为什么要和你哥一起住？”陈之瑶愣了愣。 “因为别墅离我公司更近一点，我不喜欢花太多时间在通勤上。” “哦。”陈之瑶点点头，其实外面大雨滂沱的，光线又暗，她压根都没弄清他这公寓大概在京西哪个方位上。 进了屋，顾郁泽按开了灯，玄关柜里给她找了双拖鞋，丢到了她的脚边。 陈之瑶垂眸看了眼，发现是女士拖鞋的款式。 难道他这公寓时常会有女人来？ 她思忖着，心底泛起了一丝微妙不舒服的感觉。 但他的私生活是怎样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冲个澡，换掉湿哒哒黏在身上的衣服。 陈之瑶敛了敛思绪，换上拖鞋，跟着他走进了客厅。 他独居的公寓面积不算大，目测一百平上下，但装修得很敞亮，风格简约而现代。 “家里只有一个卫生间，你先去洗吧。”顾郁泽扫了眼她身上已经湿成半透明的衬衫，绅士道。 陈之瑶迟疑了下，总觉今晚变成这样，她需要负一定的责任，不禁有点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谦让。 见她半天没动，顾郁泽悠悠挑了下眉，眼底藏了丝促狭的笑：“愣着做什么？想等我一起洗啊？” “不是……”陈之瑶呼吸一紧，匆忙纠正他说，“只是觉得今晚挺对不住你的，本来在公司庆功，也不会被淋成这样，所以还是你先去洗吧，别弄感冒了。” “用不着，我身体素质肯定比你强。”他笑了笑，帮她推开了卫生间的门，“赶紧进去吧，回头你感冒了才是真的麻烦，我去给你找找能穿的衣服。” 他话都说到这份了，陈之瑶只能心存愧疚地走进了卫生间。 在发现里面的淋浴间和浴缸是被毛玻璃完全隔开的后，她纠结了下，回头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顾郁泽：那个，其实你是可以和我一起洗的……” 顾郁泽脚步一顿，偏过脸，漆黑眼眸耐人寻味地眯了眯，看得她脸颊开始有点发热地解释道：“我意思是，你用浴缸，我用淋浴间，反正有隔断，也互不影响。” 闻言，他唇角牵了下，懒慢笑说：“是个好主意，你不介意就行。” “我无所谓的。”陈之瑶眼帘轻垂地抿了下唇。 毕竟两人又不是没坦诚相见过。 然而当她隔着淋浴间的毛玻璃，瞥见他健硕的身影踏入外面浴缸的时候，心还是莫名紧张了下。 虽然只是个模糊的轮廓，但她的大脑已经不自觉补完了清晰的画面。 毕竟她看过，甚至摸过他每一寸的肌肉。 还不止一次。 陈之瑶不禁迅速收回了视线，背过身子，面朝墙壁地洗了起来。 哗哗的水流声渐渐盖过了她的心跳声，也盖过了外面可能存在的任何声响。 慢吞吞洗了快半小时，想着顾郁泽怎么着应该已经冲完澡出去了，陈之瑶关掉淋浴喷头，回头看了眼外面。 挂满水雾的毛玻璃变得愈加模糊，但浴缸里的人影并没有消失，甚至还朝着她淋浴间的方向，一点都没有避嫌地背过身去坐。 陈之瑶不由神经一紧，原地立了片刻，才佯装淡定地出声道：“你还没洗完吗？我准备出去了。” “没，你先出来吧。”他懒洋洋地回了句，身子纹丝不动地靠在了浴池边。 “……都泡了这么久了，你差不多也可以出去了。” “怎么？我不出去，你还不敢走出来了？不是说无所谓的么。”他低低笑了声。 “我是说隔着毛玻璃无所谓！”她恼羞咬了咬唇。 “哦。”他顿了顿，长手散漫搭着浴池的边缘说，“但之前不都见过好几次了么，原来你还会不好意思啊！” 他低磁嗓音拖腔带调，即使她看不清他的脸，也完全能想象出他勾着唇角，吊儿郎当调侃她的模样。 陈之瑶不禁有点火大道：“谁会对你不好意思！你爱泡就继续泡，我出去了。”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懒懒靠着浴缸，看着她小心翼翼推开了淋浴间的门，伸出了一只挂着水珠的纤细胳膊，快速抽走了挂在门上的浴巾，然后又缩回去，关上了门。 前面怼他的气势挺足，结果行动起来还是这么怂。 怪可爱的。 他唇角弧度扬了几分，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淋浴间里她系着浴巾的曼妙轮廓。 直到她手捏着胸前捂得严严实实的浴巾，垂着湿漉漉的长睫走出来时，他的眼神也没有半分的收敛。 感受到他强 烈目光的陈之瑶不由自主往他的方向上瞥了眼，在和他深井般幽邃的眼眸撞了个正着后，她心脏剧烈一跳，匆忙收回眼神，眼睫又往下垂了半分。 “好好泡你的澡，别盯着我看！”她捏紧了手里的浴巾，忍不住斥了他一句。 顾郁泽却漫不经心地嗤笑了声，幽幽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 第36章 陈之瑶一噎，尴尬抿紧了唇。 顾郁泽笑得更欢道：“而且你身上浴巾系得严严实实的，我又看不到什么不该看的，反倒是你，偷偷瞄我做什么？我可是什么遮挡都没有。” 被他逻辑绕进去的陈之瑶艰涩咽了下喉咙，只能用他刚才拿捏过她的话反驳他：“我瞄你怎么了！你难道还会不好意思啊！” “不会。”顾郁泽轻顿，慢腾腾补了句，“但我会多想。” 陈之瑶呼吸紧了紧：“多想什么……” “想你是不是在期待点什么？”他盯着她说。 陈之瑶登时脸一热，匆忙否认：“我才没有在期待！” 他失笑，语调意味深长道：“我还没说你期待什么呢，你在否认的是什么？” “我……”陈之瑶张了张嘴，这才意识到她在潜意识里脑补完了他的话，不由陷入了窘迫的沉默。 顾郁泽眼神捉摸不定地注视了她片刻，忽然从浴缸里站起了身。 带起的水声让她神经一紧，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飘，只能死死盯住了地面。 “怎么不说话了？”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了她的头顶，遮住了浴室顶上的照明。 陈之瑶低垂的眼睫在阴影中紧张颤动了下，下意识模仿起了他平时的惯用句式，将问题抛回给了他：“你觉得我在否认什么？” 顾郁泽轻怔了下，随即低低笑了声：“有点长进，可惜不多。” “……” 还没来得及揣摩他这话的意思，陈之瑶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离她又近了几分，低磁嗓音里带了一丝轻佻的勾引：“我觉得，你在否认期待和我发生点什么。” “比如……”顾郁泽垂下了眼，潮湿的掌心冷不丁地覆上了她滑腻纤细的后颈，缓慢摩挲了下，“这样。” 陈之瑶心跳一晃，瞬间绷紧了腰背。 感受到她动作的顾郁泽眉眼间笑意更浓，语调里也多了几分恶劣：“对不对？” 陈之瑶极力屏住了紊乱的呼吸，条件反射地想否认：“不对……” “那是要更进一步的……”他眸色浓了下，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陈之瑶一愣，在他强势的进攻下，毫无招架之力地张开了嘴，攥紧了手里的浴巾。 他舌尖扫过她的唇腔，湿湿渍渍的吻声回荡在了密闭的浴室里，听得人愈发心跳加速，大脑发昏，脚底也开始有点站不稳。 如果不是他大手稳稳托住了她的后腰，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向后仰倒。 辗转激吻过后，他终于给了点她喘息的时间，抬起了染了欲的脸，懒洋洋问她：“这样对了吗？” “……” 湿发凌乱的陈之瑶呼吸着失而复得的氧气，脑子还晕晕的，哪顾得上回答他的问题。 “看来还是不对。”他笑了声，猛地将她抱起，放到了一旁的盥洗台上。 大理石的冰凉触感贴上了她浴巾下的皮肤，激得她倏地回过了神：“不是！” “不是什么？”已经在她面前半蹲下去的顾郁泽缓缓撩起了眼皮，浓黑的眸深深看了她一眼。 “不是……”陈之瑶张了张嘴，努力运转了下晕乎乎的大脑，想尽可能地解释清楚。 但她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陷入了他给出的逻辑死循环里。 根本没法再自证清白。 或者说，她的潜意识其实也没真的清白过。 毕竟如果不是她忍不住非要瞥他那一眼，她早就顺利离开了。 怎么会落到被他圈在盥洗台上的窘境。 见她垂着密绒绒的长睫，张着被他亲得亮晶晶的小嘴半天没吭声，顾郁泽喉结滚了下，像是失去耐心地低下了头，拨开了她纤细的双月退，架在了他宽阔的肩膀上。 过电般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陈之瑶绷直了脚尖，不自觉往后一仰，后背贴上了潮湿发凉的镜面。 浴室明亮的顶灯映入了她半眯着的瞳孔，迷离眼底渐渐泛起了晶莹剔透的泪星。 说不清是因为这光线太刺眼，还是因为这男人太会服务。 意识涣散又回笼后，陈之瑶细细喘着气，看了看舔着唇，缓缓起身的顾郁泽。 他沾湿的眉梢和眼尾都带着没有任何消减的谷欠望，看得她刚缓下来的心脏又怦怦跳动了起来，下意识撇开了视线，又往下拉了拉卷起的浴巾边，盖住了泛红的大腿。 “再去冲洗下吧，我先出去了，换穿的衣服我帮你放在门口的椅子上了。”顾郁泽嗓音喑哑克制道。 陈之瑶微微愣了下，有点不可思议地抬起了眼：“你不需要……了吗？” “没套，我只能先忍忍了。”他散漫笑了笑。 “……”陈之瑶心情微妙地抿了下唇，还没来得及感动他的奉献精神，就又听他懒懒补了句：“等回头有机会了再问你讨回来。” ？？？ 陈之瑶神经一紧，心想这回头是什么时候，他时间不定，她岂不是要一直提心吊胆地面对他？！ 于是她赶忙说：“别等了，我也可以用别的方式帮你的！” 顾郁泽微顿，黑眸幽幽睨了她一眼：“你会么？” “呃……”她哽了下，眼神飘忽说，“你可以稍微教教我。” 看她轻咬着唇，脸又红透了，顾郁泽眼底压下的欲重新浮了上来，低笑说：“好，我教你。” 她的手软软的，不知是被他覆盖在手背上的大手捂的，还是因为她自身的紧张，手心里全都是汗，潮湿又黏腻，弄得他眉头越蹙越紧，指导她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沉。 在他喉咙里逸出一声模糊的闷哼后，陈之瑶有点不知所措地顿了下，小心翼翼掀起了浓密的长睫：“我是不是应该轻一点……” “不用。”顾郁泽沉沉吐了一口气，沙哑嗓音低沉入谷，“别停。” “哦……”陈之瑶重新垂下了眼，多少开始觉得手腕有点发酸。 察觉出她速度放缓的顾郁泽轻轻挑了下眉：“累了？” 怕他又要说回头再讨，陈之瑶逞强摇了摇头：“还好。” 顾郁泽半垂着眼皮看了她几秒，忽然摁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那这样。” 他说着，扯掉了她身上的浴巾，将她抱入了浴缸。 “你要做什么！”陈之瑶紧张看了看欺身压过来的男人。 “帮你减减负。”他笑了笑。 等一切终于结束时，浴缸里的水已经溅出去了大半，颜色也浑浊了不少。 两人不得不又去淋浴间里冲了个澡。 这会儿顾郁泽倒是洗得飞快，先她一步离开了卫生间。 陈之瑶冲着水，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还觉得脸热。 他怎么能花样这么多！ 她真的很难相信他之前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洗完澡，陈之瑶擦干身子，吹干头发，小心推开了卫生间的门，瞥见了放在门口椅子上的衣服。 是一件黑色的纯棉T恤，看大小应该是他的衣服，而不是什么其他女人的衣服。 莫名的，她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套上T恤后，她又探头往椅子上看了看，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衣物了。 虽说他这衣摆的长度可以给她当睡裙穿了，但没裤子，她总觉得有种不太安心的感觉。 于是她想去找找自己脱下来的内衣，结果发现脏衣篓了里已经空了。 陈之瑶一愣，赶紧推门走了出去。 但顾郁泽似乎已经回自己的房间了，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阳台的洗干一体机在轰隆轰隆的运作。 她往里瞅了瞅，果然看到了自己脱下的全部衣物。 算了。 他至少没有把她的衣服和他的混在一起洗。 陈之瑶无奈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窗外依旧没有停的雨，彻底打消了再回宿舍的想法。 她走回客厅，不太确定地观察了下关着的两扇房门。 顾郁泽出去前说她的客房在东边，她的包他已经帮她放到床头柜上了。 但，她不分东西南北啊！ 都怪她那时脑子还不清醒，忘了多问他一句。 现在手机在包里，她也没法再给他发消息。 不过她应该可以根据门缝里有没有亮光，判断出顾郁泽在哪一间。 希望他还没有关灯睡觉。 陈之瑶轻手轻脚地往两扇门前走了走，在看见的确有一间透出了亮光时，她默默松了口气，关掉客厅的灯，转头拧开了黑着的那扇房门。 她门边的墙上摸了摸，竟然没有找到开关。 想着反正也是要睡觉了，她放弃了寻找，借着墙边路由器的微弱光芒，摸索到了床边。 她踢掉拖鞋，刚要上床躺下，感觉自己好像压到了什么，像是人的胳膊。 陈之瑶心中一惊，差点没叫出声。 靠！床上有人！ 她原来进的是顾郁泽的卧室！！！ 陈之瑶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正想赶紧翻身下床逃离现场，却被她刚刚压着的那只手捉住了手腕。 “怎么偷偷摸摸地爬我的床呢？是刚才没爽够吗？” 顾郁泽低哑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带了点刚醒的松散与慵懒，尾音勾得人心发慌。 陈之瑶心脏剧烈一跳，磕磕巴巴说：“不是，我走错房间了！你继续睡，我走了！” 她说着匆匆甩开了他的手，跳下了床。 慌乱之中，她的脚不小心踢在了床头柜声，发出了砰得一声响，疼得她没忍住跟着“啊”了一声。 “踢哪了？没事吧？”顾郁泽懒慢的嗓音立马变得正经了起来，甚至还夹了丝紧张的关切。 他快速摁开了床头的灯，看了看半蹲在床前的陈之瑶，她秀眉紧蹙，蜷着的大拇脚趾已经泛了红。 “没，没事……”她咬牙挤出了这两个字，疼得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一脚把大拇脚趾给踢断了。 “你这表情，哪里像没事的样。”顾郁泽浓眉压了下眼尾，一把拉起了蹲在地上的陈之瑶，让她坐在了床边。 然后自己走下床，半跪在她的身前，捏起了她的脚，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她泛红的皮肤，撩起了眼皮：“你现在疼痛有稍微缓解吗？还是在持续。” 陈之瑶深呼吸了两下，缓缓说：“好了一点。” “那应该只是表面肿了，骨头没折。”他眉宇间的川字松了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了翻，拿出了一管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挤了一小块在自己的指尖，正准备帮她涂，从剧疼中缓过来的陈之瑶愈感窘迫地开口道：“那个，我自己来吧……” “我都挤到手上了。”他淡淡回了句，垂着眼，指腹在她红肿的大拇脚趾上缓慢涂抹了起来。 “……”陈之瑶不太在在地抿了下唇，微微绷紧了脚背。 察觉到她动作的顾郁泽抬了下眼：“疼么？” “……有点。”陈之瑶含糊道。 “那我再轻一点。”他原本就没用多少力的指尖又轻了几分，宛如羽毛拂过，弄得她的心莫名有些的痒。 但她又不敢再有什么脚上的动作，只能轻轻咬住了唇，心情微妙地盯着他低垂的深邃眉骨。 直到他又冷不丁地掀起了眼帘，语调懒懒调侃：“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陈之瑶心一紧，强迫自己保持淡定地和他对视说：“不然我往哪看。” “也是。”他垂眼笑了笑，眸光忽然顿了下，眸色微妙浓了几分。 陈之瑶不由顺着他的目光低了下头，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的T恤卷了边，虽然没有完全掀起，但从他半跪着的这个高度，应该刚好能看到她下面毫无任何遮掩的春光。 她瞬间脸一烫，匆忙往下扯了扯T恤。 他捏着她脚的手收紧了下，重新抬起了眼，幽邃看向了她羞赧的眼底。 喉结缓慢滚了滚。 第37章 两人无言对视了片刻，空气里的温度仿佛上升了几度。 后背已经冒出一层薄汗的陈之瑶匆忙挪开了视线，挣了挣被他捏在手里的脚。 可能是怕她再出什么意外，没等她用力，顾郁泽便松开了束缚着她的手。 脚底落地的陈之瑶匆匆踩上拖鞋站起了身，垂下的宽松黑色T恤彻底遮住了她白皙的大腿。 “我回去睡觉了……”她垂着眼帘，不敢再和他有任何的目光接触，生怕他又要将她摁倒在床上，再来一次。 “等一下。”他懒声叫住了她。 陈之瑶神经一紧，心脏怦怦跳了两下，以为又要逃不掉了，没想到他只是将那管药膏递到了她的眼前。 “拿着，坚持涂个两天，很快就能消肿了。”他淡淡嘱咐。 她愣了下，局促接过，握在了手心里：“……谢谢。” 直到离开他的房间，她才长舒了一口气，转头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这间客房的布局和他的卧室差不太多，只是面积小了点。 陈之瑶偏头看了眼门口的墙边，也一样没有灯的开关。 怪不得他会提前帮她把房间的灯也亮好，其实是很贴心的预备了。 只不过被她自己搞出了个尴尬的乌龙。 陈之瑶苦笑了下，走进了屋。 床铺已经铺好，有股淡淡的香味，床头柜上果然放着她的小皮包。 她翻出手机看了眼，原来已经快半夜了，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好像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总是会过得很快。 「回寝的诱惑」群聊里，两小时前在讨论跟着江妤社团一起去郊游的事，问她要不要来，艾特了她好几次。 但因为她一直没有回，已经错过了最后的报名时间。 不过，就算她看到了，可能也不会去。 毕竟她今天已经放松过了，明天该继续泡图书馆了。 陈之瑶默想着，摁灭手机，关掉了床头的灯。 浑身有点发酸地上了床- 第二天。 脚趾上的红肿消了不少，但她身上的酸疼感并没有任何减轻。 明明昨晚也没有和他很剧烈地做什么，甚至都没进去，怎么会感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累。 陈之瑶奇怪想着，吃完早餐，就和顾郁泽道了别。 顾郁泽轻挑了下眉梢：“这么急着走啊？等雨停了，我可以骑车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我该回去刷题了，我打车走。”陈之瑶抿了抿唇。 其实不只是因为要刷题，还因为经历了昨晚的尴尬，她今早仍然有点不好意思直视他。 见她执意要走，他也没再劝她，只是拿了把伞，递给了她：“到学校说一声。” “嗯。”她点点头，垂着眼帘接过了他手中的长柄伞。 但回到学校后，她只觉身上的酸疼感越来越重，脑子也开始发昏。 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的陈之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是有点烫。 但宿舍里也没有体温计，她随便冲了袋感冒冲剂，喝完便拉上窗帘，想先上床躺一会儿，歇歇再去图书馆。 不曾想就这么一觉睡了过去，直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叫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陈之瑶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有点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只能下意识地想要去应外面敲门的人。 但她一张嘴想发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得发哑，鼻子也不怎么通气了。 完了，她这感冒非但没减轻，还加重了。 陈之瑶头昏脑胀地坐起身，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将自己沉重的身躯挪下床，打开了宿舍的门。 本以为是江妤她们郊游回来了没带钥匙，不曾想是楼下的宿管阿姨，陈之瑶微微愣了下，清了清嗓子问：“阿姨，什么事？” “你哥联系不上你，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找过来了。”宿管阿姨说。 陈之瑶怔了怔，晕乎乎地想顾时序也不是一天两天地联系不上她了，过了这么久才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么？ 真好笑。 而且她是把他拉黑了，又不是失踪了，他是看不懂微信的提醒吗？ 可能是看她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人也懵懵的半天没吱声，宿管阿姨关怀打量了她一下：“同学，你是不是人不舒服？” “还行吧，可能有点感冒。”陈之瑶回神道。 “要不要让你哥带你去校医务 室看看？他在楼下等消息呢。” 陈之瑶赶忙拒绝：“不用不用……我宿舍里有药，休息休息就好了，还麻烦阿姨帮忙给我哥带个话，就说我没什么事，不用他担心。” 她还是没有做好再见顾时序的心理准备。 特别是她现正处于虚弱难受的状态，更容易思想产生动摇，再影响她对这段感情的戒断。 “确定没事吗？”宿管阿姨不是很放心地看了看她。 “没事……”陈之瑶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 不曾想，这一摇，差点没把自己给摇晕过去，身子也跟着晃了下。 吓得宿管阿姨赶紧扶住了她趔趄的身子，让她坐到了离门口最近的椅子上：“哎呦，你这人都快倒下了还说没事，先坐着缓缓，我去喊你哥上来扶你去医院。” “不用……”陈之瑶忍着晕眩，张了张嘴，想试图叫住宿管阿姨，但她已经匆匆转身离开了。 算了。 事已至此，只能认命了。 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别再对他任何一点的好上头就可以了。 陈之瑶脑袋无力枕着胳膊，趴在了书桌上。 闭眼等了个不到五分钟，她听见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抬起了脸。 结果出现在她眼前的并不是顾时序，而是皱着眉的顾郁泽。 陈之瑶愣了愣，脱口而出道：“你怎么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宿管阿姨立马警觉道：“他不是你哥吗？” “他……是我哥。”陈之瑶迟缓点了点头。 “我是她小哥，她可能以为是她大哥来了，所以见我才这么意外。”顾郁泽替她解释了句。 “哦，怪不得。”宿管阿姨表情松了下来，“那你快带她去医院看看吧，别耽误了病情。” “嗯。”顾郁泽俯下身，直接将还在愣神的陈之瑶打横抱了起来，“多谢阿姨告知。” “应该的。”宿管阿姨摆了摆手。 等到出宿舍门了，陈之瑶才反应过来说：“我自己能走，你快点放我下来，让人看到了多尴尬。” “阿姨说你刚才都要晕过去了，能自己走什么？万一楼梯上摔一下，我是先送你去看感冒呢，还是去看骨折呢？”他嗤笑了声。 “你扶着我不就完事了。”她还是不好意思让他抱着下楼。 “那样走太慢了，你不着急我还着急，毕竟是女生宿舍，我不想停留太久。”他顿了下，散漫补了句，“怕尴尬你脸埋我胸前，别让人看见不就行了。” “……” 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陈之瑶无语觑了他一眼。 但在瞥见楼梯拐角处有三三两两的女生结伴上来时，她还是局促地低下头，努力将脸藏进了他的怀里，希望不要被任何人看清长相。 只是顾郁泽无论是身高长相，甚至是性别，都在这栋宿舍楼里太显眼了。 一路下去，没少被经过的女生们行注目礼。 还有几句讨论这男生好帅，哪个系的，男友力爆棚的窃窃私语飘进了陈之瑶的耳朵里，弄得她更加不敢抬头，原本就热的脸也烧得更厉害了。 好不容熬到上了车，陈之瑶终于又能抬起头做人了。 她看了眼驾驶座系着安全带的顾郁泽，又回到了最初那个他没回答的问题：“你怎么来了？” “某人到学校没吱声就算了，后面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我不得来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偏过头，轻睨了她一眼。 “……” 陈之瑶这才想起他是嘱咐过她到学校要报平安来着，但她因为身体不舒服就忘了，后来睡得太沉，也没听见过任何手机的声响。 等等……手机！ 她手机还在床上没拿！ 但顾郁泽已经启动了车子，向着校园外开去了。 不好意思再让他折回去的陈之瑶只能脑袋往车窗上一靠，心想她最多去医院开点对症的药就回来了，没手机就没手机吧。 周末应该也没什么人会找她。 而且她这个状态，也玩不了什么手机，闭着眼睛是最舒服的。 “所以现在几点了？”陈之瑶半阖着眼问。 “快六点半了。”顾郁泽说。 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快一整天的陈之瑶愣了下，才说：“抱歉，我前面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是因为到学校后就一直在睡觉……” “你这睡眠质量挺好的，微信头像别用小美人鱼了，可以换一个了。”他悠悠笑了声。 “换什么？”她昏昏沉沉的脑子没太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了看他。 “睡美人啊。”他骨节分明的手扶着方向盘，拖腔带调地打趣。 “……” 被他调侃得脸又开始热的陈之瑶选择闭上了眼，假装自己只是头昏到不想再和他继续讲话了。 到医院，一系列的抽血化验下来，显示她并不是简单的风寒感冒，而是染上了流感病毒，体温也已经飙到了快40度。 这下，她宿舍暂时是回不去了，一是怕传染给江妤她们，二是她至少得住一晚院打个吊瓶退退烧。 在躺到VIP单人病房里开始打点滴的时候，陈之瑶心情有点复杂地看了看帮她办完各种手续走进来的顾郁泽：“你别进来了，省得我再把病毒传染给你。” “要传染早传染，我们昨晚可比现在离得近得多。”顾郁泽无所谓地笑了声，迈着长腿，散漫坐到了她床边的椅子上。 “……”想起昨晚两人缠绵经过的陈之瑶不可避免地脸红了下。 好在她现在本就在发烧，没人能再察觉到她的脸红，她还能佯装淡定地跟他理论说：“但据说，流感发作时传染性会更高，你还是小心点为妙，别也中招了，很难受的。” 但他懒懒往椅背上一靠，朝她扬了下眉：“呦，现在这么关心我了？” 陈之瑶一愣，有点不好意思承认地别过脸：“谁关心你了，我只是给你点提醒，省得你回头中招了又来怪我。”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她：“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叫个外卖。”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她蔫蔫道。 “你这一天下来不就吃了顿早饭？什么都不吃的话，身体恢复得更慢，你是想多在医院里住几天么？”他睨了她一眼。 无法反驳他的陈之瑶只能乖乖道：“那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粥之类的吧……” “行。”顾郁泽修长手指划开手机，搜索了片刻后，忽然又站起了身，“附近没有送外卖的粥店，我开车去买吧，等我个二十分钟。” 陈之瑶怔了怔，想说没有粥那就换个外卖，不用麻烦他跑腿了，反正她也吃不下多少东西，但他已经快步离开了病房。 她不由心情有点复杂地抿了抿唇，默默收回了目光。 二十分钟后。 顾郁泽拎着到某家粤菜馆的保温袋，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病房。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陈之瑶靠着床头，轻声开口。 “没事，我不介意你多给我添一点麻烦。”顾郁泽拆着打包盒，随口回了句。 陈之瑶微愣，心跳微妙晃了下。 察觉到了她的愣神，顾郁泽手上动作顿了下，撩起眼皮补充解释：“毕竟你这次生病，我起码得背一半的 锅。” 反应过来的陈之瑶赶紧掩饰说：“确实！都怪你昨晚折腾了我那么久。” “嗯？我意思是昨晚不该带你去兜风，导致你淋了雨抵抗力变弱，才染了病毒，你想哪去了？”他笑了笑，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起来。 “……”又在第一时间想歪的陈之瑶僵了片刻，尴尬别过了脸，“没想哪去。” 可能是看她还挂着吊瓶怪可怜的，他没再继续调侃她，将打开盖的牛肉粥放到了她面前的小桌板上：“趁热喝吧，我还买了些点心，如果晚上烧退了，有胃口了，可以再热热吃。” “谢谢……”陈之瑶轻抿了下唇，缓慢喝起了粥。 顾郁泽回头开了盒蛋炒饭，椅子挪去了一旁桌边，自己也吃了起来。 虽然这家店是个老牌的粤菜馆，粥应该挺好喝的。 但陈之瑶此时嘴里吃什么都没味道，不由喝了几口，就放下了勺子。 听到她动静的顾郁泽偏过了脸：“你这才喝多少？” “实在没胃口，垫一垫肚子就行了……”她可怜巴巴地瞅了他一眼。 他挑了下眉，没有任由她的打算：“至少喝个半碗，身体才能有点能量吧？” “太难喝了，我喝不下。”她将粥推远了一点。 顾郁泽盯了她两秒，偏过脸笑了声。 “得，这是让我来喂你喝的意思喽？”他说着站起了身。 陈之瑶心中一惊，不知道他这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慌忙阻止他说：“我没这个意思！” 但他已经拿起了她放下的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了她嘴边。 第38章 陈之瑶尴尬咬了咬唇，和他僵持了片刻后，投降说：“我自己再努力努力，不用你喂……” “行，先把这口喝了，别让我白站起来。”顾郁泽半垂着眼皮，懒笑道。 陈之瑶只能张开了嘴，有点不自在地垂下眼，喝掉了他喂过来的粥。 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下，这才将勺子还给了她，然后继续吃起了自己的饭。 勉强喝完了半碗粥后，护士过来给她换了一瓶点滴，又帮她量了量体温。 虽然还是烧，但已经降到了38度，她人也没那么难受了。 陈之瑶重新靠回床头，见顾郁泽想起什么似地摸了下裤兜，竟然掏出了她忘记带的手机，不由愣了愣：“你什么时候拿的？” “买饭的时候。”他顿了下，轻描淡写解释，“刚好餐厅离你学校也不远，顺便的事。” 就算不远，他也是要特地跑一趟的。 而且她也没有拜托他帮这个忙。 想到这，陈之瑶心底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但转念一想，她要是没手机，他这一晚上都没法走，他应该也不是为了照顾她才拿的，心情便又平复了下来，淡淡同他道了声谢。 打开手机，除去顾郁泽先前问她到没到学校，怎么不回话的消息以外，就都是「回寝的诱惑」群聊里大家对她关切的问候了。 看来虽然她在被顾郁泽抱下楼时努力在藏自己的脸了，还是被人认了出来，并且已经在宿舍楼里传遍了。 甚至还添油加醋了不少，说她已经昏倒，如果不是男朋友及时赶到，可能要出大事了。 她不禁苦笑了下，回复说：「我没事，只是流感发烧，现在体温已经降下来点了」 宋馨月：「那就好！宿舍楼里传得吓死个人，你又一直没回消息」 江妤：「我就说肯定大半都是谣传」 许雾：「没事就好，瑶瑶你好好休息」 陈之瑶：「嗯嗯，你们回宿舍了？」 江妤：「对，刚到一会儿」 看来顾郁泽去拿手机的时候，她们都还没回来，他应该是拜托的宿管阿姨。 宋馨月：「不过话说回来，抱你下楼的那个帅哥是谁啊？真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 陈之瑶指尖一顿，心想反正她们也没见到他人，便如实回复道：「是我哥」 宋馨月：「顾时序？」 陈之瑶：「另一个哥……」 许雾：「你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哥？」 陈之瑶：「就是顾时序他弟弟，他回国后，我就多出了一个哥……」 宋馨月：「怪不得据传也是个超级大帅哥，他们家基因可真好」 许雾：「他们长得像不像啊？」 问题问到了重点上，陈之瑶有点心虚地回了个：「不太像」 宋馨月：「像不像的，反正都是帅哥，瑶瑶你不行就试试追下他弟弟嘛！」 陈之瑶神经一紧，赶忙终止了话题：「不了不了，我头有点晕，先去躺平了」 她摁灭手机，轻轻吐了一口气。 一旁顾郁泽闻声抬了下眼。 两人视线交汇了下，陈之瑶莫名有点不敢看他地撇开了视线：“我再睡会儿，麻烦你帮我看眼吊瓶。” “睡吧，公主。”他唇角散漫牵了牵。 “……” 她心跳轻晃了下，掩饰背过了身。 等最后一瓶吊瓶打完，已经快晚上10点。 迷迷糊糊睁开眼的陈之瑶看了看还懒洋洋窝在一旁椅子里的顾郁泽，提醒他说：“我吊针都打完了，也不需要人看着了，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用完我了，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啊？”顾郁泽散漫掀了下眼皮，幽幽睨了她一眼。 “不是……”陈之瑶一噎，差点没被他的歪理给绕进去，醒了醒脑子解释道，“我意思是，你明早不还要上班么，不用早点回去休息吗？” 顾郁泽薄唇翕动了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持续的手机震动声给打断了。 他垂眸瞥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眉头微微蹙了下，才不紧不慢地站起了身：“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先继续睡吧。” 估计他可能接个电话就准备走了，陈之瑶盯着他背影看了片刻，便又闭上了眼睛。 走出病房的顾郁泽捏着手机，直到走廊尽头的窗前，才摁下了接听：“哥，这么晚了，什么事？” “你今晚也不回家么？庆功会要连开两天？”顾时序问。 “今晚我得照顾妹妹，回不去。”顾郁泽慢悠悠回答。 电话那头似乎怔了两秒：“瑶瑶怎么了？” “流感发烧了，我正陪她在医院打吊针。” 顾时序一下声音紧张了几分：“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顾郁泽懒懒倚了下窗边，语调漫不经心地回：“我陪她就行了，你来也没什么用。” 顾时序不由嗓音沉了沉：“先把地址给我。” 顾郁泽皱了皱眉，依旧没有任何让步的打算：“她已经睡下了，你来了只会打扰她休息。” 顾时序沉默了会儿，似乎终于控制好了情绪，嗓音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那她的烧退了么？明天能出院么？” “退了些，明天看情况吧。”顾郁泽模棱两可道。 顾时序沉吟了片刻，语气不容置疑道：“明天能出院的话让她回家里住，出不了的话，医院地址发我。” 顾郁泽不由嗤笑了声：“哥，你非要我把话说透么？她都把你拉黑了，摆明了是不想再和你有什么来往，你偏来看她做什么呢？再给她心里多添点堵么？” 顾时序被他噎了片刻，嗓音无奈妥协道：“那你帮忙劝一劝，就算我不去医院，她也不能一出院就回宿舍住，起码回家休养个几天。” “我可劝不动，她为什么不想回家，你难道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么？”顾郁泽轻哂了一声，也懒得再和他废话，干脆挂断了电话。 然后便指尖一滑，打开了免打扰的模式，手机塞进裤兜，走回了病房。 床上的陈之瑶阖着浓密的长睫，似乎又睡着了。 她秀眉微蹙，随着呼吸缓慢起伏的身体还在发汗，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静静注视了片刻，顾郁泽忍不住俯下身，动作轻柔地帮她擦了擦。 才无声坐到了她床前的椅子上，宛如一只收了利爪的狼，安静守护在了她身边- 第二天。 可能昨天睡得太多，天刚蒙蒙亮，陈之瑶就醒了过来。 身上酸疼的感觉散了大半，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已经不烧。 除了嗓子吞咽时还有些疼以外，也没什么特别难受的地方了。 陈之瑶顿时松了口气，翻了个身，想去摸枕边的手机刷一会儿。 结果竟看到顾郁泽还坐在她的床边。 他高大身躯蜷在对他来说有些局促的 椅子里，抱着双臂，脑袋微微垂着，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立体的眉眼，肩膀微微耸起，呼吸平稳而轻缓，似乎已经睡着了。 陈之瑶愣了愣，五味杂陈的情绪渐渐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还以为他昨晚接完电话就回去了，没想到他竟默默守了她一夜。 明明也不需要他再看着了，他该负的责任已经负过了。 可他没有走。 她不由撑着病床，坐起了身，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顾郁泽。” 睡得很浅的他立马睁开眼睛，撩起了眼皮：“嗯？怎么了？” “你过来床上睡会儿吧。”陈之瑶温吞说。 顾郁泽身子一顿，眼底不怎么清明地和她对视了片刻，才懒懒一笑说：“没事，你躺你的，我怎么能跟病人挤一张床，万一再忍不了想做点什么。” 他嗓音里带了点刚睡醒的喑哑，说得又是不正经的话，听得陈之瑶脸一臊，慌忙纠正他说：我没让你跟我一起躺！我已经睡够了，你自己去躺，我坐会儿。” “哦……”他拖着长音顿了下，垂眸看了眼腕表，“还不到6点，你就睡够了？” “毕竟我昨天睡了一整天……现在精神得不行。”陈之瑶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不难受了？”他挑了下眉。 “就嗓子还有些疼，烧应该退了。”她说。 “我看看。”他懒洋洋地站起了身。 以为他是要去拿一旁抽屉里的体温计，陈之瑶“嗯”了一声，不曾想他高大身躯忽然朝她俯了下，温凉的额头贴上了她的额头。 “好像是不烧了。”他轻笑了声，温热呼吸洒在了她的鼻尖，烫得她心一颤，不太自在地往后撤了撤身子，掩饰下了床，“这样看又不准的，我去拿体温计量一量，你赶紧去床上躺会儿。” 顾郁泽偏头看了眼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唇角弧度扩散了开来：“难得公主这么体贴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陈之瑶撇过脸，假装没听见他调侃的拉开抽屉，找起了体温计。 等她夹到腋下转过脸的时候，顾郁泽已经蜷着长腿，在床上躺好了。 她睡得时候还觉得这病床算宽敞的了，现在这么一瞧，竟又变得局促了起来。 他脸正对着她，双眼微闭，鸦羽般的长睫垂在眼底，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陈之瑶盯着他这张脸看了片刻，忽然觉得他其实和顾时序一点都不像。 不只是眉眼，鼻梁的高度，鼻尖的形状，唇线的弧度，脸型的走向，都不一样。 她当初怎么会在喝醉时，将他认作是他哥。 正反思着，床上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冷不丁撞入他漆黑瞳眸的陈之瑶心一跳，想自然收回目光也来不及，只能佯装淡定地开口问：“怎么了？” “已经有五分钟了吧。”他懒声说。 没想到他竟然察觉到了她一直在盯着他看，陈之瑶呼吸一紧，匆忙否认：“我才没盯着你看那么久！” 顾郁泽不由笑了声：“我是说你体温计量了有五分钟了吧，可以拿出来看看了。” “哦……”陈之瑶尴尬抿了下唇，瞬间后悔起自己刚才欲盖弥彰的否认来。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地从衣服里拿出体温计看了眼：“36.5，确实退烧了，我应该不用再住院了。” “嗯，等早晨医生再来诊断下。”他顿了下，问她，“你出院后要不要去我公寓住几天，毕竟宿舍的条件一般，还可能会传染给你舍友。” 陈之瑶想了想，不太确定问他：“是我自己去住吗？” “怎么？想我陪你一起住么？”顾郁泽勾了勾唇角。 “不是！”陈之瑶慌忙摆了摆手，心想两人一起住的话，很可能又会睡到一起去，她还是想尽量避免下这种事情的发生，不然两人真要成为固定的床伴了，她不觉得自己能应付得了。 “我就是确认下，毕竟是你的房子，你放心让我一个外人去住么……”她温吞说。 “什么外人，你不是我妹妹么。”他好笑睨了她一眼。 陈之瑶微微哽了下。 说实话，她经常忘记这一点。 可能因为两人最初的关系就是从一夜情开始的。 所以她很难在心里再将他视作会像顾时序那样照顾她的哥哥。 “那谢谢了，我应该最多只用住个一周。”陈之瑶找回语言说。 “多住两周也没事，反正我那公寓也空着，日常会有保洁来打扫，你不用管卫生，想吃什么可以直接问公寓的管家点，我回头把管家的微信和房门的密码发给你。”他大方道。 “没事，我公司食堂吃就行。” “还想着去上班啊？”他挑了下眉。 “我这烧不是退了么……”陈之瑶抿了抿唇，还没说完就被他嗤笑打断了，“你还是老实在家躺两天吧，我可不想我的其他员工也被你传染。” 陈之瑶张了张嘴，本想说她可以戴口罩去上班，但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懒懒说：“我再眯会儿，7点钟叫我。” “……哦。”她被迫闭上了嘴。 椅子上坐了没半小时，陈之瑶就开始觉得累，不由起身去走廊里活动了下。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坐在椅子上熬下一整晚的。 陈之瑶心情复杂地望了望走廊窗外升起的日光，想不清楚他对她这份超额的照顾究竟是出于什么。 或许是和顾时序一样，在尽他小哥的职责吧。 自作多情的错，犯过一次就可以了- 在医生来查过房，确认她身体已无大碍后，陈之瑶顺利出了院。 顾郁泽先开车送她去了公寓，陪她一起吃了个早餐，才又离开去了公司。 虽说感冒了是该多休息，但她实在觉得有些无聊，床上躺了会儿，便在他公寓里溜达了起来。 发现除了她脚上的那双女士拖鞋，似乎再没有任何女人生活过的痕迹。 直到在客厅的沙发垫上瞥见了一根长发。 陈之瑶神经莫名一紧，捡起那根头发仔细辨别了下，发现那颜色和卷度，就是她自己掉的。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猛然意识到她现在的行为挺荒谬的。 她为什么要在意他的公寓里有没有过别的女人。 就算他不止她一个床伴，对她来说也无关紧要。 最多就是会觉得有些……膈应。 对，她就是怕膈应才下意识地在检查他的公寓的。 不是因为什么别的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 陈之瑶心中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着，将手里的那根长发丢进了沙发边的垃圾桶里。 然后联系了下江妤，让她帮忙把她的笔记本电脑和雅思习题书都闪送了过来。 省得她再无聊到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一旦有正经事要忙了，时间一下子就过得快了起来。 转眼就到了周五，陈之瑶的感冒也基本上痊愈。 于是她收拾了下东西，准备今天去上个班，就直接回宿舍住了。 因为不熟悉他公寓到公司的路线，她比往常迟了快半小时才到，不曾想刚好赶上了顾郁泽来上班的时间，两人在电梯间里打了个照面。 “复工第一天就迟到了啊。”顾郁泽悠悠调侃了她一句。 “我哪能想到你公寓到公司的路能这么堵。”陈之瑶轻瞪了他一眼 。 “怪我了？”他微挑了下眉梢。 “没有……”她垂下了眼。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电梯门开，他长指摁着门口的按钮，绅士示意她先进。 陈之瑶走进电梯，看了眼跟着她进来的顾郁泽。 几天没见，他额前的碎发似乎长了点，微微遮住了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 但他散漫勾人的气质没有一分的消减，还是随意一个轻瞥，就能让人心跳摇摆。 所以在和他视线交汇的时候，她下意识撇开了眼神，看向了电梯的摁键。 电梯门关，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了她和顾郁泽两个人。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他单独坐电梯了，但她今天莫名开始觉得有点紧张。 不由往边上挪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察觉到她动作的顾郁泽眼皮一垂，缓缓瞥向她说：“电梯里就我们两个人，你缩那么角落里做什么？” 第39章 陈之瑶呼吸一紧，眼神轻挪说：“万一等下有人上来呢……” “都这个点了，哪还会有人再上来了？”顾郁泽嗤笑了声。 “……” 找不出什么反驳话的陈之瑶尴尬沉默了下来。 好在三楼很快就到了，随着叮的一声响，她立马迈开了脚步：“我先去工位了。” “去吧。”顾郁泽散漫应了声，眼神却跟盯猎物似地瞄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电梯门重新闭合。 上了一天班，又迎来了休息日。 今天宿舍里只有陈之瑶和江妤两个人，所以她也没去图书馆，就在书桌前刷雅思的习题。 快中午时，趴在床上追剧的江妤探出了脑袋：“一会儿吃什么？” “麻辣烫？”陈之瑶抬起了脸。 前几天感冒，她只能清淡饮食，现在迫切想吃点重口味的东西。 “你能吃吗？嗓子没事了？”江妤不太确定问。 陈之瑶清了清嗓子：“差不多好了。” “那我建议你还是悠着点，下周再吃吧。”江妤笑了笑。 “不行，忍不了了！”陈之瑶啪地一声合上了桌上的习题书，站起了身，“走走走，吃麻辣烫去！” 江妤张了张嘴，正想再劝她两句，忽然听到一连串的手机震动声，不由先问道：“是不是谁的手机在震？” 陈之瑶在桌上翻了翻，看到了自己被一堆习题册掩埋的手机：“我的……” 她拿起手机，见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座机号，她稍微迟疑了下，才接了起来。 “陈之瑶是么？”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女声。 “是。”陈之瑶奇怪应了声，正努力回想这声音是谁来着，就听对方接着说，“你哥来宿舍楼给你送饭了，你快点下来拿一下吧。” 陈之瑶愣了愣，下意识答了一声：“哦，好。” 对面电话挂断，陈之瑶还没太反应过来地举着手机，直到江妤问她：“谁啊？” “应该是宿管阿姨。”陈之瑶回过了神。 “宿管怎么突然给你打电话？”江妤歪了歪脑袋。 “说我哥来给我送午饭了。”陈之瑶说，明快的嗓音里夹杂了一丝她自己都没觉察出的雀跃。 “欸？顾郁泽么？” “嗯。”她点了点头。 江妤揶揄笑道：“我就说他肯定对你有点意思，你快去拿饭吧，也不用吃什么麻辣烫了！” “他才没有，主要是因为我这次感冒，他得负一半的责任罢了。”陈之瑶耳根有点发热地抿了抿唇，匆匆迈开了脚步，“我先下楼了。” 然而当她下了楼，快步走向前台时，却没看到顾郁泽的身影。 她有些疑惑地放慢了脚步，正想去问宿管阿姨她哥是不是已经走了，忽然听到一侧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低沉男声。 “瑶瑶。” 陈之瑶脚步一顿，不可置信地转过了脸，对上了顾时序那双深沉的眼睛。 “……时序哥？”她喉咙有点艰涩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我。”顾时序顿了下，仿佛从来都没有被她拉黑过一般，自然说，“听郁泽说你前两天感冒了，但没找到来看你的机会，今天刚好来学校里办点事，就让厨师做些你爱吃的饭菜捎了过来。” 陈之瑶看了眼他手中递过来的保温袋，压了下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干巴巴道了声：“哦，谢谢。” “你感冒好些了吗？”顾时序关怀问了句。 “嗯。”她垂着密绒绒地长睫，敷衍应了一声。 “雅思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顾时序继续问。 “还行吧。”她继续客套敷衍。 “那报名了么？几号考试？” “还没，暑假再看吧。” “这样。” “嗯。”趁着这点沉默的间隙，陈之瑶攥了攥手里的保温袋，直截了当道，“我先上去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却被他倏地捉住了手腕：“等等……” 陈之瑶心脏收紧了下，转过脸，垂眸看了眼他攥着她的大手。 顾时序眼底微妙暗了下，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正色道：“我还有话没说完。” 陈之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问：“什么话？” 他动了动唇，嗓音低沉而缓慢道：“对不起。” 陈之瑶怔愣了下，心绪千回百转地抬起了眼：“你又没做错什么，跟我道什么歉？” “肯定是有没做对的地方，你才会拉黑我。”顾时序说。 “……” 沉默和他对视了片刻，陈之瑶忽然觉得特别没有意思。 感情的事，哪有谁对谁错之分。 虽然她所有的痛苦都是他造成的，但他本质上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他只是无法回应她的喜欢罢了。 她拉黑他，拒绝和他之间的一切来往，确实也不是什么成熟的处理方式。 他到底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她也不能因为自己这点理不顺的感情，就任性剥夺他继续当她哥哥的权利。 于是她垂下眼，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打开微信，将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这样可以了吧？”她随便给他发了个句号，便摁灭手机，重新抬起了头，“我走了，谢谢你捎来的饭。” 感受到手机在西装裤兜里震了下，顾时序知道她已经取消对他的拉黑，但最近一直压在他心里的那块石头却没有丝毫的挪动，还是让他觉得异常胸闷意堵。 或许是因为她对他依旧冷淡的态度，也或许是因为她现在什么事都只肯和顾郁泽说。 而他则需要天天来她宿舍楼下打听，才知道她昨晚终于回宿舍了，他今天可以找个借口来看她了。 看着她又要转身离去，他忍不住叫住她问：“快放暑假了，听说你不打算回青州，准备住哪？” 陈之瑶身子稍稍顿了下，背对着他说：“用不着你操心。” 顾时序心脏微微筋挛了下，克制着眼底暗涌的情绪，淡淡说：“我七八月出差很多，不怎么会在京西，所以你可以考虑下回别墅住。” “……” 见他应该是明白了她不想再多见他，陈之瑶的心塞满了五味杂陈的情绪。 有苦涩，也有解脱。 从她18岁和他表白的那一刻开始，这场持续了快三年的拉扯，终于彻底结束了。 她不会再对他说任何超出兄妹关系的话。 他也不必再苦恼如何处理和拒绝她花样层出的示好。 她不禁攥了攥拳，没什么语气 回他道：“哦，知道了。” 听她答得如此含糊，顾时序眉心微微蹙了下，继续劝她道：“回别墅有保姆和厨师照顾起居，住宿条件也更好，不仅有利于你专心备考，还能……” “可以了。”陈之瑶深吸了一口气，倏地打断了他的话，“再关心就过了。” “……”顾时序一怔，顿在了原地。 陈之瑶快速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往楼梯间走去了。 看着她越来越远的纤细背影，顾时序眸光一点点暗了下来，下颌也绷紧了几分。 回到宿舍，陈之瑶看了眼已经从床上下来的江妤，保温袋往她面前一放说：“给你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江妤一愣，抬眼刚想调侃，忽然发现她这下去一趟，脸色变得差了许多，立马敛了笑问：“怎么了？你和顾郁泽吵架了？” “不是他。”陈之瑶摇了摇头，“是顾时序。” “啊？”江妤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不禁有点小心翼翼地问她，“那你还好么？” “挺好的。起码事情都解决了，他也明白我已经对他死心了。”陈之瑶勉强笑了下。 “……”江妤张了张嘴，想再宽慰点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干脆道，“算了，我们去吃麻辣烫！你这个饭就半路捎给许雾，她肯定还在图书馆，咱们去给孩子送温暖。” 陈之瑶愣了愣，僵硬的唇角松了松，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好，走起！”- 麻辣烫吃完，陈之瑶闷堵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不少。 她发现，虽然她还是没能完全摆脱顾时序会为她带来的影响，但恢复的速度倒是比一开始快了很多。 正和江妤溜达着往回走，忽然瞥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了件有些眼熟的黑色T恤，搭了条宽松的牛仔裤，双手散漫抄在裤兜里，半垂着眼皮，走出了她们前方的实验楼。 “欸？那不是顾郁泽么？”江妤胳膊碰了碰她。 “嗯……”陈之瑶微微愣了下，正犹豫要不要叫住他打个招呼，江妤已经替她开口道，“顾郁泽！” 顾郁泽脚步一顿，撩起了眼皮，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扫了眼。 在看到江妤身边的陈之瑶时，他唇角悠悠勾了下，调转方向，朝两人走了过来。 “又来借我们的实验室啦？”江妤笑了笑。 “嗯。”顾郁泽微微颔了下首。 “赵楚亭不是说你们采购了不少3D打印设备么？怎么还要来借呀？”江妤眨眨眼，意有所指地问。 “总归是没有你们学校里的设备齐全。”顾郁泽懒笑了下，看向了一声不吭的陈之瑶，“怎么见面也不和我打招呼。” “……嗨？”陈之瑶被迫出声道。 “没了？”他不满挑了下眉。 “……你吃了吗？”陈之瑶无语问。 顾郁泽偏过脸笑了声，才重新看向她说：“没呢，这个点食堂是不是都没饭了？” 陈之瑶垂眸看了眼表：“没什么了。” “那你们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推荐下不？”顾郁泽问。 她也懒得想，顺口道：“门口那家麻辣烫味道不错。” “能帮忙带个路不？”他看了看她。 “我刚吃回来，你自己去，出校门左转就是。”陈之瑶说。 “你这嗓子都没好利索，就能去吃麻辣烫了？”他狭长眼尾轻眯了下。 陈之瑶一顿，有点局促说：“要你管。” “小没良心的，之前是谁管你去的医院，打得吊针，住的公寓？”他幽幽睨了她一眼，嗓音凉凉。 陈之瑶一噎，沉默了下来。 江妤趁机跳出来说：“瑶瑶你带他去吃麻辣烫吧，我先回宿舍了。” “等……”陈之瑶张了张嘴，一个音节都还没发出来，江妤已经一溜烟地跑路了。 无奈，她只能转向顾郁泽，叹了口气说：“走吧，我给你带路。” “谢了，公主。”他牵了牵唇角，散漫迈开长腿，清闲跟在了她身边。 原本想将他送到店门口，她就走人，但他跟她说起了之前承诺的机器人课程表的事，陈之瑶只能又跟着他进了店。 饭点已过，店里几乎没什么人了。 陈之瑶捡了个宽敞的四人桌坐下，看他去一旁冷藏柜里挑起了麻辣烫的食材。 见他半天没挑出什么，她忍不住建议了他两句：“那个墨鱼丸、牛肉丸和炸豆皮都挺好吃的。” “行，我试试。”顾郁泽顺着她的建议，夹起了这几个菜品，然后端去了收银台。 等他终于坐过来了，陈之瑶接着之前的话题问：“所以你这个课时数没办法再压一下吗？我下个月初就要提交设计稿了，也来不及上这么多堂课啊！” “比较难，毕竟你之前就没怎么学习过相关的课程，相当于是要从小白入门开始了。”顾郁泽略显为难地蹙了蹙眉，沉吟片刻后，说，“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她急切问。 “就是我们把上课的频率从每周改为每天，这样你不就赶得急学完了么？”他缓缓说。 “每天？”陈之瑶愣了愣，不可思议道，“别说我没怎么有时间了，你不也要天天上班的吗？” “可以每天下班后，你直接来我办公室上课。最近我刚好不怎么忙，还是可以抽出时间教你的，至于你的雅思，可以先放放，反正你不是暑假报了个封闭班么？最后冲刺一个月足够上7分了。”顾郁泽不紧不慢替她解释道。 陈之瑶认真想了想，似乎是可行的。 就是她突然每晚都要和他在办公室里单独相处，总觉哪里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忍不住问了句：“你办公室里有摄像头吗？” “问这做什么？”顾郁泽轻挑了下眉梢，又像领悟了什么似的笑了声，拖腔带调压着音说，“哦……原来你想玩这么野的。” 第40章 陈之瑶脸蹭得一红，有点语无伦次的解释：“不是……我没有……我就是……就是怕你图谋不轨。” 闻言，顾郁泽唇边笑意更深道：“我图什么谋？不轨什么事？之前哪一次是我强迫你的？而且好几次都是你主动吧？” “……” 陈之瑶一噎，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脖子。 憋了半天，才小声为自己辩白说：“但，是你勾引我了……” 顾郁泽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半垂着眼皮，悠悠睨她说：“我勾引你？你这指控的根据在哪里？举几个例子呢？” 他眼尾衔了丝轻佻的笑，看的人心跳发酥。 陈之瑶不由垂下了浓密的长睫，很想说他现在这个眼神就在勾引人。 但她已经在后悔自己刚才脑子一乱说出的话了，不能再往雪上加霜了。 否则他未来可以更轻易的拿捏她。 尴尬沉默了许久后，陈之瑶强行岔开了话题：“那就按你说的方式来上课吧。” 然而身边男人手肘懒懒撑着桌子，没想放过她地撩了她一眼：“但我办公室可没摄像头哦，不怕我图谋不轨了？” “……”陈之瑶长睫轻颤了下，抿唇说，“我们可以敞着门上课。” 他微笑瞥她：“下班后办公室也没什么人，关门敞门都一样。” “那……我可以报警。”她实在找不到什么说辞道。 顾郁泽眉梢一扬，笑开道：“原来勾引人也犯法啊。” 撑不下去的陈之瑶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我回去学习了！” 他懒洋洋靠了下椅背，唇角挂笑地朝她挥了挥手：“后天公司见。” “……” 陈之瑶咽了咽喉咙，匆忙逃离了麻辣烫店- 真到开始和顾郁泽上课的时候，陈之瑶发现是自己之前想太多了。 他准备的教学内容相当密集，灌输完理论，就会让她举一反三地进行实践，根本没有任何说闲话的时间，更别说搞暧昧了。 几节课之后，她便卸下了对他的防备之心，不再在进他办公室时刻意敞着门，也不会时刻注意保持着和他之间的距离了。 “所以如果我想让嵌入指令的话，可以用这个算法对吗？”陈之瑶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往顾郁泽面前推了推。 “我看看。”他脑袋往她屏幕前凑了凑，修长手指轻点了她某个错误，“这里公式不对。” “哪里？”陈之瑶赶紧也往前凑了凑，垂落的长发扫过了他的侧脸，带来一阵清甜的橙花香，唤醒了他某段不合时宜的记忆。 “第三行这。”顾郁泽喉结轻滚了下，抬起手，帮她捋了下掉落的头发，轻别在了她的耳后。 指尖滑过耳廓的微妙感觉一触即离，却 让人无法忽视。 陈之瑶不由心跳一晃，眼睛不自觉从电脑屏幕上转向了身边的人。 对上她探究的视线，顾郁泽无辜笑了下：“你头发挡我视线了。” “哦，抱歉。”陈之瑶有点不自在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快速敛了眼神。 片刻后又忍不住补了句：“下次你提醒我就可以了，不用动手。” “怎么，顺手帮你理个头发，也算是在勾引你吗？”顾郁泽漫不经心问。 “……”陈之瑶呼吸一紧，匆忙否认，“当然不算！” “那为什么不允许我这样做呢？”他轻睨了她一眼，语调里带了点微妙的笑意。 陈之瑶局促张了张嘴，一时有点百口莫辩道：“我也没有不允许你这样……我只是……” 他扬了下眉，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根本说不清的陈之瑶只能撇开脸，强行终止话题道：“你赶紧跟我说下正确的公式是什么！别在这种无意义的话题上浪费时间了。” 看她整个耳廓都憋红了，顾郁泽低低笑了声，才正经回答起了她的问题。 上完课，心有余悸的陈之瑶也不敢久留，匆忙收拾了下东西，就站起了身：“那我先回学校了。” 顾郁泽扫了眼时间，长腿一拔，跟着站起了身：“今天有点晚了，我送送你吧。” 陈之瑶愣了下，垂眸看了眼表，才发现竟然已经10点多了。 她前面光顾着思考他布置给她的公式应用，都没怎么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迟疑了片刻，她拒绝说：“没事，我直接打车回去。” “女生晚上一个人打车也不是很安全，还是我开车送你吧。”顾郁泽顿了下，看她眼神还在踌躇，懒淡补充了句，“先声明，这是不是勾引，只是我身为你小哥的责任。” “……” 这坎是过不去了吗？！ 陈之瑶表情凝滞了下，很想穿回到上周六的麻辣烫店，捂住自己那张乱说的嘴。 然而这世间没有时光机，她只能在这强装淡定地接受他的调侃。 “我分得清。”陈之瑶深深吸了口气，“不用你再费心提醒。” “我这不是怕你下次又把责任往我身上推。”顾郁泽笑了笑，大手揉了下她脑袋，“走了，我先去开车，楼下等你。” “……” 陈之瑶脑袋被他揉得低了下，长睫跟着颤了颤。 心跳也微妙晃了下。 她匆忙定了定神，抬头望了眼他散漫离去的颀长背影。 不愿承认自己在刚才那一瞬，似乎没能分得清- 在紧锣密鼓的课程中，陈之瑶的设计稿也在渐渐成型，终于赶在截止日期前一天，提交了自己的设计作品。 暑假也紧随其后的来临了。 她报的封闭班为期有40天，在京西大学位于郊区的校区里，虽然位置偏，交通不太方便，但因为是近几年新建的，住宿条件就还不错，有单人间，也有空调。 所以即便这封闭班也没有不允许课后外出，陈之瑶住进去后，也没再回过市里。 每天就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地过，两眼一睁就是听力阅读作文口语。 所以当时间过了大半的时候，她多少开始觉得有点乏了，不禁打开了自己许久未登陆的Vlog帐号，发了条「好累啊，好想出去玩……」的动态。 很快这条动态下便有了G的回复：「学不动了？」 陈之瑶：「有点乏」 G：「那就出去走走，换换脑子」 陈之瑶：「算了，还有11天就要考试了，我还是继续刷题吧」 她放下手机，重新翻开了阅读的真题。 但可能是脑子真的疲了，她看了半天，也没能集中起注意力，不仅一篇阅读做了快半小时，最后一对答案，错题率一下子还上去了。 陈之瑶不由叹了口气，合上了手里的真题，决定遵从G的建议，出去走走。 外面天色已暗，低垂的夜幕落在头顶，整个校园里也没几个人。 陈之瑶沿着操场走了两圈，觉得怪无聊的，便想去校外转一转，看看这大学城里有没有值得一逛的店铺。 但她刚走出校门，竟然在门口的咖啡店前看到了辆眼熟的黑色摩托车。 陈之瑶微微愣了下，心想不会是顾郁泽吧？ 但他应该不会来这么偏僻的大学城，可能只是谁和他买了同样摩托车。 想到这，她收回了视线，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咖啡店的门被人从里推开。 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她下意识又转头看了眼。 不曾想顾郁泽双手散漫抄着裤兜，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夏夜的风撩起了他额前的碎发，显得他英挺的五官轮廓愈加惹眼。 陈之瑶脚步一滞，彻底愣在了原地。 两人的视线隔着暧昧不清的夜色相交，顾郁泽扬了下唇角，散漫和她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公主。” “……好久不见。”陈之瑶没太回过神地应了声，微微睁圆的眼睛还在不可思议地打量他。 顾郁泽不由唇边弧度加深下，悠悠迈着长腿，走到了她身前：“怎么人呆呆的，学傻了？” “才没有！”陈之瑶猛地回神，轻瞪了他一眼。 “那怎么一直愣愣盯着我看？”他轻挑了下眉梢，吊儿郎当地调侃，“不会是想我了吧？” 陈之瑶耳根微妙一热，撇开脸说：“什么脑回路！谁会想你啊！” 他笑开道：“那就是学傻了。” 找不到其他合理解释的陈之瑶只能乖乖承认说：“是学得有些累了，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做题，所以我才想出来逛一逛，换换脑子。” “这没什么东西的大学城里有什么好逛的，要不要我带你出去换换脑子，解解压？”顾郁泽半垂着眼皮，睨了她一眼。 “去哪？”陈之瑶有点心动地掀起了密绒绒的长睫，看了看他。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神秘地笑了笑，拿下了挂在摩托车上的头盔，丢向了她，“上车。” 陈之瑶连忙伸手接住了头盔，但脚步还是迟疑停留在了原地。 跨上摩托的顾郁泽偏头看了看她，语调懒散道：“放心，今晚没雨，我看过天气预报了。” “你还是先说去哪吧……”陈之瑶抿了抿唇，想确认下这目的地有多远，以防回来太晚。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床也上过好几次了，还怕我把你卖了啊？”他嗤笑了声。 “不是……”陈之瑶脸一红，匆忙解释说，“封闭班的宿舍也有宵禁，你10点前必须得把我送回来。” “这没问题。”顾郁泽顿了下，又打趣问了句，“除此之外，还有别的顾虑吗？公主。” “没了。”陈之瑶不太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那上车吧。”他勾了勾唇角。 摩托车轰鸣的引擎声划破了安静的街道，百米加速带来的刺激感里，陈之瑶紧紧抱住了身前男人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身，穿着热裤的腿夹紧了他的垮，白皙细腻的皮肤被他腰带硌得渐渐泛了红。 虽然天气晴朗，明月高挂。 夏夜的空气还是一股潮湿的味道， 混合着男人身上野性冷冽的气息，充满了她整个鼻腔。 带来了一种奇妙醒脑的感觉。 她不由贪恋地又往他宽阔的后背上贴了贴。 直到摩托车在拐进某条小路后渐渐减了速，最后停在了一栋欧式风格的建筑前。 “到了。”顾郁泽熄了火，踢下了脚撑。 陈之瑶赶忙直起身，松开他的腰，跳下了摩托车。 她摘下头盔，看了看建筑门前挂着的烫金招牌：温斯顿酒店。 登时神经一紧，又羞又恼地回头瞪了眼摘下头盔的顾郁泽：“不是，你这的换脑解压方式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怎么就简单粗暴了？”他甩了甩凌乱的头发，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 “你别在那装傻了！学校附近又不是没有酒店，还非要兜这么一大圈，有意思吗？”她红着脸，气鼓鼓道。 顾郁泽反应了片刻，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你还笑！气死我了！”陈之瑶忍不住想要捶他，却被他大手捉住了手腕，桎梏住了动作。 “真冤枉啊，你回头再看看呢？这是家看沉浸式戏剧的酒店，开不了房。”顾郁泽压着上扬的唇角，注视着她冒火的眼睛，慢悠悠道。 陈之瑶一愣，整个人跟着僵了下。 沉浸式戏剧？ 她缓缓转过头，重新打量了下眼前的酒店，还真在门口的玻璃上看到了类似戏剧宣传的海报。 靠！ 原来是她误会了！ 这也太尴尬了吧！！！ 陈之瑶窘迫抿紧了唇，突然有种无法再回过头面对身后男人的感觉，只能努力将自己的手从他温热的掌心中抽了出来，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当然，”顾郁泽俯下身，压低嗓音，在她泛红的耳后拖腔带调搭了句，“你想和我上床解压的话，现在换个真酒店也来得及。” 40-50 第41章 男人滚烫呼吸喷薄在了她的耳朵上，低音炮似的低磁嗓音震得陈之瑶心跳一颤，耳尖的红晕又上了一个度。 “我！不！想！”陈之瑶咬了咬唇，更不敢再回头看他，匆忙迈开脚步，快速走进了酒店的大门。 顾郁泽悠悠直起身，唇边挂着愉悦的笑，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她身后。 酒店大堂的装修透着股上世纪的贵族风，华丽的仿真蜡烛吊灯悬挂在头顶，照亮了前台身着管家服的接待。 顾郁泽问他买了两张票，又旁边拿了本宣传册和面具，回头递给了在好奇往酒店深处瞄的陈之瑶：“下一场演出十分钟后开始，先门口等候椅坐一下吧。” “哦，好。”陈之瑶点点头，坐下后翻了翻他递给她的宣传册。 这部剧名叫《迷雾之境》，其中故事发生在一座被遗忘的酒店里，传说酒店的主人温斯顿是一位神秘的贵族，但在一百年前突然消失，酒店内的时间也仿佛跟着停滞，每个房间都保留着当年的模样，仿佛在等待着某个人归来。 而观众将戴着面具，作为“客人”进入酒店，自由探索各个房间和场景，每个房间都隐藏着不同的线索和故事片段，可以通过与演员的互动、解密线索来逐渐拼凑酒店主人的秘密。 戏剧没有固定的剧情线，观众的选择将决定他们最终看到的结局。 看样子还挺有意思的，她之前没怎么接触过戏剧，所以压根不知道还有这种沉浸式地体验方式。 没想到顾郁泽涉猎面还挺广的，能找到这样的地方来放松。 陈之瑶不禁从宣传册上抬起眼，偷瞄了眼身边的男人。 他散漫岔着长腿，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优越的侧脸骨相在昏暗的光照下愈显深邃立体。 莫名地，她想起了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到他时的场景。 就是这个侧脸，让她恍惚了片刻，以为看到了顾时序。 但奇怪的是，她现在再怎么看，也无法再现当时的感受。 或许是因为看熟悉了，就不像生人看时，会觉得两人有多像。 “看我做什么？”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顾郁泽懒懒偏过了脸。 陈之瑶心跳轻晃下，掩饰垂下眼说：“没什么，就是有点意外你还知道这样的地方。”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他好笑挑了下眉。 “呃……”她认真想了下，缓缓说，“娱乐只会去泡酒吧和夜店的那种形象？” “我哪有那么的纨绔子弟。”顾郁泽不由嗤笑了声。 “就，感觉。”陈之瑶轻抿了下唇，掀起眼帘说，“难道不是吗？我去年就去过两次酒吧和夜店，结果都撞见了你，这不充分说明了你应该是常客么。” “那反过来说，我去年也只去了两次酒吧和夜店，结果都撞见你了，你也是常客吗？”他眉梢微挑。 陈之瑶微微噎了下，才轻嗤说：“谁信你去年只去了两次。” 顾郁泽漆黑眼眸盯了她片刻，懒笑问：“你是不是也不信我之前没做过？” “……嗯。”她点了点头，憋了这么久，终于又找到了质疑他的机会，“你当初是不是故意用这个说辞诈我给你上建模课的！” “我说不是，你又不信的。”他嗤了声，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往椅背上一靠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 陈之瑶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他？ 她轻捏了下手里的宣传单，心底冒出一丝愧疚，正犹豫要不要好好和他说两句，道个歉，前台管家摇了摇铃铛，提醒他们该准备入场了。 “走吧。”顾郁泽将手里的面具往脸上一扣，散漫站起了身。 算了，看他也没有真在意她的想法。 陈之瑶匆匆放下宣传册，戴上面具，追上了他的脚步。 今晚来看这场戏剧的观众不是很多，大家三三两两聚集着，在管家的带领下开始往电梯间走。 走廊越走越深，光线也越来越暗。 陈之瑶不禁心里有点发毛地往顾郁泽身边靠了靠，为壮胆似地小声问他：“你之前来看过这部剧吗？” “看过。”他斜眸看了她一眼，轻笑调侃，“你害怕了？贴我这么近。” “谁害怕了！”陈之瑶立马和他拉开了距离。 “哦。”顾郁泽拖着长音顿了下，悠悠说，“给你提个醒，你离我太远的话，坐电梯的时候，可能会被演员抓走，和我走不同的剧情线。” “这样吗？”陈之瑶神经一紧，想重新贴回他身边，但又有点抹不开面子。 “是啊，听说被抓走的那条线，还挺紧张刺激的，你有兴趣可以试试。”他勾了下唇角，坏笑道。 “算，算了吧。” 看不见他面具下表情的陈之瑶被他唬得磕巴了下，缓慢靠回了他的身边。 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几分，若无其事收回了视线。 电梯门开，观众们陆陆续续走了进去。 眼见着电梯要满员了，排在前面的陈之瑶犹豫了下，想等下一辆，但管家伸手示意了下还可以再上两个人，于是她和顾郁泽跟了进去，站在了最门口的位置上。 电梯门关，开始缓慢上行。 陈之瑶紧张看了眼顾郁泽，轻声问他：“什么时候会有演员来抓人？我们站在门口是不是很危险……” “经停三楼的时候。”顾郁泽轻顿了下，悄声说，“不过演员通常都捉落单的，你要怕就握住我的手，他就不会抓你出去了。” “……我不怕。”陈之瑶小声嘟囔了句，身子却往角落里缩了缩，生怕等下电梯门开，她会成为演员的目标。 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停在了三楼。 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白色礼服裙，梳着精致的盘发，戴着面纱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口。 陈之瑶心跳一紧，立马屏住了呼吸，好像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降低她自己的存在感一样。 女人扫了眼电梯里的观众，优雅伸出了戴着白色长手套的纤细手指，握住了顾郁泽的胳膊：“先生，和我一起去跳支舞吧。” 陈之瑶心里一咯噔，忽略了就算她没被抓走，但顾郁泽被抓走了，她也是要一个人去完成其他未知的剧情线，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可现在，她好像也来不及再去握住他的手了。 正内心慌乱着，她 冰凉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包裹了起来，耳边也响起了男人漫不经心的嗓音：“抱歉小姐，我已经有舞伴了。” 陈之瑶一愣，抬起了眼。 白色的面具下，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垂眸轻瞥了她一眼，眼底藏了丝微妙的笑意。 “那太遗憾了。”女人叹了口气，松开了顾郁泽的胳膊，伸向了他身后落单的男人。 电梯门关，陈之瑶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说不清是因为心有余悸，还是因为他依旧握着她的手。 等到五楼，大家一起走出电梯，顾郁泽才在不经意间松开了她的手，散漫抄回了裤兜。 “你想先探索哪个房间？”他偏头问她。 陈之瑶定了定神，左右看了看，干脆选了个最靠近电梯的房间：“去502看看吧。” “行。”他伸手拧开了门把。 房间的布置看上去像是一间画室，中央的画架前坐了个正在作画的男人。 他穿着件深褐色的亚麻衬衫，外搭一件墨绿色的天鹅绒马甲，马甲上绣着繁复的花纹，显得复古而精致。 陈之瑶好奇走到他身后看了看，发现他画布上画的正是三楼电梯外的那个女人。 在尝试和他交流几句后，陈之瑶终于获得了一些故事的线索和人物之间的关系。 原来三楼的女人叫莉莉安，她是酒店主人温斯顿的未婚妻，而眼前这个男人名叫维克多，是个长期租住在酒店里的画家。 他也偷偷爱慕着莉莉安，为她画了许多的肖像画，觉得像温斯顿那样俗气的商人根本配不上她。 离开画室，陈之瑶沉吟了片刻，说：“我知道了，温斯顿一定是被维克多杀掉藏起来了，才消失了对不对？” “这是悬疑爱情剧，不是悬疑犯罪剧，你这小脑瓜是该换一换了。”顾郁泽笑了笑，手指轻弹了下她的脑袋。 “介绍上又没写是爱情剧……”陈之瑶抿了抿唇，忽然瞥见一个身形酷似莉莉安，但穿着黑色常服的女人转进了504的房间，不由迅速拉了下顾郁泽的衣角，“好像有新线索，我们赶紧去504！” 就这样，两人踏入了追随莉莉安视角的剧情线，拼凑起了更多的故事情节。 知道她发现了维克托的那些画，隐秘的恋情开始发酵，直到婚礼的前夜，温斯顿终于发现了两人之间的秘密。 但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取消婚礼，依旧会在宴会厅里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 于是陈之瑶又拽着顾郁泽，匆匆赶往了三楼的宴会厅。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舞会的音乐已经响起。 舞池里有演员，也有和他们一样戴着面具的观众。 领舞的是穿着西装的温斯顿和白色礼服裙的莉莉安。 似乎是要特定的舞曲结束了，才会开始走剧情，怕影响别人的陈之瑶正准备靠边站一站，却被顾郁泽大手捉住了手腕：“不加入他们么，干等着也很无聊吧？” 陈之瑶愣下：“我不会跳这种交际舞。” “很简单，只要迈步就好，我可以带你。”他面具下的眼睛笑了笑。 “你还会跳这个？”陈之瑶意外看了看他。 “剑桥会有传统的舞会，稍微学了点基础的华尔兹。”他顿了下，语调漫不经心中带了点勾引道，“要试试吗？” 她心跳微妙晃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回缩了下手：“……算了吧。” 但他并没有松开她手腕，眉梢轻扬说：“怕丢人啊？反正都戴着面具，也没人知道你是谁。”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好像怕的是在他面前丢人。 见她眼神还在迟疑不定，顾郁泽忽然攥紧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拖入了舞池。 “欸？”陈之瑶惊了下，脚底没太踩稳，扑入了他的怀里。 顾郁泽手扶了下她的后背，另一只攥着她手腕的手往下一滑，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低头附在了她的耳边：“放轻松。” 陈之瑶心脏怦怦乱跳了两下，想和他拉开距离，却被他控制在了身前狭小的空间里，绷直了腰背。 感受到她动作的顾郁泽低笑了声，一边踩着音乐的节拍带她迈开了腿，一边游刃有余地打趣她：“你怎么跟个木头人似的，这么僵硬？” 陈之瑶机械迈着腿，脸颊有点发烫地低了低头，结巴说：“我，我怕踩到人……” “我带着你，不会的。”顾郁泽懒笑了声，垂眸睨她说，“你最多只会踩到我。” “哦。”她紧张应了声，眼神有点不知道往哪落。 明明和他在床上有过更加亲密的接触和对视，却不敌这一刻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荷尔蒙的味道钻进鼻腔，她手心沁出了薄汗，头顶的空调冷风也吹不散她脸上升温的热度。 舒缓悠扬的小提琴声里，她的心跳却一直在超速。 唯一的庆幸是脸上有面具做遮掩，不会被他看出太多的端倪。 这首曲子，她好像在什么电影里听过，跃动的节拍感觉很适合跳探戈。 在他稳稳的带领下，虽然心跳还是不止，她的身子却渐渐放松了下来。 前进，后退，旋转……循环往复。 周围昏黄的烛光摇曳，高跟鞋和靴子的声响踢踏在古老的木板上，这一刻仿佛真的穿越到了百年前的欧洲，模糊了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界限。 也让人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与压力。 直到一曲终了。 陈之瑶喘着气，对着面具下那双多情深邃的眼睛恍惚了片刻，才匆忙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不太自在地往身后背了下，攥了攥汗湿的手心，佯装淡定问：“刚才那首小提琴曲叫什么？好耳熟。” “《只差一步》，是首很经典的探戈舞曲，看来你平时也会听古典乐？”顾郁泽笑了笑。 “不太会，我好像只是在哪部电影里听过，才觉得耳熟……”陈之瑶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正想反问他原来还会听古典乐，宴会厅的灯忽然全灭，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是真停电，还是剧情安排，陈之瑶有点心慌地伸出手胡乱摸了下，在抓到顾郁泽的衣服时，她心稍微定了定。 下一秒却听他低磁嗓音悠悠道：“往哪抓呢？” 陈之瑶神经一跳，想松开又不太敢松开，只能虚张声势说：“我抓你下衣服怎么了？” “没怎么。”他顿了下，嗓音藏了点微妙笑意说，“但你要再往上挪一挪才是我的衣服。” 啊！难道她现在抓的是他的裤子？ 陈之瑶匆忙松开手，想顺着往上移一下，却一下子打到了什么。 触感有点弹，肯定不是他的腿，而且她好像听他气音嘶了一声。 陈之瑶手一僵，脑子空白了两秒。 正不知该怎么办之时，宴会厅里的灯又刷地亮了起来，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等能睁开时，便对上了顾郁泽缓缓瞥向她的眼睛。 陈之瑶心跳一颤，快速挪开了视线，嗓音缥缈说：“抱歉，刚才好像不小心打到你了……” 顾郁泽眼神捉摸不定地盯了她片刻，才懒笑一声说：“你这不小心，打击的位置还挺精准，出了问题，你可得负责啊。” 第42章 陈之瑶脸一热，支支吾吾说：“我又没用力，能出什么问题，你别再想着讹我……” 顾郁泽轻嗤了下，语气幽幽：“你不知道男人这里都很脆弱的吗？” “那，那也不至于被我打一下就坏掉了。”她抿紧了唇。 “有时候就是个寸劲，忘了你上次把我手抓成什么样了么？”他深深睨了她一眼。 陈之瑶喉咙一哽，沉默了会儿，才小心翼翼掀起了眼帘，温吞问他：“那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他压着上扬的唇角，慢悠悠说：“我现在能感觉出什么？得回头试一下才知道。” “……” 陈之瑶神经绷紧了下，不是很确定他这个回头试一下指的是什么。 是他自己试，还是……和她试？ 正胡思乱想着，不知道谁说了句：“温斯顿公爵好像不见了！” 陈之瑶猛地回过神，跟着大家一起东张西望地寻找了起来。 只见穿着白色礼服裙的莉莉安神色有些慌张地跑向人群里的维克多，问他清不清楚温斯顿的下落。 维克多摇摇头，低声和她说：“他消失了不是刚好，我们可以光 明正大在酒店里生活下去了。” “可这酒店是他的，我们要么还是私奔吧……”莉莉安说。 “但你们今天不是结为夫妻了吗？他消失了，酒店自然就由你来继承经营了，我们何苦还要私奔？”维克多说。 但莉莉安依旧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提起裙子说：“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温斯顿。” 在她身影往宴会厅门口跑去时，顾郁泽偏头问陈之瑶：“要继续跟她这条线吗？还是留下看维克多的反应。” 陈之瑶短暂犹豫了下，迈开了脚步：“跟。” 于是两人追着莉莉安到了温斯顿的房间，看到了他在书桌上留下的字条。 「我知道你的背叛了，我会永远注视着你，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温斯顿」 莉莉安脸色一变，慌乱收起字条，又大气不敢喘一下地往四处看了看。 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温斯顿躲在暗处的目光。 她重新找到维克多，将字条上的内容告诉了他，并又一次提出了私奔的想法。 然而维克多却不以为意，觉得温斯顿只是故弄玄虚，而且只是注视的话，又不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什么真正的干扰，私奔才是去自讨苦头吃。 毕竟两人都没什么钱，也没有自己的房子。 莉莉安无奈同意，继续留在了酒店。 但她总觉得黑暗里有一束目光，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精神渐渐开始变得衰弱了起来。 也不敢再和维克多有过多的亲密接触。 对于她这样疑神疑鬼的状态，维克多也开始心生厌烦，最终两人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伤心欲绝的莉莉安穿上了她婚礼那天的白色礼服裙，跑去了宴会厅，一遍遍喊着温斯顿的名字，说她后悔了，让他不要再躲下去了，快点出来结束这一切吧！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宴会厅里空旷的回响声。 精神彻底崩溃的莉莉安，最终将自己吊死在了华丽的水晶吊灯下。 但她的灵魂依旧没有得到解脱，周而复始地游荡在三楼的走廊里，寻找着温斯顿的下落。 舞台的灯光的暗下。 “这就结束了？”陈之瑶意犹未尽地看了看身边的顾郁泽。 “这条的线结局就是这样了。”顾郁泽说。 “那温斯顿究竟去哪了？维克多后来怎样了？这也都没交代啊！” “那需要你二刷，三刷换支线去了解了。”顾郁泽笑了笑。 “怪不得你看过了又带我来看了一次。”陈之瑶不由感慨了句，又好奇问他，“你上次走的是哪一条线，结局是什么？” “确定要我剧透吗？不想再二刷了吗？”他轻挑了下眉梢。 他这么一说，陈之瑶不禁有些纠结道：“等等，我想一想……” 顾郁泽牵了牵唇角，说：“你要想二刷，等考完雅思，我可以再带你来一次，毕竟我也还没有看全。” 陈之瑶立马定下来道：“那你先别剧透了！我要二刷！” 她原本纠结的点，还是怕在电梯途径三楼时，被莉莉安的鬼魂抓走，体验什么惊险刺激的剧情。 但有顾郁泽一起的话，她就不用再担心了- 回到学校，刚好还差10分钟到宵禁时间。 陈之瑶跳下摩托，摘下头盔，还给了支着长腿撑着摩托车的顾郁泽：“今晚谢谢你，换脑效果挺好的。” “不客气。”顾郁泽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催她说，“快回去休息吧。” “嗯。”陈之瑶点点头，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你回去路上小心，别骑那么快。” “知道。”他勾了下唇角，拉下了头盔的黑色挡风板，“到家会给你报平安的。” 他说着拧了下车把，潇洒离去的背影很快融入了昏暗的夜色里。 只剩下远去的引擎轰鸣声，久久萦绕在了她的耳边。 陈之瑶心情微妙荡漾地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转身走进了宿舍楼。 洗完澡，躺到床上时，她才后知后觉想起了一个问题。 顾郁泽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校门口的咖啡店里？ 这边校区又没什么3D打印的实验室，他大老远地跑来做什么？ 她越想越觉得在意，恰好手机上收到了他到家报平安的消息，忍不住问了句：「你今天怎么会来郊区的大学城？」 Fox：「你猜为什么？」 陈之瑶心跳莫名一晃，捏着手机纠结了会儿，才回他说：「我怎么猜得出来，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Fox：「来办点事」 见他答得还是这么含糊，陈之瑶猜可能他要办的事不太方便告诉她，便也没再继续追问，摁灭手机，关灯睡觉了。 但可能睡前还在和他聊天的缘故，她又一次梦见了他。 梦见他回复她说，今天就是专程来见她，带她去放松的。 她不由奇怪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去放松？ 他说，可能心有灵犀吧。 导致她醒来时还有点恍惚，快速拿起手机看了眼，确认他昨晚没有再回过她任何的消息后，才缓缓放下手机。 心底泛起了一丝怅然若失- 封闭班最后的冲刺过后，陈之瑶也终于踏入了雅思的考场。 在下午最后一场的口语结束后，陈之瑶长舒了一口气，收拾了下书包，离开了教室。 自觉发挥得还挺好，她边往考场的大门口走，边手机打开大众点评看了看，想附近找家好吃的餐厅犒劳下自己。 还在浏览评论，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散漫嗓音：“走路不看道，也不怕撞到树。” 陈之瑶一愣，猛地抬起了头。 看见顾郁泽懒洋洋地靠在一辆阿斯顿马丁的跑车前，唇边挂了丝浅淡的笑。 他穿了件浅色的衬衫，随意扎进了牛仔裤腰里，半敞的领口露出了锁骨的边缘，显得气质既禁欲又浪荡。 陈之瑶心跳倏地快了两拍，诧异问道：“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接你回家啊，你封闭班结束了，不就没地方住了。”顾郁泽懒笑了下，朝她伸出了手，“书包给我吧。” 陈之瑶迟疑抿了下唇：“我可以回大学的宿舍住……” “你那宿舍连个空调都没有，别没苦硬吃。”他好笑道。 “……”陈之瑶噎住。 顾郁泽直起身，长手干脆越过她的肩，拿掉了她身上的书包。 然后往自己肩头一甩，侧身拉开了副驾的车门：“上车吧，公主。” 陈之瑶心情复杂地杵了片刻，温吞问他确认：“你哥最近都在出差的吧？” 他动作微顿，意义不明嗤笑了声：“你还挺了解他的行程。” 她下意识想解释：“放假前学校里碰见过他，听他提了一嘴。” “哦，他最近确实很少回家。”他淡淡回了句，催她说，“别杵在路边了，再等下去交警该来赶人了。” 确认了顾时序不在家，陈之瑶也没什么好再顾虑的，匆忙弯腰上了车。 “安全带。” 坐进驾驶座的顾郁泽偏头提醒了她一句。 “哦。”陈之瑶赶紧摸起了座位边的安全带，却半天没有找到卡扣的位置。 “考傻了？”顾郁泽轻叹了口气，身子往她这边倾了倾，修长手指夺过了她手里的安全带，长臂环过了她半个身子，啪嗒一声帮她扣好了安全带。 沉甸甸的压迫感散去，不自觉屏住呼吸的陈之瑶轻轻吐了口气，掩饰着心底莫名的紧张说：“是你这车安全带的位置设计得太奇怪了。” “是是是，都怪我的车不好。”他懒散笑了声，低磁嗓音里透了丝若有若无的宠溺。 陈之瑶不禁心跳晃了下，佯装淡定地往下聊 道：“你怎么不骑之前的摩托车了，不是说开车会堵很烦么。” 他扯了下唇角，手扶上方向盘，吊儿郎当地打趣了句：“这大太阳的你让我骑摩托，是想晒死你小哥，好继承我的家产吗？” 陈之瑶：“……”- 将近三个月没再回过西郊的别墅，再踏进来时，陈之瑶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下意识看了眼顾时序紧闭的房门，想起三个月前，她还在努力往他的身边靠。 现在却很怕再见到他那张脸。 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戒断，她想起他时心已经不会再起多少的波澜。 但她不确定再和他见面时，是否也能维持住心底这份平静。 “先沙发坐会儿吧，等我再炒两个素菜，就可以开饭了。” 顾郁泽漫不经心地提醒了她一句，径直走去了厨房。 陈之瑶愣了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炒菜？厨师呢？” “厨师这几天家里有事，回老家去了。”顾郁泽系着围裙道。 “那我们可以叫外卖……”陈之瑶不放心地往厨房里瞅了瞅，总觉他和做饭这事一点都不搭边，搞不好会弄出什么黑暗料理来。 “就这么信不过我的厨艺？我可是英国留学回来的，堪比去新东方进修过。”顾郁泽好笑瞥了眼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她。 “……”回想了下当年去剑桥游学时那糟糕的伙食，陈之瑶对他的信任度一下子上来了不少，“也是，忘了这点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问：“你要不要我帮忙打打下手？” “用不着，我出门前食材都清洗切配好了，牛肉也用电饭煲炖上了，就差炒菜了。”顾郁泽笑了笑。 “哦。”怪不得她进屋时闻到了一股饭香味，还在想邻居家在炖什么这么香，可以飘这么远。 看着他热锅倒油放菜颠勺，一气呵成的熟练操作，陈之瑶默默退回了客厅。 沙发上坐了没十分钟，三菜一汤便端上了桌。 “尝尝。”顾郁泽递了她一双筷子，摘掉了身上的围裙。 陈之瑶先夹了块番茄炖牛肉，吹了吹，放入了口中。 “如何。”他轻挑了下眉梢，散漫坐到了她的对面。 “好吃！”陈之瑶肯定点了点头，真心觉得他这厨艺水平可以出去开餐厅了。 “比我哥做的呢？”他状似随意地追问了句。 陈之瑶微微怔了下，想起顾时序在她高考结束回到家时，也曾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顿饭，说是给她的庆祝。 那时她激动地拍了好多视频素材，最后精心剪辑了一下，发了个暗戳戳表白他的Vlog。 但在那之后，他没有再为她做过一顿饭。 所以她其实已经有点记不起来他做饭的味道了，只有一个好吃的模糊印象。 不禁含糊道：“这有什么好比的……” 然而顾郁泽虽问的随意，幽邃眼眸却不依不饶地盯着她，似乎一定要她给个答案。 被他盯得脸开始莫名发烫的陈之瑶只能撇开眼神说：“你做的更好吃。” “算你有点品味。”顾郁泽轻勾了下唇角，这才敛了眼神，拿起了筷子。 吃过饭，两人一起收拾了下餐桌。 在将碗筷都放进洗碗机里后，陈之瑶转头看了眼在旁边水池刷锅的顾郁泽，象征性问了他一句：“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来帮我挽下袖口。”顾郁泽说。 陈之瑶看了看他沾满泡沫的手和小臂上快要滑落的衬衫衣袖，无奈走了过去，不想和他贴太近地捏了下他外侧的衣袖，往上提了提：“好了。” “就你这挽法不出两秒就会掉，能不能帮我好好挽一下？”顾郁泽好笑看了她一眼。 “不会……”陈之瑶刚说两个字，就看到他袖口又顺着他的小臂滑了下去。 顾郁泽悠悠挑了下眉，她尴尬抿住了唇。 沉默片刻后，只能又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头帮他卷起了袖子。 他身上好闻的旷野香气不由分说地没入了她的鼻尖，体温也隔着微小的距离在传递，烘得她的脸有点发热。 为了掩饰心底莫名升起的局促，陈之瑶蹙着秀眉，吐槽了他一句：“你大夏天的穿什么长袖衬衫啊！” 顾郁泽半垂着眼皮睨了她片刻，才慢悠悠道：“当然是为了捂严实点，省得你回头又污蔑我在勾引你。” 第43章 陈之瑶动作一滞，局促纠正他说：“我才不会因你穿个短袖，就觉你在勾引我好么！” “谁知道呢。”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搭了句，“毕竟现在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万一你就对我见色起意了呢。” “……谁会对你见色起意！”陈之瑶被他调侃得耳根一烫，没好气地扯下了刚帮他挽起的袖口，“我走了，你自己搞吧！” 顾郁泽看了看自己沾湿的衣袖，又偏头看了眼红着耳朵往厨房外走的陈之瑶，唇边笑意渐浓。 回到房间的陈之瑶坐在书桌前缓了片刻，心跳频率才渐渐落了下来。 她之前光顾着考虑顾时序在不在家的问题，完全忽略了如果他不在，她就相当于和顾郁泽同居了。 虽说他们的房间都是独立的，但毕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又是隔壁，很难说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而且之前她不小心打到了他那啥，他说回头要试一试出没出问题。 这十来天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试了没有，还会不会再跟她提起这事。 正胡思乱想着，丢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 陈之瑶瞥了眼屏幕，见是顾时序，她微微怔了下，才缓缓拿起，点开了他的消息。 时序哥：「是不是考完雅思了？」 猜可能是顾郁泽告诉的他，陈之瑶心情还算平静地回了句：「嗯」 时序哥：「感觉考得怎样？」 陈之瑶：「正常发挥吧」 时序哥：「那就好」 陈之瑶指尖在屏幕上悬了片刻，感觉也没什么好再回他的，干脆摁灭了手机。 她站起身，想先去冲个澡，结果房间许久都没用过的淋浴喷头竟然莫名其妙的坏掉了，转了半天也不出水。 无奈，她只好拿着换穿的睡裙，准备去一楼的浴室洗。 没留意到桌上的手机又震了两下，弹出了一条来自顾时序的新消息：「我飞机刚落地，会回去住几天」 走出房间的陈之瑶先探头侦查了下，确定顾郁泽已经不在客厅或厨房了，才放松神经地下了楼。 不曾想一推开浴室的门，就撞上了衣服脱了一半的男人。 他衬衫已经丢进了衣篓，正低头解着腰带，胸肌和腹肌的线条在浴室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惹眼。 陈之瑶呼吸一紧，迅速撇开了脸，嗔他道：“你怎么要洗澡都不锁门的！” 顾郁泽动作微微顿了下，懒懒掀起了眼皮：“你不是从来都用自己房间的浴室，又不会下来，我锁什么门。” “……”陈之瑶噎了下，才尴尬说，“我浴室的淋浴喷头坏了，我只能用楼下的浴室。” “哦，我明天叫人帮你换一个。”顾郁泽顿了下，一脸绅士道，“那你先洗吧，我去外面沙发等会儿。” 陈之瑶赶忙摆了摆手：“不用，你衬衫都脱了，还是你先洗吧。” 她可不想再穿着吊带睡裙出现在他面前。 单是回想他上次那毫无忌惮打量她的眼神，她已经开始觉得心慌了。 “没事，我脱了还能穿。”顾郁泽说着，弯腰捡起了衣篓里的衬衫，朝她站的门口走了过来。 陈之瑶不禁有些紧张地垂了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那多麻烦，我也不急，还是你先洗吧……” “这么客气，不如一起洗得了。”顾郁泽低笑了声，停在了她的面前。 笼罩在他阴影之下的陈之瑶心脏剧烈一跳，表面还强撑淡定地试图拿捏他说：“你之前还说我污蔑你勾 引我，你现在在做什么？” “原来你觉得这就是勾引吗？”他眉梢轻挑，幽邃眼眸缓缓瞥向了她。 “难道不是么？”她强迫自己和他对视道。 顾郁泽嗤笑了声，忽然压低了身子，烫人呼吸落在了她额前：“那我得来给你纠正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勾引。” 他说着，修长手指撩起了她耳边的碎发，过电般的感觉瞬间从她耳侧蔓延了开来。 “……”陈之瑶心跳一颤，语言系统跟着丧失了，只能听他低磁嗓音继续蛊惑她说，“比如……” 顾郁泽拖着长音勾了勾唇角，带了几分痞气的脸又朝她压低了几分。 在鼻尖几乎要碰上了她的鼻尖的时刻，微微侧了下脸，鸦羽般的长睫垂下，在他浓黑的眼底投下了参差的阴影。 他一瞬不瞬注视着她，看得人骨头发酥。 陈之瑶不由屏住了呼吸，慌乱闭上了眼，以为他下一刻就会吻上来。 然而等了许久，她想象中的吻也没有落下。 但她能感受到他火勺热的呼吸，始终悬在了她唇上几寸的距离，勾得人心脏怦怦直跳，又慌又痒。 想逃，却又无法驱动自己的双腿。 他酽烈的气息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在了原地。 熬不下去的陈之瑶长睫轻颤地睁开了眼，对上了他藏了点戏谑的墨眸。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半垂着眼皮注视着她，喉结缓慢滚动，像是在引她主动吻上来。 如果她不吻，那他将困她到天荒地老。 漫长的僵持过后，陈之瑶终究是轻轻踮了下脚，缩短了和他之间的最后几寸距离，抿湿的微凉唇瓣贴上了他温热的双唇。 而他就像终于等到猎物上钩的猎手，猛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握住了她纤细的腰，不再给她任何逃脱机会地圈在怀里深吻了起来。 浴室里的空气在升温，伴随着打开的花洒，浴缸里渐渐腾起了水气，盥洗台前的镜子也在变得模糊。 隐约倒映出了顾郁泽隆起的背肌和陈之瑶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 掉落在衣篓外的衣物逐渐被水沾湿，哗哗的流水声盖过了她喉咙里逸出的失控嗓音，稍稍让她在神智回笼，伏在他宽阔肩头喘气时的羞耻感降低了两分。 “等我去拿个套。”顾郁泽俯了俯身，将怀里托举的她放进了浴缸。 “嗯……”陈之瑶靠着浴缸边缘缓了会儿，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在别墅里备着套？ 如果他是因为她要回来住了才提前买好的，倒也没什么。 毕竟两人早就默认了彼此床伴的关系。 但去年圣诞节她喝醉的那一次，两人并还没有达成这样的共识。 可他房间里也有这种东西。 那时的她光顾着不让顾时序发现她和顾郁泽之间的关系，完全没有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现在回头看，他似乎真的不止她这一个床伴。 再加上他说过他需求很高，陈之瑶越想越觉有可能。 毕竟两人之间的频率算很低了。 思绪千回百转间，顾郁泽拿着个方盒，重新回到了浴室。 陈之瑶胸口开始发堵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怎么家里会有套？” “之前囤的，以备不时之需。”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低头拆了片。 闻言，她彻底确信了他不止她这一个床伴，顿时心里不是个滋味地从浴缸里站起了身，推开了堵在她面前的男人：“我不做了。” 顾郁泽身子一顿，撩起了薄薄的眼皮：“怎么又自己爽完就要走人了？” 陈之瑶看都没看他一眼，扯下了挂在毛巾架上的浴巾，往身上一裹说：“你不爽可以去找别人，我没兴趣再奉陪了。” “我找谁去？”顾郁泽好笑看了她一眼。 “你爱找谁找谁。”她没好气地甩了他一句，就要开门出去，却被他大手猛地扣住了手腕。 他手心烫人的温度传来，陈之瑶呼吸一滞，攥紧了门把，垂着湿漉漉的长睫说：“放开我。” “放开你我就没人了。”他收紧了覆在她皮肤上的修长手指。 她咬了咬唇，压着心底无名的火反问：“没人你囤什么套？” “那都是为你囤的。”他盯着她，语调认真得不像在说谎。 陈之瑶不由心跳晃了下，才重新找回语言说：“去年圣诞的时候我们还不是这种关系吧？你怎么可能是为我囤的。” “我那不是以防万一么，毕竟之前被你喝多推倒过一次，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在家里耍酒疯。”他懒笑了声。 “……”陈之瑶一噎，尴尬沉默了下来。 顾郁泽勾了勾唇角，将她的手从门把上拿起，抬到自己唇边吻了下：“好了，别乱吃醋了，我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陈之瑶呼吸紊乱了下：“我才没有吃醋，我只是……” 但他没给她说完的机会，双唇从她手背猛然落下，封住了她的口，舌尖如饥似渴在她唇腔间辗转了起来。 她身上的浴巾重新被他扯掉，颤抖的双月退被他抬起，挂在了他紧实的月要间。 不知是不是因为前面被她拖延了太久，他这一次动作凶得她差点没能招架得住。 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被他撞散架了，嗓子最后也哑得无法再发出什么声。 意识聚了又散，她手胡乱抓着他的脖子，指甲陷入了他的皮肉，盈满水光的眼底，倒映着他晃动的影子。 四周瓷砖上全是浴缸里漫出的水，浸透了地上散落的衣物。 不知过了多久，顾郁泽才终于放过她，温柔吻了吻她的额头，让她整个人瘫在了他的怀里。 陈之瑶脸靠着他潮湿的颈窝，细细喘着气，心跳还没缓下来，忽然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你听到了吗？”陈之瑶神经一跳，猛地抬了脸。 “听到了。”顾郁泽眉头微微蹙了下。 “不会是你哥回来了吧？”她有点心慌道。 “理论上不应该。”顾郁泽顿了下，看了看她慌乱的表情，嗤笑说，“你不是已经决心放下他了，就算是他回来了又怎样？” “就算是我已经放下他了，也不能让他发现我们在做的事啊！”陈之瑶急急道。 他却依旧气定神闲地反问她：“为什么不能？我们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你情我愿。” “是不违法，但这也太……太……” “太什么？”他缓缓挑了下眉，根本没去在意外面似乎在靠近的行李箱滚轮声。 “我现在没功夫给你下定义！”慌到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的陈之瑶狠狠瞪了他一眼，哑着嗓子说，“如果是你哥回来了，他肯定很快就会来洗澡，我们要怎么出去啊！” 顾郁泽眼神捉摸不透地盯了她片刻，懒笑说：“你去淋浴间冲澡吧，我来搞定。” 匆匆起身的陈之瑶不是很信任地看了看他：“你真的能搞定？”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他轻哂。 “……”陈之瑶快速环顾了下一片狼藉的浴室，无能为力地闭上了嘴，听从他建议地躲去了淋浴间。 顾郁泽浴缸里站起身，拔掉了蓄水的塞子，扯了条架子上的干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然后将预备换穿的干净T恤和短裤套到了身上。 又将地上湿了的衣物一件件捡起，丢进了洗衣机里。 才撩了撩自己潮湿的发，拧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顾郁泽看了眼走进客厅的顾时序。 顾时序有点疲惫地扯掉领带，淡淡说：“事情提前谈妥了，就改签了。” “这样。”顾郁泽微微顿了下，状似随意地提醒他说，“你如果要洗澡的话，可能要等一下，妹妹正在洗。” 顾时序一怔，这才转过头，缓慢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在询问那他为什么是从浴室里出来的。 “她忘锁门了，我也是进去后才意识到，还好淋浴间有隔断。”顾郁泽淡定自若地解释。 “她怎么 不用自己房间的浴室？“顾时序眉头蹙了蹙。 “她说自己浴室的喷头坏了。”顾郁泽说。 “她那个浴室三个月都没人用过了，喷头怎么会坏？”顾时序眼神锐利扫了他一眼。 “这我哪知道，可能就是因为太久没用了吧。”顾郁泽耸了耸肩，双手散漫抄进了裤兜，“我先上楼了，哥你也先回房间歇歇吧，妹妹她估计还要一阵子才能洗完。” 顾郁泽说着，就转过身，准备上楼。 却又被顾时序嗓音沉沉叫住道：“你脖子后面怎么破了？” 第44章 顾郁泽脚步一滞，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后脖颈，这才想起他在托着陈之瑶的身子将她抵在瓷砖墙上时，怕掉下去的她手一直在死死勾着他的脖颈，指甲好像是在他脖子后面狠狠划了几下。 那时爽感远大于疼痛，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自然也忽略了掩盖。 略微沉默了片刻，他恢复了散漫的神色，懒懒出声道：“最近蚊子都有点毒，咬得怪痒的，让人总想抓，就不小心抓破了。” “是么。”顾时序皱了下眉。 “是啊，哥你也小心点吧，最好房间里找个蚊香点一下。”顾郁泽好心般地提醒了他一句，便又迈开长腿，悠哉悠哉地上了楼。 “……” 顾时序薄唇翕动了下，眸光晦暗不地追随着他脖后怎么看也不像他自己抓出的红痕，心底渐渐生出了一个他始终在极力回避的猜想。 黑暗的情绪在滋生，明知道现在回房间去冷静下才是最理智的选择，但他迟迟也无法挪动脚步。 浴室里，陈之瑶磨磨蹭蹭洗了好半天，才关掉淋浴，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确认一点声音也没有后，她估摸着顾时序应该被顾郁泽成功劝回房间了，赶忙套上睡裙，准备趁着这个空档溜回自己的房间。 然而，她门一推开，就看见了悄无声息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顾时序。 他虽然已经解掉了领带，但衬衫还板正穿在身上，领口的扣子也没有松一颗。 烫的妥帖的西装裤包裹着他两条岔开的长腿，脚踝处露出一截黑色的袜子。 依旧是禁欲感十足。 但他缓慢瞥向她的眼神，却让她心惊了一下，下意识捂住了自己被空调风吹得凉飕飕的胸口。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自己过去为了勾引他，买的都是些露肤程度很高的吊带睡裙。 而且她刚才走得太急，都没顾得上先对着镜子检查下，也不知道这点布料能不能遮住顾郁泽在她身上留下的所有痕迹。 顾时序沉黑眸光在她性感的睡裙上轻荡了下，罕见地，没有克制收回，而是定定落在了她略显慌乱的小脸上。 陈之瑶不由紧张地磕巴了下：“时，时序哥，你回来了。” “嗯。”顾时序淡淡应了一声，情绪难辨的眼神仍看得她心慌，只想赶紧结束对话道，“那个浴室我已经用好了，你可以去洗了，我先回房间了。” 顾时序看了看她捂紧的胸口，葱白纤细的手指间，隐约透出了一抹红色的痕迹。 刺得他太阳穴一跳，手背上的青筋也暴起了几分，恨不得立马起身拨开她的手，扒掉她身上的睡裙，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她的身体。 看看他那个混蛋弟弟究竟在她身上留下了多少痕迹。 然后再用他的唇，他的手……全部覆盖掉。 但最终，他只是沉沉吐了一口气，压抑着喑哑的嗓音，平静回了句：“好，早点休息。” 陈之瑶稍稍松了口气，一刻都不敢停留地绕开他，近乎小跑地上了楼。 听着她匆匆远去的脚步声，顾时序缓缓从沙发上站起了身，紧绷着锋利的下颌线，走进了浴室。 她身上的沐浴香气还弥漫在空气里，蒸腾的水汽也没有完全消散，挂在了盥洗池前的镜子上，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无言盯着还在运转的洗衣机，里面搅动着她夏天最爱穿的那条蓝色衬衫裙，她过去假装在不经意间透给他看过的蕾丝内衣，以及明显是不属于她的，男人的衬衫和长裤。 一些糟糕的画面不可抑制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冲破了他好不容易筑起的理智防线，任凭他怎么深呼吸也无法再克制体内最原始的冲动。 只能锁上门，脱掉了身上束缚的衬衣和西裤，打开了淋浴间里的冷水喷头。 封闭的空间里，残留了更多她身上的香气。 他呼吸得越深，人就越燥，冷厉的眉头也拧成了川字。 哗哗淋在身上的冷水也无济于事，反而让他觉得浑身皮肤都在发热。 痛苦挣扎了许久后，他缓缓抬起了手，闭上了眼。 想象着她的脸，她的声音，她的身体。 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释放过后，他既厌恶又无力地冲掉了手上的污秽，发现某些不该存在的感情，就算他再怎么去压抑，去无视，去逃避，也早已生根发芽了。 而他，也远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克己复礼，正人君子。 他自大地以为只要将她推开，让她不要再来撩拨他，他就可以将一切都维持在正轨上。 结果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压根接受不了她和任何男人在一起。 尤其是和顾郁泽。 那样她会成为他真正的家人，永远也只会叫他一声哥。 说来也讽刺，原本他极力想去实现的关系，如今却变成了一根锋利的矛，狠狠刺回了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她和顾郁泽之间已经走到了哪一步。 也不确定他们今晚在浴室里究竟是真做了点什么，还是大部分都是他失去理智后的想象。 他只希望她的心还留了点在他的身上。 让他还来得及去挽回- 一逃回房间，陈之瑶立马跑去镜子前照了照。 见只有被她捂住的胸口前有一抹不是特别明显的吻痕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可能是今晚的事太过刺激和尴尬了一点，她在面对许久未见的顾时序时，除了怕被他看出端倪的心慌以外，再无任何多余的情绪。 陈之瑶默想着，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 发现原来顾时序前面和她打过招呼了，说今晚会回来，只是她自己没看到。 好在最终也算有惊无险地糊弄过去了。 也不知道顾郁泽怎么和顾时序说的。 退出聊天界面的陈之瑶盯着下方的顾郁泽头像看了会儿，手指不知不觉点了开来，打开了他的朋友圈。 两人认识以来，他几乎没发过什么动态。 但在过去的几年里，他还是零零散散地发了些。 她一条条地看了下去，逐渐拼凑起了他大学时代的生活。 可以说是丰富多彩，又意气风发，不知会吸引多少女生的目光和追求。 但他似乎说自己也有单恋过。 虽然真假没得到过他的确认，她还是忍不住放大了一些他和别人的合照，挑着里面存在的女生面孔看了又看，试图找出他的单恋对象。 照片翻了一半，她指尖顿了下，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寻找的意义是什么。 他喜欢谁关她什么事情。 他们只是床伴。 他只要不同时和别的女人也维持这样的关系，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想到这，陈之瑶立马关掉了他的朋友圈，同时又给他发了条消息：「纠正下你之前的说法，我没有吃醋，只是觉得膈应，所以你如果想换床伴的话，记得通知我一下」 忐忑不安地等了会儿，她终于收到了他的回复：「嗯，放心吧」 放心会通知她？ 还是放心不会换？ 陈之瑶心情微妙地盯着他这条含义模糊的回复看了许久，才摁灭手机，拖着酸软的腿，爬上了床- 翌日。 虽然早早就醒了，但不想和顾时序打照面的陈之瑶躺在床上刷了很久的手机，直到过了他日常去上班的点，才换上衣服，准备下楼随便找点面包吃。 结果楼梯下了一半，她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翻商业周刊的顾时序，不由脚步一滞，刚想往回返，顾时序已经闻声抬起了眼。 撞上了他的视线，她再一声不响地转身走人就很不适合了，只能 硬着头皮走了下去。 “醒了？”顾时序合上了手里的杂志，主动问候了她一声。 “嗯。”陈之瑶抿了下唇，也尽量自然地问候了他一句，“怎么还没去上班？” “刚出差回来，这边公司也事不多，就先休息两天。”顾时序淡淡解释。 “哦。”陈之瑶干巴巴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走去了厨房。 顾时序目光追随着她看了片刻，起身说：“要吃早餐的话，我让厨师再做一份。” “不用，时间也不早了，我随便吃点面包填下肚子就行。”陈之瑶不太自在地看了眼跟过来的顾时序，将吐司塞进了面包机里。 顾时序扫了眼腕表，虽没再劝她，但人也没走，就那么站在了厨房的门口，静静注视着她。 受不了这尴尬氛围的陈之瑶只能盯着面包机，没话跟他找话：“我小哥呢？他应该去上班了吧。” 顾时序眸光微妙暗了下，薄唇翕动了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传来了顾郁泽懒洋洋的声音：“妹妹找我啊？” 陈之瑶一愣，转过了脸，看见顾郁泽打着哈欠，朝两人走了过来。 他头发乱得很随意，睡衣也没换，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口歪斜敞开着，她一眼便瞄到了他肩上被她指甲挠出的痕迹，登时神经一紧，迅速冲过去，挡在了他和顾时序之间。 气氛微妙安静了下。 陈之瑶也知道自己这个举止突兀，但总好过被顾时序看到顾郁泽身上的抓痕。 她艰难咽了咽喉咙，一边同顾郁泽使眼色，让他赶紧整理下衣领，一边佯装若无其事地说：“没找你，顺口一问……你怎么也没去上班？” 然而顾郁泽像是没看懂她使的眼色一般，双手无动于衷抄着裤兜，散漫道：“闹钟不小心摁掉，睡过头了。” “那你还不赶紧去换衣服去公司！”陈之瑶拼命暗示他道。 “上午也没什么事，下午再去也不要紧。”顾郁泽吊儿郎当地笑了笑，说，“帮我多烤两片面包吧，我跟你一起吃。” 陈之瑶：“……” “面包直接给他吃吧，我中午订了间餐厅，准备带你去庆祝下考完雅思，也差不多该出发了，我车上有零食，可以给你垫下肚子。”顾时序冷不丁地插了进来。 陈之瑶怔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顾郁泽懒笑说：“不好意思哥，忘跟你说了，妹妹今天得跟着我去公司上班了，没空去吃什么大餐。” “而且，我们昨天已经在家庆祝过了。” 等等……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今天就要恢复实习了？！ 陈之瑶脑子愈发懵地愣在了原地。 顾时序眸光一沉，嗓音不满道：“她昨天刚考完试，应该让她放松个两天，再开始工作。” 顾郁泽不紧不慢说：“她本来留学申请准备的就晚，当然应该抓紧时间多做出点成绩，个人陈述才有得写。” “那不如让她换来我的公司，多个大企业的背景，才更有利于她的申请。”顾时序直截了当道。 顾郁泽撇开脸嗤了声：“去你的大公司当个螺丝钉，是什么值得吹嘘的背景吗？” 顾时序眉头蹙了下：“我可以给她安排有分量的职位。” 顾郁泽哂笑了下，语调略带讽刺道：“这么明显地搞特殊对待，不怕你们公司人多口杂说妹妹的闲话吗？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顾时序一噎，脸色不太好地沉默了下来。 顾郁泽垂下眼，重新看向了身前的陈之瑶，懒声提醒：“记得多帮我烤两片面包，我先去洗漱了，吃完捎你一起去公司。” 虽然人还是有点懵，但她快速理清了一件事，只要跟着顾郁泽去公司，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避免和顾时序去吃饭，还能让他抓紧时间去换衣服。 于是她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行，好。” 顾郁泽唇角不易觉察地勾了下，终于转身往洗手间去了。 陈之瑶默默松了口气，有点尴尬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顾时序：“时序哥，你的心意我领了，餐厅就取消了吧，我也没时间。” 顾时序沉沉吐了口气，声音平静说：“今天没时间，我们就换个时间，回头我看下日程安排，再微信联系你。” “……”陈之瑶愣了下，想说真没必要再吃这顿饭，但他已经迈开长腿，径直回了房间。 算了，等他微信她的时候，她再想办法拒绝吧。 她反正是不想再和他单独吃什么饭，考验自己的心是否还会起波澜。 等面包烤好，顾郁泽也换好衣服，慢悠悠地来到了餐厅。 他依旧是休闲衬衫加宽松长裤，领口的扣子随意松了两颗，隐约能看到他锁骨边缘的红痕。 陈之瑶不由目光被烫了下，眼神轻挪提醒他说：“你就不能把扣子都系好吗？” “那多勒得慌。”他岔开长腿，懒懒往她对面一坐，黑眸幽幽睨她说，“昨天管我有没有别的女人，今天又来管我怎么穿衣服，我看你对我的占有欲有点强啊。” 第45章 陈之瑶一愣，脸不自觉热了下，磕巴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领口敞那么大，会被人看到那什么的……” “什么？”顾郁泽悠悠挑了下眉，让人分不清他是真没懂，还是故意在逗她。 陈之瑶不禁局促咬了下唇，小声说：“抓痕。” “哦。”顾郁泽勾了勾唇角，吊儿郎当地笑说，“又没人会知道是你抓的，你不用替我紧张。” 陈之瑶耳尖红了红，声音压得更轻道：“万一被你哥看到了怎么办！” “他昨晚就看到了。”顾郁泽漫不经心道。 “啊？”陈之瑶呼吸一紧，匆忙问他，“你怎么解释的！” 他云淡风轻：“我甩锅给蚊子了。” “他信了吗？”她依旧很紧张。 “谁知道呢，反正他没再追问。”顾郁泽耸了耸肩。 “……”陈之瑶消化了两秒，想起道，“但你昨晚那个T恤领口也不大啊，怎么会被他看到。” “因为我脖子后面也被你抓破了，就连这衬衫领子都遮不住，所以前面扣子系不系的，意义不大。”顾郁泽懒懒道。 没想到自己原来在他身上留了这么多抓痕，陈之瑶尴尬抿紧了唇，好半天才找回语言说：“能遮住一点是一点，不然谁会信你家里有那么多蚊子。” 顾郁泽撩起眼皮，瞥了眼她故作淡定的小脸，悠悠笑说：“你这么担心，下次就吸取点教训，轻点挠。” 闻言，陈之瑶瞬间表情就绷不住了，又恼又羞说：“你轻一点，我也不会挠你！该吸取教训的人是你好么！” “不是怕轻一点，你不爽么。”他无辜耸了耸肩。 她呼吸一滞，小脸红透道：“别把你自己想爽的锅甩给我！” 他却笑得更深道：“请问这样你不爽么？我怎么觉得我越用力，某人就夹我越紧呢？” “……” 虽然随着和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在这方面的脸皮是比之前练得厚了点。 但还是支撑不了她在饭桌上跟他进行如此下//流的探讨。 干脆拿起桌上面包，往他嘴里一塞道：“赶紧吃完去上班了！” 顾郁泽咬着面包，瞥了眼她掩饰垂下的长睫，眼尾笑意荡了开来- 到了公司，舒缇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陈之瑶：“你不是下周才回来上班吗？” “是这样的吗？”陈之瑶自己也不是很确定道。 她 之前要上封闭班，就直接跟顾郁泽打了个招呼，让他帮忙安排了下请假相关的事。 所以究竟几号来上班，她完全是听他的安排。 “G神之前这么和我交代的。”舒缇说。 看来顾郁泽原本也是想让她考完休息个两天再来上班的。 不知道怎么突然临时改了主意。 或许是在帮她拒绝顾时序的吃饭邀请？ 毕竟他也清楚，她在戒断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努力回避和顾时序之间的碰面。 从这个角度看，他还挺会照顾她的。 因为她来得突然，舒缇暂时也没什么工作可以安排给她，陈之瑶就坐在电脑前，摸了两天的鱼。 相当于来放松了，还不用在家里纠结该如何和顾时序相处。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顾时序这两天对她的态度，远没有之前那般疏离和冷淡。 甚至还有点积极和她找话说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又明确知道她放弃了对他的追求，所以他开始试着修复和她之间的关系了？ 毕竟她中途拉黑过他一次，他可能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正想着，放在办公桌边的手机震了下，屏幕上又弹出了顾时序的消息：【今晚几点下班？我接你去吃饭】 看他还没放弃请她吃这顿饭，陈之瑶干脆拒绝道：「不用了，只是考完了个雅思，成绩也没出，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时序哥：「那等你成绩出了，我再带你去吃」 没想到他这么执着，陈之瑶有点无语回：「真没这个必要」 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亮了又灭，循环往返了半天，都快将她耐心耗尽，想摁灭手机去干别的事了，屏幕上终于弹出了他的回复：「所以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对吗？」 陈之瑶指尖一顿，心情复杂翻涌了下，才平淡回他说：「没有」 时序哥：「那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在刻意回避我？」 陈之瑶盯着他的问题看了片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难道要她说，害怕再和他多一点的相处，会让她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心死灰复燃吗？ 她过去追他的时候，已经在他面前丢过够多的脸了。 她才不要在已经决心放弃的时候，再让他窥见她心底一丝一毫的卑微。 于是她摁灭手机，丢到了一边。 然而没过多久，他竟然电话打了过来。 看着屏幕上不停闪动的来电提醒，陈之瑶有些心烦意乱地摁下了挂断。 手机消停了片刻，又弹出了他发来的消息。 时序哥：「我只是想了解下你生气的点，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哄你」 看到他这毫无自觉性的发言，陈之瑶再也压不住心底的烦躁，直截了当回他说：「我上次话说的很清楚了吧，不需要你再过多的照顾我，你心甘情愿当我的好哥哥，但我不想再扮演你的好妹妹！」 时序哥：「对不起」 时序哥：「但我现在没有想把你当作妹妹哄」 什么意思？ 不当作妹妹，还能当作什么哄？ 陈之瑶愣了愣，正试图去理解他这句有些暧昧不清的话，舒缇在身后喊她说：“陈之瑶，准备去开会了。” “哦，来了。”陈之瑶猛地回过神，匆忙摁灭手机，抱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跟着舒缇走进了会议室。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关于二代机器人的外观优化，舒缇是主讲人，顾郁泽也会来旁听提些意见。 因为最近一个多月她都没参与，不太了解舒缇讲的这些内容，再加上顾时序那条暧昧的回复，陈之瑶整场会开下来，人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结果散会时，就被顾郁泽冷不丁点名道：“陈之瑶，你留一下。” 陈之瑶心里咯噔了下，拼命回忆了一下刚才会议的内容，很怕顾郁泽挑其中哪个与她相关的点提问，她再回答不出来就麻烦了。 毕竟两人私底下有再多的关系，在公司里，他就是她的老板，掌握着她工作上的生杀大权。 在所有人都离去后，顾郁泽懒洋洋靠着椅背，瞥了眼一脸紧张的陈之瑶，漫不经心开口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老板开完会，单独留下你，你不紧张吗？”陈之瑶抿了抿唇。 他失笑道：“还是那句老话，我没犯错的话，我紧张什么？” “……”陈之瑶噎了下，尴尬沉默了下来。 顾郁泽这才正色问：“怎么开会时候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陈之瑶眼神轻挪了下。 顾郁泽眸光捉摸不定地盯了她片刻，语调懒散地打趣说：“不会是在想公司里到底有没有人注意到我脖子上的抓痕吧？” “……” 说实话，她前两天确实想过。 甚至食堂吃饭时，还留心听了听周围有没有关于他脖子这事的八卦。 今天看着不那么明显了，她这根神经才稍微松了松。 但现在他主动提起，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所以有人注意到吗？” “就赵楚亭问了我两句。”顾郁泽回答道。 陈之瑶紧张了下：“他会信你是自己抓的吗？” “当然不信，所以我也没和他说是自己抓的。”他散漫笑了笑。 “那你怎么解释的！” “实话实说呗。” “……”陈之瑶一愣，有点心慌道，“你怎么能告诉他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不是认识你哥吗？万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怎么办！” 他眼底闪过促狭的光，慢悠悠道：“不会，我只是说被小野猫抓的。” “那算什么实话实说……”陈之瑶无语瞪了他一眼。 他眼尾衔笑，语气轻佻调侃她道：“你指甲那么利，不就和小野猫差不多么。” “……” 陈之瑶耳根有点发烫地抿紧了唇。 “好了，就是提醒一下你开会时专注点，回去吧。”顾郁泽敛了敛眼神，总算放过了她。 陈之瑶赶忙起身，抱着笔记本电脑，快速逃离了会议室，也没功夫再去想顾时序究竟是什么意思。 等到要下班，她才瞥了眼手机，发现顾时序又给她发了条消息，说他已经在公司门口等她了。 陈之瑶愣了下，搞不懂他怎么突然这么强势。 她不是已经拒绝晚上和他去吃饭了么？ 他到底是想怎样？！ 非要她剖开自己内心的伤疤，把话都跟他说明白了才行吗！ 陈之瑶越想越觉得生气，但又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毕竟不说清楚，他肯定会继续探究。 他一探究，她的情绪难免就会被他牵着走。 一番挣扎过后，陈之瑶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她收拾了下办公桌，给顾郁泽发了条微信：「工作都做好了，我先下班了，今天就不坐你的车了」 便手机往包里一丢，包往肩上一挂，匆匆下了楼。 楼下的实验室里，顾郁泽瞥了眼陈之瑶发来的微信，从电脑前站起了身：“我下班了，数据明天再看吧。” 赵楚亭愣了下，抬起眼：“这才几点？” “晚上有事。”顾郁泽一手拿起了扔在桌上的车钥匙，一手敲着手机屏幕，给陈之瑶回了条他工作也完事了，让她门口等下他的消息。 “什么事，又要去逗小野猫啊？”赵楚亭揶揄看了他一眼。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迈着长腿，懒懒扬了下手：“走了。” 将车开出地下车库后，顾郁泽便看到了在往园区门口走的陈之瑶。 鉴于她一直没回他的消息，他降下了车窗，刚想叫住她，就看她拉开了门口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的车门。 顾郁泽一顿，眉头跟着蹙了起来。 虽然他这个角度看不见那辆劳斯莱斯的车牌号，但那车型他太熟悉了。 在盯着看了片刻后，顾郁泽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快速滑倒陈之瑶的名字，电话拨了出去。 刚坐进劳斯莱斯的后座，陈之瑶就听手机在皮包里震个不停。 她拿出瞥了眼来电显示，见是顾郁泽，她神经跳了下，下意识心虚地挂断了他的 电话。 顾时序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不接？” 陈之瑶局促捏了下手机，眼神略微躲闪说：“推销电话……” “哦。”顾时序眸光又在她轻垂的长睫上停留了片刻，才收回了视线。 劳斯莱斯平稳启动，陈之瑶定了定神，轻瞄了眼身边的顾时序，见他也开始低头浏览手机邮件后，才匆忙滑开手机看了看。 原来顾郁泽也下班了，还说要她在门口等他一起回去。 可能是看她一直没回复怕她直接打车走了，所以才拨了个电话想提醒她。 陈之瑶犹豫了下，指尖缓慢敲着屏幕回他说：「我今晚约了朋友吃饭，已经坐上出租车了，不用你稍我回家了」 毕竟他前两天刚帮她拒了顾时序的吃饭邀请，她回头又答应了和顾时序一起去吃饭，好像显得不太厚道。 而且，她总觉得他知道后，可能还会嘲她意志力不坚定，戒断半途而废之类的话。 所以她还是先瞒一下他吧。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半途而废，倘若不是碍于何阳在前面开车，她现在就想把话和顾时序都说清楚。 还停在车库门口的顾郁泽看了眼陈之瑶刚刚回他的消息，嗤笑摁灭了手机，青筋微微凸起的手握上方向盘。 他眼神晦暗不明盯着门口那辆缓缓启动的劳斯莱斯，在它消失十来秒种后，油门一踩，径直追了出去，悄无声息尾随在了车后。 第46章 给顾郁泽的消息刚发出去，陈之瑶冷不丁听身边顾时序说：“看你最近和郁泽关系好像处得不错。” 不由心一惊，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机。 她快速摁灭屏幕，又心虚将手机屏幕反扣在了腿上，才缓缓抬起脸，含糊说：“还行吧，毕竟我要申请剑桥，他有经验，和他的交流相对就多起来了。” 顾时序轻瞥了眼她欲盖弥彰反扣的手机屏幕，目光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她的脸上。 “怎么会想申请剑桥？不考虑牛津或是美国的常春藤大学吗？”他状似随意问。 “呃……”陈之瑶微微卡顿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名校。 可能是因为G的一些话语对她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但她不太想和他提G的事，因为像他这样的人，肯定会觉得她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保持这么多年的友谊，还听他的建议和指导，显然是很幼稚和不靠谱的。 她不想再听他任何的批评和教育，也不愿听他可能说出的关于G的坏话。 因为她也找不什么证据去证实G的身份，他的帐号从来没有发过任何的照片或动态，她只是直觉他不会骗她。 于是她抿了抿唇，温吞说：“因为我高二暑假去剑桥游学过，很喜欢那里的景色和氛围。” “哦。”顾时序颔了下首，微微紧绷的表情松了几分。 他还以为她是因为顾郁泽才想要去剑桥。 毕竟要申请剑桥的话，她少不了要顾郁泽给她提供建议和帮助。 这是个和他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他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她过去没少用类似的方法来靠近他。 比如报网球课约他周末陪练，再比如说自己想辅修金融让他参谋。 看来她对顾郁泽，应该还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在。 至于顾郁泽对她…… 他直觉是有的。 不只是作为哥哥对弟弟的了解，更多是作为男人交手时的感觉。 因为但凡是到涉及陈之瑶的事，顾郁泽总会与他针锋相对，一开始还没那么明显，最近却变本加厉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他懒得演了，还是他和她之间发生了点什么，给了他跟他叫板的底气。 他希望是前者- 很快，劳斯莱斯停靠在了一家带花园的西餐厅门口。 陈之瑶下了车，见花园里的布景很美，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拍了段vlog的视频素材。 但她没有再将等在花墙前的顾时序拍入镜。 顾时序看了眼她背对着他的镜头，主动问：“需要我帮你拍吗？” 陈之瑶身子微顿，淡淡拒绝：“不用，我差不多拍完了，进去吃饭吧。” 餐厅人不多，氛围清静，只有悠扬的小提琴声环绕在耳边。 不想和顾时序尬聊的陈之瑶眼睛挪向了餐厅中央的小提琴手，一边心不在焉地听，一边思考等下该怎么和顾时序说清楚。 “喜欢看小提琴表演？” 可能是看她一直盯着小提琴手看，顾时序开口问。 “嗯。”陈之瑶回过神，含糊应了声。 “那看看你这周末有没有空，我可以在出差前再带你去看场小提琴的演奏会。”顾时序说。 陈之瑶愣了下，心情有点复杂说：“我没空。” “那就等我出差回来，再看看时间。” “……”陈之瑶沉默了片刻，干巴巴说，“回来也没必要再看时间了。” 顾时序顿了下，深沉眼睛看向她说：“瑶瑶，能不能给我一个哄你的机会？” 陈之瑶心脏收紧了下，避开了他的注视，压着嗓音平淡道：“你有这时间和精力，还是留着去哄你的女朋友吧。” 顾时序微微怔了下：“我哪里有女朋友？” 看他还不打算承认，陈之瑶有点生气道：“你跟女明星谈地下恋没必要连我也瞒着，我又不是不懂事，不会给你到处去散播的。” 顾时序不由更加奇怪说：“我没有瞒你，我没和任何的女明星谈恋爱。” 陈之瑶嗤笑了声：“别骗人了，我都看到了。” 顾时序不解皱了下眉：“看到什么？” 本来不想和他提，但看他疑惑的表情不像是演的，陈之瑶迟疑片刻后，垂下眼，嗓音缥缈道：“你们接吻了。” 闻言，顾时序开始有点焦急地连环问道：“我和谁？什么时候？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就之前晚宴的时候，在洗手间附近的走廊里，你和乔芷薇。”陈之瑶不愿回忆道。 末了，又补充了句：“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我刚好上完洗手间出来，瞥见了一点你的背影，原本只是想上前打个招呼来着。” 顾时序愣了愣，眉头紧蹙地回想了片刻，终于将那晚发生的各种事情全部都串了起来。 原来乔芷薇听到的脚步声是她，而不是什么偷拍的记者。 而她提前离场也不是因为身体上的不舒服，而是因为误以为他和乔芷薇在一起了。 难怪顾郁泽回来时说她是心病，没得治。 他确实在无意间，狠狠伤透了她的心。 顾时序薄唇抿紧了下，微微低下了头，深邃眉骨投下阴影，遮住了眼底复杂翻涌的情绪。 “对不起，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我当时只是在帮乔芷薇检查眼睛，她摘隐形眼镜的时候不小心戳碎了一块在里面，取不出来了。” 没想到竟然是她误会了，陈之瑶怔愣了下，心情却没有因此变得轻松，反而觉得更加闷堵了。 毕竟他这么一解释，就显得她之前又拉黑他，又不回家的行为很像是在无理取闹了。 而且就算他没和乔芷薇接吻，最终的结局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因为这个误会，不过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她早在这之前，已经觉得疲惫不堪了。 陈之瑶深吸了一口气，稳定着嗓音说：“没关系，你其实不用和我解释的，我已经不在意你和谁谈恋爱了。” 顾时序身子顿了下，缓缓抬起了眼：“但我不想再让你误会。” 陈之瑶咬了下唇，借着这个机会跟他直言道：“麻烦你不要再说这种会让我多想的话，我躲着你，就是因为我在戒断对你的感情，不想再被你的一举一动所影响，希望你也可以理解配合一下，好么？” 顾时序神色复杂地默了片刻，薄唇轻启说：“抱歉 ，都是我的错。但不是你多想，是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也不是只有兄妹那般简单。” “你什么意思？”陈之瑶怔愣了下，不敢相信地掀起了眼帘。 “字面意思，我也不愿再当你的哥哥。”顾时序顿了下，深邃眼眸定定看向她说。 “……” 陈之瑶愣愣和他对视着，大脑当机了几秒，才重新运转了起来。 顾时序这是在和她表白吗？ 她之前费尽心思地追他那么久，他都无动于衷，她冷了他三个月，他反倒喜欢上她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像是看穿了她此刻心里的所思所想，顾时序微抿了下唇，和她坦白起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从最初听到她的告白，他除了惊讶，更多是对自己的反思。 反思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不正确的事，导致一个比他小了十岁的女孩子对他动了心。 于是他开始有意识地引导和教育她，试图让她明白她对他的喜欢，可能只是一种对年长者的崇拜和依赖。 不曾想她压根就不理会他的说教，甚至开始改变自己，来以她自己的方式，缩短两人之间的年龄差。 看着她脸上的妆越化越精致，穿衣的风格也越来越性感，他生出了一种无力的恐慌感。 作为照顾她的长辈，他本该正确地引导她成长，可他却成了让她走偏的存在。 所以在得知她为了圣诞节送他昂贵的领带，证明自己不是小孩，还偷偷去酒吧打了三个月的工后，他没有绷住地同她发了火。 但在看到她晶莹剔透的眼泪涌出的一瞬间，他所有的愤怒又都化作了心疼。 他想去抹掉她眼角的泪，想将她抱在怀里，想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但他不敢，也不能。 那是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似乎也对她动了点不该动的心。 所以在那之后几个月里，他都在冷处理和她之间的关系。 不仅是为了让她放弃对他的喜欢，也是在给自己冷却的时间。 而她虽然表面上收敛了许多，不再将喜欢他挂在嘴边，实则变成了更让人难以招架的暗戳戳的撩拨。 他甚至都找不到什么再推开她的理由，只能压抑忍耐着。 直到去年生日，她又一次同他告白，在黑暗中无限靠近他时，他差一点没有克制住自己拥抱她的冲动。 察觉到事情快失控的他不得不又开始各种回避她，却在她外套也顾不上穿追到他车前的那一刻，又心软了。 既然他回避不了她，就只能让她尽快主动放弃。 所以他没有过多和她澄清他和乔芷薇之间的关系，还说她是他关系不错的朋友。 甚至还骗她说，自己答应了家里安排的相亲。 然而在她真的放弃了他的那一刻，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如释重负的感觉。 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怅然若失。 原来，他对她的感情，远比他自己认为的要深刻得多。 听着顾时序一板一眼对她袒露的心声，陈之瑶的心情从最初的难以置信，渐渐变得五味杂陈，最后又缓慢平静了下来。 明明是等了盼了这么久的，来自他的回应，可她竟然没有觉得多么开心。 反倒有种恍惚的感觉。 一曲拉完的小提琴手换了个新曲目，熟悉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陈之瑶思绪不由自主地被牵引，想起了顾郁泽带着她跳的那支舞——只差一步。 如果和她表白的人是他就好了。 这个念头冒出的一瞬间，陈之瑶猛然一怔，被自己惊了下，切着牛排的刀划到了盘子的边缘，发出了一声突兀的脆响。 空气安静了两秒，顾时序打住话头，朝她伸出了手：“我来帮你切吧。” “不用！”陈之瑶慌忙摇了摇头。 顾时序骨节分明的手在空中悬了下：“所以你还是不打算原谅我对么？” “不是……”陈之瑶脑子有点乱地抿了抿唇。 顾时序缓缓放下手，眸光炯炯注视着她问：“那你可以重新考虑下和我之间的关系么？” “……” 陈之瑶攥紧手里的刀叉，努力定了定神。 却无法再将刚才冒出的那个念头给压下去。 原来，她现在喜欢的人，已经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她喜欢的，是在她每一个情绪低谷陪在她身边，带她去兜风，去看烟花，去跳舞，甚至去拥抱，去亲吻，去做/爱的顾郁泽。 她只是因为过去的思维惯性，一直没有意识到罢了。 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陈之瑶也不想再和顾时序多纠缠，长睫轻垂道：“抱歉，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们就维持现状吧。” 闻言，顾时序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沉默半晌后，他整理好了表情，沉稳开口道：“没关系，这次换我来追你。” 陈之瑶动作一顿，心情复杂地抬起了眼：“太迟了，别浪费时间了。” “迟什么？你现在不还是单身？”顾时序反问。 “……”陈之瑶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她发现，她根本说不出口。 毕竟她喜欢的人，是他的亲弟弟。 她要怎么和他说？ 这不仅仅是尴尬的问题，她更怕他知道后会去找顾郁泽。 而她现在和顾郁泽只是床伴。 床伴这种关系，最忌有感情。 如果让顾郁泽知道了她喜欢他，他大概率会选择换一个床伴。 她绝对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是单身，那就不晚。”顾时序顿了下，又平静补了句，“当然交了男朋友也不要紧，都可以分。” 陈之瑶一怔，难以置信向来正经严肃的他嘴里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这是压抑过头之后性格开始崩坏了，还是说她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心情难以言喻地和他对视片刻后，不知该回他点什么的她沉默低下了头。 一顿饭如坐针毡地吃完，陈之瑶看了眼准备去买单的顾时序，匆忙拿起了椅背上的包，想赶紧出去透口气道：“我出去等你。” 顾时序动作微微滞了下，才淡淡回她：“好。” 快步走出的餐厅的陈之瑶深呼吸了两下外面的空气，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就在花园门口瞥见了个熟悉的颀长身影—— 他懒懒倚靠着街边的阿斯顿马丁，长腿舒展支撑着地面，半垂着的侧脸对着她，修长指尖夹了一抹猩红，若隐若现浮动在潮闷的夜。 缓慢腾起的烟雾模糊了他深邃的五官，但她一眼就认出了他流畅的脸型轮廓，登时心跳漏了两拍，神经也重新绷了起来。 顾郁泽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不是早就下班回家了么！ 难道也刚巧来旁边的餐厅吃饭了？ 陈之瑶愣愣盯着他看了几秒，下意识想往一旁花墙后面躲一躲，省得被他发现她今晚骗了他。 但她才迈开腿，顾郁泽冷不丁地撩起眼皮，嘴里咬着烟，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人的视线隔着缭绕的烟雾相交，陈之瑶心里咯噔一下，掩耳盗铃般地转过了脸，假装要去欣赏花墙一般地加快了脚步，绕到了花墙的后面。 没听到他出声叫她，陈之瑶摸着怦怦直跳的心脏稍稍松了口气，心想可能光线太暗，又有烟雾遮挡，所以他没看清是她。 但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唇边的烟好像还剩半截的样子，能不能赶在顾时序出来前抽完走人啊！ 正心慌慌思考着 ，陈之瑶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了男人散漫的低磁嗓音：“一个人藏这后面做什么呢？” 第47章 陈之瑶吓得心脏一颤，缓缓转过脸，对上了顾郁泽幽幽睨她的漆黑眼眸。 他指尖的烟已经掐灭，身上还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轻慢勾起的唇角挑得她的神经突突直跳，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出了一点安全的社交距离。 “我，我没藏。”陈之瑶艰涩咽了咽喉，眼神躲闪道，“我只是在看花。” “哦？那让我也一起看看这花墙的背面有什么好看的？”顾郁泽嗤笑了声，抬起了眼。 陈之瑶尴尬抿了下唇，匆忙岔开话题说：“你不是下班回家了么？怎么还在外面。” “怎么，只能你下班后去和朋友吃饭，不能我也去和朋友吃饭？”他视线缓缓回到她的脸上，慢悠悠反问。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语调里好像夹了一丝的阴阳怪气。 陈之瑶不由噎了下，磕巴道：“能，能的……我就是随口一问，感觉还挺巧的。” “是挺巧。”顾郁泽意义不明地笑了下，问她，“你朋友呢？” “他……去洗手间了。”怕说买单会暴露什么，她换了个理由，又趁机催他说，“你朋友呢？是不是还在餐厅里，你不用快点回去么？” “用不着，他没你需要人陪。”顾郁泽说。 陈之瑶心跳晃了晃，咬唇说：“我也不需要人陪，你赶紧回去吧。” “没事，刚好抽完这支烟，陪你到朋友出来的。”他懒懒回了句，将烟放回嘴边，眉骨低垂地摁下了打火机。 “……” 见他铁了心不打算回去了，陈之瑶也想不出任何让他见不到顾时序的办法，挣扎片刻后，只能先跟他坦白从宽道：“那个，其实，我今晚是和你哥吃的饭。” 顾郁泽没吭声地吸了一口烟，指尖夹下了唇边的烟，偏过脸吐了口烟雾。 才漫不经心地转向她说：“你这是忘了之前在他身上吃过的苦头，想再来一遍？” “不是……”陈之瑶抿了抿唇，正在思考该怎么和他解释，又听他嗤笑了声，“我劝你脑子清醒一点，别再犯傻，回头又要我费功夫安慰你。” 感觉被他嘲讽和看扁了，陈之瑶忍不住怼他说：“我清醒得很，是你哥偏要和我吃饭，而且，他刚刚和我表白了！” “……”顾郁泽怔了下，指尖的烟悬在了半空。 片刻后，他才恢复了散漫的表情，低头吸了口烟，似笑非笑丢了她一句：“恭喜你啊，得偿所愿。” 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被他这句话刺得心脏微微筋挛了下。 她一点都不想听他恭喜她。 他怎么可以恭喜她。 他压根就无所谓她和谁在一起是吗？ 即使成为他的嫂子，也不要紧。 陈之瑶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手，勉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干巴巴回了他一句：“我还没答应他。” 顾郁泽身子一顿，烟雾散去后，漆黑眼眸有点琢磨不透地看向了她。 陈之瑶被他眼神盯着心跳乱晃了下，正想说点什么，岔开这个话题，手机在皮包里持续震动了起来。 她匆忙低下头，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顾时序。 估计是出来餐厅没看见她人，所以才打电话来找她。 “不接么？”顾郁泽缓缓问她。 陈之瑶迟疑了片刻，才摁下了接听键：“时序哥。” “你去哪了？”顾时序问。 “……”陈之瑶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顾郁泽忽然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的手机道，“花墙后面呢，哥。” 陈之瑶一愣，在他灼热气息的喷薄下，不知所措地僵了下。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才响起了顾时序微沉的嗓音：“我过来了。” 慌乱挂掉电话的陈之瑶心脏怦怦直跳地看了眼顾郁泽：“你突然插什么话！” 顾郁泽掐灭手里所剩无几的烟，懒笑直起了身：“我不能说话么？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跟他打声招呼怎么了？你在慌什么？” “我……”陈之瑶捏了捏手机，一时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慌什么。 顾郁泽撩了眼从她身后快步走进来的顾时序，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没答应就对了，多想想没坏处。” 说完，他便迈开长腿，掠过她走向了顾时序：“好巧啊，哥。” 顾时序皱了皱眉，瞥了眼他身后在理自己被揉乱头发的陈之瑶，见她露出的耳尖染了点红，眉头瞬间又紧了几分。 他收回目光，冷冷看了眼在和他云淡风轻打招呼的顾郁泽，语气里带了点质问道：“你怎么在这？” “本来和朋友在你们隔壁吃饭，出来抽烟的时候恰好看见妹妹在赏花，我就过来一起瞧了瞧。”顾郁泽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花墙后面有什么好瞧的？”顾时序说。 “这你得问妹妹，我也是好奇跟上来的。”顾郁泽懒洋洋地耸了耸肩。 陈之瑶：“……” 好大一口锅，就这么甩给了她。 所幸顾时序只是轻瞥了她一眼，并没有继续追问她理由：“花看完了么？” “……看完了。”陈之瑶有些尴尬地点了下头。 “那出来回家去吧。”顾时序招呼她说。 “……嗯。”陈之瑶垂着长睫，心情一言难尽地从花墙后面走了出来。 在跟着顾时序坐进劳斯莱斯地后座后，陈之瑶隔着车窗，看了眼还立在街边的顾郁泽。 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回餐厅，又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根烟，咬在了嘴边。 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头顶，衬得他五官轮廓愈加立体分明。 半垂着眼点燃了烟，顾郁泽撩起了薄薄的眼皮，神色慵懒地看向了她的车窗。 他眼眸幽邃如深潭，目光透过玻璃直直落在了她的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看得她心跳一晃，匆忙收回了视线。 等到车子启动，开出几米远后，她才又瞄了眼后车镜。 不知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还是猜到了她还会再看他。 顾郁泽轻吐了一口烟，懒懒抬起手，朝着他们的车挥了挥。 陈之瑶不由盯着他镜中的身影，直到车子转弯，才敛了眼神，低头看起了手机。 没察觉到身边的顾时序一直在观察她的视线落点，也没看见他暗下去的眼神- 回到家，陈之瑶心情忐忑不安地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听见隔壁响起了顾郁泽回来的声响。 她匆匆站起身，手刚放上门把，却又迟疑退缩了。 虽然明确了自己对他的心意，但她似乎不能像追顾时序那样按部就班，光明正大。 毕竟她和顾郁泽已经是有过最亲密接触的床伴关系。 床伴想转正，谈何容易。 贸然表白可能还会推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按兵不动，她起码可以睡到他。 但完全不动，他又怎么能被她吸引，喜欢上她呢？ 陈之瑶越想越觉得头疼，翻来覆去地思考了一晚上，觉都没怎么睡好，也没得出个答案。 第二天早晨顶了个大黑眼圈，精神有点萎靡地推开了房门。 刚走到楼梯口，顾郁泽的房门也在她身后吱嘎一声打开了。 陈之瑶下意识回过了头，只见他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迈着长腿，慢悠悠地朝她走了过来。 “早啊。”他勾着唇角，嗓音带了点刚起床的喑哑，语调慵懒和她打了声招呼。 他头发有些凌乱支棱着，但丝毫不影响他那张脸的帅气。 依旧是一个散漫的笑，就能击中人的心脏。 陈之瑶不由心脏咚咚跳了两下，掩饰别过了脸：“……早。” 顾郁泽眸光在她脸上轻扫了下，调侃了句：“怎么又从公主变国宝了？” 陈之瑶反应了两秒，才脸颊微微发烫道：“昨晚没怎么睡好。” “是想太多，失眠了？”他轻挑了下眉梢，意有所指问。 “有点……”陈之瑶含糊点了下头。 顾郁泽不由嗤笑了声：“让你多想想，是让你思考得久一点，不是让你在一晚上集中思考。” “……”陈之瑶顿了下，正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她其实已经明确拒绝了他哥的表白，楼下传来了顾时序的声音。 “起来了就抓紧下来吃饭吧，早餐都做好了。” “来了。”陈之瑶匆忙应了声，又看了眼身前的顾郁泽。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之前她还在追顾时序的时候，他都调侃过她是不是开始暗恋他了，要是让他知道她已经彻底放下顾时序了，岂不是更难藏住她喜欢他的那点心思。 想到这，陈之瑶敛了眼神，快步下了楼。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陈之瑶走上前，看了看从厨房走出来的顾时序，不太确定问：“时序哥，今天早餐是你做的？” “嗯。”顾时序解开围裙，淡淡说，“你之前不是说，还想再吃我做的饭。” “……”陈之瑶愣了愣，想起她在吃过他那顿为庆祝她高考结束亲手做的饭菜后，是缠了他一阵子，说想再尝尝他的手艺。 但他一直说没空，她后来也就识趣地没再提过了。 没想到他其实都记得，如今又主动为她下了厨。 陈之瑶不禁心情有点复杂地抿了下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跟在她身后下来的顾郁泽懒懒出声道：“今天没空在家吃早餐，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得抓紧时间去公司了。” “我也没准备你的份。”顾时序不咸不淡回他道。 “我知道。”顾郁泽顿了下，懒笑说，“我意思是，妹妹也没空在家吃这早餐，她得跟着我一起去公司。” 闻言，顾时序皱了皱眉，总觉他是故意在拆他的台：“她不是实习生么？需要参加你们的重要会议？” “是实习生，但我可是把妹妹当作未来的合伙人在培养。”顾郁泽不紧不慢解释。 “……”挑不出他刺的顾时序微微噎了下。 顾郁泽偏头看向了陈之瑶：“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换衣服准备出门了，到公司包你早餐。” 陈之瑶迟疑看了眼那一桌子的早餐，有点不忍心就这么走人。 但想到她曾经为他精心准备那顿圣诞餐，放到凉他也没有回来吃，她狠下心道：“抱歉时序哥，我得跟我小哥去开会了。” 顾时序眸光复杂变换了下，沉沉吐了口气：“没事，去吧。”- 虽然之前公司里也会有临时加开的会议，但基本上还是会提前一个小时发来邮件通知。 像今天早晨这么临时的状况，陈之瑶是一次都没遇到过，不禁在坐上车后，有点疑惑地问顾郁泽道：“今早要开什么重要的会议啊？我怎么完全没收到过通知。” “关于二代机器人的优化方向，可能是赵楚亭漏发了。”顾郁泽半垂着眼皮，修长指尖敲着手机屏幕，轻描淡写地回她道。 “哦。”陈之瑶点点头，见他似乎在忙着回谁的消息，没再多问，默默系上了自己副驾的安全带。 顾郁泽给赵楚亭连发了三条消息，外加一个语音通话邀请，才终于将他叫醒了。 赵楚亭：「大清早的做什么！」 顾郁泽：「赶紧来公司开会」 赵楚亭：「？？？」 赵楚亭：「会议不是在下午吗？」 顾郁泽：「改时间了」 赵楚亭：「什么时候改的？我怎么没收到通知？」 顾郁泽：「刚刚改的，现在通知你了」 赵楚亭：「……什么毛病？」 顾郁泽：「早晨开会脑子更清醒」 赵楚亭：「？」 顾郁泽：「我要开车了，你赶紧起床，顺便帮我通知下冯佳和陆闻舟」 赵楚亭：「艹」 顾郁泽没理会他最后的骂街，放下手机，看了眼陈之瑶，确认她安全带已经系好后，油门一踩，发动了车子。 跑车的声浪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顾时序神色黯然地立在窗口，眼神落寞地望着远去的阿斯顿马丁，薄唇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抵达公司，顾郁泽楼下顺手买了个早餐和咖啡，递了陈之瑶一份。 “谢谢……”陈之瑶接过热乎乎的饭团，边走边吃了起来。 顾郁泽摁下电梯，瞥了眼跟个仓鼠似地鼓着腮帮子的她，轻笑调侃：“不用吃这么急，又没人跟你抢。” “这不是还有5分钟就要开会了，我怕来不及……”陈之瑶嘴里嚼着饭团含糊道。 “我们公司很随意的，开会也可以吃。” “……你不早说！”陈之瑶动作一顿，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你没发现我早饭一直都拎在手上吗？”顾郁泽笑了笑，喝了口手里的咖啡。 “我以为你是不饿！”陈之瑶一激动，被饭团噎了下，赶忙拍了拍顾郁泽，“咖啡，咖啡给我！” 顾郁泽立马将他手里握着的咖啡递给了她。 “不是你喝过的！是你帮我拎着的那个！”陈之瑶小脸憋得通红道。 “这种时候你还讲究这个？更何况我们之前又不是没亲过。”顾郁泽好笑睨了她一眼，咖啡干脆送到了她嘴边，“张嘴。” “……”陈之瑶僵了两秒，脸更加红地低头喝了一口。 “缓过来了吗？”顾郁泽慢悠悠问。 “嗯……”陈之瑶艰难咽了咽喉咙，只希望他不要发现她此刻的脸红，已经不是单纯是被饭团噎的了。 顾郁泽半垂着眼皮，手还停留在她的唇边，吊儿郎当地打趣：“要不要我再喂你两口顺一顺？” 陈之瑶心跳晃了晃，还没来得及做反应，身后传来了赵楚亭悠悠调侃的嗓音：“你们兄妹关系可真好啊！不知道可能要以为你们是情侣了。” 陈之瑶一愣，火速和顾郁泽拉了点距离。 顾郁泽微微顿了下，拿起咖啡，懒洋洋回过了头：“怎么，羡慕了？” “我羡慕什么，我又不是妹控。”赵楚亭嗤笑了声。 陈之瑶不太自在地垂了垂眼帘，掩饰吃起了饭团。 电梯门开，三人一起进了电梯。 赵楚亭眸光在氛围有点微妙的两人身上轻荡了下，冷不丁开口说：“什么时候带我看看你养的小野猫啊？” 第48章 闻言，陈之瑶微微怔了下。 什么小野猫？ 她最近天天和他住在一起，怎么不知道他还有养猫？ 她不禁有点好奇掀了下眼帘，瞄了顾郁泽一眼。 结果发现他眼神也瞥向了她，眸光里还带了丝促狭的笑意。 看得她神经一紧，立马又垂下了眼。 他看她做什么？ 难不成赵楚亭口里的小野猫，其实指的是她？ 正胡思乱想着，陈之瑶听顾郁泽懒懒出声道：“都说是小野猫了，哪里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少来，真当我好骗啊。”赵楚亭嗤了声，“我问你女人，你跟我谈什么真的猫。” “什么女人？”顾郁泽继续和他打太极。 “就是前一阵子给你脖子都抓破的女人啊。”赵楚亭彻底挑明道。 靠！还真的是在指她！ 陈之瑶呼吸一滞，愈发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哦，那也得看她乐不乐意让你见。”顾郁泽漫不经心地回了句，视线扫过了陈之瑶低垂的发顶。 “妻管严啊。”赵楚亭揶揄道。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虽然知道他是为了不暴露她才没多解释，默认了赵楚亭的调侃，但陈之瑶还是心跳快了几拍，耳朵也微微烧了起来。 好在电梯很快到了五楼，终止了这个令她面红耳赤的话题。 进了会议室，陈之瑶发现顾郁泽真没骗她，来参会的都是他的合伙人和核心员工，讨论的事也很重要。 她一个负责外观设计的实习生，坐在中间，有种充当吉祥物的感觉。 直到顾郁泽将一个设计相关的问题抛给里她，问起了她对此有什么思路和建议，陈之瑶才小心翼翼地发表了下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她这个思路可以。”陆闻舟沉思道。 “确实不错。”冯佳点了点头。 “但我这个想法偏概念设计多一些，不知 道能否真的实现。“陈之瑶不太自信地抿了抿唇。 毕竟她设计的落地经验不足，很怕自己只是在纸上谈兵。 “没关系，你可以先将概念的草图设计出来，回头我们会和研发部门的同事再一起讨论下，看看可行性。”顾郁泽说。 陈之瑶这才腰板挺直了些：“好，我会试试看。” 散会后，陈之瑶看了眼准备回办公室的顾郁泽，迟疑了片刻，没忍住追上去问：“今天这个会为什么要我这个实习生参加啊？” “我不是说了，在把你当未来的合伙人培养么，我们核心团队刚好缺个设计相关的大牛。”顾郁泽散漫笑了笑。 “……” 她还以为那是他从顾时序面前拎走她去开会的说辞，没想到他似乎是认真的。 虽然她对自己成绩什么还算自信，但她感觉自己的才能远达不到他期望的程度。 不禁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其实资质一般，学习主要靠努力，当年也是废了不少功夫才考上了京西大学，设计上虽然拿过几个奖，但从来没有拿到过一等奖……” “之前不总爱在我面前逞能么？怎么现在又妄自菲薄起来了？”顾郁泽轻挑了下眉梢。 陈之瑶微微愣了愣。 之前是因为她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他，所以也不在意他怎么看待她。 现在她喜欢上他了，自然就会开始担心自己做得够不够好，会不会让他失望之类的。 但这心里话她肯定也没法和他说，只能含糊掩饰：“我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省得我回头设计不出来，你又要来嘲我。” “放心，我不会在工作上嘲你的。”顾郁泽顿了顿，又懒笑补充了句，“最多只会嘲你恋爱脑。” 陈之瑶：“……”- 下午。 正对着电脑冥思苦想设计的草图，陈之瑶忽然接了个快递的电话。 以为是前两天买的座椅靠垫到了，她匆匆忙忙地起身下了楼，结果看到的是一大束的玫瑰花，非常显眼地摆放在了门口。 陈之瑶愣了愣，不太确定地拿起上面的卡片看了眼。 是写的她的名字没错。 但她没有买过花啊！ 正疑惑着，捏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下，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 陈之瑶垂眸看了眼，是顾时序。 时序哥：「花收到了么？」 陈之瑶一愣，心情难言地顿了片刻，才回他说：「收到了」 时序哥：「不确定你喜不喜欢玫瑰，如果不喜欢可以告诉我，我下次换个品种」 陈之瑶抿了下唇，指尖缓缓敲着屏幕回他：「不必了，我只是你的妹妹，以后也不会变，就别费这功夫了」 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像是她过去回复他时会经历的挣扎与小心。 过了许久，屏幕上才弹出了他的消息：「那哥哥送妹妹花也不可以吗？能先给我一个弥补过去的机会吗？」 陈之瑶心底五味杂陈地盯着他的消息看了片刻，也找不出什么再拒绝他的理由，干巴巴回了他一个：「行」 她摁灭手机，看了眼门口盛放的99朵玫瑰花，觉得直接丢了实在浪费，但她办公桌上的花瓶又插不下。 纠结了半天，她决定先去前台那边问一问有没有空余的花瓶。 刚抱起玫瑰走到前台，一旁电梯门开，顾郁泽双手抄着裤兜，散漫走了出来。 两人的视线隔着鲜艳的玫瑰交错了下，陈之瑶莫名紧张地抽回了视线，看向前台小姐姐问：“请问公司里有没有空花瓶呀？” “应该是有，我去仓库帮你找找。”前台小姐姐看了眼她手里的玫瑰，轻笑揶揄，“男朋友送的呀？” “不是……”陈之瑶摇摇头，下意识又看了眼电梯那边的顾郁泽。 结果发现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垂眸扫了眼她怀里的花，轻哂道：“还好不是男朋友，这审美太一般了，放桌上都影响公司的格调。” 前台小姐姐不由顿了下脚步，为难看了眼陈之瑶，感觉自己再去帮她找花瓶，就是在和老板对着干了。 陈之瑶局促抿了抿唇：“那算了，我下班带回家吧。” “家里也没空花瓶给你插。”顾郁泽说。 见他似乎对顾时序送她这花意见挺大的，陈之瑶心微微荡了下，掀起密绒绒的长睫，试探问他：“那你是想让我直接扔掉了？” 顾郁泽眼睛看不透地和她对视了两秒，懒笑说：“扔掉多可惜，花给我吧，我来找地方放。” 原来是她想多了。 陈之瑶失望垂下了眼，将怀里的玫瑰推给了他：“那多谢了，我先上楼工作了。” “客气。”顾郁泽勾了勾唇角，在她转身离去后，嘴角的弧度才落了下来，眼神晦暗看向了手里的花- 之后几天，陈之瑶依旧按时收到了顾时序送的鲜花。 他每天都在变换花束的种类，看得出是花了些心思在挑选，即使他人已经去江城出差了。 而且他开始像过去她追他时一样，时不时在微信上和她分享一些出差途中遇到的趣事。 比如闯进会场的小猫，比如雨后写字楼间的彩虹，再比如高层酒店望下去的绚丽夜景。 但她已经回应不了他这份迟来的感情。 陈之瑶轻叹了口气，关掉和顾时序的微信聊天界面，转头看了眼办公桌上新到的百合花，思考许久后，还是拿去了顾郁泽的办公室。 “又要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了……”她举起了手里的花。 “顺手的事。”顾郁泽漫不经心地接了过来，转进了一旁的休息室。 站在门口的陈之瑶追随着他的身影，往休息室里瞄了一眼，见里面似乎也没什么大的花瓶，忍不住问了句：“话说这些花，你都处理到哪里去了？” 顾郁泽动作一顿，缓缓撩起了眼皮，直勾勾看向了她：“这么在意这些花啊？” 陈之瑶轻抿了下唇，温吞说：“不是在意花……” “那是在意什么？”顾郁泽狭长眼尾轻眯，微微挑了下眉。 在他捉摸不透的眼神注视下，她到底没敢说出她真正在意的，是他对待她收到这些花的态度。 是真的一点都无所谓，还是会有些情绪在。 “没什么。”陈之瑶眼神轻挪，岔开了话题，“我今晚约了江妤吃饭，等会儿下班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顾郁泽幽邃眸光又在她脸上停留了会儿，看得她心跳都开始不稳了，才懒懒点了下头：“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陈之瑶倏地松了口气，赶紧逃离了他的办公室。 刚回到工位，陈之瑶便收到了江妤的微信：「我还有5分钟到餐厅，你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啦」 于是她合上笔记本电脑，拎上包，匆匆下了楼。 快一个暑假没见，江妤的脸已经晒出了健康的小麦色，还换了个短发的新造型，穿了个吊带衫，搭了条高腰裤，像是上世纪归国的华侨，又潮又复古的。 走进餐厅的陈之瑶差点没认出她来，看她在朝她挥手了，才确认走了过去。 “你怎么造型变了这么多，我刚才都没敢认！”陈之瑶放下包，眸光诧异在她身上扫了扫。 “美不美？”江妤撩了下自己齐下巴的短发。 “美死了。”陈之瑶笑了笑。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审美就是在线。”江妤弯了弯眼尾，解释说，“我不是和家人去夏威夷度假了么，天天冲浪晒日光浴的，防晒再怎么涂，还是黑了不少。至于头发么……” 她顿了下，说：“我和赵楚亭分手了，想搞点不一样的感觉。” “欸？”陈之瑶愣了愣，“你俩前一阵不是关系处的还不错，怎么突然就分了？” “腻了。”江妤言简意赅道。 “……他腻了还是你腻了？”陈之瑶小心翼翼追问了句。 江妤默了片刻，才说：“我其实昨天就回京西了，本来想给他个惊喜，结果一开门变成了惊吓，他公寓里有别的女人在，还问我是谁，我直接说是她姑奶奶，就甩门走人了。” “怎么会？ 他没追出去给你解释什么吗？” “他不在家，我也懒得听他解释，反手一个拉黑再见了。”江妤冷笑了声。 “或许是他姐姐呢？” “他没有姐姐，他是独生子。”江妤顿了下，岔开了话题，“不聊这渣男了，怪晦气的，快说说你和顾郁泽怎么样了？顾时序这天天送你花，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没有，他还帮我找地方都收好了。”陈之瑶丧气垂了下眼。 虽然之前没和江妤见面，但她心里憋不住事，早就微信上都说给了她听。 “什么地方？”江妤问。 “大概是他的休息室吧……” “什么叫大概？”江妤挑了下眉。 陈之瑶抿了抿唇：“我也不确定，我今天本来想问他，但又被他误以为我还在在意顾时序，我也不好再解释追问，就不了了之了。” 江妤沉吟了片刻，笑说：“说不定他背地里不爽得很，其实都给你扔了，才没直接回答你。” 陈之瑶不敢自作多情地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像。” “我觉得你倒是可以自信点，你看顾时序那么难追的老男人，不也被你撩到手了么。” “我现在宁可他不喜欢我，我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和他相处，也不敢和他说我其实在喜欢他弟弟了。”陈之瑶苦笑了下。 “哎，是有点难。”江妤叹了口气，说，“不过你可以先冷处理下和顾时序的关系，等追上顾郁泽后再考虑怎么和他说。”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么追顾郁泽啊？”陈之瑶头疼问。 江妤想了想说：“你多找机会和他睡一睡呢？反正你们现在是床伴，他也不会多想。” “睡多了就会有感情吗？”陈之瑶不太确定问。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因人而异吧。”江妤顿了下，说，“或者你干脆就和他表白，终止你们之间的床伴关系，重头按部就班地追他。” “表白肯定不行……”陈之瑶咬了咬唇，小声说，“那他说不定会换一个床伴，他说他需求很高的。” 闻言，江妤揶揄笑了笑：“那别纠结，你就投其所好地，多和他睡睡好了。” “……” 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陈之瑶决定今晚回家就试一试。 刚好最近这几天家里只有她和顾郁泽两个人。 于是洗过澡后，陈之瑶拉开衣柜，挑了条她最性感的蕾丝吊带睡裙，套在了身上。 这条睡裙还是去年江妤送她的，说她穿上肯定能把顾时序拿下。 当时她试了下，觉得露得实在有点太多，与其说是睡裙，更像是情趣内衣。 所以一直也没敢穿给顾时序看过。 对着镜子前前后后地照了一会儿后，陈之瑶还是没法说服自己这只是条睡裙，最终又在外面罩了件衬衫外套。 她是想勾引顾郁泽和她睡，但不想勾引太明显。 不然被他一眼看穿了，还是会有点难堪。 毕竟之前除了她喝多的那两次，都是他主动。 一切准备就绪，陈之瑶先给顾郁泽发了条微信，问他现在有空吗？她正在写申请留学的个人陈述，想让他帮忙看一看。 等了会儿，顾郁泽回她说：「是你带着电脑来我房间，还是我去你房间看？」 陈之瑶想了想，虽然在她房间更有主场的掌控感，但去他房间拿套什么的会更方便，不会出现打断的情况，感觉成功率会更高，便回他道：「我去你房间吧」 Fox：「行，过来吧」 陈之瑶放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抱起桌上的电脑，敲开了他房间的门。 顾郁泽似乎也刚洗完澡不久，头发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气，额发随意往脑后拨了拨，露出了眉眼，显得眸光都更加的直白，让人有点不太敢和他对视。 他扫了眼她衬衫遮掩下薄透的睡裙，喉结不易觉察地滚了滚，语调懒散道：“电脑给我，床上随便坐吧，桌前只有一把椅子，坐不下两个人。” “哦，好。”陈之瑶轻抿了下唇，捡着他的床边坐了下来。 其实她几乎没怎么进过他的房间，上一次还是去年圣诞，她喝多和他做的时候。 后来醒来，她也没顾得上停留，就匆忙赶去学校应付顾时序了。 所以当他坐在桌前开始帮她看个人陈述的时候，她忍不住打量了下他的房间，想看看她之前送他的那几个玩偶被他放在哪里。 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任何的踪影。 她不禁心微微沉了下，虽然她送他的时候确实也没多走心，但看他大概是直接丢掉了，她还是有些难过。 而且他这行为，从某种程度上也印证了他对她没什么特殊的感情。 她就只是他的床伴，最多还会当妹妹照顾下。 正暗自神伤着，顾郁泽偏过了脸：“你这陈述写得太平淡了，像简历一样，你的很多优势也没突出展示出来，需要再优化优化。” “啊，要怎么优化？”陈之瑶猛地回过神，看了看他。 “这样。”顾郁泽拿着电脑站起身，岔着长腿大剌剌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床垫随着他的重量往下陷了陷，书桌台灯的光源被他高大身躯挡掉了一半，陈之瑶神经微微绷紧了下，不自觉屏了下呼吸。 却依然闻到了他身上淡淡沐浴香气和勾人的荷尔蒙味道。 不由紧张往旁边挪了挪，和他拉开了点距离。 察觉到她动作的顾郁泽一顿，好笑撩起了眼皮：“你离屏幕那么远，能看清么？” 本想说能看清，但转念一想，她是来勾引他，怎么能一紧张就往后退，立马定了定神，有点尴尬地又往回挪了挪：“是有点看不太清。” 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下，重新垂眼看向了屏幕，跟她说起了修改思路。 陈之瑶心脏怦怦直跳地听着，好不容易稳下来了，他也讲完了。 “明白了吗？”他偏头看了她一眼。 “明白了。”她缓缓点了点头。 空气安静了两秒。 按道理，她该起身回房间了。 但她今晚的目的还没有达成，她必须再找个什么话题留下来。 但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大脑有点当机，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话题，最后干巴巴地问了句：“你要睡了吗？” “还早。”顾郁泽说。 “那你一般晚上几点睡？”她继续跟他尬聊。 “十二点吧。”他顿了下，幽幽睨了她一眼，“问我几点睡做什么？是晚上还想再和我做点什么？” 不确定是不是被他看穿了，陈之瑶局促抿了下唇，睁着清凌凌的眼睛跟他装傻道：“做什么啊？你在说什么” 顾郁泽偏开脸轻笑了声，才重新看向她，语调懒慢打趣：“你这演技有点差啊。” 第49章 陈之瑶一哽，小脸肉眼可见地飞了红。 顾郁泽随即笑得更深道：“下次想做就直说，用不着兜这么大圈子。” 他盯着她羞赧垂下的眼帘，缓慢缩短了和她之间的距离。 陈之瑶艰涩咽了下喉咙，还是想为自己挽回几分面子道：“我没兜圈子，我主要目的是想来问你个人陈述怎么写的……” “是么？”顾郁泽身子微顿，高挺的鼻梁在距离她绯红侧脸的几寸处停了下来。 他垂下眼皮，狭长眼尾轻眯，幽邃眸光在她薄透的睡裙上荡了荡，低磁嗓音慢悠悠道：“那你下次再来问我时，最好多穿两件衣服。” 他灼热呼吸喷薄在她的脸颊上，渗透皮肤，流过血管，烫得她心跳沸腾，不自觉咬紧了唇，裹了裹身前的衬衫，遮住了胸前起伏的沟壑，却显出了一种欲拒还迎的勾引。 顾郁泽不禁喉结上下滚了滚，伸手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了他。 倏地对上他带着不加掩饰谷欠望的浓黑眼眸，陈之瑶呼吸停滞了一瞬，攥紧了搁在笔记本电脑上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他之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陈之瑶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紧张，心跳如擂鼓一般冲击着她的耳膜，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来，密绒绒的长睫也不受控制地颤了起来。 顾郁泽微砺指腹摩挲了下她滑腻的皮肤，轻挑了下眉梢：“怎么突然紧张成这样？” 陈之瑶一僵，磕巴了下：“谁，谁紧张了……” “不紧张你抖什么？”他幽幽盯着她问。 陈之瑶努力压了压狂乱的心跳，眼神轻挪说 ：“你捏疼我了。” “我都没用劲。”顾郁泽好笑嗤了声，压在她脸上的修长手指还是配合松了松。 “……” 怕他再追问下去，陈之瑶干脆眼睛一闭，往前一凑，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冷不丁被她柔软的唇堵上的嘴，顾郁泽微微愣了下，才唇角弧度加深了下，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吻了回去。 他侵略性极强地吮着她的唇，缠着她的舌尖，辗转搅动，发出了渍渍生动的湿吻声。 升温的空气里，她身上的衬衫滑落，露出了瘦削的肩膀和细细的手臂。 陈之瑶气喘连连，手脚也开始发软，搁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差点没掉到地上。 顾郁泽眼疾手快地捞了下，丢去了一旁的桌上，然后便撩开她的裙摆，探了进去。 陈之瑶整个人瞬间绷紧了几分，咬了咬被他亲得湿漉漉的唇，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发出太羞耻的声音。 他的手骨节很分明，指腹粗砺。陈之瑶耳根烧得冒火，如凝脂般雪白的皮肤红了一片，在他顺着她脖颈缓慢下滑的亲吻中，很快便去了一次，伏在了他的肩头。 顾郁泽抽出手，在她身上抹了下，压着嗓音附在她耳边调侃：“今天怎么这么敏感？我还没做什么吧？” 陈之瑶低头喘着气，呼吸潮热又急促，一开始是顾不上回答他的问话，后来是无法回答。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有了感情，所以身体上的愉悦感翻了倍。 只能垂着湿漉漉的长睫，假装人还没缓过来。 但他却莫名的来了耐心，大手抚摸着她蓬乱的长发，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见应付不过去了，陈之瑶勉强找了个理由：“我最近到排卵期了，激素问题……” “还有这种说法？”顾郁泽垂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半信半疑。 “当然，不信你去网上搜搜看。”陈之瑶抬起脸，心情一下子变得明快了几分。 因为他连这一点都不知道，说明他真的没交过什么女朋友，对女人生理上的了解很有限。 “长知识了。”顾郁泽笑了笑，松开了覆在她脑后的手。 他站起身，拉开了一旁书桌的抽屉，拿了盒套，边拆边散漫打趣说：“不知道剩下的这点够不够让你尽兴的。” 陈之瑶红晕刚淡的小脸立马又红了一个度，强撑瞪了他一眼：“一次就够了！” 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下，脱掉身上的T恤，手撑着床边，欺身吻了下去。 夜渐沉，房间里只留了盏昏黄的床头灯，隐约照亮了男人深邃立体的五官轮廓。 他额上的汗滴在了她绯红的脸颊，浓眉微微蹙着，漆黑眼底搅动着欲。 似乎是很喜欢看她因他而难耐的表情，他从来不闭眼，陈之瑶偶尔睁开眼，对上他幽邃的眸时，心跳都会加倍，有点承受不住的她选择换了个姿势。 但身后的感觉来得更深，没一会儿她就忍不住想逃，却被他大手禁锢住拖了回来。 结束后，那盒套也真的空了。 陈之瑶一点力气也没有地倒在了他的床上，眼皮沉得在他起身去洗澡的时候，就一阖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感觉到身后男人深沉的呼吸，陈之瑶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她昨晚竟然直接在顾郁泽的房间里睡了。 虽说之前也有过一次，但那是在她醉酒的情况下，后来清醒时刻，两人从来都是做完就分开，不会像情侣似地一起睡。 陈之瑶垂眸看了眼他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搭在她腰上的手，好像将她抱在了怀里，不由心跳快了几拍，也不敢动，只想将这一刻无限拉长。 然而没过多久，响起的手机闹铃声打破了她的美梦。 顾郁泽抬起手，越过她的头顶，摁掉了床头的闹钟，但不知是人还没清醒，他手又搭回了她的腰上，然后便没了动静。 陈之瑶紧张绷了会儿，才摁着怦怦直跳的心跳，小心翼翼回过了头。 见他垂着鸦羽般的眼睫，似乎又睡了过去，陈之瑶不由盯着他那张英俊的脸看了起来。 直到他冷不丁地掀起了眼皮，懒懒出声道：“看我做什么？” 他嗓音带了点刚睡醒的沙哑，听得人耳朵发痒。陈之瑶心跳一颤，迅速背过了脸，磕巴道：“我，我看你醒没醒，闹钟都响了，该起床去上班了……” “不急，这才第一个闹钟，再躺会儿。”顾郁泽低低笑了声，手有意无意地搂了下她纤细的腰身。 “哦，那现在几点了？再躺来得及吗？”陈之瑶抿了抿唇，佯装淡定问，身子却不自觉紧绷了起来。 感受到她僵硬的顾郁泽语调慵懒调侃：“你老板都没起床，你担心什么。” 陈之瑶局促垂下了眼：“我就是确认一下，我出门前还得化妆什么的，比你更耗时。” “那你可能要起来了。”顾郁泽松开她的腰，收回了手。 身上的重量一轻，陈之瑶的心也跟着一空。 到底只是炮友，没那么多事后的温存。 她坐起身，捡起了床头的睡裙，往身上一套，才发现侧面已经开了线。 某些耻度很大的回忆涌入脑中，陈之瑶脸又不自觉地烧了起来。 “抱歉，回头赔你条新的。”顾郁泽在她身后懒洋洋说了句。 “嗯……” 怕他看到她烧红的脸，陈之瑶含糊应了一声，便匆匆逃离了他的房间- 到公司，刚冲了杯咖啡准备干活，陈之瑶肩膀被舒缇拍了下：“赵总找你去下他办公室。” 陈之瑶反应了两秒：“赵楚亭？” 舒缇：“对。” “我知道了。”陈之瑶依旧有点疑惑地站起了身。 她的工作内容和赵楚亭之间可以说是毫无交集，他突然找她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江妤的事？ 陈之瑶思忖着，敲开了赵楚亭办公室的门：“赵总，你找我？” “嗯。”赵楚亭微微颔了下首，人看着有点萎靡道，“你知道江妤去哪了吗？我突然就联系不上她了。” 见他还真是来打听江妤的事，陈之瑶秀眉一蹙，不再以员工的身份和他交流，而是替江妤开启了冷嘲热讽的模式：“你难道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你断联？还找她做什么。” 赵楚亭愣了愣：“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而且我女朋友突然消失了，我不应该找她吗？” 陈之瑶嗤笑了声：“少在这演，江妤都抓到你出轨的证据了。” 赵楚亭表情愈发懵道：“啊？我怎么就出轨了？能不能给我点提示？” 看他的反应好像真不是在演，陈之瑶迟疑片刻后，将江妤提前回京西，在他公寓撞见陌生女人的事告诉了他。 听完后，赵楚亭有些哭笑不得道：“那个人是我妈，她前天下午去我公寓拿东西，时间刚好也能对上。” “真假，如果是你妈，能被江妤误认为是你女朋友？”陈之瑶将信将疑道。 赵楚亭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翻出了他妈的照片，递给了陈之瑶：“我妈二十岁出头就生了我，平时又经常去做医美，所以保养得是看不太出年纪，不认识的人经常以为她是我姐。” 陈之瑶垂眸看了眼他递过来的照片，上面的女人确实看上去才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长发微卷，皮肤白皙紧致，一双凤眼和他如出一辙，哪里像是他妈，分明就是个 年轻貌美的姐姐，难怪江妤会误会。 “所以可以帮我和江妤解释一下吗？或者你告诉我她现在住哪，我自己去找她解释。”赵楚亭说。 陈之瑶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提前和江妤打声招呼比较好，便说：“我来解释吧。” 赵楚亭稍微松了口气：“好，麻烦你了。” 一回到工位，陈之瑶赶忙给江妤发了条微信，和她说明了下事情的原委。 江妤：「！！！」 江妤：「完了，我竟然对他妈说，我是她姑奶奶」 江妤：「安详.jpg」 陈之瑶：「是有些尴尬哈……」 江妤：「尴尬得我已经想继续拉黑他了」 陈之瑶：「别了，我看他今天精神挺萎靡的，你还是早点联系他一下吧」 江妤：「他还能有精神萎靡的时候？啥样啊？」 陈之瑶想了想，跟她形容说：「就感觉人变得正经了许多，说话都不插科打诨了」 江妤：「那确实不怎么正常」 陈之瑶不由往顾郁泽身上联想了下，他好像在她面前一直都挺漫不经心的，没怎么有过失态的时候。 除了和她提起他单恋对象的那一次，他流露出了不常见的苦涩与沉默。 也不知道他单恋过的女生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现在还在喜欢她吗？ 对于这个问题，她既想探究，又不想探究。 探究是想有个参照的对象，她好往他喜欢的方向上努力。 不想探究是怕答案太残酷，她承受不了。 而且她也不想听他嘴里提起别的女人- 虽然今天的工作不多，但为了和顾郁泽一起下班，陈之瑶刻意拖了会儿。 所幸他也没加多久的班，很快，她便如愿以偿坐进了他的副驾。 车开了会儿，陈之瑶见好像不是回家的路线，不由偏头问驾驶座上的男人：“你在往哪开？” “商场啊。”顾郁泽骨节分明的手搭着方向盘，理所当然地回道。 陈之瑶没太反应过来地眨了眨眼：“去商场做什么？” 顾郁泽语调懒散回：“给你买新睡裙。” 陈之瑶这才想起他早晨是说了句会赔她条新的，但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付之于行动，还专门带她去买，不禁心跟着荡漾了下，表面还是很平淡地“哦”了一声。 抵达商场，顾郁泽让她随便挑喜欢的，没有预算限制。 陈之瑶环顾了下四周的品牌，见全是奢牌，没一家平价的店，目光不太确定地回到了他身上：“这么大方的？” “毕竟是我弄坏了你的裙子。”顾郁泽顿了下，散漫笑说，“而且买贵一点，说不定能结实点，省得下次又被我扯坏。” 陈之瑶脸微微红了下：“哪里是我睡裙不结实，明明是你的问题！” 顾郁泽沉吟片刻，悠悠说：“那你今天多买几条吧，下次扯坏了也有的穿。” 第50章 他眼尾衔了丝勾人的笑，看得陈之瑶心一慌，快速撇开了脸，掩饰嗔他道：“哪有你这么浪费钱的，你下次注意点就行了。” 她说着快速迈开脚步，随便拐进了一家店。 顾郁泽不置可否笑了笑，双手散漫往裤兜里一抄，清闲跟在了她的身后。 迎上来的导购询问了问她的需求，很快便为她推荐了几条桑蚕丝质地的睡裙。 见不同款式各有各的好看，陈之瑶一时有点难拿不定主意，正在比对纠结之际，导购小姐看了眼等在她身后的顾郁泽，笑眯眯建议她说：“要不让您的男朋友帮忙挑一挑？” 陈之瑶动作一顿，心底隐秘雀跃了下，但怕被顾郁泽看出端倪，她没敢多享受这份被人误会带来的甜蜜，没两秒便否认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顾郁泽轻瞥了她一眼，才跟着补充解释了句：“我是她哥。” “哦哦，不好意思误会了。”导购小姐尴尬笑了下，立马转变了称呼，“那哥哥也可以帮忙参谋下？” 确实想知道他喜欢她穿哪条的陈之瑶顺势转过了脸，尽量平静地看向了他。 顾郁泽垂眸扫了眼导购拿来几条睡裙，懒声道：“我也有选择困难症，全包起来吧。” 闻言，陈之瑶愣了愣。 一旁导购小姐眼睛一亮，立马笑容灿烂地点了点头：“好的，先生。” 她飞快收起睡裙，像是怕这大单跑了一般，快步走去了仓库。 就这样，陈之瑶稀里糊涂地收获了六条新睡裙。 回去的路上，她心情微妙地看了眼顾郁泽，温吞说：“今天让你破费了。” “这算什么破费，最多算未雨绸缪。”顾郁泽散漫笑了笑，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秒懂他意思的陈之瑶耳朵又不争气地热了下，只能局促抿抿唇，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虽然顾郁泽说了，想做就直接说，无需再和他兜圈子。 但陈之瑶还是抹不开面子将话说得太直白，这几晚还是找着各式各样的借口去到他房间，然后等着他来拆穿她的意图。 在被身后男人有力的手拽着手腕，撞得整个人都快要飞上云端的时候，陈之瑶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空虚。 她喘着气，缓缓回过了头，眼神迷离又焦躁地看了看停下动作的顾郁泽。 他不紧不慢俯下身，潮热皮肤贴上她的后背，微微克制的沉重呼吸落在了她的耳畔，嗓音低哑问：“怎么这几天要得这么频繁？” 陈之瑶张了张嘴，被他磨得七荤八素的大脑差点没短路说出真实的原因，好在及时反应了过来，背过脸道：“都说了，是激素……” 她嗓音绵软，带了点细微的哭腔，勾得人想愈发狠地欺负。 顾郁泽不禁喉结重重滚了下，眸色浓得化不开，呼吸也粗了几分：“那之前怎么没见你有被激素影响？” 陈之瑶心跳颤了颤，咬唇说：“之前我们又不常住在一起。” 顾郁泽默了几秒，意义不明笑了声：“也是。” 见他应该是打消了疑虑，陈之瑶默默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她整个人又忽然绷紧。 他冷不丁进入，直抵深处。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比之前翻了倍。 瞬间就让她大脑陷入了空白，结束后也没力气再回自己的房间，又顺势和他同床共枕了一晚- 隔天虽是周末，没有闹钟的叨扰，但陈之瑶记得顾时序应该是今天会结束出差回来，所以也没敢在顾郁泽的房间里睡什么懒觉，8点多醒来就悄悄爬下床，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下午时分，顾时序拖着行李箱进了家门，三人久违地一起吃了顿晚饭。 餐桌上的氛围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就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尴尬。 陈之瑶埋头吃了几口饭，听顾时序偏哥哥似的关怀口吻问了句：“瑶瑶的雅思成绩出了吧？够申请需要的分数了吗？” “嗯。”陈之瑶筷子轻顿了下，点了点头。 “岂止是够了，都快满分了。”顾郁泽半垂着眼皮夹着菜，懒笑接了句。 顾时序眸光微暗瞥了他一眼，才看向陈之瑶说：“那找个时间出去庆祝下吧，你不是喜欢听小提琴么，刚好下周有祖克曼的小提琴巡演，我已经问朋友买到包厢的票了。” 没想到他还记得她糊弄他时应下的这项爱好，陈之瑶微微愣了下。 对面顾郁泽撩起了眼皮，插了句：“我怎么记得妹妹说，平时不怎么听古典乐。” 陈之瑶心脏瞬间收紧了下。 她平时确实不听，而她那天餐厅里在意的也只有一首曲子。 就是和他有关的那一首探戈舞曲——《只差一步》 “你记错了吧。”顾时序皱了皱眉。 “我记错了吗？”顾郁泽挑了下眉，眼睛直勾勾看向了桌对面的陈之瑶，仿佛下一秒就能看穿她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呃……”陈之瑶尴尬抿了下唇，只能向顾时序坦白了她那天是在说谎，她其实对小提琴演奏没什么兴趣，只是不知道该和他聊点什么。 “抱歉，时序哥。还让你浪费钱买票了。” 顾时序沉默了片刻，压下了眼底晦暗，嗓音平静说：“没关系，票可以给我其他感兴趣的朋友，也不浪费。”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伴手礼，放在客厅桌上 了，吃完饭记得去拿。“顾时序又淡淡补充了句。 他都说是伴手礼了，陈之瑶也不太好再拒绝，只能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哦，谢谢。” 顾郁泽几不可闻嗤了声，懒洋洋说：“哥，你怎么能偏心呢？只给妹妹一个人带伴手礼。” 顾时序表情滞了下，才淡淡道：“妹妹还在读书，你都毕业工作了，还要我给你带什么伴手礼。” “又不是过年发红包，还分有没有工作的。”顾郁泽好笑回了句。 顾时序：“……” 眼见着兄弟俩之间的氛围微妙紧张了起来，陈之瑶赶忙跳出来，岔开了话题。 吃完饭，在看到顾时序送她的伴手礼是一条四叶草的手链时，陈之瑶才明白为什么没有顾郁泽的份。 他分明只是借着伴手礼名义，送用来追求她的礼物。 她曾经多么想从他那里收到类似这样的礼物，如今拿在手上，她心底已经泛不起任何的波澜。 平静收好后，她给顾郁泽发了条消息，想稍微替顾时序解释下。 她不想兄弟俩因为这个小误会产生什么矛盾。 不曾想顾郁泽回她了一个：「还这么喜欢替我哥说话啊」 莫名感觉他这话有点冲，陈之瑶忍不住试探他说：「毕竟我之前特别喜欢他，习惯是很难戒掉的」 等了会儿，顾郁泽说：「那你怎么还不来当我嫂子呢？难道不是因为没那么喜欢他了？」 没想到反被他试探了，陈之瑶不由咬紧了唇，纠结半天，也只敢回他了一个：「要你管」 所幸他没有再发她任何的消息。 陈之瑶默默松了口气，同时又因为他没那么在意她到底还喜不喜欢顾时序而感到了一阵失落。 而且，顾时序回来了，她没法再去顾郁泽房间找他睡了。 这几天勉强升了点温的关系，怕是又要淡掉了。 陈之瑶轻叹了口气，摁灭手机，郁郁寡欢地坐去书桌前，继续润色起了申请学校的个人陈述- 桌上时钟走过9点，陈之瑶有点劳累地抻了抻懒腰，正准备上床去看个电影放松下，房门忽然被轻轻敲了两下。 不确定是谁找她，陈之瑶犹豫了片刻，才在吊带睡裙外罩了个衬衫，走过去打开了门。 见是顾郁泽，她稍稍松了口气，但立马又有点紧张地将他拉进屋，关上了门：“什么事不能微信说，还要来敲门。” “当然是微信上说不清的事，我才会上门来找你。”顾郁泽散漫笑了笑，轻扫了眼她身上的衬衫，“在自己房间捂得还挺严实，不热吗？” “……我刚才又不确定是谁来找我。”陈之瑶松开了捂着的胸口。 顾郁泽唇角笑意加深了下：“看来是我就没关系了。” 陈之瑶耳根微微热了热，佯装淡定说：“因为面对你都习惯了。” “也是。”顾郁泽轻顿了下，语调懒慢打趣道，“那你怎么今晚不来面对我了？是不想？还是因为我哥回来了？” 他眼尾携了一丝笑，看得人骨头有点发酥。陈之瑶心跳一慌，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因为你哥回来了。” “哦，那看来你今晚还是想要了。”顾郁泽狭长眼尾轻眯，眸色浓了几分。 “……” 陈之瑶张了张嘴，这才意识到他言语中的陷阱，不由小脸一红，磕巴否认：“不，不是，我也没有想要。” “试一试就知道了。”他戏谑笑了声，大手撩开了她的裙摆。 他指尖灵活，骨节磨人。陈之瑶瞬间月退就软了下，又羞又恼扶了下他宽阔的肩膀，掀起了轻颤的长睫，娇嗔他说：“顾郁泽！别弄……” 顾郁泽勾了下唇角，漫不经心收回手，在她滑腻的皮肤上抹了抹：“我还没弄什么呢，你就已经这样了，还说不想？” 潮湿在他指腹下蔓延了开来，陈之瑶臊得脸通红，想强撑否认，却又被他强势落下的吻封住了口。 陈之瑶心脏剧烈一跳，双手无力推了推他沉甸甸压过来的高大身躯，后月要抵在了书桌的边沿。 辗转激吻过后，陈之瑶松散绑着的头发凌乱垂落在脸颊，急促喘着气，眼尾也泛了点红。 看她脚底开始有些站不稳，顾郁泽有力双手将她身子往上一托，让她坐在了书桌上，然后自己蹲下了身，撑起了她的真丝睡裙。 “顾郁泽！不行！不能再继续了！”陈之瑶慌乱踢了踢他的后背。顾郁泽岿然不动，只是抬手禁锢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他舌尖又潮又热。 早已掌握了她所有的弱点。 招架不住的陈之瑶不自觉蜷起了脚趾，脖颈也开始往后仰。她死死咬住了唇，喉咙还是逸出了一丝模糊的声调。 顾郁泽舔了下唇，幽幽撩起了眼皮，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恶劣道：“怎么忍着不出声？是怕我哥知道，你已经变心了么？” 陈之瑶心里一咯噔。 他好像已经看透她隐藏起来的心思。 不能再让他窥见更多了。 “不是，我没有……”她颤着嗓音，匆忙否认了句。 顾郁泽眸光微妙暗了暗，直接站起身，大手撑在桌边，将她困在身前，愈发狠地吻了起来。 陈之瑶被他亲得人连连后仰，身上那点衣物，也渐渐被扯掉丢到了地上。 像是偏要她出声，他动作越来越猛烈，眉骨阴影下的眸色浓得化不开，骨节分明的手扣着她的十指，压在桌面凌乱的书本上，不给她任何捂住自己嘴的机会。 忍到快失控的陈之瑶只能低头咬住了他的脖颈，却激得他一用力，撞掉了书桌置物架上的玻璃杯。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玻璃杯摔了个粉碎。 顾郁泽动作微微顿了下，陈之瑶抬起了泪水潋潋的眼：“什，什么东西，碎了……” 顾郁泽瞥了眼地上的玻璃碎渣，也没退出，就将她从桌上抱了起来：“不用管，避开就可以了。” 走路带来的震荡让陈之瑶立马又咬紧了唇，根本无法再追问或是制止他什么。 在脑袋陷入柔软的枕头，意识徘徊在涣散的边缘时，房门冷不丁地被敲了两声。 随后，响起了顾时序问询的低沉嗓音：“瑶瑶，我在楼下听到有东西碎了，你没事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0-60 第51章 陈之瑶瞬间绷紧了身子，慌乱睁开了眼。 但她身前的顾郁泽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反而勾了勾唇角，用气音说：“回答他啊。” “你别动了！”陈之瑶涨红着脸，气声骂了他一句。 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下，虽然配合停止了动作，微砺指腹却摩挲起了她小巧的耳垂，弄得她呼吸又重了几分，差点没漏出声。 “瑶瑶？怎么回事？你在里面吧？”门外又传来顾时序略带焦急的问询。 陈之瑶又羞又恼地瞪了眼带着轻佻笑意的男人，努力克制了下自己的嗓音，勉强回了句：“我没事。” “哦，如果有玻璃碎了，还是让阿姨来清理下，小心别扎破手。”顾时序继续道。 陈之瑶气喘连连，夹着嗓子，艰难说：“不用，没事。” 似乎是听出了她嗓音里的异样，顾时序又追问了句：“你确定没事吗？” 陈之瑶推了下顾郁泽恶劣作乱的手，清了清嗓子：“嗯。” 门外默了片刻：“那我先下楼睡觉了。” 陈之瑶倏地松了口气：“好。” 听着脚步声， 顾时序走远了，顾郁泽睨着她绯红的小脸，懒懒开口说：“我哥回去睡觉了，你不用再忍着了吧？” “顾郁泽，你个变态！”陈之瑶压着嗓音，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猛地撑起了身子。 陈之瑶猝不及防“啊”了一声，才赶紧咬住了唇。 但随着他的攻势越来越猛，她渐渐也放弃了抵抗，只是努力压低了音量，以免吵醒楼下的顾时序。 尤云殢雨间，无人注意到门外回归的脚步声，最后伫足在了门口。 顾时序紧锁着眉头，压抑着眼神，唇角渐渐绷成了一条直线。 既无法拧开这扇门，也无法驱使自己离开。 他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心是冷的，血却因为门里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沸腾，强烈的矛盾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扯碎。 直到后半夜，房间内的声音终于平息，顾时序沉沉吐了口气，一脸阴鸷地走下楼，将自己锁进了淋浴间- 第二天早晨。 迷迷糊糊醒来的陈之瑶只觉浑身上下都有点酸，睡前的记忆也有点模糊，只记得顾郁泽起身帮她盖了个毯子，她便累得昏睡了过去。 至于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完全不知道。 但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他似乎已经都清理过了，她现在睁眼望过去，没有看到任何的残留。 也不知道他究竟打碎了她哪个杯子。 陈之瑶默想着，刚翻身下床，就听身后传来了男人慵懒低哑的嗓音：“起这么早啊……” “啊！”陈之瑶吓得头发都炸了下，抓起床头的睡裙往身上一挡，震惊转过了脸，“你怎么还在这！”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前几晚你不也都留在我房间里睡的吗？”顾郁泽半眯着眼睛，懒洋洋道。 陈之瑶噎了片刻，紧张说：“那能一样吗！之前家里又没别人……” “有人也没事，我哥又不会大清早地上楼来查房。”顾郁泽嗤笑了声，缓慢坐起了身。 他身上的毯子垂落，露出了饱满的胸肌和线条深刻的腹肌。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了，陈之瑶视线还是被烫了下，不太自在地挪开了眼神：“万一他有什么事要找你，你还是赶紧回房间去吧！” 可能是看她太过紧张，顾郁泽没再继续调侃她，弯腰捡起床头的衣服，一件件套回了身上。 “对了，昨晚打碎了你一个玻璃杯，碎片我都收进你桌下的垃圾桶了，回头赔你个新的。” “哦……”陈之瑶往垃圾桶里探了眼，在瞥见里面的玻璃花纹后，她微微怔了下。 原来摔碎的是顾时序过去送她的一个玻璃杯。 她之前舍不得用，抽屉也放不下，就搁在了书桌用来展示的置物架上。 没想到就这么突然地碎掉了。 见她表情有些出神，顾郁泽眉眼微微紧了下，试探问：“这个杯子对你很重要吗？” 曾经很重要。 但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只是有一点点说不出的惆怅。 陈之瑶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没多重要，碎就碎了吧。” “那就好。”顾郁泽眉眼松了松，长腿一拔，从床边站起了身，“我回去了。” “嗯……”陈之瑶看了他一眼，猛然发现他脖颈侧面有俩尖尖的牙痕，应该是她昨晚忍着不出声时咬出来的，不由脸一热，赶紧喊住了他，“等下。” 顾郁泽脚步一顿，不明所以地挑了下眉梢。 陈之瑶背着他套上睡裙，低头在书桌抽屉里翻找了下，然后撕了个创可贴，快速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了。”她抿抿唇，在他渐深的眸色注视下，往后退了两步。 “用得着么？”顾郁泽懒笑了声。 “用的着……总之你再说是被蚊子咬的，没人会信的。”陈之瑶局促撇开脸。 “行吧，看来某只小野猫不仅爪子利，牙也挺利的。”顾郁泽慢悠悠调侃了句，说得她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一圈，急急催他说，“别废话了，赶紧回去吧！” 顾郁泽瞥了眼她泛红的小脸，唇角笑意扩散了开来：“走了，一会儿楼下见。” “……” 说实话，她今天不怎么想下楼。 她很怕顾时序昨晚察觉出了些许的异样，再来追问她点什么。 但躲得掉早饭，也躲不掉午饭。 她总不能一天都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这样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奇怪在，还不如早点出去面对。 于是洗漱完，陈之瑶便换好衣服，下了楼。 楼下餐厅，顾时序已经穿着简单的衬衫，坐在了桌前，听见她的脚步声，他抬起了眼。 陈之瑶轻吸了一口气，尽量自然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时序哥，早。” “早。”顾时序嗓音平平回了她一句，眼神却有点晦暗不明地落了她身上。 尽管出门前已经在镜中检查过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陈之瑶还是被他这个眼神看得神经绷紧了下。 “早啊妹妹，早啊哥。” 听身后传来了顾郁泽漫不经心地问候声，陈之瑶稍稍松了口气，回过了头：“早，小哥。” 然而下一秒，顾时序冷不丁问：“瑶瑶，你脖子后面怎么红了？” 没想到自己脖子后面还有痕迹，陈之瑶一僵，慌乱和顾郁泽对视了眼，缓缓转过头，不太自然看向顾时序，温吞说：“那个……应该是蚊子咬的……最近晚上睡觉，总感觉有蚊子在耳边飞……” “确实，我脖子也被蚊子咬破了。”顾郁泽淡定附和了句，顺带解释了下自己脖子上的创可贴。 “这样。”顾时序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两人之间巡了下，“保姆不是都在家里备了蚊香么？你们都没有点么？” 陈之瑶心虚挪了下眼神：“昨天刚好用完了。” “我是忘记了。”顾郁泽懒笑了下。 顾时序沉默了片刻，对陈之瑶说：“吃完饭记得去问保姆要一些。” “嗯……” 感觉应该是糊弄过去了，陈之瑶稍稍松了口气，拉开了顾时序斜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顾郁泽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身边，拿起了咖啡。 虽然顾时序没再开口说什么，但过于安静的气氛也让人觉得有些坐立难安。 陈之瑶不由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没十分钟便放下筷子，站起了身：“我吃完了，先去问保姆拿蚊香了，你们慢慢吃。” “嗯。”顾时序微微颔了下首。 顾郁泽懒懒应了声：“去吧。” 在目送她离去后，顾时序目光缓缓从门口收回，眸光冷冽，瞥向了对面的顾郁泽：“瑶瑶房间里真的有蚊子吗？” 他声音低沉，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顾郁泽漫不经心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半垂着眼皮，语调懒散：“我怎么会知道。” “你昨晚难道没去过她的房间？”顾时序眉头一蹙，语气缓慢而压迫道。 顾郁泽动作顿了下，悠悠撩起了眼皮：“你听到我去她房间了？” 顾时序脸色骤然一沉，眼底压抑着暗涌的怒火，一字一顿纠正他说：“我听到你们在做的事情了。” 餐桌上气氛凝固了片刻，顾郁泽嗤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弧度：“抱歉，动静搞得有点大，影响到你休息了。” “……”顾时序嘴角绷紧了一瞬，泛白指节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勉强维持住了平静的声线，“你和瑶瑶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顾郁泽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不紧不慢反问，语气里带了丝若有若无的挑衅。 顾时序胸口起伏了下，嗓音开始有点不稳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谈的？” “我们还没开始谈。”顾郁泽懒懒往椅背上靠了下。 闻言，顾时序怔了怔，反应过来后，眉头瞬间锁得更紧了：“……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关系的。” “我想想……”顾郁泽垂下眼，故作沉吟了片刻，才不紧不慢说，“去年她生日的时候。” 顾时序表情一僵，眼底的戾气如潮水般涌出，冲破了最后一丝理智的防线。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扯过顾郁泽T恤的衣领，攥紧拳头砸向了他那张吊儿郎当的脸：“我是让你去照顾她的，不是让你去趁人之危睡她的！” 顾郁泽脸偏了一下，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他舔了舔嘴角，嗤笑一声 ，抬手摁住了顾时序攥着他衣领的手，语气带着点讥讽道：“就算我是趁人之危吧，但我从来都没有让她哭过伤心过，一直在伤害她的人，明明是你吧？明知道她喜欢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她的用心，故意和乔芷微走那么近传绯闻……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他字字诛心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顾时序的心脏。 顾时序不由手微微松了一下，脸色难看地变换了片刻，才冷声反驳：“你不要偷换概念，我当时那么做，也是在为她考虑。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太大了，我怕她将来会后悔，才想打消她的念想，长痛不如短痛。” 闻言，顾郁泽撇开脸嗤了声，随即反握住顾时序的手腕，挣脱他束缚的同时，另一只手毫不留情朝他脸上回敬了一拳：“懦夫，她都不在乎和你之间的年龄差了，你在这当什么圣人！” “而且，你要当圣人就当到底啊，怎么压不住欲望了，就又反悔来追她了？反反复复折磨她很有意思是吧？！” 顾时序被他冷硬的拳头打得趔趄了下，身体撞在餐桌边缘，发出一声闷响。 他扶住桌子，勉强稳住身子，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底晦暗不明道：“我是不对，但你更过分，用这么卑鄙的手段玩弄她的身体。” 闻言，顾郁泽浓眉压了下眼尾，扯过了顾时序的衬衫衣领，沉声警告道：“我没有玩弄她，注意你的措辞。” “你们现在的关系不就是床伴么？还说没玩弄。”顾时序愤怒打掉了他的手，又一拳朝他挥了过去。 顾郁泽飞快一躲，擒住了他的手腕，语气缓慢而坚定道：“床伴只是暂时的，我是真心喜欢她。” 顾时序眸光沉了沉，抬起了眼。 兄弟俩不相上下的力量在空气中无声对抗，暴起的青筋在手背上蔓延开来。 “喜欢她还和她当床伴，看来她对你是没什么感情了。”顾时序轻哂了声。 顾郁泽扯了下唇角，露出了个微冷的笑容：“你都反过来追她了，她也迟迟没答应，看来也早就不喜欢你了。 顾时序眼底一暗，默了几秒，才说：“但她至少喜欢过我。” “过去式而已，现在和她睡的人是我。”顾郁泽鼻腔里发出了一声轻嗤。 顾时序眼神愈发阴沉了下，声音缓缓，带了些讥讽道：“她都不喜欢你，为什么还会和你睡，难道不是因为你和我长得像么？” “……” 顾郁泽眸光一沉，冷森的郁气骤然腾起，瞬间爆发的力量将顾时序往后一推，干脆摁倒在了餐桌上。 噼里啪啦撞掉的餐盘散落一地，彻底打破了两人之间最后一点体面。 第52章 隔壁保姆房取完蚊香，陈之瑶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估摸着兄弟俩应该已经吃完饭回了房间，她才拎着蚊香，踏上了门前的台阶。 密码锁刚一按开，耳边便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又夹杂着沉闷的撞击声。 陈之瑶微微一愣，脚步顿了下，才不太确定推开门，小心翼翼走进了屋。 然后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只见餐厅里一片狼藉，椅子东倒西歪，咖啡洒了一地，地上全是碎掉的盘子。 顾时序被顾郁泽整个人压在了身下，满脸都是触目惊心的血，但依旧毫不示弱地用膝盖狠狠撞击着他的小腹。 顾郁泽吃痛皱紧了眉，却也没有任何的退让，紧绷的面孔一股子狠戾的郁气，拳拳到肉。 门口怔愣了会儿，陈之瑶才回神冲上去，匆忙扯住顾郁泽还在不停挥拳的胳膊，慌乱又焦急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顾郁泽动作微微滞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见她泛了白又写满担忧的小脸，他眼底戾气才稍稍褪去几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散漫的笑，轻描淡写道：“没事，你先回房间去吧。” “怎么可能没事！”陈之瑶心疼看了看他红肿的嘴角，又看了看他身下满脸是血的顾时序，匆匆说，“你快点先让时序哥起来！” 顾郁泽眸光微微一暗，松开了攥着顾时序衣领的手，缓缓站起身，退后了一步。 顾时序半坐起身，有些狼狈地抬手擦了擦还在不停流血的鼻子，勉强扯出一丝笑，声音低哑安慰她说：“我没事。” 看他这副模样，陈之瑶心揪得更紧了，赶忙抽了几张纸巾，蹲下身，小心翼翼帮他摁住了鼻子：“先把血止住再说。” “别担心。”顾时序轻按了下她的手背，沾了血迹的衬衫胸口还在剧烈地上下起伏。 陈之瑶不由紧张扫了扫他的脸：“要不再去拿冰块敷一敷？” “不要紧，摁一会儿就好了。”顾时序嗓音宽慰她道。 一旁顾郁泽眼底晦暗不明盯着亲密互动的两人看了片刻，几不可闻嗤了声，长腿一拔，径直往别墅大门走去了。 听见他脚步声的陈之瑶动作一顿，转过脸。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喊住他，但话到嘴边又迟疑顿住了。 两人刚打完架，还是被她硬生生叫停的，或许先让他们分开冷静一下比较好。 而且他只有嘴角挂了点彩，不像顾时序这般吓人，她晚点再去帮他处理伤口应该也不要紧。 犹豫间，顾郁泽已经砰得一声甩上了门，震得她心头跟着颤了下。 陈之瑶缓缓收回目光，看了看鼻血差不多止住的顾时序，稍稍松了口气，从他掌心下抽回了自己的手，又起身给他拿了几张湿纸巾：“你再把脸上的血擦一擦吧……” 顾时序手虚空顿了下，抬起了深邃的眼睛：“你可以帮我擦吗？我看不到在哪。” 陈之瑶动作滞了下，见他头发凌乱，衬衫褶皱不堪，领口扣子也崩没了，模样实在可怜，终究没忍心拒绝他的请求。 他到底还是给过她很多照顾的大哥。 陈之瑶蹲下身，一边轻柔帮他擦脸，一边试探问：“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顾时序眸光复杂看了她一眼，才敛了眼神，淡淡道：“没什么，一点小矛盾。” “哦……”陈之瑶点了点头，并不相信他们之间只是个小矛盾这么简单，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只能浮于表面地劝说了句，“那你们之后有话好好说，别再动手了……” “放心吧。”顾时序垂下了眼。 帮他擦完脸，不想再和他多独处的陈之瑶站起了身：“我去叫保姆收拾下餐厅。” “不必了。”顾时序叫住了她，“等下我来处理。” “……” 猜他可能是不想将兄弟俩打架的事张扬出去，陈之瑶“哦”了一声，改变路线说：“那我先回房间了。” “嗯。”顾时序微微颔了下首，在她匆匆上楼后，才扶着桌角，缓慢站起了身。 他和顾郁泽因为年纪差得多，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过什么矛盾和摩擦，吵架都很少，更别说打架了。 而且，他过去也总习惯性拿他当小孩，凡事都会让着他点。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他根本不需要他让。 他刚才要是在打架时多让他一分，大概会比现在还要惨。 顾时序嘴角泛起了个苦涩的弧度，唯一的心里慰藉只剩下，陈之瑶先选择照顾的人是他，而不是顾郁泽- 回到房间 ，陈之瑶赶紧拿起手机，给顾郁泽发了条慰问消息：「你没事吧？」 然而等了许久，她都没有收到他任何的回复。 陈之瑶不禁有点不安在房间里踱了半天的步，时不时地往窗外探探头，想看看有没有他的踪影。 等到快中午，见他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实在按耐不住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结果依旧是无人接听。 陈之瑶心沉了沉，想到他过去从来不会无视她的消息，她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攥着手机纠结了会儿，她干脆换上外衣，决定去他可能去的地方找一找他。 刚换上鞋，顾时序恢复常态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了眼似乎要出门的陈之瑶：“你去哪？” “我出去转转。”陈之瑶含糊回了句，拧开了门把。 “哦。”顾时序顿了下，提醒她说，“别转太久，一会儿要吃饭了。” 陈之瑶脚步一滞，回头说：“我可能不回来吃饭了，到时候你先吃，不用等我。” 顾时序薄唇翕动了下，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她已经带上门，匆匆离开了别墅。 考虑到顾郁泽周末有时也会去加班，陈之瑶先打车去了他的公司。 周末的园区几乎空无一人，只有蝉鸣声回荡在耳边。 顶楼办公室里没看到他的身影，陈之瑶又每层楼的找了找，才转去了他的公寓。 门铃摁了半天，依旧是无人响应。 正午的日头正盛，回到街边的陈之瑶擦了擦脸上的汗，心想他总不会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去骑车兜风吧…… 她盯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看了会儿，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立马扬手拦了辆路过的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哪？”司机回过了头。 “红枫山。”陈之瑶说。 司机疑惑皱了下眉：“那是什么地方？” “呃……您导航搜一下呢？”陈之瑶也说不清这座山究竟在哪。 毕竟顾郁泽之前是晚上带她去的，还经过了很长一段荒无人烟的道路。 “哪两个字？”司机开着导航问。 “红色枫叶的红枫。”陈之瑶说。 司机搜索了片刻，不太确定问她：“将近四十公里了，那周围也没有公共交通，你确定要去？” 陈之瑶只短暂迟疑了下，便肯定点了点头。 她直觉他会在那里。 周末中午交通还算顺畅，出租车一路疾行，最后停在了红枫山的山脚下。 “师傅，能开上山吗？”陈之瑶问。 “开不上去，前面有禁止通行的路牌。”司机说。 “那您能在这里等我一下吗？” “等多久？”司机问。 陈之瑶想了想，感觉上一次摩托车骑到顶都要个十来分钟，走路的话，怕是得半小时起步，来回至少一个小时，司机不一定愿意等。 于是她决定先赌一把。 “等我两分钟。” 陈之瑶说着，掏出手机，对着窗外郁郁葱葱的山路拍了张照，发给了顾郁泽：「你在山顶吗？」 惴惴不安等了片刻，手机嗡地震了下，屏幕上终于弹出了他的回复：「你在山脚下？」 陈之瑶绷紧的神经一松，一边回他，一边结账下了车：「对」 Fox：「你怎么来这了」 陈之瑶：「想爬山了」 Fox：「大夏天中午的？怎么想的？」 圆不下去的陈之瑶只能回他说：「其实是想找你，你一直没回我消息，我有点担心……」 回完，她又觉这话显得有点暧昧了，赶忙又指尖敲着屏幕补充道： 「毕竟我过去难过的时候，你帮了我不少，我也是会知恩图报的」 「所以你如果和你哥有什么矛盾，别想不开，可以和我说一说，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排忧解难的！」 之后，她有点紧张地捏着手机等了会儿。 看着聊天界面上“对方正在输入……”的提醒亮亮灭灭了半天，才终于弹出了他的回复。 Fox：「我下来了，等我」 陈之瑶倏地松了口气，心脏又在另一种意义上怦怦直跳了起来：「嗯，你慢点骑，注意安全」 她走去树荫下，找了个块光滑的大石头，坐着等了十来分钟，耳边响起了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 顾郁泽长腿一撑，摘掉头盔，甩了甩凌乱的头发，朝她散漫一笑说：“还挺会找地方等。” “我又不傻。”陈之瑶撇撇嘴，站起了身。 她瞥了眼他越来越肿的嘴角，心揪了下：“你嘴没事吧？” “没事。”他满不在乎地笑了下。 “但我看好像都有淤血了，还是赶紧找个医院处理一下吧。”陈之瑶说。 “没有吧，你凑近点看看呢？”顾郁泽懒慢挑了下唇角。 陈之瑶听话往他面前凑了凑，结果被他大手猛地扣住后脑勺，微张的嘴贴上了他潮热压下的双唇。 陈之瑶心脏剧烈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松开手，抬起脸，吊儿郎当笑说：“你看还能接吻呢，是不是一点事也没有？” 虽然只是个一触即离，带了几分调侃性质的吻。 但这似乎是两人头一次不是为了做而接吻。 陈之瑶不由脸热了热，心跳半天都慢不下来，只能掩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嗔他说：“顾郁泽！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储物箱里拿了个头盔，丢给了她：“走吧，找个地吃饭去。” 陈之瑶接住头盔，迟疑了几秒，问：“你不打算回家吗？” “暂时不回了。”顾郁泽懒淡道，“打算出去散几天心。” 闻言，陈之瑶忍不住追问道：“你和你哥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么关心我啊？”顾郁泽轻睨了她一眼，语调悠悠打趣。 陈之瑶不太自然躲了下他的目光：“就，知恩图报。” “这样。”顾郁泽微微顿了下，散漫勾起了唇角，“那你陪我一起去散心吧。” 陈之瑶微微怔了下，不太确定问他：“去哪散心？你公寓吗？” “我公寓怎么散心，纯做吗？”他好笑看了她一眼。 陈之瑶脸瞬间爆红，磕巴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不是还要上班，也没法去京西以外的地方散心吧……” 顾郁泽笑开道：“我是老板，还不能给自己批几天假吗？” “……能。”陈之瑶尴尬点了点头，赶紧将话题拉回正轨，“所以你要去哪里？” 顾郁泽短暂思索了下：“南汐岛吧，可冲浪，可潜水，离京西也不算远，你来吗？” 跟他一起去海岛度假，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好事，陈之瑶内心激动了下，表面还是有点犹豫说：“我手上还有点设计图没画完，你要去几天啊？” “三四天吧。”顾郁泽顿了下，懒笑说，“放心，公司离了我几天都能转，离了你问题也不大。” 怕被他看出端倪，她又假装纠结了会儿，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好吧，看在你之前没少帮我排忧解难的份上。” 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下，戴上了头盔：“先吃饭，下午送你回去收拾行李。” “那我回去怎么和你哥说……”陈之瑶跨上他摩托车的后座，又想到问。 “就说和我去出差。”顾郁泽随意答道。 “好吧。”陈之瑶抿了抿唇，虽然还是有点在意他和顾时序之间有什么激烈到要大打出手的矛盾，但他不愿说，她也不好再探究。 兄弟俩在这一点上，默契倒还是挺足的。 陈之瑶默想着，在引擎的轰鸣声中，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顾郁泽轻嘶了一声，整个人绷紧了下。 感受到他动作的陈之瑶立马松开了手：“怎么了？” “没怎么。”顾郁泽眉头松了松，闷声说，“抱紧，我开车了。” 巨大的推背力下，陈之瑶也来不及再细想，匆忙抱紧了他的腰- 虽是临时起意的旅行，顾郁泽把一切也都安排的井然有序。 当天晚上九点，两人已经降落在了南汐岛的机场。 海风拂面，空气里带着股潮湿的清新。 顾郁泽在海边订了个奢华度假村的别墅，是一栋法式风情的双层建筑，有个面朝大海露天阳台，自带泳池和私人沙滩。 一放下行李，陈之瑶就迫不及待推开了阳台门，望向了夜色中的大海。 “海边也没 灯，你能看到什么？“顾郁泽双手抄着裤兜，散漫跟了出来。 “月亮还挺亮的，能看到点沙滩边上的海浪。”陈之瑶趴在栏杆上说。 “是么？”顾郁泽也懒懒往她侧面的栏杆上一倚，转头看向了大海。 月光如一层薄纱，隐隐照亮了海岸线，仿佛给大海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梦境。 向来喜欢看海的陈之瑶出神站了会儿，才偷偷瞄了眼身边的顾郁泽。 他换了件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着，露出了半边的锁骨。 阳台昏黄的灯光笼罩在他头顶，衬得他五官愈发深邃立体。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忽然回正脸，看向了她。 陈之瑶心跳一晃，匆忙敛了眼神，目光回到了海上。 虽然他没开口说什么，但她能感觉他的眼神迟迟没有挪开，不由心跳越来越快，渐渐和拍打着岸边的海浪声重叠到了一起。 她努力定了定神，佯装若无其事地从栏杆上直起了身：“时间不早了，该洗洗睡了吧。” “嗯，你先去洗吧。”顾郁泽盯着她的脸，漫不经心道。 浴室在二楼的卧室，和床之间只有一个巨大的玻璃隔断。 虽然有帘子可以降下来，但那帘子类似百叶窗，透过缝隙还是能看见里面的光景。 像是专门为情侣设计的情趣。 一开始顾郁泽没上来，陈之瑶还没觉得有什么，等透过缝隙，看到他高大人影坐到床边时，她多少有点不自在地背过了身，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冲完澡，她草草吹了下头发，便套上睡裙，走了出去。 “我好了，你去洗吧。”她轻挪了下眼神，依旧没能习惯在这种暧昧的环境里，直视他那双多情的眼睛。 顾郁泽眸光在她身上轻荡了下，才散漫站起了身：“你要困，就先睡，不用管我。” 陈之瑶微微愣了下，她以为他让她陪散心的主要目的，还是需要她陪做，没想到他今晚似乎并没这个意思。 不做，还一起睡一张床。 那岂不是和真情侣差不多。 陈之瑶心底顿时冒出了点隐秘的快乐，在他去浴室后，便抱着枕头，在床上偷偷翻滚了两下，嘴角也忍不住地往上扬。 听他关掉淋浴了，她才赶紧控制了下自己的表情，佯装快睡着的闭上了眼。 顾郁泽擦了擦头发，低头看了眼自己腹部的淤青。 其实对顾时序，他一直都比较敬重他。 不仅因为他比他年长很多，还因为他确实性格比他稳重得多，很多事交给他来办，就没什么好再担心的。 要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看不惯他的一些行事作风，大概要追溯到前年的圣诞节。 他放假回国，先去看了下老爷子，才在晚上回了顾家的别墅。 刚推开院门，他怀里猛地扎进了一个女生，撞得毫无防备的他趔趄了下。 他稳了稳身子，垂眸看了匆忙往后退的女生，她垂着脑袋，长发散落在肩头，鼻尖和眼尾都红红的，和他道歉的声音也带了几分的哭腔。 看着她熟悉的轮廓，他怔了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绕开他，匆匆往别墅外跑去了。 他转过脸，盯着她纤瘦的背影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她就是他在网上关注了很久的vlog博主，Airal。 原来她在锲而不舍追求的人，真的是他哥。 他之前看她拍的一些记录视频，就觉得她喜欢对象的背影或是手有种微妙的眼熟。 但总觉天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虽然知道老爷子这两年在托顾时序照顾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妹妹，他也没怎么再往这方面想。 然而，事情还真就这么巧。 不知该说是缘分，还是命运的捉弄。 他的好感对象，竟然就是他因为回国时间和她假期重叠，一直没能碰上面的妹妹。 而她喜欢的人，还是他哥。 怪不得她那么可爱有趣的一个人，却始终都没能将自己喜欢的人拿下。 他哥那种古板的性格，肯定很难接受比自己小十岁的女生。 顾郁泽敛了眼神，心情复杂地进了屋。 客厅里，顾时序坐在沙发上，手里握了条暗红色条纹的领带，正垂着眼，出神摩挲着。 这条领带，他在她的vlog视频里看到过，是她在酒吧打工三个月，攒钱去商场里挑的。 如今就这样出现在了他哥的手里，顾郁泽心底像扒开了一颗柠檬，酸涩汁水四溅，忍不住试探了下他哥对她的感情。 然后发现，他绝非只拿她当妹妹，只是不愿面对这超乎他心中规矩的事罢了。 所以他一边拒绝她，一边又会克制不住地对她好。 纵然是打着哥哥的名义，也很难让她真的对他死心，反而是在不停折磨着她。 顾郁泽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手，那一晚，就有想挥拳打他的冲动。 不过他自己后来的行为，也谈不上多光彩。 不怪顾时序也对他下手这么狠。 顾郁泽套上宽松的T恤，遮住了腹部的淤青，走出了浴室。 昏暗的床上，陈之瑶背对着他侧躺着，呼吸缓慢起伏着，似乎已经睡着。 他盯着她黑漆漆的后脑勺看了片刻，才悄声走过去，关掉了床头的灯。 然后在黑暗里，轻轻吻了下她散发着香气的长发，手搭上了她纤细的腰，将她环在了身前。 感受到他动作的陈之瑶心脏咚咚乱跳了两下，微微屏住了呼吸。 她不确定他只是习惯性要抱着她睡觉，还是掺杂了点她所希冀的感情。 也分辨不了她发间刚刚那一瞬的温度，究竟是他无意间扫过的呼吸，还是他专程落下的亲吻。 如果是后者就好了。 陈之瑶默想着，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渐渐沉入了甜蜜的梦乡。 再醒来，床上竟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顾郁泽是去卫生间了么？ 她看了眼外面蒙蒙亮的天，躺着等了会儿，见卫生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禁有点担忧地坐起了身。 他平时不是会早起的人，难道还是在烦心和他哥之间的矛盾，所以睡不着出去散心了？ 陈之瑶思忖着，趿着拖鞋，下了楼。 暗蓝色的晨光里，她在阳台上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他弓着背，伏在栏杆前，衬衫被海风吹得鼓起，修长指尖夹了一抹猩红，烟雾缓慢腾起，又飞快消散在风里。 陈之瑶脚步顿了下，迟疑了片刻，才轻轻走出去问：“怎么起这么早？” 顾郁泽懒懒回过脸，漫不经心笑说：“你这不也起挺早的？” 陈之瑶微微噎了下，掩饰说：“换地方不太习惯，自然就睡不踏实。” “我看你昨晚睡得挺香的，还说梦话。”顾时序悠悠调侃。 “……”陈之瑶愣了愣，尴尬又有点紧张问，“我说什么了？” “你没印象自己做了什么梦吗？”他扬了下眉。 “没怎么有印象……”陈之瑶心虚抿了下唇。 其实她昨晚梦到了他，梦到在和他接吻和做//爱。 后来顾时序突然出现了，她很慌，匆忙要和他解释，却被顾郁泽捂住了嘴，继续沉沦了下去。 像这样羞耻的梦，她怎么可能说给他听。 她唯一担心的是，她会不会在梦里喊出了他的名字，再让他察觉出什么。 顾郁泽眸光看不透盯了她几秒，偏过了脸：“没印象就算了。” “……” 所以她到底说了什么梦话？！ 陈之瑶欲言又止地在他身后立了会儿，到底没有勇气再继续探究，只能将 话题拉回了正轨：“你还没说自己为什么起这么早，你平时不都要订三个闹钟才能起吗？” “跟你一样，换地方了，睡不踏实。”顾郁泽顿了下，懒懒补充说，“而且海边刚好还能看日出，就起来了。” “哦。”陈之瑶点点头，看来是她想多了。她看了眼海平面上浮动着的流云，趴到他身边的栏杆上说，“能看到日出吗？感觉云有点多。” “还有五分钟，看运气吧。”顾郁泽掐灭了手里的烟，丢去旁边的垃圾桶。 两人并肩而立，风吹着她的长发乱舞，如蛛丝般滑腻的发梢扫在了他的侧脸上。 但顾郁泽没有动，也没有提醒她，只是嗅着她发丝的香气，静静望向了眼前的大海。 海平面上已经浮起了橙色的光芒，穿透了轻薄的流云。 见状，陈之瑶兴奋掏出了手机，准备开始录像。 录到红彤彤的太阳升到一半之时，她忍不住瞄了眼身边的男人。 见他正全神贯注看着日出，她手机偷偷倾斜了下，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录进她的视频里。 但刚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框入镜头，顾郁泽冷不丁转过了脸。 幽邃眼眸透过屏幕，直勾勾和她对视。 第53章 陈之瑶心跳一颤，也无法自然挪开手机的摄像头，只能在他探究的目光里，勉强解释：“周围环境也都挺美的，都拍一拍……” 顾郁泽狭长眼尾轻眯了下，低磁嗓音幽幽问：“我也算你周围的环境么？” “呃，我在拍你身后的椰子树，难免会带到一点。”陈之瑶心虚挪了下眼神，掩饰说，“放心，我后期会把你剪掉，再发vlog的。” 顾郁泽阒黑目光又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才懒笑说：“不剪也没事，我无所谓网上露不露脸。” “哦。”陈之瑶轻捏了下手机，决定还是先私藏有他的视频。 她可不想在下一次失恋时，又要去删除自己帐号里大量的vlog视频。 看完日出，顾郁泽瞥了眼在轻轻打哈欠的陈之瑶，问她要不要回去楼上睡个回笼觉。 陈之瑶想了想，觉得难得和他一起出来玩，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睡觉上，便摇了摇头：“算了，直接去吃早饭吧，有点饿了。” “好。”顾郁泽也没提出什么异议，似乎一切都以她的想法为主。 “那我先上楼换衣服。”陈之瑶加快脚步上了楼，结果发现他人也跟了上来，不由脱衣服的动作一顿，有点紧张问他，“你上来做什么？” “我也得换衣服啊，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顾郁泽好笑睨了她一眼，打趣的语调里带了丝意味深长。 想歪了的陈之瑶耳根微微烫了下，别过脸说：“……没什么，你去卫生间换吧，拉上帘子，不许偷看。” “我还用得着偷看么？都光明正大看了多少回了。”顾郁泽笑开道。 陈之瑶喉咙一哽，耳朵的热度又升了温。 顾郁泽瞥了眼她泛红的耳尖，压了压唇角的笑意，配合拿起自己的衣服，走去了卫生间- 度假村的自助餐厅就在海边，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边吃边欣赏海景。 陈之瑶拿了点面包和酸奶，就回到了桌前。 顾郁泽瞥了眼她盘中的食物，说：“我建议你再多吃点，上午你不是打算和我一起下海么？吃这么少，很快就会饿的。” “没事，我只是套个游泳圈下海，耗费不了多少体力。”陈之瑶轻抿了下唇。 顾郁泽挑了下眉：“原来你不会游泳？” “不会……”陈之瑶不好意思垂下了眼。 “冲浪呢？”他问 “也不会……”她抿紧了唇。 顾郁泽默了两秒，状似随意问她：“想学吗？” “哪个？”陈之瑶有点期待地抬起了眼。 “随便哪个，我都可以教。”顾郁泽懒笑了下。 “这么好。”陈之瑶眨了眨眼。 “你才发现么？”他眼尾衔了丝笑，悠悠睨她。 陈之瑶不由心跳晃了晃，躲了下他的眼神：“那不会游泳可以学冲浪吗？” “可以，在浅水区练习就行。”顾郁泽不紧不慢道。 陈之瑶想了想：“那我想学冲浪。 “行，一会儿去给你借个板子。”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下，把自己的餐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多吃点，我再去拿一些。” “嗯。“陈之瑶摁着心底的开心，乖巧点了点头- 吃过早餐，两人又回别墅里换了身下海的衣服。 因为来之前没想过要学冲浪，陈之瑶只带了个分体式的泳衣，虽然没有比基尼那般暴露，但浪过来一掀，她裙摆就会被撩起，露出白皙的腿根，和没被包裹住的圆润臀肉，看得人心痒痒。 顾郁泽喉结滚了滚，假装若无其事地帮她裙摆复原了好几次。 沉浸在冲浪学习里的陈之瑶对此毫无察觉，只是担心她这布料遮挡有限的泳衣会让她晒黑。 所以在尝试了几次后，她叫停身后帮她推着板子的顾郁泽：“我先上岸补个防晒霜。” “行。”终于可以缓一下的顾郁泽也暗自松了口气。 陈之瑶抱着冲浪板上了岸，坐到沙滩椅上，翻了翻带来的化妆包，往全身涂起了防晒。 私人海滩只有度假村的客人出入，所以即便是旺季，人也不太多，整体还算清净。 涂完胳膊和腿，陈之瑶瞥了眼开始自己在海里冲浪的顾郁泽。 他穿着黑色的冲浪服，高大身材在零零散散的人群里显得格外出挑，绷紧的腰背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了一层耀眼的滤镜。 即使她看不清他的脸，也能感受到他恣意张扬的帅气。 她忍不住又掏出手机，对着他拍了起来。 因为距离隔得远，他很难察觉她究竟是在拍什么，陈之瑶多拍了一会儿。 直到他跳下冲浪板，撩了下额前的湿发，似乎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才匆忙放下了手机。 陈之瑶站起身，正准备往海边走，一个身材姣好的女生冲浪到了他的身边，歪了歪脑袋，和他搭起了讪。 陈之瑶脚步一顿，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继续往前。 毕竟她一个床伴，是没什么资格干涉或是妨碍他交友的。 她心里泛酸地抱紧了手上的冲浪板，顶着越来越刺眼的阳光，望向了在交谈的两个人。 顾郁泽摇了下头，忽然抬起手，朝她的方向指了下。 陈之瑶一愣，对上了那女生顺着他指示看过来的视线。 她不太自在地低了下头，佯装没注意到迈开了脚步，继续若无其事地往海边走。 等靠近再抬起头时，顾郁泽身边的女生已经离开了。 陈之瑶默默松了口气，踏着轻拍着小腿的浪，走到了顾郁泽的身前：“我们继续吧？” “行。”顾郁泽懒慢笑了笑，接过了她手里的冲浪板。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海上的风浪也越来越大。 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些冲浪技巧，风浪一大，站在板子上的陈之瑶不禁又觉得心慌了起来，身子也不自觉地开始跟着晃。 “别慌，保持屈膝的动作，眼睛往前看。”顾郁泽在身后提醒她道。 只是有些话，听上去容易，做起来难。 在被浪冲到最高点的霎那间，陈之瑶下意识想往下蹲，结果脚底一滑，重心不稳翻落了下去。 随着噗通一声响，她整个人都扎进了海里。 虽然知道海水不深，但呼吸被剥夺的一瞬间，陈之瑶还是慌了下，脚开始胡乱蹬，手也跟着瞎扑腾了起来。直到一双手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进了怀里。 求生的本能让她紧紧缠住他，双腿夹住他的腰，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了他的身上。 很快，她脑袋浮出了水面，咳出了呛进的海水，却依旧心有余悸，死死搂着顾郁泽，半天都没敢撒手。 她柔软的身体紧密贴着他，急促的喘息声落在他的耳畔，湿透的发垂在沾满水珠的胸前。 无意识的勾引，最为致命。 顾郁泽托了托她往下沉的臀，眼睛瞥向远处的海，嗓音懒慢中带了一丝沙哑道：“你可以稍微松一松手了，我快被你勒死了。” “……抱，抱歉。”反应过来的陈之瑶倏地松开了抱着他的手，湿漉漉的长睫往下垂了垂。 “没事。”顾郁泽顿了下，轻笑说，“我还是先教你游泳吧，这样你再掉到水里，也不至于会像刚才那般惊慌呛到。” “有道理……”陈之瑶局促点了点头，拨了拨粘在脸上的湿发，“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先来学憋气吧。”顾郁泽说着，引导她先将下巴和嘴没入了水中，“吐泡泡，坚持个十秒钟。” 陈之瑶眨眨眼，鼓着腮帮子，像金鱼一样吐了起来。 “噗。”顾郁泽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之瑶脸微微一红，没好气地抬起了脸 ：“你是不是在忽悠我！” “没，真是这样训练的，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搜搜看。”顾郁泽努力压了下上扬的唇角。 陈之瑶将信将疑地看了他片刻，也懒得回岸上搜索，暂时选择相信他问：“那下一步呢？” “把眼睛鼻子也都没入水里，继续吐泡泡。”顾郁泽说。 “好吧。”陈之瑶无奈接受。 看她深吸了一口气，预备要实践了，顾郁泽又憋笑提醒了她一句：“不用鼓腮帮子。” “……” 陈之瑶尴尬抿了下唇，迅速将脸没入了水里。 反复练习十几次后，她渐渐适应了憋气的感觉。 顾郁泽开始指导她将腿抬起来，来感受水的浮力，但她努力了半天，腿却一直浮不起来。 于是他大手托了下她的身子，提醒她说：“收腹，腿放松，就不会沉了。” 他掌心的温度，隔着轻薄的泳衣，传递在了她潮湿微凉的小腹。 陈之瑶下意识绷紧了腰腹，但腿也跟着紧张绷了起来，好不容上浮了一点双腿立马又开始往下沉。 顾郁泽另一只手无奈托了下她下沉的小腿：“腿不用绷，放松。” 憋不住气的陈之瑶从水里抬了下脸：“不行，我放松不了……” 她滑腻的小腿贴着他的手心，脸上水滴顺着她如凝脂般白净的皮肤滑落，湿漉漉的长睫显得她漂亮的杏眼比平日还要楚楚可怜。 顾郁泽握着她小腿的手收紧了下，另一手摁了下她平坦的小腹，让她从水里站起了身。 “那先休息下，去吃个饭，明天再继续。”他淡淡道，语调里带了一丝微妙的克制。 “会不会因为海里的浪比较大，我等下换去泳池去练习呢？”陈之瑶抹了把脸上的水，不甘心问。 “别忘了你是来陪我散心，不是来上游泳特训班的。”顾郁泽好笑睨了她一眼。 “也是……”陈之瑶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她每次一尝试什么新东西，总是习惯不掌握就不罢休。 “那你下午打算做什么？”她瞅了瞅他。 他唇角挑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拖腔带调打趣说：“打算回去别墅，收你点学费。” 被她有意无意地撩拨了一上午，再不做点什么，他都要佩服自己的忍耐力了。 陈之瑶反应了两秒，脸刷得红了下，小声骂他说：“大白天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行，那晚上再说。”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下，悠悠反问她，“那正经的公主下午想做点什么？” “……”陈之瑶被他调侃得脸又红了几分，顿了片刻，温吞说，“找个电影看吧，我看客厅里有投影仪。” 她想趁着这个机会，和他多做一些情侣约会时会做的事情。 这样即使未来没能和他在一起，多少也能留下点类似情侣的美好回忆。 “行。”顾郁泽轻点了下头，“先岸上等我下，我去还冲浪板。” “嗯。” 回到沙滩椅上的陈之瑶又拿出防晒霜，补涂了下被太阳晒得有点疼的皮肤。 感觉旁边的沙滩椅有人靠近，她下意识抬了头。 见好像是刚刚和顾郁泽搭讪过的女生，她忍不住多瞄了她两眼。 可能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女生也转过了脸。 两人四目相对，陈之瑶尴尬抿了下唇，刚想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那女生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下。 “抱歉，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才去要联系方式的。” 陈之瑶愣了愣，有点懵回了句：“没事……” 女生拿起毛巾，擦了下湿发，便又抱着冲浪板往别墅方向走了。 身后回来的顾郁泽轻揉了下她的脑袋：“看什么呢？” 陈之瑶猛地回过神，目光从那女生的背影上收了回来，心跳轻晃地转过了脸，对上顾郁泽半垂着的眼睛。 她迟疑了下，佯装随意问：“你是不是又拿我挡桃花了。” “嗯。”顾郁泽大方承认，散漫勾了下唇角，“怎么？也要问我收点费用吗？” 感觉他这句话没什么正经的含义，陈之瑶耳根热了下，撇开脸说：“用不着。”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去吃饭吧。”- 午饭过后，太阳火辣辣悬在空中，晒得人有点睁不开眼睛。 确实也不太适合再在户外活动。 冲完澡，顾郁泽拉上阳台玻璃门前的遮光帘，客厅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陈之瑶眼睛适应了会儿，才继续在手机上找起了电影。 顾郁泽调试好投影仪，偏头问她：“影片找好了吗？” “《时空恋旅人》你看过吗？”盘腿坐在沙发上的陈之瑶抬起了密绒绒的长睫。 “爱情片？”顾郁泽轻挑了下眉梢。 “下面也有奇幻的标签。”怕他察觉她藏着小心思，陈之瑶补充解释说，“我在看奇幻电影的评分榜，这部排名还挺高的，好像很经典。” “哦，那就看这部吧。”顾郁泽双手抄着裤兜，散漫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身下的沙发垫往下陷了陷，男人身上好闻的沐浴香气萦绕在了她的鼻尖，和她身上是同样的味道。 陈之瑶心跳快了两拍，佯装淡定地低下头，指尖摁下了手机的播放。 影片开始，轻柔的钢琴曲缓缓流淌而出，温暖而明亮的画面照亮了眼前的昏暗。 其实这部影片是她最爱的爱情电影，过去重温过很多次，对每个情节都如数家珍。 她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再一起看一遍喜欢的电影。 想看看他的反应，想再对他多一点了解。 在看到电影男主为了追求女主，一次次穿越时间，试图让每一次相遇都变得完美时，陈之瑶偷偷瞄了眼身边的顾郁泽。 他岔着长腿，懒散倚靠在沙发上，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电影光线的变化下忽明忽暗，目光倒是非常认真地在观影。 都没有察觉到她的眼神时不时地瞄了他很多次。 等到片尾曲响起，屏幕上开始滚动字幕，顾郁泽才偏过脸，看向她专注盯着屏幕的小脸说：“难怪评分高，确实挺有意思的。” 自己喜欢的电影得到了他的共鸣，陈之瑶心底雀跃了下，表面还是淡淡道：“那是，我选片的水平还不错吧？” “不错，公主严选，值得信赖。”他吊儿郎当地笑了笑，看得她心跳酥痒，撇开眼神说，“如果你也有电影里穿越时空的能力，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 顾郁泽短暂沉吟了下，慢悠悠说：“大一暑假的时候吧。” 陈之瑶微微怔了下，不解问：“为什么？那个暑假有什么特别的吗？” 顾郁泽撩起眼皮，散漫笑笑说：“是挺特别的，如果能退回去，或许能改变很多事情。” 闻言，陈之瑶忍不住追问了他一句：“是感情相关的事吗？” “嗯。”他应了声。 陈之瑶心沉了下，表情迟疑开口：“跟你之前提过的单恋有关？” 顾郁泽漆黑眼眸看不透注视了她片刻，缓慢扬了下眉：“你很在意？” 第54章 陈之瑶心跳一颤，匆忙掩饰：“没有，就有点好奇，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顾郁泽目光又在她脸上停留了会儿，才懒淡一笑道：“我也没什么不想说的，确实有点关系，你还有什么好奇的，随便问。” 对于他如此大方坦荡的态度，陈之瑶心中塞满了复杂的情绪。 犹豫 片刻后，她还是没忍住探究了一句：“你现在还在单恋吗？” “嗯。”他没什么遮掩地应了一声，薄唇翕动了下，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 陈之瑶心彻底沉入谷底，不愿再听他继续提关于她的事情，刷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外面太阳没那么大了，我想再去泳池练练漂浮。” 她说着，快步上了楼。 在她脱掉衣服，开始换泳衣的时候，顾郁泽高大身影跟了上来。 她才穿好泳裙，光洁白皙的后背对着他。 听到他靠近的脚步声，陈之瑶匆匆弯下腰，拿起泳衣，正要往头上套，他忽然从身后环住了她纤细的腰，火勺热呼吸落在了她的耳后。 “吃醋了？”他嗓音低沉，语调里带了丝若有若无的轻哄。 陈之瑶身子一僵，压着怦怦直跳的心脏说：“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吃你的醋。” “那你突然走什么？”他大手缓慢摩挲了下她滑腻的皮肤，微砺指腹仿佛带着电流，让她忍不住颤了下，泳衣捂住了胸口，克制着嗓音平静道，“哪里突然了？我不是说了想去练下漂浮。” “不是说好明天再练么？”顾郁泽垂眸睨她，眸光在她没有遮住的雪白沟壑上顿了顿。 “电影都看完了，吃饭还早，不得找点事情做。”陈之瑶抿紧了唇，表情强撑淡定，生怕再被他看出任何的端倪。 顾郁泽目光回到她脸上，观察了几秒，才懒笑说：“那也可以做点别的事。” 见他终于不再追着她吃醋的话题探究了，陈之瑶倏地松了口气，主动接下他的暗示，明知故问道：“做什么？” “爱。”他吻了下她染红的耳朵，直白道，嗓音似烈酒泡过般低醇，震得她耳膜轻颤了下，身子也绷紧了几分。 顾郁泽勾了勾唇角，修长手指从她葱白指间抽走了她捂在身前的泳衣，嘴上还绅士询问了句：“可以吗？” 宛如彬彬有礼的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至极。 抵抗不了一点的陈之瑶短暂矜持了下，便轻轻“嗯”了一声。 得到她的应允，忍了大半天的顾郁泽眸色陡然一深，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将她脸往后一转，低头吻了上去。 外面海浪轻柔拍打着岸边，西晒的太阳越来越低，给海面上罩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屋内空调冷风呼呼吹着，两人身上依旧沾满了汗水，混合着沐浴液的香气，也分不清究竟是谁出的。 顾郁泽撩了下额前的湿发，挺拔的轮廓愈发惹眼，染了欲的眼神也更具侵略性。 他终于扯掉了她早已包裹不全的泳裙，让已经站不稳的她反过身，坐在了他的月退上。 陈之瑶胳膊绵软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眼睛，她垂下了密绒绒的长睫。 他衬衫没有脱，敞开的领口露出了突出的喉结，随着他的喘息在轻轻滚动，性感得要命。 陈之瑶忍不住凑上去，柔软唇瓣亲了亲。 顾郁泽顷刻呼吸粗野了几分，加重了力量。 结束后，趴在床上的陈之瑶还有点上不来气，无比后悔刚才亲他喉结的那一下。 没有开灯的卧室，只剩下夕阳的余晖，影影绰绰照亮了身前男人的脸。 顾郁泽系了两颗衬衫领口的扣子，好整以暇地站起了身。 “饿不饿？还有力气去餐厅吃么？不行可以叫酒店送餐。” “叫个送餐吧。”陈之瑶长发凌乱散在肩头，眼尾泛红噙着泪，雪白肌肤上残留着深深浅浅的红，映入了他浓黑的眼底。 顾郁泽不动声色扯了个毯子，盖住了她又让人血气往上涌的身子，才拿起酒店菜单，丢给了她：“看看想吃什么，我来打电话。” 陈之瑶裹着毯子，低头翻了翻：“我有点想吃海南鸡饭，不过好像没有，你等下我再看看别的……” “那我去餐厅买吧。”顾郁泽干脆抽走了她手里的菜单。 “……”陈之瑶愣了下，掀起了眼帘，想说不用麻烦，但他已经转身下了楼。 陈之瑶心情微妙地趴了片刻，翻下床跑去了窗边。 没一会儿，顾郁泽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楼下。 他双手散漫抄着裤兜，日落前蓝调的暮色笼罩在他的头顶，给他整个人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让人参不透他一点的所思所想- 第二天。 趁着早晨太阳还不算晒，陈之瑶在别墅自带的户外泳池里练起了漂浮。 顾郁泽懒懒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虽然半垂着眼皮在刷手机，实则余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关注着她的动向，以防她出现呛水溺水的情况。 半个小时后，终于将自己浮起来的陈之瑶兴奋抓着浮板，朝岸上的男人喊了声：“顾郁泽你快看，我成功了！” 早就注意到她成功的顾郁泽嘴角轻勾了下，悠悠笑说：“恭喜你。” “下一步该学什么了？”她期待眨了眨眼。 “上来，教你蛙泳腿。”顾郁泽放下手机，反趴在躺椅上，给她示范了下动作，“收，翻，蹬，夹，看明白了吗？” “嗯……”陈之瑶缓缓点了点头，有种眼睛明白了，脑子完全没掌握的感觉。 “那你来重复下我刚才的动作。”顾郁泽坐起身，示意她去他旁边的椅子趴下。 陈之瑶不太确定地趴下身，动作迟疑又拘谨地蹬了两下腿，抬起脸：“这样？” “你腿收翻的时候，完全没有张开，再打开一点。”顾郁泽给她指正道。 “哦。”陈之瑶不太自在地拽了下翻起的裙子，努力盖了盖露出的腿根和臀线。 在水下她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上了岸，在他一瞬不瞬的注视下，她局促得人都绷紧了几分，动作半天也做不到位。 顾郁泽无奈站起身，绕到她身后，俯下身，双手攥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跳颤了下，紧张转过了脸：“你，你要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带着你感受下正确的动作。”顾郁泽撩了下眼皮，低磁嗓音悠悠调侃她说，“你又想到哪里去了？这可是在户外。” 陈之瑶耳根一热，匆忙别过脸：“我什么都没想，我就是问一下。”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指腹有意无意地在她脚踝上摩挲了下，才扯着她的脚踝，带着她过起了动作：“先收，然后像这样翻过来……” 像是要让她领悟到精髓，他动作很缓，想到她一翻腿，裙底就会在他面前露出来，陈之瑶又不自觉地绷紧了肌肉。 顾郁泽动作一顿，失笑打趣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放松。” “我没紧张。”陈之瑶干巴巴否认。 “没紧张你这腿绷跟石头一样，我掰的都费劲。” “……” 陈之瑶一噎，默了片刻，勉强承认说：“主要是我穿了泳衣，在岸上做这些动作，怪尴尬的。” “尴尬什么，这岸上不就我一个人？你还怕我看啊。”顾郁泽轻挑了下眉梢。 “不是怕你看。”陈之瑶抿了抿唇，努力寻找措辞道，“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你穿得板板正正的，我在这露这么多……” “哦，你意思是我也得脱了呗。”顾郁泽幽幽睨了她一眼。 “不是！”陈之瑶脸一红，强撑瞪了他一眼，“我意思是，我去水下练习就会自在很多，为什么偏要在岸上做，你是不是故意要看我出糗！” 闻言，顾郁泽偏过脸笑了声：“别冤枉好人，你在水下我很难看清你的动作究竟对不对，当然是在岸上纠正好了，下水才能事半功倍。” “……” 好像是这个道理没错。 陈之瑶尴尬和他对视了两秒，词穷转过了脸。 顾郁泽瞥了眼她染红的耳根，松开她的脚踝，抬手脱掉身上的衬衫，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衬衫残留的体温隔着她潮湿的泳衣传递到了她的皮肤，陈之瑶微微愣了下。 “现在可以放松了吧？”顾郁泽漫不经心问了她一句，双手重新攥住了她的脚踝。 “……嗯。” 陈之瑶轻抿了一下唇，虽然腿是放松了，心却因为他这一关照的举动，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没再敢回头多看他一眼。 直到她动作终于做标准，陈之瑶才坐起身，回头看了眼在往身上套衬衫的顾郁泽，隐约在他腹部瞥见了一抹淤青，不由一愣道：“你小腹怎么了？” “没怎么。”顾郁泽拉下了衬衫的衣摆，满不在 乎地站起了身，“你可以下水练习了。” “你先让我看眼，是不是被你哥打的？要不要冷敷处理一下啊！”陈之瑶担忧拽住了他。 “用不着，就他那没什么力气的拳头伤不了我。”顾郁泽嗤笑了声。 “……但我刚才分明看到淤青了。”她依旧不放心地捏紧了他的衣摆。 怪不得昨天做的时候，他都没有脱衬衫。 原来是怕被她发现。 顾郁泽垂下眼，和她探究的眼神对视了片刻后，散漫笑笑说：“一点淤青罢了，不影响什么，不信我们可以上楼，让你好好检验下。” “你现在撩起衬衫我就可以检查，上什么楼啊？”她不明所以。 “光是看怎么能证明我没事？当然是要做一下。”他拖腔带调，没个正形地笑道。 “……” 陈之瑶脸一热，掩饰瞪了他一眼：“没事就行，我去练习游泳了！” “嗯。”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下，长腿舒展，懒懒躺回了自己的椅子。 看他这悠闲自得的模样，似乎确实没什么事。 而且他昨天虽然衣服没脱，但依然挺猛的，她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腰有点发酸。 不过他有必要在她面前遮掩这件事吗？ 难道是不想再让她担心？ 下到泳池的陈之瑶抓着浮板飘了会儿，才将纷乱的思绪拢回，一点点实践起了刚才顾郁泽教她的动作。 半个小时后，差不多掌握蛙泳腿上技巧的陈之瑶终于可以借助浮板，在水里缓慢移动了。 她看了眼还在岸上的顾郁泽，问他：“你不打算来游吗？” 顾郁泽垂眸看了眼表，说：“快到饭点了，我就不下去了。” “哦。”陈之瑶在水里漂了会儿，又想起问他，“那我下午是不是就可以学手上的动作了？” “你还真来上游泳特训班了。”顾郁泽好笑看了她一眼，懒散调侃她道。 陈之瑶微抿了下唇，试图拿捏他说：“这不是机会难得么，而且我不是已经给你交了学费，你不能教我一半就不教了。” 顾郁泽轻愣了下，随即笑开说：“你昨天那点学费，可能只够上到这里了，要继续学，得补交。” 第55章 调侃不过他的陈之瑶脸一红，气鼓鼓地上了岸：“不想教就算了，我可以另找教练。” 顾郁泽压了下唇角的笑，正色说：“开个玩笑，等回去我再抽时间教你。下午我想租个自行车去环岛游一下，刚好天气转多云了，不会太晒。” 虽然不知道他回京西还能不能记得教她游泳的事，但骑车环岛游听上去也挺有诱惑力的，陈之瑶没再跟他多置气，妥协点了点头：“好吧。” 说来也奇怪，她之前喜欢顾时序的时候，各种小心翼翼，从来不敢跟他发脾气，生怕会被他讨厌。 现在她虽然喜欢顾郁泽，但除了怕被他看穿她的喜欢以外，她在他面前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不开心了，就会忍不住和他甩脸色。 或许是因为两人一开始相处的模式，就是这样的？ 陈之瑶默默反思着，上楼换掉了身上潮湿的泳衣。 考虑到下午要骑自行车，她没有再穿连衣裙，套了件简单的白T和牛仔热裤，便匆匆下了楼。 顾郁泽站在别墅门口，看了眼朝他快步走来的陈之瑶。 她没施粉黛，小脸清透白净，打扮也简简单单，显得人乖巧又清纯。 如同他初见她时那般。 顾郁泽唇角扬了下，在她走到他身边时，没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 “你捏我干什么？”陈之瑶心跳微妙晃了下，佯装不高兴地蹙起了眉。 “看看你这两天吃胖了没。”他淡笑了下，若无其事将手抄回了裤兜。 “……”陈之瑶无语扯了下唇角，“我这两天运动量这么大，怎么可能胖。” “那你再多吃些，胖点更健康。” “……” 她还以为他是要嫌她胖了，没想到他是担心她太瘦。 陈之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最后只能轻轻“哦”了一声- 午后，天空中的云越聚越多，遮住了高悬的太阳，光线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海岛的租车点选择不少，陈之瑶目光在双人自行车上多停留了片刻。 “想尝试双人骑行啊？”顾郁泽偏头看了她一眼。 陈之瑶立马收回视线，掩饰说：“没，随便看看。” 顾郁泽盯了她两秒，问：“你骑车技术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陈之瑶如实回答道。 “那我们就租个双人自行车吧，省得你跟不上我的车子，我还得停下等你，怪麻烦的。”顾郁泽懒声道。 内心确实想和他骑一辆车，陈之瑶压着上扬的唇角，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行吧。” 说是环岛，其实主要就是沿着海岸线不到30公里的骑行路。 路上车不多，路边椰子树随风摇曳，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洒在了顾郁泽款宽阔的后背上，拂过的海风，吹起了他衬衫的衣角。 陈之瑶一边在他身后摸鱼蹬着自行车，一边悄悄摸出手机，对着他的背影，拍了两张照。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她落在地上举着手机的影子，顾郁泽幽幽提醒了她一句：“麻烦公主也出点力，这上坡我一个人也是很难蹬上去。” “我在蹬了……”陈之瑶心虚收起手机，握上车把，“是你力气不够吧。” 顾郁泽嗤笑了声，接下了她的质疑：“嗯，力气都在你身上耗费完了。” “……”陈之瑶脸一热，抿唇沉默了下来。 车子缓慢爬着坡，她瞥了眼他额角滑落的汗水，心想难道前排比后排要费力很多吗？ 她感觉蹬起来还挺轻松的。 于是在下坡之后，她轻拍了下他的后背，说：“我们要不换一下位置，我想体验下掌控方向的感觉。” 顾郁泽顿了下，回头说：“算了吧，这车把没有单人自行车好掌控，我怕你带着我冲进海里。” “看不起谁呢！我车技是一般，但也没你说的这么烂。”陈之瑶撇了撇嘴，“快点停下来，让我试试。” “是，公主。”顾郁泽拖腔带调地应了声，长腿撑了下地面，刹住了车子。 陈之瑶跳下车，和他交换了下位置。 但握上车把的那一瞬间，她就有点后悔了。 这车把比普通自行车重得多，她差点都没能稳住，多亏顾郁泽坐在后面的双腿撑住了地面，才没让她连人带车倒向路边。 扶正车把的陈之瑶不禁有点尴尬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顾郁泽散漫勾着唇角，眼尾衔了丝悠悠的笑，看得她根本不好意思现在就放弃，只能硬着头皮说：“一点点小失误，你坐稳扶好了，我准备要骑了。” “嗯。”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下，一只脚配合她踩上了自行车的踏板。 车子摇摇晃晃地缓慢启动，陈之瑶费力握着车把，蹬着踏板，没一会儿就开始觉得胳膊和腿发酸。 她这还是在走平地，上坡的难度可想而知。 还真不是他没用力。 在气喘吁吁骑出百米远后，顾郁泽在她身后懒懒说：“前面卖椰子的摊位停一下吧，我想买点椰子汁解解渴。” “哦，好。”陈之瑶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总算可以在不丢面子 的情况下缓口气了。 她靠着自行车，擦了擦汗。 顾郁泽买了两个椰子，回头递了她一个：“你也补充下能量吧。” “……谢谢。”陈之瑶感激接过，结果下一秒又听他调侃了句，“省得一会儿骑不动。” “……” 就知道他不会白给她椰子！！！ 她没事就不该逞这个能。 陈之瑶苦笑了下，心情复杂地抱着椰子喝了起来。 喝完椰汁，她重新握上了前排的车把：“走吗？” “你还没体验够啊？”顾郁泽丢掉椰子，好笑睨了她一眼。 陈之瑶愣了下，赶忙顺着他给的台阶往下溜：“够了够了……” “那你去后面吧。”顾郁泽扶住了车把。 “嗯。”陈之瑶飞快挪去后座，又小声补了句，“辛苦你了。” “不嫌我力气小了？”顾郁泽唇角挑起了一抹调侃的笑意。 陈之瑶局促抿了下唇：“不是你的问题，是车子太难骑，我们要不下个租车点换成单人车吧？” “之后也没怎么再有上下坡，你后面蹬不蹬也无所谓。”顾郁泽顿了下，吊儿郎当笑说，“还是说你想帮我省点体力，晚上再用？” 陈之瑶脸一红，轻瞪了他一眼：“赶紧骑你的车吧！” 夕阳渐渐染红了天边，两人也抵达了海岸骑行道的尽头。 这片海滩没有任何的商业开发，放眼望去几乎没有什么人影。 只有海鸥翱翔在海平面上，发出了清脆的鸣叫声，为宁静的海增添了一抹生机。 “要下去海边走走吗？”顾郁泽撑着自行车，回头看了眼在举着手机，对着大海录像的陈之瑶。 “去吧，来都来了。”陈之瑶点了点头。 “行。”顾郁泽牵了下唇角，低头锁上了自行车。 海滩的沙子很细，陈之瑶走了没几步，帆布鞋里就进了沙，硌得脚底不太舒服。 于是她干脆脱下鞋，拎在了手上。 顾郁泽瞥了眼一手拎着鞋，一手举着手机的陈之瑶，轻挑了下眉梢：“要我帮你拍吗？” 其实想偷偷拍他的陈之瑶摇了摇头：“不用，我拍点景色，不拍人。” “那鞋子给我吧，看你单手相机都端不稳，能拍出什么好景色。”顾郁泽朝她伸了下手。 陈之瑶微微愣了下，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将鞋子递给了他：“谢谢了。” “客气。”顾郁泽自然接过了她的帆布鞋，走在了她的身后。 傍晚的海风凉爽了许多，撩起了她披散在后背的长发，发丝扫过他的脸，沁人心脾的香气萦绕在了他的鼻尖，让他不自觉低了低头，想去汲取她身上更多的味道。 毫无察觉的陈之瑶见不远处似乎有一个白色的秋千，不由脚步一顿，转头想问他要不要再往秋千那边走一走。 结果唇瓣差点擦过他的下巴。 陈之瑶一愣，下意识抬起了眼。 似乎没料到她会回头，顾郁泽眼底闪过了一丝的局促，匆忙刹住了脚步。 两人之间距离近的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陈之瑶心脏怦怦乱跳了两下，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睛。 本该第一时间后退一步，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但陈之瑶感觉自己的脚像是陷入了沙子，怎么也挪动不了，只有纤长睫毛轻轻颤动着，呼吸也越来越轻。 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眸，顾郁泽喉结缓缓滚动了下，眼皮一垂，棱角分明的脸朝她压了过来。 陈之瑶紧张攥了下手机，闭上了眼。 男人滚烫双唇落下，舌尖撬开了她的唇齿。 头一次在不做的情况下和他深吻，陈之瑶心跳如擂鼓，一下下冲击着耳膜，盖掉了周围所有的声响。 结束时，心跳也久久未能平息，脸红红的，像是熟透的蜜桃。 好在天色渐沉，盖住了她脸上持续不散的红晕。 顾郁泽倒是没什么神色变化，一手拎着她的帆布鞋，一手散漫抄着裤兜，陪她往海边的秋千走着。 似乎刚才的吻，只是一时兴起，顺势而为。 没有任何深层次的含义。 想起他昨天还承认说自己仍在单恋中，陈之瑶心底涌起了一丝难言的情绪，像是被什么攥住那般，箍得她有点胸闷。 秋千荡了片刻，她便兴致阑珊地站起了身：“回去吧。” “费了半天功夫走过来，就荡这么两下？”顾郁泽挑了下眉。 “主要天都快黑了，该回去吃饭了。”陈之瑶垂着眼睫说。 顾郁泽眸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下，才懒懒应了声：“行吧。” 昏暗的光线下，心思发飘的陈之瑶一不小心踩到了藏在沙子里的碎贝壳，疼得她瞬间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顾郁泽闻声回过脸。 “没怎么，你把鞋给我吧。”陈之瑶克制皱了皱眉，朝他伸出了手。 顾郁泽没动，眼神在她蜷缩的脚趾上扫了扫：“你是不是踩到了什么？” “跟你没什么关系，鞋子给我就行了。”她莫名有些恼火，语气夹了丝不耐烦。 顾郁泽眼神回到她略带愠气的脸上，沉默和她对视了片刻，忽然俯下身，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抬起她沾满沙子的脚底，仔细看了看。 陈之瑶一怔，脚踝被他掌心温度烫得微微一颤。她快速踢了踢脚，试图甩掉他的手：“都说了，跟你没关系了！” 顾郁泽却收紧了指尖的力量，禁锢住了她挣扎的脚，缓慢撩起了眼皮：“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公主。” 陈之瑶一僵，根本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在和他发脾气。 或许是因为她根本没办法接受，他明明心里装着别人，却还能若无其事地在不做时吻她，吻得她心跳乱得一塌糊涂，像个自作多情的小丑，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见她绷着脚，半天没吱声。 顾郁泽无奈叹了口气，低垂着深邃眉眼，拇指轻柔擦了擦她脚底的沙子，弄得她心跳酥痒了下，那股莫名的火消了大半，脚也软了下来。 “破皮了，还好没出血。”查到了她的伤口，顾郁泽摸出湿纸巾，简单帮她处理了下，松开她的脚踝，站起了身，“鞋子穿回去吧，保护下脚底。” 看着他终于递过来的鞋子，陈之瑶垂着眼帘接过，片刻后有点别扭地和他说了声：“谢谢。” 然后飞快迈开了脚步。 虽然伤口没大碍，但一踩还是疼，忍着正常走了两步后，动作还是变得一瘸一拐了起来。 见状，顾郁泽挡在她身前，蹲下了身：“上来，我背你。” 陈之瑶一愣，心情复杂地绕过了他：“用不着，我自己能走。” “……”顾郁泽一顿，起身攥住了她的手腕，“在我面前逞什么强，有必要么？” 陈之瑶心跳不争气地晃了晃，抿紧了唇。 两人僵持了片刻，顾郁泽干脆一个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突然腾空的陈之瑶心一惊，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子。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地松了手，又羞又恼地捶了下他结实的胸膛：“在外面呢，你快放我下去！” 顾郁泽却不为所动地垂下了眼，漫不经心睨她说：“抱或着背，你选一个，不然你那一瘸一拐的速度，走到天黑才能离开沙滩。” “……” 拗不过他的陈之瑶无奈选择了不那么尴尬的背。 落日的余晖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悠长，陈之瑶伏在他宽阔的后背上，闻着他脖颈间清冽的香气，心中最后那点火也烟消云散了。 管他心里还装着谁，他现在关心和背着的人是她。 而且从她意识到喜欢他，才过去了半个月。 她没必要这么着急。 还是应该控制好情绪，别让他察觉出端倪。 于是回到自行车前后，她主动和他解释了下自己先前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只是单纯走累了，人有点烦躁。 顾郁泽笑笑说没事，让她回去不用再蹬这自行车了，乖乖坐着就行。 路灯亮起，两人踏上了归途。 走了一半，陈之瑶肚子饿得叫了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她不由尴尬咳了两下，想掩饰过去。 却听身前男人低低笑了声：“饿了？” “……有点。”她局促承认。 “那先附近找个餐厅吃晚饭吧，我也有点饿了。”他刹住自行车，摸出手机查了下地图，“前面一百米有家海鲜大排档，吃吗？” “吃。”陈之瑶点了点头。 “那走起。”他勾了下唇角。 露天的海鲜大排档晚上很是热闹，人们喝 着啤酒，吃着海鲜，谈着天，还有吉他手坐在前面弹唱着歌。 两人挑着所剩无几的空位坐了下来，翻开菜单，生蚝、大虾的点了一堆海鲜烧烤，又要了几瓶啤酒。 喝到一半，陈之瑶忽然想到说：“啊，这算不算酒驾？” “放心，你不算。”顾郁泽懒淡一笑，喝了口手里的茶水。 陈之瑶这才意识到他一直都没碰过她点的啤酒，不由说：“你怎么不在我点啤酒的时候提醒我一下，害我点了这么多瓶。” “我以为你自己想喝这么多。”顾郁泽无辜耸了耸肩。 “……我又不是酒鬼！”陈之瑶撇了撇嘴。 “你酒鬼的战绩还少吗？”他撩起眼皮，意味深长睨了她一眼。 陈之瑶一噎，脸微微红了下，默默低下头。 这几瓶啤酒对她来说，确实不在话下，但她起初只是想喝两瓶解解渴，没想把自己喝到微醺的状态。 不过喝到微醺也有个好处，人心情会变得轻快许多，还能借着酒劲发点小疯。 比如扯着买完单，准备往自行车边返的顾郁泽，要他陪她去大排档后面漆黑的小巷里看星星。 被她拖进巷子的顾郁泽唇角挂着淡笑，散漫打趣：“挑这么黑的地方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对我做点什么。” “……我能对你做什么？”陈之瑶无语瞥了他一眼。 “我想想之前。”顾郁泽故作思索了下，拖腔带调为她细数道，“包括但不限于踩我脚上，强吻我……” 陈之瑶呼吸一紧，匆忙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 顾郁泽顿住调侃，眼底含笑地垂下了眼，对上了她带了点潮湿的眼睛，温热呼吸喷薄在了她的掌心。陈之瑶不由心脏怦怦乱跳了两下，表情还强撑淡定地威胁他：“再说小心我真的强吻你。” 闻言，顾郁泽眼尾一弯，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抬手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绵软的手从他嘴边挪开道：“是么？我好害怕啊。” 陈之瑶恼羞瞪了他一眼，手腕挣脱了下，也没挣掉他桎梏的手。 穿堂而过的晚风撩起了他额前细碎的发，显得他眉眼愈发深邃立体，带了点钩子的眼神看得人骨头发酥。 想他前面都可以随心所欲地亲她，她又何必瞻前顾后，怕被他看穿心思。 陈之瑶心一横，微微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顾郁泽扬了下唇角，配合低下了头。 外面的海鲜大排档依旧人声鼎沸。 两人在光线微弱的暗巷里，接了一个隐蔽而又漫长的吻。 第56章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仿佛只是眨眼的功夫，陈之瑶已经坐在了返回京西的飞机上。 顾郁泽公司临时有事，要去一趟江城，所以两人并没有一起飞。 看着飞机窗外越来越小的南汐岛，陈之瑶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惆怅与不舍。 落地后，陈之瑶拖着行李箱，找到了顾家来接她的黑色迈巴赫。 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后，她才发现司机竟然是顾时序。 陈之瑶微微怔了下，心情有点复杂地和他打了声招呼，便低头刷起了手机。 顾时序尝试问候了她几句，见她没有想和他聊天的意思，只能神色黯然地扶上了方向盘，启动了车子。 车驶离机场后，陈之瑶掀起眼帘，瞥了眼前排的顾时序，想起了春节回来时，顾郁泽来接她的场景。 那时她还不知道珍惜和他独处的宝贵机会，看了一路的手机。 也不知道他顺利到江城了没。 陈之瑶默想着，忍不住点开了他的微信头像，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我到京西了，刚上你哥的车，你到了没？」 没想到等了片刻，他竟然直接电话打了过来。 陈之瑶一愣，看了眼顾时序专注开车的侧脸，到底是没舍得挂断，降低音量，接了起来。 “喂……”她手机贴着耳朵，小声说了句。 顾时序闻声抬起眸，瞥了眼车内的后视镜，目光在她略显紧张的小脸上停留了下，才又看向了前方的路。 电话那头的顾郁泽懒洋洋应了一声，不紧不慢说：“我也刚落地，拎着行李箱不方便打字，就电话跟你报个平安。” “哦，我知道了。”陈之瑶点点头。 “没别的事，我挂了。”顾郁泽淡淡说。 “嗯。” 在他那头响起嘟嘟的声音后，陈之瑶才放下手机，轻轻吐了一口气。 但她这口气刚松没两秒，就听顾时序冷不丁问：“顾郁泽么？” “……”陈之瑶一僵，不知道他是听到了手机里漏出的声音，还是凭直觉猜到的，所以也不敢说是别的朋友来糊弄他，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末了，怕他多想，又欲盖弥彰解释了句：“他又继续去江城出差了，刚落地，问下我到没到家。” “这样。”顾时序微微颔了下首，没再追问她什么，只有骨节分明的手握紧方向盘。 他何尝不知道她是从南汐岛回来的，根本不是和顾郁泽去出差。 但她不愿说，他哪里还有过问的资格。 虽然他那天讽刺顾郁泽讽刺得厉害，但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在她心里的分量，早已比不上顾郁泽了。 她那天之所以会先帮他擦脸，大概只是因为他看上去伤得比顾郁泽重。 想到这，顾时序嘴角泛起了一个苦涩的弧度- 回到京西没两天，暑假也结束了。 开学后，陈之瑶搬回了学校宿舍，虽然已经没了课，但她要忙的事情依旧很多。 一个是要开始准备毕业设计的开题报告，另一个是各大学校的申请通道陆续开放，她不可能只申请剑桥，也得为其他保底的学校准备有针对性的个人陈述，投递申请材料。 顾郁泽虽然出差回来了，最近也忙得不可开交。二代机器人即将正式发售，作为项目的核心负责人，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 陈之瑶在实习时几乎见不到他的身影，偶尔在走廊里匆匆一瞥，他也总是被一群人簇拥着，神色严肃讨论着什么。 两人之间的交集越来越少，甚至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变得奢侈。 即使周末回到别墅，因为顾时序都在的缘故，她也没敢再去找他做过。 而他，也没有再来过她的房间。 海岛度假时的亲密和温存，仿佛成了遥不可及的幻影。 忙忙碌碌地过了一个月，递交完所有学校申请，迎来国庆假期的陈之瑶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恰好这个假期，顾时序要去外地参加一个为期五天的商业峰会，陈之瑶刚满心欢喜地想她又可以和顾郁泽独处了，结果最后一天上班时听舒缇说，顾郁泽也要去这个AI相关的峰会。 这个消息，就像一盆冷水，将她整个人浇了个透心凉。 国庆期间的飞机高铁一票难求，她也来不及再回青州，就这样独自一人留守在了顾家的别墅，全靠看江妤推荐给她的剧来排解心中的苦闷。 假期过半，剧也看腻了的陈之瑶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构思毕业设计，一旁的手机震了震。 见是顾时序，她兴致不高地滑开扫了眼，忽然发现他分享给她的会场照片里有顾郁泽的身影，不由指尖一顿，放大看了看。 顾郁泽难得又穿了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衬得他肩线笔挺，气 质矜贵。 他微微侧头，正与身旁的冯佳低声交谈，唇角挂着她熟悉的散漫弧度，眼尾衔了丝笑，似乎和她聊得挺愉快的。 虽说平时在公司，也不见他和冯佳关系有多亲密，但两人毕竟是大学同学，关系自然比旁人亲近些。 猛然间，陈之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单恋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冯佳？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便如野草般在她心里疯长。 她之前听人说，冯佳早就有男朋友了，似乎是大学时期的学长。 而顾郁泽曾说过，如果有时光机，他最想回到大一暑假。 会不会就是因为那时错过了向冯佳表白的机会，才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然后单恋守候至今？ 陈之瑶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很合理，难言的酸楚也在心底蔓延了开来，渐渐冲得她视线有点模糊。 原本，她只是隐约知道他心里藏着一个人，却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份情感的重量。 她不禁匆忙摁灭了手机，身子无力往椅背上一靠，仰起了脸。 勉强克制住泪水的眼眶里，映出了他去年圣诞节时送她的那艘白色小船。 陈之瑶不由站起身，小心翼翼拿下这艘小船，在手里缓缓摩挲了下。 刚忍下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滑落，啪嗒啪嗒滴在了小船上。 片刻后，船尾竟然缓缓卷起了一个边。 陈之瑶一愣，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匆忙抹了抹眼角的泪，定睛观察了下—— 只见小船的边缘确实发生了形变，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拨动了一下。 难道说这艘小船是用会根据环境条件变形的记忆材料打印的？ 可记忆材料通常用于更高端的4D打印技术，比如需要高度自适应和智能化的航空航天领域，普通的3D打印根本用不上这种高级材料。 顾郁泽为什么要拿来做一艘简单的小船？ 而且他一个初学建模的人，哪里驾驭得了4D打印的复杂设计，她都没有接触尝试过。 陈之瑶愣愣盯着手里的小船，忽然想起他在送她时，似乎有暗示过她多检验下他的学习成果。 但那时的她对他送的东西完全没有兴趣，不仅没多探究，还丢在了不起眼的置物架上。 现在想来，或许里面真暗藏了什么玄机？ 那触发变形的条件是什么？ 手上的温度吗？ 陈之瑶试探用手捂了捂变形的船尾，却半天没有再窥见任何的变化。 难道是她推断错了？ 陈之瑶不死心地又摩挲了几下手里的小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刚才不仅用手摸它了，还有眼泪滴在了上面。 所以触发条件应该是水。 而且船不就是应该放进水里的吗！ 想到这，陈之瑶立马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小跑进浴室，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迫不及待地将小船放了进去。 随着浴缸里的水越来越多，漂浮在上面的小船卷曲的程度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朵玫瑰花。 原来他去年送她的，并不是一艘平平无奇的小船。 而是一朵精心藏起来的玫瑰。 但凡她对他有一点探究的心，就可以发现。 他能做这样高级的建模，却要骗她给他上课。 他怕不是想借此和她多一点相处的机会吧？ 陈之瑶不可置信地盯着浴缸里充满暗示意味的玫瑰，脑子里渐渐浮起了一个令她心跳加速的念头—— 他单恋的人，似乎并不是冯佳，而是她？ 可她去年生日时才认识他，和他的大学时代没有任何的交集。 但转念一想，他那时只是说还在单恋，并没说现在的单恋对象和过去是同一个人。 只是她下意识将两者联系在一起，脑补成了一个人。 于是她匆匆拿起手机，对着水里的玫瑰拍了一张照，然后心脏怦怦直跳地点开了顾郁泽的微信头像。 指尖悬在照片上深吸了两口气，心跳稍微平复下来的陈之瑶觉得这事还是当面问他确认更好一些，便取消了发送，改成了：「你明天什么时候到家？」 没等两分钟，顾郁泽的消息便回了过来—— Fox：「明晚」 Fox：「怎么，想我了？」 虽然知道这是他习惯性地调侃，陈之瑶刚平复下的心跳瞬间又漏了两拍。 她定了定神，犹豫片刻后，试探接下了他的调侃：「嗯，想见你」 结果这条消息发出后，顾郁泽半天都没再回复她。 陈之瑶不禁有点心慌地捏紧了手机，想撤回也来不及，只能安慰自己他或许是去忙了。 然而一直到晚上，她随时带在身边的手机都没再有过任何的动静。 完了，一定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陈之瑶后悔不已地将手机往床上一丢，走去了浴室。一边冲澡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思考明晚他回来后，她该怎么跟他圆自己“想见他”的这句话。 不然她还是把这个锅甩给激素吧，他应该也记不得她上次说的排卵期是什么时候。 陈之瑶默想着，关掉淋浴喷头。 刚把浴巾裹在身上，她隐约听见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陈之瑶愣了愣，飞快擦干身子，套上睡裙，推开了房门。 然后看到了一身西装革履，拎着行李箱，风尘仆仆拐上二楼的顾郁泽。 楼梯的灯光洒在他的头顶，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衬得他多情的眉眼愈发深邃。 两人视线隔着昏暗的走廊相交，顾郁泽唇角挑起了一抹笑，像是羽毛拂过了她的心尖。 陈之瑶心跳一晃，愣愣开口：“你不是明晚回来吗？” 她海藻般的湿发散在肩头，身上还带着浴室里的潮气，湿漉漉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一眨不眨望着他。 好像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一样。 顾郁泽不由眉眼柔软了几分，悠悠笑说：“不是你说的，想见我。” 陈之瑶怔了怔，一时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有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顾郁泽瞥了眼她呆住的表情，又懒懒补充了句：“刚好明天的事都提前办好了，我就改签回来了。” “哦。”陈之瑶回神点了下头，压了压自己过快的心跳。 顾郁泽拧开自己的房间门，修长手指松了下西装的领带，漫不经心提醒还杵在口她说：“我先去洗澡，你回房间吹吹头发等我吧。” “……” 见他似乎是误解了她想见他的意思是想和他做，陈之瑶局促攥了下手里的门把，正尝试组织语言和他解释下，顾郁泽又轻挑了下眉梢，吊儿郎当笑说：“怎么，想和我一起洗啊？” 陈之瑶脸一红，轻瞪了他一眼：“不是！” 她咬了咬唇，干脆返回房间，将那朵擦干的玫瑰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去年圣诞送我的这个礼物，不只是要祝我一帆风顺吧？”陈之瑶掀起了密绒绒的长睫，眼神里带了点莽意，清凌凌看向了他，“是不是还有点……别的意思。” 顾郁泽微微愣了下，垂眸看了眼她捧在手心里的玫瑰，才缓缓撩起眼皮，唇角勾起了一个轻笑的弧度。 “嗯，你终于看到了，我的心。” 第57章 陈之瑶心脏剧烈一跳，再也按耐不住地冲上前，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脚吻上了他挂笑的唇。 顾郁泽伸手搂住了她纤瘦的腰身，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走廊里的温度在攀升，陈之瑶被他亲得脖子连连后仰，摁在他胸前的手抓皱了他烫得板正的衬衫。 唇腔里辗转激吻过后，他烫人的唇开始顺着她白皙的脖颈一点点往下滑。 触碰之处，宛如电流经过，带来了一阵阵的颤栗。 陈之瑶手脚发软地推了推他沉重的脑袋，细细喘着气，垂着泛红的眼尾，嗓音绵软嗔他说： “你快先去洗澡……” 顾郁泽动作微微顿了下，撩起了薄薄的眼皮，喑哑嗓音懒慢道：“你陪我一起。” “刚才你不还让我回房间等你，怎么现在又要我陪。”陈之瑶不好意思地咬了下唇，长睫扑簌簌地颤了颤。 “谁让你勾引我呢？”顾郁泽散漫笑了笑，覆在她后颈上的大手缓缓摩挲了下她滑腻的皮肤。 陈之瑶浑身绷紧了下，浓密眼帘轻垂说：“谁勾引你了。” “都主动抱我亲我了，还不算勾引吗？”他唇边笑容加深了下，悠悠调侃。 “……”陈之瑶脸上红晕加深了几分，小声嘟囔说，“我只是稍微亲了你一下。” “你不知道我定力很差的么？都和我睡过那么多次了。”顾郁泽捏了下她绯红的脸颊，吊儿郎当笑了声。 “……” 见她没了词，顾郁泽干脆腰一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了，去洗澡。” 陈之瑶惊得“啊”了一声，双手下意识勾紧了他的脖颈，将红透了的脸庞埋进了他的颈窝。 走进浴室，顾郁泽一手将陈之瑶放在大理石面的盥洗台上，一手拧开了浴缸的水龙头。 然后便扯掉衬衫的领带，解开袖扣，脱掉手表，双手撑在了她身体两侧，将她圈在了怀里。 他高挺的鼻子碰了碰她小巧的鼻尖，手撩开了她的睡裙。 微砺指腹一边轻揉，一边慢悠悠问：“怎么突然想起研究我去年送你的礼物了？” 陈之瑶颤颤咬住了唇：“……凑巧看到了。” “不是因为开始对我有探究欲了吗？”他唇角勾了勾，动作恶劣加重了下。 陈之瑶瞬间喉咙里逸出了模糊的声调，眼底也浮起了生理性的泪水，晶莹剔透，妩媚迷蒙。 惹得他也没什么耐心再等她承认，双唇觅至她的柔唇，啄吻含吮了起来。 在她无力靠着身后镜子，睡裙吊带滑落肩头，裙摆卷起，头发凌乱黏在泛红的脸颊，缓着呼吸的时候，顾郁泽才漫不经心地直起了身。 他还穿着板正的西装，只是衣摆沾湿了点水，衬衫多了几丝褶皱。 一副衣冠楚楚的公子哥模样，看得她羞赧又有点来气，不由抬起纤细的小腿，踢了他一脚。 “踢我做什么？是我服务的不够到位吗？ 顾郁泽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眼底带了点戏谑的笑意。 陈之瑶不由臊得更厉害了，贝齿咬着唇，脚又往他妥帖的西装裤上踢了踢。 结果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嗓音喑哑说：“可以再用点力。” “……” 没想到还让他爽到了，陈之瑶动作一滞，微红的明眸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变态。” “你不喜欢么？”顾郁泽悠悠挑了下眉，轻佻语调里带了一丝引诱。 陈之瑶心脏怦怦跳了两下，面红耳赤地撇开了脸：“谁喜欢。” 顾郁泽低笑了声，慢条斯理地脱掉了身上的西装，解开了腰带。 却迟迟不肯满足她。 被他磨得七荤八素的陈之瑶急急勾住了他的脖子，开始嗓音绵软地央求。 “不是说不喜欢么？”顾郁泽浓黑眼底浮起了一抹坏笑。 “……喜欢的。”撑不下去的陈之瑶羞赧咬紧了唇。 “喜欢谁？”他依旧不紧不慢。 “你……”她艰难喘息。 “连起来说。”顾郁泽唇角一勾，低头吻了吻她颤抖的睫毛。 “喜欢你。”她盈满水光的眼睛眨了眨，软声重复道，“我喜欢你。” “嗯。”顾郁泽唇边弧度加深，猛地压下身，低磁嗓音附在她耳边说，“我也喜欢你。” 不知是因为距离上一次亲密间隔了一个多月之久，还是因为终于互通的心意。 两人从浴室的镜前，到客厅的沙发，再到她的房间，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才结束。 陈之瑶偎在顾郁泽的怀里，身体很疲惫，人却一点困意也没有。 黑暗里躺了会儿，估摸着顾郁泽应该已经睡了，她悄悄回过了头，结果冷不丁撞入了他炯炯的黑眸里。 “看我做什么？”他指尖没入了她的长发，懒声问。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陈之瑶局促抿了下唇，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他笑了笑。 “……”陈之瑶微微哽了下，“我可能这两天休假睡太多了，有点失眠。” “哦，我还以为你交了男朋友，兴奋得睡不着。”顾郁泽语调懒散，悠悠打趣道。 被他说中了的陈之瑶僵了下，不好意思承认地别过了脸：“才不是。” 她顿了下，将话题岔开到了他身上：“你这两天忙着开会，没怎么休息好吧，怎么也睡不着？” “因为交了女朋友，兴奋的。”他牵了下唇角，坦荡道。 “……” 陈之瑶心跳晃了晃，默了片刻后，忍不住转过身问他：“所以你去年圣诞的时候，就喜欢上我了？” “嗯。”顾郁泽应了声。 “为什么会喜欢我？不会是因为我们床上很合拍吧？”她试探道。 “当然不是。”顾郁泽轻顿了下，懒声笑说，“是一见钟情。” 陈之瑶愣了愣，想起了在酒吧遇见他的那一晚。 那么多辣妹问他搭讪，他都没理会儿，偏偏邀请她坐到了他身边。 后来又让她搭他的顺风车，又贴心为她开了总统套房。 在她发酒疯吻他时也没有推开她。 确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只是她那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顾时序身上，没有察觉到罢了。 怪不得她每一次伤心难过的时候，他都会陪在她的身边，想着办法哄她开心。 她还以为他只是在尽他小哥的职责。 想到他看着她追着他哥喜欢了那么久，还拿他当替身睡，陈之瑶心脏微微筋挛了下。 她之前还说他不懂她单恋的苦，殊不知他心里受过的煎熬，比她经历的还要重。 陈之瑶不禁伸出手，心疼抱住了他。 顾郁泽身子微微顿了下，默了片刻后，懒懒出声道：“怎么？之前没尽兴，还想再来一次？” “……” 陈之瑶动作一僵，心里那点酸楚的情绪全被他吊儿郎当的调侃给冲散了。 “没有！我就是单纯地想抱一抱你。”她耳根发烫道。 “行，那就抱着睡吧。”顾郁泽牵了牵唇角，长手环过她的腰，将她搂在了怀里。 陈之瑶心脏怦怦乱跳了两下，轻轻垂下了眼，喃喃说：“其实我也是，兴奋得睡不着。” 顾郁泽笑了笑，下巴抵在了她发顶，嗓音沙哑说：“嗯，我知道。”- 因为凌晨三四点才睡，第二天一睁眼，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陈之瑶浑身有些酸痛地摸了摸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见已经中午12点多了，她赶忙推了推身后的顾郁泽：“别睡了，该起来吃饭了。” “再睡一会儿，又不用上班。”顾郁泽半眯着眼睛，伸手捞了下她纤细的腰，又将她拖回了怀里。 他温热呼吸洒在她的头顶，起伏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弄得她心跳有些酥痒，微微抿紧了唇。 静静在他怀里躺了片刻后，陈之瑶才转过脸，轻声说道：“那我先下楼去吃饭，我没和保姆说不用准备午饭，她肯定已经做好了。” “哦，那就起来吧。”顾郁泽懒洋洋地撑起了身子，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神还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 “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儿。”陈之瑶穿上睡裙，回头看了看在打着哈欠找衣服的顾郁泽。 他赤着的上半身线条分明，肩宽腰窄，肌肉轮廓在窗外透进的阳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没事，我要陪我女朋友吃饭。”他唇角轻勾，散漫笑了笑，语调里带了几分不经意的宠溺。 “……”陈之瑶脸微微一热，故作淡定地别开视线，“随你吧。” 说完，她匆匆别过脸，弯腰穿上了拖鞋。 才刚站起身，陈之瑶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以为是保姆来送餐了，她也没多想，但没过片刻，走廊里隐约又传来了行李箱滚轮的声音。 陈之瑶不由脚步一顿，缓缓看向了顾郁泽：“不会是你哥回来了吧？他不应该是晚上到家吗？” “或许也忙完改签了吧。”顾郁泽毫无紧张感地回了她一句。 陈之瑶神经一紧，立马催他说：“你赶紧穿上衣服，回你自己房间去！” 顾郁泽动作一顿，幽幽睨了她一眼：“我现在不是你的男朋友吗？不能名正言顺地睡在你的房间里吗？” “……”陈之瑶噎了片刻，匆匆说，“能是能，但这对你哥来说太突然了点，起码等我先找个机会，跟他说一下我们在一起了。” “现在不就是个机会么？”顾郁泽狭长眼尾轻眯了下，没有动。 “不行！现在不行！”陈之瑶慌乱摆了摆手。 本来兄弟俩就在闹矛盾，这一个月都没怎么跟彼此讲过什么话，她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开她和顾郁泽的关系，让两人的矛盾再升级。 毕竟顾时序还在追求她，她却毫无征兆地选择和他弟弟在一起了。 见她秀眉紧蹙，小脸急得通红，顾郁泽松动站起了身。 但刚穿上裤子，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瑶瑶，你起床了吗？” 顾时序低沉的嗓音传来，陈之瑶心跳一颤，一边说：“稍等，我刚起”，一边手忙脚乱地将衣服穿了一半的顾郁泽推进了衣帽间。 看着顾郁泽那张不怎么情愿的脸，陈之瑶不太放心地嘱咐了他一句：“千万别出声！” “哦。”他耷拉着眼皮，懒懒应了一声。 她这才理了理自己乱蓬蓬的长发，又匆匆往睡裙外套了个衬衫，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时序哥，你回来了。”她勉强朝门外的顾时序笑了一下，打了一个不尴不尬的招呼。 “嗯。”顾时序微微颔了下首，目光越过她瘦削的肩头，在她略显凌乱的床铺上扫了眼，才又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她的脸上，“我看保姆的饭已经准备好了，上来提醒你一下，不然要放凉了。” “嗯，我知道了。”陈之瑶轻抿了下唇，尽量自然地送客道，“时序哥你快去休息吧。” 顾时序顿了下，状似随意问：“顾郁泽去哪了？他昨晚应该就回来了吧。” 陈之瑶太阳穴一跳，紧张咽了下喉咙，温吞说：“他……我不知道，可能一早又出去了吧。” “这样。”顾时序默了片刻，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的方盒，递给了她，“送你的，伴手礼。” 见他没再追问，陈之瑶稍稍松了口气，下意识接过了他的伴手礼。 但在瞥见那方盒上低调的logo是某高奢珠宝的品牌后，她动作一滞，有些烫手地又将方盒推回到了他的面前：“抱歉，我不能收你这么贵的伴手礼……” “也没多贵，刚好在会场楼下的橱窗里看见，觉得这对耳环挺适合你的，就顺手买了。”顾时序淡淡道，没有收回的意思。 陈之瑶手在空中悬了会儿，决定先借这个机会打消他再继续追她念头，缓缓掀起眼帘说：“但我真的不能收，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会不开心的。” 顾时序一怔，表情僵了片刻，才克制着嗓音平静问：“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 “就这两天……”陈之瑶含糊说。 顾时序眸光轻暗了下，缓慢问她确认：“你是真心喜欢他吗？还是只是为了打消我追你的念头。” “是真心喜欢。”她没什么迟疑道，语气也不再含糊。 闻言，顾时序眼底的光彻底暗了下去，薄唇紧抿地沉默了几秒，才又重新开口道：“你男朋友，是顾郁泽么？” 没想到他会猜出来，陈之瑶怔愣了下，正犹豫该怎么回答。 身后冷不丁响起了顾郁泽散漫的嗓音：“是我。” 陈之瑶呼吸一紧，心跳陡然加快，慌乱转过了头。 只见顾郁泽迈着长腿，好整以暇地从衣帽间里走了出来，浓黑的眉眼间带了几分慵懒的倨傲。 他自然搂上了陈之瑶纤细的腰，目光直直落在顾时序阴沉的脸上，语气轻描淡写，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占有欲道：“我们在一起了。” “……“顾时序表情绷紧了几分，像是在压抑着怒火，半天都没有吭声。 顾郁泽垂下眸，扫了眼陈之瑶手里无意识攥紧的方盒，毫不客气地将它从她手里抽走，直接塞回了顾时序的西装外兜里。 随即才又撩起眼皮，眼神带着警告，漫不经心地补充了句：“所以还请你注意一下分寸，别再打我女朋友的主意。” 第58章 顾时序脸色骤然一沉，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冷白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突了起来，仿佛随时会崩断的弦。 陈之瑶猛地回过神，目光慌乱地在两人之间扫了下，见似有火药味蔓延了开来，她赶忙将所有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揽道： “对不起时序哥！这事都怪我，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我不愿接受你的追求，不只是因为我对你没感觉了，而是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他了……” 话音落下，没等顾时序有反应，顾郁泽倒是先愉悦挑了下眉，垂眸轻睨了她一眼：“是么？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陈之瑶一噎，掀起密绒绒的长睫，又羞又急地瞪了他一眼，“提问能不能看场合！” “谁让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吊我胃口的。”顾郁泽懒慢笑了笑，大手摩挲了下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 陈之瑶腰背绷直了下，脸上染了红晕，嗓音轻软嗔他说：“你瞎说什么，我才没想吊你胃口！” 顾时序站在门外，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般的亲密互动，胸腔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闷得他几乎要喘不上气。 他薄唇艰涩翕动了下，想说点什么来打断这刺眼的一幕，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去。 最终他没有发出一个音节，眼神黯然地抿紧了唇，大步转身离去了。 和顾郁泽拌完这个嘴，回过头的陈之瑶才发现顾时序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哥……走了？”她愣了愣。 “怎么，你还想把他追回来啊？”顾郁泽眸光幽幽觑她。 “不是！我是怕他还在生你的气。”陈之瑶急急解释。 “我俩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顾郁泽眉眼轻敛，宽慰她道。 “可是，我好像让你们之间的矛盾又升级了。”陈之瑶咬了咬唇，有些内疚说，“对不起……” “这本身就不是你的错，你这么积极地道什么歉？”顾郁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耷拉着眼皮，懒淡一笑说，“要说有错也是我哥的错，当然，我可能也要负点责任。” 陈之瑶轻怔了下，刚想追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顾郁泽已经将门一关，转向她说：“现在可以回答我前面的问题了吧？” “……”陈之瑶心跳一颤，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眼神轻挪道，“这问题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顾郁泽伸手撩下她耳边垂落的发丝，指腹擦过了她发热的脸颊，低磁嗓音里带了点蛊惑，“我想对我的女朋友多一点了解，不可以吗？” 陈之瑶心里晃了晃，轻垂的长睫也跟着颤了颤。 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或许是在温斯顿酒店的那一晚，他带着白色的面具牵着她的手，在探戈的舞曲中带着她旋转。 也或许是在她生病的那天，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他依旧守在她的床前，高大身躯不怎舒服地蜷在椅子里。 又或者更早一些，在她失恋狼狈逃出宴会厅的那一晚，他带她去了游乐场，送她看了一场梦幻般绚烂的烟 花。 甚至，还可能是在她心碎走出KTV，他将她哭得稀里哗啦的脸靠上他温暖胸膛的那一刻。 …… 长久的思索过后，陈之瑶抬起了眼，跟他实话实说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分不太清，但我意识到这一点，是在你哥和我告白的那一晚。” “那不是两个月前的事了？”他扬了下眉，语气调侃里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不满，“你之前追我哥追得那么直接，怎么到我这里这么沉得住气了？” “我还不是怕我贸然表白，到时候连床伴都没得做……”陈之瑶嗓音缥缈。 顾郁泽轻愣了下，唇角牵起了个戏谑的弧度，语气幽幽道：“搞了半天，还是贪恋我的身子啊。” “谁贪恋……”陈之瑶小脸刷的一红，反驳的话还没说完，他猛地低下头，滚烫双唇封住了她的口。 一吻结束，被他亲得昏了头的陈之瑶也忘了再为自己辩解，红着脸催还想往下做点什么的顾郁泽说：“好了，该去吃饭了！” 顾郁泽勾了勾唇角，懒懒直起身，跟着她一起下了楼。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陈之瑶微波炉热了热，心情有点复杂地看了看顾时序紧闭的房门。 虽然顾郁泽说了，不需要她来操心他和顾时序之间的矛盾。 但大家毕竟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始终这么僵着总归有些尴尬。 像是看穿了她心底的忧虑，顾郁泽支着下巴，懒懒出声道：“我打算搬回我自己的公寓住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陈之瑶微微一愣，摁着加速的心跳，温吞看向了他：“我们刚确定关系就同居，是不是进展太快了点……” 顾郁泽低笑了声，慢条斯理说：“我意思是让你周末都去我公寓住，也算不上同居吧？” 意识到是她想多了，陈之瑶尴尬抿了下唇，佯装若无其事地附和他说：“也是，那我就周末搬去你那里吧。” 顾郁泽眼底笑意加深了下，语气吊儿郎当打趣：“当然，你要是想完全搬来我公寓，天天和我睡也可以，就是怕你受不住。” “……”陈之瑶呼吸一紧，憋了片刻，骂了他一句，“流氓，谁想天天和你睡。” “那你就周末和每月十六号到二十六号期间来我公寓住吧。”顾郁泽漫不经心道。 不懂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加了个时间段，陈之瑶茫然看了看他：“为什么要这个日期？” “这不是你激素水平上升，需要我的日子吗？” “……”陈之瑶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为了天天找他睡而编造的理由。 没想到他还真去留意和记住这个日期，甚至去做了功课，知道女人的排卵期有十天。 陈之瑶心情复杂抿了抿唇，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当初的真实意图，不禁尴尬解释说：“那个，我这个日期不准的，每个月都在变。” “那你月经也不准了？”顾郁泽眉头轻轻蹙了下，沉吟说，“我回头问老爷子打听下，他应该有认识很不错的老中医，帮你看一看。” “呃……”没想他功课做得还挺足，陈之瑶喉咙哽了下，不得不和他说了实话。 闻言，顾郁泽眉头一松，低笑调侃：“你这追人的方式，还说不是贪恋我的身体。” “闭嘴，吃饭！”陈之瑶满脸通红地瞪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顾郁泽努力压了下上扬的唇角，眼尾依旧衔了丝笑地拿起了筷子- 趁着假期的尾巴，陈之瑶收拾了下准备搬去顾郁泽公寓的东西。 怕她这么不留情面地离开，会激化顾时序对顾郁泽的不满，她并没有搬空自己的房间，只是带走了些常穿的衣服和常用的物品。 走之前，她迟疑了下，还是给顾时序微信上发了条消息：「我最近有些忙，周末就不回来住了」 虽然她刻意回避了跟他提顾郁泽，但顾时序直截了当回她说：「是去顾郁泽那边住么？」 陈之瑶纠结咬了咬唇，感觉再欺骗他也不好，只能打了一个：「嗯」 时序哥：「他性格太随便了，做事也没有分寸，我不认他是个合适的男朋友人选」 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接，陈之瑶微微愣了下，心里有点发堵地捏紧了手机。 说实话，她也有点担忧自己驾驭不了顾郁泽那个放荡不羁的性格。 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从酒吧的一夜情开始。 总归有点不是很靠谱的感觉。 前两天她沉浸在他也喜欢她的喜悦里，根本没有过任何负面的思考。 现在顾时序一提，隐隐埋藏在她心底的不安才被勾了起来。 其实她更希望他是在了解了她的性格，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后，才喜欢上的她。 肤浅看脸的喜欢，她总觉很难长久。 但关于他的这些顾虑，她自己清楚就可以了。 她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任何对他的质疑。 陈之瑶轻吐了一口胸中的闷气，拇指敲着手机屏幕，缓缓回复顾时序说：「我觉得他很好，不用你再为我操这个心了」 “收拾好了吗？公主。”顾郁泽探进了半个身子，扫了眼她地上的行李箱。 陈之瑶匆忙摁灭手机，稍稍定了下神，转过了脸：“嗯，走吧。” 察觉到她神色里微妙的不自然，顾郁泽眼神在她脸上顿了下，状似随意问：“在和谁发消息呢。” 怕他多想，也不想他发现她才开始恋爱就变得患得患失的心，陈之瑶骗他说：“江妤……她问我今晚回不回宿舍。” 顾郁泽漆黑眼眸又盯了她片刻，才散漫笑笑说：“别回了，明天不是要上班么，就先住我公寓吧，刚好我早上送你一起去公司。” “……行。”陈之瑶点了点头- 第二天。 原本以为顾郁泽会照常骑摩托车去带她去上班，没想到他把家里那辆迈巴赫开了过来，陈之瑶不由有点奇怪问他：“最近天气不错吧，怎么不骑摩托车了？” “送女朋友上班，当然还是汽车更舒适些。”顾郁泽嗓音慢条斯理，帮她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你不嫌开车堵了？”陈之瑶心跳微妙晃了晃。 “有女朋友陪着，多堵一会儿也无所谓。”顾郁泽耸了耸肩。 “……” 对于他信手拈来的情话，陈之瑶有点招架不住地“哦”了一声，匆匆俯身上了车。 顾郁泽瞥了眼她发丝间露出的泛红耳尖，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早高峰一路走走停停，陈之瑶有点担忧地看了眼表：“我们组早上有个会儿，我不会要赶不上了吧。” “不会，前面小路绕进去，拐两个弯就到了，是条老司机才知道的近路。”顾郁泽骨节分明的手懒懒搭着方向盘，语气轻松道。 “啊？”陈之瑶愣了愣，不太确定转向了他，“那你公寓到公司岂不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嗯。”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西郊别墅住？那边交通也没更方便吧！” “你说呢？”顾郁泽悠悠睨了她一眼，眼底带了点意味深长。 “……”陈之瑶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应该是为了靠近她，不由咋舌道，“你这套路也太深了！”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深怎么能套牢你。” “你之前也是这么追女生的么？”她忍不住问。 “之前没追过别人。”顾郁泽淡然道。 “……”陈之瑶动了动唇，想说你大学时不还有个单恋过的女生么，难道没尝试追过？ 但怕他觉得她太过在意他过去的感情经历。 而且，她好像也没什么资格抓着他的过去不放。 毕竟她还当着他的面，追了他哥大半年之久。 最终她只淡淡“哦”了一声，便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五分钟后，迈巴赫开进了公司的车库。 下了车，顾郁泽自然牵起了陈之瑶垂在身侧的手。 陈之瑶愣了下，有点紧张地甩了甩他的手：“别让人看见了。” 顾郁泽手一顿，缓缓瞥向了她：“怎么？你男朋友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这不是在公司园区里么。”陈之瑶快速解释。 “所以你不打算和同事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顾郁泽微微挑了下眉梢。 “不了吧……”陈之瑶抿了抿唇，温吞说，“感觉不太好。” “行，你不想就不公开，我们在地下谈。”顾郁泽十分尊重她意见的颔了下首。 “嗯……”陈之瑶稍稍松了口气，又提醒看了他一眼，“那你还不快点松开我的手。 “这周围不是还没同事出现么？”顾郁泽轻顿了下，修长手指穿过 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起来，“总可以先偷偷牵一下的吧？” 第59章 他手指骨感很重，硌得她心跳发颤。 “不行！”陈之瑶紧张环顾了下四周，“我们在公司里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在人前保持距离就可以了，不然怎么叫谈地下恋呢？”顾郁泽幽幽睨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了一个戏谑的弧度。 “……”找不到反驳词的陈之瑶只能心脏怦怦直跳地垂下了头，“那你注意点，有人就赶紧松开。” 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下，压着嗓子拖腔带调说：“遵命，公主。” 所幸直到进电梯，两人都没遇到什么人，但陈之瑶手心已经紧张得渗出了一层薄汗。 这偷偷摸摸的恋情谈起实在有点太过刺激了，好像还不如直接公开来得轻松。 但她前面刚拒绝了他公开的想法，也不好这么快就打自己的脸，就先坚持一阵子再说吧。 反正她也不是天天要和他一起来上班。 电梯到三楼，陈之瑶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我到了。” “嗯。”顾郁泽懒懒应了声，在电梯门缓缓打开的前一秒，才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去吧，中午见。” 陈之瑶握了握潮湿的手心，低着头，生怕旁人看出暧昧地快步走出了电梯。 坐到工位上后，她才后知后觉想起他似乎和她说了句中午见。 平时中午，她都是和舒缇一起去食堂吃午饭，不太看得见顾郁泽人。 他不会打算今天中午也来食堂陪她吃吧？ 陈之瑶神经一紧，想问他确认阻止下，又怕是她自己想多了，显得她在自作多情。 算了，她还是先集中注意力干活吧。 国庆节前，她差不多完成了之前提到的概念设计方案，还差最后一点优化。 虽然她已经是他女朋友了，但工作是工作，她还是想交出一份不负他赏识的设计图- 注意力一旦集中起来，时间便过得很快。 舒缇喊她去吃午饭时，陈之瑶才合上笔记本电脑，看了眼手机。 见顾郁泽没发来什么一起吃饭的邀请，她微微紧绷的神经松了松，跟着舒缇一起去了二楼的食堂。 结果刚打完饭，陈之瑶就看到顾郁泽和赵楚亭一起走了进来。 两人平时不太来食堂吃饭，所以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舒缇也跟着往门口瞅，低声感叹：“稀奇啊，他们是不是来考察食堂伙食的？” “可能吧……“陈之瑶心跳轻晃了下，佯装不在意地低了低头，眼神都没敢往顾郁泽身上瞄。 但没过一会儿，顾郁泽就端着盘子，和赵楚亭一起坐到了她身边的空位上。 舒缇赶忙顿住筷子，笑着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感觉顾郁泽视线似乎是落在了她的头顶，陈之瑶摁着加速的心跳，缓慢抬起了头，勉强朝两人笑了下，就又低下头，埋头苦吃了起来。 赵楚亭笑了笑，语气轻松问：“你们觉得食堂最近的饭菜如何？” 舒缇立刻接话：“还不错，特别是红烧排骨和油焖虾，可抢手了。” 看他俩似乎还真是来考察食堂的，而且顾郁泽避嫌似地坐在了她的斜对面，陈之瑶心跳的速度缓了下来，跟着附和点了点头：“挺好的。” 但没过一会儿，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脚尖被人轻轻碰了下。 以为是舒缇不小心踢到了她，她也没在意。 结果对方并没有收回脚的意思，反而又蹭了她一下。 陈之瑶愣了下，下意识抬起眼，看了眼桌对面的舒缇，却发现她正专注和赵楚亭聊着食堂的伙食，根本没在注意她。 她不由心里一紧，目光转向了斜对面的顾郁泽。 他低头吃着饭，神情如常，脚尖却依旧若有若无地贴着她的鞋尖。 陈之瑶脸一热，快速回踢了他一脚。 顾郁泽筷子微顿，不动声色的撩起了眼皮，漆黑眼底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之瑶不由警告瞪了他一眼。他却散漫勾了下唇角，若无其事垂下眼，长腿舒展，又往她这边逼近了下，裤腿蹭了下她穿着黑色丝袜的小腿。 陈之瑶小腿绷紧了下，被他体温烫得脸又热了几分。 怕他再得寸进尺，她攥了下手里的筷子，发狠往他皮鞋上踩了一脚。 顾郁泽喉结滚了下，闷住了吃痛的声响，总算是收回了腿。 但和赵楚亭聊完天的舒缇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关心问了句：“你怎么脸突然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陈之瑶神经一跳，掩饰抬起手，往脸上扇了扇风：“没有没有，就是觉得食堂有点热……你们不热吗？” “还好。”舒缇说。 “我也还好。”赵楚亭虽然在回答舒缇的话，眼神却往顾郁泽脸上扫了下。 顾郁泽最后一个抬起脸，看不出什么异样地懒笑说：“我觉得有点热，可能是我们穿得多。” “估计是这个原因。”陈之瑶赶忙跟着他附和了一句。 “哦，没发烧就好，最近这两天开始降温了，还挺容易感冒的，是应该多穿点。”舒缇笑了笑，没再追问什么。 但陈之瑶依然不敢轻易放松，匆匆吃完，便找了个借口，打算先走一步。 结果刚转过身，就听顾郁泽也放下了筷子：“我也吃好了，等下还有个会儿，先上去了。” 她赶忙加快了脚步，将餐盘放去了回收窗口。 跟在她身后的顾郁泽倒也没追上她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看似没什么关系地走出了食堂。 直到无人的电梯间。 顾郁泽双手散漫抄着裤兜，若无其事地停在了她身边。 “刚才踩得挺狠啊，要不是我能忍，可就要暴露了。”他半垂着眼皮，低声调侃了她一句。 “……你还好意思说！”陈之瑶掀起眼帘，又恼又羞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挑事，我会踩你吗？” “我不就在桌子下面蹭了蹭你，又不会被人看到，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他语调懒散，一脸无辜道。 “万一呢！” “你不脸红，没人会注意到。”他勾了下唇角。 “……”陈之瑶一噎，脸一下子又憋红了，没好气骂他说，“反正你以后不许再来食堂吃饭！” “那我不碰你也不能再来吗？” “不能！” “那我坐远一点呢？” “不行！”她不想理他地撇开了脸。 “哎，那我只能多安排你跟我开点会了，不然一天下来都见不到你人。”顾郁泽幽幽叹了口气。 “……”陈之瑶一愣，有些苦笑不得地转过了头，“有你这么滥用职权的吗？” “那我想你了，该怎么来见你？”他深邃眼眸看向了她，目光灼热。 陈之瑶心跳不争气地晃了下，掩饰垂下了轻颤的长睫。 沉默片刻后，她小声说：“那允许你来食堂吃饭，但不许坐我旁边。” “知道了。”顾郁泽唇角不易觉察地扬了下。 上楼没一会儿，赵楚亭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有事？”顾郁泽懒懒掀了下眼皮。 “看看你大中午的开什么会。”赵楚亭眼睛眯了眯，走到他办公桌前。 “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会，别在这碍事。” “我就站在这，又不出声，碍你什么事？”赵楚亭不满 啧了声，嗤笑说，“我看是你心虚，根本就没什么会要开吧。” 顾郁泽：“……” 见他沉默了，赵楚亭乘胜追击道： “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我看你今天行为反常得很，还要拽着我去食堂吃饭。” “没什么事，不方便透露。”顾郁泽干脆说。 “搞这么神秘啊！”赵楚亭撇了撇嘴，又不死心追问了句，“是不是和陈之瑶有点关系？她不想透露，所以你也闭口不提？” “算是吧。”顾郁泽稍微松了松口。 “之间也没见你这么听一个女人的话，你是不是对她……” 考虑到赵楚亭那张不怎么严实的嘴，要是让他知道陈之瑶已经是他女朋友了，不出两周就能给他传遍整个公司，顾郁泽淡淡说：“没，我就是单纯的妹控，好不容易有了个妹妹，当然要听她的话。” 赵楚亭了然点了点头：“懂了，纯变态。” “……” “放心，我不会因为你变态就远离你，我们还是好哥们。”赵楚亭宽慰拍了拍他的肩。 顾郁泽嘴角轻抽了下，勉强克制住了将他过肩摔的冲动，微笑说：“我谢谢你。”- 因为晚上和江妤约了饭，今天的工作量也不多，一过可以打卡下班的时间点，陈之瑶便收拾了下包，匆匆进了电梯。 刚下到一楼，她手机震了震，顾郁泽发来了一条消息：「你打算几点走？」 陈之瑶脚步轻顿了下，回他说：「我已经下楼了」 Fox：「？」 陈之瑶：「？」 Fox：「怎么一声招呼都不和我打的，忘了你的男朋友还在楼上了？」 陈之瑶轻抿了下唇，她确实还没怎么习惯和他作为男女朋友相处，想着今晚两人又不会一起回公寓，就没跟他说自己要走了。 陈之瑶：「主要我今天回宿舍，跟你也不顺路」 Fox：「不顺路我也可以送你，以后走之前都和我打声招呼」 陈之瑶愣了下：「不用麻烦，我地铁回去，你开车还要绕路」 Fox：「男朋友不就是用来麻烦的么，等着，我马上进电梯了」 陈之瑶：「那我去车库等你吧，没什么人」 Fox：「行」 靠在车边等了会儿，陈之瑶便看到顾郁泽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直起身，正想和他招手，忽然看他身后不远还跟了个研发部门的同事，立马将手放下，同时佯装在找车地往车库深处走了走。 直到对方上车开走，她才回头瞥了眼还停在原地的迈巴赫，快步绕了回去。 “我觉得你还是别送我上下班了，太容易撞见同事了。”坐进副驾的陈之瑶心有余悸地系上了安全带。 “其实这个撞见也没什么，你之前不也坐过我的车么，我们没什么亲密的举动就可以了。”顾郁泽笑了笑。 “好像也是……”陈之瑶反应过来道。 因为公司氛围扁平又轻松，之前两人之间也没什么避嫌的必要，所以她和他在公司里的相处还挺随意的。 “要不要先一起去吃个饭，再回学校？”顾郁泽发动着车子，偏头看了她一眼。 “我今晚已经约了江妤了……”陈之瑶有些抱歉道。 “没事，那明晚再一起吃。”顾郁泽顿了下，状似随意问她，“你和江妤说我们在一起的事了吗？” “还没呢，我正准备今晚和她讲。”陈之瑶说。 “哦，她嘴严吗？” “……挺严的。” “行，那你跟她说，别跟赵楚亭讲，不然我们的事很快就会在公司里公开。”顾郁泽提醒她道。 “哦，我知道了。”陈之瑶缓缓点了点头。 其实在和顾郁泽体验了一天让人心慌的地下情后，她已经想公开了。 毕竟公司里也没有禁止恋爱，就她所知的研发部门里，就有两对情侣。 只要不涉及直属上下级，不影响绩效考核的公平就行。 她当时想隐瞒，潜意识还是对这段感情觉的不安。 怕两人谈不了多久就分手了，到时候在公司里的处境会更尴尬。 “在想什么呢？” 似乎察觉到了她表情有点出神，顾郁泽忽然停下了启动的车子。 没了引擎声的车厢内瞬间变得安静，陈之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跟着晃了下。 她定了定神，佯装随意道：“我在想，我好像前面也没问过你的意见，你想在公司里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我当然想。”顾郁泽没什么犹豫道。 陈之瑶迟疑了下，温吞问他：“你不担心让大家都知道了，万一我们没多久分手了，会很尴尬吗？” “怎么我们才谈了三天，你就开始想分手的事了？”顾郁泽扶着方向盘的手一顿，缓缓瞥向了她。 他目光似深潭阒黑幽邃，直勾勾探入了她的心底，看得陈之瑶心脏收紧了下，下意识低头躲了下他的注视，葱白手指攥紧手里的包带：“我没想分手，我只是在假设……” 顾郁泽又盯了她片刻，才敛了眼神，语气懒散却笃定道：“对我来说，不存在这种假设。” 第60章 虽然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也没什么证明，陈之瑶心底的不安却被他抚平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他话语里的笃定，也或许是他过去承诺给她的事，从来都没有食言过。 于是晚上和江妤吃饭时，陈之瑶没有特别叮嘱她别告诉赵楚亭她和顾郁泽恋爱了的事。 果然没过两天，她就被顾郁泽叫去了办公室。 “赵楚亭知道我们恋爱的事了。”顾郁泽开门见山，嗓音里带了几分试探，“你有什么头绪吗？” “哦！我那天好像忘记提醒江妤了。”陈之瑶睁圆了眼睛，假装想起来道。 顾郁泽看了她片刻，唇角一扬，低笑出了声：“你演技还是这么差啊！” “……”没想到上来就被他看穿的陈之瑶一噎，有点局促地抿紧了唇。 顾郁泽嘴角弧度加深了下，伸手捉了下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往身前拽了下。 他掌心温热，烫得她心跳一晃，身子也跟着晃了晃，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干嘛……”陈之瑶下意识想起身，却被他牢牢扣住腰，动弹不得。 “故意让赵楚亭知道的？”顾郁泽低头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戏谑。 陈之瑶耳根一热，别过脸去：“没有，就是忘了说。” “是么？”他轻笑了一声，呼吸拂过她的耳畔，“那现在怎么办？我可没有办法堵住赵楚亭那张漏风的嘴。” “堵不住就堵不住吧。”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衬衫袖口。 顾郁泽垂眼看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不怕尴尬了？” 她稳了稳心跳，掀起密绒绒的长睫，对上他的视线，“你不是说没有分手的假设吗？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脸颊染着红晕，清凌凌的眼睛里水光流转，带了点不自知的勾人。顾郁泽不由喉结滚了滚了，低头吻上了她嫣红的唇。 没想到他会冷不丁亲她，陈之瑶一愣，紧张推了推他压过来的沉重肩膀，却没能撼动他一丝一毫。 她不禁有点急地咬了他的唇，可他依旧没有松口，反而唇腔里的动作更加激烈了起来。 渍渍生动的湿吻声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里，陈之瑶被他亲得起气喘连连，头脑发昏，抵在他肩头上的力量也越来越弱，最后无力滑下，摁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 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沉溺在他亲吻里的陈之瑶才猛地回过神来，慌忙推开他，从他腿上跳了下来。 “有人来了！”她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顾郁泽懒懒往椅背上一靠，眼底欲色未褪，反而更浓了几分。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直直落在了她慌乱的小脸上：“怕什么？反正赵楚亭很快就会帮我们公开了。” “……公开了也不能这样！”陈之瑶眼底羞赧地瞪了他一眼。 “怎样？”他悠悠挑了下眉，懒散的语调里带了丝明知故问的戏谑。 陈之瑶被他问得一噎，脸烧得更红了。 半天只憋出了一句：“总之，在公司里你注意一点！让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哦。”顾郁泽舔了下嘴唇上淡淡的血腥味，低笑说，“那你下次得轻点咬我，我这嘴都破了，挺难不被人看到的。” “……” 陈之瑶呼吸一紧，匆忙看了眼 他嘴上的伤口，确实还挺显眼的，赶紧掏出手机，给他外卖下单个口罩。 “口罩到之前，你就老实在办公室里坐着，哪都别去。” 顾郁泽扫了眼表，无辜抬起了脸：“但我十分钟后有个会。” “……要开会了你还有时间抱着我亲！” “没忍住么，你勾引我。”他眼尾轻佻，吊儿郎当地笑了下，看得人骨头发酥。 陈之瑶不禁又羞又恼道：“我怎么就勾引你了？” “你看我了。”他理直气壮回答。 陈之瑶：“……” 不过，为了照顾她的感受，顾郁泽最终还是将会议往后推了半个小时，等口罩到了，才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两周后。 两人恋爱的事在公司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也不需要再刻意避什么嫌。 周五下班，刚坐上顾郁泽的车，陈之瑶手机震了震。 看到屏幕上久违了的「时序哥」三个字，她微微愣了下，又快速瞄了眼身边的顾郁泽，见他在低头系安全带，才快速滑开了他的消息。 时序哥：「明天是你的生日吧，要不要回别墅过？」 想起去年生日，她还在盼着他能回来陪她一起，今年两人角色却完全互换了，陈之瑶心情有点复杂地抿了抿唇，回他说：「不回了，我已经有安排了」 时序哥：「是要和顾郁泽一起过？」 陈之瑶：「嗯」 时序哥：「你们要不一起回来，人多过着也热闹」 没想他会这么说，陈之瑶愣了愣。 心想难道他已经释怀了她和顾郁泽在一起的事，所以想借此机会修复下三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一下和顾郁泽之间的矛盾？ 正思索着，耳边忽然传来了顾郁泽声音：“和谁发消息呢？” 陈之瑶心里一跳，下意识摁灭了屏幕。 见状，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的顾郁泽眼神变得探究了起来，目光在她略显紧张的小脸和黑掉的手机屏幕上扫了扫。 陈之瑶不由攥了下手机，迟疑片刻后，决定和他实话实说：“时序哥在问我明天要不要回别墅去过生日，当然你也一起，人多热闹点。” 顾郁泽眼神稍稍暗了下，不动声色问她：“你怎么说的？” “我还没回。”陈之瑶顿了顿，温吞说，“但我觉得你也一起的话，或许可以回去下？” “你想回去？”他微微挑了下眉。 陈之瑶抿了抿唇，觉得还是不能错过让兄弟俩和好的机会，缓缓点了下头：“嗯……” 顾郁泽默了两秒，懒淡开口：“那就回去吧。” 说完，便敛了眉眼启动了车子。 于是陈之瑶重新摁亮手机，回复顾时序说：「好，我们明天一起回去」 没多久到了公寓车库，陈之瑶解开安全带，瞄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微妙让人觉得不太高兴。 她不禁动作一顿，试探问他：“你是不是吃醋了？” “你才发现么？”他转过脸，幽幽瞥了她一眼。 “……”陈之瑶微微噎了下，长睫轻垂说，“主要你前面答应得挺爽快的，我也没多想，而且明天也不是我一个人回去……” “我答应得爽快，只是因为想你生日过得开心，不代表我不会吃醋，别错误估计了我胸襟开阔的程度。”顾郁泽嗓音散漫而低沉地纠正她道。 陈之瑶愣了愣，赶忙安抚他说：“其实你也没必要再吃我时序哥的醋，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了。” “那你对他的称呼是不是可以换一下了？”顾郁泽狭长眼尾轻眯了下。 “什么称呼？”陈之瑶没太反应过来。 “时序哥这个称呼。”顾郁泽顿了下，语气有点酸道，“之前也没听你叫过我郁泽哥。” 没想到他还不爽这个点，陈之瑶有些好笑地解释：“主要是一开始，你也不是以我哥的身份出现的，所以叫郁泽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哪里怪了？多叫叫就顺口了。”顾郁泽挑了下眉，黑眸睨着她说，“来试试。” “……”陈之瑶动了动唇，莫名觉得有些羞耻，“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了吧？你都是我男朋友了，我还叫你哥做什么。” “我想听。”他高大身躯往她身前靠了靠，唇角挑起了一抹轻佻的弧度。 他灼热的呼吸洒在了她小巧的鼻尖，陈之瑶心跳晃了晃，耳根泛红地撇开脸说：“有什么好听的。” 看她还是不肯，顾郁泽眸色渐浓，大手探入了她的裙底。 他指尖的温度隔着轻薄的丝袜传递到了她的皮肤，烫得她长睫一颤，面红耳赤地瞪了他一眼：“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他唇角弧度加深了下，肆无忌惮地扯下了她的丝袜。 “顾郁泽！”陈之瑶颤颤咬住了唇，发软的手推了推他压过来的身子。 “叫我什么？”顾郁泽撩起眼皮，眼底带了点恶劣的戏谑。 “……还在外面，回去再弄。”陈之瑶眼尾染了红，艰难喘气道。 “车里哪里算外面？”他唇贴上了她发烫的耳廓，低磁嗓音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对抗并拢的月退也越来越无力。 “万一有人经过……”她嗓音绵软，夹了丝颤抖。 “你知道怎么让我停下来。”他语调漫不经心，吻了吻她红得滴血的耳垂。 陈之瑶整个人颤栗了下，喉咙里逸出了模糊的音节：“郁泽哥……” “我没听清。”顾郁泽低低笑了声，一只手撑在了她身后的车窗上，高大身躯将她完全困在了车内狭小的空间里。 男人酽烈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着她，陈之瑶只觉得呼吸一窒，轻颤的嗓音染上了求饶：“郁泽哥。” 顾郁泽却像是故意折磨她似的，温热双唇贴着她纤细的脖颈下滑，喑哑嗓音里又多了几分逗弄：“还是不够清楚。” 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陈之瑶只能忍着羞耻，两眼一闭，提高了声音：“郁泽哥！” “嗯。”顾郁泽唇角一扬，终于直起身，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瞥了眼她红得跟苹果似的脸，语气悠悠调侃，“怎么，叫一声就这么害羞？” “……”陈之瑶细细喘着气，根本顾不上骂他，只能用眼神刮了他一下。 顾郁泽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好整以暇说：“好了，以后不拿这个逗你了，你想叫我什么就叫什么。不过明天回别墅，你记得改一改对顾时序的称呼，跟着我一起喊他哥就行了。”- 半个多月没回来，别墅院里的秋海棠已凋了大半。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用气球和鲜花装点的客厅，陈之瑶微微一怔。 “回来了。”顾时序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嗯。”陈之瑶抿了抿唇，下意识瞥了眼身旁的顾郁泽。 他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低头换着拖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别提和顾时序打招呼。 顾时序目光轻扫过他，眉头微蹙，但很快舒展，转向陈之瑶：“进来吧，饭都准备好了。” “哦。”陈之瑶点点头，正要往里走，手却被顾郁泽牵住。 她一愣，侧头看他，却见他神色如常，仿佛牵她的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顾时序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眸色微微一沉。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火药味。陈之瑶轻轻挣了下手，想让他别在顾时序面前如此刻意地宣示主权。 然而，顾郁泽却指节一紧，力道不容拒绝地扣住她的手指。 陈之瑶心跳漏了一拍，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 瞥见陈之瑶脸上的红晕，顾时序薄唇微抿，眼神迅速恢复平静，语气淡然道：“先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说完，转身走向厨房。 见状，陈之瑶稍稍松了口气，偏过脸，小声嗔了顾郁泽一句：“在家里牵什么手……” 顾郁泽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理直气壮地反问：“你手不是空着么，为什么不能牵？” “……”陈之瑶语塞了下，只得任由他牵着她走进了餐厅。 顾郁泽拉 开椅子，示意她坐下后，又将旁边的椅子往她身边挪了挪，才懒洋洋地坐了下来。 顾时序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盘菜，扫了眼顾郁泽随意搭在陈之瑶椅背上的手，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餐桌上的菜肴丰盛，显然都是顾时序精心准备的。 出于礼貌，陈之瑶开口道：“谢谢时序……” 话未说完，顾郁泽的膝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腿。 反应过来的陈之瑶局促顿了下，掩饰轻咳了两声，才重新说：“谢谢哥帮忙准备的饭菜。” 没想到她连对他的称呼的都换了，顾时序轻怔了下，眼底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默了片刻后，他敛了敛眼神，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了她碗里：“多吃点，你最近看起来瘦了。” 陈之瑶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郁泽已经伸手将她碗里的菜夹走，语气冷淡：“她不吃这个菜。” 顾时序筷子一顿，抬眼看向顾郁泽，低沉嗓音里夹了一丝不悦道：“你怎么知道她不吃这个菜？” “我是她男朋友，对她不比你了解的清楚。”顾郁泽嗤笑了声，语调懒慢里带了几分挑衅。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陈之瑶心里一紧，连忙打圆场：“那个……我确实不太喜欢吃这个菜，谢谢时……哥。” 闻言，顾时序神色缓和了一些，克制着眼底翻涌的情绪，沉静看向她说：“是吗？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吃的。” “呃……”陈之瑶微微哽了下，正思索该怎么解释。 一旁顾郁泽漫不经心地接过了她的话，意味深长道：“人的口味会变不是很正常么，过去喜欢又不代表现在会喜欢，说不定都开始觉得讨厌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正文完】 第61章 听懂了顾郁泽话里的含沙射影，顾时序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冷厉的眉也蹙了起来。 陈之瑶太阳穴一跳，匆忙笑说：“也不至于讨厌，只是不喜欢了……” “不过这个芝士虾球我还是很喜欢吃的，我来尝一下！” 她说着，迅速拿起筷子，夹了个虾球塞进了嘴里，试图掩盖掉话里的深层含义，让餐桌上的气氛不要再恶化下去。 早知如此，她今天就不回来了。 虽然顾郁泽言行举止间是带了点对她的占有欲，但顾时序明显也没有想要同他缓和关系的意思，竟然还当着他的面给她夹菜。 原本她还打算在这别墅住一晚，现在只想赶紧吃完这顿饭走人。 他们之间的矛盾，她确实调和不了。 见陈之瑶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开始埋头苦吃了，顾郁泽和顾时序不约而同地收敛了眼中的锋芒与戾气，紧绷的空气随之缓和了几分。 顾时序没再帮她夹菜，也没再聊什么越界的话题，只关心问了问她学校申请的情况。 “已经收到了两所保底学校的offer，剑桥暂时还没什么动静……”陈之瑶如实回答道。 “没有拒绝就是有希望，再等等看，别着急。”顾时序宽慰她道。 “嗯。”陈之瑶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一顿饭不尴不尬地吃完，顾时序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蛋糕，小心翼翼避着上面“祝瑶瑶生日快乐”的图案，将21的数字蜡烛插了上去。 “不用点蜡烛了，直接切吧。”不想搞这么麻烦的陈之瑶抿了抿唇。 “……那太没有仪式感了。”顾时序坚持从兜里摸出了打火机，点燃了蜡烛，然后抬起了眼，“许个愿吧。” “那就希望我能拿到剑桥的offer吧！”陈之瑶没多犹豫，低头吹灭了蜡烛。 听着她已经和他无关的愿望，顾时序心脏狠狠收紧了下。 如果去年此时，他没有拒绝实现她的愿望，此刻站在她身边的人，就是他了吧。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如今的他，只能目送两人手牵着手离开，还无法说出任何挽留的话。 他终于体会到了她当初的痛苦。 却也彻彻底底失去了她- 回去公寓，陈之瑶才拆开了顾时序送她的礼物。 是某奢牌经典款的包，大小适中，颜色低调，还挺适合上班通勤背。 但感受到顾郁泽幽幽投过来的视线后，她将包放回了礼盒。 “怎么收起来了？不打算背吗？”顾郁泽漫不经心问，语调带了一丝的试探。 “算了，省得某人再吃醋。”陈之瑶盖上了礼盒的盖子。 顾郁泽嗤笑了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个包而已，你喜欢就背，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你连一个称呼都给我纠正，还说自己不小气？”陈之瑶好笑抬起头。 顾郁泽微微噎了下，才淡淡说：“那不一样，称呼是原则问题，包只是个物件，代表不了什么。” “行吧，既然你这么大度，那我周一就背去上班。”陈之瑶笑了笑，逗他道。 “随你。”顾郁泽懒洋洋应了声，说，“我出去抽根烟，给你的礼物在书房，你可以自己去拆。” 陈之瑶“哦”了一声，心想这男人有时候嘴也挺硬的，明明都郁闷地要去抽烟了，还在这跟她装。 但她此刻非常好奇他送了她什么，便也没去拆穿他，匆匆从沙发上起身，走去了书房。 一推开门，她便看到书桌上放了个精美的正方形礼盒。 盒子不算大，但质感很好，深蓝色的丝绒面上还绣着「献给我的公主」烫金的字，明显是定制的，可谓是仪式感拉满。 陈之瑶不由嘴角轻牵了下，小心翼翼打开了礼盒，发现里面竟然躺了一只小巧的机器人。 机器人的外形设计很像他头像的那个机器人瓦力，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呆头呆脑地，十分可爱。 没想到他会送她这样特别的礼物，陈之瑶微微愣了下，才将机器人拿起，好奇摆弄了下。 然后发现机器人的后面有一个类似开关的按钮。 原来不是单纯的摆件啊…… 陈之瑶默想着，摁了下按钮。 以为这个开关可以让机器人下面的履带运行跑起来，她还匆忙弯腰将它放在了地板上。 结果它一动不动，只是眼睛闪烁了下，像是在眨眼。 奇怪，它不能跑的吗？ 正疑惑着，地上的机器人忽然开口了：“你好，公主。” 他声线虽有点机械，但嗓音听上去有种强烈的熟悉感。 陈之瑶一愣，试探回了它一句：“你好……机器人？” “我不叫机器人。”它纠正她说。 看它还真能跟她智能对话，陈之瑶一下子乐了，蹲下身，问它说：“那你叫什么名字？” 它眼睛眨了眨：“我叫阿泽。” 闻言，陈之瑶整个嘴角都扬了起来 ，眼睛弯弯问它：“阿泽，你和顾郁泽是什么关系？” 阿泽：“我就是他。” 陈之瑶：“是么？那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阿泽：“可以。” 陈之瑶想了想，问他：“你和顾时序之前为什么要打架？” 阿泽：“我听不懂你的问题。” 陈之瑶：“……” 也不知道它这是不够智能，还是智能到在跟她装傻，陈之瑶只能换了个问法：“那我可以问你怎样的问题？” 阿泽：“你可以问我，有多喜欢公主。” 陈之瑶不禁笑了起来：“那你有多喜欢公主？” 阿泽：“喜欢到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代码和程序，只守护公主一个人。” 陈之瑶轻愣了下，竟被一个机器人说得有点脸热了起来。她稳了稳心神，问它：“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阿泽：“是我自己想的。” 陈之瑶：“那你可比顾郁泽还会撩人。” 阿泽：“比较不成立，我就是他。” 陈之瑶：“……” 行吧，它这诡辩的能力确实和顾郁泽如出一辙。 不愧是他制造的机器人。 因为和阿泽的聊天实在太有意思了，陈之瑶蹲到脚都麻了，才想起从地上站了起来。 “阿泽，你不会动吗？”她最后问他。 “会，你需要我动吗？”阿泽眼睛闪烁了下。 “嗯。”陈之瑶点了点头，下一秒就看阿泽底下的履带终于运转了起来，绕着房间跑了一圈，甚至还有自动规避障碍物的功能。 陈之瑶不由感慨说：“阿泽你好厉害，感觉可以当狗遛。” 阿泽一顿，一本正经说：“我不是狗，不能遛。” 陈之瑶哈哈一笑，将它从地上拿了起来：“好好好，不溜你了。” 不知道这机器人的运行有多费电，陈之瑶暂时先关掉了它的开关，准备出去问下顾郁泽，结果发现他竟然还没有回来。 他这一根烟，抽了得有半个多小时了吧？ 陈之瑶奇怪看了眼表，正想去拿手机问他，玄关响起了开门的声响，她不由脚步一顿，转头看了过去。 顾郁泽手里拎了几个纸袋，上面还印着不同奢牌的logo。 “你去商场了？”陈之瑶扫了眼他手上的袋子，诧异问。 “嗯，顺便去了趟。”顾郁泽语气淡淡，换鞋走了进来，“给你买了几个包。” “啊？”陈之瑶怔愣了下，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 “款式和颜色都不一样，你可以挑喜欢的背。”顾郁泽轻描淡写地补充了句，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陈之瑶张了张嘴，一时竟有些语塞。过了片刻，才有点哭笑不得说，“我前面开玩笑的，我没打算背你哥送我的包，你真不用给我买这么多……” “跟他没关系，我看你好像还挺喜欢包的，就再给你补一份生日礼物。”顾郁泽说。 陈之瑶心口烫了下，有点不好意思说：“其实我更喜欢你送我的阿泽。” “和它聊过天了？”顾郁泽唇角轻轻牵了起来。 “嗯。”陈之瑶长睫扇了扇，调侃说，“感觉它比你会撩。” “是么？”顾郁泽悠悠挑了下眉梢，放下手里的纸袋，将她往身前一拽说，“那你和我说说看，他怎么撩你的，我来学习下。” 陈之瑶心跳一颤，躲了下他幽邃的注视，小声嘟囔说：“你自己设计的机器人，你还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顾郁泽低笑了声，温热呼吸洒在了她的脸上，烘得她清透的脸庞染上了红晕。 “程序是我写的，但话是它自己说的，我可没教过它怎么撩你。” “哦……那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机器人？” “怕你明年出国读研的时候会想我，所以就先让他替我陪在你身边。”顾郁泽慢悠悠解释。 闻言，陈之瑶微微愣了下。 怪不得那个机器人会坚持说它就是他，原来它真的是代替他来陪她的。 其实她之前也隐隐担心过异国恋的事情，但因为一直都没收到剑桥的offer，而且距离她出国还早，所以她把这份焦虑压在了心底。 不曾他都已经替她考虑到了这一点。 陈之瑶不禁心里涌起一阵暖流，掀起密绒绒的长睫，调侃他说：“那你不怕我之后会更喜欢你的替身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顾郁泽嗤笑了声，大手覆盖上了她纤细的后腰，充满暗示性地隔着轻柔的布料，缓缓摩挲了下她滑腻的皮肤，“毕竟只有我可以……这样。” 他说着，低头咬了下她的耳垂。 陈之瑶浑身一颤，嗓音也跟着颤了颤：“流氓！” 顾郁泽低低笑了声，微微抬起了脸，低磁嗓音附在她耳边说：“你都骂我流氓了，我是不是得做点什么，才对得起你这话。” “你……”陈之瑶小脸刷得一红，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就被他落下的双唇封住了口。 他越亲越深，手也不再满足于隔着衣服抚摸她。 陈之瑶耳朵越来越热，脚底也开始有些站不稳，最后跌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碰掉了上面的纸袋。 包包和衣服一起，散落一地。 顾郁泽伸手护了下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捞过了边上的靠垫，塞在了她的腰后。 沙发很大，足够他跪在她的月腿间。 这个角度，两人能看清彼此的全部。 陈之瑶不禁有点无法面对地偏过了脸，咬住了唇。 “往哪看呢，心不在焉的。”顾郁泽懒笑了声，嗓音里带着点喑哑。 “没看哪……”她发丝凌乱黏在脸上，细细喘着气，嗓音绵软道。 “那把脸转回来。”他手指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强迫她对上了他浓黑的眼睛，语调轻佻中夹裹了一丝恶劣道：“看我是怎么X你的。” 第62章 虽然在这个21岁生日的夜晚，陈之瑶一滴酒都没喝，但在身前男人的蛊惑、撩拨与撞击之下，她也没比20岁生日那晚清醒多少，指甲抠着他紧实的肌肉，嘴里“郁泽”、“阿泽”地胡乱叫着他的名字。 甚至连她之前觉得羞耻的“郁泽哥”，她都迷迷糊糊地喊出了口。 最后，喉咙干得直冒火，嗓音也哑得说不出话。 脑袋往枕头上一沾，下一秒便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也没什么精力出门逛街，干脆在房间里剪起了最近拍的视频。 其实都是些和顾郁泽在一起后的吃饭、看电影、打游戏的恋爱日常，但重看一遍，她唇角还是忍不住地上扬，心里也甜滋滋的。 虽然顾郁泽之前说过，无所谓在网上露不露脸，但她还是选择了那些没有拍到他脸的片段。 毕竟他的人脉比她广得多，万一被哪个认识他的人刷到了，那她的帐号就要对他公开了。 她还没太做好这个心里准备，总觉有一点尴尬。 视频剪完发布后，没过两分钟，下面便有了一条新评论—— G：「恋爱了？」 陈之瑶：「嗯！」 G：「怎么没见你改帐号名？」 陈之瑶：「忘了！现在就去改」 她立马打开了设置，将帐号名改成了“Arail日记（热恋版）”。 设置完，G又回复了她一条评论：「感觉你男朋友挺帅挺靠谱的」 陈之瑶不由牵了牵唇角：「那是当然！」 陈之瑶：「哦对了，他也是剑桥的，去年刚毕业，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G：「剑桥学院很多，不好说」 陈之瑶：「也是」 陈之瑶：「希望我也能去剑桥读书」 G：「我觉得你问题不大，最多再等一个月，就会有offer了」 其实同样的话，顾郁泽前两天安慰她的时候也说过。 但她觉得学院不同，他个人的经验也不一 定准。 现在听G也确认了他的说法，陈之瑶心底的焦虑又减轻了几分，指尖轻快敲着屏幕回他：「嗯！等我拿到offer，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G：「好」- 一个月后。 进入寒冬时节的京西气温骤降了不少。 虽然上下班都有顾郁泽接送，也吹不到太多的冷风，陈之瑶还是换上了更高领的毛衣和更厚的外套，将自己裹成了个熊。 见状，顾郁泽忍俊不禁道：“不走成熟的性感路线了？” “走不了一点，太冷了。”从宿舍里出来的陈之瑶裹了裹身上的棉袄，匆匆钻进了他开着空调暖风的车。 “看你去年冬天还挺抗冻。”他轻睨了她一眼，语调里带了一丝意味深长的调侃。 陈之瑶一顿，有点局促说：“去年是去年……而且你总是在我脖子上留痕迹，我不捂严实点，被同事看到多尴尬！” “怪我了？”顾郁泽挑了下眉，漫不经心说，“那我今晚再往下点。” 陈之瑶：“……” 知道他可能又在吃她过去为了讨顾时序喜欢，顶着寒风扮性感的醋，陈之瑶默了片刻后，哄他说：“你要是喜欢我穿得性感点，那等脖子上的痕迹消下去了，我也可以像去年那样穿。” 闻言，顾郁泽扶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下，偏头看向她说：“你怎么穿我都喜欢，用不着刻意迎合我。” 陈之瑶愣了下，心口有点发烫地抿了下唇：“哦。” 顾郁泽笑了笑，懒慢补充了句：“而且，你现在这么穿，还挺可爱的，像个粽子，让人想一层层地剥开尝一口。” “……” 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陈之瑶脸微微红了下，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了车窗外，嘴角却不自觉翘了起来。 顾郁泽瞥了眼她车窗玻璃里的倒影，唇角的弧度也加深了几分。 到公司后，陈之瑶便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前一阵她的设计优化方案得到了研发部门的认可，所以最近都在忙着和相关的人员对接，推动方案的落实。 直到下午四点，走出会议室的陈之瑶才终于有机会喘口气。 她下楼买了杯奶茶，刚准备刷会儿手机醒醒脑子，屏幕上就弹出了一封新邮件提醒。 见发信人是剑桥的招生办，陈之瑶瞬间咬紧了口中吸管。想立马点开查看，又怕是拒信。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会儿，才心脏怦怦直跳地点开了邮箱。 在看到邮件里“Congratulations！”的开头后，她倏地松了口气，快速扫了眼正文，便匆匆站起了身，想直接冲去顾郁泽的办公室，与他分享她此刻激动的心情。 快走到电梯，她才想起他这个时间也有个会议，于是脚步一顿，又回到了工位。 怕发微信也会干扰他开会，按耐不住分享欲望的陈之瑶先将邮件截图，私信发送给了G：「我终于收到剑桥的offer了！」 不知G是不是刚好在看手机，他几乎秒回了她：「恭喜啊，小学妹！」 陈之瑶：「嘿嘿，真的是又等了一个月！」 G：「听学长的，不会有错」 陈之瑶：「感恩.jpg」 陈之瑶：「对了，你现在还常住英国吗？之前抽奖的礼物还一直没给你呢，如果英国更方便的话，那我到时候把礼物带去剑桥寄给你？」 这次等了许久，她才又收到了他的回复：「我常住京西了，不用你带去英国」 陈之瑶：「哦！我也在京西，方便给个地址，我抽空寄给你？」 G：「京西市云栖区枫林路18号御澜公寓1号楼前台」 看着这熟悉的地址，陈之瑶怔了下。 这难道不是顾郁泽住的那个公寓吗？ 而且连楼号都一样！ 这是巧合，还是…… 陈之瑶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消息看了会儿，越想越觉得他似乎和顾郁泽之间有什么关系。 特别是他们都是剑桥毕业，G的IP地址在顾郁泽去年回国的那个月，也变回过京西。 一个相似点，可能还能用巧合来解释。 这么多相似点，就很难不让人怀疑了。 陈之瑶定了定神，有点想再问问他具体的房间号，但又怕是她想多了，她这么问会显得很冒昧。 毕竟她和他只是素未蒙面的网友，他不想透露太具体的地址也正常。 再说了，顾郁泽现在还在开会，似乎也不该这么快地回她消息。 纠结片刻后，她试探回他说：「好巧，我男朋友也住在这公寓里！要不等我这周六去他家的时候，顺便把礼物带给你？」 G：「要面基？」 陈之瑶：「如果可以的话，确实想当面表达下感谢呢，之前的设计大赛，还有申请学校什么的，你都帮了我不少」 G：「我是没什么问题，但小学妹你是女生，见网友需要谨慎哦」 可能是因为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心底种下，陈之瑶开始觉得他就连说话的感觉都和顾郁泽很像，不禁继续试探说：「我觉得你不像坏人」 G：「万一你判断错了呢？可就要有危险了」 陈之瑶想了想，回他：「没事，我男朋友很能打」 G：「所以是要带你男朋友一起了？」 陈之瑶：「嗯」 G：「行，那就这周六中午11点，我们公寓大厅见」 没想到她说要带男朋友后，他竟会答应得如此爽快，陈之瑶愣了下，心想难道是她推断错了，他并不是顾郁泽？ 但他们不是一个人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 包括之前两人还不怎熟悉的时候，顾郁泽总能心有灵犀一般地猜对她的喜好。 所以一等顾郁泽开完会，陈之瑶立马又起身去了他的办公室。 刚坐下的顾郁泽垂眸看了眼表，撩起眼皮调侃道：“怎么今天这么迫不及待地来找我，好像还有十来分钟才下班吧？” 陈之瑶缓了口气，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说：“因为想和你分享个喜讯。” “你拿到剑桥的offer了？”顾郁泽扬了下眉。 陈之瑶心跳倏地快了两拍：“你怎么知道？” “能让你这么着急来分享的喜讯，似乎也有这个了吧？”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陈之瑶微微噎了下，心里一下又不能确定地点了点头，“也是。” “一会儿下班想吃什么？带你去庆祝下。”顾郁泽问。 “烤肉吧。”陈之瑶随便回答了个，又试探跟他说起了周六要和网友面基的事。 她一边说，一边捕捉着他反应，但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直到她问他能否陪她一起去时，他反常地拒绝了她：“抱歉，我周六公司还有点事，走不开，没办法陪你。” “那你放心我一个人去见个陌生男人？”陈之瑶盯着他眼睛问。 顾郁泽笑了笑，嗓音笃定说：“我相信你的判断，他肯定是个好人。” 闻言，陈之瑶几乎百分之百可以确认，他就是G。 不然他这个连之前程凌带她吃个饭都要把人家调走的醋坛子，怎么可能放她单独去见男网友，让她改个见面时间才更合理吧？ 原来两人早在相遇之前，就做了那么久的网友。 但他竟然从来都没和她提过这件事。 也不知道是怕她尴尬还是什么。 虽然这一刻，她就可以拆穿他。 但既然他还在演，那她就也先假装不知道，到周六反将他一局好了- 因为周五要见导师说论文的事，陈之瑶留在了学校。 第二天醒来，还不到10点，她便拎着礼物袋出了门，提前快二十分钟抵达了顾郁泽的公寓楼下，然后偷偷躲进了电梯对面的楼梯间。 等了十来分钟，透过楼梯间狭窄的玻璃窗，她果然看到了顾郁泽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陈之瑶不禁抿唇偷笑了下，低头打开手机，私信G说：「抱歉，路上有点堵，我可能要迟个5分钟左右……」 等了片刻，G回她说：「没事，我在大厅的沙发处等你」 确定了他的位置，陈之瑶轻轻推开楼梯间的门，快速移动到了沙发后面的区域，然后躲在柱子后面继续私信他：「那我一会儿怎么和你相认？你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戴不戴眼镜？」 消息发出后，她悄悄从柱子后面瞄了他一眼。 见他低着个头，修长手指敲着手机屏幕，在专注回她的消息，陈之瑶唇角 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她憋着笑，捏着手机，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他的身后，佯装生气地拍了下他的肩：“不是说今天公司有事吗？你坐在这里等谁呢？是不是要背着我偷情！” “……”顾郁泽浑身肌肉一僵，猛地转过了脸，向来游刃有余的表情此刻像是见了鬼。 陈之瑶不禁再也演不下去，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看她眼睛弯成了月牙，扶着他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的，顾郁泽反应过来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和你约见面的那天。”陈之瑶抹了下眼角笑出的泪，回答道。 “我那天有露出什么破绽吗？”顾郁泽挑了挑眉。 “演技是没什么破绽，但逻辑上有。” 听完她的解释，顾郁泽嘴角也扬了起来，他捏了捏她狡黠的小脸，打趣说：“不愧是我女朋友，真聪明。” “哼，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陈之瑶轻打了下他的手，又板起脸，质问他说，“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我看你也没有和身边人透露自己vlog帐号名的意思，怕你知道了会觉得尴尬，再生我的气。” “那你怎么现在不怕了？还肯和我面基。” “因为现在的我有能力哄好你了。”顾郁泽散漫笑了笑。 陈之瑶愣了下：“怎么哄？” “这样。”顾郁泽忽然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往他面前一压，张嘴吻上了她柔软的唇。 猝不及防的深吻让陈之瑶心脏剧烈一跳，绷紧了腰背，睁圆了眼睛。 公寓大厅时不时地会有人进出，但他却以一副旁若无人的架势禁锢着她，吻得肆无忌惮。 直到她手脚都软了，眼里也盈满了水光，他才将她面红耳赤的小脸往自己大衣里一藏，带她进了电梯。 所幸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陈之瑶赶紧从他大衣里抬起脸，刚喘了两口气，就又被他落下的双唇封住了口。 等出电梯，已经被他亲得昏了头的陈之瑶脚底都在打飘，几乎是跌跌撞撞和他缠吻着进了屋。 房门一带上，他的吻就不再局限于她的唇。手也开始像剥粽子一样，一层层剥掉了她身上的衣物。 怕她冷，他有力的双臂将她托起，挂在自己的身上，开始往卧室走。 每走一步，指甲死死抠着他脖颈肉的陈之瑶都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想让他先放她下来，嗓子里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好不容易到了床上，她又被他翻了个面炒。 跪到后面，膝盖都泛了红，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多少次。 等到结束，陈之瑶裹着被子，微红明眸带着几分迷蒙，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有你这么哄人的吗！” “你不舒服吗？”顾郁泽倚在床头，懒慢笑了下，嗓音喑哑里带了丝调侃。 “……” 无法反驳他这一点，陈之瑶咬唇默了片刻，想到了他另一条罪证，绵软嗓音微醋道：“你是不是没少看美女的vlog，才会刷到关注我！” “怎么会，我只看过和关注过你一个美女。”顾郁泽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伸手捞过床边的手机，递给了她，“不信你自己看，密码是你的生日。”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陈之瑶愣了下，也不想显得自己太小肚鸡肠子了，脸一撇说：“算了，我不爱查别人的隐私。” 顾郁泽睨了她片刻，缓缓问：“那你信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吗？” “信啊，不就是在酒吧的那一晚，因为我太性感，太漂亮了。”陈之瑶轻哼了声。 顾郁泽唇角一扬，悠悠说：“你那晚确实太性感太漂亮了，但其实不是那晚，还要更早。” “更早？”陈之瑶微微一怔，诧异掀起了眼帘，“我之前没有见过你吧？” “见过。”他笃定道，眼底带了点耐人寻味的笑意。 陈之瑶不由秀眉轻蹙了下，努力在记忆里搜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不禁有点不好意思地朝他眨了眨眼：“你要么给我一点提示？”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拿回手机，打开她的vlog，翻到了她发的第一个没剪辑过的剑桥划船视频，重新递到了她面前：“3分10秒开始，认真看。” “……”陈之瑶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垂下眼，手指轻轻拖起了进度条—— 3分10秒：她的船头“砰”地一声撞上了河岸。 3分11秒：坐在她正前方草坪上看书的少年闻声抬起了脸。 3分12秒：少年那双再熟悉不过的桃花眼，穿越四年的时光，直直看向了屏幕前的她。 ——正文完——【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