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色坠香雪》 1、绿玫瑰 立冬这日是周三,京北下了一场雨夹雪。 气温陡然下降,寒意深深的校园里一下就多了一大半的穿厚毛衣跟羽绒服的人。 下课时间,爱漂亮又会打扮的周听宜从宿舍出来,纤秾合度的身上依然穿得很是单薄,轻踏莲步,与无数个因为怕冷就把自己裹得像狗熊的大学生们擦肩而过。 强烈对比之下,在瑟瑟寒风中只着一件月白海棠织锦绣掐腰夹棉旗袍,外披白狐坎肩的她,显得窈窕娇媚到了极点。 临近下午五点整,陆家司机照陆崇叙的吩咐,开车到北清大接周听宜。 人来人往的大学校门口,对方一眼就辨出这位娇千金即使置身芸芸众生里也一样引人瞩目。 小姑娘以娉婷袅娜之姿,朝事先已经被陆崇叙告诉她车牌号的一辆天蓝色古思特走来。 陆崇叙唯恐司机老陈没见过小姑娘几次,早就特别上心的告诉老陈今天到底是谁要用车。 陆崇叙强调说,这人是他妹妹。不是亲妹妹,但是比亲妹妹还要跟他亲近。 就是他在港城生活时总爱跟着他黏着他的那个可爱小尾巴。 小尾巴现在离开她土生土长的港城,到国内顶尖学府,北清大来做为期一年的交换生,平日里很乖很懂事,一直在校园里耽溺于学习功课,明白陆崇叙回京后每天都很忙,从来不会跟陆崇叙主动提什么无理要求。 今天主动问陆崇叙要车跟司机,是因为她要帮同学外出去做一个琵琶表演,抱着她那柄造价昂贵的琵琶打车不方便,所以提前给陆崇叙发微信,斗胆要求陆崇叙把陆家的车跟司机借给她用一会儿。 老陈听说过陆家公子没有回归陆家之前,在港城长大的那些生活经历,心里万分清楚今日这位周家千金,对陆崇叙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人。 等周听宜走出北清大的正校门,候在车边的老陈迈步上前,根本不敢怠慢的朝周听宜招手,恭敬接驾,“周千金,我是大公子派来接你的老陈,大公子都已经交代好了,我这就将周千金送到你要去做表演的地方。咱们赶紧走吧,待会儿路上要是堵车,怕误了周千金的要事。” “嗯,谢谢您。”周听宜怀抱一把蒙着丝绒防尘布的琵琶,脚踏裸粉色的细高跟,削肩细腰,身高腿长,手里挽着kelly25限定拼色的手包。 驻足行政版劳斯莱斯古思特车边,她面带微笑,乖巧礼貌的回应戴着白手套,西装革履的中年司机,“不过真的不用着急,我想时间还来得及。” 她不想给对方太大压力,大约是陆崇叙专门叮嘱了这位老陈什么,此刻的他显得很紧张。 其实周听宜今日就是想蹭人情,简单的坐个顺风车而已。 说话的间隙,女生水灵的杏眼往古思特后座扫了一眼,发现后座空空如也,她一张瓷白小脸瞬间有些暗淡。 她还以为陆崇叙会亲自来,为着今天精致打扮了许久。 发现小姑娘的眼睛一直盯着后座看,老陈意会到她这是在找陆崇叙。 “大公子今日在富瑞银行有重要会议要主持,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他让我给周千金带了花来。” 老陈拉开车门,拿出一束生机盎然的苏格兰绿玫瑰。 周听宜的失落神情这才有了缓解。 虽然人没来,但还是会记得送她花。 周听宜知道禁欲守礼的陆崇叙从来不送花给别的女人,只送过给她。 这么想,周听宜嘴角漾笑,扬了扬手里拿着的包跟琵琶,两只手都占用了,一时没法接有人为她特地准备的浪漫花束,“谢谢您帮陆崇叙给我带花,花我待会儿收,麻烦您先送我到我要去的茶楼吧。” “好的。”老陈点头,一脸笑意的为小姑娘拉开后座车门,“周千金请上车。” 不愧是被陆家大公子疼爱的妹妹,不仅肤白貌美,天生丽质,还如此芳兰竟体,彬彬有礼。 果真是如传闻所说,是港城第一豪门周家费尽心血娇养出来的完美公主。 “有劳您了。”古思特启动,真心感谢老者来送她一程的周听宜瓷白的小脸漾出一对甜梨涡,不然她独自抱着琵琶在京市这么大的城市出行,真的会很不方便。 “哪里,应该的,应该的。”上了年纪的司机忙不迭的回应,不敢邀功。 今日尊陆崇叙的吩咐,很紧张的到北清大来接驾周家小公主,万万没想到这位娇千金见面后这般谦逊有礼貌,对他区区一个陆家下人还采用敬称。 * 华灯初上,非工作日的通勤时间,路况一点都不算好。 一个小时后,古思特停在京北市内一家著名的苏式评弹茶馆门口。 老陈下车,为坐在后座的周听宜开门。 路上拥堵,只能掐住开场时间赶来的周听宜抬手,看了看腕表,选择将陆崇叙送她的那束绿玫瑰放在后车座上。 美丽花束上夹着张烫金小卡片,写着【祝人间绝色小公主表演成功】。 原来她不告诉陆崇叙,陆崇叙也知道今日她是出来做琵琶表演的。 望了一眼卡片上男人手写的深蓝钢笔字,俊逸潇洒,温文尔雅,见字如见人,周听宜深呼吸一口气,进了三层楼建筑的中式精致风茶馆。 茶馆经理李明生早就在翘首以盼今日被临时找来的替补乐师,深怕对方不早点来,更怕对方来了之后镇不住场子。 今天的场跟往日的场不一样,今天有个贵客临时包场。 这个矜贵得无法用言辞形容的贵客刚从瑞士飞回来,应该是在洋鬼子的地方待久了,思乡情怯,一回京北就心血来潮,想要听点自家老祖宗的有格调的东西做洗礼,不然就深怕会忘记自己的国籍似的。 在他骨子里深深流淌的这份爱国情操,让今夜硬生生成为了李明生的危机之夜。 这家苏式评弹茶楼在京圈很著名,平日里来此听曲的阔少公子哥们多了去了,为的都是追逐风花雪月。 今日馆长李明生遇上了个很难被定性的另类。 以前这个贵客三不五时也曾被圈子里跟他交好的一帮二代三代们请来这里坐过座上宾,不过每次都是意兴阑珊,兴致缺缺的。 丝竹声声悦耳里,那些从美人唇边逸出的淫词艳曲似乎根本打动不了他。 然而今日这位公子爷刚下了从国外飞回的私人专线飞机,忽然就决定要一掷千金的来栖楼包场听曲,让李明生一面惊喜的同时,一面又担心得坐立不安。 名号响当当的他在京城一直是个恣肆行事,喜怒无无常的主,天生难以被讨好,要来栖楼听曲,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好让人有个充分准备。 今天不是周末黄金时间,楼里登台的名角儿一个都没有,原本安排的是一个兼职的女大学生弹专场。 最近此女人气很高,狠狠买了各种营销,因为金钱魔力,在各大平台上穿婀娜旗袍,抱四弦琵琶唱《声声慢》的妩媚模样跟娇嗲声音成功一夜出圈。 为着这些正当时的人气,栖楼才给她开了专场。 她现在才二十一岁,还在上大学,并没有跟栖楼正式签工作合约,栖楼愿意给她开专场,已经属实是算很瞧得起她了。 结果事实证明这些新人就是不能捧,一捧他们就要没有自知之明的摆谱。 这个女大学生叫姚诗安,最近在网上火得不得了,京圈里一大帮喜欢拈花惹草的公子哥最近爱来栖楼听曲,都是为了她。 很多人提出要为姚诗安包场,栖楼的老板都没答应。 今日栖楼的老板倒是不得不答应了。 因为今日提出要包场听曲的人,是京北贺家的二公子贺宸柏。 但凡对国内权贵圈子有点儿了解的人,都不敢忤逆贺宸柏,单凭京城贺家的贺姓,就是他让栖楼不得不对他破例的雄厚资本。 周听宜进楼的时候,瞧见不少已经买票成功的观众在售票窗口办理退票。 她有些没看明白这是为何,怎么买了票又要退。 直到经理李明生急急忙忙的出现,径直把她带到二楼的化妆间,忧心冲冲的问她道:“姚诗安都是怎么跟你说的?今天这么关键的时刻,她怎么能任性耍大牌呢,真把自己当角儿了是吧。” “姚诗安生病了,高烧三十九度,在宿舍吃完药睡下了。现在整个人烧迷糊了,琵琶都抱不动,更别说是弹了。”周听宜回答。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不然周听宜才不会选择抛头露面的来这里,代替姚诗安做表演。 是卧病在床的姚诗安气若游丝的哭着求周听宜,周听宜才愿意来的。 “那她就找你来?你以前弹过吗?在哪些知名茶馆跟剧场登过台?” 李明生将被姚诗安临时找来的小替补从头到脚的打量,长得倒是水灵,比栖楼所有走红过的古典美人甚至还要美丽妖娆许多出去。 一头垂顺的乌浓长发在脑后半挽发髻,小巧的耳垂上挂着流苏珍珠耳环,身上穿的是一件柔婉风月白海棠绣旗袍,半高领领口别了颗粉色的钻石扣,削瘦的一对香肩上披了个白狐皮草短褂。 真正漂亮得明艳照人,又有清肌玉骨的灵动。 可是光漂亮没用,这世间的漂亮皮囊多了去了,在栖楼的女乐师光是漂亮水灵,会根本没有正式登台的资格。 姚诗安不仅漂亮,还有才华,她能走红,栖楼的老板谢照钦可是为她砸了数不清的钱。 之前李明生一再提醒过谢老板,说姚诗安现在还在上大学,小姑娘心性还没定,往后的变数太多了,小心培养出一条白眼狼来,真的要用她的时候,她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谢照钦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家大业大,那么在乎一间开着玩的评弹茶馆生意做什么。 现在姚诗安真的掉链子了,正好遇上今天有贵客包场,她事先也不跟李明生商量,临时派一个面生的外行来,李明生深感让这个外行就这么登台肯定是不行。 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栖楼马上就要挑灯鸣锣,正式演出了。 “我以前没在哪里登台过。今天是第一次。”周听宜很诚实的坦白。 “啊?”李明生目瞪口呆,咽了口唾沫问,“意思是就是你是一纯新手?” “算是吧。”周听宜点头,被李明生用讥诮的目光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她也不恼不急的惜字如金,反而是有点心思坏的就等对方为她干着急。 姚诗安早就跟周听宜抱怨过,她在校外兼职的这家评弹茶馆,姓李的这个经理有多小家子气跟狗眼看人低。 “那你还敢来?”李明生气结,立刻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想叫几个真正的角儿回来救场。 结果信息发出去,这几个人都找借口,说在外地表演,一时走不开。 他们这是在提前商量好了的一起看姚诗安的笑话,都厌烦最近谢照钦无限制的宠她捧她,那么最好就让姚诗安一个人就把这家茶馆的生意撑下去得了。 找了一圈人都未果的李明生急得额头冒冷汗,眼看还有不到半小时就要开始正式表演了,这会儿他上哪里去找人。 李明生只有再看被姚诗安找来的小妮子。 她一直抱着一把小巧的包着绒布的琵琶,李明生瞧着她那双手,细皮嫩肉,洁白如玉,一点伤口都没有,肯定不是靠弹琵琶为生的苦命人。 李明生越瞧周听宜,越觉得她像那种平日里被那群京圈贵公子们从家里带出来一起到栖楼来附庸风雅的娇小姐。 这种阔家千金,身上都有一股不容他人冒犯的骄矜气场。 这个被姚诗安临时找来的替补,自从一现身,眼神跟脸色比那帮京圈娇小姐还要颐指气使。 虽然她来了之后没说什么浮夸的大话,没做什么出格的举止,但是李明生却深感这个小姑娘美丽高贵得像一只稀世罕有的白天鹅。 全球异危物种。 “你叫什么名字?”李明生谨慎的问,怕女孩的背景是大有来头。 “周听宜。”周听宜抱着琵琶,不慌不忙的说。 她就喜欢李明生此刻急得不行,又茫然的对她一无所知的模样。啧,就这点出息。 今晚到底是哪个人临时包场了,能把这个中年男经理吓成这怂样。 “周听宜?”李明生扬声。 “对。听见的听,宜人的宜。”周听宜殷红的樱桃唇边露出一个甜笑。 今天来帮姚诗安登台,她在宿舍里早就自己化完了妆,换完了旗袍,怕这些地方的化妆品跟表演服不好,用完她会皮肤过敏。 她从小到大可娇气了,吃穿用度都是顶奢高定,是如假包换的港圈小公主,要不是因为一些特殊缘故,她才不会背井离乡,跑来京北的知名学府做一年大学交换生。 京圈里姓周的富贵人家,李明生没听过几个,很快就打消心中盘旋的周听宜像个顶级豪门娇千金的疑虑。 “你真会弹?”李明生现在没办法了,也找不到角儿来救场。眼看前厅马上就要开演了。 “嗯呐。”周听宜装纯真无邪的点头。 “几岁学的?” “七岁就开始了。” “等会上台你自己不用带琴,我们这儿有。”栖楼给乐手们安排的可是一顶一的乐器,她一个外行小年轻能抱什么好琴来。 “你们的都是四弦琵琶吧?”周听宜很嫌弃的说,“我弹惯五弦的了,所以自己带琴来。” “哟,你不会是唬人吧?你一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还有专用五弦琵琶?”李明生翻眼皮,看来自己是对这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低看了。 在东方古乐圈,只有弹琵琶弹了几十年的技艺精湛的老师傅才能驾驭五弦琵琶,那得是匠人级别的高深修炼层次。 “我说你真是姚诗安大学同学?你这说话口音怪得很,你哪里人?” “我外婆是苏城人。我在苏城出生的,在港城长大。”周听宜平静的回答。 “行,那你先给我弹三分钟,我验验货。不是我故意为难你,我也是对我的工作负责,等会儿你把这场子给栖楼演砸了,倒霉的人可是我。”李明生让周听宜为他先短暂的试演。 李明生真是服这个姚诗安了,仗着茶楼老板最近宠爱她,就成天瞎作。 姚诗安肯定不知道今晚会有贵客临时专门来包场听她弹琵琶唱曲。 本来已经预售出去的票全部被这位贵客用三倍乃至五倍的价钱转手买下,额外再出十万给栖楼做场地费。 京圈首席太子爷贺宸柏的行事作风,就是如此一掷千金的纨绔。【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狂君王 品出这位李经理是真的在紧张,“好,我就给你试弹三分钟吧。”瞅着也没剩多少时间了,周听宜善良的答应了李明生。 “你知不知道今天谁突然在我们栖楼包场?”李明生拿手帕抹他额头上密密沁出的汗珠,问小姑娘道。 “不知道。你给告诉一下呗。”周听宜根本不在乎。管对方是狗是猪是鬼还是人,她都不在乎,反正她只是来帮忙的,就弹今晚而已。 “京北贺家的二公子,贺宸柏。”李明生的嗓子简直是掷地有声的报出贵客的名号。 周听宜如今已经在京北快上完一学期的大四交换生课程,在京市也算是生活了一段时间,对【贺宸柏】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跟陆崇叙年纪相仿,是属于同一个阶层的人,都是四九城里极负盛名的人中龙凤。 甚至贺家在京市,比陆家更拥有话语权。 毕竟这座城里的东富西贵,他们贺家两边都占上了。 单单只能在东边富贵的陆家在某种程度上,是远远不及贺家在这座城的无上地位的。 周听宜有印象,贺宸柏是玉叶金柯的一个顶级高门公子,在京圈无人敢得罪。 陆崇叙有几次跟她提过这位贺二公子,说贺生很有生意头脑,近几年将他不依赖京北贺氏一族,只靠自己白手起家的国际金融公司到处做,除了欧洲跟北美,先后在港城跟澳岛也渗透进去不少势力。 身为港城第一豪门的周家眼下也在跟这位在国际金融界无所不能的贺生密切展开商业来往。 心里想起这些细枝末节,周听宜微怔,没想到今天来帮姚诗安顶班,还遇上个不算跟她熟的人包场。 她跟贺宸柏其实之前在港城的一些场合远远遇见过几次。 不过,等一下她在舞台上,他在观众席,隔了很远,这位目高于顶的贺二公子应该也瞧不出今晚在这种风月之地为他表演的琵琶女,是港城周家二房的独生女周听宜吧。 “谁啊?我不认识,反正等一下我好好帮姚诗安顶班,做完今晚的表演就行了吧。” 佯装对这个名字完全不熟悉,周听宜揭开琴布,将自己的小叶紫檀五弦琵琶拿出来,随便找了条矮凳弯腰坐下,抬起玉白娇嫩的柔荑,拨动根根纤长手指,浅浅为李明生弹了一下。 根本不用三分钟,“你你你你你……”李明生立刻惊为天人的被吓着了。 “你的琵琶哪里学的?还有这柄琵琶,你你你你你哪里得来的?”他哆嗦着声音问。 “你别管,我只负责今晚帮你好好演完这场。”周听宜真看不惯这位中年馆长没见过世面的无知模样。 “等会儿表演完,你来我办公室找我。”李明生瞧着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只能先安排小妮子去化妆,“你快去化妆换衣服吧,今儿个本来给姚诗安的化妆师,还有她个人休息室里那些值钱的刺绣旗袍,都无条件的给你用了,你让妆造师好好帮你选一件漂亮裙子,今天包场听曲的人是金尊玉贵的贺家二公子,你可千万不要砸了我们栖楼的招牌。” “我不化妆,我用不惯你们的化妆品,我皮肤容易过敏,还有我自己已经准备了服装,就这条旗袍行了。”周听宜把身上的小坎肩一解,这就要抱着琵琶登台。 她身上仅剩一条无袖薄夹棉真丝面刺绣旗袍,莹白的香肩跟藕臂露出,凝脂般质地,珍珠样润泽,李明生看得惊呆了。 这下再也不觉得她在旗袍领口镶戴的那颗耀眼的鸽子蛋粉钻是假货了。 小姑娘身上其它的昂贵行头李明生不认识都行,但是绝对不会不认识她带来的那只孤品五弦琵琶,传说不是放在日本正仓院展览吗。 求嘉木于五岭,取殊材于九折。 琢玉范金之巧,雕文镂采之奇。【注】 这是唐朝老祖宗制造琵琶的奇巧工艺。 周听宜怀抱的那柄螺钿紫檀琵琶就是按照这种奇巧的严苛标准做出来的,简直是闪瞎了李明生这个评弹茶楼经理的狗眼。 她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能拥有这样价值连城的孤品琵琶。 “这是高仿,不是真的,真的那柄在日本正仓院呢。”周听宜瞧出狗奴才被她的琵琶惊艳了,“我这柄不过也就值一千多万港币。” “啊?”李明生的嘴巴张得斗大。 不过也就值一千多万港币。 这个小姑奶奶是真敢说啊。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能平静拥有这种不过也就值千万港币的天价琵琶。 李明生刚才还着急找茶楼几位驻唱的名伶回来救场,殊不知今日栖楼来了个完美天仙带着她的神器下凡。 “你这琵琶真哪里来的?”李明生吞着口水问。 “我家里找专人巧匠专门给我做的,说我喜欢弹琵琶,得不到流散在国外的国宝,就照着它给我做个差不多的仿货也好。”周听宜浅浅一笑,“我要去登台了。你赶紧去让那个包场的贵客点曲吧。” “你你你表演完,你记得到我办公室来。”李明生感动得浑身都在颤抖,失敬的喊,“姑姑姑奶奶。” “德行。”抱琴离去的周听宜低声骂。 女生玉白的一双藕臂在脱掉披肩后闪烁莹润白光。 掐腰真丝旗袍被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崩紧得线条优美,胸前胀鼓鼓的饱满,侧身的开衩裙缝随着她走路的步伐若隐若现的露出她白花花的长玉腿。 李明生在栖楼当了五年多的管事经理,从来没见过一个琵琶女能有这等甜婉妩媚,蕙质兰心。 最关键是,周听宜身上一点媚俗的卑微感都没有。 李明生终于理解到,这个小姑奶奶今晚只是纯粹帮朋友代班,抱着她心爱的琵琶,到这里来随便玩玩的而已。 她就是传说中的那种被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娇公主,今夜是自贬身价,来栖楼体验人生了。 * 前台观众席大厅,空无一人。 只有贺宸柏坐着,闲闲的玩着手机,他刚下飞机,运气不好的回京北来遇上个狂降温的阴冷天气,冻得他骨头缝都冷得颤抖。 于是这位喜欢喜怒无常的爷心里更不爽了。 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自认是最懂贺二公子的特别助理尤恒在返程前,就很狗腿的帮贺宸柏安排飞机落地京北后的娱乐节目,为金尊玉贵的太子爷列了好几个备选,最后贺宸柏说要来栖楼包专场听曲。 当时是京北时间的下午两点,这座人气颇旺的古风评弹茶楼今晚演出的观众票早就已经全都售卖出去了,包括楼上的包厢也是预定一空,尤恒委婉的劝自家太子爷换个时间。 贺宸柏却偏要来听,很任性的让尤恒拎了一箱现钞,把那些已经验票进场入座的观众都用三倍以上的票价请出去。 本以为也许会有些一身傲骨的听众不愿意。 哪里知道现在这世道,就是百分百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个晚上不听评弹唱曲,就可以赚回三倍乃至五倍的票价,这搁谁不愿意。 于是,现在偌大的栖楼上下三层楼的场子全被贺宸柏成功包了下来。 他一个人坐在大厅最前排正中央的一张梨花木太师椅里,翘着二郎腿,修长笔挺的身段即使是用慵懒坐姿坐着,亦彰显出世家公子独有的凛冽气场。 临开场几分钟,贺宸柏用打火机点了根烟。 尤恒迈步上来,为他端来他喜欢的白奇楠焚香,方桌上摆有各种精致的糕点跟水果盘,焰火燃烧的围炉上煮着一壶沁人心脾的敬亭绿雪。 今日立冬,贺二公子这种最懂风花雪月的人到京北市内人气最旺的评弹茶馆来追求优雅仪式感了。 天黑以后花重金包场,听女网红大学生弹琵琶,这消息传出去,谁敢不说他贺二风流纨绔。 一切都很让贺宸柏满意。他就喜欢这种任性控场的感觉。 “柏少,刚刚茶楼经理来当面致歉,说今晚登台弹琵琶的不是那位女大学生网红,他们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缘故临时换人了。” 直到尤恒如此告诉贺宸柏。 今晚为了听这场琵琶演奏,尤恒方才计算了一下,用现金跟二维码付款的总数合计约三十万人民币。 贺宸柏花这么多钱,却没等来最近栖楼最当红的角色为他登台,尤恒一半惋惜,一半期待的等着贺宸柏给回应。 他想求贺太子爷心里的阴影面积。 这不是在暗寓他贺宸柏人傻钱多,传出去多难听。 “换谁了?”贺宸柏懒懒一问,眼皮都不撩,得知他今日回城,各方人马正在组团轰炸他的手机,谁让他是置身京圈顶端的高位太子爷呢。 贺宸柏本来在优哉游哉的做一个手机数独游戏等表演开场,却被这帮人的电话跟信息提示音打扰得一脸不耐。 “茶楼经理说是个比姚诗安还要让人惊艳的乐师。”尤恒打量贺宸柏那张三庭五眼都生得极致蛊惑的俊脸,回禀道。 很明显是为了糊弄他们故意说的。 “此惊艳乐师什么名号?”贺宸柏浅浅一问。 “没有名号。”尤恒有些带笑的声音。 他是在看太子爷笑话,豪掷三十万人民币听曲,结果遇上栖楼舞台安排出错,今晚只有一个业余人士来顶班。 品出尤恒在笑话他,贺宸柏声色一冷,问:“看爷笑话是吧?早知道他们今晚没有像样的乐师在,你刚刚就没有帮我到处撒钱的资格了。” 尤恒这下脆声声的笑出了声,说:“柏少要是想躲贺家大奶奶安排的相亲,也不至于一下飞机就跑到这种地方来包场。” “滚,别打扰我听曲。”贺宸柏根本不在乎,他就是来躲相亲的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的,贺家大奶奶这一年来总是担心她家里这个浪荡太子爷不结婚会出大事,每天都为他选妃似的,到处找跟他门当户对的娇小姐,紧锣密鼓的张罗着,要贺宸柏去跟对方见面,早点跟对方结婚。 今日得知贺宸柏傍晚会从瑞士飞抵京北,贺家大奶奶立刻传讯,让不孝孙子速速去西边的贺家院子,会见沪市某知名门阀的张家千金,还叮嘱这位张家千金明早就从京北走了,要贺宸柏一定要赶在今晚去见见人家。 听那着急口气,估计是今晚一见完,就巴不得贺宸柏明早就跟这位张千金去婚姻登记处领证的节奏。 贺宸柏偏不去西边的院子,不但不去,还一下飞机就来栖楼这种风月场所包场听曲。 栖楼是谢照钦开的场子,城中跟谢老板熟识的二代三代们时不时会来这里聚会。 贺宸柏清楚这是个适合风流成性的男人们拈花惹草的地方,他今夜才来。 他这是在变相狠拒贺家为他安排的相亲。 “我肯定不会打扰柏少附庸风雅。”尤恒唇角笑意更深,都跟着自家宸哥儿那么多年了,还能不知道他今夜为何到这著名的风月场来千金散尽还复来。 “柏少,来,这是曲目,经理说你可以随你喜好选,平时乐师有自己预先的排场不让选,今天你花钱包场了,可以随便选。”尤恒递上栖楼的曲目册子,古风折子,金黄织锦包的折面本。 贺宸柏随意拉开,漆黑幽深的眸子跟古代纨绔君王批奏折似的,一目十行,薄唇牵动,随口说了几个曲子。 对古乐,出身京北世家高门,从小就浸染琴棋书画的贺二公子并不陌生,随口点了几曲。 也许是刚才被尤恒嘲笑了几句,感到今晚自己的确有点像是到栖楼来当人傻钱多的地主家儿子了,贺宸柏故意选了几首难度颇高的曲子,要刁难这个临时来顶姚诗安班的乐师。 最好让对方在舞台上各种弹错曲,出洋相。 免得谢照钦把他贺宸柏的钱赚得太容易。 虽然他贺宸柏真的很有钱。 今晚这个临时来为他弹曲的惊艳乐师,待会儿就都给他好好受着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小酒窝 贺宸柏很快就决定给这位即将要登台的惊艳乐师继续加码。 既然她很惊艳,那么就应该都会弹。 “十面埋伏,大浪淘沙,海青拿天鹅,沧海一声笑。”男人殷红薄唇牵动,接着又点了这些曲。 尤恒再次被自家这位混不吝太子爷逗得咯咯笑出了声,只想劝他差不多点就行了。 “柏少,我帮你仔细打听了,其实今晚在栖楼登台的这个小乐师只是姚诗安的大学室友。姚诗安生病了,忽然重病发高烧,人无论如何都过来不了,又不想领不到今天登台的工钱,仗着谢老板最近宠她,就事先不跟茶楼商量,偷偷耍心机,把她室友找来临时当替补。” “今晚这个要为你独奏的乐师其实就是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小姑娘,纯纯圈外人,以前从来没有登台表演过。柏少你看你点的都是些啥高难度曲子,也忒不怜香惜玉了一点。咱换那些什么酥.乳,红袖,小胭脂之类的柔婉小曲听不好吗?” “难道你觉得我这样的男人,就适合听什么酥.乳红袖小胭脂?”贺宸柏拾起洁白的茶盏,送到唇边喝一口,冷冷宣告,“今晚我在这座楼花钱包场听曲,自然是我想听什么就点什么。” “不是,柏少,我知道你不喜欢听那些靡靡之音,但这里是栖楼,你点的曲子起码该是春江花月夜跟声声慢,蝶恋花之类的吧。”尤恒建议贺宸柏至少该听这些柔风小曲。 今晚可是三十万真金白银包的场呢。 结果贺宸柏接下来居然要架着二郎腿,在这里听娇滴滴的乐师抱琴弹海青拿天鹅,沧海一声笑。 这反差真的太尴尬了。 尤恒记得贺宸柏以前三不五时被谢照钦请来压场子,早就清楚栖楼就是一帮京圈贵公子们的温柔乡,这里整天上演的都是让这些生来就适合纵情的公子哥们饱暖思淫.欲的靡靡之音。 瞧瞧贺宸柏现在点的都是什么大气十足的国粹曲子。 可别把人家那位准备要抱着琵琶登台的替补乐师吓着了才好。 “我就想听我点的这些。你赶紧给我一边去。”贺宸柏打发尤恒走。 这尤恒真没劲,果然是贺家大奶奶派给他的人,说的是从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双商皆高,为人张弛有度,来他身边定能在事业跟生活上照顾他周到。 周到什么呢,不过是贺家大奶奶派来监视他的奸细罢了。贺宸柏才不给尤恒好脸色。 于是尤恒无奈,只能照恣肆太子爷的意思去给经理报曲目。 “啊?贺二公子真的想听……这些?” 李明生看到贵客点的这些曲目,眉头立刻皱成川字。 今晚这栖楼是要士气如虹的打仗吗。贺宸柏把bgm都选成这些了。 表演曲目册被送到周听宜手里,周听宜一下就读懂了今晚这位贵客哪里是来听曲放松心情的。 他是专门来找茬的。 这破地方就一贩卖脂粉气为主打的网红苏式评弹茶馆,他来了不听莺声燕语,反而要听《兰陵王入阵曲》。 可能这帮生在皇城脚下的京圈公子爷们天生都喜欢装逼欺负人吧。 不过很抱歉,他点的这些曲子周听宜都会,还是十几岁就会了。 “没事,我就照贵客的意思弹琴就行了,要是弹得好,李经理稍后千万别想请我来茶楼兼职,我可没那闲工夫,也不缺那低薪水。”周听宜甜笑着照单全收。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先上台好好演奏吧,现在可不是说大话的时候,千万别怯场,记得要发挥你的真实水准。”李明生又开始额头冒汗,他没有把握周听宜能登台驾驭这些曲子。 因为确实首首都是高难度,对表演者的要求极高。 今晚他们这座栖楼怎么会遇上狂妄到根本无法被这个现实世界讨好的贺宸柏,又同时遇上这个能平静抱着千万价值贵琵琶弹出天籁的周听宜。 事先不打招呼,就突然一起降临栖楼的他们可真是棋逢敌手。 贺宸柏点的开场曲《兰陵入阵曲》,可真是适合今晚这紧张氛围,跟千军万马要火药味十足的摆阵开战了似的。 * 几分钟后,茶馆的小舞台上迎来一个长相甜美,身段妩媚的旗袍女,一双纤纤素手抱着一柄精巧的檀木琵琶,脚踩细高跟,步步生莲的出现,又娇又媚的走到了舞台中央。 她丝毫不怯场的盯了坐在台下的贵客一眼,冲他笑得双颊浮现小酒窝。 弯腰行礼之后,美人姿势矜持的坐到琴凳上,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挥舞,优美抚弄上她自带的五弦琵琶。 舞台下,还在拿着手机继续做数独游戏的贺宸柏一开始本来没怎么注意这位「惊艳女乐师」。 直到她掠动她的手指,在精美檀木琵琶的琴弦上掠动出绝美音符。 那是贺宸柏从来没听过的《兰陵王入阵曲》。 他抬起头,眼神犀利,眸光明亮的朝她看过去。 女生浮凸有致的身段被一件质地柔滑的无袖月白旗袍紧密包裹,垂首抚琴的姿态让她一截雪白的天鹅颈露出,被舞台的银色氛围灯一照,媚惑得勾人犯罪。 一张巴掌大小的精致面孔,时不时的抬起来,端庄大方的往台下一瞧。 那乖若水乳的眼神像藏匿在原始森林里的野生动物,乍看乖顺,像小白兔,顾盼倩兮之中又荡漾着几分幽光,似娇狐狸。 《兰陵王入阵曲》被她一个外形娇弱的小姑娘演绎得波澜壮阔,壮丽激昂。 尤恒在一旁陪贺宸柏聆听,属实是被这位惊艳乐师惊艳。 万万没想到贺宸柏的三十万临时包场最后包出了如此高的性价比。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天仙下凡。 明明只是置身古色古香的茶楼,聆听她抱琴演奏,尤恒却从那些高亢动听的琵琶琴音里感知到了壮阔山河与君王意气交叠的振奋人心。 琴音绵延不绝,女生的柔顺乌发随着她雪白的脖颈一起舞动,整个人妖娆甜媚到了极点。 尤恒忍不住锐评:“柏少,你今晚没去大奶奶给你安排的相亲,真是赚到了!” 贺宸柏薄唇勾起,懒洋洋的将手肘叠在梨花木太师椅的扶手上,锋锐眸光不仅瞧出来她怀抱的那柄琵琶有五根弦,还瞧出来她是哪家的身份不凡的贵千金。 栖楼乃至国内各大著名古风茶馆的国乐乐师们精通的都是四弦琵琶。 自宋代以后,中国世面上流传的琵琶都是四弦。 唐朝的琵琶才是五弦。 到了宋代,五弦琵琶几乎已经绝迹,只有在宫廷之中为地位无限尊上的君王演奏,乐师才被允许用五弦琵琶。 贺宸柏辩出小公主手里那柄五弦琵琶是故意复刻的如今在日本正仓院展览馆的那柄孤品。 港城周家为了宠这朵娇花,可真是不惜代价,随手造把琴给她玩,都花费千万港币。 周听宜只有在每首曲子奏完,稍作休息换下一曲的间隙,才会跟坐在大厅最中间的这位贵客做眼神接触。 但是她不会像那些迷恋贺宸柏的浮花浪蕊一样,一见他那张郎朗如星月入怀的俊酷渣男脸就为他各种犯花痴。 周听宜心里早就有人了。 那人是言念君子,温润如玉的最佳典范。 台下坐着的这位京圈太子爷纵然再皮囊蛊惑,气质浪荡,他身上这股撩人荷尔蒙跟性张力也冲不到她身上。 适才贺宸柏为了为难琵琶女,选的全是技巧难得不行的复杂曲目,却被女生的纤纤玉手不徐不疾的奏出她独有的清丽婉约,柔中带刚得恰到好处。 敬亭绿雪被红泥火炉烹煮出浓郁茶香,白奇楠沉香从乌木香炉中燃起袅袅烟雾。 今日立冬,这位皇城之中最矜贵的阔家子弟来栖楼赏风月,真的赏到了这世间最好最美最纯的风月。 贺宸柏瞧着在舞台上一心弹琵琶,根本不分心来瞩目他的小姑娘,意味深长的用鲜红舌尖抵了一下下颚。 他发现她真挺有意思的。 室友生病,她临时替人家来登场都算了,遇上这般棘手情况,还能演奏得滴水不漏的认真。 贺宸柏估计她室友今晚要是没病,真的来栖楼登台,领到的一晚酬劳费用也不及她身上穿戴的一个小物件值钱。 若不是贺宸柏下了飞机,临时起意一定要到栖楼来包场听曲,而是事先宣告他今夜有这一行程,心思繁复如贺宸柏,他肯定会怀疑周听宜是故意来钓他的。 只可惜今晚刚从瑞士飞回京来的贺二公子确实是心血来潮,才来这座评弹茶楼听曲。 姚诗安也是临时生病,临时选择鸽栖楼的表演,让栖楼那位李经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周听宜根本就是善良的来此地帮室友应一个急而已。 再说,她离开港城,来京北上这一年大学,是为了谁,贺宸柏其实早有听说。 她是为了她哥来的。 她哥是现在在这座四九城里每天一睁眼就忙着各种争权夺利的,陆崇叙。 陆崇叙知道今天小姑娘抱着她心爱的琵琶,穿上妖娆的小旗袍,来这种烟花之地,为京圈最风流浪荡的贺二公子表演人间绝色了吗。 贺宸柏抬手,托住线条锐利的下巴暗忖,押一个陆崇叙稍后会给出的反应。 台上的小姑娘休息完毕,又来给贵客表演下一首曲子了。 何止是三十万,就算要给三千万,贺宸柏都愿意包场听港城周家的这位小公主为他弹曲。 早知道是她帮姚诗安顶班,贺宸柏就点酥.乳红袖小胭脂此等艳曲了。 因为,这世间,只有周听宜才会让贺宸柏产生这种淫.荡.欲望。【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靡艳事 李明生怕出差错,一直在后台盯着,惊喜的发现周听宜竟然能把贺宸柏点的曲子全都技艺精湛的一一完成。 小小年纪的她这手琵琶手艺不知道是修炼了多久,简直算是个琵琶精托世了。 最近在雅乐圈爆红的姚诗安跟她比,简直差远了。 周听宜不仅会弹奏手法跟技艺都对乐手要求得更高超的五弦琵琶,还左右双手都会抚琴。 李明生平时总嫌弃茶楼里的乐师技法不高超,今日见了小姑奶奶这么上台一秀,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直呼绝了。 她就是古唐代掌管琵琶的神。 李明生现在巨想诱惑周听宜到他们茶楼来兼职弹琴,她只要能加盟正式登台,栖楼以后生意绝对会前所未有的客似云来。 素来不懂风雅的音痴尤恒最后也沉沦在小姑娘那手清婉靡丽的琵琶声中。 “怎么她手里的琵琶有五根弦?”美人从舞台上消失了,余音绕梁里,尤恒恋恋不舍的问。 尤恒记得通常琵琶就四根弦。 “那是她家里为了宠她,专门给她做的琴,价值一千多万。”白奇楠沉香燃尽,贺宸柏调笑的口吻,“港币。” “哈?”尤恒的嘴巴张得斗大,再度感到贺宸柏今晚这三十万包场花得很值得。 “那,宸少,她家里是哪里?”尤恒好奇。听起来好像贺宸柏早就认识这位姑娘。 贺宸柏这下不说了,骨节分明的手里把玩着洁白的细茶盏。 手机微信群里有人在说话。 是闹陆崇叙的。 一群公子哥问陆崇叙,要是他跟京北谢家的千金真的联姻了,那他那个从港城跟他来京北上大学的小尾巴妹妹怎么办。 一夫不能娶二女。 贺宸柏的视线掠过微信对话框,瞧见一句:【港城那个娇妹妹这下可怎么办啊,眼睛会哭红的。】 贺宸柏扬了扬下巴,唤尤恒去找茶楼经理加曲。 * 周听宜此刻已经在后台准备抱琴走人了。 今晚这个忙也算是帮得轻松,还以为来这三教九流充斥的茶馆表演,对着几百号人弹琴,会很有失她的身份,没想到居然有个冤大头临时包场,周听宜乐意之至的只为他抚琴。 就他专门选来刁难她的那些曲目,根本不算什么。 周听宜十岁就开始学琵琶古筝,箫笛笙鼓,每日坚持不懈的练习,技法娴熟得堪比中央古典剧团的国手。 李明生来休息室找小仙女,不再是刚才那副嫌弃样,一脸的谄媚,脸笑得起褶子,“姑奶奶,你先别走,那位贵客说刚才忘记点一首曲子了。现在表演时间其实还没够,他想再加一首曲子。” “加什么?”周听宜想这位京圈太子爷怎么这么麻烦,他有什么毛病就不能一下子一起发作。现在周听宜都要准备走了,他还要加曲目。 “说想听你开口唱曲。”李明生回答,“粤语的声声慢。” “不唱,我已经弹完了他要听的曲子。”周听宜才不接受浪荡公子哥的乱撩。 这短短几个月在京的生活,她无数次听说过贺宸柏的浪荡。 从室友姚诗安的嘴里描绘出来的,这位贺二公子就是京圈上流社会的头,大家都忌惮跟谄媚于他,特别是女人,到了他面前,只有巴巴的讨好他的份。 其实今日不是周听宜第一次在京市见贺宸柏。 上次周听宜去一家娱乐会所找陆崇叙,陆崇叙不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正好见到贺宸柏在选妃局上,无数个艳丽女陪酒拿折扇给他扇风,喂他喝酒。 那场面太辣眼睛,周听宜不想多看一眼,转身就走。 在京市上大学做交换生的这学期,周听宜听到的,看到的都是贺宸柏这个人身处权力之巅,纵情声色,要什么得什么的放荡不羁。 男人们忙着巴结迎奉这位京圈太子爷。 女人们着急对这位京圈太子爷搔首弄姿。 总之,周听宜对这位在城中风头无两的贺二公子一丝好感都没有。 在北清大上学的日子,周听宜谨记自己只是来这座城当一年短暂的交换生,等陆崇叙在京忙完投资的几个项目,她就跟着陆崇叙回港,尽量乖乖的不要惹事,又弄得让陆崇叙这个哥哥又为她打破底线的宠溺她。 以前在港城,周听宜就是这样跟陆崇叙过日子的。 有周家在港岛的地位,还有陆崇叙这个哥哥无微不至的照看,她总任性妄为,随心所欲的当公主。 如今,来北清大念最后一年大学,周听宜接触了陌生的环境,认识了陌生的人,在别人的地盘,一下子懂事了不少,她耳清目明的知道,在这座城,贺宸柏才是最厉害的掌权者。 现在周听宜顶替室友在茶楼弹琴表演,遇上贺太子爷包场,茶楼表演时间通常是一个半小时。 现在还有小半小时。 贺宸柏可能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花钱花得不太值,所以说要加曲目。 周听宜本不想伺候。 但是贺宸柏跟陆崇叙在京北好像是很熟络的关系,回头贺宸柏会不会到陆崇叙面前告她小状,说周听宜到栖楼这种风月场来做表演。 明明适才周听宜特意让陆家司机不要告诉陆崇叙,今晚是送她来茶楼弹琵琶。 她跟陆崇叙提起的时候也只是说了,她今天想借用一下陆家的车,跟室友一起参加了校外的音乐表演活动。 周听宜一句轻飘飘的不唱,让李明生两股战战,那位金尊玉贵的贺二公子还在前方等着呢。 “姑奶奶,你就别开我玩笑了,就去唱一首吧。” “我的手弹琵琶弹疼了,我要会回宿舍去休息了。”周听宜对着镜子描口红,咂巴了一下小唇,收好自己的琵琶,挽起kelly包,跟李明生告辞。 “先走一步,李经理,今天姚诗安没有缺席,千万不要扣她薪水喔。”周听宜笑吟吟的跟李明生告别。 “不是,那那位贺二公子怎么办?人家包场听曲,一个半小时的场,你才只演奏了一个小时。” 李明生紧紧跟着周听宜下楼,望小仙女回心转意。 周听宜早就问好了偏门在哪里,这会儿就从偏门走出去就行。 她来京之后只要一抓到机会就跟在陆崇叙身边,有些场合免不了要碰上贺宸柏。 周听宜不知道贺宸柏有没有留意到她这个小尾巴,对她有印象。 但是周听宜真不想招惹贺宸柏这种人。 今夜他点的曲子她都老老实实的弹完了,为的是帮姚诗安一个忙,周听宜此刻选择当做根本不认识他,不卑不亢,四平八稳的弹完琵琶就走人。 以为今夜就这么安稳度过了,没想到在她收拾东西要离去之刻,贺宸柏反而告诉茶楼还想要听她开口唱曲。 这是明撩还是暗骚。 这种对女人颇有手段的高段位蛊王,天生会诱引跟享用女色,周听宜才不接他的招。 “实在不行你就退他半个小时的钱呗,反正告诉你们老板,今天姚诗安来这儿上班了就行。”周听宜不管不顾,抱着琴就走,她个子高,穿了镂空鞋。 鞋跟在木格楼梯上叮叮几下,人已经走到一楼出口的偏门,狡猾若一只要从猎人手掌之中逃脱的小狐狸,只想快点消失。 “明明是你来的。”李明生不放弃,“今晚包场的这个人咱们得罪不起,你再上台去跟他唱个声声慢。我求你了。” “不,我要回学校了,晚了有宵禁。我进不去寝室,只能睡大街。” 周听宜走向后巷停着的一辆古思特,速速跟李明生告辞。 “李经理,永别。” 李明生见到这辆行政版古思特一直停在这深巷里等她,这下真的确认到今夜来帮姚诗安顶班的周听宜身份非凡。 “你到底是哪个周家的千金?” 不等李明生问完,周听宜已经落座后车座,高冷的升起车窗,不想再跟他这种市井小民多攀谈。 古思特的车尾灯在漆黑的夜色中渐行渐远。 李明生气得脑仁疼,哪里来的仙女祖宗,又美又傲,关键是还极有才华。 她明明才二十岁出头,弹琵琶的手艺比中央古乐剧团的老师傅还要炉火纯青,没有八年十年的刻苦锻炼,是练不出这手艺的。 还有她带来的那柄价值千万的仿国宝琵琶,虽然不是真的那柄源自唐代巧夺天工的真品,但是所用的檀木,琴弦还有拨片,装饰的贝壳与细钿,以及琵琶身上手工描绘的天女散花图案,都精巧得能媲美那柄价值连城的古董。 这俗世里的普通人家的小姐哪能用得上这样昂贵精美的琵琶。 姚诗安的这个室友来历极不简单。 李明生此刻根本无暇去犯疑今晚这个临时来栖楼弹琴的小仙女到底是什么身份,因为大厅里翘腿等着佳人去唱曲的那位太子爷还在那里等着呢。 唬不住周听宜,李明生只能连忙去大厅安抚贵客,没想到贺宸柏人已经走了。 留下喝了半壶的敬亭绿雪茶,还有半片白奇楠木香在香盒里慢慢的燃烧着。 那甜软华贵的沉香香气染上清醇茶香,配上栖楼雕梁画栋的木格子,还有周遭迎来花期,正好盛放的雪原春晓艺兰,若是在这种环境里听佳人唱曲,那岂不是来这一趟人间值得。 可惜佳人不赏脸,不为贺宸柏开她的檀口。 贺宸柏似乎早就猜到今晚佳人不会赏脸,于是自己不等李明生来回话,就早早离去。 是夜,消息传开去。 贺宸柏从瑞士谈完项目,一回京市就钻进了东郊知名的风月场所包场听女网红唱曲。 据说贺宸柏花高价把先前栖楼售出的票都回收,膏粱纨绔,只为了独自听那位女网红唱曲。 他们到底是在听曲跟弹曲,还是在灯光旖旎的栖楼里做其它靡艳之事,实在是引人遐想。【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狗男人 周听宜用完陆家的车,乖巧的给陆崇叙发了条信息道谢,说:【谢谢哥今天帮我安排车,我的校园活动已经结束。】 信息发出去后,陆崇叙没有及时回复。 等她挽着包,抱着琵琶走到她住的宿舍楼下。 男人的信息才珊珊来迟。 【老陈说已经把小耳送回校园?】陆崇叙跟小公主确认她的人身安全。 【嗯,现在已经走到了宿舍楼下。】周听宜抿唇一笑,她想陆崇叙这个哥哥就是从小到大都把她放在心尖尖的。 他小时候就叫她小耳,现在还是这么叫。 【今晚在校外参加的是什么校园活动?我问老陈,老陈说你不让说。】 【关于艺术类的,回头告诉你,现在表演完有点累,我先回宿舍去洗个澡。】 【好,改天等哥忙完,去学校接你出来,好好陪你。】 嗯嗯,周听宜回了个可爱的兔子点头表情。 其实下手的时候想发个使劲亲嘴的表情,但是又觉得现在的自己长大了,陆崇叙回归了陆家,不再是周家二房的养子,更不是她周听宜的哥哥,她隔空跟他玩亲嘴,好像不是很稳重。 【晚安。】陆崇叙打完这两个字之后,一片沉默。 微信对话框里绿气泡跟白气泡都不再增加。 周听宜心里有不免些空落,自她来到京北以后,她很多次都会感到这种存在在陆崇叙跟她之间的距离。 * 周听宜回到宿舍,看到病人姚诗安正在喝退烧糖浆,肤若凝脂的身上穿着吊带睡裙,披着浓黑长卷发,一副病来如山倒的颓废样,然而依然遮不住一个妖艳贱货的俏脸蛋跟好身材。 怪不得栖楼老板,那位在京圈里甚有名气的门阀子弟谢照钦无底线的宠她。 宠到她生病了,临时找一个室友去帮忙登台,一天薪水也照拿。 见到周听宜抱琵琶回来,姚诗安怪纳闷,“miss周,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因为这位室友来自港城,姚诗安闲得没事就要用港味称谓喊她。 不过周听宜说话其实不是港普,软软的调子,反而像苏城那边的口音。 她说她小时候在苏城生活过几年,后来一直待港城生活。 弹琵琶估计就是小时候在苏城生活时喜欢上的。 今晚姚诗安也是没办法才想到找周听宜去顶班。 最近她在雅乐圈里风头太劲,一群同行,还有一群想勾搭谢照钦的狐狸精疯狂的把她当眼中钉,她要是一天缺席不登台,估计他们不知道借此机会上她什么黑料,巴不得从此让她这个小贱货在圈子里找不到舞台登台。 虽然姚诗安的被害妄想症患得有点夸张了,但是在某种性质上的确可以这么说。 她现在刚走红,谢照钦又愿意捧,姚诗安才不想因为一场小感冒就葬送了大好前程。 姚诗安佩服自己运气好,居然跟周听宜这样有才华的千金大小姐住在了一起。 周听宜是港大跟北清大两个国际知名高等学府展开学术交流置换的交换生,这学期才来京北上学,且只在北清大上一年,她本专业是建筑设计。 北清大是两人宿舍,原来跟姚诗安一个宿舍的那个女生大四出国留学了,空了的那个床位就给了周听宜。 其实周听宜这个人还挺低调的,一开始根本没主动透露自己的身份。 姚诗安发现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大小姐,不仅是从她那些限量高奢的吃穿用度里,更从她带进宿舍的这柄琵琶上。 也就是岁数跟日本正仓院展览的那柄不一样罢了。 能拥有这种天价琵琶的女生,家里可不仅仅是一般的富贵。 周听宜姓周,来自港城,姚诗安不用开口问,也知道她是来自哪个周家。 联合银行的不限额黑金卡,她皮包里有十几张。 为什么。 因为那是周大小姐自己家里开的银行。 港岛第一大资本家,在旧历被册封过爵爷头衔的那个老爷爷,是她亲爷爷。 有一次老爷子给周听宜打视频通话,姚诗安从旁边经过,瞧见了,就是那位无上矜贵的周爵爷。 所以,今晚周千金亲自抱千万级别的天价琵琶去栖楼为姚诗安登台,是真心把她当朋友才愿意如此屈尊降贵的帮忙。 姚诗安感动得双眼通红,快要为周千金的抱琶相助而掉小珍珠了。 “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在那间破茶馆弹一晚上琵琶不成。”周听宜走到书架边,找医药箱拿创可贴。 真是许久都没这么使劲弹过琵琶了,娇嫩如玉的手指被琴弦割了几个口,不好好处理一下的话,等一下碰水肯定会很痛。 “你找的什么破地方兼职,那个茶楼经理鼠目寸光,长得难看死了,还聒噪,话多得我现在耳朵还疼。”周听宜抱怨。 “你别提他。”睡了一整天,终于感到自己得进食的姚诗安正在削苹果,苹果皮从水果刀的利刃下掉出一大串来。 “刚刚还一直给我拨电话,说要请我同学以后在栖楼登台,都打十几通电话了。我被烦死了,直接没接。” 姚诗安把苹果削成小块,放进迷你空气炸锅里撒上肉桂,刷上黄油,调试好烘烤时长,转身给周听宜倒了一杯热腾腾的玫瑰白茶。 “我告诉他,栖楼请不动你这样的大牌登台。他还不信。” 周听宜给自己手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拿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 “下次别让我帮忙了,你要是再生病了,你就跟你金主哭去,实在不行,多在床上伺候他几次,别再打我跟我的小螺主意。”周听宜下次不会再帮这种忙了。 她是什么身份的人,要是传出去,真的会影响他们周家的名声。 姚诗安嘴皮子滑得很,又爱装可怜,早上发现自己发高烧之后,就连哭带嚎的恳求周听宜今晚到茶楼去帮她顶班。 周听宜知道姚诗安的学费跟生活都是靠自己打工赚的,周听宜没过过那种捉襟见肘只能靠自己的日子,一时同情心泛滥,答应帮她去茶楼弹一晚琵琶。 还以为姚同学被病魔折磨得一病不起的程度,没想到此刻她回来,姚诗安还有心情在宿舍里瞒着宿管阿姨烤肉桂苹果,点着香薰蜡烛煮玫瑰白茶。 姚同学属实是懂如何养病的。 周听宜却是被那个乱点琵琶曲的京圈太子爷刁难了整个晚上。 他是不是有病,就不能点一些莺声燕语的舒缓曲目,弹得周听宜的两只手疼死了。 右手的食指跟中指指腹甚至被活活割出血淋淋的伤口。 “哎呀,咱们大小姐生气了,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在撑着病痛的身体,为我们宜宜烤又香又甜的苹果吃吗。”姚诗安这苹果本来就是烤给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吃的。 “茶也是给你煮的。你快去洗澡,去去乏,吃完澡出来吃宵夜喔。”姚诗安甜甜的笑。 周听宜瞧不惯狗腿室友那狗样。为了几千块的登台费,她至于吗。 “等宜宜出来,再好好跟我讲讲你跟那位贺太子爷今晚发生的旖旎情事吧。” “滚,谁告诉你我跟那个混蛋发生情事了?”周听宜感到自己的好名声都被毁了。 “都上热搜了啊。”姚诗安晃晃手机,各大平台推送京圈贺太子今日返京的动向。 一众八卦号热烈宣扬贺太子风流浪荡,一从国外返回,就钻进温柔乡里找快活。 “真无聊。”周听宜才不想去关注是什么热搜。 贺宸柏这人是吸流量体质,不管是开公司还是生活日常,很多人都喜欢关注他。 港城周家也是素来活在八卦风暴中心的顶级豪门。 周听宜早就对这些八卦新闻麻木了,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她无心去刷今晚贺宸柏去栖楼听香艳名伶弹琵琶的新闻。 周听宜也是倒霉,怎么会去就遇上他包场。 他那么喜欢搅弄风月的放荡人设,要是传出去周听宜穿旗袍为他弹了一个小时琵琶,这位太子爷不甚尽兴,还要求她为他唱粤语的《声声慢》…… 周听宜若有所思的想着这些,进了浴室洗澡。 等等,贺宸柏适才为什么要她唱粤语的声声慢,而不是吴语。 难道是早就认出了她来。 周听宜眉头轻皱,他稍后不会真的跟她家里人或者陆崇叙告状吧。 改天要是遇见他,周听宜想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跟他强调一下,千万不要把她为他在茶楼弹琵琶的事情说出去。 洗完澡出来,姚诗安那个狗腿子把热喷喷的烤苹果跟玫瑰白茶为周听宜奉上。 “宜公主,小安子来给你上夜宵了。请公主好好享用。” “算你有眼力见,但是,下一次,再有这种忙,我是绝对不会帮的了。”周听宜喝了热饮,吃了软糯香甜的软苹果,没那么生气了,吃饱喝足之后,她没那么气了,只是太久不抚琴的手指还是很疼。 都怪那个狗男人,穿得矜贵风流,人模狗样,上茶楼去不点温柔小曲,非要点一些壮阔大章来为难她。 他是不是故意在整周听宜。 再一次,周听宜对贺宸柏这个京圈太子爷没有任何好感。 不过,她想这个晚上她帮姚诗安顶班,遇到贺宸柏在那间茶楼包场,应该只是个巧合而已,贺宸柏说不定根本没在意她是谁。 反正这个男人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那么多,周听宜今日扮作茶楼一个小乐师,他应该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才对。【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弄霓裳 一个礼拜后的雨天,京市里的霓裳会所。 一群京圈显贵子弟们聚在纸醉金迷里一起品酒,热聊最近四九城里发生的趣事。 头一件莫过于是贺宸柏回京之后,做下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夜里去栖楼阔气包场,听穿妩媚旗袍的女网红唱曲弹琵琶,成功把贺家那些守旧刻板的老长辈气得高血压。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都知道这其实是贺宸柏故意做出来的一箭双雕,跟女网红玩弄了风月,让他自己解乏的同时,也把他的态度强势的跟贺家摆出来了。 贺家两位奶奶最近在急着帮这位玉叶金柯的贺二公子安排婚事呢,为他列在相亲列表上的名单囊括了各种高门千金跟世家名媛。 可惜二十六岁的贺宸柏完全摆出一副不婚主义的态度,根本不接贺家长辈的招,人每天在外地忙生意跟谈项目,偶尔回京,也故作一副纵情风月的放荡不羁模样,怎么看都根本不像个愿意接受婚姻束缚的男人。 “宸爷那晚上到底是跟谁在栖楼待了一晚上啊?说他纵欲到包场彻夜未出啊。” “难道不是谢照钦最近捧的那个女大学生?” “你都知道是谢照钦在捧了,咱们宸爷又怎么会入眼?早说了,是另有佳人。栖楼的李明生透露说不是圈内人。” “哎哟,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问谢老板不就知道了?谢照钦今天来了吗?” “来了,刚才还在的,是不是跟宸爷去喝酒了?”一帮公子哥端着酒四处张望,没看到谢照钦,也没看到贺宸柏。 这种聚会,站在食物链顶端,家世跟能力最拔尖的主角一般都不会拔冗来跟他们这群低等群体做无效社交。 但是他们就是很爱谈论圈子里真正的主角。 “嗐,那晚宸爷听谁弹琵琶并不重要。咱们宸爷身边的女人还少吗?他也不过就是做个样子,让贺家长辈不再急着帮他安排亲事罢了。” 觥筹交错之中,几人聊完贺宸柏被贺家按头相亲的事,倒是想起四九城里最近好像快成了一门亲事。 陆崇叙跟谢姣茜。 “倒是陆崇叙跟谢姣茜要结婚了,两家已经说定了。婚讯会在明年宣布,到时候陆氏的iasl项目正好正式推进,谢家能帮陆家的地方可太多了。” “真的?那我们明年可要喝喜酒了,陆崇叙挺厉害啊,这才回京没多久,就把陆家大权夺了,当初说他代表周家二房争夺继承人之位,最后无奈从港城败走,还以为人生就此一蹶不振了呢。” “是金子到哪里都发光,是豺狼到哪里都叼肉。陆崇叙根本就不是省油的灯。这下娶了谢家的三千金,更是如虎添翼。” “等等,我怎么记得陆崇叙在港城有个妹妹,好像喜欢他。” “港城周家二房的那个独生女吧?为了他,还来京北上学了。” “对。” “没戏。陆崇叙现在已经完全脱离周家了,心里想的全是打着陆家的名号敛权。” “陆崇叙可真够狠的,平日里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样,下手一点不手软,就不怕伤了娇妹妹的心。” “权势在握,还管什么娇妹妹。” “她那个妹妹真的长得挺娇的,二十岁刚出头,刚来京北的时候经常跟在陆崇叙身边,我见过好几次,这下我有机会了。” “劝你别碰,知道她家里在港城什么背景吗?” “鞭长莫及啊,现在人不是在咱们京北当交换生吗。”这个感到大好机会来临,想要跃跃欲试的公子哥叫冯逸鹏,平日里就特别好色。 “冯逸鹏,你就别想了,陆崇叙的这个妹妹真的不能碰。”拎得清厉害关系的人友善的提醒。 冯逸鹏没吱声,点了根烟到嘴里,眼皮一抬,居然看到佳人的裙摆从会所大厅前方的音乐喷泉边滑过。 冯逸鹏咬烟笑。 不就一个小姑娘,乳臭未干,涉世未深,她要是有眼力见也就不会每天傻到这些地方来找陆崇叙了。 陆崇叙今日在霓裳会所有牌局,跟谢家的当家人一起,这会儿正在私密包厢里打四圈,既是打牌,更是在商量密事。 这种高端局得专心致志的推拉纵横,陆崇叙无暇关心外面这些地位边缘化的公子哥们在乱嚼关于他的什么舌根,更没有空闲发现周听宜今日在学校里没有课,跑到这间会所来找他了。 她来的路上给他发了消息,说要给他送个东西。 三日后是陆崇叙的生日。 周听宜不想在三日后随大流跟所有人一起送陆崇叙礼物,她想提前送,还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从他秘书口中得知他今晚人在霓裳,她才悄悄跑来。 可惜陆崇叙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过生日,周听宜的微信发出去石沉大海,到这会儿都还没得到回应。 她在霓裳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陆崇叙。 问了侍应跟服务员,他们没瞧出来周听宜是什么大人物,都没有特地帮她去三楼的顶奢包厢里汇报。 但见周听宜一身高定珠宝跟衣裙,天生肤白貌美,气质娇艳矜贵,品出她一定不是普通的欢场女子,又怕得罪她,就含糊其辞的告诉周听宜,陆崇叙陆公子大概好像隐约在什么什么地方,让她在会所里东奔西走走了好一阵,都没觅到陆崇叙的人。 周听宜找了两圈,还是找不到陆崇叙的人,有些急了,拿起手机想拨电话,刚要拨出去又懂事的想起,万一陆崇叙在什么重要的局上呢。 周听宜也明白他在港城没有得势,回到京北一步步的攀高,何其不容易,她不能任性的随便去打扰他。 要是陆崇叙正在跟什么重要的人谈重要的事呢。 于是周听宜锁住手机,耐着性子又去找。 迎面走来一个会所的旗袍陪酒女郎,在周听宜还没跟她打招呼之前,她先跟周听宜微笑示意。 于是周听宜就趁机跟她问起:“小姐姐,你见过陆崇叙吗?” “陆公子好像在三楼的包厢。”对方甜笑着回答,手里拿着一柄白色的玉骨扇。 周听宜瞧她有些面熟,想起来她好像是这家会所里最有名的古典舞姬。 周听宜上次来的时候见过她有资格伺候那个放荡风流的贺宸柏喝酒。 “真的?”周听宜已经被人糊弄了好几转,不太相信他们了,可是陆崇叙又一直不回她微信。 她进门的时候,在停车场见到了陆崇叙的限量版兰博基尼,知道陆崇叙人确实在会所里。 “嗯。”旗袍尤物轻声,迈步上台阶,“我还有贵客要陪,先走一步。” 人走了,空气里留下脂粉幽香,熏得周听宜有些不适,感觉自己似乎是来了花月场所。 旗袍尤物走在台阶上,高开衩的旗袍裙摆随着她走路的动作翕开,露出白花花的腿根。 周听宜是女人,看见这样煽情的景象,都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周听宜瞬间有了危机感,怕对方口中说的陪贵客是陪陆崇叙,于是在这个拿着玉骨扇的小姐姐上去之后,也急急的奔上去找人。 三楼回旋楼梯上去的第一个包厢敞开着门,周听宜的视线一投射,便见到男人懒懒依靠在卧榻上。 黑绸衬衫跟莫奈灰西裤,勾勒出他直肩紧腰大长腿的优越身材比列,衬衫领口敞开,露出嶙峋勾人的一对锁骨。 冷白的修长脖颈上,喉结大而凸,斥满锋锐的锐度,那是男人的第二性征。 喉结能长得如此漂亮诱人,这世间也是难有其二了。 “宸爷,我找了把好扇子来,刚才不是说这个包厢闷,想要呼吸新鲜空气?”兰樱煽动手里的玉骨扇,给姿态松垮的瘫坐在卧榻上的男人轻轻扇风。 男人没做回应,似是眯着眼在小憩。 兰樱见他没做拒绝,心中一喜,手不规矩的摸上男人的皮带扣,涂了冰蓝色指甲油的葱白手指想动他的拉链,一只手为他扇风,一只手准备为他伺候。 声音娇嗲嗲的拖得很长,“宸爷,怎么好久都不来找我?” 认出宸爷是谁,周听宜觉得太辣眼睛,光天化日的,他简直是骚没边了。 周听宜伫立在门边,正要转身离去,靠在卧榻上眯眼小憩的男人睁开了一双桃花眼,长棱眼角溅出幽光,朝她看来。 旗袍女在帮他扇风,另一只手把他的皮带扣解得差不多了,小手正要动作。 贺宸柏抗拒的把女人的手打开,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对方掀得摔倒在他脚下,声音冷冽,“昨晚开会开累了,上你们会所来眯一会儿都不让?” 兰樱脸上挂不住,娇滴滴的嗔怪,“方才宸爷不是说热,人家是在帮你泄火呢。” 能有他这么惊才绝艳的太子爷吗。 上风月会所,只是到要价昂贵的包厢里眯觉的。 “知道你公司事多,所以才想好好伺候你呀。”兰樱侧身在男人的西裤腿下蹲着,被修身旗袍裙包裹得傲然的胸口如有似无的蹭着他的西裤裤缝,一派巴结讨好。 贺宸柏没说话,轻撩眼皮,发现兰樱方才下去带上来个尾巴,正站在他们这间包厢半开的门边。 是要找人,却不是找贺宸柏。 “那吃颗葡萄吧,葡萄很甜的。”蹲着的兰樱摘了颗青提,够手送到男人的绯红薄唇边。 贺宸柏盯着站在门边的周听宜,知道她在看,于是张开薄唇,咬了那颗圆滚滚的绿葡萄。 他隔空投来的眼神乖张又邪肆,带着某种不知名的热度,看得周听宜浑身毛骨悚然。 她察觉到他跟她一样想起了那个她为他弹琵琶的夜晚。 他也曾这样看她,露骨的表达想要她。 辩出男人根本不是个善类,明明栖息在他身边伺候他的旗袍尤物已经为他做到那个份上,他却一派薄幸清高的不多看对方一眼。 只盯着跟他毫无交情的周听宜看。 这样的贺宸柏压根儿不喜欢那种肤浅媚俗的女色,他想要的是更深层次的猎艳满足感。【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解风情 急急跟着兰樱上楼来的周听宜刚才心里一慌,以为是陆崇叙在这里,没想到是贺宸柏。 这间包厢里只有他跟这个骚媚的古典舞姬两个人在,他们的相处场面还如此擦边。 真是服了。 不愿意招惹危险分子的周听宜很快就扭身躲开。 “宸爷,你可真花心,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门口随便跑来一个小姑娘,你就眼神一直往人家身上飘了?” 发现站在门口的小姑娘落荒而逃了,兰樱这才起身来,不想舔脸继续伺候太子爷了,她这大胸翘屁股搁他眼皮底下,狠劲卖弄一阵也没讨到任何甜头。 都已经蹭到他面前给他解皮带扣,男人还不领情的立马掀开她去。 谁他妈说贺宸柏风流。 他根本一点都不风流。 他其实真是那种坐怀不乱的俊美谪仙,高傲得不为这世间的任何俗人俗事走心。 削薄红唇咬着那颗汁水饱满的青提,慢条斯理的品尝它甜美馥郁的味道,贺宸柏嗓音慵懒,回应今晚他一来这间会所就又在把他当金主钓的兰樱,“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 京城风月场美女如云,她不想努力了,想尽快抱个大腿的焦虑心情,贺宸柏明白。 只是人帅钱多的贺宸柏从来都很尊重女性,不会跟她们玩包养。 “上次你来霓裳看我表演的时候。”兰樱很委屈,怎么太子爷记性这么差。 “我那是说喜欢你跳的那曲大漠幽兰。”贺宸柏语调又冷又毒,“做人四舍五入做到你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居然直接能把真正的宾语省略了。 “我这哪里是四舍五入?” 兰樱很生气,不想给寡情薄幸的男人扇风了,更不想喂他吃葡萄。 女人的直觉是敏锐的。 她一整晚上在这儿火力全开对这位太子爷搔首弄姿,都不及适才那位小姑娘站在门口的两分钟。 贺宸柏在那短暂的两分钟里眼神有了明亮焦点。 “那是陆崇叙的妹妹,他们从小在港城一起长大,她喜欢陆崇叙,所以才跟着陆崇叙来京北上大学。“ 兰樱说出自己听来的八卦。 她在京北的上流社会里算是个交际花,对名流圈子里的事知道得不少,陆崇叙跟他这个港城妹妹的事,兰樱早有耳闻。 贺宸柏可不要瞧上早就是属于别人的东西。 不过,男人都是有这种劣根性的,说不定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才更香。 兰樱操心的这些,贺宸柏其实早就知道了,是谁的妹妹都跟他无关。 他只是觉得适才看着门口站的那个小姑娘,他犯困的瞌睡没了,咬在嘴里的青提也有甜滋味了。 “小姑娘是来找陆崇叙的,一晚上都绕霓裳找几圈了,还没把陆崇叙找到,陆崇叙跟谢志宇他们在打四圈谈要事呢。小丁他们进去倒茶添烟都不让,不知道几位爷在商量什么大事。也没人给这个小姑娘指路,所以这个小可怜就一晚上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晃,这不,就晃到我跟你的包厢门口来了。” “什么叫我跟你的包厢?我记得这个包厢是我跟谢赵钦一开始在这儿,然后你自动来了,我说人多了觉得屋子热,想清净,你就说去给我找扇子来。”贺宸柏在这儿打了场瞌睡,依稀记得今晚他跟兰樱就是这么回事。 贺宸柏提醒兰樱不要又跟他玩四舍五入。 谢赵钦那么大脸面的大活人,居然又直接被她给省略了。 “啊,是,是是是,谢赵钦临时有事走了。临走前,要我好好伺候宸爷。” 一点跟太子爷搞不上调情氛围的兰樱认败了,以后贺宸柏再来这间会所,兰樱再主动来招惹他,兰樱就是狗。 见过不解风情的,但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不解风情的。 贺宸柏低头瞧了瞧自己腰间松开的皮带扣,伸手快速将它整理回去,皱眉道:“下次你再敢碰我皮带扣,我把你手砍了。” 兰樱吐吐舌头,装傻卖乖的说:“只是开个玩笑,宸爷别往心里去呀。” 贺宸柏冷眼瞄了她一眼,速速打发她走人,“行了,先出去,把门带上,我真的要眯会觉,昨晚开了通宵的公司会,累。” “嗯嗯。”兰樱起身,踩着高跟鞋,不情不愿的走了,手上还是拿着玉骨扇,给自己扇风,不给她的身体降温不行。 就算主动跟男人调情失败,但是能到他身边,如此靠近一会儿,就足够让兰樱浑身发烫,心跳乱频。 贺宸柏跟男妖精似的,能吸人精气,兰樱只是喂他吃了颗葡萄,现在就已经四肢酥软无力了。 天生的撩货,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 周听宜不慎撞见贺宸柏跟古典舞姬亲热的场面后,很快就顺着廊道幽暗的灯光往里找去。 三楼是贵宾区,充满私密性的豪华包厢其实不多。 除了贺宸柏在的那间敞开门,其它都是关着门的,她竖起耳朵听,也没能听到厚厚的门板后有声音。 她实在是找得不耐,要是在港城,她早就亮出她周家小公主的身份,让会所老板出来亲自帮她打开一间又一间的包厢找人了。 可惜这里是京北,不是港城。 周听宜在这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还是一个喜欢一个人而不得的女大学生。 花了一个多小时在会所里转悠,也没能找到陆崇叙人的周听宜泄气得不行,终于掏出手机给陆崇叙发消息。 【哥你到底在哪里啊?阿宜来霓裳给你送生日礼物了。】 信息发出去后,陆崇叙那边依旧是没有回应。 周听宜颓败的从三楼的旋转扶梯绕下来,走到二楼去,想去自助的minibar吧台后给自己调一杯好喝的解渴。 却不料她刚走进吧台,就莫名其妙的来了一个男人想跟她搭讪。 肤白貌美的小仙女一晚上在这间会所瞎转悠,其实早就引得不少人心怀不轨的盯上了她。 周听宜却全然不自觉。 “小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啊。”男人故意扬起尾声,一股子油腻的拿腔拿调,要吸引美人的注意。 周听宜刚把一瓶半甜白葡萄果酒从冰柜里拿出来,找了个干净的杯子,方才到处找陆崇叙让她口干舌燥,正打算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小吧台里坐着喝杯东西,好好歇一歇。 这个梳着分头,身上满溢麝香味香水的男人就来了。 “谁是你姐?”周听宜水灵的长眸微抬,一脸清冷的翻了男人一个白眼,厌烦的打发他道,“一边去,没空被搭讪。” “别啊,不喜欢被叫小姐姐,我可以叫你乖妹妹的。”男人靠近,空气里那股不怀好意的下流麝香进一步逼近。 “我想起来了。你就喜欢被叫妹妹,你今晚来这里就是来找哥哥的,辛辛苦苦的,到现在还没找到。”男人在嘲讽周听宜。 “要我说几次,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接受被搭讪。”周听宜抿了口果酒,放下酒杯,起身准备马上离去。【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8、桃花眼 不料男人却拉住周听宜的细腕,将她整个人扯了回去,周听宜再起身,高她一个半头的男人又将她逼回去。 看清楚对方左耳畔边的那个玫瑰刺青,周听宜想起自己曾经见过他,这不是他第一次想要对周听宜不规矩。 上一次是在陆家的家庭聚会上,陆崇叙的小侄儿过生日,他们一帮大人去给小男生过生日,当天,周听宜见过这个人,他想要周听宜的微信,周听宜没给。 周听宜有稀疏的印象。 他好像姓冯,家里爷爷是个已经退休的高位领导。 他就仗着这层关系,在城里从来都是颐指气使的发癫。 “冯公子,放尊重点,我哥在这个会所。而且我劝你别把我当一个普通女大学生对待。”领悟到喝得半醉的男人对自己颇为不怀好意,周听宜故作镇定的望向他浑浊的眼睛,试图让他冷静。 他那贪欲满满的眼神让周听宜恶心作呕。 “是吗?我就想把你当一个普通女大学生怎么了,高傲什么呢?一路舔着陆崇叙舔到我们的地盘来了,等毕业回去空手而归,不怕落笑话吗?要不跟我得了。”冯逸鹏嗤嗤笑。 陆崇叙要跟谢家千金联姻了。 这天真娇憨的小妮子还被蒙在鼓里,大晚上的,顶着这么骄的脸,这么性感的身材,在霓裳这种风月之地招摇过市。 她是怕旁人不知道她有多喜欢陆崇叙吗。 可是陆崇叙理她了吗,没有。 陆崇叙要是真把她放在心上,就不会让她孤零零的在这个偏僻的二楼mini吧台喝闷酒了。 “冯公子是不是喝醉了,出言怎么如此粗鄙。” 周听宜步步后退,直到退到吧台后的墙壁紧靠着。 一盏玫瑰色的壁灯照亮她五官精致的小脸,前凸后翘的身材。 她身上穿一件紧身方领连身裙,脚上是细高跟,适才进会所的时候把外套脱了,冯逸鹏凑近了看,才看见女生蜜桃般香甜的脸蛋,让他好像啄唇咬一口。 “陆崇叙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你要找哥哥就找我得了,我保管把你弄去床上哭着喊我哥哥。”伸手拾起女生柔弱的下颚,冯逸鹏闻到她身上让他浑身酥软的甜香味道。 陆崇叙以前在港城真的吃得很好,能有这种娇妹妹。 如此被对方逼到墙角,周听宜发觉对方是真的想要对她不规矩,她的骄矜性子怎么能容许被这种二流子如此轻薄,立刻怒急攻心的抬手甩了冯逸鹏一耳光,打得啪一声。 “给我放尊重点。” 冯逸鹏被女生打懵了几秒,然而只是几秒而已。 几秒之后,冯逸鹏捏紧女生的下颚,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裙摆,恶劣的朝她腰间卷起来,眼神凶恶至极的盯住她,“敢打老子,信不信老子就在这儿办了你?骚.逼早被陆崇叙玩烂了吧?还装什么清纯。” 周听宜完全没想到今晚到霓裳来会遇上冯逸鹏这种粗俗不堪的疯子,换了右手,又是一个闪亮的耳光打在他的另一边面颊。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好大的架子。是不是忘记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就算陆崇叙来了,老子今天也要办了你!”被接连煽了两个响亮耳光的冯逸鹏恼羞成怒。 在他的世界,从来没有女人敢如此不识好歹的拒绝并且打骂他,他气到丧心病狂,一把拉下女生的裙领,使劲扯断她的内衣吊带,想探唇去咬她纤薄奶白的锁骨。 地处这个偏僻角落的mini吧台却在此时凑巧来了人。 脚步声踏得很轻,但确实是在靠近。 来人走到吧台前,拾起适才被周听宜打开的那瓶半甜白果酒,眯眼审视。 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就是喝这些酒精度数低到几乎算是没有的小玩意儿的小孩儿。 小孩儿现在还被人欺负着。 贺宸柏来了之后,很久也不出声,就是这么眼神玩味的欣赏冯逸鹏在娱乐会所强抢民女的好戏,这孙子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仗着自己姓冯,就在这座四九城里耀武扬威。 回头说不定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结局。 “有人来了,姓冯的你放开我。”女生的声音终于染上了哭腔,委屈至极。 贺宸柏听着那些娇声,慢条斯理的把酒倒在一只水晶酒杯里,长身玉立在吧台边,兴致勃勃的品酒看戏,等着看冯逸鹏要怎么虚张声势的「办」这位从港城来的娇千金。 他敢办,贺宸柏就敢让他此生剩下的日子都当太监。 冯逸鹏可能是只能在这座四九城里生活久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成了具象化上的井底之蛙,不了解这位娇妹妹家里都是什么背景,所以才敢色.欲熏心的要轻薄她。 “谁他妈来了也阻碍不了老子□□。” 酒精跟愤怒是很好的催.情剂,这会儿冯逸鹏红了眼,下腹紧绷,视野里全是女生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纯情脸。 这种脸真的既纯情又煽情,对每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吸引。 在周听宜的阻挠跟掀推下,她奶白色的洋装裙裙摆还是被冯逸鹏的魔掌不断推高,卷到了腿根处。 贺宸柏站的角度正好撇见娇东西那双白花花的腿,笔直又修长,凝脂般滑嫩嫩。 迷你酒吧挨着二楼露台,冷风忽地灌进来。 烘托得周听宜的哭声更加难掩的可怜。 她想掏手机打给陆崇叙,可是她一对纤弱的手腕被冯逸鹏的手捏在一起,如同上了手铐一样的无法动弹。 察觉到自己在被现场第二个男人不怀好意的注视,周听宜朝吧台方向回望。 黑衣灰裤的男人适才也在三楼的包厢里,没皮没骨的坐在软榻上朝她回望,当时他被人喂葡萄,薄唇色气的吮含跟噬咬,目光露骨的盯着她看,投射来的视线带着某种危险的热度。 周听宜是被那股热度感染,才想到要快速抽身离开。 没想到,从三楼的那些私密包厢转悠下来,到二楼的迷你吧喝杯果酒,竟然又遭遇了更大的危险。 当初她闹着要来内地当交换生,周家人拼命反对,说她一个女孩子,离开那么远去内地上学,会很不安全。 周听宜很有自信的回答,有陆崇叙这个哥哥在,他一定会照看好她的。 今夜,陆崇叙明明就在这个会所里,却不给一整晚都在疲于奔命找他的周听宜任何回应。 周听宜泪水满脸,眼神苦痛的瞧着贺宸柏。 贺宸柏举着水晶酒杯,啜饮适才被她打开的酒。 法国露颂冰魄半甜白。 柑橘,青柠,栀子的香味晕在甜醇的葡萄酒里,他舌尖轻舔薄唇,一双漆黑旋涡般浓郁幽深的桃花眼掠动。 薄情又风流,浪荡又纨绔。 事不关己,所以高高挂起。 周听宜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瞧出贺宸柏好像只是来看戏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9、纯小鹿 周听宜不再寄希望于贺宸柏会来拯救她,开始死命挣扎,一脚踹上冯逸鹏的胯间。 愚昧又蠢笨的冯逸鹏居然被小妮子踢中了。 明明是他在轻薄欺负她。 怎么伤痕累累的人反倒变成了他,脸颊两边还是火辣辣的,下面又被她的尖高跟狠踹一脚。 “臭婊.子,你逼我的。” 冯逸鹏正要正式发作他的魔性,那瓶白葡萄酒的酒瓶忽地使劲砸上他的后脑勺。 冯逸鹏被当场敲倒在地。后脑勺鲜血横流。 冯逸鹏疼得嗷嗷叫,“谁敢偷袭老子?” “可不就是你老子。”贺宸柏拎起醉鬼的polo衫领口,拿那只沉重的酒瓶使劲往他头上猛砸。 “这里是正规娱乐场所。你他妈没体面的瞎玩什么呢?玩出事了,招人来封场子,你让爷以后晚上去哪里看舞姬跳舞?”贺宸柏把他搭救周听宜的理由说得很浅薄。 他只是不想冯逸鹏干脏事来弄脏这个地方。 “贺宸柏……你……咳咳咳……” 冯逸鹏吃痛的咳嗽着,很快就被收拾得口吐鲜血。 贺宸柏不喜欢被畜牲这么叫大名,长棱眼角露出鄙夷与不屑的冷光。 “你叫我什么?”声音冷到像是在刀子在冰棱上刮。 “宸,宸爷。” “给我记住,下次不准再碰她。” “为,为什么?一个外地妞,宸爷也想要?陆崇叙都不要。” 贺宸柏没说话,勾了勾形状冷欲的薄唇,神情玩味。 “总之,我贺宸柏说,不准再碰周听宜。”沉哑的声音带了飘忽的颗粒感,似是不带情绪,又像是斥满占有欲。 扔了手里的酒瓶子,贺宸柏像扔垃圾一样把冯逸鹏摔在地上,然后找消毒湿巾擦手,慢条斯理的擦完之后,才转身过去查看周听宜的情况。 经过今晚这种闹剧,贺宸柏估计以后这个娇妹妹领了教训,就不会每天到这帮京圈显贵子弟们聚会的场所来找陆崇叙了,在这种地方出现的人不见得每个人都是好人。 贺宸柏刚才是故意晚出手,就是要她切身吃点苦头,好好长记性,没事就在北清大的校园里好好待着。 如果她经过今晚这个教训还是会每天都要跟在陆崇叙的屁股后面,那贺宸柏刚才就是白出手了。 在贺宸柏擦手的间隙里,瑟缩在墙沿的周听宜把自己的连身裙理好了,可是内衣带子被冯逸鹏那个登徒子扯断了,薄薄的面料下,胸前松垮着。 贺宸柏偏头,看了看泪痕满脸的女生,迈开修长双腿,到吧台边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一次,是高浓度威士忌,仰头喝下之后。 他点开手机,把兰樱叫来。 【陆崇叙的妹妹要换身衣服,你立刻来二楼迷你吧这儿,把你的衣服借给她。】 发完信息之后,贺宸柏仰头把酒杯里的酒液一口饮干,准备走人。 周听宜张了张唇,想要对他说声谢谢,但是又觉得某种程度上他跟冯逸鹏一样,其实也不是一个好人。 到底是为什么在紧要关头救下她,周听宜根本猜不透,也不敢去假设是出于好意。 然而,还是碍于自小在家里受的礼仪家规,软声对散漫不羁的男人说了一声:“谢谢你。” 贺宸柏眼神浓郁的睨向她,再次确认到小姑娘没被冯逸鹏占便宜,但是被冯逸鹏吓得不轻。 脸蛋酡红着,一头柔顺乌发散乱,眼睛湿漉漉的闪着湿光,一副勾引男人的清纯娇贵模样。 贺宸柏滚了滚如玉的冷白瘦喉结,说:“我这人从来不白帮人。” 周听宜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刚才的事,别告诉我哥。”周听宜不想陆崇叙知道今晚她在霓裳惹事了,冯家在京北颇有势力,是东富西贵里的西贵阶层,真的惹上了,会很麻烦。 现在事情变成这样,周听宜也不蠢,只能跟贺宸柏示弱,要求他帮忙处理。 她说得很委婉,别告诉她哥,她哥就是陆崇叙。没有血缘关系的哥,被周听宜一路从港城追到京北的哥。 被欺负成这样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娇得像是水做的琉璃人,娇柔破碎感满满,让任何男人看了都想弄,她却说不要告诉陆崇叙。 是不该告诉陆崇叙她有多勾人。 贺宸柏从莫奈灰的西裤里掏出烟盒,打开后送到嘴角嗑了一根,含在绯红削薄的薄唇疯里,回应道:“好啊。” 那语调太散漫,太随意,完全不经思考一般的。 周听宜不信他是真的答应。 她眼神忐忑的望向男人。 果然,在兀自拿定制打火机点燃烟卷的贺宸柏下一句话是,“你陪我睡,我就不告诉陆崇叙。” “有病吧,贺宸柏。”周听宜气得咬住贝齿,叫他的大名。 贺宸柏笑了,不然呢,她以为他跟躺在地上的那个冯逸鹏有什么差别。 “你考虑一下,给你一周时间好了。”喷了口烟圈,眼神痞气的往小娇包身上盯了一圈,贺宸柏迈腿走下楼梯。 直肩紧腰的矜贵身影很快消失。 * 兰樱在贺宸柏消失后很快来到这个偏僻角落,接到贺宸柏的信息说周听宜要更换衣服,兰樱做了不好的联想。 适才在三楼的霓包厢里,周听宜只是路过,贺宸柏瞧她那眼神好像是把他瞧上了,这会儿怎么周听宜就需要换衣服了。 兰樱嫉妒的想,这两人不会这么快就亲热上了吧。 等到来到现场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满头是血的冯逸鹏,兰樱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冯逸鹏好色,圈子里人尽皆知。 周听宜这么纯的港城千金,只身从港城到京北当大学交换生,应该是不知道这帮京圈阔少私下里玩得多花多坏。 她真不该一个人在这霓裳会所里瞎转悠。 这不就转出事了。 兰樱瞧出是贺宸柏英雄救美了。 真是稀罕,平日里贺宸柏可从来不干这种事。他懒皮懒骨,才不想通过这种无聊之事来找存在感。 怎么今日为娇千金破例了。 “周小姐,宸爷让我给你带衣服了,我们赶紧走吧,去我的休息室换。”事不宜迟,兰樱怕冯逸鹏苏醒过来会找她们的麻烦,兰樱拉走周听宜。 周听宜有些恍惚,本来还很苦恼内衣带子被扯断之后,她要怎么体面的去见陆崇叙。 这个会所里一个跟她熟悉的人都没有。 没想到贺宸柏想到了这点,让兰樱带她去换衣服。 周听宜感到了京圈太子爷身上的一丝善良,然而,也只是一丝而已。 她适才央求了贺宸柏,不要把她被冯逸鹏欺负的事告诉陆崇叙,贺宸柏的回应是要她陪他睡。 他应该只是在随口跟周听宜开玩笑而已。【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0、坏迷恋 周听宜很快就被兰樱带去休息室,兰樱拿出她的裙子,还有没穿过的内衣让周听宜选。 周听宜选了一条黑色的洋装裙子,优雅赫本风,借了兰樱的薄蕾丝胸罩,换上之后,在卫生间里洗了个脸,把脸上的妆容都洗掉了,露出一张清丽素颜。 本来不想化妆了,被肮脏龌龊的冯逸鹏那么一闹,今晚带着浓重期待来见陆崇叙的她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可是,现在冷静下来,周听宜还是想要把今晚来到这里本来打算要做的事做完。 那花被她精养了那么几年,费尽心血,耗尽等待,才好不容易迎来一次盛放。 于是她去会所的储物柜里找到她的包,从里面翻出她的浆果色唇彩,往嘴上抹了抹。 头发在刚才洗脸的时候有些打湿了,她把发丝敛到后脑,扎了个独马尾。 会所里冯逸鹏居然被人敢揍晕的事很快传开,跟冯逸鹏相熟的公子哥们很快张罗着把这个冯家三代单纯的命根子送去了医院。 不知道是谁吃了天王豹子胆,敢把冯公子揍得浑身是血,骨头寸断。 冯逸鹏被找到的时候,状态都已经类似瘫痪了。 霓裳这块风月场里本来上演的平和花天酒地氛围很快被搅乱。 在三楼的羽包厢里陪谢家两个公子打四圈的陆崇叙终于收到消息,冯逸鹏被人打了。由头好像是他觊觎一个小姑娘。 而这个小姑娘就是他在港城的妹妹,周听宜。 陆崇叙这才立刻结束了牌局,脸上带着歉疚的笑意,“抱歉,港城来一个电话,必须要接。” 他在港城长大,如今回到京北,港城那边的人脉不失是帮助他在京北的权利场站稳脚跟的利器。 牌桌边的谢家两位公子哥听到这里,都立刻点头,“差不多了,时间晚了,今天就先这么散了吧。” 等陆崇叙终于从三楼私密性最好的包厢里走下来,就见到周听宜乖乖的坐在楼梯拐角处的一个沙发座里,单手托着下巴,等他等得打瞌睡。 陆崇叙低头看手机里周听宜发给他的消息,这才发现她已经来了这间会所有三个小时了。 女生洁白的面庞素得很,经过了适才的闹剧,陆崇叙担心她身上有伤,走近一看,她似乎是毫发无损,正阖着眼皮在打盹。 在兰樱的休息室里换完衣服,兰樱邀请周听宜去会所其他地方玩,周听宜没有兴致,只愿意跑到楼梯口的休息沙发座来坐着等陆崇叙。 兰樱怕她无聊,借了一本彩绘的敦煌壁画画册给她看,她早看过这些画册,没翻几页就翻睡着了。 思绪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到在港城,母亲跟父亲在冬天陪她过圣诞,有好多朋友围着她,羡慕她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骄公主,此生想要什么,都能如愿。 可是转瞬就得到消息,她哥陆崇叙准备回京发展,不会再留在港城生活。 周听宜心里一下就变得空落落的,整个人像是被白茫茫的迷雾斥满,再也找不到方向感。 鼻子里一阵酸涩袭来,正要哭出来,有人伸手轻轻抚摸她脸蛋,用低沉动听的声音唤:“阿宜,怎么这么不听话,不好好在学校待着,上这儿来干嘛。” 周听宜睁开薄薄的眼皮,水灵灵的小鹿眼瞧见男人那张端方雅正的脸,心里的空虚感一下散尽,瞬间迎来暖烘烘的澄明。 她笑着,用还未散尽的哭腔说:“哥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我给你带生日礼物来了。” 陆崇叙叹气,“生日不是三日之后吗?” 而且他这么大的人还过什么生日。他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早就忘记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了。 然而女生清澈眼眸里荡漾的那些脉脉情愫让陆崇叙不愿意扫她的兴,用指尖轻点她软绵的脸蛋,“这么急着来给我送礼,其实是又想要哥送你什么了?” 从小到大,周听宜对陆崇叙示好,都会引来陆崇叙对她千万倍的好来做回馈。 “想要新的kelly包,镶红钻链条配饰的。你在港城苏富比春季拍卖会拍下的那颗红钻。”周听宜今晚在霓裳受的委屈远远不能被一个kelly包跟一颗红钻抚慰。 适才她将他遍寻不着的时候,委屈死了。 她周听宜长这么大,真的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冯逸鹏因为她被揍得倒地不醒,这件事稍后要如何解决,周听宜一直担心着。 毕竟是在他们这些京圈公子哥的地盘,周听宜一个港城千金,惹下了祸端,终究是没有底气的。 一晚上到处找陆崇叙找得甚是疲累的她心里很不是滋味的眯了一觉,其实也没睡着,迷迷糊糊做了很多个梦,梦里想起的全是小时候跟陆崇叙一起长大的事。 无限的惘然,数不清的少女心事。 可是陆崇叙此刻来了,用温情的眼神觑着她,软着调子跟他说话,周听宜就觉得那些心事其实都是无谓。 除了她的父兄,这个世上不会有男人有陆崇叙温柔,也不会有男人如陆崇叙一样对她好。只要他来她身边,她就会有铺天盖地的安全感。 周听宜的命都是陆崇叙护下来的,没有他这个哥哥,她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喜欢他是从年少时就生出的迷恋,如信徒皈依某个能渡她一生平安喜乐的神明一样。 港乐经典情歌《少女的祈祷》是周听宜暗恋陆崇叙的最好描写。 「为了他 不懂祷告都敢祷告 谁愿眷顾这种信徒」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拍了红钻了?”陆崇叙把身上的手工西装外套脱下,披到女生细弱的肩头,长指勾起她的脸蛋,仔细的瞧有没有伤痕。 “适才我在楼上跟人玩牌,聊了一些重要的生意上的事,没有留意到小耳来了。告诉我,我没下楼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小耳有没有受什么委屈?”陆崇叙认真的问,原本寡淡无味的脸色变得沉着,眼神也染上了几分肃杀。 他素来是情绪很淡的人,为人处世素来四平八稳,没有人能让他一下变得如此迁怒。 冯逸鹏是什么样的男人,圈子里人尽皆知。 陆崇叙断没想到他喝了两杯酒,会胆敢对陆崇叙的妹妹不规矩。 陆崇叙本来还有点事跟谢家两位公子没谈完,接到贴身特助汇报周听宜在楼下出事了,立刻结束了牌局。 他怕周听宜吃亏跟受伤。 他心里很清楚,周听宜跑来京北的著名学府北清大当交换生,是为了他。 如果因为他在这座城市受了委屈,港城周家一定不会放过他陆崇叙。 除此之外,陆崇叙更心疼如此人比花娇的小美人为他有任何残损。【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1、哄小耳 “哥在看什么呢?”被男人直落落的视线瞧得脸色酡红,周听宜受不了这种对视,率先挣脸逃开。 她适才把妆卸了,只涂了唇彩,感觉陆崇叙这双高清瑞凤眼能把她身上所有的不漂亮都定位出来。 “看我的小耳被欺负了没有。”陆崇叙语调放缓,尾调掺柔。 周听宜本来已经止住眼泪了,她长到二十一岁,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冯逸鹏刚刚说来伤害她的话,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其中最伤害她的一句是,你就是一个舔陆崇叙的骚货。 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个性骄矜纯情的周听宜怕陆崇叙心里也是这么想她。 当初她说她要跟着他来京北上学,陆崇叙一开始是反对的,他清楚他在港城的家族争产中失利,回京市来又会是一场恶斗,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照顾从来没有离家生活过的小姑娘。 在港城,周听宜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来都被娇生惯养,半点苦楚都没受过。 一点都不夸张的撒粒豌豆到她睡的床褥上,她都会骄矜的感受到。 眼里容不下半粒砂,床上放不得一颗豌豆的娇公主,就是周听宜的人设。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娇公主还是奋不顾身的在陆崇叙决定回京发展的时候,一意孤行的跟着他来京北上大学了。 她本来上港大的建筑学院,为了陆崇叙把大学剩下的一年弄来内地上,现在上到大四上学期,也就剩下半学期了。 她是港城排名前三的老钱豪门周家二房的独女,到内地来短暂一年的交换学生生涯就够让她父母牵挂她了。 毕业之后,周家说什么都会把她唤回港城去发展,也就是说,陆崇叙跟周听宜的相处也就剩下半年时间。 也许是这个原因,周听宜最近来找陆崇叙的次数明显增多。 人着急的时候就容易遇上不好的事。 今晚,周听宜就被冯逸鹏欺负了,当时如果不是贺宸柏及时出现来相救,她这个从来没受过委屈的娇公主会遭遇什么非人对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个姓冯的对你动手动脚了?”陆崇叙敛住怒气,端详完周听宜,没见到有伤痕,绷紧的心情才放松了些许。 “没有,当时有个好人路过,把发酒疯的他揍了。” 周听宜不愿意展开细讲,在心里奇怪的希冀,贺宸柏之后肯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得妥帖,他是京圈的不二太子爷,能在这座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个喝醉酒的冯逸鹏应该根本不在贺二公子的话下。 “好人?”陆崇叙扬声问。他已经得到消息,知道是贺宸柏高抬贵手,救了他从港城带来的妹妹。 此刻,周听宜却用好人这个称谓来称呼贺宸柏。 贺宸柏根本不是一个好人。 “然后小耳真的没受任何委屈?”陆崇叙拉起女生葱白的手,触摸到她每根手指都是冰凉的。她还在为刚才的遭遇所害怕。 陆崇叙想跟周听宜确认今晚的她到底在这里受没受委屈,“我看没有任何伤口,那个喝醉的公子哥应该没有真正的对小耳不规矩?” “那个神经病其实……”周听宜噘嘴回答,话说一半又很懂事的不想真的把冯逸鹏对她的不尊重说出来,害怕陆崇叙稍后会跟冯逸鹏起争执。 现在陆崇叙刚回京圈来角逐名利没多久,周听宜能明白对现在这种处境的他来说,绝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听宜眸子转了一下,嗓音娇滴滴的跟男人抱怨:“算了,不要提他了,只是一个喝醉酒的疯子,我才不跟这种人计较,但是哥必须给我kelly包跟红钻。上次大伯说你拍下来要送给你以后交的女朋友的那颗。我今晚这么倒霉,遇上喝酒醉的疯子,要用红钻转运,不然运气会差好久好久。” “好。”陆崇叙毫不迟疑的答应了,纵容的拉住女生的手,用掌心温暖她的指腹。 “谢谢哥。”周听宜瓷白的小脸立刻欢欣雀跃。双颊上的娇艳酡红越发明显。 男人想都不想就答应了,鸽血红送她,是不是就是变相承认了她是他以后的女朋友。 等身为周家大房养子的他处理完那些争名夺利的事,有资格跟周家摊牌抗衡,周听宜就会是陆崇叙的女朋友。 “先跟我去包厢里喝碗热汤,小心感冒,照顾不好你,二伯二婶会找我麻烦。”陆崇叙牵起周听宜的手,将她带走。 “嗯。”周听宜如同一只被饲主终于想起来要护到怀里的小奶猫一样,被高大笔挺的男人揽着,乖巧的跟他走到霓裳会所的里间去。 陆崇叙一来她身边,她就满心满眼都是他,视野全部凝聚在陆崇叙身上。 完全没有发现她跟陆崇叙亲昵的说话跟相依的过程,都被站在二楼楼梯上沉默抽烟的男人收入眼底。 谢照钦这会儿在忙着做和事佬,一个劲的劝贺宸柏就今晚的事情给尽快冯家一个交代。 冯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命根子,就这么被贺宸柏这个狂肆的太子爷在会所里揍得昏迷不醒,重伤住院,接下来的棘手情况可怎么处理。 “宸爷,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进去没?你原来不是在三楼的包厢里跟兰樱喝酒聊天吗?怎么会跑到二楼偏隅的迷你吧去?这种场所,喝多了发生拉拉扯扯的事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今天就看不惯了。” 在谢照钦眼里,贺宸柏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这位祖宗目中无人,骄狂难寻,素来傲世轻物,一般凡夫俗子热衷于做的破事他都不爱做。 比如英雄救美。 兰樱适才把情况告诉谢照钦的时候,多嘴嫉妒了几句,说贺宸柏好像瞧上那个小姑娘了。 是因为瞧上,才会帮她狠狠收拾对她心怀不轨的冯逸鹏。 “这四九城里,老子想揍谁就揍谁。” 喷了口烟圈,贺宸柏语调散漫的回应,“告诉冯家,今晚把冯逸鹏弄去住院的人就是我贺宸柏。看冯家稍后敢不敢来找我麻烦。” 他现在倒不在乎之后冯家会来为难他什么的,当时的冯逸鹏本来就该揍,胆敢在公共场所强抢民女。 就算事情闹上法庭,也是冯逸鹏站不住理。 此刻贺宸柏的情绪有诸多化不开的不开心,反而是因为被吓得花容失色也选择在霓裳继续留下来等陆崇叙出现的周听宜。 她到底是有多喜欢陆崇叙。 贺宸柏眯了眯长棱的桃花眼,心里忽然有点吃味。 不,不止是一点。 人是他救的,祸为她闯了,她也就一句谢谢你就算了。 最后娇滴滴的依偎在陆崇叙那个假哥身边,好像能给她安全感的人,在这个世上只有陆崇叙。【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2、薄雪天 “贺宸柏你不会是真的瞧上陆崇叙从港城带回来的这个妹妹了吧?”外面的人不知道,可是谢照钦知道。 小雪节气,贺宸柏回京的那个晚上,临时起意到栖楼去包场听曲,为他弹琵琶的佳人,就是陆崇叙的这个妹妹。 可是京圈人人皆知她喜欢的人是陆崇叙。 喜欢到为了陆崇叙跨越两千多公里,从港城一路追到京北,巴巴的做陆崇叙的小尾巴。 “你觉得我眼光会那么差?”一直被各种千娇百媚的女人们发疯觊觎的贺宸柏不羁的扬声。 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舔狗。 恋爱没谈过一场,成天就知道舔。舔得今晚差点被坏人染指了,还要强撑着留下来送生日礼物给陆崇叙。 他贺宸柏才瞧不上这样的娇东西,又傻又纯。 “可是兰樱说是。如果不是,你会把想要轻薄她的冯逸鹏揍得满地找牙?”谢照钦似是有强有力的逻辑证据。 “没劲,走了,把尤恒给我叫过来,让他送我回去。” 贺宸柏把抽了一半的烟兴致缺缺的掐掉,朝会所的停车场走去,走到大堂的接待处,眼尖的看到一盆在深夜时分开得正盛的昙花。 刹那美丽,一瞬永恒。 洁白的花瓣垂在绿茎枝头,惊艳婉丽,像极了适才她哭红了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他的脸。 月下美人,倩影独妍。 那株花开得太美,因而早就被今夜进进出出霓裳会所的宾客们好奇,询问是哪里来的。 答案是陆崇叙的妹妹带来的,要送给陆公子的生日礼物。 这种稀有的花只开两天,她怕错过花期,陆崇叙看不到,就心心念念的带过来,一定要陆崇叙及时欣赏。 并且,这花还是从港城带过来的,是她十五岁那年陆崇叙去苏里南给她带回来的花球种子,少女接过之后,珍惜的埋在土里,耐心又精心的养了六年,今年才终于迎来花开。 今晚是为了让陆崇叙赏这辛苦迎来的短暂花开,周听宜才赖在霓裳一直不离去。 这种纯情娇千金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骨子里的痴恋情意,每个人都从这盆盛开的极美昙花上看到了。 贺宸柏走过那株花,尤恒此刻已经在会所外取了他的灰蓝chiron,在薄雪天里等他。 “宸爷怎么不玩了?兰樱姐今晚不是说排了新的古典舞,要跳给你看?”见贺宸柏不到十二点就要离去,会所男经理深知是什么缘故,然而表面上还是装作不懂,一副对太子爷毕恭毕敬的殷勤,笑着挽留谄媚。 贺宸柏高冷的不做回答,本来已经朝门口走了,但是想想觉得不能就这么白帮人,他贺宸柏才不是什么新时代雷锋。 这花他收了。 陆崇叙今晚什么都没干,凭什么收花。 转身迈步,贺宸柏平静伸手,心安理得的把那株盛开得娇艳的昙花抱走。 “宸爷,你这是,这花是陆公子的妹妹带来要……”送给他的。 会所男经理被太子爷的谜样行为整懵了。 “记得帮我告诉陆公子的妹妹,是我贺宸柏把她的花拿走了。” 周听宜为陆崇叙种了六年才迎来盛开的花,贺宸柏收下了。 有本事稍后来找他要。 尤恒在显龙的驾驶座坐着,太子爷上车来,适才因为冯逸鹏被揍成重伤的骚乱,尤恒已经大概处理得差不多了。 都是一些凡人琐事,尤恒就选择不告诉贺宸柏了。 不过,有些事尤恒帮他挡不了,就只能告诉他来讨他烦:“大奶奶刚才打电话来了,说冯老爷子去电找她了。” “哦,跟我有什么关系。”抱了盆花上车落座副驾驶,自顾自系安全带的贺宸柏语气很不屑。 尤恒纳罕,他不会不知道贺家大奶奶跟冯老爷子在这座城里的身份代表着什么吧。 “问你怎么把冯家那小子打了,要是没有充足的理由,大奶奶要关你到山上去吃斋抄经。” “闲得慌吧。好像我公司不用每天我看着一样。我还去山上吃斋抄经呢,我要真的就在那儿落发成僧了,你看他们急不急。”贺宸柏才不接受这些老一辈的人的无理管束。 今晚的冯逸鹏不该被整治吗,喝了两斤马尿就忘乎所以的欺负一个外来的小姑娘,犯贱的恃强凌弱。 这个小姑娘不仅是跟陆崇叙亲近的妹妹,她还十足的家世显赫。 她一旦在京当交换生的这期间受了任何一点伤,港城周家都能把京城搅得人仰马翻。 他们这帮京圈公子哥都应该忌惮港城周家。 可是冯逸鹏这种鼠目寸光之辈好似根本没有这种觉悟。 也是,他一个整天窝在这个四九城里喝花酒,搂女人的酒囊饭袋哪里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广阔呢。 贺宸柏今晚其实是在救冯逸鹏。 若是冯公子今晚真的把周听宜伤害成功了,等港城周家那位靠混社会起家,狠厉决绝,六亲不认的排除异己才正式上位的新家主追究起来,贺宸柏估计冯逸鹏会百分百的死无全尸。 怎么冯老爷子这就激动得到他大奶奶那儿去告贺宸柏的小状了。 贺宸柏这完全是在帮忙他们冯家保全他们唯一的命根子好吗。 尤恒早就猜到太子爷会是这种反应,他自小就恣肆狂妄惯了,看了什么不顺眼,自然要随他心情办事。 尤恒启动跑车引擎,笑着说:“柏少,你还是给大奶奶回个电话,不然过几天她嫌弃我没把你照顾好。” “我就不回。”贺宸柏犯别扭了,觉得烦,今晚本来就想来霓裳喝两杯酒,放松一下,没想到会遇上前几天在栖楼给他弹琵琶的小美人。 弄这么一大堆事出来,临走还摆一盆漂亮昙花让他看到,她有多喜欢陆崇叙。 贺宸柏也是亲眼遇上了,头一次感到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纯情美好的事。 美好得要在薄雪的冬天里等漫长六年,终于迎来花开。 只可惜,她哥哥早就确定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这花,这些年她都白养了。 与其送给陆崇叙,不如转赠贺宸柏。 “困了,赶紧把我送回去歇着。”贺宸柏吩咐。 “这花开得真好看,是周千金的昙花吧?”尤恒适才也听说了,这花是周听宜今晚专门带来送给陆崇叙的。 “现在是我的了。”贺宸柏左手指关节有三个血窟窿,揍冯逸鹏的时候留下的,早就开始疼了。 金尊玉贵的贺太子爷都为周听宜受伤了,这盆花拿来当回报不过分吧。 “柏少,那好像是周千金写给她哥哥的情书。” 尤恒提醒贺宸柏别乱霸占人的东西。 贺宸柏巨厌烦的冷哼,“别废话,给老子开车。”【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3、「贺宸柏」 半个小时后,陆崇叙把今夜在霓裳会所的事情处理结束,带喝了莲子羹跟番薯南瓜汤的周听宜去坐车,要送她回学校。 周听宜心里一直挂念着今天来的时候寄放在会所前台接待处的昙花,那是她送给陆崇叙的礼物。 “哥你先上车去,等我两分钟,我去前台拿个东西,适才我存在那儿了。” 一起要从会所东花园的大门走出去的这刻,周听宜紧张的让陆崇叙先上车,她去拿她为他精心准备了六年的惊喜。 然而等周听宜去找她那株这世上纵然给她金山银山,她都不愿意跟对方交换的花,才发现那盆被她精心培育,从港城一路养到京北,养了整整六年才迎来恰恰盛开的珍品昙花,早就被人野蛮的抢走了。 这个人,据说是贺宸柏。 “我的花真的被贺宸柏拿走了?”周听宜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贺宸柏怎么会这么幼稚。 这位贺二公子今晚的确是在危难之中高抬贵手的救了她。 周听宜也暗自在心里下决定,为了今晚她一定要好好的对贺宸柏言谢。 待她仔细思考定夺,她必然会送他价值昂贵的适合他身份地位的礼物,当面对他正式道谢。 毕竟贺太子爷今夜这种好人行为真的很值得受他拯救的周听宜感恩。 但是,周听宜从来没想过要把送给陆崇叙的昙花,送给贺宸柏。 那盆被周听宜养了六年的昙花在这个冬天终于迎来盛开,曾经周听宜以为它再也不会盛开了,一度想要放弃。 最后,她还是勇敢带着它,不远千里的为陆崇叙来了京市。 那早就不是一盆花,而是一封情书。 周听宜准备在这个冬天告诉陆崇叙这个哥哥,她喜欢他很久了。 然而,在她终于鼓起勇气,就算有千军万马阻隔在她面前,也要在这个晚上勇敢送花给陆崇叙告白的时刻,贺宸柏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周听宜的告白神器拿走了。 他知不知道周听宜为了把这株花养开,从十六岁开始付了多少努力。 贺宸柏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不,不是很讨厌,是讨厌到了极点。 他真是白瞎长了那么一副俊美无俦的好皮囊,周听宜刚刚才对他燃起一丝丝好感,他自己就把那些好感彻底败坏。 “周小姐,宸爷留了一个联系方式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明白可以打过去找他问问。我相信你们应该只是一点误会。” 会所男经理谁都不愿意得罪,选择让这些贵人们自己去解决他们的事情。 他们都是金尊玉贵的身份,随手端一盆昂贵稀有的花出来,都能引起巨大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本来今晚的霓裳就够不太平了。 那个冯公子平日里是一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纨绔子弟,忽然被贺宸柏揍去住院。 这件事是在霓裳发生的,回头霓裳的生意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什么影响,还真的说不清。 现在贺宸柏又把陆崇叙的妹妹原本要送给他的珍稀昙花抱走了。 这种情形下,会所经理只能微微笑的问:“miss周,请问你需要宸爷的联系方式吗?” “我才不要他的联系方式。”周听宜很生气,气得咬牙切齿。 贺宸柏到底明不明白今晚对周听宜来说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日子。 她必须得尽快找贺宸柏要回那株花。 那不是一只袖箍,一个领带夹,一对袖扣,这种可以随便去高奢店花点钱就能买来送给男人的肤浅礼物,那是周听宜悉心养了六年才养开的珍品昙花。 “算了,给我。”周听宜还是接过了贺宸柏在前台写下的电话号码纸片。 她一开始以为是他的名片。 但是不是,是他单独为她手写下的他的名字跟手机号。 三个中文字,加十一个阿拉伯数字。 男人的瘦金体书法被淋漓尽致的体现,字如其人。 周听宜自小在港岛就被周家请了数名家庭教师,精心教导她研习琴棋书画。 其中不乏知名的书法家。 他们这些书法大家的字也不及这位贺二公子的字行云流水,潇洒恣意。 周听宜一看到他亲手写下的名字,脑海里就情难自禁的浮现男人俊酷锋锐的面孔,深邃五官全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存在。 「贺宸柏」 “周千金,记得打电话给宸爷喔。”会所男经理一直笑着,第一次见贺宸柏主动留他的私人号码给女人。 会所里那些美艳舞姬成年累月的找他要,他都不情愿给。 就算是每次都能近身伺候他的兰樱,也没有贺宸柏的私人电话。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找贺宸柏到天涯海角的。” 周听宜将那张雪白的便签折叠,放进自己的托特包里。 她肯定会打电话给贺宸柏,但不是现在。 * 薄雪飘飞的长街,闪烁霓虹已经熄灭了大半,光影有些暗。 周听宜走上去的时候,陆崇叙还没上车。 身形伟岸的男人站在雪地里,一手撑伞,一手燃烟,因为把西装外套脱给了周听宜,他身上就一件白衬衫内扎进黑西裤。 整个人的装扮都很素,身上没有饰品,连腕表都没扣,只有左臂的衬衫上戴着一根点钻的细皮筋袖箍。 然而整个人却是那样的清隽好看,安静的站在雪地里,樱色薄唇微抿,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 他站立的那块雪地周围,风雪恍若都为他寂静了。 “哥,我来了。你快上车去,小心感冒。”肩上披着男人西装外套的周听宜很意外怎么男人不到开了暖气的车上去等她。 他如此伫立在雪地里撑伞等周听宜的模样斥满温情宠溺,周听宜又要为这份温情沦陷了。 “烟瘾犯了,想抽根烟。”陆崇叙回答,“在车上抽怕等会儿你上车的时候闻到烟味。” 周听宜叹气,“没关系的,我现在没那么多讲究了。” 现在是在京市,又不是在港城,周听宜哪来那么多娇气毛病。 今晚不就是娇气得被冯逸鹏看不惯的收拾了吗。 他们那帮公子哥看这位被陆崇叙带来京北上学的娇小姐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她太娇太甜了,像兀自散发香气的刚成熟的水蜜桃,让不是善类的男人都想伸手把她拧出水来。 可是小美人又整天都满心满眼都是陆崇叙这个哥哥。 “为什么没那么多讲究?”陆崇叙捻灭了还没抽完的烟。 周听宜手里拿着她自己的羽绒服外套,想把肩上披着的西装还给陆崇叙。 见男人在漫天雪花之中只穿白衬衫跟黑西裤,优越的身材线条被勾勒得矜贵端雅,虽然很赏心悦目,但是也怕他感冒。 “给你。”周听宜要脱他给她穿的衣服。 “不用,一直披着。”陆崇叙按住她的手,接过她的长羽绒服外套,帮她搭在身上,慢条斯理的拉好拉链,把小姑娘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问,“专门去前台找会所的人拿什么了?” 陆崇叙听贴身特助说了,周听宜在那儿放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要给陆崇叙,今晚就是为了这个礼物,她才在霓裳苦等陆崇叙一整晚。 周听宜皱起细眉,寻思几秒,不愿意告诉陆崇叙她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居然半途被人抢了。 幸好那不是可以让陆崇叙续命的东西,只是一株花而已,不然陆崇叙现在就危在旦夕。 “没什么,就是拿衣服。”周听宜回答。 “真的?”陆崇叙睨住周听宜带了失望神色的眼睛问。 “嗯。”周听宜回答。 “我记得你说今晚给我带了礼物。”男人期待的问下去。 周听宜尴尬死了,礼物是昙花情书,她得赶紧去找贺宸柏把花要回来。 “是说来骗你的,你生日不是不是今天吗,三日之后,我给哥带最好的礼物。”周听宜拉男人的手,跟他一起坐车。 * 司机先把周听宜送回北清大学,再把陆崇叙送回陆家公馆。 等周听宜人到了校园里,陆崇叙的助理周浦才跟陆崇叙请示:“陆总,贺家跟冯家今夜已经大闹特闹的闹起来了,是为了周千金,这件事你要不要出面?” 正在偏头看车窗外一场薄雪变大雪,洋洋洒洒的越下越大的陆崇叙听闻之后,许久都没做回应。 “这起冲突估计一时半会都不会停息,冯逸鹏伤得很重,在医院里肯定要住个十天半个月。”周浦汇报。 “帮我送花跟果篮。” 陆崇叙的长腿上搭着周听宜还给他的西装外套,因为被她穿过,高支面料上沾染了香甜的气息,燕麦跟石榴花,还有蜜桃香气。 这是在港城她就用的高定香水,她自己调配的配方,国内外的专柜都没有这股香氛售卖。 “给冯公子?我马上安排。”周浦点头,正要找人去送。 “不是。”陆崇叙把话说完整,“给贺宸柏,在致谢卡上写明,谢谢今晚他守护了我陆崇叙的妹妹。” “是。”周浦差点会错意。 陆崇叙年轻有为,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从来都惜字如金。 周浦在他回京后,才来当他的贴身助理,平时总是战战兢兢的为他办事,依然不能习惯能成大事的人都是这样不会为外人所参透。 陆崇叙回京两年,如今已经在京市的权贵圈里站稳了脚跟,目标是攀上巅峰。 今冬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跟谢家千金联姻。 陆家在四九城本就是财力排名前三的富豪,从今以后,有了谢家的权势庇护,陆崇叙就是一个满身荣光的成功上位者。 所以周浦清楚,陆崇叙大概率会选择娶谢家的千金。 至于为了他从港城而来的周听宜,周浦担心小姑娘如此勇敢追爱,到最后只会落得心碎的下场。 她喜欢陆崇叙,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的事。 “还有,谢三小姐来电,说在陆家公馆等你,为陆总煲了补汤。” 车子朝陆家公馆的方向驶去,周浦接着汇报。 “是吗?” 陆崇叙的长眉不动声色的皱紧了一下,但只是短暂的一下,为他自己所察觉的一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4、约开房 夜深之后,周听宜一回到宿舍就给贺宸柏打电话,结果贺宸柏没有接听。 周听宜想立马加一个贺太子爷的微信,尽快要回那株莫名其妙就被他绑架的花。 她笃定贺宸柏一定不瞭解那株花是她写给陆崇叙的时光情书,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等微信的搜索框搜出一个特立独行的头像来,周听宜又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这种风流太子爷。 贺宸柏今晚的确救了她,但是这不足以让周听宜把他归类为一个善类。 周听宜最后只是很生分的给贺宸柏发了条手机短信息。 【贺二公子,你好,我是周听宜。谢谢你今晚在危难之中对我高抬贵手的搭救,为了今晚你给予我的善意,你想要什么样的答谢,尽管可以跟我开口。至于被你带走的那盆昙花,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是我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的生日礼物,他的生日在三天之后,劳烦你在明日就把花还给我。谢谢。】 那株昙花简直比周听宜还要娇贵。 周听宜怕男人不懂得惜花,珍品香昙到了他手里,经不住蹂.躏,会几下就枯萎了。 那株花周听宜可是足足养了六年,从港城一路带到京北。 只有它懂周听宜有多喜欢陆崇叙的少女心事。 为了拿回那株娇贵昙花,周听宜不敢直接对贺宸柏发脾气,斥责他为什么不经过她的允许就把她的花拿走,只能装作很尊敬他的跟他交涉。 她心跳怦怦的鼓起勇气,要跟陆崇叙借那株终于在雪夜盛开的昙花告白之时,却惊然发现她的告白神器早就被人拐带了。 她周听宜到底是哪里惹到贺宸柏了。 贺宸柏为何要如此为难一个辛苦暗恋着陆崇叙的苦命女孩。 贺宸柏是最恶毒阴暗的,最见不得别人美梦成真的地狱魔鬼吗。 一大串字的信息发出去后,贺宸柏许久都没回。 周听宜去冲澡换完衣服,准备要入睡时,手机才传来震动。 贺宸柏:【我觉得这株花就当是今晚的谢礼好了。】 周听宜眼睛一瞪,手指立刻敲击:【不可以。】 贺宸柏:【为什么?这花是你要送给陆崇叙的定情信物?】 周听宜大惊,原来贺宸柏知道。知道了还故意把花带走,他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惹到他了,她仔细回想,应该是在栖楼,她弹完他点的琵琶曲,却没有继续满足他要求的,为他唱粤语版的《声声慢》。 【你把花还给我,明天就还,我可以给你别的答谢。】 【行,你陪我睡一晚得了。】 睡一晚,得了。 什么叫得了。 好像他睡她,是很勉强他的事。 她答应了吗,他就在得了。 他这样的痞气公子哥真是发几条手机短信都很槽点满满。 可是周听宜还是被男人散漫不羁的要求撩拨得面红耳赤。 【明天九点在贺家的褚金酒店,顶层总统套房,拿花还是陪睡,你自己决定。】 【贺宸柏,你是不是喝醉了?发什么癫?我们很熟吗?】周听宜瞬间有一种上辈子就跟贺宸柏死死纠缠在一起的错觉。 他凭什么这么要求。 他都把她气得睡不着觉了。 贺宸柏却心安理得的再也不回任何信息。 周听宜辗转难眠,贺宸柏让她明天去他们贺家的诸金酒店,这是在跟她约开房。 周听宜以为他会比那个被他揍躺在地上的冯逸鹏有品格多了,结果呢。 【我不会跟你去开房的。】 没有收到回复,为了自己的娇花破防的周听宜怒气冲冲的又补发一句。 这一次,贺宸柏回了,跟逗猫似的。 见到小奶猫气得张牙舞爪的样子,他懒懒散散,又得意洋洋回一句,【明天记得穿性感点,要不要我让人事先帮你准备好免脱情趣睡裙?】 周听宜看得双眼一黑,只想求一双没有跟贺宸柏发过短信的眼睛。 他到底是什么人种。能有正经的时候吗。 跟陆崇叙那种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比,贺宸柏这种每天都在女人堆里打滚的浪荡太子爷让周听宜根本无法忍受。 她绝对不会跟他去他们贺氏的酒店开房。 * 次日下了上午的设计课,周听宜照常在下午去市内的建筑事务所实习,结束完工作之后,她想起贺宸柏跟她约的是晚上九点。 她如果不去,她的小昙花会不会因为被他照料不好而枯死。 周听宜养了它六年,好不容易才迎来娇贵的它花开。 港城的人都迷信风水,崇尚花好月圆。周听宜选的趁陆崇叙的生日来到的日子用这株昙花告白。 周听宜假设她告白成功之后,没准陆崇叙会直接在他的生日宴上官宣她是他女朋友的身份,而不再是他从港城带来的一个在内地上学的小妹妹。 这么想着,周听宜觉得,这花今天周听宜就必须要找贺宸柏要回来。 它只开三四天,贺宸柏现在已经拐带它一天了。 剩下的两三天稍纵即逝,陆崇叙会很难欣赏到这株花开。 晚上八点半,周听宜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诸金酒店,那是贺家在国内的五星奢华酒店集团在京北开设的总店。 坐落在寸土寸金的王府街尽头,奢华气派,金碧辉煌,周听宜以前住过几次,跟家人来京北旅游的时候。 今日再来到,没想到是来跟他们贺氏家族里最玉叶金柯的太子爷开房,不,应该说是见面。 一个穿着手工西装,气质温雅的英俊青年原本在大堂的休息区喝咖啡,用笔记型电脑办公。 见周听宜来到,他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极有礼仪的扣上西装的单粒扣,起身上前,言笑晏晏的迎接周听宜。 贺宸柏一早就交代了,如果周听宜来,就让尤恒好好的把她带到顶楼的总统套去。 此时已经是暗夜将晚时分,王府街上华灯初上,夜景璀璨。 一个人来到顶奢酒店赴约的周听宜感到自己有些势单力薄。 其实经过最近这些事,她真的想回家了。 港城的冬天不下雪,根本没有京北这么冷。爱漂亮的周听宜总是因为穿得少,感到这座城酷寒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她在这里生活得很是水土不服。 眼下这种临近圣诞的日子,是港城最美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红跟绿。 周家上下所有的人都会把周听宜宠得像个公主,要什么给什么,一丝丝的委屈都不会让她这个掌上明珠受。 现在临近圣诞,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学校里当交换生,昨晚去找陆崇叙,倒霉的被那个喝醉的下三滥欺负,差点失身了。 后来她不愿意为陆崇叙制造麻烦,故意不跟他提这件事,陆崇叙也真的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其实周听宜昨晚在宿舍里睡觉做了噩梦,梦见她又去了那个霓裳会所找陆崇叙,陆崇叙不在,她一个人又孤孤单单,心情失落的去靠近二楼露台的迷你吧喝白葡萄酒,那个猥琐的冯逸鹏又来轻薄她了。 这一次,贺宸柏居然没来救她。 半夜里,周听宜是被眼角热痒的眼泪惊醒的。 她在梦里哭了。 因为贺宸柏在她的梦里没来,所以周听宜就哭了,哭得枕头都湿了。 所以周听宜今天真的很恨贺宸柏。 为什么他在公主的梦里没来,贺宸柏以后在这种情况下就该次次都为公主第一时间赶来。 就算是在公主的梦里也得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5、折昙花 然而哭又怎么样呢。 今天一睁眼还不是要去教室里上课,要去建筑事务所里实习,要来贺家的地盘给贺家太子爷赔笑脸,要回自己的那株精心培育的昙花。 人生,不会因为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的周听宜,就对她格外好一点。 人活着,就是真难。 周听宜默默想着这些,情绪很低落。 “周小姐,请,柏少已经在楼上等你。” 尤恒礼貌说话的声音响在她耳朵边。 “劳烦跟我走这边,我们坐专属电梯。” 周听宜恍惚回神,心生一计,甜笑着让尤恒帮一个忙,“你是尤先生对吗?我真的觉得你是一个好人,跟你一见如故,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我不上楼去,你去帮我把我的花带下来交给我就行。” 周听宜眨巴着水灵灵的杏眼,一脸娇弱委屈的卖乖,试图感动太子爷家里的狗腿子,“好不好呀?” 她有做功课,事先打听过贺宸柏身边的特助,来之前就知道尤恒是个斯文俊雅的名校高材生。 “这……”尤恒瞬间有些懵怔,没想到周听宜会冲他撒娇,跟在贺宸柏身边的日子久了,各式各样的美人他也见得不少。 但他从来没见过周听宜这样能把可爱跟妩媚交杂得天然去雕饰的女孩子,特别是上次在栖楼听完她弹的琵琶曲之后,尤恒就一直把这位港城娇千金惊为天人。 这世上真的很少有如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简直如九世仙女下凡。 然而,下一秒想起贺宸柏跟他交代了,等周听宜来了,就把她带上去。 尤恒怎么敢不听主子的吩咐。 “周小姐,你有什么话还是到楼上跟柏少说比较好。”尤恒温声回应。 虽然不清楚贺宸柏为何要约周听宜到诸金酒店的总统套房见面,但是尤恒清楚自家太子爷的为人,他跟昨晚在霓裳借酒劲行凶的冯逸鹏根本不是同类。 贺宸柏不会趁人之危,更不会为难女人。 “我们柏少其实没有恶意。” 然而,此刻的周听宜就是一副被贺宸柏为难的郁闷样子来了。 “他应该就是不满上次在栖楼我没为他唱曲,让他包场的钱花得不值,才这么故意恶作剧。那盆昙花对我很重要,尤先生求求你了,你帮我带下来行不行。”周听宜开始加大力度的讨巧卖乖,伸手使劲拽这位男特助的西装袖子。 她才不想上楼去见贺宸柏。 谁知道上去之后,贺宸柏想跟她玩什么。 “周小姐。”尤恒抽走被女生轻轻拉住的西装袖口,轻咳一声,温和的示意,“请放心上去,我们柏少不是坏人。你大可放心。” 周听宜终于发现这个特别助理的确是贺宸柏的心腹,只听贺宸柏的,求他也没用。 本来想吐槽几句,你们柏少怎么不是坏人了,都这样明目张胆的约纯情女大学生来奢靡酒店的总统套开房了,还不是坏人。 贺宸柏简直坏成渣了。 这个尤恒明显就是贺宸柏的狗腿子,周听宜不管跟他说什么,他都会告诉贺宸柏。 周听宜选择不再说任何的话,板起一张小脸,不情不愿的上楼去找贺宸柏要花。 陆崇叙的生日是两日之后,周听宜今日必须要找贺宸柏拿回她费尽心血写了六年的昙花情书。 * 片刻后,周听宜被尤恒带进贺宸柏在诸金顶层的专属私人套房。 “柏少,周小姐来了。”把周听宜带进去之后,尤恒就很识趣的离开。 房间里的灯光调得昏暗,男人随意穿着一件墨黑色真丝高定睡袍,懒皮懒骨的坐在客厅的美式复古真皮沙发上,流苏水晶吊灯悬在他头顶,照得他皮薄骨艳。 棱角分明的五官是天神赐予他的与生俱来的荣耀。 他让人事先开了一瓶雷司令甜白葡萄酒,放了两个酒杯,摆在茶几上,还准备好了一些小食,有奶酪,巧克力,火腿片,椰子糕,桂花糕等。 周听宜看得皱眉。 贺宸柏今天到底约她来干嘛。 怎么场面极度适合情侣共度情夜的浪漫,他别做梦了,周听宜绝对不会跟他睡。 他的风流韵事周听宜已经听了听多,除了那些想要嫁给他的豪门千金名媛,他在京北各大风月场都养着各种胸大腰细的美艳相好。 贺宸柏这种男人除了会投胎,生来就享有玉叶金柯的地位,还带着绝美蛊惑的皮囊,剩下的本事大概就只有勾引小姑娘了。 周听宜没记错的话,他比陆崇叙小一岁,今年二十六。 陆崇叙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过。 贺宸柏的情史却丰富得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书。 周听宜喜欢专情的男人。 男人一旦沾花惹草,就会没有责任心,继而给不了女人安全感。 周听宜并不为眼前的魅惑男色所动。 贺宸柏想找人开房做.爱,去找那个拿玉骨扇给他扇风,喂他吃葡萄的古典舞姬去,那个小姐姐可比周听宜懂得伺候男人多了。 关于如何讨男人欢心这件事,周听宜研究了整整六年,也就是纯情得要送陆崇叙一盆终于要迎来盛开的珍稀昙花而已。 “来了,坐。” 不是没有领悟到小妮子来了之后,若有似无睨他的眼神一下比一下更是嫌弃的瞧不起他,贺宸柏依然很理所当然的招呼她道。 亲昵语调好像他们很熟了似的。 “把花还给我。”周听宜咬字清楚的说。 那盆种在青玉质地花盆的娇花此时就摆在贺宸柏的手肘边,一张矮几上。 在夜里才盛放的昙花此刻刚刚展开花苞,洁白的花瓣,烟黄的花蕊,就靡丽生姿的伸展在贺宸柏那张线条紧凑的俊脸边,衬得他更加的皮帅骨艳。 冷白的面孔映出如玉润泽,一双幽深桃花眼轻轻掠动,朝周听宜投来的全是顾盼生辉的滚烫光芒。 “花拿回去就没有谢我的东西了,昨晚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要怎么谢我,照我们昨晚发短信商量的做?”贺宸柏凝睇女生的杏眼,口吻半真半假的调侃,“行吗?” “昨晚谁跟你商量了?”周听宜扬声,避轻就重的要求,“你把花还给我。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它是送给陆崇叙的生日礼物?”薄唇牵动,浅浅问着,贺宸柏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向娇弱的昙花茎杆。 “那我帮你折下来送好了。”男人作势要威胁周听宜要毁了这份礼物。 周听宜发觉男人很讨厌,莫名其妙的要阻拦他跟陆崇叙告白。 她送花给陆崇叙,怎么惹到他贺宸柏了。 “不要。”发现对方真的不惜花的要将她宝贝的昙花残忍折断,周听宜急急呼停,语调终于有了害怕跟娇软。 这是在京市,不是在港城,没有她爹地跟妈咪,还有她爷爷给她撑腰。 意识放清醒一些,贺宸柏才是在这里轻易就呼风唤雨的京圈太子爷。 “你到底想怎么样?”周听宜委屈得一双灵动眼眸染了水光。 “想你把这花送给我。”贺宸柏故意为难女生,他瞧不起她这种处处为陆崇叙放低自己的舔样。 越舔越招人嫉妒。 不止是贺宸柏有这个感觉。 冯逸鹏他们那帮人早就看不惯陆崇叙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娇甜小公主,巴巴的对陆崇叙好。 这是冯逸鹏昨晚喝醉了,对周听宜不规矩的原因之一。 周听宜太美好了,娇媚得就像这盆昙花,任何人都想染指,可惜她偏偏只喜欢陆崇叙,只为陆崇叙盛开。 “我办不到。”周听宜说。 “那就陪爷睡一晚。”贺宸柏拾起茶几上的蓝莓爆珠烟盒,薄唇咬起一根细烟。 黑眸再向周听宜看去时,眸色无端暗沉了几分,他嘟哝着吩咐她,“过来。” “不过来。”周听宜感受到了危险,她现在面临的是比昨晚被冯逸鹏压在会所的角落里欺负还要危险的处境。 因为贺宸柏身上有一种压倒性的强势跟侵略性,当他用这种专注的欲色眼神盯着她看,周听宜清楚的领会到了他是一个想要什么就会得什么的恣肆男人。 这世间只要他瞧上的东西跟人,他必须都要唾手可得的占有,他才会罢休。【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6、甜果酒 “那这花我真折了。” 等不到娇东西的乖顺服从,贺宸柏再次把手伸向被女生珍惜得无以为继的那株昙花,故意做出要折断它的姿势。 他想试探一下这盆花对周听宜有多重要。 不,是试探一下周听宜对陆崇叙这个哥哥有多在乎。 “贺宸柏,你真混蛋。”周听宜低声,软软骂了一句恶劣的男人,无奈的思索之下,捏了捏手,只能分开纤长笔直的细腿,不得不迈步上前去。 他绑架她养了足足六年才迎来盛开的花,比做任何事都足以让周听宜对他乖乖服软。 “到我面前来。” 夜色迷离中,只有他们两人在的顶层酒店套房里,贺宸柏要求女生彻底的跟他靠近。 “贺宸柏,我不会……”陪你上床。周听宜踱着小碎步,一脸委屈的走近了,鼓起勇气,唯唯诺诺的想告诉男人,她不会跟他睡的。 她这儿一切美好的东西,包括她这个人,都是只为她哥陆崇叙留着的。 其他男人觊觎了根本没用,只能是无用的觊觎。 今晚的周听宜就是来诸金酒店拿花的。 至于昨晚贺宸柏在那间娱乐会所帮她脱险的事,她明天就可以让港城周家给他开支票,要多少数目,他大可以开口,他们周家一定给得起。 即使周听宜清楚身为京北贺家的二公子,根正苗红的继承人,京圈名号响当当的太子爷,贺宸柏兜里根本不缺钱。 但是周听宜跟他这样萍水相逢的浅薄关系,除了钱,周听宜还能给他什么来让他真的满意呢。 以及,很值得一提的还有,就算贺家在这座城将权钱掌握得皆是登峰造极的顶尖,周听宜家里在港城也是丝毫不缺钱跟势的情况。 周听宜根本没有必要怕他。 小公主满腔娇憨又紧张的这些藏不住的情绪翻涌,在靠近之后,贺宸柏已经完全感受到了。 他神色慵懒,姿势浮浪的伸手拾起周听宜的下巴,将她五官精致的小脸捏到他眼皮底下去,仔细端详,薄唇轻启,很客观的评价,“长得真不错。” 咫尺之内,两人四目交接。 周听宜也在细审男人的骨相跟皮相,简直是美艳不可方物的俊酷,被周听宜的那盆洁白昙花映照,属实是月下美人般的秾丽。 原来「美人」这种词汇,也可以用在一个男人身上。 他伸来端住周听宜下巴的那只手没有佩戴任何饰品,冷白腕骨微曲,手指修长明晰,手背青筋浮凸,配上他带磁性的低音炮说话声,让周听宜的浑身皮肤收紧出数不清的酥麻小颗粒。 风流不羁的贺宸柏肯定赏玩过不少女人,才能如此会撩。 此刻他把周听宜纯情的小脸端住了细细审视,做出如此评价,周听宜还以为贺太子爷瞧上她了呢。 才怪。 周听宜扭动自己的下颚,不想被贺宸柏再如此狎昵对待。 “放开我,把花还给我。昨晚的事,我让周家给你写张支票,或者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我的银行卡。贺二公子,开个价?”她故意要显得很有底气。 “一千万。”贺宸柏嘴角勾笑,玩味的说出一个数字。 用那种琵琶的贵千金怎么可能会缺钱呢。 “你怎么不去抢?”周听宜从男人的大掌中挣脱,想要离开他伸得很长的腿边,却被他勾手一揽,将她迎面贴合他硬胸膛的带入他的怀里。 “一码归一码,你欠我的好像不是只有昨晚。”贺宸柏贴唇,低头咬弄周听宜泛红的嫩耳根,压低嗓音宣告。 “栖楼那晚还欠我一只小曲儿。”他坏坏的提醒她。 “贺宸柏,请你放尊重点。” 跌在男人怀里,娇软的身子贴着他喷薄滚烫的胸肌,根本没有跟异性亲热经验的周听宜慌得像只落入凶恶猎人陷阱的柔弱小兔子。 涨红了脸蛋,迷蒙了杏眸,甚至还乱了心跳。 “你到底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周听宜仰头,望着男人线条紧凑的脸,生气的质问。 那株被她养了六年的昙花随着夜色的加深,正在他们身边悄然盛开得愈发清艳,晶莹花瓣就绽放在两人旁边,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清甜香气,令得他们相处的氛围更加暧昧不明。 “不满你天天舔陆崇叙。” 贺宸柏瞧出小仙女眼角染上的两抹娇红,知道再逗就生气了,遂放开了扣在她软腰的手。 “乖乖的,给我坐好。今天晚上陪我看个电影,就把这花还给你。” “看什么电影?”周听宜觉得贺宸柏这个人怎么神经兮兮的,只凭他的心情做事。 方才那双深邃黑眸睨着周听宜卷起的灼热暗涌,酷似休眠千年的火山迎来了喷发,让周听宜唯恐男人今晚真的会在这间总统套房里对周听宜霸王硬上弓。 现在怎么又忽然变成让她坐好,陪他看电影了。 贺宸柏收放自如得真的很到位。 回头撇见摆在大理石茶几上的酒跟小食,周听宜有些赧然。 一开始贺宸柏今晚就是打算跟她一起看个电影吗。 “看什么电影?”周听宜理了理裙摆,拾回淑女的端庄仪态,轻咳一声问。 “当然是看未成年不宜观看的成人电影。别担心,如果真的要睡你,起码得事先沐浴净身,正念修为好几天,爷才会对你上手,一弄就弄得你下不了床。”贺宸柏似真似假的说着骚话,打开了电影投影,强势的把周听宜拉到沙发座上坐下,递给她一杯果酒。 电影开始播放。 周听宜以为浪荡太子爷拉她来看什么下流黄片,眼睛正想避开屏幕,却看到一部去年刚在影院上映的科幻恐怖片开篇。 片头提示禁止未成年观看。 周听宜无语了。 “看过吗?”贺宸柏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盒零食拼盘,问女生道。 还没看过。 上映的时候本来约了陆崇叙去看,票早就在网上定好了,那天还下大雨,是周听宜刚来京市做交换生的第二个月。 周听宜早早的怀着满满期待去了影院门口,等来的却是陆崇叙在国外的金融投资项目出了问题,他不得不临时飞一趟瑞士。 听说这部电影很恐怖,小女生最好不要一个人看,那个雨夜,周听宜即使已经去影院门口领了两张电影票,买好了爆米花,也没进去观影。 后来,陆崇叙从瑞士回来了一直很忙,陪周听宜看这部电影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没有。”想起往昔,内心悄悄生出酸涩的周听宜恍神了好几秒,才缓缓回答。 “那就聚精会神的陪我看,看的时候别开小差。”贺宸柏今晚打算先跟小公主玩点儿纯情的。 急就是他输了。 “谢谢。”周听宜接过男人递来的零食果盘,开始专注的看电影。 女生的视线投向电影荧幕,她开始吃着酸甜梅条,欣赏这部她跟陆崇叙曾经约好去看,却没去看成的电影。 其实后来为了不去遗憾那个晚上陆崇叙没来陪她,周听宜一直刻意不去看这部电影。 没想到的是,今晚居然有人会逼她来陪他看这部电影。 周听宜暗忖,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你昨晚受了惊吓,今天看点这种电影有助于恢复心情。”贺宸柏漫不经意的说出今天约娇千金来他在诸金酒店的专属套房见面的目的。 他其实只是想看看经过昨晚,像周听宜这种娇气豌豆公主有没有留下什么创伤后遗症。 其实挺惨,一个人离开家在遥远的外地当交换生,去给陆崇叙告白没有成功,还倒霉的遇上冯逸鹏那种登徒子对她发癫。 看恐怖片能转移人的注意力,舒缓负面情绪。 冯逸鹏那个孙子昨晚属实是把小姑娘吓得不轻,贺宸柏赶去那个迷你吧的时候,周听宜已经面色苍白如纸,身子在瑟瑟发抖。 然而这么恶劣的事情发生了,贺宸柏听说陆崇叙后来也只是把她送回了大学校园,就什么也没再为她做了。 贺宸柏刚刚把周听宜唤到身边来,端住她的小脸仔细的瞧,只是想要检查经过昨晚,她身上留下了什么伤没有。 “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让我陪你看电影?”十分钟后,周听宜发现贺宸柏不再对她不规矩后,跟男人确认道。 “说错了,是我陪你看电影。这片我早看过了,看到恐怖的地方,你可千万别想扒我身上占我便宜。”贺宸柏很贱的警告。 “……” 周听宜咽了一下细喉咙才骂道,“贺宸柏你是不是属孔雀的?” 他怎么能够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 “想不想要花?想要花,看完这电影就把欠我的小曲儿给我唱了。”贺宸柏伸手,端起高脚水晶酒杯,送到薄唇边啜饮。 周听宜顺着他举杯喝酒的动作,再次欣赏他的手。 欲得要女人命的冷白大掌,配上他这个人的浪荡气质,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天天不知羞耻的围在他身边。 要是被他这双青筋浮凸的手情.色捻弄,任何女人都会快乐得醉生梦死。 抿了几口哄小孩儿玩的果酒,就是周听宜昨晚在霓裳喝的类似款,贺宸柏瞧见周听宜在偷瞄他,一双勾曲桃花眼轻掠,口吻佻薄的提醒她:“再说一次,怪物跳出来的时候,可千万别蹦我身上。” “你求我我都不蹦。”周听宜立刻把视线别转开,故作很嫌弃贺宸柏的模样。 贱孔雀,别在周听宜眼皮底下如斯艳丽的开屏好吗。 虽然的确有开得让她心头一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7、大公子 电影播到最后二十分钟,经典恐怖片段闪现,怪物猝然从人类的肚子里钻出来,又丑又凶的张开嘴巴嘶鸣大叫,周听宜害怕的捂住眼睛,想看又不敢看。 此时那株昙花随着深夜的来到,盛放得更加浓烈。 贺宸柏坐在花下不发一语,静静的陪着她。 周听宜全然忘记了昨晚在霓裳受的委屈,也不再感到孤独的疯狂想家,在那清冽的昙花香气里只顾着害怕电影里的怪物了,还有好奇怎么贺宸柏这只艳孔雀今夜居然真的只是把她叫来看场电影就算了。 电影看完,不等周听宜再奶凶奶凶的要求,贺宸柏就把花还给了周听宜。 “给你吧,谁稀罕。”他脸上神情玩味。 周听宜辨出好像是有几分得意。 因为其实这盆名贵的苏里南白昙已经没用了,在他们看电影的这两三个小时里就已经彻底开过了。 周听宜这六年为了让这株花开,各种查资料学习,早就修炼成了养昙花高手,用她养花的专业眼光去看,这花其实在今晚已经彻底开完了。 昙花本来就是转瞬即逝的高贵生物,绝对不为谁的意愿盛开,难得绽放一次,都是这世间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迹。 后天才是陆崇叙的生日。 陆崇叙就这么错过了花期。 即使周听宜已经很努力的想要他看到花开,明明花球种子一开始是他从苏里南为周听宜带回的。 陆崇叙才是那个让周听宜最初起心种花的人。 花开的时候,陪在周听宜身边的人,却是贺宸柏。 “尤恒,帮我送周千金回去。”时间晚了,贺宸柏今晚真的不想睡周听宜,冷声吩咐他的私人特助送她走。 请注意,只是今晚不想睡,明晚就说不一定了。 周听宜当然愿意快快离开身上穿着浴袍,猛烈散发性魅力的艳孔雀。 小美人速速拾起自己的羊绒大衣,抱起青玉盆里已经开颓了的昙花,临走忍不住问贺宸柏:“你是不是瞧出我的花今晚就会开完,才把我叫来?”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是不是属十万个为什么的。” 贺宸柏打哈欠,准备去卧室睡了,不愿意再继续营业,他自认为娇公主做得很仁至义尽,“陪你看一晚电影,已经是看你可怜了。” “我怎么可怜了,是你把花给我绑架了。我才来这里的。”周听宜皱眉怒怼。 “所以呢?现在花开完了,后天你拿什么送给陆崇叙?”贺宸柏问。 男人俊脸上的恣肆神情仿佛透露了,如果周听宜还有什么精心准备的礼物没有为陆崇叙拿出来,他绝对可以轻飘飘的再破坏一次周听宜送给陆崇叙的礼物。 只要周听宜敢再拿出来,贺宸柏就敢再给她弄没。 “你管我呢。”周听宜傲娇的抱着花走人。 离开这间布置奢靡的总统套房前,她奶凶奶凶的宣告,“下次再这样约我陪你看电影,我要收费的。” 傲娇小公主将适才有一幕电影画面特别悚然,令她出于本能的被吓得真的扑到男人怀里寻求庇护的事情全然忘记。 贺宸柏哂笑,“下次你再来这儿,我就不会是只跟你看电影了。” 周听宜全然当放荡太子爷在说笑。 风流是种病。 贺宸柏天生从娘胎里生出来就带了这种病,撩完了在京圈范围内活跃的那些贵千金,女明星跟女网红还不够,还要来逗弄她这个从港城远道而来,只在京市上一年大学,一毕业就要回港去的小姑娘。 贺宸柏绝对是属孔雀的,就喜欢到处开屏,到处乱撩。 然而被尤恒送回学校去的路上,周听宜还是将贺宸柏说的下一次,她要是再到他的那间专属套房去,就不会是只跟他看电影了的话记在了心里。 今晚去取回了不如她的愿,短暂就开过了花期的香昙,即使感到很是遗憾后天不能将它送给陆崇叙,周听宜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甚至有一种贺宸柏是出于善意的为了她好,才会如此特地约她出来,体贴温柔的陪她度过一个夜晚,是旨在帮她走出昨晚的可怕梦魇的印象。 在栖楼偶然遇见贺宸柏包场听琵琶的那晚,其实不是周听宜第一次跟贺宸柏有来往。 在那之前,跟着陆崇叙来京北当交换生,在北清大上学的周听宜就早就被陆崇叙在正式场合引荐过贺宸柏这个人了。 在四九城,没有人可以无视这位家世显赫矜贵,自身又惊才绝艳的贺氏太子爷。 来京之后,周听宜深知贺宸柏是哥哥陆崇叙忌惮的人,对这位贺生尽完浅浅的社交礼仪之后,就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故意去招惹。 然而,不知何故,周听宜在栖楼为贺宸柏弹完琵琶的夜晚逝去,俩人的距离竟然无端的一下被拉近。 宾利雅致轿车做完登记手续后,直接驶入北清大的校园,一路将周听宜送到了宿舍楼门口。 周听宜的手机里,陆崇叙没有发来任何问候。 即使昨晚她差点被人污辱了,今天的陆崇叙依然也很忙,忙到根本没有心思关心她这个跟他一起长大的妹妹。 周听宜看着她从贺宸柏那儿抱回来的,根本来不及去到陆崇叙身边就已经开得枯萎的昙花,有些迷信的想,是不是不是一个好兆头。 * 顶层套房的灯光一盏盏的熄灭,落地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尤恒汇报已经把周听宜平安送回宿舍。 【车停宿舍楼门口,半个小时后再开走。】 贺宸柏接着让尤恒把挂着特殊连字号的轿车在那栋女生宿舍门口多停半个小时。 只要有了这半个小时,外面的人就知道来北清大当交换生的小姑娘是有谁在为她撑腰。 【是,柏少,我半个小时后再走。】尤恒听命。 已经慵懒倚靠在柔软大床上的贺宸柏这才扔了早就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准备睡觉。 一晚上他的手机不停的在鸣响,各种有身份地位的人着急找他,他却不管不顾的轻松陪小妮子看电影。 贺宸柏把冯家的独苗苗公子爷揍成重伤,整座四九城为之哗然,现在外界都在好奇他对冯逸鹏动粗的原因。 贺家的老长辈们更是担心他们这些权贵子弟又在不计后果的为什么女网红跟女明星争风吃醋了。 贺宸柏那张脸天生就招桃花,从年少时起他身边就围了一大群莺莺燕燕,跟他有关跟无关的争风吃醋的事在城中长年累月的上演得可不要太多。 贺家大奶奶身为贺家的当家主母,从昨晚得到消息开始,就严肃传话要贺宸柏尽快去她面前认错领罚。 她听说这次是为了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小姑娘,贺宸柏不顾京市门阀之间交往了几十年的深厚交情,丝毫不留体面的把冯家的孙子揍得满身是血,重伤住院。 当时是在那个他们一群人都爱去的不正经娱乐会所,事情的性质简直不要太恶劣。 贺宸柏的拳脚是小时候在军中苦练的,一等一的绝佳。 贺宸柏想要揍死一个人,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以往他从来不高兴惹这种无谓的事,不似那类争强斗狠的没有高门礼仪的愚蠢纨绔子,贺家二公子精明薄情得很少手染鲜血。 这一次,据说是为了陆崇叙的妹妹,贺宸柏把冯逸鹏揍残了。 深夜里,徐淑芳又一次给家里的不孝子拨电话失败,只能把电话打到他哥贺谨硕那里去。 贺大公子稳重内敛,现在在贺家把持着大局,徐淑芳清楚他一定知道贺宸柏的事。 位高权重的贺谨硕此时还在公司开会,一身手工西装,分发伏贴的坐在首脑席位,惯常跟一叠资料,一堆数据,还有一众属下标准严苛的较劲。 本来这种场合他不接私人电话,手机屏幕显示是大奶奶,贺谨硕不得不立刻接起来。 “奶奶,怎么了?” “贺二又惹事了,把冯家那小子揍得不轻,冯老爷子都跟我摆脸色了,他那宝贝孙子现在还住在加护病房里。医生说,腿说不定要瘸一条。你看你的好弟弟多会惹事。”徐淑芳没个好气的说起贺宸柏又惹下的乱子。 “什么时候有这事?我这两日公司忙,人一直在开会,都没听说。”贺谨硕假装不知。 其实早就知道了。 贺宸柏是天生吸流量体质,他干什么事,外界的人都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他就是为了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让我跟老冯几十年的朋友闹翻脸。我说你们两兄弟能不能都早点结婚成家,少让我这个老年人成天管你们这些破事。”徐淑芳口吻带着怒气。 贺谨硕很懊恼,怎么贺二惹事,把贺大也一并牵连了。 贺家大公子素来循规蹈矩,克己复礼,徐淑芳找不到贺二公子骂,就来把他一起骂了。 逻辑何在。 但是大奶奶在贺家是什么崇高地位,根本不容人忤逆。 从小到大德智体全优的完美公子哥贺谨硕到徐淑芳面前,也只能是一个交上来的作业总让她不满意的不孝孙子。 都二十八岁了还不谈恋爱结婚,真是想去山上的寺庙里做和尚,说起这个贺家老大,徐淑芳就生气。 至于贺家老二,他跟贺谨硕是极致的相反。 贺谨硕禁欲得完全不近女色,兴趣只有工作跟贺家的公司。 贺宸柏就每天往风月场里钻,惹得一身腥骚,让徐淑芳被他气得吃不下跟睡不着。 两兄弟都不让家中长辈省心。 “让贺宸柏立刻给我回电话,三日之内,我把话说在这里,他必须跟林家那位刚从国外读完科研博士回来的千金相亲见面。春节之前,他必须把婚事给我定下来!”徐淑芳被贺宸柏打架的事气得要对贺宸柏事不宜迟的逼婚。 贺宸柏这个人要是不立刻结婚,以后这些风花雪月,伤风败俗的事情还不知道要出多少。 贺大奶奶太生气,在电话里怒吼的音量特别大,在高层会议室里坐着的一众属下都听见了贺家主母深夜对贺氏兄弟逼婚。 原来这两位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也免不了被家中长辈逼婚,看来苍天也没有绕过谁。 “奶奶,我现在还在公司加班,开完会马上把您的意思转达给贺二。”贺谨硕只能对老太太用缓兵之计。 “嗯。”发现贺大公子在深夜里还如此兢兢业业的在公司加班开会,徐淑芳也收敛了怒气,苦口婆心的叮嘱他,“有空跟贺二一起回来见我,你们的婚事真的不能往后再拖了。” “好。”贺谨硕挂断了电话,如释重负的回去继续开会。 会议结束之后,他回到总裁个人专属办公室里打开咖啡机,接了杯巴拿马,喝了两口,给贺宸柏发微信。 【大奶奶要你三日之内找人结婚。】 【听话,懂事,保重,祝福。】 对于这个总是不受管束的弟弟,贺谨硕也只能这么祝福他了。 这次的事情闹得真的太大,贺谨硕这个大哥感觉贺宸柏也许真的会被贺家逼婚成功才能收场。【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